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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文獻叢刊·第309種】台湾关系文献集零

  台灣文獻叢刊

  【第 309 種】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

  .作者:孫承澤、張麟白、鄭經、鄭克塽、葉舒穎、蕭奭、陳宏謀、湯彝、劉鴻翱、夏燮、陳璞、岑毓英、陳衍、唐贊袞

  .原書頁數: 0222 頁

  ●書籍簡介

  第三○九種「臺灣關係文獻集零」

  本書(二冊二二二面一三三、二○○字)不分卷,係集輯有關臺灣零星文獻史料而成,因名「臺灣關係文獻集零」。至不名之「拾遺」而稱為「集零」者,固知遺佚尚多,未可遽言盡拾也。所集文獻史料,則有如下十九種。

  (一)孫承澤「閩省海賊」。此為孫撰「春明夢餘錄」卷四十二之一目,節載明季給事中何楷、玉家彥、傅元初等奏疏,涉及崇禎年間閩、粵海上所謂海寇、外夷與臺灣之關係。

  (二)張麟白「浮海記」。記南明浙、閩海上黃斌卿、周鶴芝、鄭芝龍兄弟子姪諸人以及己丑冬(永曆三年)與阮美同往日本請援等事,間有異聞。按張麟白或為託名,待考。

  (三)鄭經「皇明樂齋公暨妣郭氏誌銘」、「皇明石井鄭氏祖墳誌銘」及鄭克塽「鄭氏祔葬祖父墓誌銘」。此三誌銘,為研究臺灣鄭氏之珍貴資料。

  (四)葉舒穎「閩中即事」(詩四首)。作者為清順治貢生;上題詩四首,均與鄭氏史事有關。

  (五)「清三藩史料」選錄。此就國立故宮博物院輯「文獻叢編」「清三藩史料」選取清廷議政王等議覆題本五件,全為康熙十四年五至六月間鄭經攻圍漳州兵事。

  (六)蕭奭「永憲錄」選錄。所選各條,幾全與臺灣朱一貴事變有關。

  (七)「雍正八年上諭檔」選錄。此就前偽滿洲國庫籍整理處編「史料叢編」雍正「八年上諭檔」選錄有關臺灣史事部分。

  (八)陳宏謀「培遠堂偶存稿」選錄。所選係陳氏在乾隆十七年至十九年福建巡撫任內檄飭臺灣府有關清釐社倉及嚴禁米船需索事。

  (九)湯彝「柚村文」選錄。選有「臺灣內附考」、「海寇考」、「王辰征臺記」及「市舶考」四文;而以「壬辰征臺記」述親身見聞道光十二年張丙事變,最具參考價值。

  (一○)劉鴻翱「綠野齋集」選錄。劉氏於道光十三年至十六年間任臺灣道兼提督學政,所選有「書孔平二公遺事」及「臺灣記事」等八文,均在臺道任內作;「臺灣記事」亦記張丙事變。另有「上程制軍書」及「覆興泉永觀察周芸皋書」二文,已見第二二九種「清經世文編選錄」所收。

  (一一)夏燮「臺灣之獄」。此為夏撰「中西紀事」卷十之一目,專記中英鴉片戰爭期間英兵犯臺及臺灣鎮、道因而搆獄事件。

  (一二)鴉片戰爭閩省軍需請銷案(兩件)。錄自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編「明清史料壬編」,為閩浙總督劉韻珂及劉鴻翱奏摺,內均涉及臺灣。

  (一三)陳璞「送黎召民觀察臺灣序」。接同治八年九月履任之臺灣道黎兆棠,字召民;此序錄陳氏「尺岡草堂遺集」。

  (一四)岑毓英「岑勤襄公奏稿」選錄。岑氏於光緒七年至八年間由黔撫調閩,督辦臺灣防務;在任一年中,兩次渡臺,續行「開山撫番」、濬大甲溪、築臺北城等,頗多建樹。選有有關臺灣摺片,共計三十二件。

  (一五)陳衍「石遺室集」選錄。陳氏曾於光緒十二年渡臺參與劉銘傳幕;除在臺所作詩已選入第二八○種「臺灣詩鈔」外,再選錄其「劉銘傳別傳」、「書姚石甫張亨甫兩先生事」及「行抵臺北內山加九岸記」三文。

  (一六)唐贊袞「臺陽集」。唐氏於光緒十七年署臺灣道,旋補臺南知府,迄二十一年初離任。其撰述已刊有第三○種「臺陽見聞錄」外,此為詠臺詩集,有裨史事參考。

  (一七)不著撰人「書臺嶠紳民電稟後」。光緒二十一年臺灣遭割地之變,臺地紳民曾上電清廷抗爭;作者因感書臺灣史略於篇,以存舊蹟。

  (一八)「澎湖文獻抄存」(十二則)。此帙為黃典權先生所提供,悉為未經著錄之文獻。其中以有關澎湖蔡廷蘭者為多,林鳳捷次之;餘為一二零星資料。

  (一九)「數典不忘」。此帙為清乾、嘉間臺灣縣內閣中書林朝英家譜牒資料,亦為黃典權先生提供。

  ●序號   篇名

  1  弁言

  2  台灣關係文獻集零目錄

  3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一)

  4  閩省海賊

  5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二)

  6  浮海記

  7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三)

  8  皇明□□樂齋鄭公暨妣郭氏誌銘

  9  皇明石井鄭氏祖墳誌銘

  10  鄭氏祔葬祖父墓誌銘

  11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四)

  12  閩中即事

  13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五)

  14  清三藩史料選錄

  15  議政王等議平南親王尚可喜疏之題本(康熙十四年七月初七日)

  16  議政王等議海澄公黃芳度疏之題本(康熙十四年七月初七日)

  17  議政王等議海澄公黃芳度疏之題本(康熙十四年七月二十四日)

  18  議政王等議平南親王尚可喜等疏之題本(康熙十四年七月二十四日)

  19  議政王等議海澄公黃芳度疏之題本(康熙十四年八月十三日)

  20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六)

  21  永憲錄選錄

  22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七)

  23  雍正八年上諭檔選錄

  24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八)

  25  培遠堂偶存稿選錄

  26  申飭臺郡廳縣照式造報社榖檄(乾隆十八年十二月)

  27  清釐臺灣倉榖檄(乾隆十九年四月)

  28  嚴禁各口需索米船檄(乾隆十九年閏四月)

  29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九)

  30  柚村文選錄

  31  臺灣內附考

  32  附論

  33  海寇考

  34  壬辰征臺記

  35  附論

  36  市舶考

  37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十)

  38  綠野齋集選錄

  39  書孔、平二公遺事

  40  臺灣新修學政衙署碑記

  41  臺灣嘉義縣城工義倉碑記

  42  臺灣道署斐亭記

  43  臺灣道署澄臺記

  44  臺灣府學重修夫子廟並祭器樂器記

  45  臺灣記事

  46  例贈孺人蔡母許太孺人墓誌銘

  47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十一)

  48  臺灣之獄

  49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十二)

  50  鴉片戰爭閩省軍需請銷案兩件

  51  閩浙總督劉韻珂等奏摺(移會抄件)

  52  戶部「為內閣抄出署閩浙總督劉鴻翱等奏」移會

  53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十三)

  54  送黎召民觀察臺灣序

  55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十四)

  56  岑襄勤公奏稿選錄

  57  謝調福建巡撫恩摺(光緒七年五月初六日)

  58  酌帶官兵赴閩籌辦海防摺(同日)

  59  調文員赴閩差遣片(同日)

  60  起程赴閩摺(五月十三日)

  61  黔鑄炸砲帶往福州片(同日)

  62  抵閩接印謝恩摺(七月初七日)

  63  會商臺灣防務大概情形摺(七月二十四日)

  64  臺灣綠營升調等事咨商總督辦理片(同日)

  65  渡海行抵臺灣府城日期片(八月初十日)

  66  臺灣等處颶風大雨片(八月二十九日)

  67  行抵基隆日間內渡片(同日)

  68  渡臺查明情形會籌防務摺(九月二十六日)

  69  興修大甲溪河隄片(同日)

  70  請將「琛航」、「永保」輪船二號輪流渡臺片(同日)

  71  賑濟澎湖饑民片(十月十三日)

  72  臺澎各營裁兵餘米變價留作臺防經費摺(十一月初四日)

  73  再行渡臺片(同日)

  74  到臺籌辦開山撫番等事片(十二月十八日)

  75  賑濟嘉、彰兩屬災民片(十二月二十日)

  76  宜蘭縣節婦林莊氏等請旌摺(同日)

  77  嘉義縣土匪莊芋等滋事情形片(光緒八年正月二十六日)

  78  蔡標帶黔軍回伍片(二月二十二日)

  79  攻克嘉義土匪莊芋等巢購拿匪首片(三月初六日)

  80  黔軍起程回黔片(五月二十二日)

  81  謝署雲貴總督恩摺(五月二十四日)

  82  調閩差遣各員飭回原省原籍片(同日)

  83  黔軍全數回黔片(同日)

  84  修理大甲溪及基隆營碉報銷片(五月二十九日)

  85  由黔運閩炸砲仍存臺備用片(同日)

  86  在臺瘴故遊擊牛世清等請卹片(同日)

  87  籌解黔餉片(同日)

  88  交卸福建撫篆起程赴滇日期摺(六月初一日)

  89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十五)

  90  石遺室集選錄

  91  劉銘傳別傳

  92  書姚石甫、張亨甫兩先生事

  93  行抵臺北內山加九岸記

  94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十六)

  95  臺陽集

  96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十七)

  97  書臺嶠紳民電稟後

  98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十八)

  99  澎湖文獻抄存

  100  蒼聖祭祀儀節

  101  蔡香祖像贊

  102  戶部執照(四件)

  103  監照

  104  澎湖通判借據

  105  催討澎湖通判借款稟帖

  106  蔡香祖寄厝公約字

  107  蘭譜

  108  六品軍功林鳳捷稟帖

  109  奉委條記

  110  委赴管理烽火館諭

  111  署澎鎮右協都閫府李札

  112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十九)

  113  數典不忘

  114  坂尾開族

  115  立嫡立嗣宗規

  116  職員執照

  ●弁言

  本書係集合一些有關臺灣的零星文獻史料,名之曰「臺灣關係文獻集零」。至不名之「拾遺」而稱為「集零」者,固知遺佚尚多,未可遽言盡拾也。

  所收文獻史料,約述如次:

  (一)題為「閩省海賊」的史料。清孫承澤撰有「春明夢餘錄」七十卷,內卷四十二有「閩省海賊」一目,節載明季給事中何楷、王家彥、傅元初等奏疏。此等奏疏,涉及崇禎年間閩、粵海上所謂海寇、外夷與臺灣的關係。

  (二)題黑甜道人張麟白著的「浮海記」。此記原為手抄本(見世界書局印行明錢秉鐙著「所知錄」所附),敘述南明浙、閩海上黃斌卿、周崔芝、鄭芝龍兄弟子姪諸人以及己丑冬作者與阮美同往日本請援等事,間有異聞。文末有註:『此書題「黑甜老人張麟白撰」,查魯(王)諸臣未有張麟白,閱至「日本乞師」一節,始知徐孚遠所作,隱姓名以行於世者也』。此註未知出諸何人之手;所謂「始知徐孚遠所作」,更不知何據?按之徐氏閱歷,實未嘗一至日本也。查繼佐撰「罪惟錄」、「魯春秋」二書均著有「(己丑)冬十一月,遣太常卿任甲、御史余圖往日本通好」;此中消息,殊可注意。又據謝國楨「晚明史籍考」:馮京第常至日本乞師,著有「浮海記」。但考馮之乞師與此記所述實為兩事,當屬另一種。關於所謂乞師日本事,另有當時人黃宗羲「海外慟哭記」與「日本乞師記」(並見「文叢」第一三五種「海外慟哭記」),可供參考。

  (三)鄭經、克塽父子撰「皇明□□樂齋公暨妣郭氏誌銘」、「皇明石井鄭氏祖墳註銘」及「鄭氏祔葬祖父墓誌銘」。此三誌銘分別據臺灣文化三百年紀念會所編「臺灣史料集成」及臺南市文獻委員會編印「臺南文化」六卷四期南史撰「記皇明石井鄭氏祖墳誌銘」轉錄,為研究鄭氏的珍貴史料(內「鄭氏祔葬祖父墓誌銘」一文並見「文叢」第二二四種「臺灣詩薈雜文鈔」,題為「先王父墓誌」,文字亦略有出入;因兩存之,以備考訂)。

  (四)葉舒潁撰「閩中即事」詩四首。舒潁字學山;明虞部紹遠孫;清順治貢生。有「學山詩稿」。選詩四首,可作「臺灣詩鈔」(「文叢」第二八○種)續補之篇。

  (五)「清三藩史料」選錄。國立故宮博物院前輯有「文獻叢編」,因就其中「清三藩史料」選取清廷議政王等議覆題本五件,內容全為康熙十四年五、六月間鄭經攻圍漳州兵事。

  (六)「永憲錄」選錄。清江都蕭奭撰「永憲錄」四卷、續編一卷,編年記康熙六十年至雍正六年事。所選各條,幾全與臺灣朱一貴事變有關。

  (七)「雍正八年上諭檔」選錄。前偽滿洲國庫籍整理處編印有「史料叢編」一種,收羅清代順、康、雍、乾四朝部分檔案。內刊有「雍正八年上諭檔」四卷,今選錄其有關臺灣事務部分。

  (八)「培遠堂偶存稿」選錄。原書作者臨桂陳宏謀,於乾隆十七至十九年任福建巡撫。「存稿」收有「申飭臺郡廳縣照式造報社穀檄」、「清釐臺灣倉穀檄」及「嚴禁各口需索米船檄」三文,為其巡撫任內檄飭臺灣府辦理者。

  (九)「柚村文」選錄。原書為清湯彝(字幼尊,號柚村)撰,就中選有「臺灣內附考」(附論)、「海寇考」、「壬辰征臺紀」(附論)及「市舶考」四文,均係直接、間接與臺灣有關;而以「壬辰征臺記」述道光十二年張丙事變,據謂由於「羽書絡繹,故得備其始末」,當為身親與聞其事者,尤具參考價值。

  (十)「綠野齋集」選錄。原書作者濰縣劉鴻翱,道光十三年冬,由廣東南韶連道調臺灣道兼提督學政,至十六年卸任;後官至福建巡撫,並署閩浙總督。茲錄其臺道任內「書孔平二公遺事」、「臺灣新修學政衙署碑記」、「臺灣嘉義縣城工義倉碑記」、「臺灣道署斐亭記」、「臺灣道署澄臺記」、「臺灣府學重修夫子廟並祭器樂器記」、「臺灣記事」及「例贈孺人蔡母許太孺人墓誌銘」八文,其中「臺灣記事」亦記張丙事變(另有「臺灣府海防南路理番同知沈君墓誌銘」一文已見「文叢」第二二三種「續碑傳選集」、「上程制軍書」及「覆興泉永觀察周芸皋書」兩文見第二二九種「清經世文編選錄」「附錄」,均從略)。

  (十一)夏燮撰「臺灣之獄」。燮字嗛父,官永新知縣。道光三十年,託名江上蹇叟,著「中西紀事」;至咸豐末,又有續增,都二十四卷。選其卷十「臺灣之獄」,乃專記道光二十一、二年間中英鴉片戰爭英兵犯臺及臺灣鎮、道因而搆獄事件。

  (十二)鴉片戰爭閩省軍需奏銷案兩件。此兩件原載「明清史料壬編」(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編印)第九本八九一—九三及八九九頁,一為「閩浙總督劉韻珂等奏摺」(移會抄件),一為「戶部為內閣抄出閩浙總督劉鴻翱等奏移會」,內均涉及臺灣。

  (十三)陳璞撰「送黎召民觀察臺灣序」。作者著有「尺岡草堂遺集」,光緒十五年刊。順德黎兆棠,字召民,同治八年九月任臺灣道;上文即載於「尺岡草堂遺集」中。

  (十四)「岑勤襄公奏稿」選錄。原書作者西林岑毓英,光緒七年五月,由貴州巡撫調福建,督辦臺灣防務。在任一年中,兩次渡臺,續行「開山撫番」、濬大甲溪、築臺北城等,頗多建樹。後官至雲貴總督,卒謚「勤襄」。遺有「奏稿」三十卷,選其卷十六至十八中有關臺灣者三十二件摺片。

  (十五)「石遺室集」選錄。原書作者侯官陳衍(號石遺)。光緒十二年九月應臺灣巡撫劉銘傳之招,東渡參預戎幕,留臺年餘而去。在臺所作詩,已選刊「臺灣詩鈔」中。茲再就本集選取「劉銘傳別傳」、「書姚石甫張亨甫兩先生事」及「行抵臺北內山加九岸記」三文,因並與臺灣有關。

  (十六)唐贊袞撰「臺陽集」。作者字韡之;於光緒十七年嘗署臺灣道,旋補臺南府知府,迄二十一年正月離任。著有「臺陽見聞錄」,已刊列為「文叢」第三○種。其詠臺詩篇,輯為「臺陽集」,載在「唐韡之全集」第二冊中,前編「臺灣詩鈔」未及收入。今略刪一二,補刊於此。

  (十七)不著撰人「書臺嶠紳民電稟後」。此文錄自上海官書局印行的「皇朝蓄艾文編」,作者闕名。光緒二十一年「馬關條約」割讓臺灣與日,臺地紳民曾上電清廷抗爭,作者因感書臺灣史略著於篇,以存舊蹟。

  (十八)「澎湖文獻抄存」十二則。此帙為黃典權先生所提供,悉為未經著錄的文獻。其中以有關澎湖蔡廷蘭者為多,林鳳捷次之;餘一二為其他資料。黃先生並撰有「後記」(附於全帙之後),說明所得經過;各文末按語(或括弧內註語),亦出於黃先生手筆。按蔡廷蘭著有「海南雜著」,已列「文叢」第四二種,可供參閱。

  (十九)題為「數典不忘」的譜牒資料。此帙為清乾、嘉間臺灣縣內閣中書林朝英的家譜,亦為黃典權先生所提供。末附黃撰「後記」。

  本書所收除「澎湖文獻抄存」及「數典不忘」外,多為積存零稿,或抄自專集、或錄諸彙刊;因間有原書已不在手,說明不免有缺略之憾!(吳幅員)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目錄

  一

  閩省海賊…………………………………………………………………………孫承澤(一)

  二

  浮海記……………………………………………………………………………張麟白(七)

  三

  皇明□□樂齋鄭公暨妣郭氏誌銘………………………………………………鄭經(二五)

  皇明石井鄭氏祖墳誌銘…………………………………………………………鄭經(二五)

  鄭氏祔葬祖父墓誌銘…………………………………………………………鄭克塽(二七)

  四

  閩中即事………………………………………………………………………葉舒潁(三一)

  五

  清三藩史料選錄………………………………………………………………………(三三)

  議政王等議平南親王尚可喜疏之題本(康熙十四年七月初七日)………………(三三)

  議政王等議海澄公黃芳度疏之題本(康熙十四年七月初七日)…………………(三四)

  議政王等議海澄公黃芳度疏之題本(康熙十四年七月二十四日)………………(三五)

  議政王等議平南親王尚可喜等疏之題本(康熙十四年七月二十四日)…………(三七)

  議政王等議海澄公黃芳度疏之題本(康熙十四年八月十三日)…………………(三八)

  六

  永憲錄選錄………………………………………………………………………簫奭(四一)

  七

  雍正八年上諭檔選錄…………………………………………………………………(四九)

  八

  培遠堂偶存稿選錄……………………………………………………………陳宏謀(五一)

  申飭臺郡廳縣照式造報社穀檄(乾隆十八年二月)………………………………(五一)

  清釐臺灣倉穀檄(乾隆十九年四月)………………………………………………(五二)

  嚴禁各口需索米船檄(乾隆十九年閏四月)………………………………………(五四)

  九

  柚村文選錄………………………………………………………………………湯彝(五五)

  臺灣內附考(附論)…………………………………………………………………(五五)

  海寇考…………………………………………………………………………………(六○)

  壬辰征臺考(附論)………………………………………………………………(六二)

  市舶考…………………………………………………………………………………(六六)

  十

  綠野齋集選錄…………………………………………………………………劉鴻翱(七一)

  書孔、平二公遺事……………………………………………………………………(七一)

  臺灣新修學政衙署碑記………………………………………………………………(七二)

  臺灣嘉義縣城工義倉碑記……………………………………………………………(七三)

  臺灣道署斐亭記………………………………………………………………………(七四)

  臺灣道署澄臺記………………………………………………………………………(七五)

  臺灣府學重修夫子廟並祭器樂器記…………………………………………………(七六)

  臺灣記事………………………………………………………………………………(七七)

  例贈孺人蔡母許太孺人墓誌銘………………………………………………………(八○)

  十一

  臺灣之獄…………………………………………………………………………夏燮(八三)

  十二

  鴉片戰爭閩省軍需請銷案兩件………………………………………………………(九三)

  閩浙總督劉韻珂等奏摺(移會抄件)………………………………………………(九三)

  戶部「為內閣抄出署閩浙總督劉鴻翱等奏」移會…………………………………(九八)

  十三

  送黎召民觀察臺灣序…………………………………………………………陳璞(一○一)

  十四

  岑襄勤公奏稿選錄…………………………………………………………岑毓英(一○三)

  謝調福建巡撫恩摺(光緒七年五月初六日)……………………………………(一○三)

  酌帶官兵赴閩籌辦海防摺(同日)………………………………………………(一○四)

  調文員赴閩差遣片(同日)………………………………………………………(一○六)

  起程赴閩摺(五月十三日)………………………………………………………(一○六)

  黔鑄炸砲帶往福州片(同日)……………………………………………………(一○七)

  抵閩接印謝恩摺(七月初七日)…………………………………………………(一○八)

  會商臺灣防務大概情形摺(七月二十四日)……………………………………(一○九)

  臺灣綠營升調等事咨商總督辦理片(同日)……………………………………(一一一)

  渡海行抵臺灣府城日期片(八月初十日)………………………………………(一一一)

  臺灣等處颶風大雨片(八月二十九日)…………………………………………(一一二)

  行抵基隆日間內渡片(同日)……………………………………………………(一一四)

  渡臺查明情形會籌防務摺(九月二十六日)……………………………………(一一四)

  興修大甲溪河堤片(同日)………………………………………………………(一一七)

  請將「琛航」、「永保」輪船二號輪流渡臺片(同日)………………………(一一七)

  賑濟澎湖饑民片(十月十三日)…………………………………………………(一一九)

  臺澎各營裁兵餘米變價留作臺防經費摺(十一月初四日)……………………(一一九)

  再行渡臺片(同日)………………………………………………………………(一二二)

  到臺籌辦開山撫番等事片(十二月十八日)……………………………………(一二二)

  賑濟嘉、彰兩屬災民片(十二月二十日)………………………………………(一二五)

  宜蘭縣節婦林莊氏等請旌摺(同日)……………………………………………(一二五)

  嘉義縣土匪莊芋等滋事情形片(光緒八年正月二十六日)……………………(一二七)

  蔡標帶黔軍回伍片(二月二十二日)……………………………………………(一二八)

  攻克嘉義土匪莊芋等巢購拏匪首片(三月初六日)……………………………(一二八)

  黔軍起程回黔片(五月二十二日)………………………………………………(一二九)

  謝署雲貴總督恩摺(五月二十四日)……………………………………………(一三○)

  調閩差遣各員飭回原省原籍片(同日)…………………………………………(一三○)

  黔軍全數回黔片(同日)…………………………………………………………(一三一)

  修理大甲溪及基隆營碉報銷片(五月二十九日)………………………………(一三二)

  由黔運閩炸砲仍存臺備用片(同日)……………………………………………(一三三)

  在臺瘴故遊擊牛世清等請卹片(同日)…………………………………………(一三三)

  籌解黔讓片(同日)………………………………………………………………(一三四)

  交卸福建撫篆起程赴滇日期摺(六月初一日)…………………………………(一三四)

  十五

  石遺室集選錄…………………………………………………………………陳衍(一三七)

  劉銘傳別傳…………………………………………………………………………(一三七)

  書姚石甫、張亨甫兩先生事………………………………………………………(一三九)

  行抵臺北內山加九岸記……………………………………………………………(一四○)

  十六

  臺陽集………………………………………………………………………唐贊袞(一四三)

  十七

  書臺嶠紳民電稟後……………………………………………………………闕名(一八七)

  十八

  澎湖文獻抄存………………………………………………………………………(一九一)

  蒼聖祭祀儀節………………………………………………………………………(一九一)

  蔡香祖像贊…………………………………………………………………………(一九九)

  戶部執照(四件)…………………………………………………………………(二○○)

  監照…………………………………………………………………………………(二○二)

  澎湖通判借據………………………………………………………………………(二○三)

  催討澎湖通判借款稟帖……………………………………………………………(二○三)

  蔡香祖寄厝公約字(附甘願約字)………………………………………………(二○四)

  蘭譜…………………………………………………………………………………(二○七)

  六品軍功林鳳捷稟帖………………………………………………………………(二○八)

  奉委條記……………………………………………………………………………(二○九)

  委赴管理烽火館諭…………………………………………………………………(二一○)

  署澎鎮右協都閫府李札……………………………………………………………(二一○)

  十九

  數典不忘……………………………………………………………………………(二一三)

  坂尾開族……………………………………………………………………………(二一三)

  立嫡立嗣宗規………………………………………………………………………(二一九)

  職員執照……………………………………………………………………………(二二○)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一)

  閩省海賊

  ·閩省海賊孫承澤

  給事中何楷疏:『臣家居海濱,頗悉近事。自袁進、李忠初發難而後,寇禍相繼者二十餘年。惟進與忠及芝龍三人就撫,進忠用之於遼東,竟沒沒無聞焉;芝龍建功海上,漸躋副將矣。諸賊不謂其以功得官,但知其起家亡命,而今日富貴烜赫如斯也;競欲以芝龍為榜樣,謬謂「非做賊,必無以博官」:則皆「撫」之一字為之囮耳。請著為令:自今以後,但遇海賊發,專以勦滅為主;敢有言招撫者,殺死無赦。如是而從賊者無更生之望,庶乎有所畏而自止也;猶未也。二十年以前之賊,未有如今日之多也。初亦謂渠魁斯得,則清晏可期耳;而正不其然。進忠之後,有楊祿、楊策;祿、策之後,又有芝龍;芝龍之後,有李芝奇;芝奇之後,有鍾斌;而斌之後,又有劉香也。驅逐未幾,旋復哨聚;如焚燹火,乍赤、乍白。即使今日劉香就斃,遂以為可狃乎?臣未敢保一年無事矣。若小賊不剪,則大賊不止。當其為小賊剪之,則易;當其為大賊而殲之,則難。請嚴敕三省沿海副將、遊、守、把等官:乘今賊勢衰時,常出海巡哨;有發必擒,毋俾遺種。如一年之內,守、把獲賊不以數十計,副、參、遊獲賊不以過百計,即以「不稱職」罷斥。如是庶小賊不致滋蔓而為大賊,於以肅清海甸庶有幾乎!雖然,墟賊窟要焉。賊窟為何?臺灣是也。臺灣在彭湖島外,水路距漳、泉約兩日夜。其地廣衍膏腴,可比一大縣,中國版圖所不載。初,窮民至其處,不過規漁獵之利已耳。其後見內地兵威不及,往往聚而為盜。近則紅夷築城其中,與奸民私相互市;夷、盜合為一夥,屹然成大聚落矣。若此地不墟,則海上之禍,終無時而已。墟之術,非可干戈從事;惟嚴闌出接濟之禁。巡哨捕獲者,功如擒賊之例,即以其貨物充賞。夷人無所得利,賊徒無所搶掠;倘出而肆犯,則以武臨之,勢必將棄此地而去。賊窟既墟,然後海氛可靖也』。

  崇禎十三年,吏科都給事中王家彥疏:『嘗觀海內地勢,自江南以北沃野千里,不溝不洫。因嘆閩省海地如巾帨,民耕無所;且沙礫相薄,耕亦弗收。加以年荒賊急,窮民緣是走海如騖,長子孫於唐市,指窟穴於臺灣;橫海鴟張,如先年周三、李魁奇、鍾斌等,其最毒者也。崇禎五年,劇賊劉香復徑逼五虎門,掠閩安鎮,幾搖省會。計自漳之福滸至省,不知歷幾寨、幾遊;而中左居漳、泉兩府之間,為全省之門戶,由來為賊所從入之逕,扼抗宜嚴。今幸數載小康,而流氛未殲,到處震驚;見山箐嘯聚者,亦復時撲時起。吸浪之鯨,伺隙易動;綢繆之策,不可不講。請以歷來祖制約略言之:國初,有衛所軍,無別兵;有指揮千百戶,無別將。無論戍陵皆軍,即烽火、小埕、南日、浯嶼、銅山五水寨之舟師,無非軍也;而統於各衛之指揮,謂之衛總。至嘉靖四十二年,撫臣譚綸、總兵戚繼光題復舊制,每寨設福哨、烏槳等號船四十餘隻;於五寨中,分三哨屯大洋賊舡必經之處。其餘各寨附近緊要港澳,則分哨以防內侵。又於道里適均海洋,定為兩寨會哨之地。北抵浙之金盤、南抵廣之柘林,聯絡呼應,戈船相望。萬曆二十四年,撫臣金學曾委分守張鼎思、都司鄧鍾躬閱信地,復請添設喻山、海壇、湄州、浯銅、元鍾、礵山、臺山、彭湖諸遊,於一寨之中以一遊翼之;錯綜迭出,雖支洋窮澳,無不搜焉。自昇平日久,而額軍、額船頓失舊制,指揮千百戶等官足不踰城市,會哨之法遂杳然矣;至因而選民兵、募客兵、編鄉兵,又聯漁兵業與軍而五矣。昔之為軍者一,而可以殺賊;今之為兵者五,而籍愈虛、賊愈熾:談海軍者,所以長嘆息也!按舊額而復之,依分哨、會哨法而核之;籍民兵而簡練之,鼓鄉兵而勿以官兵擾之;復徵沿海四十二澳漁兵之曉事者,厚其犒餉,偵賊所在,照各邊例以為海上耳目而頓制之:皆今日不俟再計而決者也。至巡司之與衛所並建,當日江夏侯周德興念環海鼐疏節闊目,乃於中所隙處設四十五寨城、射手百名,以資邏警。弘治十四年,按臣陸稱始裁三分之一,而寨兵益寥寥矣。夫以四十五司、四千五百之射手棋布於寨與遊之間,懸軍插羽,聲勢俱猛。今寨既鞠為茂草,巡司官無專職,延挨年日;三、二弓兵勾攝他事,以為生涯:餼廩之意,已無存矣。為今之計,莫若以本寨原餉,仍募土民以充射手之數;專令教師肄習弓矢之外,不許妄行勾攝,恣為侵漁。卒然遇警,賊少則率此以應賊,多則糾合各寨將所轄一方之水陸等兵共堵擊焉。撫、按巡臨,則令其與衙所軍兵嚴行較藝,以為巡司之勸懲。如此則官無虛設、兵皆實用,無地無殺賊之人矣。戚繼光之平倭也,雞鳴蓐食,殲厥無遺;故至今倭猶惕息其餘威,以「犯華不利」為戒。今賊且生生不已矣,猶可留「撫」之一字以為海上之傳燈乎?自賊飽而陽以撫愚我,我將飽而陰以撫酬賊;於是旗鼓雖設、壁壘雖嚴,而賊之去來動靜,未有不先通於將者。兵乘賊至,則引下風以避之;賊去,則尾其後以送之。抽矢扣輪,以發虛聲;遮襲商艇,以當捕擊:海波尚得有晏時乎?惟曉然示以渠魁法在必殲,以斷行間之觀望,則將無利於賊金粟。馬羊之羶去,而後陷陣死綏之志堅矣』。

  給事中傅元初論開洋禁疏:『臣竊見中國之財,天產地毛,悉以供西北邊之用,出不復返;兼今軍需孔棘,徒求之田畝,加派編戶,此亦計之無如何也。然利害有宜剖晰、時勢有宜變通,有閉之乃釀隱禍而開之足杜姦萌者,則如閩中洋禁,曾奉明旨。然臣,閩人也;謹查先臣何喬遠曾有疏議,謹詳其概,則又有未始不可採行者。臣請得按論之。萬曆年間,開洋市於漳州府海澄縣之月港,一年得稅二萬有餘兩,以充閩中兵餉。至於末年,海上久安,武備廢弛;遂致盜賊劫掠,兼以紅毛番時來倡奪船貨。官府以聞,朝廷遂絕開洋之稅。然語云:海者,閩人之田。海濱民眾生理無路,兼以饑饉薦臻,窮民往往入海從盜,嘯聚亡命。海禁一嚴,無所得食,則轉掠海濱;海濱男婦束手受刃,子女、銀物盡為所有,為害尤酷。近雖鄭芝龍就撫之後屢立戰功、保護地方,海上頗見寧靜;而歷稽往事,自王直作亂以至於今,海上故不能一日無盜,特有甚、不甚耳。海濱之民,惟利是視,走死地如騖;往往至島外甌脫之地曰臺灣者與紅毛番為市。紅毛業據之以為窟穴,自臺灣兩日夜可至漳、泉內港。而呂宋佛郎機之夷見我禁海,亦時時私至雞籠、淡水之地與奸民闌出者市貨。其地一日可至臺灣,官府即知之而不能禁,禁之而不能絕,徒使沿海將領、奸民坐享洋利;有禁洋之名,未能盡禁洋之實:此皆臣鄉之大可憂者。即當事者譚海上事,亦未能詳悉以生利彌害之計告於我皇上;臣知而不言,誼所不敢出也。蓋海外之夷,有大西洋、有東洋。大西洋,則暹羅、柬埔諸國;道其國產蘇木、胡椒、犀角、象牙諸貨物,是皆中國所需。而東洋則呂宋,其夷佛郎機也;其國有銀山,夷人鑄作銀錢獨盛。中國人若往販大西洋,則以其產物相抵;若販呂宋,則單得其銀錢。是兩夷者,皆好中國綾緞、雜繒;其土不蠶;惟藉中國之絲到彼能織精好緞疋,服之以為華好。是以中國湖絲百斤,值銀百兩;若至彼,得價二倍。而江西磁器、福建糖品、果品諸物,皆所嗜好。佛郎機之夷,則我人百工技藝有挾一技以往者,雖徒手無不得食、民爭趨之。永樂間,先後招徠東、西二洋入貢之夷,恭謹信順;與北虜狡悍不同。至若紅毛番一種,其夷名加留巴;與佛郎機爭利,不相得。曩雖經撫臣大創,初未嘗我怨,一心通市,據在臺灣;自明禁絕之,而利乃盡歸於姦民矣。夫利歸於姦民,而使公家歲失二萬餘金之餉,猶可言也。利歸於姦民,而使沿海將領、不肖有司因以為奇貨,掩耳盜鈴,利權在下;將來且有不可言者。竊謂洋稅不開,則有此害。若洋稅一開,除軍器、硫磺、焰硝違禁之物不許販賣外,聽閩人以其土物往;他如淅直絲客、江南陶人各趨之者,當莫可勝計,即可復萬曆初年二萬餘金之餉以餉兵;或有云可至五、六萬,而即可省原額之兵餉以解部助邊:一利也。沿海貧民多資以為生計,不至饑寒困窮,聚而為盜:二利也。沿海將領等官不得因緣為奸利,而接濟勾引之禍可杜:三利也。倘以此言可採,則今日開洋之議,洋稅給引或仍於海澄縣之月港、或開於同安縣之中左所,出有定引、歸有定澳,不許竄匿他泊。即使漳、泉兩府海防官監督稽查而該道為之考覈,歲報其餉於撫臣;有出二萬餘之外者,具冊報部,以憑支用。臣鄉弁鄭芝龍屢立奇功,既受延世之賞,仍責以海上捕盜賊、詰奸細,使人與船無恙,計年量加陞賞。其麾下士卒,向聞係芝龍散金以養之,故所向有功,今其麾下之餉或可就此酌給;無責令久出財力,為公家幹事之理:是又一利也。竊考有宋之季,市舶司實置在泉州,載在舊制可考;其時郡守諸臣有為海舶祈風之詩,此亦前事之可據者。廣東香山澳亦見有稅額,閩、廣一體耳。此非臣一人之言,實閩省之公言也。伏乞敕下閩省撫、按查洋禁果否盡閉、開洋果否無害有利?廣詢漳、泉士民,著為一定之規,庶奸利可杜、兵餉可裕矣』。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二)

  浮海記

  ·浮海記黑甜道人張麟白著

  肅虜伯黃斌卿,號虎癡;興化衛人。明辨,有智術;儀狀軒舉。通文義,善談論。父為北方縣丞;斌卿弱冠,隨父之任。遇盜,父被害,不能歸;遂客遊於北。以星術、書寫干人,與妓劉氏交好。日久,資用乏。斌卿以應襲投牒兵部,並陳其父死難狀,得以恩例,授把總出身;需使用百金,斌卿稱貸不足,劉氏捐衣飾助之。斌卿之任,劉氏從,後陞舟山參將,攜歸閩;妻蔡妒悍,日凌逼之,自縊死。斌卿在舟山三年,陞江北總兵。南都變,解兵,遁歸。

  隆武即位,斌卿出千金助餉,上「恢剿便宜」數策。自陳舟山舊轄為海外巨鎮,饒魚鹽利,番舶商賈往來不窮,資其稅利;招徠訓練,可北窺長江,進取吳、越。上善之,封肅虜伯,賜劍印;率兵屯舟山;得便宜行事。斌卿乃集將佐顧乃德、朱國泰、朱壽、劉世勳等設法聚糧、造船整眾,稍可觀;復上疏乞崔芝自副。芝至,為之延納士人、招接商賈,聲益振。

  丙戌六月,魯事敗,失浙東;寧國公王之仁父子率舟師歸斌卿,斌卿誘擊之,盡併其眾。有張國柱者,劉澤清部將;劉降北,國柱與高進忠浮海南走。後進忠復登陸降清,國柱率所部走定海投之仁,遂擅兵柄。之仁敗沒,國柱悉定海舟師來爭舟山;斌卿以陸兵不敵,悉令百姓乘城,己撤兵出洋決水戰。國柱將士多北人,分兵登岸圍舟山;百姓力禦之,得不破。斌卿在海中戰三日夜,幾敗;適閩將阮進來助,因大破國柱。先是,魯以富平將軍張名振守石浦。後名振棄石浦,以舟師護王投舟山;斌卿不納,飄泊外洋。國柱既敗,乃劫王妃張氏北去。斌卿既得國柱船百號,又劫義師鎮將胡來貢船,奪其輜重;襲殺監軍御史荊本徹,併其眾。於是,據舟山為持久計;有時入掠內地,而見北兵輒卻走。

  乙酉冬,敗於崇明;以周瑞力戰,得全。丙戌正月,朱國泰敗沒於青村。丁亥春,有兩王子來,復即辭;入閩,斌卿令人沈之外洋,得金帛數萬。六月,忠威伯賀君堯來歸;盡殺其全家,併其船十五號。十一月,悉眾侵定海關,敗還,亡失將士甚眾。自此,不敢窺浙直;謂人曰:『舟山懸絕海外,不懼敵至;惟保聚訓練,待時而已』。限民年十五以上,充鄉兵;男子死,妻不得守寡,田必入官;年六十無子者號曰孤老,悉收財產入官,量其口食給之。舟山田,半屬寧波內地人管業,因剃髮不敢過海,盡籍為官田;民承種者,曰官佃。合山之田,官居其二、民居其一;意欲盡收民田入官,然後行土司蠻峒法,為世守計。隆武出亡後,魯王以令旨來,不奉;自鑄印署置文武,生殺黜陟任意。後與張名振為仇,逐之。又標將王大振者,富於財;斌卿奪其印,詐之不已,大振懼而逃。會魯王不合於鄭彩,彩棄王而去;名振與阮進迎之沙埕,因同北上,大振歸焉。王朝先者,故王之仁部將;斌卿威制之,使守西洲渡。朝先亦恨,與張、阮合疏其逆蹟於王;王素恨斌卿,下其疏合諸鎮會討。斌卿驕恣,馭下少恩,將士皆不附。阮進於海上有雄名,聞其兵至,頗懼;遣腹將陸偉、朱玖禦之,戰輒敗。斌卿思諸人挾王命來戰則不直,且強弱不敵,乃求救於安昌王及宮師張肯堂;二人為畫策,請罪於王,復發書名振、朝先、進曰:『彼此皆王臣,兵各無妄動;候王至處分』!阮船既集,斌卿設備,各按營不動;己丑九月二十四日也。已而,斌卿叛將陸偉、朱玖、林隆等皆開船脫走。進疑斌卿逃,縱兵大掠;斫斌卿,中其腦,縛而沈之水。

  妾陳氏,舟山人;劉氏,係沈猶龍幼子沈賡初妾。子世爵,即名振婿也:名振託公義收卹之;後不知所終。

  平夷侯崔芝,本姓周;因為暴海中,匿名崔芝。拜爵後,始復姓周,仍名崔芝,號九玄;福清縣榕潭人。族大,曾祖某,世廟時為僉憲。芝有膽略,精砲弩弓矢。禮賢下士,樂施予,尤喜賑貧困、卹人於厄。軀貌挺異。少讀書,與周之夔、林正亨等同學;不成,歸耕。射獵、漁釣之事,無不習;兼明醫卜。

  年二十,落拓遊江湖,與番舶賈人交,稱貸、貿易,往來日本;同輩服其智數,聽指揮。見海舶中多厚貲,心豔之。乃戒舟人勿裝貨,多攜砲弩兵器出洋;擄襲一舟得志,後屢為之。其徒眾,有劉香、鄭芝龍等。但其著令不殺人,船貨只取其半;有窮可憐者,全釋之:海上稱「仁盜」。後潛歸家,為有司所得,繫獄幾二年;同事者斂金為請託。芝平日傾貲交納胥吏,又惠濟獄中人,人盡德之,以故得脫去;仍走入海,改姓崔,恐為族人累也。

  年四十,見朝政將亂,慨然語其屬曰:『大丈夫當及筋力尚壯,乘時立功,為朝廷用耳』。乃分所貯財物,令各散去;其願就招撫者,從。大吏為題請,得把總銜,仍令駐紮海邊,撫戢餘眾;加陞黃華關把總,並巡沿海商舶。

  乙酉秋,黃斌卿薦其才,加水軍都督,鎮舟山。芝率其弟周瑞、姪周騰、周驤、義子林皋、鄭如熊、副將翁長盛、林順等,列營與斌卿掎角。時內地商販苦斌卿劫掠,不復來。芝諫止,又親經紀其事,省稅價、寬盤詰以惠商旅;遠來慕義之士,各視其才高下,禮待無失:人爭歸之,幾傾斌卿。斌卿外服其才,漸忌之。芝方以乞師日本自任,斌卿撓之;乘其市藥材、綾錦,密令人奪之路。芝怒,訴斌卿;斌卿佯不知,薄責其下。芝怒,於丙戌四月拔營南歸。

  五月,朝見,加平海將軍印。六月,張肯堂奉旨督師直、浙,薦芝前將軍;會張為鄭芝龍所阻,悉以軍器、火藥付芝,令一軍先發。七月,進至沙埕,浙東已失;遂破蒲門所、據鎮下關,謀取溫州。

  九月,報隆武棄延平出走、芝引兵南還;續聞福州亦破,芝龍走漳、泉,且挾芝妻子招芝。時安昌王在芝營;肯堂以二舟泊琅琦,芝邀之進屯海壇山。忠威伯賀君堯、吏部朱永佑、武康將軍顧乃德會議立安昌王監國,王辭;乃合眾下泉州,欲勸芝龍舉兵。至平海衛,過大岝、小岝,大舟覆,失金銀、器甲數萬。十一月,至安海,芝龍決計降北;安昌王與諸大臣至,不為禮,反劫眾議降。眾皆咎芝,芝大悔恨;挾利刃見芝龍,流涕言曰:『芝一介武夫,海隅亡命;今荷國恩,決不愛一死!所惜大人以二十年威望,一旦墮地;豈大丈夫所為!若聽芝言,悉甲長驅以復八閩,芝願碎首先登;如必欲髡發請降,芝願先一死,以明不敢背德』!力抽刀欲自刺;芝龍止之。後數日,芝龍登陸;芝戒其下疾行還北。十二月,至海壇山。

  丁亥三月,攻復海口、鎮東二城;遣義子林皋護安昌王至日本乞師。四月,復失鎮東,參謀林籥舞、總兵翁長盛、趙牧等敗沒。

  戊子,魯王封為平夷侯,移鎮沙埕。督師劉中藻恢復福寧州,兵甚盛;芝與水陸掎角,溫、臺響應。己丑,中藻敗,芝北據玉環三盤諸山,開黃華關等處。庚寅春,與弟閩安侯周瑞構釁;予奉王命和解之,釋怨如故。後阮進助攻閩安,閩安敗,去;復與建國公鄭彩相攻,殺傷甚眾。辛卯,予再奉敕召芝北守羊、瞿等山;以錢糧不給,為名振、進所阻--時芝年六十矣。

  芝有心計,能輕財;其調度士卒、安插耕屯與較算魚鹽畜牧之利,井井有法。但性稍褊急耳。

  荊本徹,號大徹;鎮江丹陽人,甲戌進士。南都之變,大徹以憲副,傾財募士。聞吳師志葵倡義吳、浙,引兵來會,共立義陽王監國;志葵統兵入泖,大徹留輔王。七月,清兵至吳淞,大徹率諸將力戰不勝,走崇明。已復送義陽王入浙東,因留定海。

  丙戌,還屯舟山小沙嶴。大徹姑息士卒,無紀律,所至失民心。時斌卿在舟山,方忌大徹,未敢發。而大徹役使其民、又賤買米榖,民訴於斌卿;斌卿故作無可奈何狀,以好言慰遣之,民以此德斌卿。斌卿密緘民詞送大徹,大徹怒,愈苦民。斌卿知民可用,召各嶴大姓,語之曰:『荊某已降虜,即日將大掠舟山;欲盡劫諸子女,而以丁男充伍,然後去。予欲攻之,慮力不支。汝第歸告所親,善自避匿』!大姓叩頭謝,歸以其言遍告百姓。於是人人憤激,願出死力相助殲荊。斌卿乃出兵,合百姓攻之。大徹將士皆騎射,一可當百;戰三日,斌卿兵欲退。會大徹營中有叛者出投斌卿,告曰:『火藥已盡,兵馬已竭矣』!斌卿乃鼓百姓力攻,遂潰;父子、兄弟皆遇害。夫人以年老,獲免;後斌卿迫於人言,遣人送歸內地。

  顧錫疇,號瑞屏;崑山人,己未進士。以禮部尚書,家居。

  乙酉秋,渡海至溫州。聞隆武立,遣人上書陳治道,並論古今興復之要;加大學士、宮保,敦趣入覲。未及行,會溫州總兵賀君堯恃兵力、多縱恣,錫疇每以正論抑之。有庠士忤君堯,君堯笞辱之;諸生不服,聚公堂爭之;君堯合士卒露刃遂諸生,有傷者;遂喧訟於錫疇,錫疇將具疏劾之。一夕,盜殺錫疇於江心寺;蓋君堯所使也。

  忠威伯賀君堯,號淳宇;鎮江丹陽人,本籍鳳陽。崇禎末,任溫州參將,加都督銜。隆武立,掛忠威將軍印。為人坦夷和厚,親其故鄉人。子光禧、光祚,勇而能文。但不能禁戢士卒,為民患。以私憾殺錫疇,眾論不與。

  丙戌,清兵破溫,君堯走海,與巡撫盧若騰同棲鎮下關;士卒散,僅存數艘。適平夷侯周崔芝北上;周故君堯標將,舊有恩,即迎入營。九月,同入閩,至海壇山。其部將歐興,海壇人也;為招募洋船,得五十餘艘。

  丁亥春,同宮師張肯堂聯■〈舟宗〉入浙,至溫之玉環山--其故治也。洋中魚利,不下萬金;時值初夏,魚船正盛,輕重稅之,所得不貲。但經歐興乾沒過半,君堯積不能堪,盡抄其船所有;興恨未得發,將至舟山,即以密書約黃斌卿,令圖之。斌卿乃遣劇賊王大用、林隆來迎擊,盡併其船,殺君堯及二子諸孫甥。夫人年六十五,賢而知體;臨死,悉驅子孫婦並孫甥女輩赴水,然後自溺;全家死者百口——時六月初二日。

  平國公鄭芝龍,號飛黃;泉州安海人。所居地名東石,負山面海,本寇盜出沒處。芝龍修軀偉貌,倜儻善權變。少即習遊海島,慷慨得眾心。閩俗恥貧而輕死,富者以通番為業、貧者以劫奪為事;芝龍徒眾既盛,二者兼行。有李習者,巨商也;往來日本,與夷狎,遂棄妻子,娶於夷。芝龍少年姣麗,以龍陽事之;李以萬金,託之持歸付妻子。會李死。芝龍匿之;盡以募壯士,若鄭興、鄭明、楊耿、陳暉、鄭彩皆是。迨壯歲,剽掠既久,金寶無算,娶日本長琦王族女為妻。日本法:娶夷者,終身不得歸;惟芝龍挈其妻還東石。有第宅,綿延數里,朱欄、錦幄、金玉之飾,無所不有。

  崇禎中,受巡撫沈猶龍招撫。猶龍母誕,芝龍進一金盆,嵌一珠龍蟠珊瑚樹,高尺許;猶龍受之,私與家人語曰:『此奇物,得對尤妙』!芝龍知之,三日後,復進一盆,式度無二。閩人無貴賤老幼,但舉一「鄭」字,即低首畏服。時南安有苟憨、惠安有劉香,與芝龍皆稱富強。苟憨先亡。劉香恃眾不受撫,朝命芝龍討之;戰於五虎門外之定海所三日。芝龍本不敵香;其弟芝虎驍勇莫當,望見香坐大舟,指揮兵卒;獨以小舟直入其陣,躍登大舟,欲擒之。香亦勇,乃親接戰,船兵各相格斷;久之,芝虎與香棄刃徒搏,相持墮海,皆死。芝龍遂併其眾,威聲益著。家藏金銀皆鑄獅子、虎、豹形,重百斤。造華屋曲房,置花梨、紫檀床架,高下居之;覆以紗幔,示不用。置犀盔、犀甲、金盔、金甲各數十副;每出,親隨與己貌相類者皆服之,使人莫辨。

  崇禎末,鴻逵與彩並率舟師駐防江上。弘光封芝龍南安伯。乙酉,隆武以唐藩入閩,芝龍與鴻逵、巡撫張肯堂、巡按吳春枝同擁戴;封芝龍平虜侯,進平國公。丙戌春,上以芝龍擅權,不能制;憤激親征,駐延平。清內院洪承疇,芝龍鄉人也;密以書通,許芝龍以閩粵王招之。芝龍於是忌肯堂北出,奏阻之,盡撤各路守兵。九月,清兵入福州,芝龍以封議未定,退歸安海。十一月,集諸將議降;安南侯楊耿、平夷侯周崔芝、定洋將軍辛一根等皆不從,弟芝豹、子成功極諫。芝龍決意降,又慚於眾,乃單騎登陸去。諸將皆散入海,弟與子亦各領所部,終不附。其妻日本夷女——即成功母也,芝龍降後,自經死。

  弟芝豹,於乙未二月至杭州,云赴京投兄;巡撫秦世楨奏明,遣人押解至京。芝龍入旗後,以原銜隨朝行走;後為家人首告通海,審無實據,猶押發遼東居住。後望見遼海外有船往來,疑之;仍收入京,高牆禁錮,開竇納飲食,日給一兩與之。滿婦伴守,生子頗多。壬寅十月,以通海處之極刑,及其幼子世恩並家口□人,籍其貲(此條後人所補,非「浮海記」原本)。

  鄭鴻逵,字羽公;芝龍異母弟。為人清矯自異,稍知文義。芝龍受撫就職,鴻逵以武舉授官;名雖不及兄,而品階差次。

  流寇橫於上游,朝議以舟師截江,謂鄭氏長於水戰,詔芝龍入援。後以防海任重,改調鴻逵;於是加鴻逵總兵、彩為副。統舟師自海道入江,駐兵京口。清兵渡江,鴻逵颺去。

  隆武立,以擁戴功,封定虜侯,進定國公。上幸延平,心非其兄所為,而力不能救;憤激欲為僧,退居安海。

  福州陷,芝龍受清封,而鴻逵不與,乃亦持不降之議。後芝龍已登陸,清就海中敕鴻逵征粵,鴻逵遂受之;令部下剃髮,然不留辮:心持兩端,不及成功矣。

  成功原名森,字大木;芝龍子——母,日本女也。隆武即位,年才二十一。入朝,上受之,賜姓,改名成功。姿貌頎秀,忠義性植。

  丙戌冬,芝龍走回安海,合各營戰船,尚五、六百艘。降議既定,其幼弟芝豹出涕力爭,喧聲聞於外。成功見不可挽,乃糾諸將中同志者另走金門江,團結永寨於烏洋;上書其父諫曰:『我家沐主上大恩,滿門封拜;以成功之不肖,賜姓、賜爵:濊澤洪休,非尋常可比。方恨不得捐軀報國,何忍背主求生!況成功既從朱也姓,不得復為父也子矣。趙武、伍員之事,古人每圖其大者。幸大人努力自愛,勿以成功為念!成功雖無知,安復左右朝夕為天下笑;惟垂察焉』!自是,父子遂絕。

  芝龍降後,成功集諸大老路振飛、曾櫻、張肯堂、朱永佑、陳軾、林垐等歃血盟,共圖國事。常痛其母之死,雖芝龍以清命時苦招之,終不聽。

  鄭彩,號羽長;芝龍族姪也。劍眉長髯,儀狀魁碩。有智略,與諸將異。鴻逵奉命守江,彩亦以總兵守采石。

  隆武立,遣守杉關,封永勝伯;以兵敗,降為恩宥伯。

  丙戌秋,魯王出海欲依黃斌卿,斌卿拒之,漂泊外洋;彩適至舟山,遂奉王入閩。時芝龍已降清,屢書勸彩執王自歸;彩不聽。丁亥,進封建國公。閩海舟皆出鄭氏門下,自芝龍降北,國姓居南海中,皆彩主之。戊子春,奉王駐福寧州。閣臣劉中藻復福寧,欲迎王;彩與之忤,反掠其地,致百姓怨叛。中藻敗後,復與王忤。己丑,棄王南去;王依阮進,得達舟山。

  庚寅,與國姓搆釁。成功擊走之,襲執其妻子;成功祖母責其孫善遇之,得釋還。秋,北至玉環山,欲爭平夷侯地,攻殺累月;後阮進助平夷,彩敗去。始,閩安周瑞、蕩胡阮進皆彩義子,平夷則稱門生;至是互相攻殺,惟力是視矣。

  遂平王,周藩也。崇禎末年,流寇犯河南,王親臨戰,中流矢,傷唇及腹。志氣果敢,言及國事,輒悲憤不勝。

  乙酉閏六月,至杉江。有悍校朱治,與指揮常壽寧有釁;壽寧殺治,並劫王拘之;後迫於公義,乃出王;復間行就予,商出海,未果。

  在海上,為清兵所執;送南都,遇害。

  安昌王,亦周藩,於遂平為父行。丙戌三月,與予同出海。

  庚寅春,見時不可為。毅然剃髮。

  義陽王,蜀藩也;安昌之祖行。年少,美丰儀;吳志葵奉為監國。後渡海,依魯王。

  舟山陷,同監國及張名振南行。

  張肯堂,字載寧,號鯢淵;華亭人,乙丑進士。為人端重寬和,不苟言笑,謙恭下士。初知濬縣,以恩撫士民,設法防禦;寇至,無不摧敗而去。擢監察御史,巡按福建。

  崇禎十五年;以僉都御史巡撫福建。漳、泉間山賊出沒虜掠,官軍不能制;肯堂親按行,勦撫兼用,踰年悉平。

  南都陷,靖虜伯鄭鴻逵迎唐王入閩,肯堂與巡按吳春枝、南安伯鄭芝龍擁立為帝;加太子太師、吏戶兵三部尚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丙戌春,上幸延平,肯堂留守。四月,奉旨總制直、浙,率師由海道入長江,圖復南京。已揀閱船隻及兵器、衣甲、火藥具備,題平海將軍周崔芝統前軍、定洋將軍辛一根統中軍、樓船將軍林習山統後軍。芝龍密疏止之,乃改用郭必昌——必昌,芝龍心腹也。肯堂既解兵柄,力辭留守之任;軍國事,悉以讓芝龍。八月。延平報至,肯堂散遣姬侍,微服間行;將入粵,訪乘輿所在。值崔芝自浙還,力請肯堂同事;乃駐海壇山,招徠忠義,遠近響應。崔芝同肯堂下泉州,勸芝龍勿降,幾為芝龍所留;卒得脫。北還,悉出私財佐軍,有眾千人、船五十艘;崔芝方強,不無相軋意。

  丁亥三月十六日,別崔芝北發。至硠琦,為阮進裨將周弘益截輜重船數隻,餘船潰散;止故鄉親信以文武署從數舟相隨,賴賀君堯以全■〈舟宗〉護送北上。六月,至舟山。魯王前自閩還,嘗以書邀肯堂,謝不往。己丑九月,王至舟山,強肯堂為輔;不得已,應命。清信日迫,或勸他圖;肯堂曰:『昔我為閩撫,義應死封疆;以隆武皇上存亡未卜,故不死。後知魯國主在,同為高帝子孫,因留不死以事之。今則更何所圖!惟一死待之而已』。九月初二日,清兵破舟山,肯堂題絕命詞數章於壁,衣冠望天拜,取劍、印投於河,就中堂自縊;妾四人從縊兩傍。孫茂滋逃出,為亂兵所獲;一日,夜釋之。

  朱永佑,字奚啟,號聞立;華亭人,甲戌進士。以吏部文選司郎中入閩,授原職。丙戌夏,加太常卿,出監周崔芝軍。

  閩陷,遂依崔芝,與結婚。丁亥,至舟山,與斌卿善。永佑善獎借人,上下咸得其歡心。魯王至,任吏部尚書。

  清兵至,永佑病不能起。城陷,被執;不肯剃髮,自陳願為老僧,不聽,見殺。

  吳鍾巒,字巒稚,號霞舟;武進人,甲戌進士。夙負文望;五十餘,始登第。司李粵西,遇亂;間關入浙,魯王任為禮部尚書。己丑,至舟山,年已七十;敕諭皆出其手。為人雅淡直率;多寓普陀之白衣菴,麻帳、纑絮,處之晏然。

  辛卯八月,將赴難,以累年所作疏奏、詩文留菴僧;因入舟山,寓學宮樓上。見城將陷,沐浴更衣,拜辭聖像,書絕命詞於壁,自縊死。

  先是,肯堂有僕見事勢難支,預為僧普陀,號「無凡」;肯堂殉難,棺殮皆其所營。殮畢,復至菴,取鍾巒文稿,渡海傳之;今得存。

  日本,即倭奴國;與中國隔絕東海,於諸夷中最強大。其土地甚廣,有三十六國,可比中國三、四大省。東西大抵與直、浙對望,北則高麗、南則琉球。所產魚、米,精美過於中國。不食豬肉,其價甚賤。多參苓、獸皮。其需於中國者,古窯最重;後贗者多,漸亦不用。惟紅毯、絲綾,為甚切要。鬚髮皆剃,止留前後髩毛,撮小髻在後。無貴賤老幼,皆帶刀,寢食不離。男婦皆跣足,止拖一皮套。衣無襟裾,但縫成一大幅;略作短袖,僅遮半臂。斂衽,用大帶束腰。所居屋宇,峻整敞潔。坐席地,入門不穿履。無長幼行列,推尊者居中,以次團坐。飲饌多乾炙,無羹汁;酒味郁烈,難多飲。其餘,大抵與中國同。

  己丑冬,有僧湛微回自日本——略知詩書,常往來蕩胡伯阮進營;進因叩以日本風土,並詰向來請兵不允之故。湛微具言『彼中不受金帛;所最敬不可致者,惟本朝御藏佛經。若得此為禮,遠勝萬萬矣』。進以倡議,欲請普陀鎮海寺憲穆李太后所頒「大藏」,遣大臣賫往,遂致乞師之意。與定西侯張名振合疏上聞,魯王初未允,曰:『此亦祖宗法物。萬一兵不可得,則竟付之烏有矣;奈何』!進意必欲行,乃下其議;擇一幹力大臣為正使,以其弟澄波將軍阮美副之。眾推大宗伯吳鍾巒往,吳公老,復擇之小卿中;僉議非予不可,加二品服,賜袍帶,王親賜宴遣之。

  十一月初一日,出普陀;四日,長行,四顧蒼茫,惟天青水黑,渾無涯濟。行至初十日早,船人報云:『已望有山形在雲氣中』!予私喜。抵暮,云山已近,但不知為何山。向聞有五島山者,與長琦島僅差一日程;凡到此,便知去日本不遠。時天既昏晦,所雇舟師——名火長者亦不識,惟竟夜下望東走。將五更,忽風大作;至曉,已不見山,巨浪從天而來。舟時或掀擲半空、或鑽入波底,舟人皆伏匿不起;惟見三舵工以繩索繫舵,努力夾舵而立。向午,風益猛;且密雲陰雨凝結,不辨早暮。有管船官阮金者,招予出艙一望,但見有兩紅魚橫黑浪中,若隱若現。傍黑白似魚形者,但在雲霧中;予時神氣昏索,目力迷眩,不能詳視。眾見其鱗鬣皆動,群拜祝不已。少選,風漸緩,天亦將暮;眾始慶曰:『此際風不息,我屬皆無生矣』!蓋昏黑中,舟不能乘浪也。行至明晨,又復見山;喚火者問之,驚曰:『此非長琦也!計大風飄擊一晝夜,不知失塗幾千里,必高麗界也』。忽轉帆而南,然遠望皆有山,可彷彿。至暮,方識島門,始知所往;乃進長琦島。十三日,泊船。阮美船亦到,問其風浪之威;彼曰:『不甚惡』。乃知予船為藏經故也。時亦製「免朝」金牌二面於船,又南國界龍王敕書二道,於危迫時焚之,幾不保。

  彼國例:凡商賈到泊時,即差小船——名「班船」者來詰人貨,復差一舟繫於船尾以監護之。是日,予喚一通事上船,告以送經請兵之故;彼猶忻忻應之。復言及護經僧湛徵,即駭然,具言此僧不宜復來之故;且云『今官長,幸可相同;若在他舟,並害及同舟矣』!予知事不濟;仍以敕書及經佛,引其入船視之。彼乃往與長琦王言之,又不欲受敕;欲迎予上岸,又以禮儀不辨,難以交接;且以湛微在船,不便安放。議三、四日,不決。其通事七人,有習閩、習直浙,又有習知山東、北京者。一姓陳父子,皆富而修整;一姓高、一姓柯,又兩姓林,皆非貧寠人也。其相見,無禮文;最恭敬,一盤膝低首而已。予時若藏敕、改官為商,則幾萬金可易。念朝廷御藏,非以易銀;大事不成,不宜作此苟且:決計護經西歸,遂於一十日開船。二十八日,復為大風飄至南田,收阮進營。進尚欲留經,予極力開諭,得復還普陀。

  湛微,江西僧也;向曾過日本。日本最敬僧,其在長琦島有三大寺:一曰南京寺,居中國北僧;一曰福州寺。居南僧——以閩人多也;一曰日本寺,皆本國僧居之。南京寺住持如定,本南京商也;戀倭妓,為毒腐,去其陽,遂出家於彼。能詩善書,國人重之。湛徵往,拜其位下,實不逮如定。久之,思自見其長,復至一島名朦泉者,居焉。朦泉皆倭所居,無唐人往來;故其詩與字,莫有辨其美醜。每題詠後,必款云「金獅子尊者」。其字流播,遂及京尹大將軍所。大將軍者,操國王之權。其國之共主曰京王,大抵擁虛位,居宮室之內,日惟飲食嬉游而已。大將軍則如莽、操之流;當時關白,即居其位者也。其三十六國王,如諸侯之職,總聽命於大將軍。故予稱書啟,皆先通大將軍而後京王,稱曰「殿檨」;後亦不能達。據通事所述,則云湛微字既為大將軍所見有「金獅子尊者」,乃大驚;恐其為西洋來者;急令人往長琦查之。長琦不知湛微所為,無以應。大將軍查益急,乃於朦泉得其狀;眾幾不免大將軍刑夾,勒狀以聞而逐之過海。

  日本法,不殺大唐僧;有犯,止逐之,但不得再往。若再往,則滿船人盡戮;予僅以官長獲免。而湛微者,亦小人行險之尤;事既不濟,自知無生理,二十二日過五島,躍入海中,予命舟人救之歸營。阮進必欲殺之,予力勸;乃載往荒島,不知生死。原其意,欲乘乞兵之舉,送御藏至彼,可贖前罪;且更借護經之名,或遂託身於彼也。糜千金之費,竭往來之煩,兵不可得,幾喪其身;為湛微者,亦險矣哉!

  始有西洋人為天主教者入日本,其俗信之。其教男女群居,各授以秘術;人各自持,雖母子、夫婦不相洩。一入其教,死生患難不易。故教主遂肆其奸術,糾眾作亂,其國大擾。大將軍大發兵剿之,教人敗,悉驅其船於島口外之陳家河焚之;生埋於土者,亦不計其數。於是,痛絕西洋人往來。惟恐其教潛起,設法嚴禁;凡外國人往者,於通衢置一銅板,刻天主形於上,使必踐踏而過。搜簡衣囊中有一西洋物者,即一錢之細,必滿船盡殺以示威。故湛微一「獅子」號,遂舉國駭焉。

  此書題「黑甜老人張麟白撰」。查魯諸臣,未有張麟白;閱至日本乞師一節,始知徐孚遠所作——隱姓名以行於世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