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文獻叢刊·第156種】彰化县志
台灣文獻叢刊
【第 156 種】
彰化縣志
.作者:周璽
.原書頁數: 0502 頁
●書籍簡介
第一五六種「彰化縣志」
本書(三冊五○二面三○一、二○○字)凡十二卷,周璽纂輯。璽字琢堂,廣西臨桂進士。清道光六年三月,署彰化知縣:未彌厥月,即值閩、粵分類械鬥,被議罷職。嗣濡滯僑寓,留掌崇文、白沙兩書院有年。彰化為雍正元年割諸羅虎尾溪以北、大甲溪以南新設之縣,至是已百餘年;璽遂毅然以纂修縣志為己任。道光九年至十年間,知縣託克通阿、李廷璧均欣然樂觀其成;乃開局從事,纂成十二卷。志分封域、規制、官秩、學校、祀典、田賦、兵防、人物、風俗、物產、雜識、藝文十二門,門各為卷。卷首錄置乾隆五十二年林爽文事件「御製詩文」,斯為一特例(補記:另據乾隆二十九年王瑛曾纂「重修鳳山縣志」「自序」,在此以前,彰化已修有「縣志」;但本書既未敘及,亦未見有前修傅本。附此待考)。
●序號 篇名
1 李序
2 自序
3 例言
4 御製平定臺灣二十功臣像贊序
5 御製平定臺灣告成熱河文廟碑文
6 御製剿滅臺灣逆賊生擒林爽文紀事語
7 御製福康安奏報生擒莊大田紀事語
8 命於臺灣建福康安等功臣生祠,詩以誌事
9 福康安奏:大剿諸賊,開通諸羅,並進攻斗六門,賊勢潰散。信至,詩以誌慰。昨改賜諸羅縣名為嘉義。合縣士民守城之忠,實堪彰善也(丁未嘉平月之中澣御筆)
10 福康安奏:攻克大里杙賊巢,詩以誌事(丁未嘉平下澣御筆)
11 福康安等奏:攻剿小半天山賊匪,並圍截賊首情形,詩以誌事(戊申新正御筆)
12 福康安奏報:攻克斗六門,詩以誌事(丁未嘉平御筆)
13 集集埔之戰(己酉新正上澣御筆)
14 福康安摺奏:生擒賊首林爽文信至,詩以誌事(戊申仲春御筆)
15 大武之戰(己酉孤春上澣御筆)
16 枋寮之戰(戊申新正御筆)
17 福康安奏報生擒莊大田至,詩以志喜(戊申仲春下澣御筆)
18 大埔林之戰(己酉新正御筆)
19 福康安奏報抵廈門登岸,並巴圖魯,侍衛等皆平安渡海,詩以誌事(戊申季夏上澣御筆)
20 賜凱旋將軍福康安、參贊海蘭察等宴,即席成什(乾隆戊申孟秋)
21 纂修職銜
22 彰化山川全圖
23 彰化縣城圖
24 彰化縣志目錄
25 彰化縣志卷一 封域志
26 建置沿革
27 星野
28 疆域
29 山川
30 形勝
31 海道
32 潮汐
33 風信
34 氣候
35 彰化縣志卷二 規制志
36 城池(寨附)
37 官署(公廟附)
38 倉廒
39 街市
40 保(莊社附)
41 津梁
42 水利
43 驛傳
44 蠲政
45 養濟
46 義塚(封塋附)
47 彰化縣志卷三 官秩志
48 文秩
49 列傳
50 政績(殉難附)
51 彰化縣志卷四 學校志
52 學宮
53 崇祀
54 祭禮
55 泮額
56 書籍
57 書院(社學附)
58 彰化縣志卷五 祀典志
59 壇祭
60 祠廟(寺觀附)
61 彰化縣志卷六 田賦志
62 田賦
63 戶口(番丁番餉附)
64 雜餉
65 耗羨
66 支運兵餉米榖
67 存留經費
68 彰化縣志卷七 兵防志
69 兵制沿革
70 營制
71 陸路兵制
72 水師兵制
73 軍官
74 列傳(殉難附)
75 屯政
76 彰化縣志卷八 人物誌
77 選舉
78 行誼
79 封蔭
80 耆壽
81 軍功
82 義民
83 隱逸
84 流寓
85 技術
86 列女
87 彰化縣志卷九 風俗志
88 漢俗
89 番俗
90 彰化縣志卷十 物產志
91 榖之屬
92 蔬之屬
93 蓏之屬
94 果之屬
95 木之屬
96 竹之屬
97 花之屬
98 草之屬
99 藥之屬
100 畜之屬
101 毛之屬
102 羽之屬
103 鱗之屬
104 介之屬
105 蟲之屬
106 貨之屬
107 幣之屬
108 彰化縣志卷十一 雜識志
109 兵燹
110 災祥
111 叢談
112 彰化縣志卷十二 藝文志
113 奏疏
114 札牒
115 書
116 議
117 序
118 告示
119 引
120 文
121 說
122 紀
123 記
124 詩
125 書後
●李序
邑之有志,所以正封域、紀山川、述政教、詳人物也。邑之建置,百有餘年矣;而志乘未有成書,是亦守土者之責也。
辛卯、壬辰間,余承乏茲邑,適臨桂周君卸縣事,來主白沙講席,於考課餘閒,輒相與廣搜遺典,博採舊聞。凡有裨於政治者則書之,有關於風化者則書之,有以資他日之掌故者則書之。書既成,凡為卷一十有二。總纂者若而人,分纂者若而人。周君前序詳言之矣。抑余尤有感焉:修志難,修邑之志尤難。蓋他郡之為是書也,率數十年而一舉。為時既近,耳目較真,故其書卒少遺議。茲則事經創始,諮訪頗難,且自建邑以來,歷年久遠,聞見不無異詞,遺漏在所不免。惟識者有以諒之。彰邑負山跨海,秀異攸鍾。文治之興,振振日上。所願守土諸君子有以作某氣而勵其材,安知下邦文獻不足媲美於上國也哉。是為序。
奉政大夫、福建臺灣府鹿港同知、前任彰化縣事、加三級,滇池李廷璧拜撰。
●自序
縣之有志尚矣。彰邑於台郡雖憲綱居台、鳳、嘉之末,然山川之磅礡、物產之富饒、戶口之殷繁、人文之蔚起,不惟足與三縣相埒,抑又過之,夫豈可以無志哉?顧自當日偽鄭歸誠,台地始登版籍,分為南北兩路,更設郡縣。北路自蔦松溪以上,直亙雞籠,統屬諸羅縣所轄。迨雍正元年,以地方窵遠,首尾不能兼顧,乃割虎尾溪以北、大甲溪以南,另為設縣。而大甲至雞籠則置淡水廳焉。此彰化有縣所由始也。迄於今百餘年矣。草昧既開,文明漸啟,凡經制規畫,土俗民風,大非昔日可比,是烏可不志以備輶軒之採哉?
余於道光丙戌權篆斯邑,未彌厥月,即值閩、粵分類,被參罷職,濡滯僑寓,得就郡伯邑侯聘主講崇文、白沙兩書院,如是者有年。每與邑侯李君筠軒,公餘之暇,談及時事,謂台郡四縣,台邑有志,鳳邑有志,嘉邑雖無志,然從前諸羅舊志猶有存者,亦尚可考;獨彰邑缺如,豈不亦海外巨區一大遺憾乎?李君曰:唯唯。維時郡伯鄧菽原先生,亦以續修郡志,馳檄來彰,議捐剞劂之資,遂毅然以纂修縣志為己任。尋奉省憲委署噶瑪蘭別駕,旋又署嘉邑,託君秋枰來蒞茲土,欣然樂成其事;而又慮學宮年久傾圮,亟宜興修,爰集紳耆於署而剴切商之,籌所以資經費者。倡議勸捐,該地紳耆及殷實有力之家,亦頗知大義,俱各歡欣鼓舞,不數月即得數若干。未幾而筠軒李君回任,其有各保莊未及題捐者,復為曉諭,更加踴躍,又得數若干。計可以鳩工庀材矣。乃開局於明倫堂後之靜室、重修學宮、創修縣志,兩事並舉;而以余謬膺總纂誌事,余滋懼焉。
夫志難而志彰化則尤難。以煌煌大邑,前未經名人之游覽,後未聞學士之品題,百餘年來,無有為之撰述而編輯之者;欲徵文無文之可徵,欲考獻無獻之可考,而欲從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又異辭,草萊荒蕪之餘,勒為成書,以儲掌故,豈不大可懼哉?幸也共襄其事者,有本學司鐸吳君廷香,本縣孝廉曾君雨若,編纂分輯有拔貢生廖君淡如,博士弟子員食廩餼楊占鰲,增廣生楊奎等,學究典墳,業精邱索,廣蒐博採,遠引旁嵇,俾天文星野之分,地理廣輪之數,官師武備之設,農田水利之經,與夫選舉科名,忠孝節烈,以及蔬果草木,鳥獸蟲魚之細,無不徵其名而核其實,分門別類,綱舉目張。雖其間或詞意之所未該,或體例之有未當,不免貽譏於大雅;然在昔鄭之為命,我孔子猶以草創予裨諶。此志亦特其草創焉耳。若夫討論、修飾以迄潤色,踵事增華,不能不重望於後之君子也夫。
署彰化縣事臨桂周璽撰。
●例言
一、志者,紀也。紀其地之山川、人物,俾後之君子因時立政,因地制宜,得所稽考;而藉以觀感而興也。然不衷諸實,則無以信今,其何以傳後?臺灣海外荒徼,職方之所不載,禹跡之所不經,沿波討源,百不獲一。全台且然,何有於彰。茲欲纂成彰志,草創於始,不能不規撫前人。查郡志及諸羅舊志,考據精核,論列詳明。是編悉依二志作準;但諸羅志創自康熙五十四年。郡志續修,至乾隆二十九年以後都無可考。惟於見聞之確有足信,采輯之實有足憑,始行纂入。否則寧缺不錄,無致疑以傳疑。
一、志之體例,各有不同。或以邑里、山川、事物、詞章,作四大部;或以天、地、人、物,作四大部;又或以土地、人民、政事,作三大部。而鄭君六亭、謝君退谷兩學博,合修「臺灣縣志」,則又分地志、政志、學志、軍志,四篇為正志,其他遺蹟、寺觀等事為外編,著述奏疏等事為文藝。義例固各有短長,要皆綱維在握,語不外散。茲編一本郡志諸羅志作則,而折衷其間,仍分十二門,而以封域冠其首。其規制、秩官,以次序列焉。惟郡志秩官之後,即列賦役,而典禮、學校繼之。諸羅志秩官之後,繼以祀典、學校,而賦役後之。以崇儒重道,推尊文廟學宮之例而論,諸羅志較為得體。又郡志兵防之後,繼以人物。諸羅志則繼以風俗,而後及人物。以習俗成於人,風尚因乎物而論,似應人物在先,風俗在後。郡志較長於諸羅志,特從其長,以為編次。
一、山川形勢,凡郡縣志乘,所必詳載者,非以誇一都一邑之名勝也。山有險易,川有阻深,何處易於藏奸,使不詳加考核,備列志乘,將蒞斯土者,茫然莫辨其方隅,其何以思患豫防乎?茲編於郡志、諸羅志所已載者,纂輯一仍其舊。所未載者,或耳目之所及,或輿論之所傳,博採旁徵,據實補入。某山某水為某方之扼要,某藪某澤為某地之保障;其訛舛者亦加考訂,俾後之君子,展卷披閱,燦若列眉。或於因時制宜之義,不無稍助云。
一、規制,經前人碩畫,凡城池、衙署、街市、鄉保、祠壇、廟宇、津渡、橋梁之類,相度機宜,經營創建,可謂井井有條矣。顧時地之廢興不一,今昔之情形不同。昔之所無,或為今之所有。昔之所有,或為今之所無。如城池昔不過莿竹週遭,今則崇墉言言,崇墉仡仡,居然棲櫓相望,雉堞參差也。亭台,昔有鎮亭晴雲,為縣治八景之一,今則蕭蕭故壘,雲自去留,無從辨其亭之何在也。寮望山,俗名八卦山,其寨垛近瞰城闉,遠臨全境,則又昔之所無,今之所有也。如此等類,不一而足。倘不分晰詳志,不幾魯豕鮮所折衷乎?是編於創始必溯其原,更張必稽其代,務使增置改建,各歸其實。雖年湮代遠,咸曉然前人規制之遺意,不致泯沒不彰云。
一、星野之說,原本術家。紛紛聚訟,毫無確據。惟諸羅志所引,原原本本,不敢臆斷,甚合聖人存而不論之旨。今仍闕疑,以俟博雅。
一、學校、田賦、祀典、兵制,落落數大端,原屬經邦要務,諸羅志於歷代沿革源流,旁推曲證,允為詳贍。是編但撮其要,歸於切近之旨,不尚繁稱博引。
一、人物一門,所登行誼各傳,即為鄉先生,亦鄉賢之亞也。蓋其人已往,不為據實立傳,恐代遠年湮,泯沒不彰耳。如其人尚在,則倣史志舊例,留以有待。
一、軍功技術之類,惟就見聞所及,不論其人存歿,概為據事直書,不敢過為文飾。
一、烈女一門,亦附於人物之後者,以事關倫紀之大,非秉乾坤之正性者,必不能守志立節,以樹坊表;故閨閫之中一節,自堪千古。雖婦女亦不敢沒其善也。
一、諸羅志風俗一卷,內分漢俗、番俗、雜俗,而附以方言。是編於漢俗、番俗、雜俗,仍依其例。但於方言則從略。
一、諸羅志於歲時記內,收入迎春一條,似屬未當。蓋迎春勸農而省耕以示惠,猶霜降講武而大獮以示威。二者本屬政典,不可混入風俗。
一、諸羅志以兵燹合於菑祥,不別分類。以寺觀附於雜記,聊足成編。是編兵燹,別為一門,不繫災祥之內。寺觀附於祠廟,不列雜記之中。體例雖殊,義各有當。
一、那志於選舉之末,並列例貢。是編獨略而不載。蓋恩、拔、副、歲、優,各有科分可查。若例貢隨時報捐,殊難稽考。邑治開闢百餘年,其湮沒不傳者多矣。且兵燹屢經,嘉慶以前之案卷,焚燬殆盡,與其舉一漏百,何如概置弗書。倘其人有行誼可傳,耆壽、軍功、技術堪紀者,別門登載,不至遺珠。
一、昔人修志,比於作史。非有才、學、識三長者,未敢率爾操觚。況邑治開關百餘年,兵燹屢經,銷磨殆盡。既文獻之無徵,亦傳聞之失實。惟霖小子,又何敢謬參纂輯,從煨燼之餘,網羅放失,以勒為成書乎?所賴就正者,有前署縣篆琢堂周老夫子,本學司鐸廷香吳老先生,又得邑人司訓羅小山先生,明經曾卓家族兄,選拔廖君澹如,廩生楊君騰六,增廣生楊君君穎,相與贊襄纂輯,以匡不逮,故不揣淺陋,姑為草創成編。若引繩削墨之任,謹俟大雅。
●御製平定臺灣二十功臣像贊序
近著「臺灣剿滅逆賊生擒林爽文紀事語」,以為伊犁、回部、金川三大事,各有專文;王倫、蘇四十三、田五次三事,不足薌其功。若茲林爽文之剿滅,介於六者間,雖弗稱大事,而亦不為小矣。故其次三,訖未紀勳圖像;而茲福康安、海蘭察等,渡海搜山,竟成偉勳、靖海疆。吁!亦勞矣,不可湮其功而弗識。故於紫光閣紀勳圖像,一如向三大事之為。然究以一區海濱,數月底績,故減其百者為五十。而朕親製贊,五十者為二十。餘命文臣擬撰,如上次之式。
夫用兵豈易事哉?昔漢光武有云:每一發兵,頭鬚為白。況予古稀望八之年,鬚鬢早半白;而拓土開疆過光武遠甚,更有何冀而為佳兵之舉?誠以海疆民命,不得不發師安靖,所為乃應兵、非佳兵也。然亦因應兵非佳兵,幸邀天助順而成功速,此予所以感謝鴻貺,不可以言語形容,而又不能已於言者也。昔人有言,滿洲兵至萬,橫行天下無敵。今朕所發巴圖魯、侍衛、章京等纔百人,已足以當數千人之勇。綠營兵雖多,怯而無用。茲精選屯練及貴州、廣東、湖廣兵,得近萬人,統而用之,遂以掃巢穴、縛逆首。是綠營果無用哉?亦在率而行之者,為之埋根倡首,有以鼓勵之耳。若福康安未渡海以前,臺灣綠營已共有四萬餘兵,何以不能成功?則以無率而行之者,豈不然哉?且台灣一歲三收,蔗薯更富,朕若微有量田加賦之意,以致民變,天必罪之,不能如是成功之速也。後世子孫,當知此意,毋信浮論「富國」之言。愛民薄斂、明慎用兵,庶其恆承天眷耳。
近日以宮商三百,逐章饜飫其義,竟如幼年書室學詩之時。然彼時但知讀其章句,而今則究其義味。因思采薇、出車諸章,乃上之勞下,某義正,斯為正雅;祈父、北山諸什,乃下之怨上,其義變,斯為變雅。夫上勞下可也,下怨上不可也。何則?下之怨上,固在下者不知忠義;然亦必在上者有以致之,斯則大不可也。我滿洲舊風,以不得捐軀國事、死於牖下為恥。其抱忠知義,較祈父、北山之怨上為何如?是則綠營之多恇怯思家,伊古有之,無足多怪矣。然為上者,不可不存采薇、出車之意;更不可不知祈父、北山之苦。如其一概不知,而但欲開疆擴土,是誠佳兵黷武之為,望其有成,豈非北轅而適越乎?故因為功臣圖贊,而申其說如此,以戒奕葉子孫,並戒萬世之用兵者。
乾隆五十三年(歲在戊申)春三月上澣立。
●御製平定臺灣告成熱河文廟碑文
昨記平定臺灣生擒二凶之事,亦既舉平伊犁、定回部、收金川為三大事,專文勒太學;其次三為誅王倫、翦蘇四十三、洗田五,以在內地,懷慚弗薌其事。而平定臺灣介其間,固弗稱勒太學;然較之內地之次三,則以孤懸海外,事經一年,命重臣發勁兵,三月之間擒二凶、定全郡,斯事體大,訖不可以不紀。
因思熱河文廟,雖承德府學耶,而予每至山莊,必先展拜廟貌。秋仲丁祭,嘗遣大學士行禮,則亦天子之庠序矣。且予去歲籌臺灣之事日於斯;天祐予衷,命福康安、海蘭察率百巴圖魯以行,及簡精兵近萬,亦發於斯。而諸臣涉重洋、冒艱險,屢戰屢勝,不數月而生擒二凶,且無一人受傷者。是非上蒼默佑、海神助順,曷克臻斯?則予感謝之誠,兢業之凜,亦實有不能已於言者。籌於斯、發於斯、臻於斯,文廟咫尺,我先師所以鑑而呵護者,亦必在於斯。記所謂受成、告成,正合於是地也。則平定臺灣,告成熱河文廟,所謂禮以義起,非創實因。且予更有深幸於衷而滋懼於懷者,予以古稀望八之歲,五十三年之間,舉武功者凡八、七胥善成。其一,惟征緬之事,以其地卑濕癘瘴,我軍染病多,因其謝罪求罷兵,遂以振旅;是其事究未成也。近據雲南總督富綱奏報:緬甸謝罪稱臣奉貢之事,命送其使至熱河,將以賜燕施惠;是則此事又以善成於斯矣。夫奉天治民,百王誰不為天子?而予以涼薄,仰賴祖宗德施,受天地恩眷獨厚,近八旬之天子,蕆八事之武功,於古誠希,示後有述。使一事尚留闕欠,予之懷慚,終不釋也。自今以後,益惟虔鞏持盈,與民休息;敢更懷佳兵之念哉?夫天地,天子之父母也。子於父母之恩,不可言報,中心感激,弗知所云已耳。繫之辭曰:瀛壖外郡,閩嶠全區;厥名臺灣,古不入圖。神禹所略,章亥所無。本非扼要,棄之海隅。朱明之世,始聞中國;紅毛初據,鄭氏旋得。恃其險遠,難窮兵力;每為閩患,訖無寧息。皇祖一怒,遂荒南東;郡之縣之,闢我提封。一年三熟,蔗薯收豐。漸興學校,額進生童。始之畏途,今之樂土。大吏忽之,念其貪取(臺灣遠隔重洋,風濤冒涉。其始陞調之員,原以為畏途;既以該郡物產豐饒,頗獲厚利,調任之員,不以涉險為慮,轉且視為樂土。如近日福康安等參奏:文職自道員以至廳縣,武職自總兵以至守備千總,巡查口岸出入船隻,於是定例收取辦公飯食之外,婪索陋規,每年竟至盈千累萬。而督撫大吏,輒委之耳目難周,不能詳查,於是益無忌憚。茲據參奏,不可不分別嚴加懲治,以儆官邪,而申國憲)。既嬉其文,復恬其武。匪今伊昔,叛亂屢睹。向辛丑年,昨丙午歲,一貴、爽文,其亂為最(地方文武,既皆習於恬嬉,則文員祗知飽其慾壑,豈復以撫字為心?武員甚縱兵離營謀利,並自總兵以下,各衙門設立四項聽差名目,多者三百人,少亦三十餘人。存營之兵無幾,又豈復以操練為事。以致奸民既得藉口,更無畏心,煽誘愚民,屢形叛亂。其甚者,如康熙辛丑年之朱一貴及昨丙午歲之林爽文,戕官、據城、儹號,竟為罪大惡極)。水陸提督,發兵於外;奈相觀望,賊益張大(林爽文滋事之始,水師提督黃仕簡、陸路提督任承恩,一同帶兵渡海,謂可即時撲滅,不意南北互相觀望,遂致賊勢日益披猖)。天啟予衷,更遣重臣,百巴圖魯,勇皆絕倫。川、湖、黔、粵,精兵萬人,水陸並進,至海之濱(上年三月,雖燭於幾先,命李侍堯代常青為總督,而以常青為將軍,專司征剿,常青究未經行陣,祗能保守府城,不能奮加剿殺。幸天牖予衷,六月內諭令福康安入覲熱河,繼而常青亦請旨另簡重臣來閩。隨於八月初,令福康安為將軍、海蘭察為參贊,帶巴圖魯、侍衛、章京等百人,並預調四川屯練兵二千、廣西兵三千、湖南兵二千、貴州兵二千,水陸並進,以待福康安至彼領剿)。至海之濱,崇武略駐;後兵到齊,恬波逕渡。一日千里,以遲為速(葉);百舟齊至,神佑之故(福康安至廈門,於十一日自大擔開舟,連次遇風阻回,復在崇武澳守候逾旬。適四川屯練與廣西之兵踵至,而風亦轉利,遂於二十八日申刻放洋,至二十九日申刻,兵船共一百餘隻,齊抵鹿仔港。千里洋面,一日而達,其始似覺遲滯,而既渡之後,所向無前,轉得迅成大功,信非神靈佑助,何以致斯)。馳救諸羅,群賊蜂擁;列陣以待,不值賈勇。如虎搏兔,案角隴種;頃刻解圍,義民歡動(維時賊匪久圍諸羅,聞大軍既至,亦蜂擁迎拒。福康安、海蘭察及巴圖魯等,即日統兵前進,剿殺無算,立即解圍。義民等無不歡欣踴躍,出城迎師)。斗六之門,為賊鎖鑰;大里之杙,更其巢落。長驅掃蕩,如風捲籜;夜攜眷屬,內山逃託(斗六門為賊門戶,最為險要,官兵乘銳立拔,隨即搗其大里杙巢穴。林爽文膽落,連夜攜其家屬逃至埔里社、埔尾一帶,遂成釜底游魂矣)。生番化外,然亦人類;怵之以威,賚之以惠。彼知畏懷,賊竄無地;遂以成擒,爽文首繫(先聞林爽文計窮,即欲逃入內山,而生番狙獷,未必能喻利害,或將逆首藏匿,即難速蕆。預命福康安既怵以威,復賚以惠,生番等果即傾心效命,協同官兵、社丁人等,竟於正月初四日,在老衢崎地方,將林爽文生擒解京,俾元惡不致漏網。可知凡有血氣,無不各知自為,顧所以經理之者得當否耳)。狼狽為奸,留一弗可。自北而南,如上臨下(葉)。海口遮羅,山塗關鎖。遂縛大田,略無遺者(葉)(林爽文逃入內山,勢已成擒;莊大田在鳳山一路窺伺府城,慮其事急遁海而逃,乃福康安悉心籌畫,預命烏什哈達帶水師兵丁,絕其去路,而分巴圖魯等為六隊,各自山梁挨次排下,四面合圍。適值順風,烏什哈達水師之兵,連檣而進,沿海密布,莊大田逃竄無路,立即就擒,並其頭目四十餘人,無一脫者。又殺賊眾二千餘名,又有逃入柴城、瑯■〈王喬〉各社番者三百餘人,被生番等立即擒獻伏誅。於是賊匪一時殲戮殆盡,合郡頓稱平定)。二人同心,其利斷金。曰福康安,智超謀深;曰海蘭察,勇敢獨任。三月成功,勳揚古今。既靖妖孽,當安民庶。善後事宜,康安是付。定十六條,諸弊袪故。永奠海疆,光我王度(此次臺灣用兵,其始不能滅賊,非盡由士卒怯懦之故,亦由領兵者不得其人,遂致稽延時日。若福康安之智謀,算無遺策;海蘭察之勇敢,所向披靡,可謂一時無兩。而又同心共濟,以此士卒用命,勢如破竹。未及三月,而大功告成,洵能不負任使。至於平定之後,不可不亟籌善後之方,以為永靖之計。嗣採福康安奏定袪除積弊十六條,俱能悉心算酌,切中肯綮。已令大學士九卿議行。以後地方文武,實力遵守,海疆庶可永慶安恬矣)。凡八武成,蒙佑自天。雖今耄耋,敢弛惕乾?如曰七德,實無一焉。惟是敬謹,勵以永年。
乾隆五十三年(歲次戊申)秋八月吉日立。
●御製剿滅臺灣逆賊生擒林爽文紀事語
平伊犁、定回部、收金川,是三事皆關大政,各有專文勒太學。誅王倫、翦蘇四十三、洗田五,是三事雖屬武功,然以內地,懷慚弗薌其說。至於今之剿滅臺灣逆賊,生擒林爽文,則有不得不詳紀巔末,以示後人者。
向之三,予惟深感天恩,蒙厚貺。次之三,予實資眾臣之力,得有所成。若茲臺灣逆賊之煽亂,乃卒然而起,兵出於不得已,而又不料其成功若是之易也。
蓋自康熙二十二年平定臺灣之後,歷雍正迨今乾隆戊申,百餘年之間,卒鮮周歲寧靜無事。而其甚者,惟朱一貴及茲林爽文。朱一貴以據府城、儹年號;林爽文雖未據府城,然亦儹年號矣。朱一貴據府城,藍廷珍率兵七日復之,不一年遂平定全郡。林爽文雖未據府城,亦將一年始獲首渠,平定全郡;則以領兵之人有賢否之殊,故曰事在人為,不可不慎也。林爽文始事之際,一總兵率千餘兵滅之而有餘。及其蔓延猖獗,全郡騷動,不得不發勁兵、命重臣,則予「遲速論」所云,未能速而失於遲,予之過也。然而果遲乎,則何以成功?蓋遲在任事之外臣,而速在籌策之予心。故始雖遲,而終能成以速,非誇言也;蓋紀其實而已。若黃仕簡、任承恩初遲矣,而予於去年正月,即命李侍堯速往代常青為總督,辦軍儲;常青往代黃仕簡,藍元枚往代任承恩,司剿賊之事。而郡城與仕簡,弗致失於賊手,是幸也,是未遲也(黃仕簡、任承恩既至臺灣,南北互相觀望兩月餘,遂至與賊以暇,日以滋蔓。幸予於正月初旬,值李侍堯入覲,即命往代常青為總督,而命常青代黃仕簡,又隨命藍元枚代任承恩。是以郝壯猷於三月初八日自鳳山棄城敗歸,立即置之於法。常青適於初九日到郡,整頓兵威,屢挫賊鋒,郡城得以無失。使常青不即到,則郡城必失守。仕簡或被賊獲,皆未可知。是始雖遲而實未為遲也)。既而常青祗能守郡城,藍元枚忽以病亡,是又遲矣。而天啟予衷,於六月即自甘省召福康安來熱河,授之方略。八月初即命福康安、海蘭察率百巴圖魯及各省精兵近萬,往救諸羅,是又未遲也(常青雖固守郡城,未能親統大兵往救諸羅;藍元枚正籌會剿,旋以病亡。又幸予於六月丙子,令福康安來覲熱河,即命於八月初二日同海蘭察率百巴圖魯、侍衛、章京百餘人,馳赴閩省,並預調川、湖、黔、粵精兵近萬人,分路赴閩。維時諸羅被圍日久,糧餉火藥道梗不能運送,若非天啟予衷,及早命重臣統勁旅前往,幾至緩不濟事。是常青等救諸羅雖遲,而予所辦亦未為遲也)。福康安等至大擔門,開舟阻風,風略定而啟行;又以風遮至崇武澳不能進,是又遲矣。然而候風之際,後調之兵畢至,風平浪靜,一日千里,齊至鹿仔港,是仍未遲也(福康安到廈門,於十一月十一日,自大擔門開舟,被風打回。十四日得風駛行半日,又以風遮至崇武澳停泊,似覺遲滯。然當此候風之際,四川屯練二千、廣西兵三千俱至,而風亦適利,遂於二十八日申刻放洋,至二十九日申時,兵船齊抵鹿仔港,千里洋面,一帆直達。其餘之兵,亦陸續配渡。福康安率此生力之兵,旬日內頓解諸羅之圍,繼克賊巢,生擒逆首。是未渡以前若遲,而計其成功,又未遲也)。夫遲之在人,而天地神明護佑,每以遲而成速,視若危而獲安。有如昔年「開惑論」所云者。予何修而得此於天地神明之錫祉哉?如是而不益深敬畏,勤政愛民,明慎用兵,則予為無良心者矣。予何敢抑又何忍乎?夫用兵豈易言哉。必也凜天命、屏己私,見先幾、懷永圖。方寸之間,日日如在三軍前,而又戒掣肘,念眾勞。且予老矣,老而精神尚健,不肯圖逸以遺難於子孫。臣庶藉以屢成大勳。此非天地神明之佑乎,亦豈非弗失良心得蒙天鑑乎?
福康安等解圍殲賊以及生擒賊渠諸功績,已見聯句之詩序,茲不贅言。獨申予之不得不用武,又深懼用武之意如是,以戒後世占驗家,以正月朔旦值剝蝕,為兵戈之象。遠者舊考自漢至明,屢逢其事。然亦有驗有弗驗(元旦日食,至漢迄明有四十世,其本系正治廢弛,及僭竊偽朝無論已,如唐之太宗、宣宗,元旦日食,某年俱寧靜無事。至宋仁宗四十餘年之中,元旦日食者四,最後嘉佑四年亦無事:此其弗驗者也。惟寶元元年元昊及康定元年元昊寇延州,皇佑元年廣源州蠻濃智高寇邕州;又元代世祖至元二十九年,元旦日食,是年廣西上思州土官黃聖許結交阯為援寇陷忠州、江州及華陽諸縣:此其有驗者也)。若昨丙午,可謂有驗矣。以予論之,千歲日至,可坐而致;剝蝕亦可坐而定也。既定矣,其適逢與不逢,原在依稀惝怳之間;且亦乏計預使之必無也。若使之無,是為詐也。不惟不能避災,或且召災。故史載宋仁宗朝第二次康定元年春正月朔當日食,司天楊維德請移閏於庚辰歲,則日食在正月之晦。帝曰:『閏所以正天時而授民事,其可曲避乎』?不許。夫日食必當在朔,可知古稱月晦日食者,見移閏曲避之術耳。至於不得已而用兵,惟在見幾而作,先事以圖。遲不失於應機,速不失於不達。惟敬與明,秉公無私,信賞必罰。用兵之道,其庶幾乎。夫行此數端,甚不易矣;知不易而慎用兵,又其本乎!
凡軍旅事必當有方略之書。書成即以此語冠首篇,亦不更為之序矣。
乾隆五十三年(歲次戊申)春三月吉日立。
●御製福康安奏報生擒莊大田紀事語
昨生擒林爽文,則剿滅逆賊事,可稱蕆大端。茲生擒莊大田,則肅清臺灣事,方稱臻盡善。二逆狼狽為奸,得一而不得二,餘孽尚存,慮其萌芽;且彼既聞首禍被獲,則所以謀自全而倖逃生,入山固易追,赴海則難捕矣。是以先事周防,屢申飭諭(莊大田在南路距海甚近,不慮其入山,而慮其入海,則追捕甚難。因屢次降旨,令福康安等慎防其入海之路,思慮所及,隨時預飭)。茲福康安盡心畫策,凡港口可以入海者,無不移舟設卡。因聞莊大田帶同匪眾俱在柴城,初二日欲往蛟率社,經番眾極力抵禦,復行退回。初五日黎明,官軍由風港帶兵越蒨穿林,遂有賊匪突出拒敵。我兵迎擊,海蘭察率領巴圖魯,侍衛奮勇齊攻,殺賊三百餘,生擒一百餘;追至柴城,賊愈眾多,然恐攻撲過急,莊大田或臨陣被殺,或乘間竄逃,轉不能悉數成擒。福康安分兵數隊,以徐合攻,自山梁怖陣抵海岸。適烏什哈達所帶水師,得順風連檣齊至,沿海進圍,水陸合剿,自辰直至午刻,殺賊二千餘。群賊奔潰投水,屍浮水如鴈鶩,而獨莊大田伏匿山溝,以致生擒。是豈人力哉?天也!
二逆以么■〈麻上骨下〉小民,敢興大亂,殺害生靈,無慮數萬。使獲一而逃,未為全美。斯皆生致闕下,正國法而快人心。反側潛消,循良樂業。福康安、海蘭察等,畫謀奮勇,不負任使,固不待言。然非天佑我師,俾獲萬全,豈易致此哉?
更查康熙六十年四月,朱一貴於臺灣起事,提督施世驃、總兵藍廷珍,於五月由澎湖進兵,至六月收復臺灣府城,計閱七日;於閏六月,始擒獲朱一貴,計閱一月餘;至雍正元年四月,而餘黨悉剿盡。自朱一貴起事,至臺灣全郡平定,始末閱兩年。茲林爽文於五十一年十一月起事,其黃仕簡等前後誤事經一年;福康安等於上年十一月,由鹿仔港始進兵,某間解諸羅縣之圍,克斗六門,攻破大里杙賊巢,至本年正月獲林爽文,計越四十二日;繼獲莊大田,計閱三十二日。自林爽文起事,至臺灣全郡平定,始末共閱一年三月。是較之藍廷珍等,成功更為迅速矣。
夫逆賊入內山,生番非我臣僕,性情不同,語言不通。其遵我軍令與否,未可知也。福康安示之以兵威,使知畏;給之以賞項,使知懷。其籌畫周密,賢於施世驃、藍廷珍遠甚。又得海蘭察率百巴圖魯,攻堅陷銳,遂得前後生獲二囚。且李侍堯悉心董理軍儲,毋誤行陣。使不以李侍堯易常青之總督,則軍儲必誤;不以福康安易常青之將軍,則成功必遲。茲盡美盡善,以成功於三月之間,則上天之所以啟佑藐躬,俾以望八之年,而獲三捷之速,則予之所以深感昊慈,豈言語之所能形容也哉!
自斯以後,所願洗兵韜甲,與民休息,保泰持盈,日慎一日,以待歸政之年,庶不遠矣。雖然,仔肩未卸,必不敢以娛老自怠所為;猶日孜孜,仍初志耳。
●命於臺灣建福康安等功臣生祠,詩以誌事
三月成功速且奇,紀勳合與建生祠。乘思琬琰忠明著,消彼萑苻志默移。台地恆期樂民業,海灣不復動王師。曰為曰毀似殊致(近年以各省立生祠,最為欺世盜名惡習,因命嚴行飭禁,並將現有者概令毀去。若今特命臺灣建立福康安等生祠,實因臺灣當逆匪肆逆以來,荼毒生靈,無慮數萬,福康安等於三月之內,掃蕩無遺,全郡之民,咸登衽席,此其勳績,實有可紀。且令奸頑之徒,觸目警心,亦可以潛消狼戾。是此舉雖與前此之禁毀跡雖相殊;而崇實斥虛之意,則原相同。孰能橫議?且勵大小諸臣,果能實心為國、愛民,而確有美政者,原不禁其立生祠也),崇實斥虛政在茲。
乾隆五十三年仲秋月。
●福康安奏:大剿諸賊,開通諸羅,並進攻斗六門,賊勢潰散。信至,詩以誌慰。昨改賜諸羅縣名為嘉義。合縣士民守城之忠,實堪彰善也(丁未嘉平月之中澣御筆)
笨港雖攻取,諸羅仍艱進,幸早續發兵,重臣威名震。勇將選以百,新兵強夙振。渡海雖遲日,以遲翻成迅。齊力遂翦瀛,一日風資順。進由鹿仔港,三朝倏臨陣。大克崙仔頂,一當百以奮。蔗田及草寮,蹂躪嘉秫盡。即解諸羅圍,資賊糧胥運。勞軍及義民,歡呼逭飢饉。全活數萬命,旌功恩不吝。彰善樹風聲,嘉義名新晉。籌攻斗六門,破竹應解刃。佇剿大里杙,賊首生擒訊。指日以俟之,速遞大捷信。
●福康安奏:攻克大里杙賊巢,詩以誌事(丁未嘉平下澣御筆)
斗六門既取,直前抵賊巢。躍溪飛馬渡,掃穴短兵交。背壘犯雄陣,乘宵揮遁鞘。渠魁猶待獲,盼切捷旌捎。
●福康安等奏:攻剿小半天山賊匪,並圍截賊首情形,詩以誌事(戊申新正御筆)
曉接軍營報,攻平小半天。前稱獲眷屬,今復走凶孱。與暇近旬日,聚群至二千。層層涉持重,屢屢戒遲延。將士真宣力,領軍可謝愆。並行賞與飭,期速奏功全。
●福康安奏報:攻克斗六門,詩以誌事(丁未嘉平御筆)
斗六門攻克,今朝至捷音。遲聞因海上,別信遞山陰。百戰雄皆勝,諸臣嘉不禁。東南望翹企,實報首凶擒。
●集集埔之戰(己酉新正上澣御筆)
攻聞大里逆潛逃,領眾追蹤布置牢。齊率健兵涉溪險,別差精騎據峰高。有奔無路賊投水,恩並威行士飲醪。此是內山第一戰,首凶將逮釜其膏。
●福康安摺奏:生擒賊首林爽文信至,詩以誌事(戊申仲春御筆)
大里灰摧破巢穴,頻繁馳諭戒逍遙。撫降輯眾日無暇,執訊招番井有條。究得生擒盡美善,不教餘孽伏根苗。移師南指如破竹,待捷音惟暮與朝。
●大武之戰(己酉孤春上澣御筆)
首逆已從內山獲,次惟南路大田存。當車尚作螳臂計,武壠空傳蟻陣屯。攫戾破堅千隊奮,駾驚喙竄一時奔。舟師更遣預防海,餘狽真成釜底魂。
●枋寮之戰(戊申新正御筆)
枋寮,武壠比鄰接,敗後賊人聚守岑。頗解沿山截後路,那堪剿隊出深林!蜂屯蟻雜都喪膽,倡亂逞奸爾悔心。投海沙蟲不計數,大田山竄待生擒。
●福康安奏報生擒莊大田至,詩以志喜(戊申仲春下澣御筆)
正殷捷信盼連朝,忽接佳音至自遙。鹿耳,鯤身防海逸,柴城,瑯■〈麻上骨下〉獲山跳。一之為甚竟致再,鴟既成擒豈赦鴞。永靖瀛壖揚國武,益深兢業昊恩昭。
●大埔林之戰(己酉新正御筆)
諸羅圍解迤南通,斗六門當所必攻。不與暇因操勝計,破其堅乃易成功。路經三埔皆酣戰,賊擁千群尚肆訌。大膞大鞣消頃刻,雄風何異捲飛蓬。
●福康安奏報抵廈門登岸,並巴圖魯,侍衛等皆平安渡海,詩以誌事(戊申季夏上澣御筆)
往征進旅遲成速,迴渡登舟危得安。可識臣忠天必佑,益欽神護眾胥歡。除凶旋凱事全蕆,旰慮宵縈念始寬。自顧何修叨助順,持盈惟勵慎君難。
●賜凱旋將軍福康安、參贊海蘭察等宴,即席成什(乾隆戊申孟秋)
去年此際未登程,蕆績今朝凱宴迎。來往算仍失一月,馳驅真是賴群英。國威海嶠揚維烈,祖德山莊佑實明。迴憶旰宵斯擘畫,不徒勞耳慰猶誠。
慰中豈不自懷慚,何致愚民蹈法甘?論武遙防乃就弛,曰文諸吏率為貪。僨轅方悉誠吾過,伏躓奚辭信彼堪!善後雖云大端定,猶餘廑念望東南。
善後詳陳十六條,用斯兩月駐成遙。紓猷山海安萬姓,賜宴君臣會一朝。念汝父當愜懷永,視如子合受恩饒。受恩饒處人知否?不嗜殺徼天惠昭。
西域金川宴紫光,臺灣凱席值山莊。敢稱七德七功就,又報一歸一事償。戒滿持盈增惕永,安民和眾繫懷長。養年歸政應非遠,益此孜孜勵自強。
●纂修職銜
鑑定:陞授同知彰化縣知縣託克通阿(滿洲人,丙子舉人)、陞授鹿港海防兼理番同知彰化縣知縣李廷璧(雲南人,庚申舉人)、彰化縣知縣賈懋功(山西人,辛未進士)。
總纂:原署彰化縣知縣周璽(廣西人,己未進士)、彰化縣學教諭吳春蘭(建寧人,丁卯舉人)、彰化縣學教諭方岱(福寧人,戊辰舉人)、軍功陞授州同同安學訓導陳震曜(嘉義人,優貢生)、教諭銜管閩清縣學訓導事曾作霖(邑人,丙子舉人)。
分纂:拔貢生廖春波(邑人)、軍功六品銜廩生楊占鰲(邑人)、增廣生楊奎(邑人)。
總理志局事:軍功六品銜候補訓導羅桂芳(邑人)、恩貢生曾拔萃(邑人)、軍功八品銜貢生戴天定(邑人)。
採訪:軍功候補直隸州州同林廷璋(邑人,丙子舉人)、恩貢生賴占梅(邑人)、歲貢生紀夢熊(邑人)、歲貢生羅在田(邑人)、廩生陳仁世(邑人)、生員李鳳翔(邑人)、生員張襄(邑人)、生員莊日躋(邑人)。
監刻:貢生楊廷琛(邑人,丁酉副舉人)、監生洪對揚(邑人)、監生曾廷紀(邑人)、軍功八品銜監生陳國材(邑人)。
校字:
●彰化山川全圖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彰化縣城圖
·彰化縣城圖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彰化縣志目錄
卷一封域志
建置沿革…………………………………………………………………………………(一)
星野………………………………………………………………………………………(三)
疆域………………………………………………………………………………………(五)
山川………………………………………………………………………………………(五)
形勝……………………………………………………………………………………(一九)
海道……………………………………………………………………………………(二一)
潮汐……………………………………………………………………………………(二五)
風信……………………………………………………………………………………(二七)
氣候……………………………………………………………………………………(三○)
卷二規制志
城池(寨附)…………………………………………………………………………(三五)
官署(公廨附)………………………………………………………………………(三七)
倉廒……………………………………………………………………………………(三八)
街市……………………………………………………………………………………(三九)
保(莊社附)…………………………………………………………………………(四二)
津梁……………………………………………………………………………………(五二)
水利……………………………………………………………………………………(五四)
驛傳……………………………………………………………………………………(五八)
蠲政……………………………………………………………………………………(六○)
養濟……………………………………………………………………………………(六一)
義塚(封塋附)………………………………………………………………………(六四)
卷三官秩志
文秩……………………………………………………………………………………(六七)
列傳…………………………………………………………………………………(一○○)
政績(殉難附)……………………………………………………………………(一○六)
卷四學校志
學宮…………………………………………………………………………………(一一三)
崇祀…………………………………………………………………………………(一一五)
祭禮…………………………………………………………………………………(一三一)
泮額…………………………………………………………………………………(一四一)
書籍…………………………………………………………………………………(一四二)
書院(社學附)……………………………………………………………………(一四三)
卷五祀典志
壇祭…………………………………………………………………………………(一五一)
祠廟(寺觀附)……………………………………………………………………(一五二)
卷六田賦志
田賦…………………………………………………………………………………(一六一)
戶口(番丁番餉附)………………………………………………………………(一七一)
雜餉…………………………………………………………………………………(一七六)
耗羨…………………………………………………………………………………(一七八)
支運兵餉米榖………………………………………………………………………(一七八)
存留經費……………………………………………………………………………(一八○)
卷七兵防志
兵制沿革……………………………………………………………………………(一八九)
營制…………………………………………………………………………………(一九○)
陸路兵制……………………………………………………………………………(一九一)
水師兵制……………………………………………………………………………(一九八)
軍官…………………………………………………………………………………(二○三)
列傳(殉難附)……………………………………………………………………(二○九)
屯政…………………………………………………………………………………(二二一)
卷八人物志
選舉…………………………………………………………………………………(二二九)
行誼…………………………………………………………………………………(二四一)
封廕…………………………………………………………………………………(二四八)
耆壽…………………………………………………………………………………(二五○)
軍功…………………………………………………………………………………(二五一)
義民…………………………………………………………………………………(二六一)
隱逸…………………………………………………………………………………(二六四)
流寓…………………………………………………………………………………(二六五)
技術…………………………………………………………………………………(二六六)
列女…………………………………………………………………………………(二六七)
卷九風俗志
漢俗…………………………………………………………………………………(二七九)
番俗…………………………………………………………………………………(二九四)
卷十物產志
穀……………………………………………………………………………………(三一五)
蔬……………………………………………………………………………………(三一七)
蓏……………………………………………………………………………………(三一九)
果……………………………………………………………………………………(三二○)
木……………………………………………………………………………………(三二四)
竹……………………………………………………………………………………(三二七)
花……………………………………………………………………………………(三二八)
草……………………………………………………………………………………(三三五)
藥……………………………………………………………………………………(三三八)
畜……………………………………………………………………………………(三四一)
毛……………………………………………………………………………………(三四二)
羽……………………………………………………………………………………(三四四)
鱗……………………………………………………………………………………(三四七)
介……………………………………………………………………………………(三五一)
蟲……………………………………………………………………………………(三五三)
貨……………………………………………………………………………………(三五七)
幣……………………………………………………………………………………(三五九)
卷十一雜識志
兵燹…………………………………………………………………………………(三六一)
災祥…………………………………………………………………………………(三八三)
叢談…………………………………………………………………………………(三八六)
卷十二藝文志
奏疏…………………………………………………………………………………(三九一)
札牒…………………………………………………………………………………(三九八)
書……………………………………………………………………………………(四○三)
議……………………………………………………………………………………(四○六)
序……………………………………………………………………………………(四一九)
告示…………………………………………………………………………………(四二六)
引……………………………………………………………………………………(四二八)
文……………………………………………………………………………………(四三○)
說……………………………………………………………………………………(四三五)
紀……………………………………………………………………………………(四三七)
記……………………………………………………………………………………(四四五)
詩……………………………………………………………………………………(四七二)
●彰化縣志卷一
封域志
建置沿革星野疆域山川形勝海道潮汐風信氣候
古肇九州,畫野分疆,制為封域,以治其民。臺灣跨海而東,地在中華以外。自康熙初列入版圖,始為閩、浙之護衛,亦吳、粵之藩籬也。山川還遶,土田膏腴,視彼瓊州,殆有過焉。彰化原屬諸羅,廷議以地輿廣遠,遂南截虎尾、北抵大甲,分為彰化。深山大澤,磅礡鬱結,洵據東瀛之上游,為北路之奧區也。志封域。
建置沿革
星野
疆域
山川
形勝
海道
潮汐
風信
氣候
·建置沿革
彰化縣,故屬諸羅半線(諸羅即今嘉義縣,半線社名)。古荒裔地,不入版圖。
明宣德間,太監王三保(通志作鄭和)因風過台,則今之臺灣府治,未入諸羅也。
嘉靖四十二年,海寇林道乾導倭人掠近海地;都督俞大猷征之,追至澎湖。道乾走臺灣。
萬歷末年,荷蘭據臺灣,築城於一鯤身之上,曰臺灣城。臺灣之名昉諸此。天啟二年,荷蘭據澎湖,又城焉。
天啟五年,海寇顏思齊入臺灣,鄭芝龍附之。思齊引倭奴剽掠海上,以臺灣為巢穴。其所部屬多中土人。中土人之入臺灣,自顏思齊始也。於是思齊與荷蘭,共據臺灣之地。思齊死,眾立芝龍為長。鄭氏之有臺灣,蓋自此始。
崇禎元年,芝龍率所部屬,降於督師熊文燦,時猶遷延海上也。
國朝順治三年秋八月平閩,芝龍乃就撫。芝龍既降,而荷蘭遂盡得臺灣之地。
順治十八年辛丑,鄭成功(芝龍子)自江南敗歸,因甲螺何斌以取臺灣。比至鹿耳門,水驟漲,遂克臺灣;逐荷蘭歸國。成功改臺灣城為安平鎮,總號台地曰東都;置一府曰承天,分南北為二縣:南曰萬年,北曰天興,即今諸羅地。康熙二年夏五月,成功死,子經嗣。改東都為東寧,二縣為二州。設南北路澎湖安撫司。康熙二十年正月,鄭經死,子克塽嗣。
康熙二十二年夏六月,將軍施琅克澎湖。秋八月鄭克塽降。於是琅疏請留臺灣為外蔽。詔報可。二十三年,設諸羅縣,隸臺灣府。南自蔦松、新港,北至雞籠山後,皆屬焉。
雍正元年,乃分諸羅中間百餘里之地,南截虎尾,北抵大甲,設彰化縣治,而彰化之建置自此始。
·星野
周官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建封域,各有分野,以觀妖祥。其時揚州之域,南越、甌、閩,未通上國,無所謂臺灣也,況諸羅乎?「晉志」於吳、越州郡,各詳所入度,獨閩、粵闕焉。閩、粵與會稽同度。會稽入牛一度,則建安以南,其為牽牛、織女之分無疑也。諸羅僻在台北,古王會不載,星野分屬於何方而辨?白麓鄭氏亦鄒之說曰:諸羅系於臺灣,台系於閩,星野宜從閩。「禹貢」揚州之域,天文牛、女分野。牛、女於辰為丑,銀海之屬,星紀之次。明時,澎湖屬於泉,泉分野從閩為牛、女,則台從泉為牛、女無疑。台南鄰於粵,北對峙於閩安,而西逼近於漳。漳分野視閩,粵分野視台。台與漳接壤,分野從漳為牛、女無疑。唐開元僧一行有云:星紀當雲漢下流,百川歸焉。其分野下窮南紀之曲,東南負海為星紀。「爾雅」云:星紀,斗牽牛也。台郡宅東南,分野應屬牛、女無疑。則又有為之說者曰:星紀吳、越分也。銀海元武象也。劉向曰:吳、越屬斗、牛、女分。晉、隋、元志吳、越其辰在丑。台在泉之窮南,去閩省遠矣,不宜為銀海之屬。又在漳之極東,去吳、越更遠矣,不宜為星紀之次。窮南極東,星土亦稍異矣。台分野其在女虛之交乎。則為之辨曰:虛、元枵之次,在子之辰。齊、青州分野。分星所主在北,以台之稍迤而東,遽疑其越次越辰,是坐井觀天之見也。且從泉、近事也,從漳、紀地也。東南負海為星紀,僧一行之說也。台分野以牛、女為定,又何疑乎?石氏引陳元麟之說則不然。其說曰:臺灣海島之地,不在九州之限。按古四譯館,因外夷來貢,以外夷分方紀星。臺灣原屬島夷,其次為鶉尾,其宿為翼,其辰為已。天文宋志云:鶉、尾在翼、軫之交,居南方七宿之末,隨南極而半入海,呂宋、淡水、臺灣是也。利瑪竇云:鶉、尾之次,於建仲呂,岡山分野(台有大小岡山)。「爾雅」云:鶉尾、翼軫也。郭璞注云:翼、軫南方之傾,地勢之下,翼巳之間,火星所屬,故謂之鶉尾。至其分度,往往不同。唐開禧起翼二十度,宋元會元曆起翼二十度杪。明授時歷又起翼二十度。本朝欽天監所定時憲歷,則止十七度整。呂宋居於巽巳,入翼十度。日本在寅艮,入軫八度。臺灣背接呂宋,右連日本,其值翼九度無疑。俗以附漳、泉分野。不知漳、泉系丑地牛、女之分,與巳位無涉。故占驗之家,概以臺灣同島夷一體測驗,而以里差計之,臺灣為翼九度。諸羅在台北角木,遠照斜插隱見屬翼八度七分之三。鳳山在台南,亦同屬翼九度杪,牛、女星紀,約略之見,不可從也。
按海外聞見,如扶餘、日本、占城諸國,歷代所紀,皆略可考。諸羅由明以前,中國人跡所未及,象緯占候,班固以來無述焉。考步之家,言人人殊,裨鄰次舍,各有差謬。此以為軫,彼以為角。甲以為氐,乙以為房。南斗六星,即斗、牛之斗,而分野在北。北斗天樞同在張宿十度,而分野在南。蓋自昔已然。天道幽遠,其理固有不可究詰者,姑合諸說而並存之。以俟博雅知星者論定云(以上全錄「諸羅縣志」)。
鄭六亭、謝退谷二先生,續修「臺灣縣志」所引諸說,與上略同。而終謂臺灣之分野不可知,不敢鑿其說以實之。亦仍付之闕疑而已。蓋分野之說,始於周官,而不詳其所辨之法。則九州之內,其星野已無確據,況在九州之外乎?臺灣孤懸海外,從前人跡不到,非獨文獻無徵也;星野之說,尤多聚訟;而究亦不必深求也。彰化故屬諸羅,則亦仍依諸志之分野錄之,以備觀覽而已。
·疆域
彰化縣在福建布政使司東南大海中。計水、陸程共一千零六十里。在臺灣府北,陸程二百餘里。縣東負山,西面海,東西距九十餘里,南北延袤一百二十里。東至平林仔莊七十五里,西至大海二十五里,南至虎溪與嘉義縣北交界七十里,北至大甲溪與淡水廳南交界五十里。東不盡內山,西不盡大海。東北至東勢角莊六十餘里。東南至水沙連保六十餘里。西北至大甲溪海岸五十餘里,西南至舊虎尾溪北豐保海岸七十餘里。
·山川
邑治負山面海,拱神州而西向,叢於東而發軔於北,延袤於南。全郡綿亙千有餘里,而彰化適居其中。凡山之險阻,人跡不到者,統稱內山。其脈絡相聯,可指而名者,則發源於福寧府海島,東入於海關潼、白畎(二山名),護送大海中,乃渡重洋而結腦乎雞籠(雞籠嶼突起海中,上有荷蘭故城)。由雞籠嶼穿港而東,曰大雞籠山,巍然高峻,陡插雲霄,是全台郡邑之太祖山也。由大雞籠而西為金包里山(山背有旗干石對峙),作中流之砥柱。又西為小雞籠山(山之右有石,空如門,曰石門)。由小雞籠蜿蜓而南,矗起大山,屹立於淡水港之東北者,曰大遯山。其卻而仄立於東者曰磺山。自大遯以南,山勢漸趨入內,煙霏霧結,峰巒莫數,奔騰而南下者三百餘里。乃特起大山,獨立空際,如鶴立雞群一樣。以其高大而鬱然,名之曰大烏山。是邑治之祖山也。由大烏山分脈而西曰大員山(俗呼熬酒桶山)。轉水底寮,出大滿山、石岡仔,至千絲帳落脈,過葫蘆墩、岸里社,再起紅圳頭山,自北而南,至大肚山止,無邑治之護衛。自八卦山前觀之,儼若屏幛然。由大烏山分脈南下,則從福骨、萬霧二社、斗截等山,逶迤曲折至水里社,乃起高峰,旋轉而行,至集集大山,圓秀特立,則邑治之少祖山也。其巍峨莊重,面獨西向,狀若華蓋者,即名華蓋山。由華蓋盤曲而出,中開平洋,四山環遶,自成一局者:埔里社也。自埔里社過內魴,至水社,中有大潭,長十餘里,闊三、四里許。潭中有小山,曰珠仔山(狀若球,故名),圓浮水面(「諸志」所謂:水沙浮嶼是也),潭水兩邊,分為二色,故名日月潭。真海外別一洞天也(堪輿家以此潭為廕龍池)。自日月潭邊水社之南,逶迤而下,特起主山,曰集集。由集集大山出脈諸山,聯絡向西狂奔,在濁水溪之北,勢若萬馬奔馳,不可羈勒。至濁水莊後,穿洋過峽,約十里開平;遠望之則見降勢落脈,分明在目;近矚之但見一片平鋪,莫尋蹤跡,如草色,遙看近卻無。自過平至松柏坑、屈尺址,乃起峰巒,別抽一枝南下以塞水口(俗稱外觸口)。其大幹則由南逆北,旋起旋伏,上皆平坦,可墾為園;惟摺疊處則多曲折,高峰旋轉,視若平地。至牛港嶺,又起一山,橫亙其間。自山上平處望之,真若山上有山者。中幹向北而行,兩旁分支下垂,統大勢觀之,恍如蜈蚣一樣(或謂瓜藤龍)。自牛港嶺至同安寮,上俱開平。至米粉寮山,細束蜂腰而過,陡起二坪,轉落鶴膝,乃起大坪曰紅塗崎(俗呼跌死猿,奇險可畏)。即四方大土屏也。彰化諸山分脈,皆從此出,是邑治之父母山也。由紅塗崎山分支,向東北去者,為內、外快官山。其分支向西北行者至烏頭坑山,又分為二:其一自北逆折而南,過草子山,陡起四方大屏亞於紅塗崎者,曰龍頷山。由龍頷山紆迴盤曲,轉折頓起,自南而西,高峰接續,至■〈犭姜〉仔寮山,開屏列帳。復從東出西者,為九腦芙蓉帳,落脈中抽連起珠泡乃頓土屏。自是而出者為虎山、巖山、馬仔山、龜山、李仔山、水坑山、埤仔後山、邱厝宅山、赤塗崎山,至白沙坑溪南而止。由■〈犭姜〉仔寮山分支向南者,為蔦松坑山、內莊山、楓腳莊山、員仔內山,至三家春莊前山而止(此與邑治分支南下山也)。由烏頭坑山分支北行者,為猴獅頭山、為鹿寮山、坑仔內山、打銃山、番仔井山。又轉西而南者,為待人坑山、觀音山。此皆邑治之護衛也。而觀音山蔚然秀拔,以作學宮之朝拱。其由草子山向北而行,至十六份山,門屏束峽,自市仔尾轉北面南,至八卦亭山而止,則邑治之主山也(「諸志」云:高峰秀出者曰望寮山,其下有北路中軍之旗鼓,則半線之營壘也。即今八卦亭山,一名定軍山,距縣城東門不過數百武也)。
北有大甲之銀錠山,南有斗六之尖山。二山遙遙相對,則邑治之左右輔也。
內山峰巒參差,濃遮密陰,翠若列屏,則邑治之後幛,環列於東也。
東南九十九尖,匝筍瑤篸,排空無際,有萬笏朝天之象,即邑治之尖峰也(俗名火燄山,即燄峰朝霞之景)。與火燄山相映,中隔烏溪而起於平地者,曰茭荖山。山後一窩平地,為內木柵莊。茭荖山關攔於外,若水口之鎖鑰焉。東北為貓霧拺諸山,中開平洋,良田萬頃,為邑治一大聚落也。
東北葫蘆墩山,落脈出西。由橫山而過,再起峰巒曰蓬山。蓬山之南曰鰲頭山,以山之形若鰲頭故也。又南為沙轆山,又曰龍目井山。樹木參差,山峰特秀,為北方諸山之冠。又轉而南曰大肚山。在西望之,儼似月眉一樣。在貓霧拺以為案山,實邑治之北障也。
東南三峰並峙,高插雲霄,若隱若現,奇幻不測,即邑治之案外尖峰也(俗呼香爐燭檯山,狀似筆架,在諸羅八同關地界)。
山
大烏山:在貓霧拺上保東勢角內極東。於萬山之巔,獨見高大。為邑治諸山之祖(距縣治百餘里)。
大半天山:在水沙連內濁水溪南。山勢幽深,危險莫比。前林逆曾遁於此,恃險自固,為我軍奮勇攻克。
小半天山:與大半天相連,高插雲霄(距縣七十里)。
大平頂山:與大、小半天山相接,上頗平坦;可以屯札。昔大將軍福公,嘗由此攻克大半天。
溪洲仔山:在沙連濁水東南畔護衛縣龍轉身處。
阿拔泉山:在沙連界阿里山發祖。山麓之水流與故虎尾溪會,舊有阿拔泉渡。
雪山:在水沙連內。山經年積雪,瑩澈光明,晴霽望之,輝如白玉。即「諸志」所謂:「玉山」也。高插天外,常隱不見,奇幻莫測。
集集山:在水沙連內,高峰聳拔,峻秀無雙;為邑治少祖。山上有兩池,分居左右,周圍八、九丈。雖遇大旱,水終不涸(堪輿家名為廕龍池,為邑治聚秀之應)。昔大將軍福公,嘗破林逆於山麓。險阻可恃,為八埔水二社之要路。今山下有集集街(距縣七十里)。
水沙連內山:在縣治東南一百里。內有大圍,四周皆山。共番二十四社,負山隔湖而居。路極險絕,駕籐為橋,內分南北兩港:其南港有吷山、木扣山、卓咯山、丹山、頭圍山、二圍山、木武郡山;北港有貓里眉山、致霧山。因人跡罕到,莫能詳考。
內觸口山:在縣治東南六十餘里,清、濁二水經此會合西出。北連集集山、八紀仙山、風爐山。南連清水溝山、牛穩格山、豬母朥山。
八娘坑山:在縣治東南六十餘里,山麓稍平。
虎仔坑山:在縣治東南五十餘里。左連八娘坑外觸口山。
牛相觸山:在縣治東南五十餘里。南北兩峰,如牛奮其角而將觸。中隔一溪,南連斗六門,北接大武郡。欲入水沙連內山,以此為總路要區。
牛牯嶺山:在縣治南三十餘里。山上平坦,可耕、可居,橫亙十數里。
大武郡山:在縣治南三十餘里。由牛相觸山分支,右出橫亙二、三十里,下有清水巖。
南投山:在縣治東南四十里,山麓為縣丞署。
施厝平頂山:在縣治南四十里。上頗平坦,居民數村;其東面有碧山巖。
貓羅山:在縣治南二十餘里。東面山下,有寶藏寺。
同安嶺:在縣治南二十餘里,與貓羅相接。山形似蜈蚣,下山兩旁分支。
紅塗崎山:在縣治東南十餘里。上平而方,高出眾峰之上,為邑治父母山。左分支為燕霧山;右分支為快官山;中峰疊翠,層巒聳拔。
白沙坑山:在縣治南六里。峰巒特秀,奇麗莫匹。內有龜山、馬仔山、埤仔后山、虎山、巖山、樹木陰翳,松竹交加,頗饒遊觀之勝;故以「虎巖聽竹」為邑治八景之一。邑之書院名曰:「白沙」,蓋取白沙山川之秀,為邑治遙拱,主人材蔚起之象。
觀音山:在城南三里。尖峰秀拔,為邑治之朝山。
望寮山:一名定軍山,一名八卦山,在邑治東門外。其內為坑仔內山、鹿寮山、番仔井山。以望寮山為邑治主山,上建鎮番亭。「郡志」謂:「鎮亭晴雲」,即其處也。嘉慶十七年,邑治建城,乃就鎮亭故址,改建磚寨,為邑治八景之一,曰:「定寨望洋」是也。
北投山:在縣治東南,與施厝平相接。山麓有碧山巖寺,頗覺幽靜。每當清晨,遙望九十九峰,蒼翠在目,殊有佳致。為邑治八景之一:「碧山曙色」是也。
許厝寮山:即大武郡山之曲處。清水巖寺在其麓。邱壑林泉,頗饒幽趣,春日尤佳。為邑治八景之一,曰:「清水春光」是也。
華蓋山:在縣治東百里有奇。台郡諸山大幹皆自北而南,故自淡水以下,山勢南趨;惟此山面獨西向,秀挺超拔。南北兩溪會合於下。烏溪之源出焉。其南為埔里,北為眉宗,俱開局面,洵邑治第一山也。
火燄山:在縣治東五十里。夾貓羅、貓霧二山為之左右,峰尖莫數,秀插雲霄,狀若火燄。樹林茂密,上多松、柏。其下為烏溪之流所經。山半有蝙蝠洞,其蝙蝠多且大。山上有池,周圍數丈,雖大旱水終不涸。相傳池中有文龜,天欲風雨,文龜見於水面。其峰尖銳若削,曙色初開,霞光燦爛。「郡志」謂:「燄峰朝霞」,即邑治舊八景之一。「諸志」所云:九十九尖,亦指此山也。
茭荖山:在北投之東。平地突起,中有高峰。方言云:茭荖,竹器也。其山員頂,象形以名。父老相傳:林爽文謀逆時,聚眾此山,以磁碗作筶,各唱名擲下,以筶不破者為盟主。
內木柵山:在北投之東。地頗平曠,北近火燄山,東接三層崎。雖草萊新闢,而居民數莊。
萬丹山:在縣治東五十餘里。其內山彎轉屈曲,有八紀仙、撻仔灣、龍眼林、番仔吧等山環兩旁,中通一溪。
大哮山、萬斗六山、軍工寮山、登台山與大姑婆、車籠埔等山:綿亙數十里。山麓平坦,可墾田園。距縣治東南三十餘里。
黃竹坑山:在縣治東三十里。山上皆竹,嘗結實;道光辛卯年春,居民取竹實蒸為■〈飠臭〉餌,其味甚佳。
阿里史山:在縣治東北四十餘里,其山頂欹面側,落脈斜飛至大里杙降勢而止。林逆滋擾時,以大里杙為巢穴,大將軍福公攻克之。
大員山:在縣治東北七十餘里。山頂員形,似熬酒桶,故俗呼酒桶山。與水底寮、大湳山、罩蘭山、大茅埔山:俱在東勢角左右。
樸仔籬山:在縣治東北五十里,下連岸里社諸山。
紅圳頭山:在縣治北四十里,與橫山接壤。一片平鋪,自東而西,山麓平坦,亙十餘里。
鰲頭山:在縣治西三十里。山形似鰲頭,因以為名。北接蓬山,南連沙轆山,多平坦,可墾為園。
龍目井山:在縣治北二十餘里。山下有二石,狀若龍目。石旁清泉湧起數尺,雅有可觀。為邑治八景之一:「寵井觀泉」是也。
大肚山:在縣治北十里。遠望之樣似峨眉,與望寮山對峙。山後秀淨,為貓霧拺一帶案山。山麓樹木陰翳,樵採者行歌互答。「郡志」:「肚嶺樵歌」是也。今則萌孽無存,已見濯濯矣。
貓霧拺山:在縣治東北二十餘里。沃野平原,良田萬頃,邑之米粟,多產其地。
川
凡水皆東流,邑治之水獨歸西。以台之東皆倚山,西抗皆海也。水源自山彙流揚波,謂之溪。溪漸於海,潮汐應焉,謂之港;海■〈氵义〉無源,潮流而瀦,隨其所到以為遠近,亦謂之港。邑治之背為東洋,前距西海二十餘里。以海為帶。南北之水,皆環抱注海,會於鹿港為朝宗。今略計之,以溪名者十有五,以港名者十,港與溪合者八,海汊自為港者三,潭池、陂圳之屬不與焉。
溪
阿拔泉溪:發源於阿里山。西北過竹腳寮山,為阿拔泉渡,西合於虎尾。
虎尾溪:發源於水沙連內山。南出刺嘴(社名,以番女皆刺嘴吻也),過水沙連社,合貓丹(社名)、蠻蠻(社名)之濁流,西過牛相觸(山名),北分於東螺。又南彙阿拔泉之流為西螺,過黃地崙(莊名)、布嶼稟(社名),出白沙墩之北,至於番仔挖(港名,港口原有浮嶼,內可泊小船),入於海。
東螺溪:分自虎尾之牛相觸(水色皆黑。土人云:虎尾東螺水清則時事有變),北折而西,過打馬辰、樹仔腳、貓兒干(上三莊名,皆有渡),彙於海豐港(港口舊有商船到此載米粟),入於海(海水入至北路汛防前而止)。遵海而北,為三林港(海■〈氵义〉港口有商船到此載米粟。港水入至二林社止)。
西螺溪:源出濁水溪,至崁頭厝(莊名),與三條圳合,入於海。
三條圳溪:源分濁水,在東、西螺交界之中。西至崁頭厝,與西螺溪合,入於海。
大武郡溪:發源於大武郡山,西出馬芝遴(社名),又西至鹿仔港(港口今設正口,配運官粟,大小商船皆泊於此),入於海。
濁水溪:發源於內山,莫知所自出。相傳水源本清流,至一潭,方變為濁。至福骨、卓扣合南港丹蠻郡(三社名)之水,過集集(山名),逕外觸口,分為虎尾、西螺、東螺三條圳;西折崁頭厝、三條圳,一又與西螺合,至番仔挖,入於海。
大肚溪:源出南北投(莊名)。南合貓羅(莊名),北收貓霧拺諸水,會於雙溪口。又西至掃帚尾(莊名),入於海。
清水溪:發源於水沙連內山,至內觸口、杉木嶺,又西折至外觸口,入於濁水。
萬丹溪:源出自內山。西彙為葫蘆肚,逕城頭坑,會貓羅,入於大肚溪。
萬斗六溪:發源於內山,逕火燄(山名),合大肚,入於海。
貓霧拺溪:發源於內山。由岸里(社名)逕北莊(社名),南至學田(莊名),出新莊仔(莊名),合大肚,入於海。
大甲溪:發源於沙里興(社名)。由大茅埔(莊名)、東熱角(莊名)、樸仔籬山腳,過岸里社後,西折紅圳頭(莊名),南分為寓鰲頭圳,西南至高密(莊名),入於海。
蛤蒲溪:源分大甲,西至高密莊北,入於海。
港
番仔挖港:在縣治西南四十餘里。北之大肚、鹿港溪,南之大突、二林溪諸水,俱匯此入海。
五義港:海■〈氵义〉,在沙轆莊北。
水裡港:海■〈氵义〉,在大肚溪北。
草港:海■〈氵义〉,在鹿仔港北。
塗墼窟港:海■〈氵义〉,在大肚溪尾。
海豐港:海■〈氵义〉。
井
古月井:在東門外八卦山麓。前系居民李氏園中,忽湧甘泉,人爭汲焉。邑令胡公捐俸購之為井(古月即胡字也。有碑記及詩,刻城隍廟壁)。
番仔井:在東門外里許。泉清而甘。以在番仔井山下故名(或曰山因井而得名,非井以山名也)。
紅毛井:在東門外半里許。泉有數穴,味亦清甘,但吝於出。汲者每環井以俟其出。故老相傳:以為紅夷故井云。
龍目井:在邑治北十七里。其泉湧起數尺,如噴玉花。山下田數百畝,皆資此泉灌溉。色清味甘,里人多汲焉。旁有兩石,狀若龍目,故名。
國姓井:在邑治東北六七里柴坑仔莊後。其水清澄,視之深僅尺許,白沙明淨。里人以繩縛石墜之,則深靡所底,繩盡少頃,石自湧出。以足探之沒脛,則似有從中挽下者。故老相傳:昔有兩牛相觸,一牛誤陷井中,俄頃沉沒,終無浮出。
柴頭井:在縣治南二十四里。泉清而潔,可造紅曲。近莊曲窯十餘,皆資此泉製造(枋橋頭街天后宮內有碑紀其事)。
潭
水里社潭:一名日月潭,在水沙連內。潭中水色,兩邊不同;中突一嶼,曰珠仔山。潭長八、九里,闊三、四里,深二十餘丈。潭底有大茄苳樹一株,水清可見。故老相傳:雍正間,巡道吳冒祚討生番骨宗,屢圍莫獲,吳乃相地勢,砍茄苳,骨宗始就擒。或曰:骨宗即茄苳樹精。「諸志」稱此潭為海外別一洞天,有:「沙連浮嶼」說及詩,見藝文。
月眉潭:在縣北十里和美線莊畔,形似月眉。水色澄鮮,印以皎月,上下天光,一碧萬頃,秋景尤佳,故為邑治八景之一:「眉潭秋月」是也。今潭水久涸,已填為埔矣。
水漣潭:方廣三丈餘,形若井,崇山環列。天將風雨,則水漲發聲如潮,番民以占陰晴。
鬼面潭:在半線社東山內,水泉停瀦為潭。夏、秋則溢,春、冬則涸(或云鬼面即
水漣,音相近而誤也)。
大窟潭:在火燄山半壁。水只微出,大旱不涸,潭底龜魚甚多,相傳內有文龜。
石螺潭:源從烏溪流入,形如石螺,故名。
馬鳴潭:在貓霧拺內,詳見水利。
泉
半壁泉:在內木柵莊畔。峭壁削立幾十丈,其泉從半壁飛下,恍如瀑布一樣。泉清味甘,里人多汲焉。餘泉灌田數千畝。
寓鰲頭泉:在寓鰲頭山下。泉從石隙流出,清甘絕倫,里人多汲焉。山下田數千畝,皆藉灌溉,大旱不涸。
出水莊泉:在大武郡保出水莊後坑內流出,清潔可愛,里人多汲焉。餘泉灌田數千畝。每泉大湧,則時事有變。泉若驟枯,則榖價高昂,歷驗不爽。
·形勝
邑治居全台之中,山川秀麗,廣袤蜿蜓,內控十三保半之民番,外扼一百餘里之要領。揖鯨海而枕獅山,東西壯其流峙;左鰲頭而右虎尾,南北扃乎戶庭。山以珠而著,潭以寶而傳。水沙浮嶼,闢異境而擬瀛洲;蒲裡開洋,墾平疇而分繡壤。足徵氣象之崢嶸,標土田之沃衍已。乃若煙火萬家,鹿水為財帛之聚;飛泉半壁,烏溪擅邱壑之奇。碧山曙色,恍圖畫之天開;清水春光,疑淨羅之入夢。洵為海外雄圖矣。
邑中八景:豐亭坐月、定寨望洋、虎巖聽竹、龍井觀泉、碧山曙色、清水春光、珠潭浮嶼、鹿港飛帆。
豐亭,縣署後豐樂亭也。前嘉慶三年,邑令胡應魁,以邑之主山名八卦山,乃於署後建太極亭,取太極生兩儀、四象生八卦之義。亭為重樓,上有護欄,複道相通,可以眺遠;戶牖軒豁,具有雅致。十六年,邑令楊桂森重修,改太極亭為豐樂亭。是年三月,榖價高騰,四月,早禾大熟,乃改是亭以志喜。即年豐民樂之意也。
定寨,定軍山上磚寨也。定軍山即八卦山,雍正間,巡道倪象愷平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之亂,乃建亭山上,名山曰定軍,名亭曰鎮番,紀武功也。乾隆六十年三月,陳周全滋擾,亭毀於火,遺址無存。嘉慶十六年,邑令楊桂森倡建縣城。又於定軍山上造磚寨,曰定寨。門樓高敞,登臨一望,遠矚全邑之形勝,近瞰一城之人煙,甚壯觀也。而大海茫茫,飛帆在目,則又得一勝概矣。故以「豐亭坐月」、「定寨望洋」,冠乎八景之上,所以尊縣治也。
虎巖曰沙坑內虎山巖也。乾隆十二年,里人賴光高募建。巖左右依山環抱,茂林修竹,翠巘丹崖,遊覽之勝,與碧山巖等。每當春、夏之交,禽聲上下,竹影參差,清風徐來,綠陰滿地,置身其間,彷彿神仙境界。
龍井,蛇仔崙莊北龍目井也。其泉清而味甘,湧起尺許,如噴玉花。井旁有二石,狀似龍目,故名。里人環井而居,竹籬茅舍,亦饒幽致。
碧山巖,在北投莊西山上。乾隆十七年住僧募建。巖有樹木、溪流環其前,林泉幽寂,頗饒遊觀之趣。清晨四望,崇山峻嶺,羅列寺前。燄峰九十九尖,狀似玉筍排空,參差無際,洵屬奇觀。
清水巖,在許厝寮山麓,乾隆初寺僧募建。嘉慶二十四年重修。巖左右青嶂環遶,樹木陰翳,曲逕通幽,邱壑之勝,恍似畫圖。春和景明,野花濃發,士女到巖遊覽,儼入香國中矣。
珠潭,沙連日月潭也。四周大山,山外溪流包絡。自山口入潭,廣八、九里,屈曲如環。水深多魚,中浮一嶼,曰珠仔山。番欲詣嶼,划蟒甲以渡。嶼員淨開爽,青嶂白波,雲水飛動,海外別一洞天也。
鹿仔港,煙火萬家,舟車輻輳,為北路一大市鎮。西望重洋,風帆爭飛,萬幅在目,波瀾壯闊,接天無際,真巨觀也。
·海道
環台皆海也,自邑治計之,南至郡城,旱程二百里;又至鳳山之沙馬磯頭,旱程四百九十六里。水程視風信為遠近,風利則船捷,易到而近;不利,則船緩,難到而遠,故不能定程也。北至淡水廳,旱程一百四十里;又至雞籠鼻頭,旱程四百三十里。水程亦以風信為遲速。西至鹿仔港,旱程二十里。由鹿港至泉之蚶江水程九更,泉之獺窟八更。以東北、東南風為順,西風為逆。由鹿港至廈門十二更,以東北風為順。
彰邑與泉州府遙對。鹿港為泉、廈二郊商船貿易要地。內地來鹿者,廈門以南風為順,磁頭深滬次之。崇武以北風為順,獺窟次之。故北風時,廈船來鹿,必至崇武、獺窟方放洋。南風時,蚶江、獺窟船來鹿,必至磁頭、深滬方放洋。
澎湖與笨港相對,故澎船往返,洋中可雙見山。其來鹿港,以西南風為順;回以東北風為順。若冬天北風盛發,則不便來鹿。
凡北船來鹿,至四、五月便回。南船來鹿,至七、八月便回。順風故也。
凡船自內地來台者,皆橫流而渡,故曰橫洋。
黑水溝有二:大溝闊而淺,小溝狹而深,故又曰重洋。
舟人捩舵揚帆出海曰放洋。舵工定針路而視所向用字也。
凡舟行務依上風。夏令多南風,放洋必從南。冬令多北風,放洋必從北。若誤居下風,則針路便失,故舟人爭上風,猶作文之力爭上流也。
自鹿港出洋,水色皆白;間有赤塗色水者,則溪流所注也。回顧台山,羅列如畫,蒼翠在目;已而漸遠,水色青藍;遠山一角,猶隱約波間。旋見青變為黑,則小洋之黑水溝也。過溝,水色稍淡,未幾深黑如墨,橫流迅駛,即大洋之黑水溝也。險急既過,依然清水,轉瞬而泉郡之山影在水面,若一抹痕。俄而水漸碧色,碧轉為白,則泉之大隊山在目前矣。
黑水小溝仍屬臺灣。黑水大溝則臺灣與內地分界處也。闊約七、八十里,視之水黑如墨。以桶伋起,汲清水也。小溝深險絕倫,船難寄椗。大溝水亦如墨,深約四、五十丈。南流急時,風靜波恬,猶堪寄椗。其流湍急,冠絕諸海。船利乘風疾行,亂流而渡;遲則波濤衝擊,恐失針路。大溝既過,再行二更,則令亞班登桅遙望,以認內地山影,方知船之高低。在上風曰高,在下風曰低。上風則入澳較速,下風則入澳較遲。船已見山,如日色過晚,料難入澳者,夜間便須寄椗,不敢迫山。待至黎明,方好駕駛入澳。近澳處每有漁人布網,恐船礙網杙,或牽網索,便費力也。
泛海不見飛鳥,則漸至大洋。蓋水禽陸栖也。若近島嶼,先見白鳥飛翔(本「府志」)。
海波夜動,燄如流火。天黑瀰漫,船在洋中,可擊水以視物。一擊而水光飛濺,如明珠十斛,傾撤水面,晶光瑩然,良久始滅(本「府志」)。
鹿港向無北郊,船戶販糖者,僅到寧波、上海;其到天津尚少。道光五年,天津歲歉,督撫令臺灣船戶運米北上。是時鹿港、泉、廈郊商船,赴天津甚夥,叨蒙皇上天恩,賞賚有差。近年四、五月時,船之北上天津及錦蓋諸州者漸多。
鹿港、泉、廈郊船戶欲上北者,雖由鹿港聚載,必仍回內地各本澳,然後沿海而上。由崇武至莆田,湄洲至平海,可泊百船。其北即南日小澳,僅容數船,是福清、莆田交界處。從內港行經門扇,后草嶼,至海壇宮仔前,有鹽嶼,即福清港內。過古嶼門,為長樂縣界。復沿海行,經東西洛滋澳,再過為白畝關潼,可泊數百船,乃福省半港處;入內即五虎門。由關潼一潮水至定海可泊數百船。復經大埕、黃岐至北交,為連江縣界;再過羅湖、大金,抵三沙烽火門。由三沙沿山戧駛一潮水過東壁大小目、火燄山、馬嶼進松山港即福寧府。由烽火門過大小崙山■〈山上秦下〉嶼水澳,至南鎮沙埕,直抵南、北二關,閩、浙交界。由北關北上至金香大澳,東有南紀嶼,可泊千艘。其北為鳳凰澳,系瑞安縣港口。又北為梅花嶼,即溫州港口。過巃內三盤,偽鄭嘗屯札於此。再過王大澳、玉盤山坎門、大鹿山,至石塘,內為雙門衛。復經鱟殼澳、深門花澳、馬蹄澳、雙頭通至川礁,為黃巖港口。從牛頭門、柴盤,抵石浦門,由龍門港崎頭,至丁厝澳,澳東大山疊出,為舟山地。赴寧波、上海,在此分■〈舟宗〉。從西由定海關進港數里即寧波。從北過岑港、黃埔至沈加門,東出即普陀山。北上為盡山、花鳥嶼。盡山西南有板椒山,屬蘇州府界。又有羊山,龍神甚靈。凡船到此,須稍寂而過。放大洋抵吳淞,進港數里即上海。再由舟山、丁厝澳西北放小洋,四更至乍埔。海邊俱石岸,北風可泊於洋山嶼。向北過崇明外五條沙,轉西三十四更,入膠州口。過崇明外五條沙對北三十二更至成山頭,向東北放洋,十一更至旅順口。由山邊至童子溝島,向東沿山,七更至蓋州,向北放洋,七更至錦州府(本「台邑志」)。
鹿港,泉、廈商船向止運載米、糖、■〈米凡〉油、雜子,到蚶江、廈門而已。近有深滬、獺窟小船來鹿者,即就鹿港販買米、麥、牛骨等物,載往廣東、澳門、蔗林等處。回時采買廣東雜貨、鰱、草魚苗來鹿者,名曰南船。
彰化港口,以鹿港為正口,然沙汕時常淤塞,深則大船可入,淺惟小船得到。如王宮番仔挖,遷徙無常。近日草港、大肚尾、五■〈氵义〉港等澳小船,遇風亦嘗寄泊;惟配運大船,則不能入耳。滄桑之變,類如斯夫。
·潮汐
畫曰潮,夜曰汐。或謂汐為夜潮,故言潮可統汐也。凡潮,月自初一至十五日為一周,後半月與前半月適相同焉。臺灣一日起巳亥初四刻潮滿,二日巳亥正三刻潮滿,三日午子初三刻潮滿,四日子午正一刻潮滿,五日午子正四刻潮滿,六日未丑初三刻潮滿,七日未丑正三刻潮滿,八日寅申初二刻潮滿,九日申寅初四刻潮滿,十日申寅正三刻潮滿,十一日酉卯正一刻潮滿,十二日酉卯正四刻潮滿,十三日戌辰初三刻潮滿,十四日戌辰正二刻潮滿,十五日戌辰正四刻潮滿,是為一周。十六日與初一日同,蓋週而復始矣。凡陽時管三日,陰時管二日。凡潮自始長至滿歷三時,自滿至涸亦歷三時。故語其滿,而前後可推也(圖見後)。
邵子曰:海潮所以應月者,從其類也。余襄公安道云:陽燧取火於日,陰鑑取水於月,各從其類。潮有漲退,海非增減,月之所臨,水往從之。故月臨卯酉,則水漲於東西。月臨子午,則潮平南北。彼竭此盈,往來不絕,皆系於月。晝夜之運,日東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故太陰西沒,常緩於日三刻有奇。潮之日緩,其期率亦如是。自朔至望,常緩一夜潮。自望至晦,復緩一夜潮。春夏晝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春為陽中,秋為陰中。歲有春秋,猶日有朔望也。潮之極漲,常在春秋之仲。濤之極大,常在朔望之後。又云:海之極遠者,得氣尤專,潮亦因之。東海、南海,其候各有遠近之殊。「舊志」云:以水從月,最為確論。臺灣地處東南,月常早上,初二、十七日夜初昏即臨卯酉,故潮亦因之。又「舊志」臺灣潮信與內地「惠安志」所載略同。視同安、晉江各差一時。如初一、十六日臺灣潮水漲滿在巳亥時,同安則在子午,晉江則在辰戌也。晉、同潮水入溪,差至兩時,以道路迥遠之故,無足異者。台處海中,潮信宜可為準,乃南北二路,復自不同。鹿耳門至南路打鼓港較同安金廈潮平四刻,水長五、六尺,打狗港至瑯嶠竟平一時,水止三、四尺。北路三林港至淡水復與金、廈同時,水長丈許。又自彰化以下,潮流過北,汐流過南。澎湖亦然。彰化以上,則潮流過南,汐流過北。一郡似此懸殊,何況東海、西海、南海、北海,相去不可量數者乎!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右圖十二辰指掌定位也。推潮長法:以初一初二加於卯位,左旋順數至寅而止。推潮滿法:以初一初二加於巳位,左旋順數至辰而止。陽時管三日,陰時管二日,而一月之大概定焉。初一初二長在卯,則長半在辰,滿在巳。初退在午,退半在未,涸在申。再長在酉,長半在戌,滿在亥,初退在子,退半在丑,涸在寅。自長至滿歷三時,至涸亦歷三時,而潮信可知也。
·風信
舟人呼大風曰颶,更大曰颱。「臺灣府志」云:颶之甚者曰颱。颶倏發倏止,颱常連日夜。
颶驟而禍輕,颱緩而禍久。「臺灣縣志」謂:颶字當作暴。引詩:「終風且暴」為證。又云:颶與颶亦異。颶乃海中災風,其至叵測。暴則每月有期,所傳名稱,雖涉怪誕,而驗之多應。凡暴期將至,舟必泊澳以待。俟颶發後,輒尾之而行,最便利,不為災。又云:六書無「颱」字。所云颱者,乃土人見颶風挾雨四面環至,空中旋舞如篩,因曰風篩。謂颶篩雨,未嘗曰颱風也。台音篩同台,加風作颱。諸書承誤,今刪之。按「韻會」:「海中大風曰颶」。「投荒雜錄」云:嶺南諸郡皆有颶風,以四面風俱至也。颶字補妹切,海之災風也。颶字音懼。颶字音貝。字典引楊升菴說,颶作颶,或颶作颶,本各有其義。而正字通云:颶即颶字之訛。則颶可不作暴也。颱、颶二字,類見閩書,則二字之承傳已久,不必改易也。
逐月颶風日期
正月:初四(諸神下降)、初九(玉皇誕,是日有風,則一歲之颶期多驗,否則無準)、初十、十三(關帝誕)、十五日、二十四(小妾颶)、二十九(龍神會,此颶最準,或前一日。俗呼洗吹籠,或本風連後三日,俗呼烏狗報白鬚)。
二月:初二(土地公誕)、初七(春期)、初八(張大帝誕)、十九(觀音誕)、二十九(龍神朝天)。
三月:初三(真武)、初七(閻王)、十五(吳真人)、十八(諸神會)、十九(后土)、二十三(媽祖,俗云真人多風,媽祖多雨)、二十八(東嶽)、二十九(諸神升天)。
四月:初一(白龍)、初八(太子)、十四(純陽仙師)、二十三(太保)。
五月:初一(南極星君下降)、初五(競渡風,洋船最忌)、初七(朱太尉)、十三(關帝降神)、十六(天地合日,防惡風)、二十一(龍母)、二十九(威顯)。
六月:初六(大禹王,前後七日宜謹防,六月防初、七月防半)、十二(彭祖)、十八(彭婆)、十九(觀音)、二十三(小夷)、二十四(雷公,最準,亦最狠)、二十六(二郎神)、二十八(大夷)、二十九(文丞相)。
七月:初七(井女會)、十五(鬼子,最宜防)、十八(神煞交會)、二十七(天地合日,防惡風)。
八月:初一(灶君朝天)、初三(防惡風)、初五(九皇)、十四(伽藍)、十五(龍神大會)。
九月:初九(落帽風)、十一、十五(百神俱起)、十六(張良)、十七(金龍)、十九(觀音)、二十七(冷風)。
十月:初五(小春風信)、初六(天曹下降)、初十(水仙)、十七(水府朝上帝)、二十(東岳朝天)、二十六(翁爹)。
十一月:十四(水仙)、二十七日(普庵)二十九(西岳朝天)。
十二月:二十四(百神升天,俗呼掃塵,自本日至二十九日年送年風)、二十九(大盆)。
·氣候(占驗附)
氣候非天為也。地偏則所得於天者如是。臺灣本瘴毒地,雨暘燠寒,皆非氣之正。建置而後,居民廣集,人類孳生,瘴氛屏銷,霧露風雨,無所挾而為癘。固知陰陽和、寒暑時,古今來有力持之者,豈非人事哉。
台處閩東南隅,地勢最下,四面環海,遙隔重洋。其氣候與內郡懸殊,大約暑多於寒。花卉不時常開,木葉歷年未落,瓜蒲蔬茹之類,雖窮寒亦華秀:此寒暑之氣候不同也。春頻旱,秋頻潦,東南雲蒸則滂沱,西北密雲鮮潤澤,所以雲行雨施,必在南風盛發之時:此雨暘之氣候不同也。四時之風,南颶居多,七、八月間,因風擊浪,摧檣傾楫;其濤浪之聲,遠聞百里外;風之所自,曉東暮西,與中土頓殊:此風颷之氣候不同也。即一郡之中,而窮南極北,氣候迥不相侔。自邑治北至淡水漸北漸寒,南至郡治,漸南漸暖:此南北之氣候不同也(參「台邑志」)。
邑治居臺灣之中,寒暖適均,與淡水之極北而多寒霜雪頻降者異矣。人居稠密,煙火萬家,零露既稀,瘴氣不入,與鳳山之極南,甫晡而露降、日出而霧消者又異矣。狂風雖作,一、二日即休,與雞籠之北風盛發,累日不止者異矣。三月以後風多南,八月以後風多北,與東港、瑯嶠等處,永年不聞朔風者又異矣。故夏暑而冬寒,秋暖而春和,此其氣候亦適中也。
海氣山嵐,交釀為露,值夜霏霏如霰,村舍山林,咫尺莫辨,茅簷日高,尚溜餘滴。故冬春無雨,二麥瓜菜不以為病。又有紅日三竿,天氣清朗,忽陰翳溟濛,更為濃露,變幻俄頃,殊不可測。
內山終歲不離雲,或冪於頂,或橫於腰,惝怳飄渺,莫窮其際。偶於侵晨片晌,翠黛筍簇,望之如洗,須臾即雲合矣。若日中雲收,峰巒可數,必不日而雨。海內之山,未有以清朗為雨候者。
夏秋紅日當空,片雲乍起,傾盆立至。一日之內,陰晴屢變,或連月不開。冬春二時,或昧旦霜飛,日中雨注,方在搖扇,旋苦寒風。客斯土者,寧過暖而無受寒,則邪氣不得而中之矣(俱「諸羅志」)。
三月輒著輕紗,至十月不更。每朔風驟凜,忽易薄裘。曦光一射,乃被縠衫。一日之間,暄涼數變。故讌集之頃,袷毳兼攜,以備不時脫換。砌蟲夜響,竟歲皆然。春初已綻夏萼,膽缾長插,石榴與山茶掩映,不足怪也。更有狂颷怒號,轉覺灼體;風過後木葉焦萎如爇。俗謂麟麒颶云。風中有火,殊可記異(「海東禮記」)。
舊傳野不苦旱,以土沙含潤,又山氣露重也。予嘗秋郊早行,辨明時草露已晞,「志」所謂入夜霏霏如霰,茅簷日高尚溜餘滴者:無有也。或因近年人煙漸稠,故露氣減於昔云(同上)。
海上天無時無云。雖濃雲靉靉,但有雲腳可見,必不雨。雲腳者,如畫家繪水口石,其下橫染一筆,為水石之界者是也。無腳之雲,如畫遠山,但見山頭,不見所止(「稗海記遊」,下並同)。
日色被體如灼,三日內必雨。
日出時,有雲蔽之,辰刻雲漸散,必大晴。日初出即開朗,是日必不晴。暑月久晴則不拘。
日落時,西方有雲氣橫亙天上,或作十數縷各不相屬,日從雲隙中度過,是謂日穿經緯;來日大晴。或雲色一片相連,其中但有一二點空竇得現紅色,是謂金烏點晴,亦主晴。
日落時,西方雲色黯淡,一片如墨,全無罅竇,又不見雲腳者,主來日雨。若雲色濃厚,當夜必雨。
日落時,西北方雲起,如層巒疊嶂,矗起數十層,主大風雨,山崩水溢之徵也。居山陬水涯者,宜防之。
晨起,霧遮山腳,主晴。雲罩山頭,主雨。
初雨如霧,雖沈晦,至午必晴。
久雨後,近暮遍天紅色,來日必晴。諺云:「火燒薄暮天」。久雨後暫輟,猶見細雨如露,縱令開朗,旋即雨至。諺曰:「雨前濛濛終不雨,雨後濛濛終不晴」。
斷虹兩頭不連者,俗呼破篷。雖見東方,來日不免風雨。惟虹霓申酉見東方,主晴。
諸山煙靄蒼茫,若山光透露,便為風雨之徵。
春日晚看西,冬日晚看東,有黑雲起,主雨。諺曰:「冬山頭,春海口」(「赤嵌筆談」)。
●彰化縣志卷二
規制志
城池(寨附)官署(公廨附)倉廒街市保(莊社附)津梁水利驛傳蠲政養濟義塚(封塋附)
古聖人之制治,兵、農、禮、樂、數大端有關於教養者,莫不具有成規。降而城郭、宮室、都鄙、廬井、關市、津梁諸務,亦必豫為之備,使百姓日用而不知。故築斯鑿斯,城池固也。止水蕩水,旱潦備也。柱成梁成,橋渡修也。求倉求箱,積貯裕也。以封以樹,墳墓安也。置驛置舖,郵傳速也。設局設院,而鰥寡孤獨廢疾者,莫不有養也。間或偏災偶告,又為之議賑議卹,使凶年飢饉而民無菜色也。治天下然,治一邑何獨不然。彰化設治百餘年,草昧既開,規為漸備;得督司牧,實心實政,撫綏而振興之,蒸蒸有綱舉目張之效焉。志規制。
城池(寨附)
官署(公廟附)
倉廒
街市
保(莊社附)
津梁
水利
驛傳
蠲政
養濟
義塚(封塋附)
·城池
縣故屬諸羅,「志」謂望寮山有中軍之旗鼓,半線之營壘,即今縣治也。自雍正元年設治,十二年,邑令秦士望始倣諸令周鍾瑄之法,於街巷外遍植莿竹為城,分東西南北為四門。彰化之有竹城,實權輿於此焉。自是歲有栽種,亦頗茂密。迨乾隆五十一年,林爽文之亂,砍伐殆盡。六十年,陳周全再擾,兩經蹂躪,固宜濯濯矣。嘉慶二年,邑令胡應魁仍依故址,栽植莿竹;又於四門增建城樓。然海外土鬆,時多地震,經十餘年,城樓半就傾圮。
十四年,制憲方巡台抵彰,紳士王松、林文濬等僉呈,准民捐建土城。制憲方據情入奏,詔報可。於是邑令楊桂森分俸倡捐,州同銜賴應光等一十六人先捐銀一萬五千元助之,遂庀材興工。旋以士民向義樂輸,王松等以土城易坍,議易以磚,謂足資鞏固而垂永久。楊縣令再為通詳列憲,兼籌形式,依舊址而窺之,似葫蘆吸露之樣。以地勢而相之,若蜈蚣照珠之形。辛未年經始,至乙亥年告成。
城周圍九百二十二丈二尺八寸,高一丈五尺。雉堞七百八十三垛,垛高三尺。城外連垛計高一丈八尺。城內高一丈二尺,基寬一丈五尺,深一丈,上寬一丈。為樓四座,各二層,高三丈九尺。砲台十二,水洞六,堆房十六。東西徑一里又十分里之四;南北徑一里又十分里之三。東曰樂耕門,西曰慶豐門,南曰宣平門,北曰共辰門。
寨(附)
定軍山寨,周圍計長六十丈,雉堞五十六。內高一丈二尺,外高一丈五尺,連雉堞高三尺,共高一丈八尺。基寬一丈五尺,上寬一丈。砲台四座,水洞二,樓門一。嘉慶十八年,王雲鼎、林文濬、賴應光、詹捷能等監造。
·官署
彰化縣署,在城中南向,雍正六年邑令湯啟聲建。前為大堂,中為川堂,後為後堂、為庫房、為箱房,左側廚房,右側小軒。乾隆五年,邑令許廷璠重建六房。八年,邑令劉靖建幕廳。十三年邑令陸廣霖、十四年邑令蘇渭生相繼修監獄。十八年,邑令劉辰駿建天后宮。二十五年,邑令張世珍建官廳。五十一年,林逆之亂毀於火。五十三年,邑令宋學灝領帑重建,略依舊式。嘉慶三年,邑令胡應魁建太極亭於署後。十六年,邑令楊桂森重修,改太極亭為豐樂亭。
典史署,在縣署西偏,乾隆十二年典史朱江重建。二十六年,典史仇作霖修。五十一年,林逆之亂毀於火。五十三年,邑令宋學灝領帑重建。
縣丞署,在南北投保南投街外,乾隆二十四年建。五十一年,林逆之亂毀於火。五十三年領帑重建。
教諭署,在學宮西北畔,嘉慶二十三年邑令吳性誠諭紳士林文濬、羅桂芳等,勸民捐建,在白沙書院後(乾隆五十一年,林逆之亂,教諭訓導署毀於火,後請建未建。嘉慶二十二年,裁訓導缺,移設於淡水廳學。於是專建教諭署,始因書院後舊址擴之)。
貓霧拺巡檢署,在犁頭店街,雍正十年建。乾隆五十一年,林逆之亂毀於火。五十三年重建。
北路理番同知廳署,在鹿仔港粟倉南畔,嘉慶二年建(舊署原在縣城內南街,乾隆五十三年,移駐鹿仔港)。
鹿仔港巡檢署,在米市街,雍正六年建(嘉慶十四年,裁巡檢缺,移駐於大甲署,遂廢)。
北路副將署,在縣城內縣署東畔,南向,乾隆五十三年重建。
都司署,在副將署西偏南向,乾隆五十三年重建。
水師遊擊署,在鹿仔港街尾土城內南向(舊在鹿仔港北頭營盤內,乾隆五十三年建,六十年陳逆之亂毀於火,乃移建在土城內)。
公廨(附)
大公館,在縣城南門內城隍廟東畔。
·倉廒
一在縣署後,名豐盈倉(計三十間,足貯榖萬石。嘉慶十五年邑令楊桂森新建)。
一在鹿仔港米市街西畔(計一十六間雍正年間建,門首有匾曰天庾正供)。
一在沙連林圯埔街(計二十一間,乾隆十六年莊民捐貲鳩工共建)。
一在半線保縣治東門外(計一十五間,康熙五十二年諸邑令周鍾瑄建,後屢重修。嘉慶十六年,邑令楊桂森移建城內,議改建主靜書院於此,後不果)。
一在貓霧拺保(計三間,雍正初建,今並廢)。
一義倉,在邑內小西,計一十九間,道光十四年四月,臺灣府周彥、邑命李廷璧諭紳士羅桂芳、楊廷琛、紀夢熊等,倡首捐建榖石。
·街市
凡有市肆者皆曰街:闤闠囂塵,居處叢雜,人煙稠密,屋宇縱橫。街旁衚衕曰巷。郊野之民,群居萃處者,曰村莊,又曰草地。番民所居曰社。
街在縣城內者曰:東門街、南街、大西門街、小西門街、暗街仔、總爺街、打鐵街、新店街、北門街。在城廂外者,有北門口街、市仔尾街、南門口街。
巷,在縣城內者曰:賜福巷、文書巷、鎖匙巷、城隍廟巷、天公壇巷、暗巷。
街,在縣城外者,曰:
鹿港大街:街衢縱橫皆有,大街長三里許,泉、廈郊商居多,舟車輻輳,百貨充盈。台自郡城而外,各處貨市,當以鹿港為最。港中街名甚多,總以鹿港街概之,距邑治二十里。
東螺北斗街:故東螺街被水沖壞,舉人楊啟元、林煥章、武舉陳聯登、監生陳宣捷、總理高培洪等議移建於此。街分東西南北中,為大街縱橫整齊,距邑治三十五里。
西螺街:屬西螺保,距邑治五十里。
員林街:屬燕霧保,距邑治二十里。
麥仔寮街:屬海豐保,距邑治七十里。
埔姜崙街:屬布嶼保,距邑治七十里。
二林街:屬二林保,距邑治四十五里。
林圯埔街:屬沙連保,為斗六門等處入山總路,距邑治六十餘里。
集集街:屬沙連保,民番交易之處,距邑治六十五里,為入山要路。
南投街:屬南北投保,距邑治四十里。
北投街:屬南北投保,分為新、舊街,距邑治三十里。
大墩街:屬大東保,距邑治二十五里。乾隆丙午林逆在此攻陷官車。
犁頭店街:屬拺東保,距邑治二十里。巡檢署在此。
葫蘆墩街:屬拺東保,距邑治四十五里。
大里杙街:屬拺東保,距邑治二十五里。乾隆丙午林逆巢穴。
四張犁街:屬拺東保,距邑治三十里。
寓鰲頭街:屬大肚保,距邑治三十里。
沙轆街:屬大肚保,距邑治二十五里。
大肚街:屬大肚保,距邑治一十二里。
小埔心街:屬東螺保,距邑治三十五里。
東勢角街:屬拺東保,距邑治六十里。
石崗仔街:屬拺東保,距邑治五十里。
三林街:屬二林保,距邑治五十里。
圳頭厝街:屬海豐保,距邑治六十里。
海豐港街:屬海豐保,距邑治七十五里。該處舊有澳口,可泊商船,今隨澳遷移,如王功宮、番仔挖等處,以泊船處為街。
打廉街:屬馬芝保,距邑治二十里。
悅興街:屬東螺保,距邑治四十里。
社頭街:屬大武郡保,距邑治二十五里。
永靖街:屬大武郡保,距邑治二十五里。
枋橋頭街:屬大武郡保,距邑治三十五里。
挖仔街:屬二林保,距邑治二十五里。
大城厝街:屬深耕保,距邑治四十五里。
王功港街:屬深耕保,距邑治四十里。
番仔挖街:屬深耕保,距邑治五十里。
·保
即保甲之義也。彰化草萊漸闢,村莊日增,原十三保半,今增為十六保。
半線保,邑治西北,今分為半線東保、半線西保。
燕霧保,邑治南,今分為燕霧上保、燕霧下保。
馬芝遴保,邑治西,今分為馬芝上保、馬芝下保。
貓霧拺保,邑治東北,今分為拺東、拺西二保,其東西保中,又分為上下保。
大武郡保,邑治南,今分為武東保、武西保。
東螺保,邑治南,今分為東螺東保、東螺西保。
西螺保,邑治西南。
二林保,邑治西南,今分為二林上保、二林下保。
海豐港保,邑治西南。
深耕保,邑治西南。
布嶼稟保,邑治西南,今分為布嶼東保、布嶼西保。
水沙連保,邑治東南。
大肚保,邑治西北,今分為大肚上保、大肚中保、大肚下保。
貓羅保,邑治東南。
南北投保,邑治東南。
鹿仔港保,邑治西,分馬芝界為半保。
半線東西保,縣城外各莊名:坑仔內、瓦磘莊、湳尾莊、烏瓦磘、大岸頭、待人坑、烏磘仔、市仔尾、中寮莊、李厝莊、五條圳、竹仔腳、溪洲莊、後莊仔、窟莊後、查某潭、三塊厝、苧仔潭、鄭厝莊、塗厝厝、崙仔腳、孟仔厝、下犁莊、牛埔莊、徑口厝、溪口厝、溝內莊、塭仔莊、草湖莊、和美線、番仔溝、面前厝、營盤埔、竹圍仔、火燒莊、七張犁、四張犁、大霞佃、山寮莊、新埔莊、歐湖厝、阿束社、西勢社、水尾莊、甘仔井、牛椆莊、番社口、大竹圍、柴坑仔、渡船頭、下尾寮、中莊仔、下山腳、平和厝、莿桐腳、霞佃尾、公厝莊、磚仔磘、西莊仔、饒平厝、烏瓦厝、青埔莊、倒廍莊、新莊仔、國姓井、苦苓腳、阿夷莊、下廍莊、皮寮莊、新竹圍、過溝仔、菜公寮、打鐵山、茄藜莊、詔安厝、樹仔腳、樹仔莊、頂山腳、漯沙坑、安溪寮、北橋頭、洋仔厝、吳厝莊、施厝寮、查某旦、南勢莊、福口厝、望影厝、下竹圍、水汴頭、頂泉州厝、下泉州厝、大月眉莊、小月眉莊、十二張犁、十五張犁、七頭家莊、沙墩前莊(月眉)、三塊厝(溪底),六塊寮。
馬芝遴上下保各莊名:圳頭厝、海埔厝、下厝莊、竹圍莊、澎湖厝、王爺厝、脫庫莊、南橋頭、新厝仔、頂廖莊、下廖莊、查畝莊、南勢莊、興化厝、石碑腳、埔腳莊、雲霄厝、碑頭莊、頭崙埔、浸橋莊、草港莊、溝墘莊、烏瓦厝、崎溝莊、頭前厝、孩兒安、安東厝、楓仔林、打鐵厝、馬鳴山、山寮莊、青埔莊、後湳莊、三塊厝、楊厝莊、大崙莊、半路店、萆麻厝、學仔莊、番婆莊、霞盃崙、巫厝莊、後溪莊、四塊厝、出水溝、打廉莊、菜堂莊、上南港、下南港、下廍莊、下崙腳、角樹腳、乾溪莊、三角完、灣仔內、埔鹽莊、南勢埔、新莊仔、三省莊、過溪寮、西勢湖、好脩莊、瓦磘莊、番童埔、阿力莊、頂崙腳、牛埔厝、埔心仔、粘厝莊、鎮平莊、秀水厝、同安寮、大有莊、臺灣溝、外埔莊、外中莊、惠來厝、曾厝厝、大崙尾、馬芝遴社、頂埔姜崙、下埔姜崙。
鹿港保:(系馬芝保屬,因設街市,駐海防營汛,人眾事雜,另分為半保)安平鎮、菜市頭、車路口、泉州街、柴寮仔、九間厝、下厝仔、米市街、北頭、官後、中大街、菜園、車圍。
燕霧上下保各莊名:內莊莊、橋仔頭、茄苳腳、內中莊、番仔墩、灣仔內、楓腳莊、三家春、苦瓜寮、姜仔寮、陝西莊、田尾厝、北勢洋、新興莊、秀水莊、口莊莊、湳尾莊、崙仔頂、白沙坑、碑底莊、大坑內、溪北莊、劉厝莊、莊仔莊、港墘厝、員林街、菜園內、西莊莊、車路口、圳頭厝、五條圳、南平莊、水碓莊、北勢莊、大埔厝、東勢莊、杉橋莊、田中央、大崙莊、碑腳莊、佳錫莊、外崙仔、內崙仔、茄苳林、過溝莊、擺塘莊、港尾莊、東山港、三塊厝、黃厝莊、碑仔頭、犁頭厝、大三角潭、小三角潭、燕霧大莊。
大武郡東西保各莊名:萬年莊、竹篾店、三條圳、番仔崙、挖仔莊、湖水坑、泉州寮、林厝莊、柴頭井、下壩莊、大分寮、榻窩寮、漳埔寮、社頭街、火燒莊、舊社莊、廣興莊、三塊厝、紅毛社、牛埔仔、邱厝厝、崁頂莊、卓乃潭、田中央、大新莊、小新莊、圳墘莊、枋橋頭、半路厝、許厝寮、湳仔莊、呂厝莊、內湖興、埤斗莊、內灣莊、太平莊、石厝莊、錦湖莊、普興莊、香山莊、鹿堀莊、茄走莊、下竹圍、大溪墘、二重埔、新厝莊、崁仔腳、大水堀、大車路、三條崙、粗坑莊、竹腳寮、丙即莊、浮圳莊、張厝莊、觀地廳、同安宅、福興莊、四塊厝、楊厝莊、水漆林、羅厝莊、竹仔腳、后壁厝、湳墘莊、永靖街、大溝尾、新興莊、湳底莊、湳港西、鎮平莊、曾厝崙、陳厝厝、五汴頭、苦苓腳、崙仔莊、九分玲、太平前、徑口厝、梧鳳莊、坡腳莊、油車店、二抱竹、崙仔腳、三角仔、新福莊、阿媽厝、大埔心、芎蕉腳、皮寮莊、瓦磘厝、惠來厝、溪心壩、圳心石埤、排仔路頭。
南北投保各莊名:新街、舊街、下南勢、牛埔頭、石頭埔、頂茄荖、過溪仔、田厝仔、溪洲仔、牛屎崎、番仔田、內木柵、項崁仔、草鞋墩、崎仔頭、圳寮莊、匏仔寮、新店仔、隘寮莊、南埔仔、營盤口、溪洲莊、內轆莊、牛路頭、溝仔墘、山腳莊、林仔頭、中莊仔、大坪林、龜仔頭、九芎林、爽文路、龍眼林、月眉厝、南投街、半運堀、半山莊、林仔莊、苦苓腳、茄苳腳、楓樹腳、包尾莊、三塊厝、萬丹莊、牛牯嶺、牛食水、柑宅莊、柴頭井、虎仔坑、半路厝、福興街、番仔寮、二重溪、福興莊、撻仔灣、中寮仔、八圯仙、鄉親寮、后寮仔坑、萬寶新莊(新莊)、南勢仔(坪頂)、竹仔城(黃圯)、埔林莊(北勢)、湳仔莊(崩崁)、■〈犭姜〉仔崙。
西螺保各莊名:西螺街、市仔頭、菜公溝、牛埔厝、崩溝仔、檨仔腳、水尾莊、新安莊、菜園仔、永定厝、大北園、出九厝、荷包嶼、揚賢莊、新莊仔、九眠莊、溝仔墘、后埔心、舊擺塘、茄苳腳、大茄苳、後湳仔、前湳莊、饒平厝、孩沙里、何厝莊、甘厝莊、鹿場莊、埤頭莊、番仔莊、小茄苳、魚寮莊、三塊厝、公館仔、永春厝、七座厝、後厝仔、新興莊、藍興莊、廣興莊、黃荊崙、頂湳莊、太和寮、南勢溝、九塊厝、下湳莊、番社邊、新社莊、社口莊、火燒崙、下茄塘、茄塘厝、詹厝崙。
深耕保各莊名:歸德莊、后厝仔、田厝莊、圳頭厝、新盤莊、塗壟厝、犁頭厝、過溝仔、丈八斗、橋仔頭、面前崙、瓦磘仔、傅厝莊、大排柵、東勢柵、萬合莊、內溪墘、頂廍仔、埤北莊、過埤莊、番仔挖、外溝墘、王功宮、番仔田、下溝頭、大埔莊、菜寮莊、海墘厝、西港莊、大城厝、大潭墘、新厝仔、下溝墘、四股莊、大湳莊、劉厝莊、頂山腳、下山腳、豐碩莊、游厝莊、洲仔莊、菜公塘、竹圍仔、北勢莊、新莊莊、儒都厝、康能湖、長窖厝、饒豐厝、馬崗厝、界埤莊、崙仔腳、崙仔頂、內新厝、西寨莊、三塊厝、九塊厝、五條圳頭、三林公館、東勢牛椆莊、西勢牛椆莊、頂后厝保莊。
布嶼稟保各莊名:大義崙、崙背莊、崙前莊、蘆厝莊、店仔莊、荷包嶼、埤腳莊、溝墘莊、水尾莊、菜寮莊、竹園莊、新莊仔、新竹圍、後璧莊、滿帶厝、大新莊、八角亭、溝仔墘、三角仔、新店仔、惠來厝、打牛湳、莿仔圍、田尾莊、田厝莊、湳仔莊、三座厝、港尾莊、下湳仔、二崙仔、深坑仔、水汴頭、潮洋厝、馬崗厝、瓦厝莊、山仔腳、溪墘厝、芋埔莊、埔姜崙、大坪莊、龍巖厝、貓兒干、管事厝、興化厝、頂新厝、西勢寮、名山莊、東勢寮、溪朗莊、草湖莊、七張犁、崩溝寮、竹圍仔、蕭壠厝、長寮莊、阿勸莊、大有莊、田寮莊、番仔埔、格仔頭、十八張犁。
海豐保各莊名:麥寮街、光在寮、四塊厝、北港莊、火燒寮、前面厝、中山莊、許厝寮、新打埔、施厝寮、牛食水、湖仔內、同安厝、蒼岩莊、月眉莊、呂厝莊、牛埔頭、圳頭厝、鯉魚莊、東勢莊、大邊堀、槺榔湖、湖頭厝、後安寮、留厝莊、巫厝莊、澄海厝、泉州厝、菜公堂、呂祖厝、菁埔仔、五條港、南公館、火燒牛椆。
大肚上中下保各莊名:寓都莊、社口莊、芊蓁林、槺榔仔、大槺榔、麻踏崙、秀水莊、武鹿莊、塭仔寮、三塊厝、南簡莊、四塊厝、青埔莊、客莊莊、頂湳仔、下湳仔、田寮莊、橋頭莊、鹿寮莊、高密莊、舊莊莊、魚寮莊、番仔寮、十塊寮、楊厝寮、橋頭寮、海豐厝、吳厝莊、西勢寮、公館莊、沙轆街、沙轆莊、陳厝莊、火燒橋、田中央、海墘厝、八張犁、鴨母寮、烏瓦磘、竹林莊、犁份莊、斗衣莊、埔尾莊、山仔頂、新莊仔、六路厝、詔安厝、埔仔莊、大肚街、三角街、竹圍內、廟仔後、山仔腳、三坪坑、宮下莊、崁仔腳、茄投莊、塭仔墘、崁仔頂、牛埔莊、火燒寮、蛇仔崙、龍目井、海埔厝、竹坑莊、水里港、福頭崙、福州厝、新莊仔、塗葛崛、頭湖莊、楊厝莊、六塊厝、汴仔頭、渡船頭、社腳莊、營盤埔、學田莊、烏日莊、半路店、頂朥■〈月胥〉、下朥■〈月胥〉、中灣莊、山仔頂、竹山莊、內灣莊、籃仔頭、井仔頭、南寮莊、寓■〈敄上魚下〉頭街、水里崎腳、土地公後、麻園車埔、三塊厝仔、鹿仔港寮、下寮仔尾、寮仔大莊、山仔崎頭。
東螺東西保各莊名:悅興街、七張犁、四塊厝、良吉莊、梅洲莊、興化莊、寶斗莊、下水仔、麻園寮、圳墘厝、睦宜莊、崙仔尾、突後莊、打廉莊、田尾莊、饒平厝、鼻仔頭、新厝仔、芎蕉莊、烏途莊、芎蕉腳、漳浦厝、下萬年、新莊仔、二八水、番仔寮、半路厝、海豐寮、茄苳坑、松柏坑、十五莊、同安寮、沙仔崙、下水埔、頂下壩、湖仔內、溪頭莊、牛埔厝、北斗街、溪洲莊、舊眉莊、番仔埔、茄苳腳、北勢寮、五張犁、八張犁、海豐崙、龜殼花、扶樹莊、西勢寮、三條圳、湳堵莊、打馬辰、大新莊、半廍仔、溪墘厝、詔安厝、新莊仔、鳳凰厝、三塊厝、路口厝、江西店、水漆林、崙仔腳、連交厝、頂后埔、下后埔、吳厝莊、頂麻園、見貴莊、西瓜寮、下麻園、下溪洲、圳寮莊、塗結厝、埤頭莊、牛椆仔、埔心街、內十張犁、外十張犁、頂樹仔腳、下樹仔腳、內潮洋厝、十三張犁、三十張犁。
貓霧拺東西上下保各莊名:四張犁、陳平莊、七張犁、後莊仔、員寶莊、頭家厝、水汴頭、水廉莊、甘蔗崙、加志角、烏牛欄、校標林、社皮莊、牛埔仔、溝仔墘、車路墘、大埔厝、葫蘆墩、南坑口、翁仔社、上圳寮、下圳寮、東勢莊、西勢莊、望樓莊、兆莊莊、杜口莊、新廣莊、圳島莊、洪圳頭、馬崗厝、楓樹肚、華圍莊、大思仔、港尾仔、上橫山、下橫山、六張犁、新興莊、壩仔莊、四塊厝、上員林、下員林、水堀頭、饒陽厝、八張犁、土牛角、東勢角、石崗仔、九房厝、石牆圍、埤頭山、校標埔、上新莊、下新莊、匠寮莊、新社仔、鳥銃頭、水井仔、罩蘭莊、內新莊、外新莊、橋仔頭、學官田、同安厝、番社腳、山仔腳、江西厝、新青埔、馬龍潭、潮洋莊、惠來厝、上石埤、下石埤、鎮平莊、劉厝莊、三塊厝、新莊仔、水碓莊、永定厝、犁頭店、麻糍埔、九張犁、番婆厝、頭前厝、龍牙莊、土庫莊、麻園頭、后壠仔、賴厝廍、邱厝莊何厝、莊、早溝莊、半坪厝、大瓦厝、草湖莊、大里杙、土城莊、車籠埔、番仔寮、皮寮仔、涼傘樹、詹厝園、瓦磘仔、五張犁、大突寮、大墩街、湳仔莊、大湖莊、三汴頭、旱淡莊、公館莊、棋盤莊、三份埔、二份埔、頂舊社、下舊社、軍工寮、上坪林、下坪林、頂橋頭、下橋頭、上瓦磘、下瓦磘、上潭墘、下潭墘、大湳莊、溪洲大湳、十三張犁、三十張犁、頂楓樹腳、下楓樹腳、外廍外莊、湳仔西大新莊。
貓羅保各莊名:溪北莊、客哩莊、石螺潭、同安厝、溪心壩、頂廍莊、下哩仔、海豐厝、柳樹湳、阿罩霧、大坑口、舊社莊、土城莊、四塊厝、南勢仔、茄荖厝、北溝莊、溪南莊、內快官、外快官、番仔田、荷包嶼、田中央、石牌坑、竹林莊、舊社莊、大埔莊、匏哩莊、社口莊、楓樹腳、茄苳腳、新寮莊、猴坑莊、寶斗厝、本縣莊、油車店、苦苓腳、下茄荖、南豐寮、金瓜寮、德興坑。
二林上下保各莊名:頂寮莊、溪湖厝、山寮莊、鳳凰厝、北勢尾、車店交、田中央、大突頭、阿公厝、水汴頭、大竹圍、竹圍仔、崙仔厝、番婆莊、茄苳溝、西勢厝、大突莊、北勢莊、牛埔頭、下水仔、西勢仔、二崙莊、車路口、新打埔、詹厝莊、青埔仔、周厝崙、石碑腳、前柳莊、後柳莊、西莊仔、七塊厝、天盛莊、浸水莊、湖仔內、後灣仔、斗車灣、覆鼎金、挖仔街、打銅莊、澎湖厝、牛埔港、竹頭仔、塗厝厝、後湖厝、港尾仔、港墘厝、岱媽莊、崙仔腳、四塊崙、桃仔厝、萬興莊、二林街、中西莊、中罟寮、魚寮莊、舊社莊、施厝寮、路上厝、後寮莊、鹿寮莊、隙仔莊、蘆竹塘、內油車、四籬仔、番仔田、崁頂莊、溝頭莊、面前厝、白廟仔、福興莊、樹仔腳、崙仔頂、崁頭厝、大護厝、漏磘莊、五莊仔、大崙莊。
沙連保各莊名:林圯埔、三角潭、埔心仔、江西林、香員腳、下坪莊、冷水坑、花溪厝、中崎莊、柯仔坑、磁朥厝、豬朥棕、東埔蠟、圳頭坑、筍仔林、小半天、車光寮、獐仔寮、粗坑莊、坪仔頂、清水溝、社寮莊、籐湖莊、木屐寮、他里溫、水底寮、頂埔莊、後埔仔、水車莊、集集街、廣盛莊、濁水莊、田寮莊、屈尺龜、崁頂莊。(以上各莊名系佾生程燦三採訪)。
社(附)
生番、熟番所居之處統名曰社,今就可知者錄之。
柴坑仔社、半線社、阿束社、馬芝遴社、貓霧拺社、大肚社、南投社、樸仔籬社、烏牛欄社、北投社、貓羅社、貓兒干社、大武郡社、大突社、二林社、遷善社、感恩社、水里社、岸里社、南社、東螺社、西螺社、眉里社:以上二十三社,皆歸化熟番所居。然或漢人雜處,或遷徙而墟其地,姑就原名紀載耳。
木武郡社、吷裏社、毛啐社、平來萬社、內眉里社、貓丹社、社仔社、內斗截社、外眉里社、木扣社、子黑社、外斗截社、哆哈啷社、子希社、倒咯社、田仔社、田頭社、貓蘭社、思順社、挽蘭社、埔里社、蠻蠻社、致霧社、福骨社:以上二十四社,皆歸化生番所居,在水沙連內,距邑治八、九十里。其未歸化者。性嗜殺人,人跡罕到,無由知其社名而記之。
·津梁
虎尾溪渡(嘉、彰交界處,冬、春水涸,沙草茫茫。夏秋雨水溪流漲滿,非船不渡,有上中下三渡)、鹿場莊渡(西螺往嘉義要道,溪南為嘉義,溪北為彰屬莊,邑治六十里)、三條圳渡(東西螺往來通津,距邑治四十五里)、公豸寮渡、打馬辰渡(在西螺社之東,距邑治五十里)、樹仔腳渡、貓兒干渡、西螺溪渡(南北往來通津)、苦揀腳渡、大崙腳渡、中渡頭渡(在茄苳腳莊北,中渡頭莊南,距邑治五里。為淡水、彰屬通行要津。其水源從茄滑溪順流入海)、柴坑仔渡(一名林仔潭渡,在茄滑溪之下,北為朥■〈月胥〉,南為柴坑仔,彰、拺往來要津)、溪心壩渡(在海豐厝莊外,貓羅、貓霧拺通行要津,距邑治一十五里)、大肚溪渡(一加滑溪渡、一柴坑仔渡、一中渡頭渡、一寮仔渡,四處分為上中下渡,水從雙溪口合流,烏溪、貓羅溪、貓霧拺溪三支並入,西出掃帚尾入海)、寮仔渡(在寮仔莊下,為大肚溪下渡)、加滑溪渡(今名新莊仔渡,在田中央之北,上■〈月胥〉新莊仔之南。彰、拺通行要津,距邑治十里)、大甲溪渡(溪南地距數里,淡、彰往來通行要津。溪多員石,石上生苔,圓滑可畏,其水湍急,稱為絕險。距邑五十里)、濁水溪渡(在沙連為社寮、林圯埔通行要津,距邑治五十里)、集集渡(集集與沙連通行要津,距邑治六十五里)、二八水渡(一名香椽渡,二八水與沙連往來通津)、龍門莊渡、山仔腳渡、大突溪渡(鹿港、二林通津,距邑治二十五里)、桃仔崙渡(鹿港、小埔心街通行要津,距邑治二十八里),東勢角渡(溪不甚闊,水極急流。道光十四年生員劉濟川、軍功六品銜貢生劉章、職軍功六品銜即用訓導羅桂芳鳩金設立義渡,以濟行人)。
楊公橋:在鹿港街尾,溪流沖決,崩壞甚多。嘉慶十七年,邑令楊桂森兼署分府篆捐俸倡造,兩旁築堤。由是鹿港永無水患,里人名曰楊公橋。
苦揀腳橋:在邑治北五里。
隱居橋:一在鹿港許厝埔,為鹿港、縣城通行大路;一近大埔心莊,為員林往鹿港通行大路。
莿桐腳橋:為縣城、鹿港通行大路。
福興橋:在柴坑仔莊渡船頭,為彰、拺往來大路。前任永定縣學教諭楊梅捐建。道光九年被水沖壞,貢生江梅羹等鳩金重造。
麻糍埔橋:在犁頭店南,彰、拺往來大路。
大岸頭橋:監生王奮瑞造。
馬鳴山橋:在邑治西七里。
大崙橋:在邑治西十二里。
秀水莊橋:在邑治南八里。
七張犁橋:在邑治西北八里。
牛車橋:在邑治西北十里。
番仔溝橋:在邑治西北十里。
番婆莊橋:在邑治西北十二里。
大霞佃橋:在邑治西北六里。
·水利
彰化水利,在築陂、開圳,引水灌田,為兆民賴。陂者何?因溪水山泉,勢欲就下,築為隄防,橫截其流,瀦使高漲,乃開圳於側,導水灌田;即古隄防遺法也。圳者何?相度地勢高處,導水引入小溝,用資灌溉;亦古溝洫遺法也。陂之高計以丈,低計以尺。圳之遠數十里,近亦數里。築費多數千金,少數百金。此皆通流灌溉,旱而不涸者。又有地勢卑下,源泉四出,瀦而聚之,任以桔槔,資為灌溉,名曰涸陂。小旱亦藉其利,久旱則涸者。凡陂、圳開築修理,皆民計田鳩費,不糜公帑焉。
彰化陂大概有四:某由北而南者曰清水圳,引大甲溪水而導之。凡貓霧拺、半線、大肚諸保,良田數十萬頃,皆資灌溉。其由南而北者曰濁水圳,(即八保圳。言灌八保之田也。亦曰施厝圳,言施家所開也),引濁水溪水而導之。凡東西螺、大武郡、燕霧、馬芝數保之田,俱資灌溉。其由東而西者,則有南投溪、烏溪、大肚溪之水,各引灌田,其水亦清,而下流歸西北入海。他若各處山泉,支分派別,皆可資以灌田,東西南北,因勢利導,所謂水泉田也。惟濱海之地,惰農自安,水利未盡興耳。大抵清水之田,其稻粟皮薄,而米稍輕;濁水之田,其稻粟皮厚,而米較重;泉水之田,其粟與清水等。此又水土不同,而產粟亦異也。
鹿場陂:在虎尾溪墘,源由濁水從虎尾溪分流。
打馬辰陂:在西螺社東,源由虎尾溪分支,流出孩沙里、饒平厝,直至西螺一帶,灌田二千餘甲。
馬龍溉陂:在貓霧拺,今名馬鳴潭。潭有泉源,合內山之支流長二十餘里,陂流四注,大旱不涸,所灌之田甚廣。
西螺引引莊陂:在西螺社。康熙五十三年諸羅縣周鍾瑄捐銀二十兩助民番合築。
打廉莊陂:在東螺社西北。康熙五十五年,諸羅縣周鍾瑄捐粟五十石,助莊民合築。
燕霧莊陂:在半線社南。康熙五十五年,諸羅縣周鍾瑄捐榖五十石助莊民合築。
井仔陂:在寓■〈敄上魚下〉頭街口。泉湧山麓,滾滾不竭,灌田甚多。
埔鹽陂:水從施厝圳尾流出,埔鹽業戶施姓築埤灌溉好修莊等處田數百餘甲。
施厝圳:在東螺保,源由濁水分流。康熙五十八年,莊民施長齡築,時圳道難通,有自稱林先生者,繪圖教以疏鑿之方,於是通流。灌溉五十餘里之田,迨圳成欲謝之,查尋並無其人。今圳寮奉祀神位,不忘功也。
十五莊圳:在大武郡保。康熙六十年莊民黃仕卿築。
二八水圳:在東螺保,橫亙施厝圳、十五莊圳中。
萬丹坑圳:在南北投保之東。
萬斗六溪圳:在貓羅保萬斗六埔。水源詳見山川。業戶吳伯榮築,灌田千餘甲。
王田圳:在大肚保。業戶董顯謨築,其水源從貓霧拺劉厝莊溪築埤引入流下,循大肚山麓而西,灌溉七莊之田。
中渡頭圳:在大肚保。業戶王綿遠開墾龜山等莊田三百餘甲,自大肚溪中流頭潭築埤引水通流灌溉。
福馬圳:俗名惡馬水,從大肚溪合二八圳流灌李厝莊等處,共田千餘甲。施長齡築。
險圳:在南北投保,源從烏溪分脈,至茄荖山,穿山鑿石數十丈,流出灌溉七十餘莊之田。乾隆十六年,池良生開築,里人名為:石圳穿流。
大肚圳:其水源從大肚溪築埤引入。雍正十三年,業戶林、戴、石三姓開墾百順莊田六百餘甲;又施德興再墾新盛莊田二百餘甲,皆資圳流灌溉。
快官圳:其水源從八几仙出大哮山麓,逕北投碧山巖前,過月眉厝坡至快官。築圳為頂陂,流衍田中央、邑治北門外,又西過允龜橋邊,浮現出莿桐腳等處,共灌田又千餘甲。業戶楊、曾合築。
貓兒高圳:即快官下陂。水從頂陂分流出半線保,灌田十餘甲。業戶張、陳合築。
二八圳:水源與快官圳同,過貓兒高陂流出倒廊等莊,灌田千餘甲。業戶楊志申築。
貓霧拺圳:在岸里阿里史等莊。水從打蘭內山流出,灌溉拺上保田千餘甲。業戶張、藍、秦合築。
大甲溪圳:水源與貓霧拺圳同,流至大甲溪,築埤引入,灌溉寓■〈敄上魚下〉頭沙轆等處之田。
南投圳:水從哮貓流出,築埤瀦蓄,南投保之田皆資灌溉。
馬助圳:在險圳下,源從烏溪分出,灌上下茄荖田五百餘甲。
阿轆治圳:在馬助圳之下,水源亦同,灌石頭埔等莊田五百餘甲。
福口厝圳:在馬芝保。水從快官圳、施厝圳二支合流,築陂灌上下廖田百餘甲。業戶陳士陶築。
泉(附)
半壁泉:在北投保北勢湳莊青牛埔山嵌。半壁泉從石罅湧出,味極甘美,里人乏井,皆往汲焉。雖旱亦湧,灌田十餘甲,名曰:石壁飛泉。
寓■〈敄上魚下〉頭泉:在寓■〈敄上魚下〉頭街南山麓,湧出,街民資汲,灌田千餘畝。
龍目井泉:在龍目井莊。莊民資汲,灌田千畝。
·驛傳(遞鋪附)
「春秋內傳」:成公五年,晉侯以傳召伯宗。孔子曰:德之流行,速於置郵而傳命。驛傳之設久矣。彰化海陬,雖有大路之衝,而水陸向無設驛;故棚廠無建。跕馬、跑夫、扛夫,隨時要事酌辦,並無經費報銷。遇軍務羽檄,暫設腰踮,凱奏即撤焉。僅設舖遞凡七所,每舖設兵三名,而依山一帶,則並舖遞亦未設矣。
舖遞(每舖舖兵三名)
半線鋪、大武郡鋪:在縣南三十里,南至嘉義縣北交界。
西螺鋪:在縣南五十里,南至虎尾溪十里,與嘉義縣北交界。
草埔鋪:在縣□□□□里□至□□□□□里與□□□□□交界。
埔薑林鋪:在縣□□□里□至□□□□□里與□□□□□交界。
小岡鋪:在縣□□□□里□至□□□□□里與□□□□□交界。
大肚鋪:在縣北一十里,北至大甲溪四十五里,與淡水廳南交界。
舖司站
彰化額設六站半,每站號書一名,遞夫六名,東依山一帶無設鋪站。
縣口站:在縣城內南二十里,與員林站交接。北十五里與龍目井站交接。
員林站:在縣南二十里。南二十里與東螺站交接。北二十里與縣口站交接。
東螺站:在縣南四十里。南十五里與鹿場站交接。北二十里與員林站交接。
鹿場站:在縣南五十五里,南抵虎尾溪與嘉義縣夾界交接。北十里與東螺站交接。
龍目井站:在縣北十五里。南十五里與縣口站交接。北十五里與寓■〈敄上魚下〉頭站交接。
寓■〈敄上魚下〉頭站:在縣北三十里。南十五里與龍目井站交接。北二十里與淡屬夾界交接。
鹿仔港半站:在縣西二十里。東二十里與縣口站交接。西透遞內地往來公文。
·蠲政
國家承平百餘年,災祲不作,大有頻書,似毋庸鐲貸之議矣。然而堯、湯之世,猶有水旱之厄。偏災偶告,不可不亟為之所也。彰化自雍正初設治以來,或因水旱、或遇兵革,疊奉恩綸,豁免減則,恭逢覃恩,普免錢糧。列聖寬大之恩,至于海隅日出,罔弗沾被。而緩征平糶,借倉賑濟,又在曠典之數也。
乾隆十一年奉旨蠲額徵租粟(先是十年九月二十日,奉上諭:閩、廣丙寅年地丁錢糧,已全行蠲免。惟是台省府屬一廳四縣,地畝額糧,向不編徵銀兩,歷系徵收粟榖。今內地各郡既通行蠲免,而台屬地畝,因其編徵本色,不得一體邀免,非朕普遍加恩之意。著將臺灣府屬一廳四縣丙寅年額徵共粟一十六萬餘石,全數蠲免)。
乾隆三十六年,詔蠲全年地丁租稅。
乾隆四十五年,詔蠲全年租稅。
乾隆五十二年,詔蠲本年地丁租稅。
乾隆五十三年,詔免本年正供及地丁銀。
乾隆五十六年,詔蠲正供粟(分三年輪免)。
嘉慶元年,詔蠲正供粟(全台分作三年輪免)。
嘉慶二年,詔蠲本年正供租稅。
嘉慶二十二年,詔蠲免積欠租稅。
乾隆三年,奉旨豁免水沖田園一百五十餘頃。
乾隆十三年,奉旨豁免水沖田園計七十九甲零。
乾隆十八年,奉旨豁免水沖田園。
乾隆三十三年,奉旨豁免水沖田園計一十九甲零。
乾隆三十七年,奉旨豁免水沖田園計十頃五十七畝零。
乾隆六十年,本縣賑濟饑民。
·養濟
養濟院:在邑治東門外八卦山下,共房屋□間。乾隆元年,邑令秦士望建,收養麻瘋殘疾之人。
留養局:在養濟院之左。乾隆二十九年,邑令胡邦翰捐俸倡建,房屋四十三間。收養孤貧一百名。年徵收租銀一千二百八十四元。
留養局碑記(附)
邑養濟院,例收麻瘋殘疾,孤老不與。余維無告為皇仁所必矜,因審案查出公地與院基毗連,支俸買之。清出官稅,捐置田租,建房四十三間,名曰:「留養局」,歲可活百餘人。交替之暇,條議具上列憲。惠養有加,則以俟後之君子。局地東至楊老園,西至陳志和竹圍,南至養濟院,北至街,計地一十二畝五分零四絲。府憲蔣,捐銀三百元。知縣胡,捐銀三百一十六元。縣丞張克明、巡檢程鏜、杜瀚、典史夏宗本,各捐銀二十元。舉人張源仁、州同楊志申、貢生施國義、監生張鳳華,各捐銀七十四元。監生周士顯,捐銀一百三十元。監生吳朝捷,捐銀一百元。民人陳起、張訓、張子開、陳佛佑、黃突、陳提等,共捐銀三百元。民人賴妙、賴香、陳高等,共捐銀三百元。民人蘇四,捐銀一百元。民人王生楚等一百八人,每年捐認田租銀五百六十五元,又銀三錢五分。民人莊群等一十七人,每年捐認田租銀四十五元。民人汪陽、羅三江,每年捐認田租銀四元,又銀七錢八分。民人方義,每年捐認田租銀三元,又銀八分。另買下茄荖莊田五十甲零,年收租銀四百八十元,又銀五錢四分零。又買上茄荖莊田五甲六分,年收租銀三十八元,又銀三錢二分。又年收店地等稅一百四十六元,又銀六錢五分。以上歲捐收銀一千二百八十四元。知縣胡,另建房一座二間,額租銀一十二元,歸孤貧首,取為大士香燈。
乾隆二十九年歲次甲申十一月日,俸滿知縣胡邦翰立。
留養局原案,因林逆之亂,焚燬無存。蕩平之後,以當日承辦之人,出為照碑記條目查收,養孤貧一百名。每名月給口糧錢四百八十文,逢閏加給,不扣小建。至冬寒時,加給綿衣錢八百文。如有孤貧病故者,每名給予棺木錢八百文。現存房屋二十四間,遂年給銀補葺。所收租銀,請給官串逐月造數報官查核。
敬義園:在鹿仔港街。乾隆四十二年浙紹魏子鳴同巡檢王坦首捐倡,率紳士林振嵩及郊商等捐貲建置旱園,充為義塚。仍以嬴餘捐項,置買店屋租業,擇泉、廈二郊老成之人,為董事辦理。逐年以所收租稅,作敬拾字紙、收斂遺骸、施捨棺木、修造義塚橋路之用(有記見藝文)。
敬義園租稅(附)
一、鹿港大街,三山國王廟右畔瓦店一座,年收稅銀四十元。
一、鹿港潮州街,瓦店一座,年收稅銀四十元。
一、鹿港中街,瓦店一座,年收稅銀二十元。
一、鹿港崙仔頂,瓦店二座,年共收稅銀九十二元。
一、鹿港大街,瓦店一座,年收稅銀七十二元。
一、茄荖溝等莊大租,年實收榖三百石。
一、鹿港菜市頭至街尾東西兩向,年收地基稅錢四十千餘文。
·義塚
一、在縣治東內快山上旱園,前彰化縣蘇渭生捐俸置。
一、在縣治東八卦山上及番仔井等處,前彰化縣胡邦翰捐俸置。
一、彰化縣各處官山並無配納供課者,前經縣主秦土望、劉辰駿、胡應魁、吳性誠歷任出示聽民安葬在案。又嘉慶十六年,紳士王松、陳大用等稟稱:縣主楊桂森詣勘,清出各處官山塚地,嚴禁土豪勢惡侵佔私墾,出示勒碑在案。
一、在鹿港街後街尾,前巡檢王坦捐俸置。
一、在鹿港三山國王廟後,前巡檢王坦捐置。
一、在東螺北斗街外二處,武舉陳聯登、廩生陳樂、街耆吳士切等捐置(有碑記),各鄉村義塚,未能盡錄。
封塋(附)
前明鄧國公墓,在八卦山上。
前明蔣國公,在八卦山上(按鄧、蔣二國公,不傳其名,皆同為鄭國姓踞台時將佐)。
誥封中憲大夫楊志申墓,在……。
誥授中憲大夫楊振文墓,在……。
誥授奉政大夫林國泰墓,在……。
敕贈內閣中書曾習輝墓,在番仔井山上,南門外有墓道碑。
貤敕贈內閣中書曾實光墓,在猴坑,東門有墓道碑。
●彰化縣志卷三
官秩志
文秩列傳政績(殉難附)
國家設官分職,陳殷置輔,凡以為民而已。故邑令之設,所以教養斯民而為之父母也。丞佐簿尉,受成於令者也。古之丞佐,或以鳴廉頌賢,或以真清著譽。射鴨哦松,風流蘊藉,何憾其立身矮屋耶?至職居司鐸,以身教不僅以言教,為人師不僅為經師,楷模多士,芳規未遠。夫天司馬以佐黃堂,民番資其保乂,山海藉其奠安。彰為海外方隅,列聖澄敘,官方捧檄,而來者或勤求民瘼,或丕迪民彝,口碑具在,沒世不忘,勿謂蚩蚩罔知臧否也。志官秩。
文秩
列傳
政績(殉難附)
·文秩
北路理番同知兼鹿港防總捕分府一員。乾隆三十二年,閩浙總督部堂奏準,將泉州府西倉同知,改為臺灣北路理番同知。自淡水、彰化、諸羅(即今嘉義),一廳二縣,凡有民番交涉事件,悉歸管理(詳見藝文內奏疏)。乾隆四十九年,鹿仔港開設新口,以商艘聚集,宵小易生,且稽查船隻私渡奸匪,盜載禁物,並配運各事務,鹿港一巡檢微員,難資經理。彰化縣原有地方之責,不能兼顧。淡防同知,鞭長莫及。惟有理番同知,同駐縣城,離港僅二十里許,堪以就近往來稽察;並督飭鹿仔港巡檢,隨時慎重辦理。於是特兼海防。五十年始兼總捕分府。五十一年林爽文之亂,縣內衙義被毀。五十三年,林逆平,遂移駐鹿仔港焉。
彰化縣知縣一員。彰化原屬諸羅,雍正元年,新設彰化縣治,南至虎尾,北至大甲,皆屬管轄。
儒學教諭一員,儒學訓導一員,今裁。彰化學教諭,雍正元年設。十一年增設訓導一員。至嘉慶二十一年,裁彰化學訓導,移設淡水廳學訓導,駐竹塹城。
彰化縣縣丞一員。乾隆二十四年新設,駐南投。
彰化縣典史一員。雍正元年設。
貓霧拺巡檢一員。雍正十年設。
鹿仔港巡檢一員,今裁。雍正十年設,嘉慶二十一年移駐大甲,隸淡防廳屬。
附載官秩例
康熙三十年,奉旨:臺灣各官,自道員以下,教職以上,俱照廣西南寧等府之例,將品級相當現任官員內揀選調補。三年俸滿即陞。如無品級相當堪補之員,仍歸部選,著為令。
康熙六十年議準,臺灣文武大小各官,不許攜眷屬。
雍正七年議準,臺灣道、府、同知、通判、知縣,到任一年,令該督撫於閩省內地揀選賢能之員,乘北風之時,令其到台,與舊員協辦。半年之後,令舊員乘夏月南風之便,回至內地補用。政績優著者,準其加二級;稱職者,準其加一級,以示鼓厲。
雍正八年奉準,嗣後調台各員,到任二年,該督撫另選賢能,赴台協辦。半年之後,將舊員調回。
雍正十八年覆準,臺灣道員,準其照鎮、協之例,三年報滿。知府、同知、通判、知縣準其照參將等官之例,二年報滿。俟協辦人員到台,半年之後,令各該員交代清楚,回至內地。該督撫照例察核,分別具題。如果實心辦理,地方寧謐,俱準其以應陞之缺即用。再查道府應陞之缺,俱系特旨補用,應令該督撫給資赴部引見,候旨陞用。其同知、通判、知縣,俱留於本省,遇有應陞缺出,該督撫即行具題陞補。
雍正十二年,總督郝玉麟奏準,調台官員,年逾四十無子者,準其挈眷過台。
乾隆七年,議準臺灣知府缺出,倘所屬知府內,實無合例可調之員,其任內有督催錢糧未完一分以下者,吏部於本內聲明。其臺灣知縣缺出,仍令該督撫將應行調補之員調補。如實無可以調補之官,於應陞人員內揀選調補。
乾隆八年,奉上諭:外省佐雜等官,朕俱已賞給養廉,各就該省公項所餘,以分多寡之之數。查福建一省,每員止給銀二十兩,未免用度不敷,可為軫念。著從本年為始,將通省大使佐雜等一百九十八員,每員加倍賞銀二十兩,以資養贍。在鹽道庫盈餘項下支給。
又議準臺灣訓導三年報滿,準其調回內地即升。遇應陞月分,以縣丞、府經等官陞用。如該員俸次應陞學正教諭之時,吏部截定俸次,令該督撫挨次論俸陞用。
又議準,嗣後臺灣府廳縣,準其照道員教職官等,一體三年期滿報明。該督撫照例具題,分別陞用,免其留台協辦。
臺灣調補例
一、臺灣道並臺灣府知府缺出,俱由吏部請旨簡用。其餘臺灣各缺,俱令該督撫於內地屬員內,揀選賢能之員,調補陞補。無論年歲若干、有無子嗣,如有願帶眷口者,均準其攜帶。其不願者,亦聽其自便。同知、通判、知縣,無論歷俸年限、是否久任及知縣本缺中簡繁要,但得人地相宜,悉準調補(內地久任海疆各缺,俱不得援引比照)。其知縣內有籍隸廣東者,惟惠、潮、嘉三屬人員,不準選調,餘俱與別省通行,精擇道、府、同知、通判、知縣,均以到任日起,計扣五年。府經、縣丞以及雜職等官,亦由內地人員調補。佐雜中有明白幹練之員,雖籍隸粵省,仍準選調,均以到任日起,計扣五年。該督撫詳加甄別,果系才守兼優、實心辦事,道員、知府給資送部引見,候旨陞用。同知、通判、知縣,俱遇有臺灣應陞之缺,該督撫即行具題陞補。至佐雜等官,果能稱職,出具考語,咨部註冊。無論該省有無薦舉,卓異人員,遇臺灣應陞之缺,即行題咨陞補。
以上台俸期滿之同知、通判、知縣、佐雜等官,如遇有內地應陞缺出,令該督撫先將台俸期滿之員,升用一人;次將內地應陞之員陞用一人。仍照例一體分別題咨辦理。其應行引見者,仍照各省題陞人員之例,一體令其送部引見;到任未屆五年者,概不得以他缺題咨升陞。至該員等論俸推陞,亦應扣滿五年後,再行按班陞選。其新設噶瑪蘭管理民番糧捕通判、頭圍縣丞、羅東巡檢兼管司獄事務缺出,該督撫即於台地現任人員酌量調補。五年俸滿,亦照台俸人員期滿之例,即行升用(以上新設通判、縣丞、巡檢、各缺例由台缺人員揀調,應毋庸計扣台俸年限,悉準調補,如調任後,仍準其接算前後俸次報滿)。
再,臺灣巡檢,無應升之缺,內地應陞惟主簿一缺,如到任五年以上者,咨部量予主簿陞銜;俟再滿三年,始終奮勉,咨部準其照陞銜遇缺陞轉。其教授等亦由內地人員調補。台灣府學訓導,並臺灣等四縣教諭、訓導缺出,先儘泉州府屬之晉江、安溪、同安,漳州府屬之龍溪、漳浦、平和、詔安等七學調缺教職內揀選調補。倘有不敷,或人地未宜,仍於通省教職內,一體揀選調滿補。俱俟到任三年俸滿,令該督撫俟該員將滿三年之時,於五月以前,先行揀選調往。令俸之員,交代清楚,回至內地。凡調往之員,除庸劣不堪者,該督撫隨時咨參外,其期滿調回內地之日,該督撫詳加甄別,果能稱職,出具考語咨部,以應陞之缺即用。或一時無應陞之缺,準令該督撫咨部以原官補用。將應陞之處帶於新任。如系循分供職者,將俸滿應陞之處查銷,仍以原官補用。其有辦事因循,年力就衰者,即行查參,勒令休致(史部則例卷七,道光四年修)。
北路理番廳(乾隆三十三年新設)
張所受,廣東靈山人,附貢生。乾隆三十三年五月署。
李本楠,山東惠民人,拔貢。三十五年十一月任。
胡建偉,廣東三水人,進士。三十八年五月任。
張可傳,山東平定人,舉人。三十九年四月護。
朱景英,湖南武陵人,舉人。三十九年八月任。
沈榮勳,浙江仁和人,舉人。四十二年十一月兼署。
成履泰,山西文水人,貢生。四十三年七月兼署。
史崧壽,江蘇溧陽人,監生。四十四年二月任。
焦長發,直隸曲陽人,進士。四十六年七月護。
王雋,浙江仁和人,舉人。四十七年十一月任。五十二年林爽文之亂,鳳山賊莊大田應之,雋奉委赴鳳山運糧遇害。
唐鑑,廣東番禺人,舉人。四十八年十二月署。四十九年移駐鹿港兼海防。
北路理番同知兼鹿港海防
長庚,鑲藍旗官學生,滿洲人。五十年□月任。五十一年林爽文煽亂遇害。
黃嘉訓,江西新建人,舉人。五十二年二月署。
吳元祺,廣東平樂人,進士。五十二年七月任。旋調署台防廳。
黃嘉訓,五十二年七月再署。
宋學灝,漢軍鑲紅旗人,貢生。五十五年五月兼署。
金棨,浙江仁和人,監生。五十五年八月署。
朱慧昌,浙江山陰人。五十□年□月。
王兆麟,六十年回任。陳周全之亂遇害。
朱瀾,浙江仁和人。五十九年十一月護。
朱慧昌,六十年回任。陳周全之亂遇害。
汪楠,安徽旌德人,監生。嘉慶元年九月署。累陞臺灣府知府,巡道兼學政,以疾終於官。
吉壽,滿洲鑲白旗人,舉人。二年四月任。
承炷,滿洲□□入。□年□月。
郭恭,廣東三水人,舉人。四年十月署。
吉壽,五年三月回任。
葉寶書,浙江慈谿人,監生。五年五月署。
翟儔,山東掖縣人,廩貢。六年十二月署。
吉壽,八月十二日再任。
翟儔,九年七月再署。
茅琳,順天大興人,監生。十年二月署。
黃嘉訓,十年十月再任。
汪楠,十二年二月再署。
陳起鯤,江西崇仁人,舉人。十三年三月代。
薛志亮,江蘇江陰人,進士。十三年八月任(有傳)。
錢景文,浙江嘉興人,監生。十三年□月署。
薛志亮,十五年三月回任。
朱潮,浙江嘉善人,監生。十六年三月署。
楊桂森,雲南石屏人,翰林。十七年二月兼署(有傳)。
顧朝棟,浙江會稽人,監生。十八年二月護。
韓政均,山西汾陽人,監生。十八年六月代。
張學溥,直隸清宛人,吏員。十八年十月署。
龐周,江蘇江寧人,監生。二十年十二月代。
錢燕喜,浙江嘉善人,監生。二十一年四月護。
鄭佐廷,安徽旌德人,舉人。二十一年八月任。
張儀盛,浙江平湖人,監生。二十二年二月署。
王蘭,江蘇崑山人,監生。二十三年十一月署。
陞寶,漢軍鑲黃旗人,監生。二十五年八月署。
吳性誠,湖北黃安人,廩貢。二十五年十二月兼署。
吳秉綸,湖北泉湖人,舉人。道光元年三月署。
張學尹,順天宛平人,進士。元年九月任。
張家幹,湖南湘潭人,附監。元年九月署。
鄧傳安,江西浮梁人,進士。元年十一月任。
丁嘉植,順天大興人,附監。四年正月代。
鄧傳安,四年四月回任。陞臺灣府,署道、兼學政。
蘇鏊,雲南晉寧人,舉人。六年十月署。
呂志恆,江蘇陽湖人,監生。□年□月署。
鄧傳安,見上,□年□月回任。陞本府知府。
王蘭佩,直隸天津人,舉人。□年□月任。
張縉雲,直隸安州人,進士。十年三月署。
王蘭佩,見上,十年□月回任。疾卒於官。
陳盛韶,湖南□□人,進士。道光十三年七月署。
彰化縣知縣
談經正,湖廣遠安人,舉人。雍正二年任。
張縞,正黃旗人,廕生。四年任。
湯啟聲,江南江都人,舉人。六年任。
張與朱,山東高唐人,舉人。七年任。
路以周,山東招遠人,舉人。八年任。
張宏章,江南丹徒人,監生。九年以同知兼攝。
陳同善,陝西三原人,舉人。九年任。秩滿陞福寧通判。
秦士望,江南宿州人,己酉拔貢。十二年任(有傳)。
劉靖,江南許州人,副榜。乾隆二年任。
許廷璠,廣西桂林人,舉人。五年任。
費應豫,湖廣巴陵人,拔貢。教習。六年任。
陸廣霖,江南武進人,己未進士。九年四月任。
曾曰瑛,江西南昌人,監生。十年三月以同知兼攝(有傳)。
蘇渭生,雲南新平人,舉人。十三年二月任(有傳)。
程述祖,江南上元人,監生。十六年閏五月署。
程運青,江蘇華亭人,舉人。十六年八月任。
吳開福,江南全椒人,台縣丞。十七年八月署。
王鶚,江南昆山人,監生。淡防,十八年五月兼。
劉辰駿,江南武進人,生員,保舉。十八年七月任(有傳)。
吳士元,河南光州人,舉人。十九年六月署。
劉辰駿,十九年七月回任。
傅爾泰,淡水同知。二十年七月攝。
朱山,浙江歸安人,進士。二十年十一月任。有傳,超擢知府。
韓佐唐,河南人,監生,台縣丞。二十二年三月署。
王錫晉,四川威遠人,廩貢。淡防二十二年三月兼。
張天德,貴州貴築人,拔貢,諸縣丞。二十二年七月署。
張世珍,陝西臨潼人,進士。二十三年三月任(有傳)。
胡邦翰,浙江餘姚人,進士。二十六年六月任(有傳)。
韓琮,直隸通州人,舉人。二十九年十一月任。
成履泰,山西汶水人,貢生。三十三年四月任。
王執禮,浙江仁和人,監生。三十五年五月署。
張可傳,山東平定人,舉人。三十六年十月任。
馬鳴鑣,浙江仁和人,進士。四十年四月任。
倪慶,四川華陽人,舉人。四十三年九月任。
張東馨,浙江會稽人,吏員。四十四年九月署。
焦長發,直隸曲陽人,進士。四十五年七月任。四十七年泉、漳分類械鬥被議。
王雋,鹿港同知,四十七年十二月兼理。五十二年鳳山殉難。
張貞生,陝西華廕人,拔貢。四十八年四月署。
劉亨基,湖南湘潭人,舉人。同知,四十九年四月兼理。
劉詩,山東人,蔭生。五十年二月任。卒於官。
俞峻,浙擒臨安人,舉人,五十一年十月任,殉難。
劉亨基,見上,五十一年十一月攝,殉難。
張貞生,見上,五十二年二月署。
宋學灝,漢軍鑲紅旗人,貢生。五十三年十一月任(有傳)。
朱瀾,浙江仁和人,議敘。五十七年十月署。六十年殉難。
單瑞龍,浙江錢塘人,進士。六十年三月署。
袁垙,廣西平南人,解元。六十年五月署。
王增錞,河南永城人,監生。六十年六月署。
胡應魁,江蘇丹陽人,會魁。嘉慶元年十二月任(有傳)。
丁攀龍,山西靈邱人,廩貢。六年六月署。
翟儔,山東掖縣人,廩貢。七年正月署。
曹世駿,山西介休人,附貢。七年二月署。
李鍔,浙江餘杭人,舉人,教習。十年二月署。卒於官。
章汝奎,順天大興人,監生。十年閏六月代理。
翟儔,見上,十年八月署。
陳國麟,天津慶雲人,拔貢。十一年九月任。
楊桂森,雲南石屏人,翰林。十五年正月任。以終養去。
李雲龍,順天昌平人,吏員。十七年九月署。
錢燕喜,浙江嘉興人,監生。十九年二月署。
吳性誠,湖北黃安人,廩貢。二十一年正月署。
呂志恆,江蘇陽湖人,監生。二十二年七月署。
吳性誠,見上,二十四年二月任。有傳。後陞淡水同知。
杜觀瀾,順天宛平人,監生。道光二年七月署。
龐周,江寧人,監生。二年十月署。
杜觀瀾,見上,三年七月署。
李振青,貴州興義人,監生。三年十月任。
周璽,廣西臨桂人,進士。六年三月署。四月閩、粵分類被議,留掌郡廳書院掌教,修彰化縣志。
丁嘉植,順天大興人,監生。六年七月署。
李廷璧,雲南晉寧人,舉人。六年十二月任。
託克通阿,滿洲正藍旗人,舉人。九年六月署。
李廷璧,見上,十年七月回任。
賈懋功,山西人,進士。十四年十月任。
南投縣丞
張成器,江蘇丹徒人,生員。乾隆二十四年十二月任。
張克明,浙江山陰人,監生。二十八年六月任。
禮思鵬,浙江錢塘人,監生。三十一年十一月任。
楊思聰,陝西韓城人,貢生。三十四年六月署。
禮思鵬,三十四年八月回任。
朱鎬昌,浙江嘉善人,監生。三十五年閏五月任。
王廷璧,江蘇江寧人,舉人。三十八年六月任。
周豐,江蘇宜興人,監生。四十一年六月任。
王政,貓霧拺司兼署。
周豐,四十四年八月回任。
沈文鳳,江南山陽人,州同。四十五年十月任。
張士榕,陝西長安人,優貢。四十八年八月署。
洪智,江蘇江寧人,監生。五十一年八月任。
周大綸,□□人,五十一年□月殉難。
侯建章,順天宛平人,吏員。五十二年三月署。
史映綵,□□人,五十二年六月任。
虞學溥,拺巡司。五十三年十一月兼署。
徐英,浙江德清人,監生。五十三年十二月任。
沈振鍔,浙江嘉興人,監生。五十四年五月署。
李資拜,鹿巡檢。五十四年十月署。
呂岳,浙江餘姚人,副榜。五十五年三月任。
李爾和,河南永城人,監生。五十五年九月署。
張承潤,拺司。五十六年二月兼署。
翟灝,山東淄洲人,增貢生。五十七年正月任。
張承潤,五十八年二月拺司兼署。
熊中簡,江西高安人,監生。六十年五月任。
龍相清,鹿司。六十年九月兼署。
翟灝,嘉慶元年四月回任。
傅信,廣東嘉應州人,監生。四年五月以斗六縣丞兼理。
張力恕,鹿司。四年六月兼署。
翟灝,六年回任。
蘇鴻,拺司。七年三月兼署。
翟灝,七年六月回任。
李可復,拺司。八年兼署。
章汝奎,順天大興人,監生。九年二月任。
廖開泰,鹿司。十三年二月署。
章汝奎,十三年七月回任。
范邦幹,邑典史。十三年十一月兼署。
廖開泰,十四年十一月署。
馮宗煒,浙江山陰人,監生。十五年七月署。
韓政均,山西汾陽人,監生。十六年二月任。
邱煥,江蘇清浦人,監生。十八年六月署。
韓政均,十八年十一月回任。
周朝經,浙江山陰人,監生。二十一年正月署。
范邦幹,二十二年十一月任。
周朝經,二十三年十一月回任。
范邦幹,二十四年五月再任。
沈應清,邑典史。二十五年八月署。
陳文起,安徽石埭人,監生。道光元年七月署。
張元疆,安徽桐城人,監生。四年五月署。
田光■〈王句〉,拺司。五年正月兼署。
史慶芬,江蘇丹徒人,監生。五年五月任。
蔣律武,江西鉛山人,供事。六年十二月署。
傅鼎,順天大興人,供事。七年六月署。
朱懋,浙江會稽人,監生。八年十月任。
陳文起,十年十一月署。
朱懋,十一年□月回任。
黃維紱,四川□□人,附生。十二年□月署。
彰化縣教諭
陳霞翥,福清人,戊子舉人,雍正三年任。七年陞山東臨淄縣知縣。
陳芳濂,寧德人,辛卯舉人。七年九月陞山東朝城縣知縣。
林炯,莆田人,癸巳舉人。十年任。
薩學天,侯官人,辛卯舉人。十三年任。
鄒熊,清流人,癸卯舉人。乾隆三年任。
范正國,上杭人,庚子舉人。六年任。
藍孫璿,古田人,己酉舉人,八年三月任。
董天工,崇安人,癸卯拔貢。十一年六月任。
李球,寧化人,戊午舉人。十五年四月任。
洪大鵬,惠安人,丙辰副榜。十八年十一月任。
鄭兆亨,閩縣人,辛酉舉人。二十二年四月任。
黎學安,寧化人,廩貢。二十三年署。
蕭際恩,惠安人,甲午舉人。二十三年九月任。
孫讓,連江人,甲子舉人。二十七年三月任。
黃長茂,福清人,舉人。三十年四月任。
邱德孚,福清人,舉人。三十年四月署。
何嵩,閩縣人,副榜。三十三年十一月任。
邱德孚,三十四年九月再署。
何朝炳,閩縣人,舉人。三十五年七月任。
魏瑚,同安人,舉人。三十八年六月任。
董書,建寧人,舉人。三十九年二月署。
陳士誠,閩縣人,舉人。三十九年九月任。
項世霖,連城人,舉人。四十二年五月署。
李吉,德化人,舉人。四十二年十二月任。
尤昌炯,永春人,舉人。四十□年□月任。
劉瀚,同安人,舉人。四十六年三月任。
陳■〈王定〉,順昌人,舉人。五十一年二月任。
王梁,長汀人,拔貢,庚子舉人。五十一年任。
俞選,興化人,戊子舉人。五十五年六月任。
林居義,霞浦人,戊子舉人。五十九年二月任。
楊梅,同安人,附生。軍功六品銜。六十年六月署。
粘繼任,晉江人,舉拔貢。六十年十一月任。
羅大鳴,上杭人,舉人。嘉慶元年四月任。六年卒於官。
柯輅,晉江人,舉人。六年十二月署。後陞江西安仁知縣。
吳春瓊,福州人,丙午舉人。七年二月任。九年卒於官。
吳克光,本學訓導,九年□月署。
羅河嶽,上杭人,辛酉拔貢。十一年五月任。
陳鯉青,連江人,癸卯舉人。十五年二月任。
葉文載,本學訓導。十七年二月署。
上官資,光澤人,廩貢。十七年四月署。六月卒於官。
盧紱,永定人,拔貢,順天壬子舉人。十七年十月任。十九年三月卒於官。
白奇馨,安溪人,廩貢。十九年三月署。
孫承謙,本學訓導。二十一年七月署。
朱開垣,龍巖人,拔貢。二十二年二月任。
鄭重,安溪人,戊申舉人。二十三年六月署。
黃金章,興化人,舉人。二十四年閏四月任。二十五年八月卒於官。
駱鍾球,惠安人,丁酉拔貢。二十五年八月署。
謝代壎,建寧人,廩貢。道光元年正月署。
蔡克全,平和人,廩貢。閏二月任。
楊鍾麟,連城人,庚申舉人。五年九月任。
吳春蘭,浦城人,丁卯舉人。九年三月任。
廬化鯉,永福人,歲貢。十一年六月署。
方岱,福寧人,戊辰舉人。十二年十二月任。
劉鑑光,閩清人,丙子舉人。十六年三月任。
彰化縣學訓導
陳梯,建寧人,廩貢。雍正十年任。
康岳,龍溪人,廩貢。乾隆元年任。
胡檀生,永定人,廩貢。六年任。
朱韶武,順昌人,歲貢。十年二月任。
陳大典,閩縣人,廩貢。十四年五月任。
鍾靈毓,武平人,廩貢。十七年十一月任。
陳鵬程,侯官人,廩貢。二十一年三月任,明年以內艱去。
脩史,武平人,廩貢。二十三年□月任,以內艱去。
林虎榜,漳浦人,拔貢。二十四年閏六月任。
柳世芳,大田人,廩貢。二十七年十一月任。
黃長茂,見上,三十年四月兼。
光昌炯,失考,三十年□月。
黃長茂,三十二年五月又兼。
邱德孚,三十三年四月兼。
何朝炳,三十六年四月兼。
董書,建寧人,舉人。三十六年十一月任。
陳士誠,見上,三十九年十一月兼。
項世霖,見上,三十九年十二月任。
李吉,見上,四十三年二月兼。
余克家,晉江人,舉人。四十三年三月任。
李吉,四十四年十一月又兼。
謝瑾,長樂人,舉人。四十六年三月任。
陳■〈王定〉,見上,五十年十一月任。
王梁,見上,五十四年二月兼。
莊紉蘭,惠安人,舉人。五十四年七月任。十一月兼署本學教諭。
邱廷清,寧化人,舉人。五十八年二月任。
楊梅,見上,六十年六月署。
粘繼任,見上,六十年十一月署。
羅大鳴,見上,嘉慶二年十一月兼。
何長資,光澤人,廩貢。三年八月任。
羅大鳴,見上,五年四月兼。
柯輅,見上,六年十二月兼。
吳春瓊,見上,七年二月兼。
吳克光,南靖人,優貢。八年十一月任。
羅河嶽,見上,十二年四月兼。
葉文載,海澄人,舉人。十四年四月任。
上官資,見上,十七年四月兼。
孫承謙,見上,十八年四月任。
張夢麟,福州人,己酉舉人。二十二年二月任。是年淡水廳開學,以彰學訓導移駐淡水。
彰化縣典史
李成林,順天大興人,供事。雍正二年任。
王起龍,順天宛平人,吏員。八年任。
邢繼周,河南淇縣人,吏員。十一年任。
張維周,順天大興人,吏員。乾隆二年任。
唐雲漢,浙江山陰人,監生。五年任。
王兆基,順天大興人,吏員。九年三月任。
朱江,浙江山陰人,生員。十一年六月任。
陳于京,順天大興人,吏員。十六年四月任。
李令名,安徽宣城人,供事。十九年八月任。
張峻業,江蘇武進人,供事。二十二年十二月任。
仇作霖,順天大興人,監生。二十六年四月任。
夏宗本,順天大興人,吏員。二十八年五月任。
余仍,廣東大埔人,監生。三十二年閏七月任。
俞萬華,浙江上虞人,吏員。三十五年四月任。
朱鎬昌,浙江嘉善人,監生。三十六年三月兼。
裘以論,浙江錢塘人,監生。三十六年十月任。
郭道洪,安徽旗德人,監生。三十九年十一月任。
錢燾,浙江山陰人,監生。四十三年正月任。
馬騰遠,四川成都人,監生。四十六年十月任。
陳慶,江西金谿人,吏員。四十八年五月兼。
李爾和,河南永城人,監生。五十年二月任。
馮啟宗,浙江山陰人,吏員。五十一年八月署,林逆之亂殉難。
鄭啟謨,江南涇縣人,監生。五十二年三月任。
費增運,江蘇震澤人,監生。五十五年十月任。六十年陳周全滋事殉難。
鄭才綸,江西上猶人,監生。六十年四月兼。
舒兆璉,江西靖安人,供事。六十年五月署。
蘇鴻,湖北漢陽人,監生。嘉慶□年二月署。
劉文煥,順天大興人,監生。十年六月署。
顧晉,浙江錢塘人,監生。十年八月兼。
范邦幹,浙江會稽人,供事。十年九月任。
徐夢蘭,浙江桐廬人,附貢生。十三年十月兼。
范邦幹,十四年十一月回任。
徐夢蘭,十五年十二月兼。
徐延俊,甘肅寧夏人,附監生。十五年十二月署。
金文彪,江西鄱陽人,監生。十七年二月署。
黃瑚,江西新城人,監生。十七年八月署。
周朝經,浙江山陰人,監生。十九年四月署。
沈應清,浙江德清人,監生。二十年九月任。
徐延俊,二十二年十一月署。
沈應清,二十三年六月回任。
陳鍾麟,江蘇上元人,供事。二十五年八月署。
丁在中,順天宛平人,供事。道光元年二月署。
沈應清,元年七月回任。
沈曰源,蘇州元和人,監生。二年十二月署。
陳鍾麟,三年五月署。
羅本仁,順天大興人,供事。四年三月兼。
王壽萱,順天大興人,監生。四年閏六月署。
蔣律武,江西鉛山人,供事。七年七月署。
徐熊光,順天保定人,供事,祖籍崑山人。九年四月任。
謝承慶,浙江上虞人,供事。十三年十一月署。
陳果,浙江人。
鹿仔港巡檢
王洪仁,直隸滄洲人,供事:雍正十年任。
沈劍,直隸東安人,吏員。乾隆元年任。
魯宏經,順天宛平人,吏員。五年□月任。
沈佳瑞,浙江餘姚人,供事:八年七月任。
包瀜,順天大興人,供事。十二年正月任。
張振勳,正白旗人,吏員。十五年六月任。
曾瀚,湖南武崗人,吏員。十九年正月任。
張企文,四川合州人,吏員。二十年六月任。
陳登象,湖北通城人,監生。二十一年十一月任。
朱顏,江蘇金匱人,吏唯。二十五年六月任。
杜瀚,江蘇金匱人,監生。二十八年八月任。
江朝棟,安徽歙縣人,監生。三十三年五月署。
禮思鵬,浙江錢塘人,監生。三十三年二月署。
瞿濟,江蘇常熟人,監生。三十三年七月任。
王執禮,浙江仁和人,監生。三十五年二月署。
龍相清,湖北江夏人,監生。三十五年閏五月任。
楊開泰,廣西瀜縣人,廩貢。三十六年十月任。
胡松,江南上元人,貢生。三十七年九月任。
瞿濟,四十年九月回任。
王坦,浙江會稽人,監生。四十二年七月任。
唐峻德,順天涿州人,吏員。四十四年十一月署。
王坦,四十五年正月回任。
徐夢,浙江海鹽人,監生。四十五年九月任。
馮啟宗,邑典史。四十八年十月兼署。五十一年殉難。
李資泮,廣東嘉應州人,監生。五十二年三月任。
鄭啟謨江南涇縣人,監生,邑典史。五十四年十月兼署。
李資泮五十五年三月回任。
朱繼功,江西安義人,供事。五十五年九月任。
鄭才綸,江西上猶人,監生,邑典史。六十年四月兼署。
龍相清,六十年七月任。兼署縣丞。
徐兆璉江西靖安人,供事。嘉慶二年十月兼署典史。
史煥章,順天宛平人,監生。三年六月署。
張力恕,湖南長沙人,監生。三年七月任,兼縣丞。
舒兆璉,四年二月邑典史兼署。
張力恕,六年八月回任。
舒兆璉,八年八月邑典史兼署。
廖開泰,江西奉新人,供事。九年六月任。
陳孝懿,浙江海鹽人,供事。十二年五月任。
徐夢蘭,浙江桐廬人,附貢生。十五年四月任。
李芸,順天大興人,監生。十六年正月任。
舒兆璉,十六年六月任。
李芸,二十年五月回任。此後移駐大甲,歸淡屬。
貓霧拺巡檢
杭國榮,順天大興人,吏員。雍正十年任。
吳文龍,湖廣麻城人,吏員。十三年任。
吳宜厚,山西人,吏員。乾隆三年任。
耿允謙,山西絳州人,供事。五年任。
陳晉琇,山西絳州人,供事。八年任。
胡琦,浙江蕭山人,供事。十二年七月任。
何虞廷,浙江山陰人,吏員。十五年十月任。
沈明禹,江南石埭人,吏員。十九年五月任。二十一年卒於官。
何騰彪,浙江山陰人,吏員。二十二年五月任。二十三年卒於官。
戴宏度,江蘇勾容人,捐納。二十四年六月任。
程鏜,順天宛平人,吏員。二十七年閏五月任。
汪國順,順天宛平人,吏員。三十年十二月任。
禮思鵬,浙江錢塘人,監生。三十四年正月兼。
楊四聰,陝西韓城人,貢生。三十四年三月任。
高萬育,順天大興人,監生。三十七年六月署。
項光宗,江蘇吳縣人,吏員。三十八年閏三月任。
王廷璧,江蘇寧縣人,舉人。三十九年正月兼。
王政,順天宛平人,監生。四十一年四月任。
郭元章,順天宛平人,監生。四十四年九月任。
周豐,江蘇宜興人,監生。四十五年八月兼。
陳慶,江蘇金谿人,監生。四十八年十二月任。
張士榕,陝西長安人,優貢。四十九年三月兼。
陳慶,三十九年四月回任。
渠永湜,斗六門巡檢兼署。五十一年十一月殉難。
虞學溥,□□人,五十二年□月任。
沈芬,□□人,五十四年七月署。
張承潤,湖北漢陽人,監生。五十五年二月任。
呂岳,浙江餘姚人,副榜。五十五年六月兼。
李和爾,河南永城人,監生。五十五年九月任。
張承潤,五十五年十二月回任。
舒兆璉,邑典史,嘉慶二年三月署。
史煥章,順天宛平人,二年五月署。
蘇鴻,湖北漢陽人,監生。三年三月任。
張力恕,湖南長沙人。五年八月兼。
蘇鴻,七年□月回任。
李可復,浙江錢塘人,監生。七年十二月任。
蘇鴻,九年二月回任。
劉文煥,順天大興人,監生。十年六月署。
顧晉,浙江錢塘人,監生。十年八月署。
范邦幹,浙江會稽人,供事。十年十□月署。
李育春,山東濟陽人,監生。十一年六月署。
劉廷杰,江西萬載人。十一年八月任。
徐延俊,甘肅寧夏人,附監生。十五年四月署。
羅道,安徽歙縣人,監生。十五年十二月任。
李芸,順天大興人,監生。二十年□月任。
沈應清,浙江德清人,監生。二十一年□月署。
沈曰源,江蘇元和人,監生。二十二年三月署。
沈應清,二十二年五月署。
吳廷棟,江蘇長州人,監生。二十二年六月署。
羅道,二十一年十月回任。
沈應清,二十四年十二月署。
黎大鳳,湖南湘潭人,監生。二十五年七月署。
羅本仁,順天大興人,供事。道光元年八月任。
田光珣,山東鉅野人,監生。五年正月任。
金曰亨,浙江山陰人,吏員。六年十月署。
張朝錫,江蘇華亭人,監生。七年正月署。
邵臨,順天宛平人,供事。七年五月任。
沈曰源,九年四日署。八月卒於官。
施模,浙江會稽人,吏員。九年十月署。
易金杓,江蘇儀徵人,監生。十年七月署。
陳文起,安徽石埭人,監生。十年十二兼。
易金灼,見上,□年□月任。
劉功澍。
·列傳
秦士望,江南宿州人,己酉選拔,雍正十二年調任彰化。時邑治新設,諸多草創。士望到任後,即以興教致治為心,凡有裨於民生者,靡不竭力為之。以邑無城池,難資保障,遂倣諸羅令周鍾瑄之法,相度地勢,於縣治四周偏植莿竹為城;建東南西北門,環鑿深溝,以為城濠。又於南門內,捐俸重修關帝廟。更造西門外大橋,以利行人。其留心民瘼,類如此。彰化之有城壕,自士望始也。
曾曰瑛,江西南昌人,乾隆十一年任淡水同知,兼攝彰化縣事。時同知署猶在縣治。曰瑛以彰化設治二十餘年,尚無書院,慮無以為培養人材地,逐捐俸倡建書院於文廟之西偏。工既竣,曰瑛手規定條,撥田租為師生束脩膏火之費,名曰「白沙」,以彰化山川之秀,惟白沙為冠,取其地以名之。落成時,為詩以示諸生,感德至今不忘。曰瑛尋陞臺灣府知府,大有政聲。所至皆孜孜以造土為懷。彰化文教之興,其權輿於此乎。
蘇渭生,雲南新平人,以舉人選授南平縣知縣,勤於政治,多所振興。南平人德之,請祀名宦祠。乾隆十四年,調任彰化。下車即修衙署,增建旁廊。又以牢獄狹隘,重新而恢廓之。復捐俸修城隍廟。時縣治新設,居民尚少土著。自內地寄籍者,十之六七,每慮死無葬地,渭生捐置快官、八卦二山旱園數段為義塚,俾客死者皆可葬。其潔己愛民,不吝己貲,頻如此。當在彰任內,每值賓興,先期猶寄白金數百,以助南平寒士卷資。蓋培養人材之意,無日不廑於懷也。嘗謂彰化有留養局,以惠孤老;而育嬰堂棲流所二者,亦仁政所必及也;方議損建,適擢他任事,遂中輟。後之良有司得母有意乎?
劉振駿,江蘇武進人,以諸生保舉賢良方正,授將樂令,旋調閩縣。所至皆有政聲。轉補南平縣,潔己愛民。尤慎於獄,多所平反。南平人請祀名宦,以丁難解任。服闋,乾隆十八年調補彰化。到任後即修縣署,復捐俸倡建天后宮。凡邑之津梁,多所修造。素善聽斷,胥役舞弊者,懲治不稍假,彰民至今德之。
朱山,浙江歸安人,乾隆辛未進士,二十年補彰化縣令。到任謁廟畢,即問獄吏曰:「彼纍囚者得毋巨盜乎」?曰:「竊賊」。曰:「小竊何繫」。悉弔集而縱之,各予十金,使治生計。曰:「吾與汝約,再犯無赦」。亡何,獲一賊,即向所縱囚也。山語刑杖者曰:「初法必行」,當即杖斃。亡何,又斃一賊。邑之人咸股栗,駭曰:「是真健吏」。相戒毋犯。亡何,又獲賊,方喝杖,見其面有淚痕。遽止問故。曰:「自分必死,適與母訣,故悲。偵之,果一嫗哭抱裹屍具來。山曰:「渠有孝心,尚可改悔」。再畀十金,曰:「汝持販他方,毋再居此,為老捕捉也」。仍縱去。在任二年,凡有鞫斷,但集兩造於庭而判決之,旁及概置弗問。以故案無積牘,獄無冤民,幾於懸鞭之化焉。性儉約,酌水厲清,不取民間絲粒。彰故有額採,山概不收。嘗云:「正供而外,即屬橫征。某何敢朘民膏以自肥乎」。平居嚴毅,不事逢迎,不避權貴。嘗忤巡道某公,被劾幾殆,而民心益感。先是巡道某抵彰,故事供具甚奢。山不可,但餽粟十斛,羊四羫。某公銜之。俄而檄命造冊清丈田畝。山力爭曰:「彰地半斥鹵,與他邑殊。自昔清丈,原留餘地,以濟貧民。今若再丈,將大病民」。抗冊不上。巡道督愈急,諸紳士謀賂萬金以免。山不可,曰:「吾在此,斷不使諸君賄上游」。遽令奪歸鏹橐,已半途矣。某公大怒,劾山私收採買,蓋誣之也。報罷,時委員逮山。邑民數萬,爭揭竿起逐委員。山再三語且泣曰:「諸百姓苟以我故而抗王章生事,是殺我,非愛我也」。百姓皆曰:「若然,則我等護公往。鞫有不測,願同公死」。甫登舟,擔腵脯糗糧者,投艙幾滿。出海,一男子持餅金獻。問何人?曰:「公不認再縱養母賊乎?自受金改行,販魚已成家矣。聞公行,老母命來報恩」。山曰:「我實未知汝之易轍與否,手中金安知非又偷以遺我也」。拒不受。曰:「公卻不受,是仍以賊待我也。歸何顏見母?不如死」。即趯然一躍,已沒海矣。舟人急救方蘇。山不得已受之。到省繫月餘,獄未具。會福建將軍新公入覲,密奏其事。天子召見,復原官。再遷灤州知州。某巡道罷官。山將之任,順途回里,至一大宅,輿人將抬入,山不可曰:「此非吾家也」。已而夫人子婦出迎,曰:「嘻」?此前年君罷官時,彰化百姓送我家居此也。出券視之,購價萬金。袁子才先生書其於「小倉山房文集」。彰化士民至今歌頌弗衰。蓋比之藍鹿洲云。
張世珍,陝西臨潼人,進士。乾隆二十三年,調任彰邑。下車伊始,即毅然以興利除弊為己任。於南門內倡修關帝廟,工甫竣;遂營學宮,鑿泮池;並修學署書院倫堂,鳩工庀材,日不暇給,費廩白金萬計。世珍皆力任之,而不憚煩。其勤慎有足多者。
胡邦翰,浙江餘姚人,乾隆壬申進士。二十七年,調彰化縣令。抵任後,興利除害,美不勝紀。置義塚則澤及枯骨矣,設留養則恩被窮民矣。實心實政,無日不軫念民艱。而惠最無窮者,莫如減則一案:先是水沙連荒埔墾闢成田,已報陞科,忽連年水災,沖崩壓壞者,不可勝數;又年不順,成穀榖半穫。民受課累,日追逋欠。邦翰知民疾苦,為請大吏,備陳情狀。適制憲巡台抵彰,邦翰即躬導制軍,詣勘跋涉畎畝間,不辭勞瘁;復為哀籲再三。制憲憫其誠,乃為奏請谿免水沖田園數千甲舊欠供課數萬石,仍請減則。詔報可。民咸知為邦翰力,雖婦孺猶歌頌弗忘焉。今沙連天后聖母廟,其後有胡公祿位祠,凡遇胡公誕辰,家家慶祝,如奉生佛然。
胡應魁,江南曲阿人,以會魁歸為廬州教授,修文廟,薦卓異分發來閩。嘉慶元年,由德化令調任彰邑。時邑經陳周全亂後,首惡雖誅,餘凶未殄。應魁慨然以除賊為任,覓線跴緝,從水沙連入生番界,不避艱險,窮搜山谷,醜類不至漏網,彰化悉平,無死灰復燃之患。其校士矢公矢慎,書院按月課試,躬為評隲,時以育才為心,所拔取者多名下士。初,城中少甘泉,汲者必至東郊紅毛、番仔二井,距城里許,往返維艱。忽於東門外李氏園中得泉甚甘,眾爭汲,李氏禁之;弗聽,訟於官。應魁捐俸購之,號曰「古月井」,為詩紀事。又移關帝廟於南街後同知署故址,規模宏敞。復於縣署後建太極亭,以收八卦山峰之秀。在任三年,政績表表。尋遷淡水同知。適值海寇蔡牽滋擾,郡城被困,賊勢猖獗,蔓延嘉、彰二邑。應魁同將弁率兵往援,暮駐東螺溪底。賊乘夜攻擊,砲聲達旦。應魁竭力堵禦至曉,賊暫解圍。應魁趨兵前進。是晚賊又伏於塗庫街,應魁將入街,遇一老嫗默首,乃屯兵街外,得免受害。自是賊鋒稍挫,官軍數戰皆捷,遂通郡城之路,而嘉、彰咸賴以安,應魁與有力焉。嗣蔡逆遁去,論功歸部議敘。應魁回任淡水廳,積勞成疾,遂卒於官。
宋學灝,漢軍鑲紅旗人,貢生。乾隆五十三年調任彰邑。時林逆甫平,邑內文武衙署及街巷民居焚燬殆盡。學灝抵任後,即請發帑營建,備極勞瘁。值大兵後,繼以凶年,民之流離失所者,死亡相望,學灝多方撫卹。至今父老頌之。
吳性誠,號樸庵,湖北黃安廩貢,援例捐縣丞,來閩候委。嘉慶二十年任鳳山縣丞,建阿緱書院。二十一年正月,署彰化縣事。下軍適逢榖貴,群盜四起搶奪。性誠日夜奔馳,到處安撫,諭各業戶出貲平糶,設廠煮粥。課士有知人之目,所首拔者,登科第,入詞垣。鄉會兩試,輒分廉俸以助貧士資斧;度歲亦有餽遺,士感其惠。又以邑內文昌祠書院舊制狹隘,學署經林逆之亂,許久未建,倡義捐修,費糜鉅萬,民效子來。又捐廉建忠烈祠於大西門街,以祀林、陳、蔡三逆之亂殉難文武員弁,及幕賓兵役;附殉難民婦於後堂,俾忠魂烈魄,有所憑依。後以捕盜敘績,擢淡水同知。未幾以病告歸,到家一月卒。
薛志亮,號耘廬,江南江陰人,乾隆癸丑進士。嘉慶十一年知臺灣縣事,能得民心。值海寇蔡牽謀為不軌,志亮率紳士,募義勇八千人,守城殺賊,著有勞績,加知州銜。又與台學教諭謝鄭兼才,延嘉學教諭謝金蠻,修臺灣縣志。人稱善本。旋擢北路理番同知,鹿港海防。抵任後,議建文昌祠、武廟。以職員陳士陶、蘇雲從分董其役。踰年祠、廟告成,而志亮已調任淡水同知。履任未幾,疾卒於官。臨終猶囑家人,持白金五百,來鹿再建廟旁僧舍,鹿中士民鳩貲贊成之。數十年來任鹿港同知者,惟志亮為得民心云。
王坦,浙江會嵇人,由監生議敘,於乾隆四十二年,任鹿港巡檢。時北路理番同知衙署在彰化縣治內。鹿港商艘往來,俱由巡檢查驗出入。坦在任三年,積有餘貲,憫寄籍鹿港者死無葬地,遂自捐金購旱園數段,置為義塚,聽人安葬。將解任,又捐白金千員,交、泉廈郊商生息,置買田產店屋。擇一謹愿者,司其出入,名敬義園。以年所得息,施捨棺木及修橋路等費,皆義舉也。前因辦理未妥,少有侵漁。距今五十餘年,生息頗多。現歸泉、廈二郊商公舉妥人理事。
·政績(殉難附)
孫景燧,號□□,浙江海鹽人,進士。乾隆四十九年正月,任臺灣府知府。素有政聲,為民頌祝。五十一年十一月間,彰化會匪豎旗謀亂,台澎道永,委景燧同遊擊耿世文,領兵來彰剿捕。是月二十七夜,賊目劉陞、王芬等,隨林爽文攻陷大墩。北路副將赫生額、新任彰化縣俞峻及世文所帶兵役五百餘人皆遇害。越早報至,景燧顧守城兵僅八十人,即會北路理番同知長庚,召集社番,掘濠插竹,為固守計。與都司王宗武、原任彰化縣張貞生、署典史馮啟宗、丁艱典史李爾和等,分門戒嚴。二十八日,賊抵城下,適大雷雨,鎗砲莫施。二十九日,城中有與賊通者,開門納之。賊入城,遍索文武員弁,景燧倉卒不得死被執,賊素聞景燧得民心,擁景燧至演武廳,不即加害,尊禮求降。景燧怒罵唾之,賊佯為不知,益婉勸。景燧裂眥罵賊,斥以大義,聲色俱厲。賊知義不可屈,殺之。復為殯殮。時攝縣同知劉亨基、幕友孫南宮、范琪輝亦被害。事聞,予卹賜祭襲職,祀昭忠祠。
長庚,滿洲鑲藍旗人,官學生。乾隆五十年,任北路理番同知。明年十一月初旬,台鎮總兵柴大紀北巡抵彰,時天地會匪劉陞、王芬等,豎旗謀亂庚請於柴曰:「盜不可長,賊不可縱。今會匪肆行無忌,張膽豎旗,亂將作矣。宜乘其未發而預防之,翦除尚易。若勝成燎原,則難撲滅。願大人鎮此彈壓」。柴不聽,即日旋郡,委遊擊耿世文帶兵三百,同臺灣府孫景燧來彰捕治。是月二十七日夜,賊目劉陞等,隨林爽文攻陷大墩,全軍遇害。庚聞變,即召社番掘濠備守。賊眾已抵城下。越日城陷。庚提鎗出與戰。賊有善擊刺者十餘人,爭前刺庚。庚素有力,禦戰良久,手刃二人,賊稍卻。無何賊大至,庚四面受敵,身被數鎗,乃手劍自刎。賊叢刃之,破其腹,磔其身,割其首,沉屍於濠。聞者咸壯其節,而哀其死之慘也。事聞,予卹賜祭襲職,祀昭忠祠。
王雋,浙江仁和人,舉人,任北路理番同知,卸事回省,適巡撫徐嗣曾,得林逆警報,委雋同閩安副將徐鼎士渡台。既抵艋舺,雋自赴郡。台澎道永,以安平水師遊擊鄭嵩、同遊擊延山等,既復鳳山,委雋運糧赴鄭嵩軍接濟。三月初六日,總兵郝壯猷,遣鄭嵩往新港剿捕。是日,南路賊首莊大田等,率眾分攻粵莊及鳳山縣城甚急。偽遣人持山豬毛汛守備邵振綱文,請援於郝鈴,用參將瑚圖里所失印。郝不知其詐,遂遣鄭嵩領兵往援,雋運糧同往。賊先於琉璜溪築壩蓄水以待,乘嵩軍半渡,突於決流截殺,我軍被溺及傷斃者數百人。鄭嵩竟日血戰,突圍而出,雋遇害。事聞,予卹賜祭世襲,祀昭忠祠。
俞峻,號□□,浙江臨安人,舉人。乾隆五十一年十月初旬,任彰化縣事。時有匪徒嚴煙者,渡台倡天地會,結盟劫掠,大為民害。彰化以林爽文為首,劉陞、王芬、何有志等,皆其黨,盤踞大里杙,恃險藏奸,吏不能問。峻初下車,即謂此輩宜急治,不可姑息養奸,恐滋蔓難圖也。嚴飭訪拿,捕獲即斃杖下。十一月初旬,賊遽豎旗。理番同知長庚,力請柴鎮軍駐彰彈壓,不許,旋郡。委遊擊耿世文帶兵,同知府孫景燧,來彰捕治。於是委峻隨北路副將赫生額,率兵役五百餘人,往捕爽文。官軍不敢徑入大里杙,先駐營於十里外之大墩,諭村民擒獻,否則將毀其村,先焚數小村怵之。被焚者實無辜也。爽文因民之怨,遂煽各村,聲言官軍若來,此間無孑遺矣。村民被脅,一時騷動,賊遂聚眾茭荖山謀亂。是夜暫擁劉陞為首,率眾攻陷大墩,文武官軍並皆覆沒。事聞,予卹賜祭襲職,祀昭忠祠。
馮啟宗,浙江山陰人,吏員。乾隆五十一年,任鹿仔港巡檢,兼彰化縣典史。值林爽文之亂,彰化城陷。啟宗聞變,倉卒回署,著衣冠守監門。時監犯有楊牛者,素凶勇,聞賊入城,即率各犯破監而出。啟宗死守監門,力竭被害。事聞,予卹襲職,祀昭忠祠。
費增運,江蘇震澤縣人,監生。乾隆五十五年十月,任彰化縣典史。六十年逸匪陳周全之亂,署北路副將張無咎、署知縣朱瀾等,俱駐八卦山,兵敗自焚死。增運聞變曰:「吾職在司獄,惟有死守監門而已」。即具衣冠,望北謝恩畢,仗劍守獄門。賊入城破監,增運被殺於獄口。事聞,予卹廕襲,祀昭忠祠。人謂增運死得其所,與前典史馮啟宗後先輝映云。
渠永湜,□□縣人,任斗六巡檢,調署貓霧拺巡檢。乾隆五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七夜,賊目劉陞攻陷大墩,官軍盡歿。越早,賊眾欲隨林爽文來攻縣治,路經司署,遂執永湜。永湜被執,罵賊不屈死。事聞,予卹廕襲,祀昭忠祠。
周大綸,□□縣人,乾隆五十一年任南投縣丞。十一月間,林爽文攻陷彰化,官軍遇害。南投距縣治五十里,聞城陷,弓役民壯俱散走。大綸以南投故無城池可守,遂往諸羅,與縣令董啟挺協守縣城。十二月初六日,林逆乘霧掘城,攻陷諸羅。大綸素有膂力,提鎗躍馬,與賊巷戰,身中數鎗,傷重墜馬遇害。事聞,予卹蔭襲,祀昭忠祠。
壽同春,□□縣人,為護淡水同知之臺灣縣令程峻幕友。峻知同春素有幹材,賓主相待得甚歡。林爽文陷彰化縣,越日又陷淡水廳。程峻及竹塹巡檢張芝馨死之,同春亦被賊擄。賊聞同春名,優禮勸降,願受計策,同春佯許之,欲相機而動,以圖復仇也。賊陷塹城後,分眾五千屯後隴,為犄角之勢。同春窺賊嘯聚竹塹、後隴兩處,雖以萬計,然皆烏合之眾,毫無紀律,已料其勢可圖矣。乃遣心腹數人,到處揚言,內地大兵已到,諸賊聞風,大半疑散。同春度其隙有可乘,遂陰約原任竹塹巡檢李生椿,明志書院掌教原任榆陵、縣知縣孫讓,糾合義勇一萬三千人,於十二月三日,並起殺賊,克復塹城,生擒賊目王作、許律、陳覺、鄭加等;磔斬示眾。乃上書督撫申其事。先是五十一年十二月初六日。內地得警報,知彰邑已陷,巡撫徐嗣曾奏,調閩安副將徐鼎士,領兵由五虎門赴淡水,以風信不順,久泊海口,月餘始到淡水艋舺。鼎士遂駐軍於此,與同春等協守艋舺。時諸賊煽動,人心疑慮,同春開誠勸諭,閩、粵各莊,始得安輯。嗣又同新任淡水同知徐夢麟、副將徐鼎士、都司朱龍章,抵白石湖山下,安撫居民。初,淡水自同春克復之後,民心頗定。惟大甲溪一帶迫近賊巢,尚懷疑懼。同春率領義勇赴鹿仔港,謁提督任承恩,意圖合攻賊巢。旋以兵少辭歸,而白石湖、金包里等處閩、粵各莊,互殺漳人,半屯白石湖山上。夢麟馳檄曉諭,就撫者僅數十。同春將人挈回安置。越五日再,眾皆就撫,淡屬悉安。賊有奸細布言,林爽文不日來攻,淡水軍民戒嚴。五十二年十月初十日,同春率義民剿賊,註烏牛欄,抵三十張犁,遇賊與戰。同春首先衝鋒,賊皆披靡;適以為蹶,為賊所擄。同春義憤激烈,厲聲罵賊。賊怒,寸磔之。同春罵不絕口而死。事聞,賜同春知縣銜,予卹其家,廕一子以知縣用,祀昭忠祠。
胡遠山,浙江人,歲貢生。乾隆五十一年彰化縣知縣張貞生,聘主白沙書院講席。適林爽文攻陷縣城,遠山因言語不同,賊疑為有司官也,併執之。罵賊不屈死,附祀忠烈祠。
范琪輝,會嵇人,素精申、韓之學。乾隆五十一年,新任彰化縣俞峻,延主刑名。林爽文陷縣城,琪輝被執,厲聲罵賊。越日,賊縛琪輝至演武廳,賊目喝令跪下,琪輝挺立不屈,罵賊益厲。賊怒,斬之。琪輝受害,神色不變,有慷慨赴死之風焉。今附祀忠烈祠。
王先生(失名),浙江人,林爽文亂,先生為新任彰化縣俞峻幕友,城陷被執,罵賊不屈死。今附祀忠烈祠。
俞先生(失名),浙江人,為彰化縣俞峻延主錢榖,因賓主而兼宗親,相得甚歡。適林爽文攻陷大墩,先生聞變,即與諸幕友同議守城破賊之策;眾皆默然。先生知事不可為,縣城旦夕必破。翼日城陷,先生沐浴更衣冠,望北再拜,退入臥房,雉經而死。今附祀忠烈祠。
●彰化縣志卷四
學校志
學宮崇祀祭禮泮額書籍書院(社學附)
自古興賢育才,教學為先。學者也,所以明人倫也。「人倫明於上,小民親於下」。堯舜之所以治,孔孟之所以教,不外乎此。使徒以掇巍科,登顯宦,而曰吾深於學者也,抑末矣。彰化之建學,始於雍正甲辰,距今甫百年,人文蒸蒸日盛,捷南宮,登詞林者,踵相接;而崇實學,敦實行,亦不乏人。立學雖後他邑,文風則甲一郡。豈非聖天子聲教覃敷,不疾而速者歟。官斯士者,躬行倡率,以明倫為先。馴至家絃戶誦,仁讓風行,比隆於海濱鄒魯何難哉。志學校。
學宮
崇祀
祭禮
泮額
書籍
書院(社學附)
·學宮
彰化縣儒學在縣治東門內,南向。雍正四年知縣張鎬建。中為大成殿,東西兩廡,前為甬道、為戟門,東為義路,西為禮門。又前為櫺星門,後為崇聖祠,右為明倫堂,堂後為學廨。乾隆十六年知縣程運青捐修,旋以他故中輟。十八年,同知署縣事王鶚續成之;因費不足,及櫺星門而止。二十四年,知縣張世珍重修,砌甬道以磚,移禮門、義路於櫺星門外,鑿泮池,外為照牆,護以短垣。明倫堂仍故址,增高二尺餘。堂右建白沙書院。其後訓導署,後左教諭署,悉更新焉(記見藝文)。二十七年,知縣胡邦翰續修。五十一年,明倫堂、學署毀於亂。嘉慶二年歲貢鄭士模修葺聖廟,工未及竣;而明倫堂、學署仍缺。十六年,知縣楊桂森治塗丹雘露台,護以石欄。自東西廡至櫺星門,增築短垣,以為聯絡。造登瀛橋於泮池上,改建明倫堂於廟左(記見藝文),制禮樂器、招佾生,教之歌舞之節。自是春秋丁祭,禮樂蓋彬彬焉(記見藝文)。十七年,職員王松修泮池。二十一年,署縣吳性誠即明倫堂舊址,興建文昌祠(祠後舊有井,道光十一年修聖廟遂掩蓋)。更新白沙書院。院後建教諭署(縣訓導嘉慶十一年移駐竹塹,其學署遂廢,知縣吳性誠議即其地建奎光閣,因費用不足而止之)。道光四年,教諭蔡克全刻臥碑石,署明倫堂之左;又建福德祠於明倫堂大門內左側。十年,知縣託克通阿、李廷璧,率諸紳士捐修,增高正殿舊址二尺二寸,殿高原制二尺七寸。殿前改用石龍柱二枝,石柱凡二十枝。露台增高二尺二寸,護以石欄,增高崇聖祠舊址二尺二寸,祠高原制一尺五寸。東西廡增高原制八寸,址高二尺二寸。其餘門牆,以次增高。崇聖祠畔,左建名宦祠,右建鄉賢祠。又掖以廂房,左為禮器庫,右為樂器庫,廟週圍築垣牆,以為聯絡;自北而南,長三十九丈二尺;自東而西,廣一十五丈,悉仍舊界,樸斫丹雘,巍然煥然,彰化學宮,於是聿觀厥成焉。
·崇祀
聖廟歷代崇祀
魯哀公十六年,孔子卒,公為立廟舊宅,置卒守焉。周衰秦興,儒道灰槁。至漢高祖十三年過魯,以太牢祀。此祀孔子之始也。至孝武帝表章六經,後世乃知尊吾孔子。元帝詔太師褒成君霸,以所食邑八百戶祀孔子,賜霸爵關內侯,孔子之後封侯,自元帝始也。平帝始謚為褒成宣尼公。光武破董憲還,亦使大司空以太牢祀;並祀七十子於孔廟。此祀孔子弟子之始也。明、章二帝東巡,皆詣孔子宅致祀,而章帝尤殷虔云。元和二年過魯,親祀孔子及七十二賢,作六代樂,御講堂,命皇太子諸王說經。帝陞廟西面立,群臣中庭北面,皆再拜。帝進爵而後坐,大會孔氏男子,賜男女錢帛,拜孔僖郎中,詔僖從還京師。而七十子之得從祀,亦自章帝始。安帝過魯,率循元和之軌。雖以桓靈昏主,猶詔置孔子廟,置百戶卒史掌禮器,春秋享禮。出王家錢給大酒直,河南尹給牛羊豕各一,大司農給米。靈帝元光元年,始置鴻都門學,畫先聖及七十二子像,畫像以祀,自靈帝始。魏文、黃初,詔超舊廟,設守卒如前。魏芳正始七年,令太常釋奠,以太牢祀孔子於辟雍,以顏淵配,釋奠之禮始此。前此祀孔子皆於闕里,至是始行於太學。晉武泰康二年,詔魯國四時以三牲祀,釋奠於中堂,以顏子配。七年,皇太子親釋奠於太學,太子釋奠,則始於此也。東晉、元、明成穆皆釋奠。宋高帝永初詔魯郡修葺墳廟。元嘉二十二年,裴松之議,太子釋奠,應舞八佾,設軒懸之樂,釋奠用軒懸之樂,自是始也。北魏道武南代至鄒山,亦以太牢祀。孝文、太和間,親修孔子謁拜禮,改謚文聖尼父,封其後為崇聖侯,拜孔氏四人、顏氏二人官,復給邑百戶。文成間,詔宣尼廟,別敕有司,行薦享之禮,有司之行薦享,則始於此也。前此釋奠,未嘗言廟,至是始有宣尼廟之文。北齊天保間制,春秋二仲,釋奠於先聖先師,以時修葺祠廟。每月朔制祭酒飲博士以下及國子諸生以上,大學四門博士陞堂,助教以下太學諸生,皆下拜,後世朔日行禮,則始於此也。梁元帝承聖初,於荊州創宣聖廟,自圖畫聖像為之贊書之,時謂三絕。南北五代之際多故矣,而崇祀不廢。及隋文開皇中,贈孔子為先師尼父,以周公為先聖南面,孔子東面,命國子學每歲四仲月上丁釋奠先聖先師;州縣學則春秋仲月釋奠。元魏雖命有司薦享,未有定時,未名釋奠,後世州縣學,以春秋二仲釋奠,則始此也。
至唐高祖武德二年,詔國學立周公、孔子廟各一所。貞觀初,房元齡請別祀周公,尊孔子為先聖,顏子為先師,配焉。詔從之。四年,始詔州縣皆立孔子廟,四時致祭,以左邱明等二十二人配。定孔子,為先聖,而正南面,與偏祀於天下郡邑學,並以先儒配,則自唐太宗始也。其後尊孔子為先聖尼父,親幸國學釋奠;又令皇太子釋奠。皇太子初獻,祭酒張復允為亞獻,司業趙洪智為終獻。至貞觀十一年,始定釋奠儀,以祭酒司業博士備三獻詞,稱皇帝謹遣某官行禮為承制云,後世國學遣官釋奠,蓋始於此;而州縣以守令主祭,亦始於此。高宗永徽中,復聖周公、師孔子,而長孫無忌等言,貞觀中,親降綸音,正夫子為先聖。若周公作禮樂,當同王者之祭,乃詔以周公配武王,以孔子為聖如故。乾封元年,贈孔子為太師,顏子為少師,曾參少保,此則後世追贈孔門弟子之始;以曾參配享,亦始此。至明皇開元八年,李元瓘奏:顏子配像當坐,今乃立;四科弟子雖列像廟堂,不與享;而范寧等反霑從祀,請釋奠十哲享於上,而圖七十二子於壁。曾參以孝受經孔子,請享之如七十二賢。乃詔十哲為坐像,悉與祀。待為曾參坐像亞之。圖七十二子及二十二賢於廟壁。十三年封禪,還幸孔子宅親奠,遣使以太牢祀墓,置卒守衛,並捐其子孫賦役,令天下州縣立廟,賜百戶,充春秋享奠。二十七年,追祀孔子為文宣王,服王者袞冕,樂用宮懸,舞用八佾,定祭期春秋二仲上丁,贈諸弟子各公侯伯;又贈曾參以降六十七人爵皆伯,夫子之追王也,與夫二丁之定祭也,皆自明皇始。其給戶役灑掃林廟、禁採樵,則歷世莫絕云。五季不造,血戰五十餘年,後周高祖至凶暴,然猶感夢下拜(高祖廣順元年,親征慕客顏超於兗城,將破矣,夢有人被冕狀甚異,入城道委巷,直夫子廟,駐而瞻像如夢,感喜下拜。遂幸闕里廟奠、祭墓,皆再拜,或言天子不當拜異代陪臣,曰:夫子聖人也,百王取則,敢不拜乎)。
宋藝祖建隆三年,始詔立三十六戟於文宣王廟門,親撰文宣王兗公二贊,從祀賢哲,命當時文人為之。先是歷代以聖賢之後,不預庸、調。周顯德中,遣使均田,抑為編戶。至太平興國中,特免孔氏子孫庸調。詔孔宜襲封文宣公,端拱初,駕幸太學,祇謁畢,臨陞輦,命有司張幕設座,詔博士李覺,講周易之泰卦。大中祥符初,真宗幸闕里謁廟,有司以帝人主也,議止肅揖。帝特展拜,以表嚴師祟儒之意;又幸孔林,以古木擁道,降輿乘馬,謁墳拜奠。又欲追帝孔子,以有司議格於周稱王而止;遂加謚至聖文宣王,追封孔子父叔梁紇為齊國公,母顏氏魯國太夫人,伯魚母幵官氏為鄆國夫人,孔子父母妻之追封也,自宋真宗始。二年,又加宣聖冕服,九旒九章,桓圭始用玉。其他賜田賜銀幣,賜九經三史及疏釋文,給守衛加於前典。二年,封七十二賢,詔曰:四科鉅賢,並超五等,七十達者,俱贈列侯。令中書門下及兩制館閣分撰贊,命王旦撰顏子贊。初,帝覽崇文院檢定七十二弟子,按史記唐會要,凡七十七人,今曲阜廟惟七十二人,帝問何故?王旦言:國學七十二弟子,經太祖定議。曲阜準國學畫像,惜乎旦未有發明,而徒引太祖為斷耳。乃詔封左邱明以下至范寧二十一人皆為伯,王肅司空,杜預司徒,命群臣為贊。仁宗即位,三幸太學,用祥符故事再拜。退閱七十二賢贊,觀東序禮器,敕改封孔宗愿為衍聖公,後代衍聖之稱,蓋始此也。賜孔氏金鑑書,賜飛白書殿榜金字篆碑寫牌,皆巾櫛肅立,其尊師如此。神宗元豐,始詔以孟軻為鄒公,配享次於顏子;而以荀況、楊雄、韓愈從祀(鄒公廟在鄒縣,政和五年,仍詔樂正子克配享,公孫丑至子叔十七人從祀,加封爵焉)。及新法行,即廟戶亦減削過半。哲宗初幸太學,一獻再拜。其後凡三賜田,敕守廟戶五十人如舊法;而廟像冠服制度之別於諸賢,則徽宗實令太常考正之。冕用王者十二旋,袞服九章,執鎮圭,增廟戟至二十四圖,為天下州縣學式。又封孔鯉泗水侯,伋沂水侯,躋子思從祀。大觀四年,議禮局言:公夏首至廉潔十人,史記有其人,唐開元禮亦載祀典,請皆贈侯爵與祭享。從之。政和三年,乃封王安石為舒王,配享;王雩為臨川伯,從祀。是非顛倒,天日昏迷。於是南渡播遷,孔氏挈族如衢矣。高宗紹興間,始以孔玠襲封,賜田以祀。其後幸太學,駕止大成門外,登降步趨,執爵已乃御敦化堂,頒詔示樂育之意。御製文宣王贊,七十二子贊,刻石於太學。寧宗慶元間,始定孔子廟為中祀,詔諸縣長吏諸當獻官,非有疾不得他委。至理宗淳祐元年,始斥去王安石,而列周、張、程、朱於從祀。遼自神冊間,已識佛非中國教,惟孔子為萬世所尊,遂建釋廟奠。金天眷三年,詔求孔子後,以四十九代孫孔璠襲封衍聖公,奉祀事。泰定中,復加聖像冠十二旒,服十二章;而顏、孟章服,皆用九;奏歌陳樂,並依開元故事。元世祖時,中書省言,祀孔聖用王者禮樂衣冠,南面坐,天子供祠,而二丁執事,不變常服,於禮未宜,宜準漢,唐祭文廟享社祀禮,執事者皆具公服,執手板致敬,從之;丁祭執事諸儒之變常服,則自元世祖始也。成宗初,敕到任官先諸聖殿,方以次詣諸神,著為令。太德十年,大都宣聖廟成,加號夫子為大成至聖文宣王。文宗至順初,又封孔子父為啟聖王,母為啟聖王夫人。顏、曾、思、孟皆加公爵。孔子父母之加封爵,則自元文宗始也。前此廷祐亦遣官賫金幣宣祭,至手香加額,以授所遣者,可不謂彬彬有禮乎?
明太祖起兵時,如江淮、如南昌皆先謁孔廟。洪武初元,即傳製春秋二丁釋奠,丞相為初獻,翰林學士亞獻,國子祭酒三獻。母歲降香,必於正月盡日。又遣使祭闕里,捐其子孫灑給,賦孫役戶百。四年,更定祭器禮物,各置高案,籩、豆、簠、簋、鉶、釧,悉用磁;牲用熟;樂用六奏。擇監生之端嫻者,與文職大臣子弟之在學校者,習舞。五年,暫罷孟子祀,尋復之,曰我聞孟子辨異端,闢邪說,發明孔子之道,宜配也。六年,學士詹同樂韶鳳上釋奠樂章,定舞八佾。大宗伯牛諒上禮儀制,皆可。七年,上丁日食,改仲丁,仍降香如前期。十四年,文廟成,遣官以太牢祀,祀神主,不設像,上遂視學釋奠。十七年,議大成樂,至二十六年,始頒樂器於天下,郡學州縣式焉。成祖永樂初,遣官釋奠。其後四年,命議視學儀,尚書鄭賜言,宋制謁孔子,服靴袍再拜。上曰,見先師禮不可簡,宜服皮弁,行一奠四拜禮,釋奠四拜,乃自成祖始。十四年,又遣祭闕里。其後諸帝改元,必遣祭闕里。宣德間,孔諤會試,至京召見,即與進士出身,援春坊中允。景泰中,孔恂會試中式,聞父喪,特強入對,賜出身,除禮科給事中,始持服;服除,超拜少詹。凡所以優禮孔氏者,靡所不極也。正統三年,禁祀孔子於佛老宮,令祭物非所產者,以所產代。鹿兔以羊,榛栗以土果。景泰六年,以國學兩廡祭品薄,從太常請,增豕四;棗、栗、形鹽為觔者,各五十;黍、稷為斗者各二。南國子監並如例。成化元年,幸學,始加牲用樂。十二年,少詹事楊守陳請追崇帝號,祭酒周洪模請改大成至聖文宣王為神聖廣運帝;如元制,十二冕旒,籩豆數如之,八佾。又言:古者堂上鳴球琴瑟,堂下笙鏞柷敔,兩階干羽,今干羽居上,樂器居下,宜正如禮。下禮官議,尚書鄒幹駁之,以神聖廣運,乃益贊堯之辭,不若大成至聖之為有據;廟像仍元,舊故有冕旒,原非國典,籩豆舞佾數,有成憲在,不敢輒議。上曰:尊孔子朝廷盛典,邊豆舞佾,宜如其議。明年,遂增八佾,十二籩豆,遣翰林學士王獻告闕里。洪治元年三月,將視學,吏部尚書王恕奏:古者始立學釋奠,用幣於先師,今上初登大寶,正應此經義;且視學藉田,列聖即位止一行,無再舉者,理當從厚。今藉田祀先農,且敕所司齋戒省牲,而釋奠獨不然,似太簡,宜準祀先農,行奠幣三獻禮。詔下禮官議,以為報功、釋奠宜用幣,今二丁所行是也。若天子幸學,止於行禮,不必用幣。且古釋奠,無四拜者,而成祖親行之,崇隆已極。自成化加牲用樂,遂至紛紛。今恕欲準諸藉田禮,恐非洪武舊制,只宜加帛齋戒,其樂不作為是。上遂詔祭先師當以禮。成化間既有,其舉之不必更。孔子前加幣用太牢,改分獻為分奠,餘並照永樂儀。十二年,闕里災,遣學士李傑祭告,命山東撫臣建廟,務極崇飭。十七年廟成,上親製碑文,敕大學士李東陽往祀。洪治中,上親釋奠太學,召衍聖公及三氏子孫聽講,賜襲衣冠帶有差。衍聖公秩二品,特賜麟袍玉帶,誥命用玉軸,大朝會頒一品上,示不臣也。孔氏世舉一人為曲阜令,公親弟承子思為翰林五經博士。其從南渡系衢州者,亦世襲博士。凡典阜孔氏大小,俱免徭役,公許蔭五百戶丁為從人。正德初,亦視學,遣使取三氏子孫赴京觀釋奠禮。嘉靖初,輔臣張璁議正文廟祀典,請改至聖文宣王為至聖先師,四配為復聖顏子、宗聖曾子、述聖子思子、亞聖孟子。從祀自十哲以下及門諸弟子稱先賢;左邱明以下稱先儒。去塑像,設木主,罷封爵。改大成殿為先師廟,門為廟門,祭用籩、豆十,舞佾六,以別郊廟。其在郡邑學,籩、豆殺其二,舞止六,以示別於國學。又引宋陳禾議,請別立祠,祀叔梁紇為啟聖公,以無繇、點、鯉、孟孫氏配稱先賢,程珦、朱松、蔡元定,從稱先儒。皆從之。其說蓋出於吳沈、邱濬、程敏政、謝鐸、夏寅云。
先是洪武初年,宋濂上夫子廟祀議,大略謂:遷神南面、設塑像,皆非古;況、雄、弼、達預、融,不當祀。回、參坐堂上,其父列食兩廡間,非不先父食義。大成樂襲用漢魏雜律,為亂世之音;又周立四代學,學有先聖,取佐先聖成德業者為師配焉。此天子立學之法。議入,濂謫矣。洪武十四年,國學成,竟亦不設像;而二十九年從行人楊砥議,罷楊雄祀,進董仲舒,豈亦有昧於濂之言歟?其後沈濬著論,以夫子作春秋,削僭王,斥子路以門人為臣為欺天,必不欲身為王。文宣、大成謚皆不稱。且設像近於外教,非其形,甚不便。敏政鐸在洪治間條議:無繇等廡食嫌於子,宜別立啟聖祠。令學孟子父配程朱父及蔡元定,皆宜從。申黨冉何?家語不載,伯寮愬子路,疑非弟子列;亦用宋濂之遺,皆格於禮官議。報聞,及璁得君,盡行其說,而益推擴之。上亦御製孔子祀典說二,頒示群臣,事在嘉靖九年中。十二年二月丁已釋奠,初祀啟聖公。夏,欽字文廟樂章舊有曰宣聖聖王者,易宣以孔、易王以師。於是從來尊孔子非其道及諸陋習嫌疑,累朝所未及更者,至此盡革。
國朝尊崇之典,比昔尤隆。豆、籩、舞佾之數,斟酌盡善。康熙二十三年,特頒萬世師表匾額,分應諸郡州邑學。二十五年,御製先師贊及四子贊,頒勒學宮。雍正元年,特詔以王爵褒封至聖五代。令各省府州縣學改啟聖祠,為崇聖祠,頒「生民未有」匾額於文廟。三年,命諱孔子名,加「阝」為「邱」。乾隆四年,頒「與天地參」匾額於學宮。嘉慶元年,頒「聖集大成」匾額於聖廟。道光元年,頒「聖協時中」匾額於各學。惟聖人能知聖人,亦惟聖人能尊聖人,崇儒重道之極致,豈獨邁漢、唐而過之哉。
諸儒歷代廟祀
宋理宗朝,加爵從祀者凡七人:周敦頤、程灝、程頤、張載、朱喜、張栻、呂祖謙。度宗咸淳間,從祀三人:孔鯉、邵雍、司馬光。
明高祖循前代之舊,大成至聖文宣王南向,四配東西向稍前,十哲稍後,爵皆公。從祀諸賢外東西廡,凡百有五人,爵皆侯、伯。兗國復聖公,顏子也;郕國宗聖公,曾子也;沂國述聖公,子思也;鄒國亞聖公,孟子也:是為四配。費公閔損、薛公冉雍、黎公端木賜、衛公仲由、魏公卜商、鄆公冉耕、齊公宰予、徐公冉求、吳公言偃、陳公顓孫師:是為十哲。兩廡:東則金鄉侯澹台滅明、任城侯原憲、汝陽侯南宮适、萊蕪侯曾點、須昌侯商瞿、平輿侯漆雕開、睢陽侯司馬耕、平陰侯有若、東阿侯巫馬施、陽榖侯顏辛、上蔡侯曹卹、枝江侯公孫龍、馮翊侯秦商、雷澤侯顏高、上邽侯壤駟赤、成紀侯石作蜀、鉅平侯公夏首、膠東侯后處、濟陽侯奚容蒧、富陽侯顏祖、■〈氵〈八上金下〉〉陽侯句井疆、鄄城侯秦祖、武城侯縣成、即墨侯公祖句茲、汧源侯燕伋、宛句侯顏之僕、建成侯樂欬、堂邑侯顏何、林慮侯狄黑、鄆城侯孔忠、徐城侯公西蒧、臨濮侯施之常、華亭侯秦非、文登侯申棖、濟陰侯顏噲、泗水侯孔鯉、蘭陵伯荀況、睢陽侯榖梁赤、萊蕪伯高堂生、樂壽伯毛萇、彭城伯劉向、中牟伯鄭象、緱氏伯杜子春、良鄉伯盧植、司空王肅、司徒杜預、昌黎伯韓愈、豫國公程灝、新安伯郡雍、溫國公司馬光、建寧伯胡安國、華容伯張栻、魏國公許衡,凡五十三人。西則單父侯宓不齊、高宓侯公冶長、北海侯公晰哀、曲阜侯顏無繇、共城侯高柴、壽張侯公伯寮、益都侯樊須、鉅野侯公西赤、千乘侯梁鱣、臨沂侯冉孺、沐陽侯伯虔、諸城侯冉季、高宛侯漆雕徒父、濮陽侯漆雕哆、鄒平侯商澤、當陽侯任不齊、牟平侯公良孺、新息侯秦冉、梁父侯公肩定、聊城侯鄡單、祈鄉侯罕父黑、緇川侯申黨、厭次侯榮旂、南華侯左人郢、朐山侯鄭國、樂干侯原亢、胙城侯廉潔、博平侯叔仲會、高堂侯邽巽、臨朐侯公西輿如、內黃候蘧伯玉、長山侯林放、南頓侯陳亢、平陽侯琴張、博昌侯步叔乘、中都伯左邱明、臨緇伯公羊高、乘氏伯伏勝、成都伯楊雄、考城伯戴聖、曲阜伯孔安國、岐陽伯賈逵、扶風伯馬融、高密伯鄭康成、任城伯何休、偃師伯王弼、新野伯范寧、道國公周敦頤、洛國公程頤、郿伯張載、徽國公朱熹、開封伯呂祖謙,凡五十二人。
其初祀京師國學及曲阜廟而已。二十年,乃詔天下,通祀之學宮。二十九年,從行人楊砥之言,罷楊雄而進祀董仲舒。永樂八年,又進祀元吳澄,追封臨川郡公。先是從祀先賢,名爵位列,天下諸郡邑學彼此不一,正統元年,始刊定成書,頒示畫一。二年,從群臣議,進胡安國、蔡沈、真德秀從祀。成化元年,加仲舒廣川伯、安國建寧伯、沈崇安伯、德秀浦城伯。是年,有請以楊時從祀者,以格於李賢、劉定之議,敕命有司,祀時於其鄉。乃立祠延平,以羅從彥、李侗配;賜額曰「道南」。洪治八年,從閣臣徐溥請復,封楊時為將樂伯。先是國子祭酒謝鐸言:楊時伊洛正傳,遠承孟氏,雖晚年一出,不究所施;而首請罷安石配享,力闢新經;息邪放淫,有衛道功,宜從祀。若吳澄者,生長於淳祐,舉貢于咸淳,受宋之恩,如彼其久;為國子司業、為翰林學士,歷元之官,如此其榮,跡其所為,曾不及洛邑之頑民,何敢望首陽之高士?況二人皆太學之師,乞陞時上附宋諸賢之位,斥澄下從莽大夫之列,以格於尚書傅瀚議不報。至是溥舍澄不言,特進時,故見從焉。世宗即位,更定祀典。
嘉靖九年,輔臣張璁以正孔子祀典為請;上大悅。著孔子祀典錄以示群臣。璁所請正祀典事凡五:一曰孔子不宜封王;二曰不宜設像;三曰不宜十二籩豆、樂八佾;四曰不宜庭祀顏路、曾點、孔鯉;五曰兩廡諸賢宜更正復謬。而以蔡元定、蔡沈父也,其著書有「律呂新書」、「皇極指要」、「洪範大衍」詳說諸篇。朱熹疏經修史,皆與參訂往復。啟蒙一書,雅所屬草。歐陽修著「本論」,有衛道功,其學實繼韓愈,推孟子以達孔氏。元定修宜從祀。行人司正薛侃亦言,宋儒陸九淵學繼伊洛;惟早歲與朱熹異論,朱子弟子遂擯為禪。夫學何常?要歸於聖賢之道耳。臣謂九淵宜從祀。皆下禮部集識。古者帝王繼天立極,君師一道。世至春秋,君教凌夷。孔子推明王道,以身淑人,乃耑名師。傳曰:「能自得師者王」。師尊矣。請命天下學宮,皆易孔子像以主,稱至聖先師廟曰先師之廟。四配皆稱子,十哲以下稱先賢某子,左邱明以下稱先儒某子。春秋祭祀,國學十二籩、豆,府州縣八籩、八豆,樂聲用六佾,一如國初制。別為叔粱紇立祠,稱啟聖公孔子。以顏無繇、曾點、孔鯉、孟孫氏配;而程珦、朱松、蔡元定從祀焉。啟聖公牲、帛、籩、豆視四配,四配視十哲,三氏視兩廡。改申黨、申棖為一人,公伯寮、秦冉、顏何、荀況、戴聖、劉向、賈逵、馬融、何休、王肅、杜預、吳澄、皆罷祀。林放、蘧瑗、鄭眾、盧植、鄭康成、服虔、范寧、各祀其鄉。增祀后蒼、王通、歐陽修、胡瑗、陸九淵、五儒。詔曰可。其改申黨、申棖為一也,謂「家語」申績字子周,「史記」載鄭國申黨同字,則績即黨也。「論語釋文」申棖,鄭康成曰:蓋孔子弟子申續。「史記云」:申黨,今以棠為黨,以續為績,其訛無疑。後漢王政:云有羔羊之潔,無申棠之欲,是以棖為棠。索隱謂文翁圖有申棖,今圖有申黨,是以黨為棖也。其實一人也。其云公伯寮也,謂愬子路以沮孔子也。其云秦冉、顏何也,謂「家語」載孔子弟子七十六人,「史記」多公伯寮、秦冉、顏何三人,家語出孔氏,當得其實也。其罷荀況也,以況惡性而偽禮也。以子思、孟子亂天下,以子張、子夏為賤儒也。其罷戴聖也,謂其守九江,治多不法,懼何武見劾轉為博士,毀武於廟。及子賓客為盜,繫獄武平決得不死,造謝不慚,污無恥也。其罷劉向、賈逵也,謂向以獻賦進,喜誦神仙方也。伎信黃金可成,鑄作不驗,下吏當死所者洪範五行傳最為舛駁;逵獻頌為郎,傅會圖讖,以致貴顯。二人者左道之人也。其罷馬融也,謂融初應鄧隲召為秘書,歷官南郡,以貪濁免,髡徒朔方,自剌不殊。其教授,前列生徒,後羅女樂,為梁冀草奏,殺忠臣李固,作西第頌美之也。其罷何休也,謂「休春秋解詁」一書,黜周王魯;又著「風角」等書,班之孝經論語也。其罷王肅也,謂肅世為魏臣,適女司馬昭。昭篡勢成,肅受封蘭陵侯,坐觀成敗。及毋邱儉文欽起兵討賊,肅又為司馬師畫策,以濟其惡也。其罷杜預也,謂預所著,僅「左氏經傳集解」。其守襄陽,多遺洛貴要。代吳之際,因斫癭之譏,盡殺中江陵人也。其罷吳澄,謂澄宋室遺臣,不恥事元,名節掃地也。其祀林放、蘧瑗、鄭眾、盧植、鄭康成、服虔、范寧於其鄉也,謂放雖嘗問禮,「家語」、「史記」邢昺註疏,俱不載弟子之列也。司馬遷曰:孔子於衛,嚴事蘧伯玉,非及門之士也。鄭眾、盧植、鄭康成、服虔、范寧、五人者,雖若無過,然行已著書,皆未合於聖人之精微也。其增祀后蒼、王通、歐陽修、胡瑗、陸九淵也,謂蒼在漢初,說禮數萬言,號后氏曲台禮,戴聖皆受其業。而隋末之儒莫如通,宋世師道之立,莫如瑗,而歐陽修、陸九淵,則如張璁、薛侃所言者也。是時世宗追尊睿宗獻皇帝,讀修濮議善其說,璁以所言,遵上意也。
其他所其增罷歸祀鄉祀者,則皆先朝名臣宋濂、程敏政、何孟春等所嘗言者。明代儒臣自洪武至嘉靖,未有從祀者。洪治間,言官以薛瑄請,或以瑄無著述已之。至隆慶五年,韓楫言,瑄本朝理學第一,雖無著述其居敬敦踐,無愧宋儒,宜從祀;從之。嘉靖間,亦欲進新建伯王守仁,簡討陳獻章,布衣胡居仁者,至萬歷十二年始定。其後二十二年,湖廣巡撫郭惟賢,又以宋儒周敦頤首開宋諸儒之統。今程于父珦,朱子父松,皆從啟聖祀;敦頤父輔成,未宜獨闕,請如珦、松例,祀於啟聖祠。三十年祭酒沈■〈氵寉〉請祀延平李侗。四十一年,福建提學副使熊尚書文請祀宋儒羅從彥、李侗;制並曰可。
國朝康熙五十一年,陞配朱子於十哲之末。五十五年,從祭酒余正健請,復進宋儒范仲淹從祀。雍正二年,更定祀典,以蘧瑗、林放、秦冉、牧皮、顏何、縣亶、公都子、樂正子、公孫咸、萬章、鄭康成、諸葛亮、范寧、尹淳、王柏、黃軒、何基、趙復、許謙、金履祥、陳澔、蔡清、羅欽順、陸隴其並祀兩廡。以張戴父張迺,從崇聖祠祀。乾隆元年,詔以有若陞配於十哲之次,位朱子上。以元儒吳澄從祀。今上道光二年,以明儒劉宗周、黃道周、湯斌從祀。六年,增祀唐儒陸贄、明儒呂坤。
年復進祀孫奇逢。曠世盛典,推崇罔缺,為志其源流,以備考云。
先師廟神位序次
正殿:至聖先師孔子神位,正中南向。
東配:復聖顏子,述聖子思子。
西配:宗聖曾子,亞聖孟子。
東哲:先賢閔子名損(魯人),先賢冉子名雍(魯人),先賢端木子名賜(衛人),先賢仲子名由(卞人),先賢卜子名商(衛人),先賢有子名若(魯人,乾隆三年自東廡陞)。
西哲:先賢冉子名耕(魯人),先賢宰子名予(魯人),先賢冉子名求(魯人),先賢言子名偃(吳人),先賢顓孫子名師(陳人),先賢朱子名熹(宋代新安人,康熙五十一年自西廡陞)。
東廡(先賢三十九位,先儒二十六位):先賢蘧瑗(字伯玉,衛人),先賢澹台滅明(字子羽,魯人),先賢原憲(字子思,宋人),先賢南宮适(一名縚字子容,魯人),先賢商瞿(字子木,魯人),先賢漆雕開(字子開,魯人),先賢司馬耕(字子牛宋人),先賢梁鱣(字叔魚,齊人),先賢冉孺(字子魯,魯人),先賢伯虔(字子晰,魯人),先賢冉季(字子產,魯人),先賢漆雕徒父(字子文,魯人),先賢漆雕哆(字子斂,魯人),先賢公西赤(字子華,魯人),先賢任不齊(字子選,楚人),先賢公良孺(字子正,陳人),先賢公肩定(字子中,魯人),先賢鄔單(字子家,魯人),先賢罕父黑(字子素,魯人),先賢榮旂(字子祺,魯人),先賢左人郢(字子行,魯人),先賢鄭國(字子徒,魯人),先賢原亢(字子籍,魯人),先賢廉潔(字子庸,衛人),先賢叔仲會(字子期,魯人),先賢公西輿如(字子上,魯人),先賢邽巽(字子斂,魯人),先賢陳亢(字子禽,陳人),先賢琴張(字子開,衛人),先賢步叔乘(字子車,齊人),先賢秦非(字子之,魯人),先賢顏噲(字子聲,魯人),先賢顏何(字冉,魯人),先賢縣亶(字子象,魯人),先賢樂正克(齊人),先賢萬章(宋人。以上四位,雍正三年增祀),先賢周敦頤(字茂叔,宋代道州人),先賢程顥(字伯享,宋代洛陽人),先賢邵雍(字堯夫,宋代道州人。以上三位雍正三年改儒稱賢),先儒公羊高(臨淄人),先儒伏勝(字子踐,秦代濟南人),先儒董仲舒(漢代廣川人),先儒后蒼(字近君,漢代東海郯城人),先儒杜子春(東漢偃師人),先儒諸葛亮(字孔明,東漢瑯琊人),先儒王通(字仲淹,隋代龍門人),先儒陵贄(字敬輿,唐代嘉興人。道光六年從祀),先儒范仲淹(字希文,宋代吳縣人),先儒歐陽修(字永叔,宋代廬陵人),先儒楊時(字中立,宋代將樂人),先儒羅從彥(字仲素宋代南劍人),先儒李侗(字愿中,宋代劍浦人),先儒呂祖謙(字伯恭,宋代婺源人),先儒蔡沈(字仲默,宋代建陽人),先儒陳淳(字安卿,宋代龍溪人),先儒魏了翁(字華甫,宋代蒲江人),先儒王柏(字會之,宋代金華人),先儒趙復(字仁甫,宋代德安人),先儒許謙(字益之,元代金華人),先儒吳澄(字幼清,元代崇仁人),先儒胡居仁(字叔心,明代余幹人),先儒王守仁(字伯安,明代餘姚人)先儒羅欽順(字允陞,明代泰和人),先儒黃道周(字幼平,明代漳浦人。道光二年從祀),先儒湯斌(字孔伯,睢州人。國朝道光二年從祀)。
西廡(先賢三十八位,先儒二十六位):先賢林放(字子邱,魯人),先賢宓不齊(字子賤,魯人),先賢公冶長(字子長,魯人),先賢公晰哀(字季次,齊人),先賢高柴(字子羔,衛人),先賢樊須(字子遲,魯人),先賢商澤(字子秀,魯人),先賢巫馬施(字子期,陳人),先賢顏辛(字子柳,魯人),先賢曹卹(字子循,蔡人),先賢公孫龍(字子石,楚人),先賢秦商(字子丕,魯人),先賢顏高(字子驕,魯人),先賢壤駟赤(字子徒,秦人),先賢石作蜀(字子明,秦人),先賢公夏首(字子乘,魯人),先賢后處(字子里,齊人),先賢奚容蒧(字子晰,衛人),先賢顏祖(字子襄,魯人),先賢句井疆(字子疆,衛人),先賢秦祖(字子南,秦人),先賢縣成(字子祺,魯人),先賢公祖句茲(字子之,魯人),先賢燕伋(字子思,秦人),先賢樂欬(字子聲,魯人),先賢狄黑(字子晰,衛人),先賢孔忠(字子蔑,魯人。至聖兄孟皮之子),先賢公西蒧(字子尚,魯人),先賢顏之僕(字子叔,魯人),先賢施之常(字子恆,魯人),先賢申棖(字子續,魯人),先賢左邱明(春秋時汶上人,雍正三年改儒稱賢),先賢秦冉(字開,蔡人),先賢牧皮,先賢公都子,先賢公孫丑(齊人。以上三位,雍正三年增祀),先賢張載(字子厚,宋代大梁人,雍正三年改儒稱賢),先賢程頤(字正叔,宋代洛陽人。雍正三年改儒稱賢),先儒榖梁赤(字元始,周末魯人),先儒高堂生(漢代魯人),先儒孔安國(先師十一世孫,字子國),先儒毛萇(字長公,漢代河間人),先儒鄭康成(漢代高密人),先儒范寧(字武子,晉代鄢陵人),先儒韓愈(字退之,唐代修武人),先儒胡瑗(字翼之,宋代泰州人),先儒司馬光(字君實,宋代涑水人),先儒尹焞(字彥明,宋代洛人),先儒胡安國(字康侯,宋代崇安人),先儒張栻(字敬夫,宋代綿竹人),先儒陸九淵(字子靜,宋代金谿人),先儒黃幹(字看卿,宋代閩縣人),先儒真德秀(字景元,宋代蒲城人),先儒何基(字子恭,宋代金華人),先儒陳澔(字可大,宋代都昌人),先儒金履祥(字吉甫,元代蘭溪人),先儒許衡(字仲平,元代河內人),先儒薛瑄(字德溫,明代河津人),先儒陳獻章(字公甫,明代新會人),先儒蔡清(字介夫,明代晉江人),先儒呂坤(字叔簡,明代寧陵人。道光六年從祀),先儒孫奇逢(道光□年從祀),先儒劉宗周(字起東,明代山陰人。道光二年從祀),先儒陸隴其(字稼書,國朝雍正二年從祀,平湖人)。
崇聖祠正殿:肇聖王木金父公(中祀),裕聖王祈父公(左),詒聖王防叔公(右),昌聖王伯夏公(次左),啟聖王叔梁公(次右)。
東配:先賢顏氏無繇(字季路),先賢孔氏鯉(字伯魚)。
西配:先賢曾氏點(字子晰),先賢孟孫氏激(字公宜)。
東從祀:先儒周氏輔成,先儒程氏珦(字伯溫),先儒蔡氏元定(字季通)。
西從祀:先儒張氏迪,先儒朱氏松(字喬年)。
·祭禮
正獻官、分獻官。
執事人數:監宰(凡牛羊豕為正牲,鹿兔為脯醢。宰殺之時,務使潔淨。其毛血存少許以告神。其餘及腸胃皆以淨桶盛之,以供埋瘞),監洗(凡應用器皿,俱監臨洗滌乾淨),監造膳羞(為餅糗及製造脯醢之屬),收發祭器(一發一收,俱要視檢),提調冪次,通贊,引贊,司罍洗,香爝,司爵,司帛,讀祝,飲福受胙執事。
祭期:春秋二祭,月用仲月,日用上丁。先期三日,獻官、陪祭官、及執事者,皆沐浴更衣,散齋二日,各宿別室;致齋一日,同宿齋所,惟理祭事。
省牲:祭前一日,執事者設香案於牲房外,獻官常服,贊者(唱):「詣省牲所」。(唱):「省牲」及省畢,(唱):「省牲畢」。乃退。一正祭前一日未刻,主祭官朝服詣台階下立(執事生),舉祝案由甬道行,至殿中安設。(通唱)「行上香禮」。主祭官東階上,進殿左門,詣香案前立。(引贊)跪上香,(捧香生)跪進,主祭官受香拱舉,授(接香生)上炷香於爐內。又上瓣香畢,(引贊唱):「叩首,叩首,叩首。興」。(通唱)「禮畢」。
宰牲:凡宰牲,必取血以告殺,取毛以告純。以盆盛毛血少許,入置神位下。
視祭品:牲匣(木為之,以盛牲者),豋(範金為之,以薦太羹),鉶(範金為之,以薦和羹)簠(範金為之,以盛黍者),簋(範金為之,以盛稷者),籩(以竹為之,薦棗、栗、菱芡、榛、脯、鹽、魚、餅糗者),豆(以木為之,薦菹醯牌析豚胉者),篚(編竹為之,以盛帛者),爵(範金及磁為之,以薦酒者),尊勺冪巾(尊以盛酒,勺以酌酒,冪巾以冪酒),盥洗尊盆勺帨,案(祝案置正殿中,以閣祝版,尊案置丹墀,以閣酒尊,爵帛案置丹墀,以閣爵帛者),香案,香爐,香合,祝版(帖祝文),燭籠(即滿堂紅)。
治祭物:太羹(肉汁不和),和羹(肉汁加以五味),黍,稷,稻,粱,形鹽,薧魚,棗,榛,栗,菱芡,韭菹,醯醢,菁菹,鹿脯,鹿醢,兔醢,芹菹,筍,魚醢,白餅,黑餅,糗餌,粉餈,■〈施,飠代方〉食,糝食,帛,(色白,各長丈八尺)。
陳設文廟正殿:制帛一端,白磁爵三,牛一,豕一,羊一,豋一,鉶一,簠二,簋二,籩十二,豆十二,酒尊一,香,燭。
四配每位:制帛一端,白磁爵各一,簠一,羊一,鉶一,簠二,簋二,籩八,豆八,酒尊一,香,燭。
東哲(六案):制帛一端,白磁爵各一,豕一,鉶各一,簠各一,簋各一,籩各四,豆各四,豕首一,香,燭。
西哲(六案與東哲同)。
東廡:制帛一端,銅爵各一,豕三,每案簠一,簋一,籩四,豆四,香,燭。
西廡(與東廡同)。
崇聖祠:制帛五端,白磁爵各三,羊各一,豕各一,鉶各一,簠各二,簋各二,籩各八,豆各八,酒各一尊,香,燭。
四配(各位一案):制帛二端,豕首一,銅爵各三,簠一,簋一,籩四,豆四,豕肉一方,香,燭。
兩廡:制帛二端,銅爵各三,簠一,簋一,籩四,豆四,豕肉一方,香,燭。
設酒尊所、盥洗所,於丹墀之東南(尊實酒,施冪。盥置東、施帨),設埋瘞所於廟之西北,丹墀東西及露台上各設炬,兩廡長廊各設燈。
儀注:祭崇聖祠:夜四鼓,與祭畢集祠中。鼓一通(陳設備具),鼓二通(庭燎畢舉),鼓三通(引贊各引獻官至)。通贊(唱):『執事者各司其事』。(唱):『分獻官就位』。(唱):『正獻官就位』。(唱):『瘞毛血』(執事者捧毛血出,正祀由中門,配祀由邊門)。通贊(唱):『迎神』。引贊(贊):『跪,叩首』,獻官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通贊(唱):『捧帛(捧帛者正祀由中門入,配祀由邊門入,詣各神位之左)。奠帛,行初獻禮』。引贊(贊):『詣盥洗所』(獻官盥手畢)。通贊(唱):『詣酒尊所』,司尊者舉冪酌酒(執事者注酒於爵,捧爵者在正獻官前行。正祀由中門入,配祀由邊門入,詣各神位前)。引贊導獻官進殿左門,)贊):『詣肇聖王神位前』。(贊):『跪』。獻官行一跪一叩頭禮。『興,平身』。(唱):『奠帛』。(獻官接帛拱舉立,獻畢,執事跪接帛,進於神前案上,司爵者進爵於獻官)。引贊(贊):『獻爵』(獻官接爵拱舉立,獻畢,執事跪接爵,置於神前案上)。引贊(贊):『跪』。獻官行一跪一叩頭禮。『興,平身』。引贊(贊):『詣裕聖王神位前』。(贊:『跪』(如前儀)。贊:『詣詒聖王神位前』。(贊):『跪』(如前儀)。贊『詣昌聖王神位前』(贊):『跪』(如前儀)。贊:『詣啟聖王神位前』。(贊):『跪』(如前儀)。贊:『詣讀祝位』(獻官至香案前)。唱:『跪』。通贊(唱):『眾官皆跪』。(唱):『讀祝文』(讀祝者取祝版跪讀)。祝曰:『云云』讀畢,奉祝版,跪安案上帛盒內。通贊(唱):『叩首』,獻官行三叩禮。『興,平身』。引贊(贊):『詣東配先賢顏氏神位前』。(贊):『跪』。(贊):『奠帛』。(贊)。『獻爵,叩首,興,平身』(如前儀)。贊:『詣西配先賢曾氏神位前』。(贊):『跪』(如儀)。贊:『詣東配先賢孔氏神位前』。(贊)『跪』(如儀)。贊『詣西配先賢孟孫氏神位前』。贊:『跪』(如儀)。贊:『復位』(引獻官從西角門至原位,朝上立)。通贊(唱):『行分獻禮』(引贊引分獻官至盥洗所盥洗畢)。贊:『詣先儒周氏神位前』。(贊):『跪』。(贊):『奠帛』。(贊):『獻爵,叩,興,平身』(如儀)。贊:『詣先儒張氏神位前』。(贊):『跪』(如儀)。贊:『詣先儒程氏神位前』。(贊):『跪』(如儀)。贊:『詣先儒朱氏神位前』。(贊):『跪』(如儀)贊:『詣先儒蔡氏神位前』。(贊):『跪』(如儀)。贊:『復位』(引分獻官從西角門出原位,朝上立)。通贊(唱):『行亞獻禮』(引贊引獻官從東角門入,不用詣盥洗所)贊。:『詣酒尊所』,司尊者舉冪酌酒,先諸肇聖王、裕聖王、詒聖王、昌聖王、啟聖王配位(儀同初獻,但不奠帛,不讀祝)。復位。通贊(唱):『行終獻禮』(儀同亞獻)。通贊(唱):『飲福受胙』。引贊(贊):『詣飲福受胙位』(位在讀祝所,進福酒者捧爵,進胙者捧盤,立於讀祝案之東,又二執事立於案之西)。引贊(贊):『跪,飲福酒』(東執事捧福酒跪進於獻官,西執事跪接,執爵於案上)。引贊(贊):『受胙』(東執事取羊肩置盤上,跪進於獻官。獻官受胙,西執事跪接,由中門捧出)。引贊(贊):『叩首,興,平身。復位』通贊(唱):『跪,叩首』獻官行三跪九叩禮(眾官皆同)。『興,平身』。通贊(唱):『徹饌』(執事者各於神案前品物略移動)。通贊(唱):『讀祝者捧祝,司帛者捧帛,詣瘞所』(執事者捧帛、捧祝,正祀由中門出,配祀由邊門出)。唱:『詣望瘞位』。引贊引獻官各詣望瘞位。(贊):『望瘞』。(贊):『焚祝帛』。引贊(贊):『復位,禮畢』。
祭至聖先師儀注:祭崇聖畢,文廟中鼓初嚴,殿上諸執事者,各燃燭焚香,丹墀及露台上皆明炬。各官具朝服。鼓再嚴,歌生、樂舞生、各序立丹墀兩邊。鼓三嚴,各執事者薦羹,及啟牲匣蓋,以湯澆牲體,使氣上陞,各引贊引各獻官至戟門下,北面立。通贊(唱):『樂、舞生就位』(樂生隨司麾者入殿內,各就所執樂位。舞生各隨司節者上露台,分東西班,司節者就西位』。通贊(唱):『執事者各司其事』(司罍洗者各執罍洗,司瘞毛血者俟瘞毛血。凡有司者,各執其事)。通贊(唱):『陪祭官各就位』(各照官階就拜位。康熙四十九年,詔天下武員把總以上,皆得入廟陪祭)。『分獻官各就位。正獻官就位』(隨引贊就拜位)。唱:『瘞毛血』(執事者捧毛血,正祀由中門,四配東西哲由左右門出,兩廡隨之,瘞於坎)。通贊(唱):『迎神,麾生舉麾』。(唱):『樂奏咸平之章(樂作,舞生執籥未舞)。通贊(唱):『跪,叩首』。正獻、分獻、陪祭俱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麾生偃麾』(櫟敔止樂)。通贊(唱):『捧帛』(執事者各捧帛盤,正祀由中門進,配哲由左門進,兩廡分東西進,詣各神位之左,鞠躬旁立)。(唱):『行初獻禮』(引贊二人,導正獻官行)。贊:『詣盥洗所』(獻官盥手畢)。贊:『詣酒尊所。司尊者舉冪酌酒』(執事者注酒於爵,捧爵者在獻官前行,正祀由中門入,餘由左門入,詣各神位前,鞠躬旁立)。引贊(贊):『詣至聖先師孔子神位前(獻官隨引贊由左偏門入至聖神位前,朝上立)。麾生舉麾』。(唱):『樂奏寧平之章』(擊柷作樂,舞生按節而舞)。引贊(贊):『跪』(隨作樂,隨行禮)。贊『奠帛』(捧帛者西跪進帛,獻官拱舉,執事者接置案上)。贊:『獻爵』(司爵者西跪進爵,獻官拱舉,執事者接置案上)。贊:『叩首,興,平身』(贊:詣讀祝位』(獻官至香案前)。(唱):跪通贊(唱):『眾官皆跪』。(唱):『讀祝文』(讀祝者取祝版跪讀)。祝曰:『云,云』。讀畢,麾生舉麾,樂續作(初讀祝時,麾生偃麾,樂暫止。至是按奏未終之曲,讀祝者將祝版復置神案上)。通贊(唱):『叩首』獻官行三叩禮,『興,平身』。引贊(唱):詣復聖顏子神位前』。(贊):『跪』。(贊):『奠帛』。(贊):『獻爵』(俱如正祀儀)。唱:『叩首,興,平身』。(贊):『詣宗聖曾子神位前』。(贊):『跪』(如前儀)。贊:『詣述聖子思子神位前』。(贊):『跪』(如前儀)。通贊(唱):『行分獻禮』(另引贊各引分獻官,或十哲,或兩廡,俱如正祀儀)。引贊(贊):『詣亞聖孟子神位前』。(贊):『跪』(如前儀)。贊:『復位』,麾生偃麾(櫟敔止樂,引贊引獻官及分獻官由西角門出,復於原位,朝上立)。通贊(唱):『行亞獻禮』(俱如前儀,惟不盥洗,不奠帛,不讀祝文)。麾毛舉麾。(唱):樂奏安平之章』(擊柷作樂,舞生按節而舞)。獻畢,(唱):『復位』。麾生偃麾(如前儀)。通贊(唱):『行終獻禮』(如亞獻儀)。麾生舉麾。(唱):『樂奏景平之章』(擊柷作樂,舞生按節而舞)。獻畢,(唱):『復位』。麾生偃麾(如前儀)。通贊:(唱):『飲福受胙』。引贊(贊):『跪,飲福酒』(東執事進爵,獻官飲訖,西執事接置神案上)。贊:『受胙』(東執事進胙,獻官受訖,西執事接胙,由中門出)。贊:『叩首,興,平身,復位』。通贊(唱);『跪,叩首』。正獻、分獻、陪祭各官俱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通贊(唱);『徹饌』。麾生舉摩。(唱):『樂奏咸平之章』(樂作,舞止)。徹訖,通贊(唱):『送神』。麾生舉麾。(唱):『樂奏咸平之章』(樂作,舞止)。引贊(贊):『跪,叩首』。正獻、分獻、陪祭各官俱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麾生偃麾(如前儀)。通贊(唱):『讀祝者捧祝,司帛者捧帛,各詣瘞所(正祀由中門,左右配哲由左右門,兩廡各隨班)。俱詣瘞所。(唱):『詣望燎位』(各獻官詣瘞位)。麾生舉麾。(唱):『樂奏咸平之章』(有樂有舞,樂章同送神)。唱:『望瘞』。(唱):『焚祝帛』。(唱):『復位。』麾生偃麾(樂止)。通贊引贊(同唱):『禮畢』
樂章(乾隆九年奉部頒行)
迎神奏咸平之章(無舞):大哉孔子,先覺先知,與天地參,萬世之師。祥徵麟紱,韻答金絲。日月既揭,乾坤清夷。
初獻奏寧平之章(有舞):予懷明德,玉振金聲。生民未有,展也大成。俎豆千古,春秋上丁。清酒既載,其香始陞。
亞獻奏安平之章(有舞):式禮莫愆,陞堂載獻,響協鼓鏞,誠孚罍甗。肅肅雍雍,譽髦斯彥。禮陶樂淑,相觀而善。
終獻奏景平之章(有舞):自古在昔,先民有作,皮弁祭菜,於論思樂。惟天牖民,惟聖時若。彝倫攸敘,至今木鐸。
徹饌奏咸平之章(無舞):先師有言:祭則受福。四海黌宮,疇敢不肅?禮成樂徹,毋疏毋瀆。樂所自生,中原有菽。
送神奏咸平之章(無舞):鳧繹峨峨,洙泗洋洋,最行行止,流澤無疆。聿昭祀事,祀事孔明。化我蒸民,育我膠庠。
部頒祝文式
祭崇聖祠,其祝文曰:「維某年歲次某干支,二(八)月某干支,朔,越某日某干支,某官某名,敢昭告於肇聖王、裕聖王、詒聖王、昌聖王、啟聖王孔氏之神曰:『維王奕葉鍾祥,光開聖緒。盛德之後,積久彌昌。凡聲教所覃敷,率循源而溯本。宜肅明禋之典,用申守土之忱。茲屆仲春(秋),聿修祀事,以先賢顏氏、先賢曾氏、先賢孔氏、先賢孟孫氏配。尚饗』!
祭至聖先師,其祝文曰:『惟先師德隆千聖,道冠百王,揭日月以常行,自生民所未有。屬文教昌明之會,正禮樂節和之時,辟雍鐘鼓,咸恪薦以馨香。泮水膠庠,益致嚴於俎豆。茲當春(秋)仲,祗率彝章,肅展微忱,聿將祀典,以復聖顏子、宗聖曾子、述聖子思于、亞聖孟子配。尚饗』!
名宦祠:在大成門左。其神位序爵同序世。其祭品視兩廡。
鄉賢祠:在大成門右。其神位序世,世同序齒。其祭品亦視兩廡,皆祭先師畢而後祭。其祝文云:『於維諸公,鍾秀毓奇。後先隱顯,道同一機。卓彼華實,名教是裨。尚覺采裔,俾克有追。今當仲春(秋),備此菲儀,用伸常祭,永世不遺。尚饗』!
禮器:銅簠四十,銅簋八,銅鉶一,銅豋一,竹籩八十,木豆八十,銅犧尊一,銅象尊一,錫爵二十七,銅酒勺二,竹篚九,祝版九,鐵庭燎六,黃緞傘一,黃緞扇一。
樂器:大銅鐘一,銅春鎛鐘一,銅秋鎛鐘一,銅編鐘十六,石春特磐一,石秋特磐一,石編磐十六,大鼓一,足鼓一,搏拊二,■〈兆上鼓下〉一,柷十,敔一,琴六,瑟四,鳳簫二,洞簫六,龍笛四,笙八,壎二,篪四,笛六,麾四,節二,籥翟三十六。
·泮額
入學定額,雍正元年議準:歲試取進文武童、生各八名。科試取進文童八名。雍正十三年,設廩膳生十名,增廣生十名(乾隆元年特恩廣額一次,加進文武童生各三名)。乾隆五十六年廣額,歲、科兩試,各加進文童生四名,武童如舊(嘉慶元年特恩一次,名數如舊)。嘉慶十二年,總督阿林保、巡撫張師誠奏準:歲、科加進文童生一名。十五年,總督張師誠奏準:加設廩膳增、廣生各五名(二十二年淡水廳另設學額。凡已入學而籍隸淡水者,悉撥歸。道光元年特恩一次,名數如前)。道光九年,總督孫爾準奏準:四縣各加進文童二名。於是歲、科兩試,取進文童生十五名,武童仍舊。
先是:雍正五年,總督高其倬題準:台地文風漸盛,嗣後科、歲兩試,飭令該地方官,查明現在台地之人,有田有產、入籍既定者,取其田里鄰結狀,方準考試。粵人流寓在台者,四邑俱歸府學考試;泮額、廩、增、貢額、解額並詳「府志」。
台、澎兩隔重洋,學使不能遠涉,照陝西延安、廣東瓊州之例,就台廈道,兼理學政。(雍正五年學政歸漢御史、六年,台、廈道改為台、澎道。乾隆十七年,以台、澎兵備道兼提督學政,主台、澎試事)。
·書籍
欽定學政全書一部(二十四本),欽定國子監則例一部(六本),御論一部(二本),聖諭廣訓一部(一本),欽定周易折中一部(十六本),欽定書經傳說一部(十八本),欽定詩經傳說一部(二十四本),欽定古文淵鑑一部(四十八本),欽定朱子全書一部(四十本),欽定子史精華一部(五十本),欽定四書文一部(十六本),易經註疏一部(四本),書經註疏一部(八本),詩經註疏一部(二十一本),孝經註疏一部(一本),論語註疏一部(四本),春秋註疏一部(二十四本),儀禮註疏一部(十二本),周禮註疏一部(十五本),禮記註疏一部(二十二本),孟子註疏一部(七本),爾雅註疏一部(五本),公羊註疏一部(十二本),谷梁註疏一部(五本),通鑑綱目前編一部(八本),綱目正編一部(七十七本),綱目續編一部(二十本),史記一部(四十本),昭明文選集成一部(三十本),漢、魏叢書一部(一百二十本),唐、宋八家古文一部(十五本)王步青前八集一部(十六本),後八集一部(十六本,自周易折中至後八集共二十九部,系前邑主楊桂森頒發),小學集註一部(二本,前學道憲葉頒發),道統錄一部(三本),思辨錄輯要一部(四本),二程文集一部,(四本),居業錄一部(四本),李延平集一部(二本),許魯齋文集一部(二本),胡敬齋文集一部(二本),學規類編一部(六本),羅整庵存稿(一本),讀禮志疑一部(二本)。自道統錄至此系頒發),以上統共書籍四十四部。
·書院
白沙書院,在邑治內聖廟左,乾隆十年淡水同知攝縣事曾日瑛建。二十四年,知縣張世珍重修。五十一年,被亂焚燬,知縣宋學顥改建於文祠之西。嘉慶二十一年,署縣吳性誠醵貲重新。局制較為恢大焉。
主靜書院,在南門外演武廳后,即舊倉廒也。嘉慶十六年,知縣楊桂森以倉廒易建在縣署後,欲將此地改立為義學,置租延師,令貧士課讀其中,以終養去中輟。
文開書院,在鹿港新興街外左畔,與文武廟毗連。道光四年,同知鄧傳安倡建,中祀徽國朱子文公。兩旁以海外寓賢八人配享。講堂書室,前後門庭,規模甚為宏敞。
白沙書院學規楊桂森
一、讀書以力行為先:聖賢千言萬語,無非教人孝順父母,尊敬長上。父母,吾根本也。兄弟,吾手足也。凡讀一句孝弟之書,便要將這孝弟事,體貼在自己身上。古人如何孝弟,我便照依學將去。始初勉強,漸漸熟習,自然天理融洽,自己也就是聖賢地位。所謂人皆可為堯舜也,切無視道為高遠,自己菲薄。又切不可囫圇空讀書籍,不留心體貼,致失聖賢立教之旨。
一、讀書以立品為重:立品莫如嚴義利之辨。試思伯夷、叔齊,何以能留芳千古?不過於義利辨得明,雖死而不改其節,所以傳也。讀雞鳴而起一章,要想到舜、蹠之辨。有一念爭財謀利之心,便是盜蹠;有一念矜名重節之心,便是聖賢。若口讀詩書,心想銀錢,是盜蹠也。要占便益,只顧自己,亦是盜蹠也。欲嚴義利,莫如忍、莫如讓。如窮苦,要忍得住,毋去騙人、磕人錢財、田產,且讓一番,不可爭競。總是我輩念書人,要將氣骨撐得住,毋為銀銀所害,便是身立千仞之上。即如秀才、童生,有一個鄉民,送你二百錢,做一張呈子,斷斷不可做。此就是能嚴義辨。舉此而推,萬事可例也。
一、讀書以成物為急:讀書人不是單管自己的事。譬如我能孝弟,那些不讀書人,不知孝弟者,都要我去勸導他。見他孝順父母,要誇獎他;見他忤逆父母,要婉言勸戒他;見他愛財爭利,要把聖賢道理解他。他見覽曉得古今興亡得失忠佞之辨,自己便有經濟,臨事自有決斷,有把持。
一、讀八比文:成化之渾穆,正、嘉之深厚闊大,隆、萬之架取機法,啟、禎之精奧透闢,國初之魂偉雄壯,要辦得體段出來。凡讀一家,要辨明一家眉目。畢竟規模氣象,各有互異。不可粗心囫圇讀去。
一、讀賦:三都、兩京、子虛、上林,雄厚麗則之正規也。律賦始於唐,亦莫精於唐。宋人賦則單薄矣。讀者於古賦、律賦,俱要尋求正路,不可扯雜。
一、讀詩:五古要讀漢、魏、六朝,七古要讀杜甫、溫庭筠,五、七律要讀初唐,五、七排律莫盛大於本朝制作明備之時,亦多士之幸也。其勉之。
一、作全篇以上者之學規:如上燈時,讀名家新文半篇,舊文一篇,漢文十行,律賦二韻,五排詩一首。讀熟畢,再將次早所應佩背之四書經書,本本讀熟,登於書程簿內,方可睡去。次早,將昨晚所讀之文章詩賦,四書經書,誦朗熟詠,務須讀得極熟始去。先生講案,逐本背誦。既背後,學晉唐法帖百字。寫字後,看四書二章、約二十行;經書約二十行。有疑義,問先生。疑既晰矣,須掩卷,在先生講案,將所看四書經書,添虗字活字於白文,順義講去。既講後,抄大家文、古文、賊、詩、各一篇。抄畢,請先生講解,然後散學。晚間念書如前功。次早仍照前功背誦。既背後,請先生命題,須將題義細求其所以然,尋其層次,尋其虛實,然後布一篇之局,分前後、淺深、開合而成篇,務須即日交卷。交卷後散學,仍夜讀如前功。凡單日講書,凡雙日作文。此方有效。其所讀之經書,須本數分得多,篇數撥得少,行數讀得少。如詩經,分作五本讀。每本每日讀三、四行即可也。
一、作起講,或半篇之學規:早午晚之學規,及單日講書,雙日作文字,仍如作全篇者之學規。
一、六七歲未作文者之學規:先教之以讀弟子職,使知灑掃應對進退起坐之禮。其所讀書,務須連前三日併讀。仍須多分本數。一本不過二十篇。每本每日讀至五行,使一本書於一月內外迴頭,便易熟。並題須隨讀隨講。其寫字先學寫一寸以上之大字。其讀四書,讀起時即連細註並讀。凡讀詩經、書經,隨意添讀小序。其答經中註解,擇其解字者讀之,不過十分取一、二也。學庸註全讀,論語註讀十分之七,孟子註讀十分之五,經註讀十分之一、二。蒙以養正,聖功也。果行育德其毋忽。
學租
一、在外新莊五顯會田一甲,年收租銀三十元。嘉慶十五年,監生余蘭芳呈充為聖廟香燈之費。
一、在萬斗六莊田八十□甲,年徵水租粟□十□石。乾隆□□年,知縣曹世駿判充為聖廟春秋二仲丁祭費用。
一、在吳厝莊東畔,水田一處、三段,共五甲七分。又帶莊內房屋一所,其田年納業戶大租粟四十四石。又配納正供粟六斗一陞七合。耗銀三分一釐。道光十四年,童生徐鵬摶同姪佾生徐孔珠等奉充聖廟以為香燈之費(按內田三段,大份一段,東至劉家田,西至水溝,南至林家田,北至賴家田。小份一段,東至林家田,西至賴家田,南徐家自己田毗連,北至溪。北壠一段,東至劉家田,西至賴田圳,南至水圳,北至溪邊,其房屋前至稻埕外水溝,後至小溝,左至林姓屋基,右至往來巷路,四至界址,俱各分明)。
白沙書院租
一、在貓霧拺保,土名凹餅莊,計下則田五十九甲八釐零。內除完納正供耗羨勻丁等費外,實徵租銀一百四十一兩二錢一釐零,充為白沙書院師生束脩膏火之費。雍正六年知縣張啟聲置。
一、在貓霧拺保,土名阿河巴莊,計下則田一段。內除完納正供耗羨勻丁等費外,實徵租銀六十兩。乾隆□年,業戶張振萬名下張達京捐置。
書院動支費項,每年就戶總經管,收取學租銀二百零一兩二錢,繳送在署。書院經管書,按月填簿請領,發給膏火。其費用不敷,系本縣捐俸發給料理。
(附)主靜書院租
一、民人李榮、史順、林元等,共捐銀一千元,買置戴桂壽茶亭會三圳墟田三段,共三甲零三釐一絲六忽。帶竹圍一所,瓦房四間,草房七間。又五里徑田三段,共三甲零四釐八毫三絲六忽。二共田六甲零七釐八毫五絲二忽,年應納正供榖六石三斗零八勺。又納耗羨銀三錢二分三釐三毫,又納勻丁銀二錢六分三釐六毫。又應納大肚中北社番通事大宇漢泰隘口糧粟一十四石九斗二陞四合八勺。又應納藍日晃大租栗五石零四陞六合四勺。俱系耕佃自完外,實納書院租栗一百六十石。早晚季自運到倉完納,以為書院師生束脩膏火之用。其竹圍房屋,付佃居住。
按:楊邑令議建主靜書院,捐充此租以為經費,後不果建。今邑令李,將此租撥歸白沙書院,每年加徵粟一百六十石。
文開書院租
一在萬斗六社柳樹湳莊,勘出溢額屯田二十九甲七分。每甲年納額租八石。
一在坪藍莊勘出民田隘額田九甲七分。每甲年納額租八石。
一在後河厝莊田一段,一在海墘厝莊田一段,俱以番銀折租。
以上按田計租。每年額租應的粟三百零六石,除大租正供外,實的粟二百五十石。其田二段,實折租銀九十元。
一在許厝埔,系道光六年賊產充公,約計田租二百三十六石,除大租正供外,實收租粟一百九十石。房厝暨魚池等租,共番銀一百五十元。
一在馬芝保海邊厝西偏浮復之地五十甲。海邊地瘠,每甲年納額租四石,計年額租二百石,除大租正供外,實收租粟一百八十石。一並撥充為書院師生修脯膏火之資。
一鹿港保橫車路街抄充許家瓦店一座,年收稅銀一十八元。又大街尾瓦店一座,年收稅銀二十四元。又大街中瓦店二座,年收稅銀一百元。又魚池一口,年收稅銀一十三元:每年通共應收稅銀一百五十五元。
社學(附)
古者黨庠州序而外,又有家塾,建於里門,即今之社學是也。社學又與閭巷之小學不同。小學所以訓童蒙,如古者八歲而入小學是也。社學則諸士子會文結社,以為敬業樂群之所。大都有文昌祠,即有社學。如犁頭店之文昌祠內,士子以時會文,而名其學曰「騰起社」是也。餘可類推。茲以社學附於書院之後,為申其義若此。蓋學校之餘意也。故連類而並及之。
拔社,在鹿港未有文祠之先,諸同人會文之所。
騰起社,在犁頭店文祠內,又一名文林社一名蘭社。
振文社,在西螺街文祠內。
螺青社,在北斗街文祠內。
興賢社,員林街文祠內。
超然社,在大墩街。
文蔚社,在四張犁。
登瀛社。
萃陞社。
達社,在白沙坑。
景徽社,在線西保。
崑山社,在邑內。
西雝社,在大肚。
玉山社,在邑治北門外。
●彰化縣志卷五
祀典志
壇祭祠廟(寺觀附)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而祀事尤先乎戎事。宗伯所以先司馬而列為春官也。台雖僻處海外,其祀典豈或殊哉?設學官以祀先聖先師,所以報教育人才之本,使四民知所矜式。設文祠以祀文昌帝君,設武廟以祀關聖帝君,陸地則城隍有祀,海洋則天后有祀。功德在民,聲靈赫濯矣。社為后土之神,稷為百榖之長。先農、先嗇,始傳種植之書;風伯、雨師、實贊鴻鈞之化。名山、大川、龍神、火帝、皆能造福蒼生也。爰及能禦大災,能捍大患,以死靖難者,亦祀之。非藉以祈福,凡以隆美報也。若彼琳宮、寶剎,僧巖、佛觀,習俗相沿,遽難變革,亦姑聽愚民之自為。孔子云:「敬而遠之」以專務乎民義,可謂智矣。其斯為聖人之教乎。志祀典。
壇祭
祠廟(寺觀附)
·壇祭
社祀壇:在縣治東門外。
按社祭五土,稷祭五穀。宋時社稷風雨師各一壇。明社稷另為一壇,設神牌二:左稷右社,以木為之,朱漆青書,題本縣縣社之神,本縣縣稷之神,藏於城隍廟。祭日設於壇,正印官行三獻禮。祭于春秋二仲上戊之日。今仍其制。
風雲雷雨山川壇:在縣治東門外。
按禮:「諸侯祭封內山川」。今之邑令亦與焉。唐山川合雨師並祀,山川與社稷合祀、雷師。元別祀山川,而以風雲雷雨附社稷。明洪武初,正山川壇於城西北,風雲雷雨壇於西南。六年,以風雲雷雨山川為一壇。十四年,更以城隍合祭,設神牌三:中題風雲雷雨之神,左本縣境內山川之神,右本縣城隍之神。祭以春秋二仲上巳之日。今仍其制。
·祠廟
文廟(規制創修詳見學校志內):定例:春秋二仲上丁致祭。八月二十七日聖誕,惟國學有釋菜之禮。彰邑自嘉慶十六年間,楊太令桂森會同儒學,率諸生入廟行禮。今帥初。
文昌帝君祠:一在縣治東門內文廟西畔南向(嘉慶二十一年邑令吳性誠以明倫堂既移建於文廟東畔,乃因其故址,捐俸倡建,紳士林文濬、羅桂芳等董其事),一在西螺街外(嘉慶二年,紳士廖澄河等捐建),一在鹿港街尾(嘉慶十七年同知薛志亮率紳士陳士陶等捐建),一在犁頭店街(嘉慶二年歲貢曾玉,音等捐建(,一在東螺北斗街(道光初舉人楊啟元等捐建),一在員林街外(道光口年,恩貢曾拔萃等捐建),一在南投街外(道光十一年,生員曾作雲等捐建)。
按梓橦帝君,張姓,名亞子,居蜀七曲山。仕晉戰歿,廟在保寧府梓橦縣。唐、宋累封至英顯王。道家謂:帝命梓橦主文昌事及人間祿籍,故元加號為帝君。天下學校因有祠祀。明景泰中,即京師舊廟,闢而新之,歲以二月三日誕辰遣祭。宏治元年,禮部尚書周洪謨等議:梓橦顯靈於蜀,廟食其地為宜。請飭天下學校,罷毀其廟;而學校仍多祀者,以紫薇垣文昌六星次在斗魁之南,均為文明之府,故與魁星並祀云。國朝嘉慶六年,奉詔編入祀典,春秋致祭,與武廟同。蓋以世所傳帝君之書,如「陰隲文」、「感應篇」、「勸孝文」、「孝經解」諸書,皆有裨於教化,不失聖人之旨,故學者崇奉之,使日用起居,皆有敬畏,非徒志科名者祀以求福也。今彰邑文祠極盛,大率士子鳩金公建,以為敬業會文之所;而藉神明以儆身心,文風所由丕振也。
附文昌祠租:一在同安厝莊,田共三甲六分,園共三甲九分。又園一甲五分,年收大小租銀共八十六元四角。(按此租,系嘉慶年間該處溪埔浮復,業戶吳陞東與歲貢生楊汝佐互控爭收。歲貢鄭士模等出為調停勸和,將此租充入文昌祠,以為香燈之費。在縣城內小西三角窗瓦店一座,年收稅銀七十二元。按此店系嘉慶年間,廩生林中桂外戚王贊,與廩生王有慶互控,林家將此店充為文昌祠香燈。此二租現交值年首事管收,以為文昌祠廟祝工食。年給辛勞銀二十四元。又倩工敬拾字紙一人,年給工食銀二十四元。二共工銀四十八元,俱將店稅給領。其餘租稅銀,收為二月初三日恭祝帝君聖誕祭費,及正月十五日恭送聖蹟赴大道溪流,諸用具定條規,遞相承辦。首事擇紳士有品望者為之)。
關帝廟:一在縣治南門內(雍正十三年邑令秦士望捐建。乾隆二十四年,邑令張廷珍修。嘉慶五年,邑令胡應魁移建南街同知署故址。道光九年,邑令李廷璧修;各有記,見藝文)。一在鹿港王宮邊(乾隆壬辰年南靖商民捐建)。一在鹿港文昌祠邊(嘉慶十七年同知薛志亮捐俸倡建,紳士蘇雲從董其事)。
倉聖人祠、朱文公祠:二祠俱在西螺街,紳士廖澄河於嘉慶十五年捐建。
魁星樓:一在西螺街,道光元年紳士廖澄河等捐建。一在蛇仔崙,道光元年恩貢賴占梅倡建。
天后聖母廟:一在鹿港海墘,乾隆五十五年,大將軍福康安倡建,廟內有各官祿位。一在邑治北門內協鎮署後,乾隆三年北路副將靳光瀚建;二十六年,副將張世英重修。一在邑治東門內城隍廟邊,乾隆十三年,邑令陸廣霖倡建。一在鹿港北頭,乾隆初,士民公建,歲往湄洲進香,廟內有御賜「神昭海表」匾額。一在邑治南門外尾窯,乾隆中士民公建,歲往笨港進香,男女塞道,屢著靈應。一在王宮,嘉慶十七年邑令楊桂森倡建。一在沙連林圯埔,乾隆初,里人公建,廟後祀邑令胡公邦翰祿位。一在鹿港新興街,閩安弁兵公建。一在犁頭店街,一在西螺街,一在東螺街,一在大肚頂街,一在大肚下街,一在二林街,一在小埔心街,一在南投街,一在北投新街,一在大墩街,一在大里杙街,一在二八水街,一在葫蘆墩街,一在悅興街,一在旱溪莊。
后,林姓,興化莆田人。父名愿,五代時,官都巡檢。母王氏,以宋太祖建隆元年三月二十三日,產後於莆之湄洲嶼。方誕,紅光滿室異氣氤氳,彌月不聞啼聲,故名默娘。八歲就墊讀書,輒解奧義。喜焚香禮佛,十三歲得道典秘法。年十六,觀井得符,能布席海上濟人。雍熙四年九月九日陞化;或云二月十九日,年二十有八。是後常衣朱衣,乘雲遊島嶼間。里人廟之,有禱輒應。宣和中,賜順濟廟號。自是迄明,屢徵靈跡。嘉靖中,編入祀典,疊加徽號。國朝康熙中,屢著靈應,紀功加封天后,入祀典。雍正四年,御賜「神昭海表」額。十一年,賜「錫福安瀾」匾。令江海各省,一體奉祠致祭。后英靈溥濟,廟遍薄海。今就官所致祭,朔望祗謁者紀之。
城隍廟:在縣治東門內,南向。雍正十一年,邑令秦士望捐俸倡建。乾隆二十二年,邑令朱山重修。嘉慶五年,邑令胡應魁重修,有記,見「藝文」。
龍神廟:在縣治南門內,東向。嘉慶八年,邑令曹世駿倡建。
厲壇:在縣治北門外車路口,祭無祀鬼,即古所謂泰厲、公厲、族厲也。每歲春清明,秋七月十五日,冬十一月朔日:凡三祭。惟七月望日為盂蘭會,延僧普度,最為盛設。乾隆三十五年間,北路理番同知李本楠捐俸倡建,凡客柩未葬者,皆暫停於此名曰北壇。道光十一年,北路中營都司洪志高,邑令李廷璧捐俸倡修,有序,見「藝文」。
南壇:亦厲壇也,一名南山寺,在縣治東門外。紳士王松等倡建,以停客柩,及本處士民之柩。
忠烈祠:在縣內大西門街,坐北向南。道光二年,知縣吳性誠捐建。道光五年,知縣李振青修。內祀林、陳、蔡三逆案內殉難文武官兵。中龕祀臺灣府知府孫景燧,北路理番同知長庚、王雋、朱慧昌、理番同知攝彰化縣事劉亨基,北路副將赫生額、張無咎,府中營署北路副將陳大恩,彰化縣知縣俞峻、朱瀾,建寧鎮標右營遊擊唐昌宗,鹿港水師遊擊曾紹龍,鎮標中營遊擊耿世文,北中營都司王宗武、朱化英、王德俊,賜知縣銜淡廳幕友壽同春,白沙書院山長貢生胡遠山,南投縣丞周大綸,鹿仔港巡檢兼彰化縣典史馮啟宗,竹塹巡檢張芝馨,貓霧拺俸滿巡檢陳慶,署貓霧拺巡檢渠永提,彰化縣典史費增運。東龕祀同知劉亨基長子,中營千總吳見龍隨員,千總郭秀山,北中營外委李國安、王光明、陳鳳、巫鉍,彰化縣刑席范琪輝,錢席俞公,幕友王先生、浙江紹興籍幕友壽玉山、陳公、夏公、王公。西龕祀賜知縣銜監生李安善、隨營千總湯公,建寧鎮標右營外委潘建,北投屯外委余添,北協額外外委毛進豐、蘇國珍、陳清,北中營把總武成烈、陳國印、劉聯陞,北右營把總尹貴、高茂。後堂龕祀劉亨基之女旌表劉滿姑,朱瀾之媳旌表朱魯氏,女朱群姑、民婦楊聯盛妻顏氏四人。東西龕末座附祀兵丁義勇等共五百八十七人。
寺觀(附)
觀音亭:一在縣署右,雍正二年,知縣談經正建,乾隆十八年,街民捐貲重修。一在南投街,里人捐建。一在牛罵頭街,里民捐建。
嶽帝廟:在縣治東,協鎮署前,俗訛稱玉帝即嶽帝也。乾隆二十八年間,泉郡士民捐建,嘉慶年間重修。每歲正月初九日祝誕,火燭輝煌,徹宵如晝。廟前築檯一座,演劇十餘日,婦女焚香不絕,觀者如堵。
威惠王廟:王姓陳名元光,唐時人也。自河南光州來閩,開漳有功,敕封威惠聖王。漳人祀之,渡台悉奉香火。乾隆二十六年,建廟於縣城西。每年二月十五日,演劇祝壽,燈燭爛若日星,匝月不休。嘉慶十二年重修。一在西門,陳姓合建,曰小聖王廟,一在沙連保社寮。
保生大帝廟:在縣治南門內。嘉慶二十二年,同安縣士民渡台者鳩金公建。按大帝即真君也。姓吳名本,母夢吞白龜而孕,生於宋太平興國間。長而學道,治疾多奇效。景祐二年卒,里人肖像為祠,水旱祈禱輒應。敕封慈濟廟額,慶元間賜忠顯,開禧二年,封英惠侯,俗呼大道公,又稱保生大帝。未知何據。每年三月十五日,祝壽,燈燭輝煌,與聖王廟埒。一在大城厝街。
三山國王廟:一在縣治南街,乾隆年間,粵人公建。一在鹿港街,一在員林仔街,皆粵人公建。按三山為巾山、明山、獨山之神。三山在揭陽縣界,原廟在巾山之麓,賜額明貺。凡潮人來台者,皆祀焉。其在潮州尤盛。
定光庵:在縣治內西北。乾隆二十六年永定縣士民鳩金公建,道光十年貢生呂彰定等捐修。祀定光古佛。
龍山寺:前大殿祀觀音、佛祖,後祀北極上帝,在鹿港。乾隆五十一年,泉州七邑士民公建。
大眾廟:即厲壇也。一在鹿港菜園,嘉慶二十年建。一在員林街東畔,一在西螺,皆里民公建。
地藏王廟:在鹿港街尾,嘉慶二十年里人公建。
王爺宮:一在鹿港港墘,乾隆己丑年,廈商公建。一在邑內四爺巷,一在員林街。
伽藍廟:在西螺,乾隆五十九年街民公建。
趙元帥廟:在拺東龍牙莊,嘉慶二年里人公建。
馬舍公廟:一在阿密哩,里人公建。道光元年水沖圮。一在大墩街,祀輔順將軍,九月十四日演劇祝誕,四方輻輳,頗徵靈應。
郭聖王廟:在鹿港粟倉邊。
六使公廟:在大肚保鴨母寮莊。
王宮:一在半線社,一在馬芝社,俱番民建。
三官堂:在拺東四張犁街,里人捐建。
按師巫家,有所謂天地水三官者,其說始於漢末。宋景濂跋揭奚斯三官祀,謂漢熹平間,漢中張修為太平道,張魯為五斗米道,其法略同;而魯為尤甚。自其祖陵、父衡,造符書於蜀之雀鳴山,制鬼卒祭酒等號,分領部眾。有疾者令其自首書名氏,及服罪之意,作三通:其一上之天著山,其一埋之地,其一沉之水,謂之天地水三官。三官之名,實始於此。其以正月、七月、十月之望為三元日,則自北魏始。蓋其時尊信道士寇謙,襲取張氏之說,而配以首月,為之節候耳。今台俗不知三官所由來,而家家祀之,且稱為三官大帝。以上元為天官誕,則曰天官賜福;以中元為地官誕,則曰地官赦罪;以下元為水官誕,則曰水官□□。謬妄相沿,牢不可破。故考其由來,祀三官者,知三官之所自始也。
廣惠尊王廟:祀晉代謝東山,在大肚保中渡頭莊,乾隆五十六年,里人公建。嘉慶三年,楊泰山鳩金重修。
寶藏寺:在貓羅山下,距縣治三十里,寺後山林泉石,頗有可觀。乾隆五十年間,里民公建,道光七年重修。
巖(山寺也,閩人呼山寺曰巖)
碧山巖:在縣治東南,距城三十里,乾隆十七年,住持僧募建。巖有樹木山水,縈環映帶,頗饒遊觀之勝。每當天微明時,晨色初分,萬山在目,九十九尖如玉筍凌空,蒼茫入畫,極眼界之奇觀。今以「碧山曙色」為邑中八景之一。
清水巖:在縣治南大武郡保,距城三十五里。巖左右修竹,樹林掩映,曲徑通幽,山泉流通茶灶下,野花開到臥床前,每當春和景明,尤為遊觀之勝。今以「清水春光」為邑中八景之一。
虎山巖:在縣治南燕霧保白沙坑內,距城六里。乾隆十二年,里民賴光高募建,道光十年,恩貢生曾拔萃、生員李鳳翔等重修。巖左右依山,環抱茂林修竹,翠巘丹崖,遊覽之勝,與碧山、清水等。今以「虎岩聽竹」為邑中八景之一。
●彰化縣志卷六
田賦志
田賦戶口(番丁番餉附)雜餉耗羨支運兵餉米榖存留經費
田賦之法,代各不同。其初,非不法良意美,而流弊有不可不防者。此治法所為必需治人也。我國家定鼎以來,薄賦輕徭,亙古為昭。彰海外民、番,尤蒙聖朝格外加恩,罍沛綸音減則。有司仰體上意,撫字為心,追呼不迫,而民自輸將恐後也。志田賦、戶口,而以雜餉、經費附焉。
田賦
戶口(番丁番餉附)
雜餉
耗羨
支運兵餉米榖
存留經費
·田賦
井田始自黃帝,而定賦昉於禹貢一書。自三代迄元、明,取民之法各異。我朝定鼎之初,賦稅多因明制。至康熙十九年,閩、浙總督姚啟聖,請除大當;而稅斂之薄,亙古獨隆。台自康熙二十三年始入版圖,其時賦稅尚仍鄭氏舊法,有文武官佃之名,其田以十分為一甲,其賦有上中下則之分。彰化始屬諸羅,雍正元年,始設縣治。其田園有自諸羅截歸彰化者,有在彰化新墾報陞者,統而計之,其田園率有五等:平疇沃野,水泉蓄洩,不憂旱澇:厥田惟上上;內無停蓄,上有流泉,出其人力,築陂開圳,灌溉咸周:厥田惟上中;附近溪港,桔槔任牛,多秕少粟?旱澇時憂:厥田惟中中;谿壑無泉,雨集而盈,潦盡而涸,陂曰涸死,徼幸有秋:厥田惟下中;土瘠而磽,仟陌空存,遇旱逢晴,石田無異:厥田惟下下。彰化之田,膏腴固多,磽薄不少。惟二林、深耕、海豐、布嶼四保,田少園多,土少沙多,海濱廣斥,未濬畎澮;故土瘠而民貧也。若園則但分肥、磽而已:麻、麥、荏、菽,異植並茂,斯為土肥;又若山巔海澨,種多穫少,水崩沙壓,草宅禽饗,匪惟惰農,罔有黍稷,即能力穡,亦鮮有秋。至於田瘠,而賊有減則之恩;田沒而賦有豁免之例。惟賴賢有司憫其疾苦,履勘以達於廷,庶幾民無萇楚之詠矣。
臺灣田賦,與中土異者,自紅夷至台,就中土遺民,令之耕田輸租。以受種十畝之地,名為一甲,分別上中下則徵粟。其陂塘堤圳修築之費,耕牛農具耔種,皆紅夷資給;故名曰王田。亦猶中土人,受田耕種,而納租於田主之義,非民自世其業而畝輸稅也。及鄭氏攻取其地,向之王田,皆為官田;耕田之人,皆為官佃。輪租之法,一如其舊。即偽冊所謂官佃田園也。鄭氏宗黨及文武偽官,與士庶之有力,招佃耕墾,自收其租,而納課於官,名曰私田。即偽冊所謂文武官田也。其法亦分上中下則。所用官斗,較中土倉斛,每斗僅八陞。且土性浮鬆,三年後則力薄收少,人多棄其舊業,另耕他地。故三年一丈量,蠲其所棄,而其增新墾,以為定法。其餘偽鎮營之兵,就所駐之地,自耕自給,名曰營盤。及歸命後,官私田園,悉為民業,酌減舊額,按則勻徵。既以偽產歸之於民,而稍減其額,以便輸將,誠聖朝寬大之恩也。
內地田園計以畝,臺灣田園計以甲。是故內地制,六尺為弓,積二百四十弓為一畝。臺灣以一丈二尺五寸為戈,周圍一百戈為一甲。其坵段橫斜曲直不等,率以開方法折算。台田一甲,當內地十一畝三分零一百四十四分弓之九十七(嘉慶間,彰化縣楊桂森覆算,每甲實五畝四分零)。舊制:賦法分上中下則三等。田、園皆然。上則田一甲,徵粟八石八斗;中則田一甲,徵粟七石四斗;下則田一甲,徵粟五石五斗。園上則一甲,徵粟五石;中則一甲,徵粟四石;下則一甲,徵粟二石四斗。乾隆九年奉旨,凡雍正七年以後,陞墾田園,按照同安下沙則例定賦,化甲為畝。以一甲作十一畝。上則田每畝徵銀八分五釐三毫四絲,另徵秋米六合九抄五撮;中則田每畝徵銀六分五釐八毫八絲四忽,又徵秋米三合八抄七撮;下則田每畝徵銀五分七釐五毫五絲,秋米免。上則園視中田,中則園視下田,下則園徵銀五分六釐一毫八絲,秋米免。凡銀三兩六分,折徵粟一石。凡秋米一米徵二谷。合計上則田每甲應徵粟二石七斗四陞有奇;中則田每甲應徵粟二石八陞有奇;下則田每甲應徵粟一石七斗五陞有奇。上則園視中田,中則園視下田,下則園每甲應徵粟一石七斗一陞有奇。彰化新墾田園,得輕稅者較多,視舊法僅及三分之一焉。
雍正二年,諸羅縣截歸上中下則園,共三百七十一甲六分九釐五毫八絲三忽三微三纖。共徵粟九百一十六石六斗五陞五合六勺。又截歸雍正元年,新墾下則園二十甲,遵照新例,於雍正十年起科,每甲徵粟二石四斗,共徵粟四十八石。以上共園三百九十一甲六分九釐五毫八絲三忽三微三纖。內除康熙六十一年禁墾生番地界:下則園二十一甲,減徵粟五十石四斗;又除雍正九年大甲溪以北,撥歸淡防廳管轄,竹塹、淡水二保下則園:五十三甲一分二釐八絲三忽三微三纖,減徵粟一百二十七石四斗九陞;又除乾隆二年,豁免西螺保業戶王世恩水衝沙壓下則園三甲三分,減徵粟七石九斗二陞;實在截歸上中下則園:三百一十四甲二分七釐五毫。實共徵粟七百七十八石八斗四陞六合。
乾隆五年,秦、張、江等新陞下則田:共四十一頃二十九畝二分二釐。每畝徵銀分七五釐五毫六絲。每銀三錢六分,折粟一石。共徵粟六百六十石零一斗零一合六勺。又李文煥等陞下則園:五頃十九畝二分二毫四絲二忽三微五纖九抄三塵七渺三漠。每畝徵銀五分六釐一毫八絲。每銀三錢六分,折粟□□,徵粟八十八石八斗二陞六合九勺。
乾隆七年,許爾信等報陞下則園:二十三頃七十二畝七纖。徵粟三百七十石一斗六陞三合八勺。
乾隆八年,秦、張、江等,報墾下則園:一十八頃三十八畝一分,徵粟二百八十六石八斗四陞五合七勺。
乾隆九年,李朝榮等陞科下則園:三十九頃二十畝,徵粟六百一十六石七斗三陞七合八勺。又賴許生等報墾下則田、園:共二十七頃五十三畝。內:田一十六頃八十九畝;園十頃六十四畝,共徵粟四百三十六石一斗一陞九勺。
乾隆十五年,徐恭盛陞科下則田:五頃五十畝,徵粟八十七石九斗二陞三合六勺。
乾隆二十年,水沙連報陞下則田:三百五十一甲四分八釐一毫四絲。每田一甲納租粟六石。下則園一千三百八十三甲五分七釐五毫三絲四忽。每園一甲納租粟三石。二共徵粟二千三百四十九石三斗三陞七合二勺。
乾隆二十二年,蕭朝宣陞科下則園:三頃三十畝,徵粟五十一石四斗九陞八合三勺。
乾隆二十四年,張承祖、張振萬、楊志申、黃榜等陞科下則田園:共一十七頃九十五畝五分七釐一毫六絲五忽,徵粟二百八十一石三斗二陞四合四勺。又張振萬、張承祖、李清河等報陞下則田園:共三頃七十七畝,徵粟六十石一斗七陞二合五勺。又黃榜,藍朝珍等十九戶,陞下則園:二百五十三頃三十畝七分四釐六絲,徵粟四千零四十石三陞五合七勺。又施振澤報陞下則田園:九頃四十五畝七分八釐,徵粟一百四十八石八斗五陞六合八勺。
乾隆二十六年,洪奇猷、施世權、何元猷、施伯慎等報陞下則田園:二十七頃一十二畝一分七釐七毫二絲四忽八微,徵粟四百三十三石二斗三陞二合八勺。
乾隆二十七年入額,柳樹湳莊中則園:一十八頃六十五畝六分。每畝徵銀六分五釐八毫八絲。每銀三錢六分,折粟一石。共折徵三百四十一石四斗二陞五合五勺。每畝徵秋米三合八抄七撮。共徵秋米五石七斗五陞九合一勺。一米二粟折粟一十一石五斗一陞八合二勺。共粟三百五十二石九斗四陞三合七勺。又柳壽湳莊中則園:六十一畝六分,徵粟九石八斗四陞七合四勺。
乾隆二十八年入額,廣福寮等處中則田:四十九頃八十二畝一分二釐。每畝徵銀六分五釐八毫八絲四忽。每銀三錢六分,折粟一石。共徵粟九百一十一石七斗八陞三合三勺。又每畝徵秋米三合八抄七撮。共徵秋米一十五石三斗七陞九合八勺。每一米二粟,折粟三十石七斗五陞九合六勺。共徵粟九百四十二石五斗四陞二合九勺。又中則園:一十八頃七十二畝五分三釐。每畝徵銀五分七釐五毫五絲。每銀三錢六分,折粟一石。共徵粟二百九十九石三斗四陞四合七勺。又下則田:七頃三十五畝六分四釐七毫八絲八忽,折徵粟一百一十七石六斗一合五勺。又下則園:四十頃七十九畝八分一絲二忽,折徵粟六百三十六石六斗七陞五合五勺。
乾隆二十九年,鄭時敏、林佐朝陞科下則園:六十五畝九分八釐二毫四絲,徵粟一十石二斗九陞四合九勺。
乾隆三十年,秦廷鑑等報陞下則田:三十六頃六十九畝五分二釐七毫九絲八忽三微,徵粟五百八十六石六斗四陞三合。又萬斗六莊報墾下則田:一十五頃六十四畝六分二釐三毫五絲,徵粟二百五十石一斗二陞二合五勺。
乾隆三十一年,草凹等處報陞下則園:三頃五十九畝七分八釐一毫二絲,折徵粟五十四石七斗四陞一合四勺。又施國義報陞新埔莊下則田:一頃五十畝五分八釐三毫,折徵粟二十四石七斗二合四勺。
乾隆三十二年,吳伯榮即吳洛,填墾溪心壩阿密里吳厝莊入額下則田園:共一十一頃六十六畝九分九釐。共徵粟一百五十八石二斗三陞二合六勺。內:下則田八頃一十九畝三分九釐,徵粟一百三石九斗八陞八合六勺;下則園三頃四十七畝六分,徵粟五十四石二斗四陞四合)。
乾隆三十四年,陳錦墾加螺莊報陞下則田:二頃五十四畝一分,徵粟四十石六斗二陞七勺。
乾隆三十五年,貓霧拺東螺張英華報墾下則田:二頃二十七畝九釐三毫六絲八忽,徵粟三十六石三斗三合四勺。又半線保,潘豫、潘奇等報陞下則田園:共一十頃七十四畝三分一釐八毫三絲,徵粟一百七十石七斗一合四勺(內:下則田園八頃九分六釐五毫,徵粟一百二十八石四陞三合一勺;下則園二頃七十三畝三分五釐三毫三絲,徵粟四十二石六斗五陞三勺)。
乾隆三十七年,貓霧保吳伯榮續墾陞科下則田:四頃三十七畝三釐,徵粟六十九石八斗六陞四合一勺。又貓霧拺東保秦廷鑑續墾下則田:三頃三十畝,徵粟五十二石七斗五陞四合二勺。
乾隆四十一年,柳樹湳官莊徐思蒼等報墾下則園:一頃六十一畝三分七釐,徵粟二十五石一斗八陞二合七勺。
乾隆四十二年,半線保柴坑仔莊張奇立戶、楊維首墾,並原報廍地一張,改成水田,入額起科下則田:一十一頃六十五畝六分七釐,徵粟一百八十六石三斗四陞五合。
乾隆四十三年,半線保吳伯榮呈報續墾阿密里溪心壩等莊,入額起科下則園:六頃一十四畝九分八釐八毫,徵粟九十五石九斗七陞二合三勺。
乾隆四十四年,水沙連保前,後埔仔等官莊陳龍等報墾下則田:三十一甲三分一釐九毫八絲一忽二微,又下則園:七十甲九分一釐二絲九忽二微,徵粟一百七十六石八斗四勺。
乾隆四十六年,半線保吳伯榮呈報:續墾德興莊入額起科下則園:六頃七十三畝五分三釐,徵粟一百五石一斗八合一勺。又大肚保鄭文華呈報:續墾龜山莊入額起科下則田園:共二頃二十畝零五分六釐六毫六絲四微五纖,徵粟三十四石八斗三陞六合五勺(內:田一頃九畝二分七釐四毫;園一頃一十一畝二分九釐二毫六絲四微五纖)。又大肚保王綿遠呈報續墾龜山莊入額起科下則田園:共二頃二十畝五分六釐六毫六絲四微五纖,徵粟三十四石八斗三陞六合五勺(內:田一頃九畝二分七釐四毫;園一頃一十一畝二分九釐二毫六絲四微五纖)。
嘉慶九年,藍興莊蔡文俊、張必榮、張永隆等報陞下則田:三十三頃六十七畝八分四釐四毫一絲六微,徵粟五百三十八石三斗八陞七合三勺。
以上舊額新陞,共徵正供秋米粟:三萬七千零一十石六斗一陞六合。通計截歸原額共徵粟:三萬七千七百八十九石四斗六陞零七勺(豁除在下)。
乾隆三年,豁免東西螺二保水沖、沙壓新陞下則田園:共一百五十三頃四十五畝四分五釐五毫六絲三忽。減徵粟二千四百九石六斗四陞六勺。又豁免:水沖下則田:五甲二分二釐,減徵粟八石八斗八陞九合八勺;又減秋米折粟,二石三斗七陞八勺。
乾隆十三年,豁免水沖新陞下則田園:七十九甲四分七釐八毫三絲六微。減正供粟一百四十一石七斗八陞四合。
乾隆十八年,豁免東、西螺二保水沖下則園:二十一頃五十六畝五分九釐四毫八絲□忽。減徵粟三百三十六石五斗四陞八合六勺;又勘詳水沙連坍荒無額,豁減供粟:六百四十一石六斗二陞六合三勺。又豁免:許寵士即游天祿園地被水沖壓,不堪墾復,減供粟四十九石四斗七陞四合六勺。又豁南投莊貓六原墾中洲仔下則園水沖難復,減供粟二百二十三石六斗九陞四合六勺。又豁免:廣福寮水沖中則田五甲二分二釐,減徵粟一十石零五陞八合五勺;又減秋米折粟:三斗五陞四合四勺。又豁免:廣福寮水沖中則園:一十九甲七分四釐。減供粟:三十四石七斗一陞二合二勺。
乾隆三十三年,豁免水沖園:一十九甲七分四釐。尚存二十五甲八分九釐,準改陞糖廍半張,微餉銀二兩八錢,免徵供粟:四十五石五斗二陞六合八勺。又豁免:廣福寮等莊水沖沙壓田五甲二分二釐,減供粟:一十一石二斗六陞零六勺。
乾隆三十七年,豁免番業戶加臘民萬斗六莊水沖中則田:四十七甲零九釐二毫一絲三忽六微,折田五頃一十八畝零一釐三毫四絲九忽六微,減徵粟九十四石八斗零二合二勺;又秋米折粟:三石一斗九陞八合二勺。又豁免中則園:二十甲二分四釐六毫一絲七忽六微,折園二頃二十二畝七分七毫九絲三忽六微,減徵粟:三十五石六斗二合三勺。又豁免下則田:二十八甲八分二釐四毫二絲三忽三微,折田三頃一十七畝六釐六毫六絲一忽八微,減徵粟:五十石六斗八陞六合六勺。
乾隆五十八年,豁免地震水沖南北投、水沙連、貓霧拺、貓羅、大肚、二林地保下則田:三十三甲四分四釐三毫七絲三忽,減徵粟:五十八石八斗一陞三勺。下則園:六十甲零五分七釐七忽,減徵粟:一百零三石九斗七陞五合三勺:共田園九十四甲零一釐三毫八絲,減供粟一百六十二石七斗八陞五合六勺。
以上豁免正供秋米共粟:四千二百五十二石四斗零六合,實在額徵正供粟:三萬三千五百三十七石零五陞四合六勺(內:糧道剔出溢額粟七石二斗四陞九合一勺)。實在徵粟三萬三千五百二十九石八斗零五合五勺。另水沙連社額徵糯米:七石六斗六陞六合七勺,應合折粟:一十五石三斗三陞三合四勺。以上截至嘉慶二十四年分奏銷止,總共徵粟三萬三千五百二十九石八斗五合五勺外,實徵糯米七石六斗六陞六合七勺。外官莊田園,應徵糖粟銀:四百七十三兩三錢六分六釐。
·戶口
世祖章皇帝初定天下,詔曰:『天下丁銀,原有定制。年來生齒雕耗,有司其細加察覈,老幼悉與寬免』。四年二月,詔曰:『福建人丁地畝,本折並衛所錢糧,通照前明萬曆四十八年則例徵收。其唐、魯二藩僭號,罍派橫徵,地方尤稱苦累,一切停止』。十四年,又詔:『紳衿止免本身徭役,以寬卹民力,使得勻減』。由此觀之,國初賦役,雖因明制,而已無濫取之憂矣。迨康熙十九年,總督姚啟聖,請除大當,以蘇民困;時臺灣猶未附也。自二十三年歸入版圖,民安粒食,人丁地畝,惟正之供,而額外之徵無聞焉。初鄭氏舊制,不分主客,計口算丁。每一丁,年徵銀六錢。本朝徵額,每一丁,年四錢七分六釐三絲之例,以有室家者,均編客戶,單丁不與焉。康熙五十二年,詔曰:『海宇承平日久,戶口日繁,地畝並求加廣,宜施寬大之恩,共享恬熙之樂;嗣後直隸各省地方,遇編審之期,察出增益人丁,止將實數另造清冊奏聞,其徵收錢糧,但據康熙五十年丁冊,定為常額,續生人丁,永不加賦。仍不許有司於造冊之時,藉端需索,用示朕休養生息之意』。於是部議:嗣後編審,另造新增人丁,為盛世滋生戶口冊。大哉皇仁,永無加賦之患矣。然此時彰化尚附諸羅也。及雍正元年,始設彰化縣治,計丁徵賦,仍因諸羅舊制。每一丁年徵銀四錢七分六釐。乾隆元年,詔曰『朕愛養元元,內地百姓,與海外番民,皆一視同仁。輕徭薄賦,使各得其所。聞臺灣丁銀一項,每丁徵銀四錢七分,再加火耗,則至五錢零矣。查內地每丁徵銀,一錢至二錢三錢不等,而臺灣加倍有餘,民間未免竭蹶。著將臺灣四縣丁銀,悉照內地之例,酌中減則。每丁徵銀二錢,以紓民力。從乾隆元年為始,永著為例』。
雍正二年,諸羅縣撥歸彰化縣管轄,人丁三十五口,每丁徵銀四錢七分六釐。雍正九年,彰化縣撥歸淡防廳管轄,人丁一十一口,共減徵銀五兩二錢三分陸釐。通縣實在人丁二十四口,共徵銀一十一兩四錢二分四釐。乾隆元年改則,每丁徵銀二錢。共徵銀四兩八錢。
乾隆十二年奉文,臺灣府丁銀勻配通郡田園徵輸。彰化縣新舊田園,共折一十四萬四千零六畝八分五釐九毫零,分別上中下則,科算勻配,共徵勻丁銀:一千一百六十兩一錢一分零。
乾隆十三年,被水沖陷沙堆田園,豁除供榖,應免無徵勻丁銀:七兩零一分。
乾隆十五年奉文,缺額被水沖陷,豁免勻徵人丁無徵銀:一十八兩六錢三分二釐。
半線保額徵勻丁銀:七十三兩零七分六釐。
貓霧拺保額徵勻丁銀:八十二兩三錢七分。
大肚保額徵勻丁銀:三十二兩零四分三釐。
馬芝保額徵勻丁銀:七十二兩七錢六分二釐。
燕霧保額徵勻丁銀:一百七十兩零一錢八分八釐。
武東保額徵勻丁銀:一百三十八兩四錢三分。
武西保額徵勻丁銀:八十六兩四錢六分二釐。
藍興保額徵勻丁銀:七十八兩三錢二分九釐。
貓快保額徵勻丁銀:三十四兩五錢八分三釐。
東螺保額徵勻丁銀:六十四兩八錢六分六釐。
西螺保額徵勻丁銀:一百一十兩零七錢七分五釐。
二林保額徵勻丁銀:九十六兩三錢四分七釐。
深耕保額徵勻丁銀:三十一兩八錢九分三釐。
布嶼保額徵勻丁銀:三十七兩二錢五分四釐一毫。
海豐保額徵勻丁銀:二十五兩三錢一分八釐三毫。
共額徵銀:一千一百三十四兩六錢九分六釐四毫。
前件原額徵各保勻丁銀:共一千一百三十八兩二錢五分六釐。內除乾隆五十七年水沖案內豁免拺東、大肚、二林、貓快等保勻丁銀:三兩五錢五分九釐六毫外,實存前數。
番丁番餉(附)
乾隆二年,詔曰:『聞台地番黎大小,計九十六社,有每年輸納之項,名曰番餉,按丁徵收。有多至二兩、一兩有餘及五、六錢不等者。朕思民番皆吾赤子,原無歧視。所輸番餉,即百姓之丁銀也。著照民丁之例,每丁徵銀二錢,其餘悉行裁減。該督撫可轉飭地方官,出示曉諭,實力奉行,務令番民均沾實惠。又聞澎糧廳、淡防廳均有額編人丁,每丁徵銀四錢有零從前曾裁減,亦著照臺灣四縣之例行』。
諸羅縣撥歸管轄,土番大社二十二社,內附小社五十一社,額徵銀三千六百五十兩一錢七分二釐。雍正九年,撥歸淡防廳管轄:土番大社五社,內附小社三十四社,減徵銀一千二百五十八兩一錢三分六釐。實額徵土番大社一十七社,內附小社二十七社,額徵銀二千三百九十二兩零三分六釐。雍正十年,豁免大肚社餉銀:一百六十八兩,實徵餉銀二千二百十四兩零三分六釐。
雍正十二年,新收生番歸化沙里興等一社,輸納鹿皮價銀〔二兩四錢〕。雍正九年,撥歸淡防廳管轄,生番歸化麻箸舊社,折納鹿皮價銀:三兩六錢八分。實納生番歸化社大小共九社,折納鹿皮價銀一十七兩九錢二分。
乾隆元年,減徵鹿皮價銀:一十三兩六錢。實在生番歸化大、小番社共九社,定以年輸鹿皮一十八張(每張價銀二錢四分)。共銀四兩三錢二分。岸里社、烏牛攔、阿里史、樸仔籬等社,共輸鹿皮一十張,價銀二兩四錢。芭荖遠等並附獅頭、獅尾等社,共輸鹿皮六張,價銀一兩四錢四分。沙里興社,輸鹿皮二張,價銀四錢八分。
乾隆二年,改則額徵社餉,改照民丁例,每丁徵銀二錢。實在土番社一十八社並附小社二十六社,共番丁二千三百一十八。共徵銀四百六十三兩六錢。內:半線社並附柴琉仔社番丁共一百一十四丁,額徵銀二十二兩八錢。貓霧拺社番丁,四十五丁,額徵銀九兩。大肚社並附水里社番丁,共一百一十八丁,額徵銀二十三兩六錢。感恩社番丁,四十六丁;遷善社番丁,五十五丁:共額徵銀二十兩二錢。馬芝遴社番丁,一百零四丁,額徵銀二十兩八錢。大武郡社番丁,九十七丁,額徵銀一十九兩四錢。南北投社番丁,一百零六丁,額徵銀二十一兩二錢。貓羅社番丁,六十七丁,額徵銀一十三兩四錢。阿束社番丁,一百零七丁,額徵銀二十一兩四錢。西螺社番丁,一百零一丁,額徵銀二十兩二錢。東螺社番丁,一百零二丁;眉里社番丁,九十七丁:共額徵銀三十九兩八錢。大突社番丁,九十一丁;二林社番丁,八十四丁:共額徵銀三十五兩。南社番丁,二百零二丁,額徵銀四十兩四錢。貓兒干社番丁,九十四丁,額徵銀一十八兩八錢。水沙連社並附決社、毛啐社、社仔社、木武郡社、大基貓丹社、木扣社、子黑社、倒咯社、佛仔希社、戀戀社、田仔社、貓難社、田頭社、恩順社、挽蘭社、蛤里難社、外挽蘭社、外貓里眉社、內貓里眉社、平了萬社、斗截社、致霧社、哆囉郎社、福骨社,共二十四社番丁,共六百八十八丁,共額徵銀一百三十七兩六錢。
又諸羅縣撥歸生番歸化岸里等番社大小共五社,輸納鹿皮價銀一十三兩。雍正四年,又新收生番歸化,芭荖遠等四社,輸納鹿皮價銀七兩二錢。
·雜餉
當餉,典當舖稅也。以物質錢,計月收利。以其權子母,而收重息,故稅之,所以抑末也。蔗車、糖廍稅也。牛磨、面徵也。小■〈舟古〉船、船徵也。樑頭、亦船徵也:量船樑之廣狹,而知船材之多寡,以定徵也。港塭、魚徵也:就其產魚捕魚之地而徵之也。罟、捕魚稅也:以取魚之具,名其稅也。鹿皮餉、以番社之捕鹿獻皮,名其稅也。官莊稅、以其田已充公歸官,而徵其稅也。學田租者、以其田歸入書院,而徵其稅也。稅契者、民間承買田宅,以契投稅而徵之也。餘租者、正供之餘而徵其租也:凡此數者,皆為雜餉。
蔗車、糖廍,一百二十張,每張徵銀五兩六錢,共應徵銀六百七十二兩。
牛磨,一十九首。每首徵銀五兩六錢。共應徵銀一百零六兩四錢。
小■〈舟古〉船,一百三十五隻,每隻徵銀一兩一錢五分五釐,共應徵銀一百五十五兩九錢二分五釐。
罟■〈罒上令下〉一條,應徵銀五兩八錢八分。
港尾塭一所,應徵銀四錢。
鹿仔港一所,應徵銀一十二兩四錢九分八釐。
水里港一所,應懲銀三兩。
二林港一所,應徵銀一兩。
番仔挖港一所,應徵銀一兩四錢。
大突港一所,應徵銀一兩四錢。
海豐五條港一所,應徵銀二十四兩八錢四分。
屋鏊等社,乾隆三十三年起,獻納鹿皮四十四張。每張徵銀二錢四分,共應徵銀一十兩零五錢六分。屋鏊等社又獻小米四十四石,每石徵銀六錢。共應徵銀二十六兩四錢。
芭荖遠等社,認輸鹿皮一十八張,每張徵銀二錢四分,共應徵銀四兩三錢二分。
·耗羨
賦法:凡銀與榖,皆有耗:以銀之熔也,必因爐火而銷減;榖之販也,亦因雀鼠而銷減。故必徵其耗,以為銷減地。庶典守出內者,無銷耗之憂,免貽虧累之患焉。羨者,餘也。若周官所謂振掌事之餘財是也。今「志」中所載,祇見羨不見耗,而制賦之所謂耗羨者,意蓋如此。舊制正供粟一石,徵耗粟一斗,折銀五分。雜餉每銀一兩,徵耗銀一錢、封平餘銀二分,共一錢二分。若番丁賦銀一兩,徵耗銀七分、封平餘銀二分,共九分。今仍之。
·支運兵餉米榖
本城北路協鎮中營額兵:一千二百三十八名。每年正月至九月,分別大建小建,共應碾給兵榖六千五百八十七石六斗。有閏之年,加給兵米榖七百一十八石零四陞。冬季分系淡水廳倉發給。
配運內地兵眷米榖
莆田縣兵眷榖:三千七百二十七石二斗(有閏之年,加運粟三百一十石零六斗)。晉江縣兵眷榖:五千四百一十四石四斗(有閏之年,加運榖四百五十一石零二斗)。南安縣兵眷榖:四百六十五石八斗(有閏之年,加運榖三十八石零八斗)。福州府倉督標兵眷米榖:一千七百五十石。閩縣兵眷榖:五千五百三十六石八斗(有閏之年,加運榖四百六十石四斗)。羅源縣兵眷榖:四百六十石八斗(有閏之年,加運榖三十八石四斗)。連江縣兵眷榖:四百五十六石(有閏之年,加運榖三十八石)。長樂縣兵眷榖:六百四十八石(有閏之年,加運榖五十四石)。閩縣兵榖:一千零四十石七斗二陞。福安縣兵榖:二千零七十三石六斗。侯官縣兵榖:一千二百九十四石五斗二陞。羅源縣兵榖:二千二百零五石。侯官縣倉軍標兵米榖:一千零八十七石二斗。每年共額配內地各縣兵米眷榖:二萬六千一百五十九石八斗四陞。有閏之年,加運榖一千三百九十二石四斗(查內地兵眷榖前由鹿耳門配運,乾隆五十三年,將軍公福康安奏由鹿港配運,嘉慶十六年,將軍賽沖:阿奏請將彰邑應運羅源、閩侯、福安、連江、長樂、將軍標等七件兵米眷榖,按年撥由淡水八里坌口配運。所有莆田、晉江、南安及督標兵米眷榖,仍由鹿港口配運。其各縣眷榖,道光七年奉文,每石折價銀一兩,批解府庫,兌給兵餉)。計彰邑每年額徵正供糯米,共粟三萬三千五百四十五石一斗三陞九合一勺。除支給本中營兵米,及配運內地眷榖,共三萬二千七百四十七石四斗四陞。逢閏月加榖,二千一百一十石零四斗四陞。若非額供,年款年清,則不敷分配。
附:撥運督標兵米腳費:彰化縣年撥運粟:一千七百五十石(每石給腳費銀一錢二分八釐,後核減一分二釐。乾隆二十八年查照原額)。撥運金廈兵米腳費:彰化縣年運粟:□千□百□十□石(每石給海船腳費八分,運粟至郡,每石給小船戶腳費三分,於大船八分內扣給小船一分三釐六毫零)。撥運內地各營兵米腳費:彰化縣年運烽火漳鎮等營粟□千□百□十□石(支給腳費與金、廈兵米同)。撥運班兵眷米腳費:彰化縣年運粟:三千四百一十三石九斗。乾隆二十八年,查現運五千九百二十八石八斗八陞(支給腳費,與金、廈兵米同)。撥運福、興、泉、漳四府平糶米:彰化縣原運粟:二萬二千二百三十七石六斗。後改運一萬三千二百三十二石四斗四陞零。今停。
·存留經費
邑所徵賦,正供多徵本色榖,雜餉則皆徵銀。銀當解,榖當運,是兵餉兵米所自出也。其有不解、不運,貯之縣庫,則曰存留經費者,邑所支取應用之常規也。然支應雖有常經,歷久多損益。考其因革,而備誌之。
存留
彰化縣正雜錢糧餉稅,共額徵銀二千五百一十八兩零五分八釐。內起運銀,四百五十一兩二錢四分一釐,留存俸工經費銀二千零六十六兩八錢一分七釐。
支給款目
本縣知縣俸銀:二十七兩四錢九分(有閏之年加銀二兩二錢九分零,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七兩五錢一分(閏年加銀一兩四錢五分九釐,今裁)。門子二名:共支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皂隸一十六名,共支銀九十六兩(閏年加銀八兩,年勻給銀三兩二錢,實給銀九十九兩二錢)。轎傘夫七名,共支銀四十二兩(閏年加銀三兩五錢,年勻給銀一兩四錢,實給銀四十三兩四錢)。馬快八名,共支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禁卒八名,共支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庫子四名,共支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斗級四名,共支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舖司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銀六兩,火把銀八錢四分),共支銀一百二十三兩一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十兩零二錢六分,年勻給銀四兩一錢零四釐,實給銀一百二十七兩二錢二分四釐)。民壯四十名,實給銀二百四十八兩。
南投縣丞(乾隆二十四年新設):南投縣丞俸銀:二十四兩三錢二釐。薪湊銀:一十五兩六錢九分八釐:共四十兩。門子一名,支銀五兩五錢(閏年加給銀五錢,年勻給銀五兩七錢)。皂隸四名,共支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馬夫一名,支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馬快四名,民壯四名,共支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
本縣儒學:教諭俸銀:四十兩,訓導俸銀:四十兩(嘉慶二十二年,移置淡防廳)。齋夫三名,共支工食銀一十八兩(閏月加銀一兩五錢,年勻給銀六錢,實給一十八兩六錢)。嘉慶二十二年撥一名半,歸淡水廳學,存一名半,年實給銀九兩三錢。廩生十名,每名連閏支廩糧銀二兩八錢九分三釐零。共二十八兩九錢三分三釐零。嘉慶十六年,添設廩生五名,連閏支廩糧銀一十四兩四錢六分七釐。膳夫二名,每名連閏支工食銀六兩六錢六釐零。共銀一十三兩三錢三分三釐零。門斗三名,共支銀一十八兩(閏年加銀一兩五錢,年勻給銀六錢,實給銀一十八兩六錢)。嘉慶二十二年撥一名,歸淡水廳學,存二名,年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
本縣典史:典史俸銀:一十九兩五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兩六錢二分一釐,今裁)。薪湊銀一十一兩。門子一名、馬快四名、民壯四名、馬夫一名共一十名:年支工食銀六十二兩。
貓霧拺巡檢:巡檢俸薪銀:三十一兩五錢二分。皂隸二名、弓兵一十八名、民壯四名共二十四名:年支工食銀七十兩零六分。
淡水廳艋舺縣丞竹塹大甲巡檢(由彰化縣應支):艋舺縣丞,俸薪銀四十兩。門子一名、皂隸四名、馬快四名、民壯四名、馬夫一名共一十四名:年支工食銀八十六兩八錢。
竹塹巡檢,俸薪銀三十一兩五錢二分。皂隸二名、民壯四名、弓兵一十八名共二十四名:年支工食銀七十兩零六分。
大甲巡檢,俸薪銀三十一兩五錢二分。皂隸二名、民壯四名、弓兵一十八名共二十四名:年支工食銀七十兩零六分。
淡水舖司兵,共三十三名。年共支工食火炬銀:二百一十二兩零四分。
經費(附耤田徵支)
文武廟、文昌帝君、山川、社稷、邑厲壇祠等祭祀,年應支給銀:一百六十四兩四錢八分。
聖廟香燈,年應支給銀:二兩五錢二分。
各廟宇習儀,及祈晴禱雨香楮,年應支給銀:一兩八錢。
年應修理各廟壇工料銀:一十一兩三錢五分七釐。
孤貧四十六名。每名每日口糧銀一分,全年六大建、六小建,共應給銀一百六十二兩六錢四分。有閏之年,加給銀一十三兩八錢。又夏冬二季衣裘銀:二十五兩零九分八釐。
恩歲貢生,旗匾年應給銀:一兩二錢五分。
支解:年應支解:鄉飲賓筵銀六兩。年應解給:舉人會試盤費銀三十兩。年應解給:進士舉人花幣旗匾銀三兩三錢三分三釐。年應解給:淡水鋪司兵三十三名工食火炬銀:二百一十二兩四分。年應解給:省監囚糧銀二十兩。通共坐派應支解給俸工經費:共銀二千一百九十七兩二錢零一釐。內除續增廩生五名,膳夫一名,廩膳銀二十一兩一錢三分三釐,及積慶(夫公人)祭品銀:一十一兩二錢八分。二共銀三十二兩四錢一分三釐,歸溢額錢糧冊內造報外,實應支解銀:二千一百六十四兩七錢八分八釐。奉文準自道光五年為始,就於徵收正雜錢糧項下,由縣動支解給,按年奏銷造報。
(附)耤□田(年徵租榖八石)
先農壇,每年致祭,支粢盛榖五石。
各款耗羨銀兩,支給各官養廉公費項下,額徵勻丁耗羨銀:一百兩零一錢三分五釐二毫六絲。額徵番丁耗羨銀:四十一兩七錢二分四釐。額徵芭荖遠等五社鹿皮耗羨銀:五錢一分八釐四毫。額徵蔗車、牛磨、船港、樑頭、廍餉,並水沙連廣福寮充公旱園,豎立糖廍,耗羨銀:一百零八兩零分九釐一毫六絲。內乾隆五十七年地震案內,被水失廍園,隨報無徵,廍餉耗羨銀:二分一釐四毫八絲外,實徵耗羨銀:一百零八兩六分七釐六毫八絲。額徵官莊糖廍,折納廍租榖耗羨銀:五十六兩八錢零三釐九毫二絲。額徵水沙連糯米耗羨銀:七錢六分六釐六毫七絲。額徵各保正供並水沙連廣福寮,柳樹湳各莊,原陞、新陞田園,共榖三萬三千五百二十九石八斗零七合四勺。每石例應隨徵耗羨銀五分。共應徵耗羨銀一千六百七十六兩四錢九分零三毫七絲。通共正雜錢糧,餉稅銀榖,隨徵耗羨,銀共一千九百八十四兩五錢零六釐三毫。內除支解給:
澎湖廳通判養廉銀:一十二兩零九分六釐。
彰化縣知縣養廉銀八百兩。
南投縣丞養廉銀二十兩。
典史養廉銀二十兩。
貓霧拺巡檢養廉銀二十兩。
大甲巡檢養廉銀二十兩。
淡水新莊縣丞養廉銀二十兩。
竹塹巡檢養廉銀二十兩。
津貼本道憲船工銀一百六十兩。
歲、科兩試考棚工料銀:一十六兩六錢六分六釐。
共存支解給銀:一千一百零八兩七錢六分二釐。實存徵解耗羨銀:八百七十五兩七錢四分四釐三毫,批解府庫充餉。
附載
另額徵藍興莊充公無業戶歸官徵收每年餘租銀:七百八十五兩六分九釐。批解府庫存公報部撥用。
額徵大肚東保學田,每年學租銀:二百零一兩二錢零二毫。支給本城內白沙書院束脩膏火紙筆花紅費用。每年不敷,縣官捐墊申報。
額徵馬龍潭、鎮平莊、饒平莊一所,未陞科中下則田:七十六甲七分,租銀二百六十六兩一分四釐。南靖永定莊一所,未陞科中下則田,三十八甲六分六釐,租銀一百五十七兩七錢五分二釐。半線柴坑仔莊一所,未陞科中下則園,二十五甲七分一釐,租銀四十四兩。又官莊廍餉一張,餉銀五兩六錢。共官莊銀:四百七十三兩三錢六分六釐,批解府庫報部撥用。
額徵各保當稅銀:五百二十五兩,批解府庫報部撥用。
額徵柳樹湳充公歸官徵收餘租銀:一百八十六兩零九分四釐,批解府庫報部撥用。
額徵水沙連保充公田園歸官徵收餘租榖,八百六十三石一斗三陞五合六勺一抄一撮。俟徵收成數,以每榖每石詳請變價銀六錢三分,批解府庫存公撥用。
額徵水沙連保充公田園歸官徵收糖廍三張半。每張除正餉耗羨外,年徵糖租銀四十四兩。共糖租一百五十四兩,批解府庫存公撥用。
徵收各保莊民人承買田宅產業,將契投稅,年無定額。每契價一兩,徵正餉銀三分,批解府庫充餉。
●彰化縣志卷七
兵防志
兵制沿革營制陸路兵制水師兵制軍官列傳(殉難附)屯政
兵可百年而不用,不可一日不備。台雖海外,豈與中土異哉?特內地設營置兵,皆募土著之人,以充行伍。台之水陸步騎,則自內地各營調撥而來,三年換班,及瓜而代,猶古戍邊之例。惟屯兵則募各社番丁為之,設屯弁以管轄,實倣四川屯練之法焉。彰化居全台之中,最為扼要之所,相其險易,度其機宜,設水陸汛防,以控制之。詰奸除暴,洵足弭亂於未萌也。爰著其詳,將使後之考武衛者,有所徵信焉。兵防志。
兵制沿革
營制
陸路兵制
水師兵制
軍官
列傳(殉難附)
屯政
·兵制沿革
內地設營置兵,其兵皆招募土著之人,言語既同,險要亦熟,故一兵可收一兵之用。臺灣之兵,則皆由內地水陸各營調撥而來,除漳、泉二郡兵外,如福、興、延、建、汀、邵之兵,鄉談各別,道路不知,駐台三年,換班更代,即戍邊之例也。彰化未設治之先,原屬諸羅。但於諸羅參將營內,撥千總一員,駐防半線,嗣以守備駐劄半線。諸羅令周鍾瑄修志時,即洞悉機宜,議北路地方遼闊,宜增設營汛以控制之。迨雍正元年,增設彰化縣治,乃設副將駐劄彰化,南馭諸羅,北控淡水;誠以彰化為中權扼要之區焉。臺灣水師,向設副將駐安平,而彰化各港,但以千、把總分防。至乾隆五十三年,始分安平水師左營遊擊一員,移駐鹿港。以大將軍福公平台之師,多從鹿港登岸也。自是而水陸營汛布置,皆得其宜矣。若通台騎兵之設,亦自福公始。當公平林逆時,率用馬巴圖魯隊當先,衝鋒陷陣,所向無前;而善後事宜,乃請各營增設馬兵,及倣四川屯練之法,請將通台歸化熟悉,收為屯兵。法制之周詳,洵足資彈壓而弭亂萌也。
按道光十四年,以彰化營馬五十疋,裁汰二十四匹,現實在額設營馬三十匹。又以臺灣向有招募本地兵丁,現彰化增設招募兵丁一百六十一名。
·營制
軍營駐邑治之內者,曰:北路協鎮營,統馭彰、嘉、淡三屬之兵也。曰:北路協鎮中營,專為邑治而設也。曰:水師左營,分防鹿港各海口,而受轄於安平協鎮也。
汛塘
設弁帶兵者曰汛,如貓霧拺汛之類。僅安兵丁者曰塘,如赤塗崎塘之類。置兵宿守者曰堆,如各堆房是也。
軍官
舊制:臺灣自總鎮至都、守,皆於三年俸滿,即行更調。乾隆五十一年,此例停止。令總兵官歷俸三年,奏請陛見。副將、參、遊、都、守俱俟曆俸五年之後,方準陞補內地;惟千、把總末弁,仍從舊規,三年調回內地。戍兵換班者,即令統率。
·陸路兵制
北路協鎮,原設參將駐諸羅(今改嘉義)。雍正十一年,改設副將,駐劄彰化縣治,其兵原止一營。至是增設,分為中左右三營:以中營駐彰化,左營駐諸羅,右營駐竹塹,三營官兵,統歸北協鎮副將管轄。嗣後弁兵,皆有增設。今就北中營現設實額,備紀於後,而左營、右營官兵,另詳嘉義、淡水兩志,茲不具載。北陸路中營,駐劄彰化縣治。雍正十一年,原設副將一員,中軍都司一員,千總二員,把總四員,外委六員,額外外委四員。乾隆五十三年,增設外委三員,額外外委一員。中營兵丁共一千二百二十四名。內分馬戰兵五十名,步戰兵五百二十一名,步守兵六百五十三名。駐防城內者,六百零五名,分防各汛塘者,六百一十九名。營馬五十匹,乾隆五十三年增設。道光十四年裁汰營馬二十疋,增設招募本地兵丁六十一名。北陸路協鎮中營兵丁:一千二百二十四名。
按雍正十一年,原設駐劄縣治及分防各汛、塘兵數,各有增減不同。今就現在額設計之:以六百零五名駐紮彰化城內,以八十五名分防貓霧拺汛,以八十五名分防燕霧汛,以五名分防二林塘,以八十九名分防南北投汛,以十名分防內木柵汛,以四十五名分防寓鰲、沙轆、大肚等塘,以四十名分防八卦山汛,以六十名分防許厝埔汛,以五十名分防大里杙汛,以五十名分防崁頂汛,以三十名分防四張犁汛,以四十名分防葫蘆墩汛,以三十名分防觸口汛,合共額兵一千二百二十四名。
汛塘(衙署兵房附)
彰化縣城內汛:城垣一座,計九百四十八丈。東西南北四城門敵樓四座,四城門堆房一座,各三間,共一十二間。副將衙署一所,中軍都司衙署一所,軍裝庫局一座三間,火藥庫局一座三間,看守庫局上宿兵房二間,營盤堆房三間,營盤內兵房,共一百四十九間。安設副將一員、中軍都司一員、千總一員、外委一員、額外三員,馬、步、戰、守兵共六百名。南門外教場一所,底塘一間,安兵五名。
八卦山汛(兵房二十二間)駐防:外委一員,戰守兵四十名。
貓霧拺汛(兵房二十二間):千總一員(駐大墩),外委一員,戰守兵八十五名。
外四汛(帶管三塘,兵房共一十六間):把總一員(駐寓鰲頭),額外一員(駐大肚塘),戰守兵四十五名。內分:大肚塘(兵房五間,戰守兵一十五名),沙轆塘(兵房三間,戰守兵五名)、寓鰲頭塘(兵房八間,戰守兵二十五名)。各塘防兵統歸該汛撥守。
燕霧汛(帶管七塘,兵房共二十八間):把總一員(駐員林街),外委一員(駐二林塘),戰守兵共九十名。內分:赤塗崎塘(兵房三間,戰守兵五名),枋橋頭塘(兵房三間,戰守兵五名),大武郡塘(兵房三間,戰守兵五名),東螺塘(兵房三間,戰守兵五名),溪口塘(兵房三間,戰守兵五名),三林塘(兵房三間,戰守兵一十五名),燕霧塘(兵房十間,戰守兵五十名)。各塘防兵,統歸該汛撥守。
許厝埔汛(兵房一十二間):把總一員,戰守兵六十名。
南北投汛(兵房二十五間):把總一員,戰守兵八十九名。
內木柵汛(兵房三間,此汛歸南北投汛撥守):外委一員,戰守兵一十名。
大里杙汛(兵房一十三間):外委一員,戰守兵五十名。
崁頂汛(兵房一十二間):外委一員,戰守兵五十名。
觸口汛(兵房一十一間):額外一員,戰守兵三十名。
葫蘆墩汛(兵房一十一間):外委一員,戰守兵四十名。
四張犁汛(兵房九間):外委一員,戰守兵三十名。
以上各汛塘,俱建煙墩三座,望樓一所,牌坊一座,旗杆一桿。
北路中營軍火
行營砲十一尊,母子砲十五尊,劈山砲二位,蕩寇砲二位,鉎熕砲七位,大小鐵砲子一百八十七個,母子砲鐵子一百八十個,大小窩蜂子二百七十觔,大小鐵子七千五百觔。備貯三年火藥,七千二百零三觔十四兩九錢八分;備貯三年鉛子,二千八百七十四觔十三兩五錢八分(所有給兵操演,次年赴司領回製煉補款)。弓箭二百六十三副,鳥鎗七百六十二桿,籐牌一百五十九面,牌刀各具。又籐牌五十面,雙手帶刀五十把,腰刀一千零八十七口,戰箭九千四百五十枝,斧、鍬、鐮、钁各三十把,鉞鑼鍋三十口。
北中營額支俸薪養廉糧餉草乾銀米各款
副將一員,年支俸薪養廉草乾等銀:一千三百二十一兩四錢五分七釐六毫。都司一員,年支俸薪養廉草乾等銀:四百四十九兩三錢九分三釐六毫。千總二員,每員年支俸薪養廉草乾等銀:一百九十二兩,共銀三百八十四兩。把總四員,每員年支俸薪養廉草乾等銀:一百五十兩,共銀六百兩。外委千把總九員,每員除月領戰糧正餉外,年領養廉銀:一十八兩,共銀一百六十二兩。額外外委五員,例領步戰兵糧餉。馬戰兵五十名,每名年領餉銀:二十四兩,共銀一千二百兩;年領兵米:三石六斗,共米一百八十石。步戰兵五百三十五名,每名年領餉銀一十八兩,共銀九千六百三十兩(外委額外均在內);年領兵米,三石六斗,共米一千九百二十六石。守兵六百五十三名,每名年領餉銀一十二兩,共銀七千八百三十六兩;年領兵米,三石六斗,共米二千三百五十石八斗。配兵騎操馬五十匹,每匹年食草乾銀,一十二兩,共銀六百兩。
以上官兵馬匹,年共需俸薪養廉餉草乾銀:二萬二千一百八十二兩八錢五分一釐二毫;年共需兵米:四千四百五十六石八斗。
按道光十四年,裁汰馬二十匹,每匹年食草乾銀一十二兩,計共減草乾銀二百四十兩。
戍兵贍眷銀米
雍正二年,奉上諭:撥赴台、澎戍守兵丁糧餉,在台支給。伊等所留家口,若無力養贍,必致分心苦累。每月著戶給米一斗,以資養贍。雍正七年,奉上諭:戍台兵丁,其父母妻子,留在內地,前已加恩,每名給與米糧。今沛特恩,每年賞銀四萬兩,為內地養贍家口之用。著總督等,均勻分派,按月給發,以示卹兵賞勞至意(每月戶給贍眷米一斗,又贍眷銀二錢八分零)。
卹賞銀兩
雍正八年,臺灣鎮王郡奏準:恩給營中卹賞銀兩,台、澎二處,領到本銀,概就台郡購置田園、糖廍、魚塭等業,遴員經理,徵收租稅,賞給兵丁有病、革退弁兵、拾骸扶櫬等費。兵丁娶妻,並子女婚嫁,各賞銀三兩。兵丁父母本身及妻亡故,各賞銀四兩。員弁亡故,扶柩回籍,照依每員名下支食養廉名糧計算,每名賞銀四兩,如系十名,賞銀四十兩。依此推算。故兵遺骸,班滿隊目拾運回籍安葬,分上中下游,給賞運費:上游賞銀三兩,中游賞銀一兩五錢,下游賞銀一兩。如同標並起,上中下游,拾運三名以上者,各減銀三錢。一、臺灣病兵辭退,革伍回籍,照站給賞盤費。每站貼銀四分。
戍兵盤費
乾隆五年奉上諭:著總督將閩省生息銀兩,查算餘剩之數,每年計共若干,即於此項內,分別班兵路途遠近,給賞往來盤費,永禁營中幫貼之弊。上游每名給盤費銀一兩五錢,下游每名給盤費銀一兩。
戍兵加賞餉銀
乾隆五十三年奉旨:以林爽文案內,所有抄沒田園家產,遞年租息,給加台、澎戍兵糧餉。於是每人每月,加賞銀四錢,歲為例。過閨之月不加。中營馬步兵丁,一千二百二十九名,年領加賞銀五千八百九十九兩二錢。
右陸路縣南,距虎尾溪五十餘里,東南西南設汛俱三。縣北距大甲溪四十餘里,東北西北設汛俱二。其設塘安兵,皆附各汛統轄,星羅碁布,可謂布置得宜矣。然今昔之時勢不同,則汛塘之遷徙靡定,匪可膠柱而鼓瑟也。如乾隆丙午,林爽文之亂,自陷大墩始。大墩居貓霧拺之中,昔嘗以都司駐劄於此。其後都司隨標縣治,改用千總駐防,所以重首禍,扼中權也。柳樹湳昔為隘口,凶番嘗殺居民,不得不設汛防之。故初用把總,繼改外委,今並裁去;而移把總外委於他處。以向時之險隘已為今日之村莊,毋庸分兵守之,徒滋紛擾也。
夫汛塘之移徙,大抵因時以制宜。而山川之險阻,其有關於守土,為籌議所未及者,不可不思患而豫防之。若林杞埔,地迫內山,林深蒨密,谿榖迴環,藏垢納污,吏不能問。今且闤闠囂塵,人煙錯雜,沙連倉之儲積,即在其間,保無宵小之窺伺乎?雖觸口一汛,亦有弁兵,而寥寥無幾,力豈足恃?在太平之時,無煩過慮。倘一旦地方有事,倉庾尚盈,我守之可以贍兵糈;賊據之,即以齋盜糧。至是而籌保固之法,晚矣。縱警報一至,援兵立馳,而道路險遠,鞭長莫及,不其難哉。竊思此地,宜設一汛防,以千把總,增兵數十名,庶倉廒可保;而水沙連一帶,入山總路,亦以扼其要而遏其衝也。昔大將軍福公進剿林逆,嘗駐兵東埔蠟,由南北投而直搗賊巢,及剷平大里杙,爽文遁入生番界內,福公又令大將札林杞埔以嚴兵守之,蓋截其出路也。今於林杞埔增設一汛,與南北投互為犄角之勢,不有裨乎?
至集集埔,路通水埔二社,沃衍膏腴,良田萬頃,洵內山一大聚落也。該處山徑崎嶇,阻溪為固,兵家所謂一人守險,萬夫難越者此耳。昔爽文亦嘗據其地,被攻始潰。今集集已設街市,宜增一塘,安兵數名,以防匪類之出入,庶與觸口相應援,而為南北投所兼轄焉。且今日之所不經意,而為將來之隱憂者,有二:其一為生番:性雖椎魯,心亦狼貪。彼見漢人服食宮室,非不心羨其美,特欲效之而不能耳。鏢鎗弓箭,出入必以利器自隨;又多置鹿銃,潛伺殺人為驍勇。。水沙連內,生番之歸化者二十四社,其未歸化者不知凡幾也。況通後山崇爻等處,控弦不下數萬,尚得以生番忽之耶?彰化設治之初,巡道吳昌祚嘗討骨宗矣;提軍王郡,嘗平林武力矣;副將靳光瀚,嘗擒巴里鶴矣。十數年間,戕害居民無算。嗣後有被殺而出控者,有被戕而無告者,前車之覆,已可監已。其二為奸民:內山居民,狡獪而通番語者,為「番割」。知番所嗜之物,購與互換,名曰「擺流」。其利十倍。番出殺人,或互相攻殺,皆此輩之為也。他若抽籐、弔鹿、做料、燒炭之人,大半皆為匪類。或名民壯,或號屯丁,各帶刀鎗鹿銃入山,遇番則與格鬥,輕性命若鴻毛,惟趨利之如鶩。徒黨嘯聚,多或數百人,少亦數十人,山深林密之間,雖潛行劫掠,誰得而詰之?台地人心浮動,以數十人之造謠煽惑,而地方旋即動搖;況聚亡命之徒,而結盟結會,他日之謀為不測者,此輩實為厲階也。觀於丙午之禍,有識者不為寒心哉?故置汛增兵,所以資彈壓而折桀驁之氣,使有所忌而不敢為亂耳。第防之於既發,孰若銷之於未萌,則籌之宜亟也。
·水師兵制
台協水師左營,原駐安平,乾隆五十三年,改駐鹿仔港。額設遊擊一員,統率守備一員(駐防嘉邑笨港汛),千總二員(一員隨防鹿仔港,一員分防三林汛),把總四員(一員隨防鹿仔港,一員防隨笨港汛,一員分防三林汛,一員分防新店汛),外委六員,額外三員,步戰守兵七百三十三名(內除外委六員,額外三員,舵工炊糧一十六名,實兵七百零八名。以三十名分防二林汛,以二十名分防海豐汛,以一十名分防水里汛,餘俱隨標)。戰船一十六隻,俱定字號,原設一十八隻,乾隆三十年,裁汰二隻(按現時海面清晏,戰船尚未修造)。砲台四座(笨港一座,海豐一座,三林一座,鹿港一座)。
水師左營遊擊一員,駐防鹿仔港(衙署一座,原在北頭。乾隆六十年三月陳周全滋事,營房焚燬,移駐土城內。新建遊擊署一座,營房五十三間,軍裝火藥局一座。其砲台一座,遺址尚在北頭海墘)。
營汛
鹿仔港汛,距邑治二十里,西臨大海。該處人煙稠密,商舶輻輳,獨當一面藩籬。巡防跴緝,最宜嚴緊,練兵訓技,即在本處,為北路沿海扼要之區。遵海而南,至安平水程二百里。
水里港汛,在邑治西北二十里海■〈氵义〉,兵房三間,駐兵二十名。按水里港之北十里有五叉港,現時小船嘗多停泊,宜將水里港汛移駐於此。
三林港汛,在邑治西南四十五里,兵房六間,防兵二十名。按三林港汛現在番仔挖港,商船輻輳,宜增兵駐防;與海豐港汛互相聯絡。
海豐港汛,在邑治西南七十里,兵房九間,駐兵二十名。按海豐港現已淤塞,近有宗元港亦可泊小船,宜將兵房移駐於此;與番仔挖港為犄角之勢。
以上四汛,各建砲台一座,煙墩三座,望樓一座,牌坊一座,旗杆一桿。
左營軍火
大鉎熕砲二十四位,中鉎熕砲十一位,百子砲四十位,母子砲八尊;又母子砲二尊,行營砲四尊。大砲子,八百七十出,小砲子三百出,窩峰子七百觔,中砲子四百出,群子四千四百出,鉎鐵子五千九百九十二觔九兩(火藥、鉛子按年赴司請領)。弓箭一百四十八副,鳥鎗四百一十八桿,腰刀五百九十四口,戰箭五千二百九十枝,籐牌一百面,牌刀一百口(以上班兵隨帶)。大挑刀二十五把,籐牌五十面,牌刀五十口,雙手帶刀五十把,長鎗三十一枝,斧、鍬、鐮、鐝二十副。
水師船
台、澎水師戰船,初制分派通省廳員修造。康熙三十四年改歸內地州縣,令其通省按糧議派,台屬亦在勻派之內。後改屬通省道府。四十五年乃令專屬臺灣道府,令福州府與臺灣分修;而府之派船數倍於道。既而專責知府,並道標船交歸府焉。雍正三年,兩江總督查弼納,題準設立總廠於通達江湖百貨聚集之所,鳩工辦料,較為省便。歲派道員監督,再派副將或參將一員,同監視焉。部價不敷銀兩,向來州縣協貼,仍應如舊。嗣經總督覺羅滿保會題,將台、澎戰船九十八隻,就臺灣設廠,令臺灣道督修,遂為定例。道光八年,以臺灣府與道,各設廠分修,後定為例。
右水師汛防,在縣西南者二,在縣西北者一,而鹿港水師遊擊,又所以統三汛而兼轄之也。查鹿港未設以前,水師雖有汛防,不過一千把總駐劄,以嚴出入,司斥堠而已。迨乾隆四十九年,福州將軍永公,奏開鹿仔港口,對渡蚶江。其時文員祗一巡檢,武弁祗一千總,帶兵數十名,何足資巡哨備彈壓哉。越三年冬,大將軍福公征剿林逆,兵船數百,俱由鹿港登岸。削平後,始議將安平水師左營遊擊一員,移駐鹿港,隨帶弁兵分防海豐、三林、水里各汛。可謂布置得宜矣。自時厥後,循守舊規,至今不易。不知台地港澳,全憑沙汕,以界內外。而沙汕之遷徙靡定,即港道之淺深無常,非若內地之山石一成不變也。所以水淘沙去,港深汕繞,前為澳,而巨艦可收;沙填水淺,港塞汕低,則有港直如無港,而商船難泊。康熙間,北路俱屬諸羅,其時水師汛防,即有海豐、三林、鹿港三處,而水里尚無其名。自雍正初,彰化設治,至乾隆中,海豐、三林港俱淤塞。惟鹿港最稱利涉。故丙午以後,蚶江、廈門,通行配運,洵足與鹿耳門相埒。乃滄桑之變,令人莫測:向之所謂利涉者,今仍淤塞矣;向之所憂淤塞者,今仍利涉矣。港口既已遷移,汛防亦宜通變。名雖沿舊,地已易新。營書拘守具文,依然奉行故事,豈知海口以關係甚重,則兵力以不足宜增。按時度勢,似不能不豫為籌議也。
蓋臺灣之正口有二:八里坌在北,鹿耳門在南,惟鹿港為居中扼要之地。其水程相距,南北皆二百餘里,此誠全台之中權,可以兼顧乎首尾,而為地險之足憑也。故口岸所在,必鎮以官兵建以營汛,設以哨船,而又築砲台、豎煙墩、造望樓,歲糜糧餉數千金,年運米榖數萬石,其不惜多費,而設口置汛者,蓋欲通商惠民,非徒徵關稅以裕國課,詰奸匪以耀兵威也。蓋臺灣為四省之藩籬,而各港口為臺灣之門戶。門戶不嚴,曷資捍蔽?況鹿港口岸,較之鹿耳門、八里坌,其形勢之險夷,又相懸絕也。八里坌口地居淡北,與福州遙對,水程僅八更;而由五虎門出口,暗礁叢雜,港道紆迴,舵工既少嫺熟,商艘多畏不前。何如鹿港之往來習熟,郊商之蓄積饒多,水程亦甚直捷,船戶莫不爭趨。一旦有警,援兵立至,則口岸之保守,最為要圖也;觀於丙午之往事可知矣。鹿耳門口,為台郡咽喉,內地與廈門相對,水程一十二更。而中隔澎湖,風色不利,則須寄泊靜候。澎湖垵澳,石礁參差,港道曲折,非精熟者,每多誤事。即順序抵台,而象鼻汕長而彎,又虞衝汕失利,何如由泉至鹿,水程八更,一晝夜便可直達;則險易之勢,大不同矣。乃鹿耳門口,安平副將統兵二千防之;八里坌口,駐劄雖僅守備,而統兵不下千人。是口岸之緊要若斯也。獨鹿仔港口,駐劄水師遊擊,統兵七百餘人,分防仔番挖者,僅三十人,分防水里、海豐兩汛者,各二十人;又分三分之一,歸笨港守備統轄;則駐防鹿港之兵,未及五百。苟弗議增,何以守口岸而保其險哉?且鹿港之口,向距營汛不過數里,今港澳日徙日南,已在番挖之下。其離鹿港營汛也,旱程三十餘里,一旦有事,即欲應援,而鞭長莫及,三十名之兵丁,其力尚足恃乎?
夫兵不足恃,與無兵等。故非議增不可,非議徙亦不可。則所以籌之平時宜亟也。其議增者何?鹿港居南北之中,北控淡水,南按安平,遊擊一營,兵應千名。除以三百分屬嘉邑守備,使得防守五條港、笨港各口岸;尚存七百,統屬遊擊,半駐港鹿,半分各汛。酌其輕重,量為多寡,庶口岸可守,無致以險予敵,而失制勢之機也。其議徙者何?水師設汛,總以防守口岸為要,港口既遷,則汛防宜徙。如今之大港在番挖,商船泊此最多;則番挖之口岸,宜以重兵守之。非二百餘人,不能獨當一面之衝也。故名仍三林之舊,兵駐番挖之間,庶非虛設焉!他若海豐港汛,其港已無泊船,而宗元挖港,現成小口,小船亦堪停泊;此處胡可無兵?則海豐一汛,必徙於宗元,然後口岸可守也。至水里汛,昔本無口,設兵何用?今水里以北,有五義,邇來始成港口,雖巨艦難泊,而小艇可停。汕頭已新設市,守口惡得無兵。徙水里於五義,斯亦必然之勢也。
若夫內地垵澳,其為賊船所出沒,而巡哨必嚴者,「諸羅志」論之極詳,毋庸剿襲而覆述矣。然則水師力所重,莫如港口;港口之固守,又在嚴兵。倘兵力不足,而港口失據,賊保其險,以阻我師,雖良將勁兵,安能超越而登岸哉?此憂盛危明者,所宜思患而豫防之。毋謂愚者之過慮,罔中乎機宜也。
·軍官
北陸路副將
馬驥,寧夏人,行伍。年月無考。
靳光瀚,山西潞安人,行伍。年月無考。
雷澤遠,湖南常德人,武舉。乾隆五年任,一月後陞福寧鎮總兵。
江化龍,廣東番禺人,行伍。乾隆五年四月任。
梁成■〈土盈〉,陝西西安人,行伍。乾隆八年八月任。
馬龍圖,廣東潮陽人。乾隆十三年任。
郭宏基,籍貫出身無考。乾隆十七年任。
楊晉,正白旗人,監生。乾隆二十年四月任。
張世英,貴州南籠人,行伍。乾隆二十四年十一月任。
赫生額,滿洲人。乾隆五十一年,林逆之亂遇害。
張無咎,山西人,世襲。乾隆六十年,以城守營署,是年陳周全作亂遇害。
董金鳳,安徽合淝人,探花,侍衛。嘉慶二年十月任。
海隆阿,滿洲正紅旗人,參領。嘉慶六年九月任。
金殿安,山東聊城人,探花,侍衛。嘉慶十年二月任。
什格,蒙古正紅旗人,護軍參領。嘉慶十三年十二月任。
英林,滿洲正白旗人,嘉慶十五年月□任。
羅卓,汀州人,武舉。嘉慶十六年月□任。
明祥,蒙古正紅旗人,公中佐領。嘉慶十六年四月任。
蘇巴爾漢,滿洲人,嘉慶二十四年任。
明祥,嘉慶二十五年再任。
徐廷榮,道光二年任。
王萬邦,成都人,行伍。道光三年任。
趙裕福,漢軍鑲紅旗人,世襲佐領。道光三年九月任。
黃其漢,山陰人,武舉。道光六年任。
葉長春,漢軍鑲紅旗人,公中佐領。道光八年三月任。
珊琳,滿洲人,道光十五年十二月任。
北陸路中營都司
朱虎,寧波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李高耀,晉江人,行伍。乾隆三年任。
黃成縉,歷城人,武進士。乾隆六年任。
盧仁勇,廣州人,武進士。乾隆九年六月任。
劉宗源,永嘉人,行伍。乾隆十年任。
王琯,乾隆十三年任。
聶成德,蓬萊人,行伍。乾隆十六年任。
盧日盛,乾隆十八年任。
盧光裕,昌平人,行伍。乾隆二十年任。
那爾吉,滿洲正紅旗人。乾隆二十三年任。
任麟,元城人,行伍。乾隆二十六年任。
李定元,香山人,武進士。乾隆二十七年七月任。
王宗武,乾隆五十一年任。爽文作亂遇害。
焦光宗,陝西人,乾隆五十六年任。
盧植,山西人,武進士。嘉慶八年任。
綽哈那,滿洲人,嘉慶十四年任。
楊彪,建寧人,行伍。嘉慶十五年任。
崇文,滿洲人。嘉慶十七年任。
雷靜元,廣西人,武進士。嘉慶十九年任。
黃清泰,廣東鎮平人。嘉慶二十年任。
林名顯,漳浦人,行伍。嘉慶二十一年任。
黃清泰,嘉慶二十三年再任。
楊彪,嘉慶二十五年再任。
關桂,閩縣人,行伍。道光四年十二月任。
陳登高,晉江人,行伍。道光九年四月任。
洪志高,建安人,道光十一年三月任。
關桂,見上。道光十三年再任。
台協水師左營遊擊
魏大斌,廣東人,武進士。乾隆五十三年任,累陞廣東左翼鎮。
曾紹龍,長汀人,武舉。乾隆五十六年任,乾隆六十年陳周全滋事遇害(有傳)。
曾攀鶴,長汀人,武舉。嘉慶元年任。
雷鳴揚,浦城人,行伍。嘉慶三年任,緣事去。
陳廷梅。
許元勳,海澄人,武舉。嘉慶十年十二月任,被議革職。
許律斌,詔安人,行伍。嘉慶十二年九月署,累陞參將。
曾振,平和人,世襲。嘉慶十三年任,累陞副將。
蕭得華,福清人,行伍。嘉慶十四年三月以守備護理。
羅卓,永定人,武舉。嘉慶十四年十二月守備陞任。
陳一凱,閩縣人,行伍。嘉慶十五年十月以守備護理。
王贊,惠安人。嘉慶十五年十二月以守備護理。
羅卓,嘉慶十六年五月回任。
王贊,嘉慶十八年正月再署。
蔡安國,南澳人,行伍。嘉慶十八年十一月署。
羅卓,嘉慶十八年十二月回任,嘉慶二十一年七月卒於官。
翁朝龍,閩縣人,行伍。嘉慶二十一年七月以守備護理。
湯貴陞,閩縣人,世襲雲騎尉。嘉慶二十二年十二月以守備護理。
吳憲章,南靖人,武進士。嘉慶二十三年十二月任。
陳一凱,見上。嘉慶二十四年十一月署。
祥宗,滿洲正黃旗人,嘉慶二十五年七月任。
張朝發,福鼎人,行伍。道光元年十月以守備護理。
謝建雍,詔安人,行伍。道光二年八月以守備護理,累陞副將。
楊彪,甌寧人,行伍。道光四年十二月署。
沈朝冠,詔安人,行伍。道光五年四月任,十一月卒於官。
翁朝龍道光五年十一月再任。
溫兆鳳,龍巖人,行伍。道光七年四月陞任。
·列傳
王郡,字建侯,乾州人。初冒李姓入伍,康熙六十年,以千總從藍廷珍,收復臺灣有功,後為南路參將,始復姓。雍正六年,陞臺灣總鎮。七年討平鳳山山豬毛番。九年大甲西番林武力,聚眾作亂,鳳山流棍吳福生,亦乘間為變。郡時已授水師提督,乃先遣遊擊李榮,引兵應授。繼偵知福生與商大概等,攻埤頭甚急,遂決策率兵夜發,與參將侯元勳、守備張玉等,三路夾攻,敗其前鋒。賊復集,自辰至未,戰數合,賊大潰,各奔竄潛匿。生擒蕭田等八人,梟於營門。越日福生、大概等三十餘賊悉就擒。南路既平,而新鎮呂瑞麟剿大甲西番,為所圍,徵兵府中。總督郝玉麟復檄郡討之。郡師至鹿仔港,遣參將李蔭越、遊擊黃貴等,合兵圍阿束社;參將靳光瀚、遊擊林黃彩等,各扼隘口,絕其去路;遂渡大甲溪追殺直抵生番悠吾界,屢有殺獲。賊遁南日內山,峭璧峻絕,諜知樵徑僅一線,督師攀援而登,砲聲震山榖,賊負創去,搗其巢穴,焚其積聚。於是各社望風皆降,縛獻林武力等,北路亦平。十餘年來鎮台者,郡之功為優云(「府志」)。
吳昌祚,滿洲正黃旗人,由監生、議敘。雍正二年,任臺灣道。四年秋,水沙連社番骨宗等,戕殺民命,總督高其倬檄昌祚到省,面詢情形,授以方略,委為總統,囑其分路進攻,務獲首惡。以北路參將何勉副之,仍調淡水同知王汧協征。昌祚到台,依計而行。時巡察御史索琳,亦帶親丁會昌祚於斗六門,酌議剿撫。冬十月,昌祚遣何勉率兵親入水沙連,擒獲骨宗父子三人,押回軍前,解省正法。六年,陞昌祚為山東按察使。
何勉,福州人,由行伍出身,熟於營務,諳練兵法。雍正四年,任北路參將。秋,水沙連社番骨宗等,戕殺民命;九月,總督高其倬,檄巡道吳昌祚討之,以勉為副。冬十月,勉率兵眾攀巖援木,冒險深入,直抵水沙連,北港之蛤仔難社諸番,震懾就撫。越數日,復入南港水里湖社,擒獲骨宗父子三人,及凶黨阿密氏、麻薯等二十餘番,搜出頭顱一百餘顆,皆押回軍前,解省伏誅。水沙連平,勉累陞至臺灣鎮總兵。
福康安,號敬齋,滿洲鑲黃旗人。相國忠勇公第四子也。幼從戎有奇績,金川平,論功封嘉勇侯,遂以協辦大學士,總督陝、甘兩省。乾隆五十一年,林爽文倡亂,提督黃仕簡、任承恩,討賊無功,賊眾日滋蔓。明年春,詔以閩浙總督常青為將軍代仕簡,江南提督藍元枚為參贊代承恩。藍至鹿仔港病卒。常守郡城,賊勢久弗戢。乃上書乞特簡重臣,專司討伐事。八月有旨,以嘉勇侯為大將軍,超勇侯海蘭察為參贊,同領隊大臣普爾普、舒亮、四川將軍鄂輝,統領巴圖魯侍衛一百二十餘人,以楚、蜀、粵、黔兵九千人,赴臺灣剿賊。侯至閩,禮賢下士,所至察民情、咨地理。抵泉州,徵進士鄭光策、舉人曾大源,見於公邸。二人往見侯,長揖不拜,侯益尊重之。詢以臺灣亂故?光策首言上司好承奉,守士官差事奢侈,民生日朘削。侯壯其說,即日撤行台供具,以納人言。其時獻地圖言機事者甚夥,侯皆納之。乃定計集戰艦,十月乙巳,發大擔門,退候風於崇武。壬戌(二十八日)諸路軍畢集,風色大利,遂放洋。下令針盤指鹿仔港而發。癸亥,舟集鹿仔港,使舉人曾大源、廈門監生陳文會、職員楊振文輩,登岸招撫難民,露布告數百紙,令脅從罔治;凡歸莊不助賊者,給與盛世良民旗一桿;凡莊有此旗者不加兵。於是良民聞風爭領旗不絕,脅從多散。時爽文方以賊黨守大里杙,而自與眾賊悉力攻諸羅。諸羅困圍已五閱月,民食草根豆■〈艹黠〉,待命於呼吸。爽文劄營牛椆山之上,在諸羅北七里。侯下令搗賊巢,大軍盡攻大里杙,爽文懼,去牛椆山營,北退二十餘里,結寨於大埔林,而分其黨救大里杙。十有一月四日丁卯,侯使海蘭察率巴圖魯攻彰化之八卦山,而使額爾、亨額色、穆里雍中以降番伏於山下。索倫阿木勒塔,侍衛哲堯,衝鋒上山,海侯繼之,槍箭齊發,賊奔山下竹圍中,伏起,降番急撲之,散。明日戊辰下令,以舒亮為前鋒,取路北攻大里杙。己巳,侯率大軍,南駐營於元長,分兵五隊,使海蘭察為前鋒侯自率諸將繼之,悉南行救諸羅。辛未、天初明,爽文以賊眾禦我師以崙仔頂(地屬笨港)竹圍蔗園中,鎗砲迸發,我軍嶷立不動。海蘭察視賊所聚,以馬隊衝之,巴圖魯輩箭無虛發,當之者七、八十步外,皆著矢倒地。賊如出不意,遂奔潰。爽文身被創,於是焚埤頭柴林腳、西勢潭仔湃厝、三埤厝、本廳、天錫、灰窯、雙溪口、大崙、海豐、溝仔,凡十數莊(俱在笨港東南)。所至之處,勢如破竹。耆老持露布出迎,丁壯請從征者不可勝計,遂直抵牛椆山。山為爽文大寨,賊眾數萬,負山阻溪自固,皆四面攻殺而來。海侯率侍衛,躍馬踰溪,直衝賊陣,所向披靡,賊眾大奔。比昏,海侯先入諸羅城。侯復率眾將攻牛椆莊、台斗坑、北社尾,皆削平之。比夜、侯與大軍入於諸羅,柴大紀率眾官迎,具言久困狀。福、海二侯,取豆■〈艹黠〉嚼於口,咨嗟者久之。諸羅民一時傳聞者皆下涕。越三日壬申,賊聚數萬,攻諸羅城之西北,侯使海蘭察以侍衛屯練兵五百人出,飛鏃疾馳,驟如風雨,賊急奔,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窮追至賊寮,悉焚之;使民載其糧而歸。癸酉(初十日)復西剿至大崙,而將軍恆瑞亦打通半天厝來會。大崙與半天厝比連,皆鹿仔草地,於是諸羅西路始通。諸羅圍既解,爽文去大埔林,而堅守於斗六門。侯以近山賊巢連結,必先剿除,乃使海蘭察、鄂輝、普爾普、與翼長六十七,率巴圖魯東剿,取路自十四甲而北。侯自與將軍恆瑞、總兵袁國璜策其後,大戰於興化店,殺賊千數百人。自興化店北至員林莊,賊巢皆毀。而舒亮前受策,復自侯仔港進軍,伐竹仔腳、中寮,破大肚溪而南。海口路既通,乃使普爾普、烏什哈達,以千人南伐茅港尾,與知府楊廷理會剿中路。廷理亦能軍,且得民情。不二日,普復拔營而北。辛巳(十有八日)下令攻斗六門。賊引數千人,迎截我師於馬椆後(在諸羅北門外山中,今已廢),擊敗之。追至大竹排而還(按馬椆後、大竹排皆往斗六門舊路,福侯由此進兵非利,故引還;而於二十日破大埔林而北,即今之大路也。自此舊路遂廢)。時爽文踞斗六門,而使其黨屯大埔林及中林、大埔尾,履東屯菴古坑,以為聲援。癸未,侯率大兵,復攻斗六門乃分兵使恆瑞、普吉保,攻大埔林;鄂輝、袁國璜,攻大埔尾;海蘭察以巴圖魯攻中林;侯自帥師往來應援,大破之,數十里積屍遍野,日晡大軍會集於菴占坑。坑,為蔡福巢穴,濠、柵深固,力攻破之。明日甲申(二十一日),師迫斗六門,賊踞隘口布坑阱,削竹筒埋之,以陷馬足。我軍行畝圳間,四面攻之,斬竹圍入破其營;爽文遁,遂復斗六門。西螺逆民來降,侯使同知黃嘉訓,搜其黨。乙酉大軍駐水沙連,分剿虎仔溪、萬丹、南投、北投、諸莊,悉平之。丁未大軍至平臺莊,遂進攻大里杙。大里杙高壘土城,列巨砲,內設木柵兩層,外溪磡重疊。侯揮軍迫溪磡,賊發巨砲,侯親躍馬先渡,賊四出衝擊。巴圖魯前,賊不敢犯,暮即列隊於溪磡旁。比夜,賊來攻隊,我軍肅然無聲。賊迫,輒殺之,黑夜中殺賊無算。明日戊午,侯率諸將分兩路夾攻之,破其穴。殺賊目林素、林成、林快、江近、許三江、陳傑輩二百餘人;擒偽彰化縣劉懷青及張火、蔣挺、林茂、何從龍。時爽文已挈妻拏,越火燄山而遁,乃剷平大里杙,獲大小鎗砲數百,榖數千,牛八百餘。北路文武關防印信皆收復。十有二月丁酉,攻集集埔破之,獲爽文父母與其妻若弟。辛亥攻小半天又破之。二處皆堅壁絕險,懸崖鳥道,賊鑿石斷樹,滅途逕,謀死守者。於是擒賊目林追、林二、林添、孫東海、王若敬。爽文匿埔里番社中。侯乃指畫內山岐途仄逕,凡一十五處,皆令大將嚴兵守之。而自與海蘭察窮搜亂山獠穴中,誅擒逆賊六千餘人,收其器械。爽文自知不脫,乃投於所善高振家曰:「吾使若富貴」。振縛之以獻,遂卒獲爽文與其弟林躍,賊黨何有志,悉檻致京師:時乾隆五十三年春正月四日也。北路悉平,侯乃下令南征。十有四日丁丑,侯使普爾普,偕副將謝廷選,取路內山僻徑,直趨大武隴;鄂輝取路海口,由哆囉嘓、洗布埤,搜剿而南;特克什布,偕遊擊葉有光,亦沿山南進;侯自率領大軍趨中路,以遊擊吳琇為為後勁。戊寅駐灣里溪,己卯進攻牛莊,擒賊陳獻瑞,中路餘賊聞風大潰,大穆降、九社口、本縣莊、大武隴、大埔、十八重溪諸處賊悉平。壬午,侯率師抵南潭,丁亥,與賊戰於南仔坑,大破之;遂進復鳳山。以副將伍達色留守。有水底寮者,居臺灣之極南,負山面海,地勢險遠,南北路賊多竄焉!侯使副將張芝元、知府楊廷理往招諭之。賊恃險四出攻擊。芝元、廷理力戰焉。明日戊子,賊列陣於海岸,以致相拒,侯率海蘭察四路抄殺,出奇兵橫衝擊之,賊大敗,奔入海中,死者無數。莊大田走琅■〈王喬〉,琅■〈王喬〉內山十八社,皆生番所居,外則柴城諸處,迫近海岸,林菁叢深,崎嶇轇輵。二月五日戊戌,侯令侍衛烏什哈達,率師由海道進;海蘭察、鄂輝由山路進;侯親統大兵至風港,越菁穿林,深入三十里。賊從林中突出,三路軍會合,殪賊於林中,遂獲大田及其弟大韭,其黨簡天德、許光來、許尚輩,與大田母、妻、子、媳凡八百餘人;生番縛賊三百餘人至,盡殺之。械大田至郡,病亟,磔於市。南路悉平。是役也,台南北亙千餘里,巨凶糾惡與脅從者,眾且百萬,巢穴纍結,多在深林峻壑間,有人跡所未易到者。侯上秉廟謨,下稽眾論,出謀制敵,成算在胸。自丁未冬十一月四日始用兵,至戊申二月五日,凡三閱月,而南、北路蕩平。窮山絕險無留奸,群凶無漏網。水火倒懸,畢登衽席,時雨之恩,隘於海表。蓋慮有必得,而兵無停機,有如此也。先是侯在北路燒賊莊,懼難民多失所;又東西螺投順以後,降者日眾,稂莠未分,乃疏請派文員十餘人,至台撫卹;又請以巡撫徐嗣曾來台,治諸一切。詔皆報可。既平定,侯復疏請於台郡及諸羅,建築城垣,以番民為屯兵。語在「城池」、「屯番」二志。又以逆案抄沒田園租息,增賞戍兵糧餉。海防文武官,索船戶例錢者,悉加案核治其罪。從軍打杖者,悉奏加陞轉。凡有微勞,皆賞賚有差。又審定善後事宜諸畢備,上皆如所請,有旨晉封公爵。賞紅寶石頂,四團龍補服,黃帶紫韁,詔立嗣於臺灣,御製詩文紀其事焉(「臺灣縣志」)。
盧植,山西人,武進士。嘉慶十年,以北路中營都司護理副將。性毅而和,善撫士卒,順體民情,故所至能得兵、民心。素有膽略,膂力過人,尤精擊刺諸法。是冬十月,海寇蔡牽率匪船數十集入滬尾港,賊眾登岸,戕害兵民。水師守備陳廷梅傷斃,馳文告急。植星夜率兵往援,與戰不利。會賊大至,兵眾皆怯,植親放大砲擊賊,身被砲傷,猶以智計退軍,不至潰敗。其膽略有難及者。賊號植為「盧飛虎」云。後以疾卒於官。臨終沐浴衣冠,遺囑後事,安坐而逝。
黃清泰,字淡川、一字承伯,鳳山人,其先廣東鎮平人。天性孝友,內行純篤。幼嗜學,以工舉業得文譽。年弱冠,值乾隆丙午台警,奉檄領鄉勇守郡,隨軍賞六品銜,補福州城守營把總,累擢至彰化都司,遷鎮標中營遊擊,署艋舺營參將事。道光二年三月巡海,殲匪船數隻,身被砲傷,有旨擢長福營參將,未赴任卒。逿歷將備三十餘年,拊循士卒,順體民情,彬彬有儒將風,所至得兵民心;尤能禮敬賢士大夫。嘗言戎政主簡要,武職毋太畏事,毋太多事。任彰化時,大墩民與汛弁有爭,汛弁張大其詞,上下惶惶,乃急慰止長官及同列曰:此不過汛弁妄語,若一張皇,愚民畏罪走險,轉生他變。請隻身往,果為排解,兵民帖然。任嘉義時,有狂人為妄詞,多牽淡水良民,鎮軍羽書,夜半縋城入,檄令往淡密查虛實;末云:本鎮隨後帶兵擒辦。乃立稟覆曰:清泰久任淡水,深知民情,安有突如人所言云者;但請左右親信一人偕往。至則呼檄內有名者來,皆立至,指示偕往者曰:觀此景象,是良民抑是匪類?偕往者曰,非公有定見,幾誤良民。同據實稟覆,止坐妄言者一人,餘無問。闔境安堵。其鎮靜不煩擾大率類此。自弱冠從戎,任週水陸馬背船頭,手不釋卷;尤好「尚書」、「史記」,咸有論說。其次子驤雲,以文學起家,登己丑會魁,官工部,經史文藝,多出於口講指畫云。
附殉難列傳
赫生額,滿洲人。乾隆五十一年任北路副將。時會匪恣肆,亂機已伏。十一月初,總兵柴大紀北巡,賊已豎旗,四處劫掠,兵役不能捕。二十七日,生額同鎮標遊擊耿世文、新任彰化縣俞峻等,率領兵役五百餘人,前往大里杙捕賊,焚燬數小村,諭令材民擒獻。是夜賊眾會集茭荖山謀亂,一時騷動,村民皆被煽惑;至夜,賊目劉陞、王芬等,率眾攻陷大墩營,生額、耿遊擊、俞知縣,皆遇害。事聞,予卹賜祭世襲,祀昭忠祠。
耿世文,貴州人。乾隆四十九年任臺灣鎮標中營遊擊。五十一年十一月奉委帶兵三百人,來彰剿捕會匪林爽文等。二十七夜,駐大墩。是夜,賊目劉陞、王芬等,率眾攻陷大墩,世文與副將、知縣,及兵役五百餘人皆遇害。事聞,予卹賜祭世襲,祀昭忠祠。
王宗武,□□人。乾隆五十一年任北路中營都司。林爽文煽亂,十一月二十八日,賊眾攻城,宗武同知府孫景燧、理番同知長庚、原任彰化縣張貞生、典史馮啟宗等,分門守禦。適大雷雨,鎗砲莫施,宗武兵不滿百,抵死拒守,賊不能入。二十九日,城中奸細開門納賊,宗武正在督兵守禦,忽見賊已入城,遂提鎗躍馬,與賊巷戰。時隨兵不過數人,宗武身中數鎗,猶奮勇大呼,手刃二賊,退至署前,傷重墜馬,遂被害。其子見父之死,亦力戰中鎗而亡。事聞,予卹賜祭世襲,祀昭忠祠。
朱化英、王德俊二人,籍貫出身俱未詳;皆北路協鎮標都司。乾隆五十一年,林逆滋擾,攻城野戰,追奔逐北,將士陣亡者不可勝數;皆蒙予卹世襲。但歷年已久,湮沒不傳。化英、德俊亦殉難之烈士也。其詳已不可考,僅得其姓名官秩而已。嗟乎!事不越四十餘年,而案卷俱佚,故老無傳。以都閫之員,猶莫能稽其事蹟,況偏稗乎?士之不幸而失傳者,類如斯夫?
陳國印、武成烈,俱由行伍拔補北路中營把總。林逆之亂,彰化縣城陷,國印、成烈皆力戰死。
尹貴,由行伍拔補北路右營把總。林逆之亂,彰化縣城陷,貴力戰死。
劉聯陞,由行伍拔補北路中營把總。林逆之亂,聯陞隨軍力戰死。
高茂,由行伍拔補北路右營把總。林逆之亂,茂隨軍力戰死。
王光明、陳鳳、李國安,俱由行伍拔補北路中營外委。林逆之亂,城陷戰死。
毛進豐、陳清、蘇國珍,俱由行伍拔補北路協額外外委。林逆之亂,隨軍陣亡。
陳大恩、浦城縣人,原任鎮標中營遊擊,奉委署北路副將。乾隆六十年三月,陳周全煽亂時,大恩已卸事,尚在彰城,聞變,見署副將張無咎曰,鹿港已破,官軍俱亡,明日賊眾必來攻城,某願得兵百人,屯札八卦山,公駐兵城內,以為犄角之勢。賊來即扼要路拒敵,庶鄉城可保也。張游移不決,未幾報賊將至,張副將與大恩駐札八卦山上,以待援兵。須臾賊至,見官軍俱在八卦山上,遂迫山下攻之。山上砲矢交下,賊不能進。適風雨驟至,官軍鎗砲難施,猶以石禦賊。忽八卦山後賊目廖掛等,率眾數百,衝殺上山。大恩正督兵拒戰,忽然煙焰騰空,鎮番亭上,瓦石皆飛,而亭內張副將、朱知縣及大恩等俱被燒斃。蓋當倉皇拒敵時,不知火藥桶內,誰人失火,而一發沖霄,人物俱燼也。事聞,以大恩既卸事,猶能赴敵捐軀,壯烈可嘉,予卹其家襲世職,祀昭忠祠。
曾紹龍、長汀人,武舉。乾隆六十年任鹿仔港水師左營遊擊。三月,逸匪陳周全煽亂,初十日,在荷包崙莊豎旗。是夜陳周全率賊數百,來攻鹿港,四更即到遊擊營。紹龍列陣以待,與賊打仗良久,賊幾敗。奈鹿港羅漢腳甚多,半皆賊黨,見賊眾將敗,遽拋磚石,以助賊勢,喊聲大振。時天色未明,官軍以為皆賊也,勢孤膽怯,旋即敗績。紹龍死拒營門,賊不得入。有頃,賊從營後房殺入,紹龍身中數鎗,猶奮勇血戰,力竭被害。事聞,予卹賜祭世襲,祀昭忠祠。
陳見龍、福州人,由行伍出身。乾隆六十年,以千總任彰化守城,三月,逸匪陳周全煽亂,初十夜攻陷鹿港,水師遊擊曾紹龍、理番同知朱慧昌皆遇害。十四日,周全率賊攻彰化縣城,署北路副將張無咎、中軍都司焦光宗、署彰化縣朱瀾及已卸事署副將原任鎮標中營遊擊陳大恩等,皆率兵屯城八卦山上,敗績自焚。兩署副將及知縣,俱被焚死。惟焦都司自剔而仆,為村民救去,越日復甦。縣城遂陷。見龍見山上火起,知官軍敗績,猶帶兵丁數十,與賊巷戰;因眾寡不敵,傷重被執。賊勸之降,見龍罵賊不屈。越日賊縛見龍出城赴教場,見龍神色不變,至教場,猶從容望北謝恩畢,乃引頸就戮。見得咸壯其烈。事聞,予卹世襲,祀昭忠祠。
唐起龍,福州人,由行伍拔福補州城守營右軍外委。乾隆六十年,換班在彰。三月十四日,逸匪陳周全滋擾,攻陷彰化縣城。起龍隨都司焦光宗在八卦山下,與賊打仗,力戰陣亡。事聞,予卹世襲,祀昭忠嗣。
王洪,延平府人,由行伍拔補北路中營外委。乾隆六十年,逸匪陳周全之亂,洪隨都司焦光宗在八卦山,與賊打仗,力戰敗績遇害。事聞,予卹世襲,祀昭忠祠。
·屯政
乾隆五十三年,公中堂福,討平林逆之亂,籌辦善後事宜,具奏:臺灣熟番,向化日久,隨軍打仗,出力有功,倣照四川屯練之例,挑募番丁四千名,南北二路,分為十二屯,設立屯弁十八員管轄。將內山界外丈隘田園,歸屯納租,由地方官徵收,按照二八兩月支放;仍給未墾埔地,以為自耕養贍。彰邑額設屯把總一員,年給餉銀八十員,配給埔地五甲。屯外委三員,每員年給餉銀六十員,各給埔地三甲。屯兵一千名,每名年給餉銀八員,各給埔地一甲至一甲二、三分不等。計共彰邑年額應給屯餉銀:八千二百六十員。共徵屯租榖:八千六百二十九石一斗二陞一合二勺,每石折徵番銀一員。自乾隆五十七年,改令屯弁自收散給。迨至嘉慶十九年,始再歸官,設立佃首三名半,每名年給辛勞銀六十員,給串徵租發餉。合共應給銀:八千四百七十員。除外餘剩屯租銀:一百五十九員一角二瓣一尖二末。
屯兵
彰化縣額設屯兵一千名,東螺社一大屯,屯兵四百名。北投社一小屯,屯兵三百名。阿里史社一小屯,屯兵三百名。
屯弁
彰化縣額設屯把總一員,屯外委三員。每屯不論大小,各設一外委管轄。彰屬屯外委三員,歸屯把總一員統轄。北路淡、嘉、彰三屬,額設屯把總共三員,屯外委共九員,俱歸北路屯千總一員統轄。凡外委由屯丁拔補,把總由外委拔補,千總由把總拔補。現北路屯千總李鴻勳,即彰化縣屬半線社屯丁也。
屯租
一、徵東勢角莊屯租榖:二千零二十八石八斗九陞八合三勺二抄八撮。
一、徵車籠埔莊屯租榖:九百二十九石八斗七陞一合零三抄二撮。
一、徵校栗林莊屯租榖:三百五十二石七斗七陞七合零三撮。
一、徵大姑婆莊屯租榖:六百一十三石八斗四陞零八勺八抄。
一、徵沙歷巴來積積莊屯租榖:七百五十七石零二陞九合二勺三抄二撮。
一、徵阿里史莊屯租榖:五百五十一石一斗七陞二合三勺零二撮。
一、徵黃竹坑莊屯租榖:八十二石三斗三陞九合二勺二抄二撮。
一、徵土牛角莊屯租榖:二百五十二石五斗九陞一合零二抄四撮。
一、徵清水溝莊屯租榖:三百十二石九斗零七合零八撮。
一、徵龜仔頭莊屯租榖:六十三石八斗四陞四合九勺七抄六撮。
一、徵八娘坑莊屯租榖:三十三石六斗。
一、徵集集埔莊屯租榖:三百七十九石四斗二陞五合四勺八抄。
一、徵大埔洋莊屯租榖:一千六百零四石七斗八陞零三石八抄六撮。
一、徵內木柵莊屯租榖:六百五十三石五斗九陞八合五勺四抄四撮。
一、徵萬六莊屯租榖斗:一十二石五斗八陞零一勺六抄。
以上共徵屯租榖:八千六百二十九石二斗五陞五合六勺一抄四撮。每石折番銀一員。共折番銀八千六百二十九員二角五瓣五尖六末一纖四塵。
屯餉
彰化縣屬額設東蕭柴屯把總一員,年給餉銀八十員。
東螺屯外委一員,年給餉銀六十員。
北投屯外委一員,年給餉銀六十員。
阿里史屯外委一員,年給餉銀六十員。
東螺大屯兵四百名,每名年給餉銀八員。共應給屯餉銀三千二百員。
北投小屯兵三百名,每名年給餉銀八員。共應給屯餉銀二千四百員。
阿里史小屯兵三百名,每名年給餉銀八員。共應給屯餉銀二千四百員。
三屯弁兵年共給餉銀:八千二百六十元。又給屯佃首辛勞銀:二百一十員。通共給屯餉辛勞銀:八千四百七十員。除外年餘剩屯租銀:一百五十九員一角二辮一尖二末。
屯弁兵分給埔地
東蕭柴屯把總一員,東螺屯外一員,東螺、馬芝、二林,三社屯丁二百零三名,分給沙歷巴來積積莊埔地共二百一十一甲零。
眉里社屯丁五十名,分給校栗林埔地五十甲零。
大武郡、半線,二社屯丁四十一名,分給萬斗六埔地四十四甲零。
大突、阿束,二社屯丁一百零六名,分給水底寮埔地一百零六甲。
北投社屯外委一員,屯丁一百二十八名,分給內木柵埔地一百三十三甲零。
南投社屯丁二十三名,分給虎仔坑埔地三十八甲。
貓羅社屯丁四十五名,分給萬斗六埔地四十五甲零。
柴坑仔、大肚南北、拺東西,五社屯丁一百零四名,分給水底寮埔地一百零四甲。
阿里史屯外委一員,阿里史、水里、感恩、烏牛欄、遷善南北,六社屯丁,二百五十三名,分給水底寮埔地二百五十六甲。
大肚中社屯丁四十七名,分給大姑婆埔地四十七甲零。
以上屯把總應分埔地五甲,屯外委應分埔地三甲,屯丁一名,應分埔一甲,或一甲零一、二分不等。
屯政(隘附)
臺灣之有屯兵,自福侯始也。侯初奉天子命而來平台,四川屯練兵二千與焉。南征北伐,未三月而大亂削平。雖古之名將,不過是也。凱旋後,以台之熟番,隨軍出力,議倣四川屯練例,募番丁四千人,設屯兵、立屯弁、分屯田、發屯餉,使有司徵收而散給之,俾足衣食以資調遣,法至善也。然始未嘗不奮勵,而後之流弊有不勝言者,不可不除而去之。
夫人必先有以遂其生,而後可以用其力,古今之通義也。脫令寒莫為衣,饑莫為食,凍餒迫身,欲從而驅策之,彼能樂為我用否也?吾知其勢固有不能。嘗考設屯之初,彰化額設屯兵千把總一,外委三,給予埔地餉銀有差。其埔則千總十甲,把總五甲,外委三甲,屯丁一甲。其餉則千總百圓,把總八十,外委六十,屯丁八圓。其初官為經理,乾隆五十七年,改令屯弁自收發給。嘉慶十九年,仍歸官收發給。相沿至今,幾於有名無實;而屯政日就廢弛。予嘗深維其故,而知其弊所由生矣。番性愚魯,衣食可度,即不忍輕去其鄉,雖老死不出社可也。乃今則俯仰無資,紛紛散走,向時之村社,經再過焉,而已為墟矣。屯丁尚闕其人,屯政安有實效?則以埔與餉之,徒具虛名也。不然,屯丁一名,給以埔地一甲,使墾而耕焉,數口之家,亦可無饑矣。無如所給之埔,皆遠其所居之社,勢難往耕,不得不給佃開墾,而歲收其租稅。於是鱷弁盜為給贌者有之;虎佃抗其租榖者有之;蠹胥潛為埋沒者有之:此埔地之無實也。屯餉雖有八圓而官設佃首徵收,非諉之佃人之抗欠,即推之官司之挪移。而又屯書發串,以刁難而勒索;屯弁冒領,捏假名以報銷。散給之盤剝已甚,藉端之短折尤多:此屯餉之無實也。是故埔分一甲,終無尺地可耕;餉定八圓,無過數百可領。既不能自食其力,又不得仰食於官,無怪其饑迫切,而輕去其鄉也。然則屯政之廢弛,皆由積弊之難除,賢司牧實心實政,誠知琴瑟之不調,不可不改弦而更張之也。
若夫彰化之設隘,又與屯相表、里者也。而其弊亦相因。何則?屯租與隘租,皆取諸界外之埔地,而奸佃輾轉為奸:屯丁欲向徵收,則曰:此納隘也;隘丁欲向徵收,則曰:此納屯也。蒙混已久,釐正為難。屯、隘相因,無從究詰。昔日之土牛紅線,至今已無遺蹟。界外之荒埔,俱為民間之樂土,而其詳不可得聞矣。微特兵革屢經,案卷莫考;奸民蠹吏,朋比為奸;激之既慮其釀禍,縱之莫得而清釐。蓋亦積漸使然耳。且夫山之有隘,猶海之有防也,隘防生番之出沒,海虜洋盜之去來,其事殊,其理一也。彰化隘寮原設一十六處,守之以隘丁,統之於隘首,給之以隘租,廳縣皆存冊籍,以時為稽察。而不知名則猶是隘也,而實已無存矣。凡隘丁首額缺,由番漢業戶舉充。被豪強之輩,其不惜多貲以充此役者,非能督責隘丁以守隘口也。不過欲收隘租以鮑慾腹耳。隘之無益於民,猶屯之無益於兵也。然則欲除其積弊,而有志廓清者,尤恐措理未洽,徒形滋擾,則不如奉行故事之得以相安無事也。蓋屯隘之租,多在界外,官非不欲為定界,以杜私越之漸;而無如利之所在,民爭趨之。彼越墾之人,雖性命尚不自惜,又何畏乎犯法哉?竊謂除弊不如興利,凡界外可墾之地,官為經理而墾開之,做蛤仔難之舊法,於以開曠土而生遊民,則大利既興,而諸弊可革。良有司得無有意乎?
●彰化縣志卷八
人物誌
選舉行誼封廕耆壽軍功義民隱逸流寓技術列女
自古人物之興,關乎山川之秀,所謂地靈則人傑也。彰化開闢最後,然山水之奇,磅礡鬱積,鍾為豪傑,代有其人。故經明行修之彥,聞望重乎圭璋;成仁取義之英,氣節光乎日月。不獨金馬玉堂,高步木天,烹經煮史,磨穿鐵硯,為足開甲第而列儒林也。若期頤上壽,克葆宇宙太和,汗馬殊勳,能樹旂常偉績。凡茲芳躅,皆足尚已。至孫子之貴,榮及祖父;宗祖之賢,廕及後昆,不又可取以風乎?下逮閨門,亦知勵節;青年守志,白首完貞。冰霜之操,更足輝彤管而勒貞珉。惟聖化之涵濡已久,斯英奇輩出,義烈常新。分而紀之,各著於篇,將使後之士女,有所感發而興起也。志人物。
選舉
行誼
封蔭
耆壽
軍功
義民
隱逸
流寓
技術
列女
·選舉
國家養士之隆,亙古莫匹。而士之掇巍科、登顯仕,以得志於當時,垂名於後世者,大率從選舉中來也。選舉之名,肇自有虞。「論語」所謂:『舜有天下,選於眾,舉皋陶』是也。而鄉選里舉之法,昉於成周。後世祖其意,為求賢之典。故制科取士,代有常經;而要以陞諸學者為正途。學校隆則人材茂,自昔為昭,豈以海外異哉?
舊制臺灣郡學生歲貢一人,各邑學生二歲貢一人(按彰化初設縣治時,原四年一貢。至乾隆五十三年間,紳士吳道東等請廣額,歲、科兩試,加進文童生四名。又四年一貢,請改為兩年一貢,方與台、鳳、諸三縣同)。陞諸成均曰歲貢。歲貢者,以學生食餼之先後為序。凡遇覃恩,則以是年當貢者為恩貢,以其次一人為歲貢。順治初,詔校天下郡縣學生,拔其尤者赴廷試,十二年一行,曰拔貢。雍正初定六年一行。郡學拔二人,縣學拔一人,無其人則缺焉。乾隆八年,遂定以十二年一行,永著為例。若是者曰選士。又有副貢者,順治初定例,鄉試卷有文優,而限於額則取為副榜。康熙十一年定以正榜五人,則設副榜一人,臺灣定額皆正榜,雋者不備,則或以副榜足之,曰副貢。又有優貢者,每科鄉試後,督學政就通省所舉優行生,考取數名(大省毋過五、六名),曰優貢。臺灣自嘉慶庚午科,始取(嘉義縣學生陳震曜)一名,後著為例。是二者亦謂之選士。他若富民之秀,出貲援例,捐為貢生,是曰例貢。又於恩、拔、副、歲、優之外,而別為一途者也「臺灣郡縣志」悉書之。茲以年湮失考姑從略焉;惟廩貢捐訓導者附諸末)。若夫三年大比,天子命使者至其鄉,秋八月三試於省闈。雋者登解榜,有司表其門,具聘幣以禮致之京師,曰舉人。明年三月,天子命大臣扃禮闈三試之。得第於春官者,有詔集殿廷,天子親策問焉,遂甲乙其榜,曰進士。
臺灣自康熙二十五年設學,二十六年,陸路提督張雲翼疏請台士鄉試,照甘肅、寧夏之例,於閩省鄉闈,另編字號,額取一、二名,俟應試者者眾,仍撤去另號,勿限額數。於是詔令另編字號,額中舉人一名。三十六年總督郭世隆以台士僉請撤去另號,與閩省一體取中,遂入奏,詔報可,自後每多輟科。士之赴省試者益少。雍正七年,巡台御史夏之芳奏準仍舊另編字號中一名。十三年,巡道張嗣昌,請加臺灣解額。巡撫盧焯具奏,詔令於閩省解額內,加取中一名。於是以二名為定額。乾隆元年丙辰恩科,閩省於常例外,加中三十名,台士亦加中一名(後凡遇覃恩,閩省加中三十名,台郡亦可援例呈請加中一人)。嘉慶十一年,海寇犯臺灣,紳士多募義捍禦,明年,糧儲道趙三元巡台,以台士急公向義,言於總督阿林保、巡撫張師誠,請加台士解額(且使優行生送省考貢,台之有優貢自此始,並加泮額一名)。嘉慶十五年間,詔報可。自後遂以三名為定額。道光八年,總督孫爾準因台士郭開榮等,請加解額,題準於閩省內另編字號,取中粵籍生一名(並加各學泮額二名),不與台額三名內。光是臺灣粵籍生附閩省內,一體取中,不限定額。自是始定為額中一名。通台閩、粵解額共四名。後為定例(道光辛卯科於正榜四名外,加中副榜一名,後不為例)。彰化之登解額者,自乾隆九年甲子科始,今則人文日起,有登進士第而入詞林者矣。初,乾隆四年,巡台御史諾穆布單德謨奏請台士會試照鄉試例,另編字號,取中一名。部議令俟台士來京會試者,果至十人之多,奏請取中一名。後著為例。此台士選舉之大略也。
凡得與其選者,悉書其姓名於後。即至老生應試,曾叨欽賜之榮,或為正榜,或為副榜以及公車北上,得蒙恩賞翰林者,皆備錄之。亦古者題名之意云爾。
進士
道光三年癸未(杜受田榜),鄭用錫(邑廩生,撥歸淡水廳學中式)。
六年丙戍(王慶元榜),曾維楨(經魁中式,殿試二甲,以翰林院庶吉士散館,改任湖南灃州石門縣知縣,調巴陵縣知縣)。
舉人
乾隆九年甲子(朱仕琇榜):黃師琬(廩生,祖籍海陽人)。
二十四年己卯(孟超然榜):白紫雲(附生,祖籍安溪人)。
三十六年辛卯葉期頤(廩生,祖籍南安人。任西華縣知縣,陞宣威州知州。有傳)。
四十二年丁酉(趙有成榜):陳橓(廩生,祖籍晉江人)。
四十四年己亥(張經邦榜):尤式鈺(附生,祖籍晉江人)。
四十五年庚子(陳從潮榜):曾大源(府附生,祖籍晉江人。軍功任內閣中書,有傳)。
五十三年戊申(韓學秦榜):童浚德(府附生,祖籍同安人,任山東日照縣知縣)。
五十七年壬子(吳謨宏榜):何肇成(附生,祖籍詔安人)。
嘉慶五年庚申(張光浩榜):周瓊漿(府附生,祖籍晉江人)。
六年辛酉(張翹榜):劉大業(廩生,祖籍晉江人。選福州府學訓導),許廷杰(附生,祖籍永春人。選晉江學訓導)。
九年甲子(林鳳翹榜):王三錫(附生,祖籍永春人。選羅源學教諭)。
十二年丁卯(郭尚先榜):林煥章(增生,祖籍永春人),鄭捧日(廩生,祖籍晉江人。谿大田學教諭)。
十五年庚午(羅葉孫榜):王珪璋(附生,祖籍同安人),楊啟元(住東螺保,由嘉義縣學中式,祖籍同安人)。
十八年癸酉(周濱海榜):王克成(附生,原姓蔡,祖籍安溪人)。
二十一年丙子(沈捷鋒榜):林遜賢(附生,改名世賢祖籍晉江人。捐內閣中書)。
曾作霖(廩生,祖籍晉江人。任閩清縣學訓導),林廷璋(附生,與胞姪世賢同榜,年俱未冠。軍功以直隸州州同儘先補用)。
二十三年戊寅(葉大章榜):曾維楨(由府附生中式第三名,祖籍晉江人,丙戊科進士),葉向榮(附生,祖籍晉江人),鄭用錫(邑廩生,改歸淡廳學中式,癸未科進士,祖籍同安人)。
二十四年己卯(魏本唐榜):郭成金(邑廩生,改歸淡廳學中式,祖籍南安人。大挑教職)。
道光元年辛(林文斗榜):柯琮璜(廩生,祖籍晉江人),林長青(邑廩生、改歸淡廳學中式,祖籍□□人)。
二年壬午,(李嘉輝榜):洪天衢(附生,祖籍晉江人)。
八年戊子(郭禮圖榜):謝有祥(附生,祖籍晉江人)。
十一年辛卯,(張際青榜):梁濟時(附生,祖籍南安人),丁捷三(住海豐保,由嘉義縣歲貢中式,祖籍晉江人)。
十二年壬辰(吳景禧榜):黃滋培(廩生,祖籍同安人)。
欽賜老生舉人
嘉慶九年甲子,吳廷璧(附生,祖籍晉江人)。
十五年庚午,劉輝祖(粵籍)。
恩貢
乾隆十五年庚午,劉克敬。
二十六年辛巳,謝錫名。
四十五年庚子,李維固、吳必達(府學)。
五十年乙巳,張璞生。
五十五年庚戌,林璽(有傳)。
嘉慶元年丙辰,盧煥章。
六年辛酉(是科恩、拔、歲並舉行),楊應選(軍功以通判補用,有傳)。
十四年己巳,吳玉聲。
二十四年己卯,曾拔萃。
二十五年庚辰,陳大音。
道光元年辛巳,賴占梅。
拔貢
乾隆五年庚申,丁鳴蜚。
十八年癸酉,吳南輝(選壽寧縣學教諭)。
三十年乙酉,林聰(歸籍晉江中式,第六名成進士,即用知縣)。
四十二年丁酉,張明義(軍功即用州同)。
五十四年己酉,許玉成。
嘉慶六年辛酉,阮超、林芳遠(由府學)。
十八年癸酉,王雲鼎(軍功即用七品小京官,又加六品銜,又改外任,以州同即用)。
道光五年乙酉,廖春波、莊仰中(由府學)、黃尚清(由鳳山縣學)。
歲貢
乾隆十四年己巳,張作雨。
十八年癸酉,陳元訓。
二十二年丁丑,張登第。
二十六年辛巳,陳權。
三十年己丑,陳■〈火上又下〉。
三十六年辛卯,施國瓚。
三十八年癸巳,吳鳴謙。
四十二年丁酉,許成巳、張文卿(府)。
四十五年庚子,吳攀麟(府)。
四十六年辛丑,陳天爵、郭學周(府)。
五十年乙巳,昌朝宗。
五十四年己酉,翁國敏(選沙縣學訓導,有傳)。
五十五年庚戌陳廷璧(府)。
五十八年癸丑,楊振聲。
六十年乙卯,吳道東(選甌寧縣學訓導,有傳)。
嘉慶二年丁巳,李士魁。
四年已未,施國敦。
六年辛酉,陳元謨、楊爔(府捐訓導)。
八年癸亥,曾玉音(五代一堂,有傳)。
十年乙丑,張植梅。
十二年丁卯,施嘉會。
十三年戊辰,黃以贊(府)。
十四年己巳,楊振薰。
十六年辛未,鄭廷策、林紹祖(府)。
十七年壬申,黃瑞玉(府,有傳)。
十八年癸酉,洪大觀。
二十年乙亥,楊汝佐。
二十一年丙子,林鍾元。
二十二年丁丑,張薰、紀夢熊(府)。
二十四年庚辰,陳英世。
道光元年辛巳,陳醇。
三年癸未,吳道行。
五年乙酉,郭開榮、羅左田(府)。
六年丙戌,黃凌雲(府)。
七年丁亥,呂盛音。
九年己丑,杜開元。
十一年辛卯,楊名榜。
十三年癸巳,洪栗然、蘇秉仁。
十五年乙未,林薈。
十六年丙申,沈士衡。
欽賜老生副榜
嘉慶九年甲子,顏協恭。
二十一年丙子,梁遇文(壽百歲,有傳)。
二十三年戊寅,賴繼輝。
廩貢
王文(由鳳山學任仙遊縣訓導)、林捷元(署沙縣學訓導)、羅桂芳(候選訓導,軍功加六品銜)、林文猷(署甌寧縣學訓導)、阮超(辛酉拔貢)、胡克修(署汀州府學順昌縣學訓導)、黃際雲(候選訓導)。
武選舉
武舉之名,昉於西漢。蓋以勇猛知兵,明曉戰陣,足勝將帥之任者,與其選也。而武進士之設,則始自有唐,其制科與文者無異。宋以後屢罷而復舉。國朝因明制,設為乙科甲科,皆與文者一例。其初試武童入學者,必自通四子書始,文事與武備相為表里;故文武可以互相應試。自文武分為兩途,而應武科者復刪去,武論僅抄武經若干字,於是文士遂輕武人矣。若古者序以習射,與庠以養老,校以教孝並重。故賓興賢能,必射以觀德;而澤宮選士,亦以射為去取。今之學者,隻習學子業,而置射於不講;習騎射者,專應武科,而不知文字為何用。此文武之途所以分不復合也。彰之習武藝者,濟濟桓桓,倘克自振拔,羽林入彀,干城著勳,虎貔熊羆,安見不與翽鳳鳴盛哉。
武進士
嘉慶元年丙辰,吳安邦(聯捷,累官室閩安副將)。
武舉
雍正十年壬子,劉長青。
十三年乙卯,顏振云。
乾隆三年戊午,林長春。
六年辛酉,吳景福。
十二年丁卯,陳天拱。
三十五年庚寅,許國樑。
四十四年己亥,陳飄芳。
五十三年戊申,張起鳳。
五十七年壬子,劉國標。
六十年乙卯,吳安邦。
嘉慶五年庚申,楊棟。
九年甲子,陳占梅。
十三年戊辰,陳克脩。
十五年庚午,蕭建邦、林成章(由府學中式)。
二十三年戊寅,陳清華(由府學中式)。
二十四年己卯,溫斌元(府學)。
道光元年辛巳,林廷鳳(府學)。
二年壬午,鍾仕高(府學)。
·行誼
夫不朽有三,立德為上;士行有百,孝悌為先。儒者束脩自愛,樹德不限於一途。但使生平砥節勵行,有合於聖賢之道,則錄其忠孝節義之實踐,而其人其事可以風矣。至若睦姻任卹,濟困扶傾,補造物之缺憾,救蒼亦之顛連,而澤及桑梓者,亦賢豪之流亞也。夫古來富貴而名磨滅者,不可勝道,惟行誼可傳者,乃能聲施於後世。彼齷齪之徒,終日生死浮雲中,而卒與草木同腐,不良足悲乎!願有志者之奮然興也。
施世榜,字文標,由拔貢生選壽寧縣學教諭,遷兵馬司副指揮。性嗜古,善楷書。樂善好施,宗族姻戚多所周卹。凡有義舉,靡不贊成。初居台郡,倡建敬聖樓,募僧以拾字紙。嘗令長子士安,捐白金二百兩,修葺鳳邑學宮;又置田千畝,充為東海書院膏火。其五子士膺,亦以選拔授古田學教諭。嘗遵父命,捐社倉榖千石。「台志」稱其義行。方世榜之在彰也,籌引濁水灌田,屢濬未就,有林先生者,授以方法,世榜如言開築,圳果成;即今八保圳是也(詳見水利)。八保農民,胥受其利,此功德之最大者。至於倡建祠宇,捐修橋路,充置祀租,難以枚舉。蓋其好善之誠,積厚流光,故垂裕子孫,尚多貴顯。
吳洛,字懷書,泉州晉江人。居邑治東門街。乾隆庚午歲貢。父吳家槐為漳邵鎮標千總,生洛兄弟三人。伯仲兄俱早逝。洛性孝友,家貧,菽水承歡,以舌耕撫養諸姪。雍正壬子,以軍功咨部加衛守府,召受札付,洛以親老,呈請在家終養,列憲嘉之。迨親喪後,洛遊台,御史高公客諸幕。及高公秩滿回朝,適彰化初設縣治,洛留彰墾闢田園,置產成家,倡刻吳氏族譜。漳浦蔡相國為序,獎其敦本為善。建祖祠充祀業,又置小宗田,與諸叔姪租稅一千五百石。其尊祖敬宗,收族篤親之誼,有加無已。如在泉修府學大成殿、明倫堂,充清源書院租。在台充海東、南湖書院租,在彰充白沙書院租;及捐建學宮之類,凡有義舉,罔弗贊襄。故當道累贈匾額,曰「儒林模楷」、曰「史首世家」、曰「清時碩彥」、曰「名士風流」。皆紀實也。洛有子十三人:曰南金,捐州同加五級,請封洛為中憲大夫;曰南輝,乾隆癸酉拔貢,選縣學教諭;曰道東,乾隆乙卯歲貢,授甌寧縣學訓導;餘子姪孫曾多遊庠、食餼,書香相繼,人謂積善之報。
楊志申,字燕夫,初居郡城東安坊,以來彰,開闢草萊,遂家焉。少孤,事母曲盡其歡。善視諸弟,睦宗族,卹鄉鄰,賑貧乏,施棺木,修廟宇,治橋梁:凡諸義舉,無不力為。初,台邑學租,歲入不敷於用。志申首捐彰邑田,歲入榖一百六十六石,以助課費。又念台邑聖廟油燈等費無出,言諸司訓陳元恕,愿續捐。未幾病且篤,亟召其子至,命割鳳邑田,計歲入榖一百九十六石充台學(今歷任交代冊作一百九十石),曰。:「踐吾前言,非為子孫求福應也。汝等但能讀書,毋負吾志」。其子跪聽命,目遂瞑。卒之日,司訓為記其事;後循眾議,存主學祠。今祀台學孝弟祠,以長嗣振文貴,請封中憲大夫。
翁國敏,字□□,居邑治東門內。乾隆己酉科歲貢。天性純篤,嗜學能文。旁通醫術,樂善不倦。嘗以地充聖廟增壙基址。晚年選沙縣學訓導,未赴任而卒。今子孫尚能恪守遺訓,儉樸持家。
葉期頤,號□□,祖籍安南人。乾隆辛卯科舉人。以大挑任西華縣知縣。嘗為鄉試同考官,入內簾者三次。三科解元,皆出其房。巡撫某公贈以匾額,曰「三元宗匠」,蓋許其衡文獨具隻眼也。歷宦途一十餘年,所至頗有政聲,為士林推重;嗣以卓異保舉,陞授宣威州知州。
林璽,字爾玉,乾隆庚戌科恩貢。性和厚,素為鄉閭矜式。遇親友睚眥細故,輒以談笑解之。年八十餘,童顏鶴髮,儼然地上行仙。孫栖鳳,亦遊郡庠。
吳道東,字遜卿,居邑之東門街,誥封中憲大夫歲貢生吳洛第三子。天性孝友,樂善好施,大有父風。初,彰邑泮額歲科,取進文童生八名。自乾隆五十三年始,增為十二名。舊制四年一貢,亦自是增為兩年一貢。皆道東捐貲請贈之力。道東為嫡子,庶弟十一人分爨。時道東請於父,嫡庶均分。庶弟幼殤者二,俱為立嗣,屬其同母庶兄為掌鬮業。諸弟姪有爭訟,道東詣縣陳情,徐邑侯見其友愛真切,斷如所請。家居嘗遭回祿,適商客寄糖,值五千餘金,火發近室,時眾欲搬散,道東力阻不可。火滅還商。是年鄰居再遭回祿,獨道東室居中無恙。又書舍發雷震電火墜,道東在室,絕不及身。咸謂孝友之家,神所相也。道東以乾隆乙卯歲貢,至道光乙酉,選甌寧縣學訓導。年七十餘,康強如壯。在任三年,優禮士子,致敬聖廟,躬巡殿廡,纎塵必淨。丁祭先期致齋,夜不敢寢,坐待質明。秩滿回籍,諸生鼓吹餞之。居鄉時,見義必為:或獨力鼎建,或首倡捐金。如敬字亭、賢相里亭之類,不可枚舉。今子孫多繼書香,人謂世德相承云。
曾日襄,字亦思,晚字又健,晉江人。先世為泉郡望族,高祖繼先公,順治間孝廉,宰東光,有惠政。曾祖以下均以名諸生教鄉里。公弱冠隨伯兄敦澤公渡台,為蒙館師,越數年,補邑弟子員。時仲兄老矣,方家居,公歲竭脯脩之入,以為薪水需,而不有私財。凡十餘年如一日,是可為為人之所難者。生平敦踐履,外嚴內和,質儉惠毅,與人言無二諾。嘗館二林之鹿寮,閩、粵人糾眾將互斗,荷戈而從者且千人,公聞而亟馳之,卒為散其眾,弭其隙,而民獲安堵。後三十餘年,台果有閩、粵城斗之變。家居恆食貧,歲視硯田為豐歉;而性最憐苦。凡有以匱乏告者,率傾囊以濟其急,不足,則繼以稱貸,無吝色。嘗訓其子曰:『待有餘而後濟人,必無濟人之理。故克己待人,雖瀕於屢空,勿恤也』。大抵公寬以處眾,而嚴於教家,訓督子姪輩,晨雞夜火,功課必嚴。門庭之內,肅肅雍雍,即三尺童子,一聞命無不拱立敬聽者。而凡在出告反面者更無論已。年八十一,卒於家。卒之日,家所畜守犬,數日不食,若哀悼然。信乎誠至之足以動物也。子維楨經魁,庶吉士,姪拔萃恩貢。
黃瑞玉,字維巖,自少失恃,從父渡台,篤志力學。嘉慶壬申,充府學歲貢。家居授徒,善誘掖獎勸,故從遊者多所成就。嘗主澎湖文石書院講席,喜吟詠,著有蝸堂詩草,藏於家。
曾玉音,字文璫,嘉慶癸酉歲貢。賦性淳厚,善事寡母。林逆之亂,挈眷避賊,旅次喪母,殯葬盡志,見者咸稱其孝。生平樂施,見義必為:於家則立祠堂,修族譜,置書田,創祀業,篤宗族,卹親戚;於鄉則建文祠,修橋路,賑窮乏孤寡,助昏嫁喪葬;於邑則捐修聖廟、文祠、書院、學署、城寨、倉廒,靡不贊成,多貲弗吝。喜談經濟。乾隆乙卯春,陳逆滋事,玉音倡義復城,以軍功加八品銜,玉音仍以諸生自安。惟請制軍伍,凡無辜被累者,俾免連抄田產,鄉人德之。彰俗素患分類,自乾隆四十七年,及嘉慶十一、十四兩年,漳、泉械鬥三次,難民逃避紛集,男女以千計,玉音悉納不拒。乏食者給米濟之,全活甚眾。道光六年,閩、粵分類,玉音散千金以救難民。家居惟課子孫耕讀。年八十餘,猶孜孜筆墨間。嘗手訂「或問大全」,著「文法大要」若干卷,旁及地理等書,藏家以示孫曹。玉音八十三時,適元孫彌月,猶能躬宴親朋。巫太史宜福造其廬,見五代同堂,內外無間,稱其雍睦可風云。卒年八十四,安坐而逝。
林文濬,字金伯,泉州永凝衛人。誥封中憲大夫,軍功六品銜林振嵩第三子。少長渡台,代父理生計。父歿,喪葬盡志,奉母尤謹。初,振嵩在台時,急公向義,素為當道推重。文濬克承先志,力敦義舉。嘗為宗族母黨,置祀田卹族中寡婦無改適,且為延師教其孤。鄉人德之。在彰尤多建立倡造。縣城改建,文昌閣重新,白沙書院學署新建,鹿港文開書院、天后宮、龍山寺及鹹水港真武、廟各處津梁道路,或獨建、或倡捐,皆不吝多貲以成事。而功德最大者,莫如賑飢一役:嘉慶丙子春夏之交,榖價驟昂,飢民奪食,文濬領率郊商殷戶,請於官,立市平糶,設廠施粥,沿海居民,全活者以萬計。觀察糜公獎以額,曰「績佐撫綏」,非虛譽也。是秋,其五子廷璋、長孫世賢同登賢書,人謂積善之報。
劉章仁,字啟山,粵籍例貢生。居東勢角,豪俠好義,鄉閭推重。道光六年秋八月,東勢角災於回祿,延燒民舍六百餘家,貧民無栖止處,生不得食,死無以葬。章仁按丁給米,全活甚眾。十年夏四月,奸民造謠分類,地方騷動,章仁極力安頓,請官諭止,釁賴以銷。當道聞之,咸嘉其義。贈匾額曰「克紹前徽」,曰「海甸瑚璉」,曰「偉望清標」。
王紹文,邑庠生。性孝弟,工小楷。嘗赴歲試,蒙取一等二名。未覆試,忽得家書言母病,紹文竟不覆試,疾馳而歸。孺慕之誠,大率類此。子廷獻亦遊庠,醇厚有父風。
李安善,字喬基,祖籍嘉應州人,監生。其祖於康熙間嘗募鄉勇,從征朱一貴之亂,以軍功授職,因在彰開墾草地,遂家北莊。安善為人公正,眾所推服。乾隆丙午冬,林爽文煽亂,旬日連陷彰化、淡水、諸羅。十二月初,安善伺林逆率眾攻郡治,彰邑空虛,遂糾集莊眾社番數千人,同原任彰化縣張貞生、把總陳邦光,克復縣城,生擒偽官楊振國、楊軒、高文麟、陳高等,檻送省城正法。時縣治已復,義民藉搜賊黨,焚莊肆掠,致脅從者罔所歸附,以故義民去後,城復失守。賊以安善所居近大里杙,恐安善破其巢,遂併力攻北莊附近,鄉勇無有出援者。安善慮北莊難守,潛赴鹿港請領鉛藥以備守莊之用。回至寓鰲頭,為奸細所獲,挾至大里杙,賊目婉勸其降。安善罵賊不屈,賊支解之。事聞,賜祭予卹,賞知縣銜。廕一子以知縣用。今附祀忠烈祠。
余添,北路屯外委。嘉慶十年,海寇蔡牽滋擾,添率屯兵百餘名,隨軍打仗到鹹水港頭,猝遇賊眾衝殺,番丁潰散,添血戰陣亡。今附祀忠烈祠。
古嘉會,字仁淵、號際亨,府學生,粵之嘉應州人。道光十一年鹹水港巡檢施延為西席,以課其子。適張丙滋事,陷鹹水港賊聚擁入署內,嘉會被擄,罵賊不屈,遂遇害。事聞,予卹賞教諭銜。廕一子,以外委例用。
·封蔭
封者何?封其祖父也;廕者何?廕其子孫也。國家以仁孝治天下,推親親之誼,下逮臣工,故封之以榮其先。或例有所限,又為貤封、貤贈以廣之,所謂孝思錫類也。廕之以貴其後,或功垂不朽,又為世襲罔替以永之,所謂閥閱世家也。至於褒卹之典,尤極優厚。凡文武諸臣,其效命戎行,歿於王事者,給予世職有差,承明罔替。即或軍營病故,內洋漂沒者,亦予以贈卹廕一子官。我朝深恩厚澤,至優極渥。其波及臣家者,直足以光前代而裕後昆也。故紀封廕,而以恩卹附焉。
施世榜,拔貢生,任壽寧學教諭,陞兵馬司副指揮。以子士膺拔貢,任古田學教諭,贈修職郎。
吳家槐,漳邵鎮標千總,以孫南金捐州同,加五級,貤贈中憲大夫。
吳洛,歲貢生,以子南金捐州同,加五級,贈中憲大夫。
楊國暢,監生,以孫振文捐四品銜,貤贈中憲大夫。
楊志申,例貢,候選州同,以子振文捐四品銜,贈中憲大夫。
曾實光,以孫大源,任內閣中書,貤贈文林郎。
曾習輝,監生,以子大源任內閣中書,贈文林郎。
林攀芝,以孫文濬軍功四品銜,捐貤贈中憲大夫。
林振嵩,監生,軍功六品,以子文濬軍功四品銜,捐贈中憲大夫。
林立義,以孫國泰任處州府同知,貤贈奉政大夫。
林美賢,以子國泰任處州府同知,贈奉政大夫。
陳直良,以孫祈任施南府通判,贈奉直大夫。
陳淵,以子祈任施南府通判,贈奉直大夫。
張□□,以孫源懃任安慶府通判,贈奉直大夫。
張□□,以子源懃任安慶府通判,贈奉直大夫。
曾大受,以孫維楨翰林,貤贈儒林郎。
曾日襄,生員,以子維楨翰林,封儒林郎。
·耆壽
自憲乞之禮隆,而養老之典重。凡以教孝教悌,引年上齒也。三代以還,臨雍拜老,備光史冊。我朝養老之制,更隆前代。下逮軍民,凡年七十以上,賞賚有差。至百歲者,恩給建坊銀兩。難遐陬僻壞,罔不沾被殊榮。乾隆戊申年,千叟盛宴,曠古未聞也。夫人非靜而寡欲,安能保其永年,以共躋於壽域?昇平之人瑞,洵不多覯也。故悉書之,以垂不朽。若年未滿百,而行誼可觀,曾受天恩,予以職銜;及曾元遶膝,五代同堂者,亦連類及之,以昭遐福之慶云。
梁遇文,馬芝保人,篤志力學,至耄猶勤。年八十一,始補弟子員。嘉慶丙子科鄉試,蒙恩賞副榜。年九十餘,精力不衰,尚能作蠅頭小字。卒時適滿百歲,洵昇平人瑞也。
紀昭德,字子穆,寓鰲頭莊人,邑之鄉飲賓也。天性質樸,能以義方訓子,長嗣夢熊遊郡庠,以食餼貢成均。凡邑有創修盛舉,皆克贊襄其事。昭德教之也。年九十餘,與妻白氏,相敬如賓,有偕老齊眉之歡。皇恩三錫,鄉里榮焉。卒年九十有六。
廬志,東螺保人,兒孫遶膝,五代同堂。卒年一百有四歲。
林德琴,馬芝保人,性樸而儉,夫妻偕老,五代堂同。皇恩三錫,鄉里榮之。卒年九十有一。
郭興,馬芝保人,壽九十有三,四代同堂。
陳三協,邑內人,壽九十,四代同堂。
賴何氏,何啟女,年及笄,適監生賴有魁,白頭偕老,舉案齊眉。子三:應運、應和,俱遊庠;應泮監生。長孫象暄生孫,次孫建中,食廩餼。現年八十有五,親見五代同堂。
·軍功
彰化設治最後,而兵燹最多。士之急公向義者,率以軍功顯名於時。若曾大源之獻策於福公,楊振文之隨征於海侯類,皆身履行間,敵王所愾;其果毅有足多者。他如號召鄉兵,傾貲起義,志切同仇,奮不顧身,其足以上報朝廷,下安桑梓者,亦可謂有志之英,而能立功於世矣。夫干戈擾攘之時,凡隨軍出力,為國殉身者,莫不叨曠典,而被殊榮。然而勞績略同,抱憾介之推者,間亦有之。茲就成案所存,傳聞所及,分年分案書之。
彰化縣軍功:乾隆五十一年,林爽文案內各義首:李安善(粵監生,倡義復城,後被執不屈死,有傳)、楊振文(知府職銜,隨軍剿撫,擒獲賊眷,賞花翎,有傳)、曾大源(庚子舉人,隨軍剿撫,擒獲賊目,有傳)、林振嵩(監生,募義隨軍,捐助軍需,克復鹿港,有傳)、王松(募義隨軍,帶番引見,有傳)、張源懃(生員,募義隨軍,擒賊多名,有傳)、林文湊(募義隨軍,克復鹿港、縣城,擒獲賊目,蒙賞以千總實缺補用藍翎,有傳)、林文會(振嵩子,監生,募義隨軍,克復鹿港,捐助軍需,賞六品職銜)、林文濬(振嵩子,軍功同文會,有傳,見行誼)、張明義(拔貢生,隨軍剿賊,以功即用州同)、張源怘(隨軍剿賊功,振貴州貴陽縣巡檢)、張植槐(隨軍剿賊功,授浙江嘉興縣典史)、張鳳書(,武舉,募義隨軍,賞以衛守備缺)。羅作經、陳大用、魏廷文、張源耀、翁玉輝、施同世、吳篇、張源度、張高飛(武生):以上九名,俱募義隨軍,蒙賞六品頂戴。張源志(隨軍剿賊,以雜職實缺補用)。張士、劉立、黃元、張源政、張植嘉、葉雲、白鳳鳴(生員)、鄭岱、蔡則華、蔡運世、黃漢、何肇成(壬子舉人):以上十二名,俱賞七品頂戴。劉攀麟(生員,軍功以教職補用)、陳士珍、鄭正、杜敷、張鳳華(貢生)。
乾隆六十年,陳周全案內義民首:林國泰(武生,倡義殺賊,克復縣城,敘功奏請以五品文職儘先補用,送部引見,授浙江處州府同知。在任十二年,回籍以病卒於家,有傳)、陳祈(陳周全賊眾潰散敗走小埔心,隻身被擒,敘功請以六品文職盡先補用,送部引見,授湖北施南州通判,任滿回籍,以病卒於家,有傳)、莊南光(監生,聞陳周全被獲,飛稟系伊拏,交陳姓敘功,請以五品文職用,送部引見,分發以同知缺盡先補用,未到任而卒)、林清標(監生,知陳周全敗走,募義復城,敘功請以六品文職盡先補用,送部引見,授府通判,未到任而卒)、魏廷文(義民首,六品頂戴,聞陳周全敗走,募義復城,敘功請加五品職銜)、王松(詳見本傳)、楊應選(詳見本傳)、陳光宗(聞陳逆敗走,募義復城,敘功以千總補用)。陳大用、翁玉輝、施同世:以上三名,林逆案內經賞六品,請加五品銜。陳士珍、鄭正,以上二名:林逆案內經賞八品,請加七品頂戴。林雄、李天德、田志超、趙國柱、李佳陞、魏啟川、徐天福、賴有源、謝攀、張法善、邱景山、曾玉音(廩生,後出歲貢有傳)、劉大訓(生員)鄭光世、邱丕萬、林煥玉、陳安、陳光輝(生員)、吳陞東(附貢)、陳望洋(生員)、林長和、林邦基、高文輝、林孫德、池宏鶚、魏龍、邱子標、林管輝、黃好觀、陳士光、王宜生(軍功即用守備,賞戴藍翎,王松之子)、吳泰齡、林對淵、林登雲、楊泰山、傅鼎隆、黃永之、洪霞光、張天錫、楊音、徐超琨、陳及、眉目義(熟番):以上四十八名,俱以募義復城功,奏賞八品頂戴。
嘉慶十一年,海寇蔡逆案內軍功:黃漢生(詳見本傳)、林文濬(詳見林振嵩傳)、陳大用(軍功五品,加賞藍翎四品銜)、王松(詳見本傳)、楊應選(詳見本傳)、黃清文(捐州同,加賞五品頂載)、鄭廷策(歲貢,加六品)、林邦基(軍功八品,加賞六品)。
道光六年,匪徒焚搶案內軍功:王雲鼎(拔貢生,詳見王松傳內)、胡克修(廩貢,捐署汀州府學,順昌縣學訓導,以保守地方功,蒙賞八品,以縣丞歸部銓用)。
道光十二年,張丙滋事案內軍功:林廷璋(丙子舉人,以聯莊守禦功,蒙制憲程奏請賞以直隸州州同盡先補用)、楊建邦(捐職州同,以募義守城,賞加五品頂戴)、陳克勸(例貢,以聯莊守禦,賞六品頂戴)、曾肇基(監生,以募義隨軍剿賊功,賞加八品頂戴)、鄭世雅(捐從九品,賞加八品頂戴):以上五名,奏請有案。維桂芳(廩貢,候選訓導)、陳嘉謨(歲貢)、曾紹基(增貢)、楊占鰲(廩生)、陳青藜(廩生)、劉章職(例貢):以上六名,咨賞六品頂戴。楊名榜(歲貢)、樂贊元(廩生)、張象賢(生員)、洪肇勳(生員)、鄭捷登(生員)、洪純佑(監生)、許祥和、楊漳興:以上八名,咨賞七品頂戴。戴天定(例貢)、陳國材(監生)、王啟輝(監生)、林三綸(監生)、王廷揚(監生)、李捷魁(武生):以上六名,咨賞八品頂戴。許輝吉、樂光侯、蔡增哲、王國泰、陳光朗、陳及:以上六名,咨賞九品頂戴。
楊振文,號□□,以監生援例捐知府職銜,為郡庠生,捐職州同銜。楊志申冢嗣。乾隆五十一年冬,會匪林爽文煽亂,攻陷縣治未十日,連陷淡、嘉、彰三屬,勢甚猖獗。聞振文名,屢欲招致,振文棄家入海。賊又中流要截,購以千金,不得。嗣聞振文遁至廈門,遂挖父祖墳墓,焚其骸,而拋其煨,蓋痛恨之也。振文復自廈之泉,適大將軍福侯奉旨剿賊,在廈訪求台有名之士,熟悉地方情形者,以備詢問。有司以振文對。侯立遣海防同知劉嘉會以金幣及札,招振文往見,侯曰:『以年兄相貌言語,乃我滿洲腳式,生在海外,當僅見也』。振文對以願效犬馬之勞,繳辭金幣。侯曰:『幣輕意重,毋辭。父母在,不許友以死。今父母之仇,君父之事,宜前驅恐後』。即點中營把總二、外委六、戰兵三百,隨振文往泉,並令自募鄉勇三百,赴府庫領給軍器,一如隊伍。又領銀兩以為口糧資用,配船飛渡鹿港,給以盛世良民旗萬面,令付莊眾執迎大軍,免傷良民。傳諭被賊脅從從者,奔投則免;如不能脫者,雖陣前棄刃走投大軍,亦予歸莊腰牌,前去安插。各示遍貼。又選熟悉莊名路徑鄉勇百人,分配各軍。振文到鹿三日,將歸莊旗分發十之七。脅從知有生路,賊黨已散其半矣。振文隨軍進剿,又購線杜敷,擒獲賊眷多名。福侯既平林逆之亂,凡隨軍出力者,俱概為奏請鼓勵,以振文原捐知府職銜,將奏請即用,振文以未嫻吏事辭;乃為請旨,賞載花翎。
林振嵩,號毅圃,泉州永凝衛人;因治生計遠賈台陽,寄籍鹿港。乾隆丙午冬,會匪林爽文煽亂,未十日,連陷彰化縣治,及淡水、諸羅。明年,天子命提督任承恩師討之,時振嵩率男文會、文濬及侄文湊,已倡義恢復鹿港。任公慮軍需未繼,振嵩即傾貲助餉,共白金五千。又自備糗糧,招募義勇,隨軍前導,克復縣城擒馘。任公贈匾額曰『□建奇勳』。丁未夏,天子命大將軍福侯,統兵進剿。振嵩又同子侄,率鄉兵為導,摧鋒入陣。北路平,侯為敘功請賞。振嵩父子三人,皆以監生加六品職;惟姪文湊願就武職,以千總實缺用。乾隆乙卯春,陳周全滋擾,文濬隨提鄔公剿賊,以功議敘。嘉慶十四年,蔡逆海氛,沿海被害,文濬救活難民以萬計。既平,大將軍賽錄功馳奏,奉旨加四品職銜,人謂文濬能繼父志。
曾大源,號荻軒,少穎異嗜學,年十七,補弟子員。二十有二,登乾隆庚子賢書。歲丙午,會匪林爽文煽亂,大源棄家奉母回籍。丁未冬,大將軍福侯奉旨剿賊,將東渡時,欲得熟悉台地情形之人,以備咨訪。巡撫徐公以大源薦。大源因繪地圖,並指陳利害攻取之策,侯嘉納之。即令隨軍進剿。大源到台,首獲林逆眷屬,又擒賊目十三名,收復大肚地方。幕府報績,將以外官補用。大源願得仍與會試,侯為奏請,恩授內閣中書,仍隨軍營辦事。賊平,進京引見,給賞與宴。旋充文淵閣校閱,軍機處行走。己酉,順天鄉試,庚戌,武闈會試,並充同考官。辛亥回籍。至庚午春,以疾終。時年五十有二。
張源懃,號□□,居邑之布嶼保,府庠附生。家本素封,篤志嗜學,喜經濟,多智略,為當道所推重。乾隆丙午、丁未間,會匪林爽文煽亂,勢甚猖獗。天子命大將軍中堂福公,統兵進剿。源懃自備資斧,招募義勇數千人,隨軍剿賊,請為前導,攻破賊巢,擒獲賊夥多名。先是林逆攻陷縣治,時源懃即於本處倡義,守莊殺賊;及賊困諸羅日久,源懃乘其不備,率眾堵截,賊俱奔潰,遂復笨港一帶地方。會福公進剿,解諸羅圍,克斗六門,攻破大里賊巢,搜大、小半天山、集集埔等處。大兵所到,勢如破竹。源懃皆為嚮導。迨北路既平,源懃統計前後生擒賊黨,共三百四十七名。福公敘功,奏請賞戴藍翎,以通判補用;仍隨軍營剿賊。福公進取鳳山,源勤又隨將軍鄂克復縣治坊寮等處,計擒賊目賊夥共一百四十六名。南路平,福公重為敘奏,上深嘉許,賞換花翎,加五品頂戴,以通判補用。保送引見,補授江南安慶府通判。五十四年八月赴任,五十七年以疾卒於官。
林文湊,一名元湊,晉江人。振嵩公從子,維楨之外祖父也。祖少時隨叔振嵩商於台,積貲且累萬,以爽文亂破某家。事平,賞戴藍翎,營千總即用。楨伏讀國史館平台方略云:爽文陷彰化,遣其黨來港收什稅。泉民林文湊起義兵誅擒之,鹿港得不陷;而趙翰林翼纂輯皇朝武功紀盛,所載與國史略同。夫當爽逆之倡亂也,攻城陷邑,遍地皆賊,而外祖奮不顧身,傾家急難,以繫郡城聲援。迨一朝舉義,賊渠授首,經年困守,力保此彈丸地,以為將來用兵門戶。厥後平台師,卒繇此進,出賊不意,直搗中堅,而全台以次底定。迄今大書特書,名垂青史,是亦可以不朽矣。雖破家又奚恤焉?抑楨猶憶總角時,先太宜人嘗楨言,外祖天資伉傸,慷慨好義,多施德於邦族人。嘗拯漳都十餘人于瀕危之地,人多韙之。惜後人不克自振,不能表揚先德,楨故為撮其大略,以俟後之載筆者(外孫曾維楨謹識)。
王松,號石泉,原籍詔安縣人。乾隆五十一年林爽文之亂,募義隨軍打仗殺賊。大將軍福公凱旋時,以各社生番從征出力,擒賊有功。令松帶領引見,叨蒙天恩,獎賞與宴,賞戴藍翎,著以千總補用。松未就職。六十年逸匪陳周金滋事,松復捐貲募義,同武生林國泰、陳光宗等克復縣城,敘功加賞五品,以守備補用,仍未請咨赴部引見。嘉慶三年,松長子宜生,擒獲匪首廖挂一名,敘功賞給七品頂戴。十一年,海寇蔡牽滋擾郡治,松復募義固守地方,交部議敘。旋以倡建縣城,積勞身故。其急公向義,有足多者。二十五年,松四男雲鼎,由癸酉選拔,以購獲洋盜首陳齊等九名,奉旨賞給七品小京官,著領咨赴京,分部學習。道光元年、三年間,疊獲洋匪首張充、林哲等數名,敘功交部議敘。四年,又獲鳳山逸匪蔡雙鼻一名,蒙加賞六品頂戴。六年,匪徒焚搶案內,鼎又募義隨軍,與賊打仗,計擒首犯烏面章。數年以來,前後統獲水陸盜賊九十餘名。制軍孫奏改外任,請以州同,歸部銓選。稱其緝捕勤能,洵不誣也。噫!邑之紳士中,使得如鼎者數人,何有漏網之巨憨哉?若王松可謂有子矣!
林國泰,邑庠武生,居邑之田中央莊。為人樸訥,宗族推重。乾隆六十年三月,逸匪陳周全滋事,連陷鹿港、縣治。有中營都司焦光宗者,隨北路副將張無咎在八卦山,與賊打仗,兵潰自刎,良久復甦。村民遇之,見氣未絕,遂負往國泰書館中,醫治越日,賊眾往犁頭店,攻巡檢署,國泰疑賊偵知焦都司未死,以為將襲己也。遂率莊眾族人,潛伏莊外,為截殺之計。賊至途次,忽被莊眾衝殺,出其不意,俱各奔竄,國泰大獲全勢,賊黨皆潰。陳周全但率十數人逃回海口。越日,國泰抬焦都司來縣,城中查無一賊矣。遂出示安民,報復縣城。四處紳耆,一時並起,招募鄉勇,擒獲餘匪。惟廖挂諸賊漏網,餘皆就擒。不數日而地方廓清,北路俱平,國泰與有力焉。制憲敘功,以國泰首先倡義復城,請以五品文職補用。送部引見,授浙江處州府同知,在任十年,告休回籍。
陳祈,原籍同安人,住小埔心街。性豪放有智略。適陳周全滋事,連陷鹿港、縣治,將往內山,被林國泰衝殺,烏合之眾,並皆潰散。周全只身竄小埔心,有識之者,知為逆首敗亡至此,遂走告祈。祈呼族人擒之。翼日將解赴大憲報功,而監生莊南光聞知,即先馳赴大憲,具稟陳周全系伊拏交陳祈。故大憲敘功,以南光與祈並請旨鼓勵。南光以五品文職盡先補用,祈以六品文職盡先補用,給咨送部引見。授祈為湖北施南府通判,後告休回籍,數年卒於家。南光授其府同知,未到任而卒。
楊應選,字拔三,四品職銜,軍功賞戴花翎楊振文長子也。小穎異,讀書過目成誦。年十二,補弟子員。十三食廩餼。既長,膽智絕倫,下筆如掃。嘗一赴秋闈不中歸,即命匠製鐵鐧二,銕鎗一,重各二十餘觔,日與壯士講習少林諸法,技藝精嫻,力能倒牛。有投筆請纓之志。乾隆乙卯春,陳周全滋事,應選捐貲募義,同武生林國泰等克復縣城,擒獻渠魁,不折一矢,不煩一兵,而北路平。敘功以通判補用。嘉慶二年,又隨邑令胡公應魁入山,搜捕漏網匪首廖挂,賊果就擒。奏請從優議敘,應選辭不就職,仍充嘉慶六年恩貢生。十年,洋匪蔡逆滋擾郡治,鳳、嘉山賊洪四老等應之。彰邑人心騷動,應選募義,隨軍剿餘匪,以功加五品銜;惜未竟其用而卒。長嗣楊名榜,道光辛卯歲貢,十三年張丙滋事案內,以軍功加七品銜。人謂楊氏世受國恩,家聲不墜,皆乃祖之積厚而流光也。
黃漢生,祖籍漳州平和人,居邑之沙連保社寮莊。性質直,善揮霍,輕財重義,素為鄉閭推服。凡地方有事,靡不向義急公。每募鄉勇,不吝重貲。所獲賞賚,輒分給諸壯士,故能得人之死力以立奇功。嘉慶十年,海寇蔡逆滋事,圍郡治,陷鳳山,漢生率鄉勇往援,身先血戰,殺賊無數。鎮軍愛新泰敘功入奏,奉旨賞戴花翎,以四品職銜,送部引見。又蒙恩詔優褒勞績。邑之以軍功顯名於時者,惟漢生為最。未赴任而遽卒。所不竟其用以圖報效也。
戴天定,字爾厚。少失怙,母江氏,勤儉持家,督其力學成名。嗣因屢蹶童子試援例入貢,以慰親心焉。生平秉性恬和,慷慨好義,處族黨間,雍雍如也。遇有困苦者,輒加惠不少吝。邑建聖廟,獨首捐銀一千兩;修義倉,復先捐粟三百石,以為諸殷戶倡。又慎筦籥,凡聖廟之經費捐款,皆賴司其出入。此尤其大彰明較著也。歲壬辰,嘉義賊匪猖獗,將蔓及境,天定傾貲募集義民,近護莊堡,以軍功蒙賞八品頂戴。卒年六十。子長松江、次明海,皆綽有父風,能繼先志。識者多之。
·義民
古者寓兵於農,無事則隸於司徒,而為井邑邱甸之民;有事則屬於司馬,而為伍兩卒旅之兵。兵即農也。親上死長,皆民之分,又何事募民為兵,而予以義之名乎?自井田廢而兵民分,隸於行伍者曰兵,因有事召募使從軍曰義民。是果民之盡為有勇知方,而切同仇之義乎?抑有不得已而用之者?台地五方雜處,游手之徒,本非良善。負販食力之輩,一旦地方有變,無他營生,其相率而為賊者此民,其向義而從軍者亦此民。故欲散賊黨以殺其勢者,惟招募義民,最為上策。我軍多一義民,即賊人少一夥黨。其互為消長者必然之勢也。彰化自乾隆丙午、丁未間,林逆煽亂,大軍未來,游手游食者皆從賊,故其陷彰、淡、諸,而進攻郡治也,旬日之間,烏合幾十萬。蓋良民素弱,奸民素強,至事變而兵力不能衛民,何難脅良民而胥陷於賊哉。及大將軍福公領兵剿賊時,一到鹿港,即令楊振文招募義勇,給發盛世良民旗數萬面,使不願從賊者,執以歸莊;而四方丁壯咸思投軍。即老弱亦知有生路,賊黨已不攻自散矣。夫非義民與賊其勢互為盛衰乎?彼衰我盛,因其勢而迅掃之,一鼓成功,此善用義民之驗也。蓋官兵備守於平時,其養之也,歲糜糧餉。義民則因地方有事,隨時招募,費在一時;亦寓兵於農之一法。惟深明於募義之意,原為解散賊黨起見,而又善於駕馭,務使進退有節,所到鄉村,秋毫無犯,雖不嫺於律,儼若紀律之師,夫而後可以決勝而立功也。若制之無法,則欲禦亂而反以召亂,可弗慎歟!故曰:義民者,不得已而用之也。然古聖人之用兵,又孰非不得已而用之耶?彰邑故多兵革之事,凡義首之以軍功著者,獎以職銜。大案至數百人,中案至數十人,小案亦十數人。其中邀殊恩而登仕路者,或居二十之一,或居十之一焉。聖恩浩蕩,不沒微勞。受之者當思如何報稱哉。
義民舊案
乾隆元年,總督郝玉麟題準:臺灣北路大甲西等社,凶番肆逆不法,旋即平定。其陣亡受傷之義民,隨丁壯丁通事人等,照鄉勇之例賞給。冊開一等、二等、三等軍功之義民人等,酌量分別等次賞。
乾隆十年,總督馬爾泰、巡撫周學健議準:剿匪犯吳福生等,並北路凶番案內,立功冊報有名之義民,毋論已未請給功劄,許赴地方官陸續具呈,查明檔冊,喚同里正副等,當堂確訊。如果無頂冒射影情弊,即會同營員,秉公考驗,加具印結,詳送臺灣鎮道覆驗,轉送督撫,會同親加考察:倘有年力壯健,才技出群者,列為一等,即予考拔外委、把總;如或人才僕仗去得,而技藝未能嫻嫺,列為次等,準予分發內地各標營食糧效力,另候考拔;若有假冒頂替情弊,事發依律治罪;其材技平常,不願赴考者,聽其自便,功冊註銷。
十八義民傳
十八義民者,能知親上死長之民,而舍生以取義也。雍正十年春,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聚為亂,台鎮總兵呂瑞麟率兵討之,累戰弗克。逆番勢益猖獗,恣橫焚殺,村落多被蹂躪;縣治戒嚴。淡水同知張宏章,適帶鄉勇巡莊,路經何束社,逆番突出圍之,鎗箭齊發,矢簇如雨。宏章所帶鄉勇,半皆潰散,幾不能脫。時阿束近社村落,皆粵人耕佃所居,方負耒出,遽聞官長被圍,即呼莊眾,冒矢衝鋒,殺退逆番;宏章乃得走免。是時戰陣亡者,曰黃仕遠、黃展期、陳世英、陳世亮、湯邦連、湯仕麟、李伯壽、李任淑、賴德旺、劉志瑞、吳伴雲、謝仕德、江運德、廖時尚、盧俊德、張啟寧、周潮德、林東伯:共一十八人。鄉人憫其死,為負屍葬諸縣城西門外,題其塚曰「十八義民之墓」。逆番既平,大憲以其事聞。上深嘉許,賜祭予卹。每人卹銀五十兩,飭有司購地建祠,春秋祭享,以慰忠魂。今祠已廢,而塚猶存。
·隱逸
夫軒冕之貴,或視等泥塗;珪組之榮,或棄同敝屣。自來高人逸士,所以甘肥遁而不事王侯者,亦其尚志然也。抑閒閒桑畝,洋洋衡泌,固有所托而逃歟?否則胞與為懷,煙霞豈真錮疾?而顧肆意林泉,娛情邱壑,匿采韜光,並姓名而亦隱之;豈其心果樂於忘世哉?蓋傷娥眉之見妒,懼太璞之不完全。其所以不辱者,斯有以葆吾天而安吾素也。
林先生,不知何許人也。衣冠古樸,談吐風雅。嘗見兵馬指揮施世榜曰:『聞子欲興彰邑水利,功德固大;但未得法耳。吾當為公成之』。問以名字,笑而不答。固請,乃曰:「但呼林先生可矣」。越日,果至,授以方法。世榜悉如其言,遂通濁水,引以灌田,號八保圳。言彰邑十三保半,此水已灌八保也。年收水租榖以萬計。今施氏子孫累世富厚,皆食先生之餘澤焉。先生不求名利,惟以詩酒自娛,日遊谿壑間,有觸即便吟哦;詩多口占,有飄飄欲仙之致。惜無存藁,示不傳於世也。方水圳成時,世榜將以千金為謝。先生辭弗受,亡何竟去,亦不知其所終。今圳寮祀以為神。嘗傳其七律云:『第一峰頭第一家,鶉衣百結視如花。閒時嚼雪消煙火,醉後餐虹補歲華。欲得王侯為怎麼?奚須富貴作波查。看來名利終何益,笑起蚊龍背上跨』。其餘尚多佳句,施家子孫有能記憶一、二者。
·流寓
天地逆旅,光陰過客,浮生幾何,百年一瞬,人之寓形宇內者,皆若寄也。萍梗飄浮,雪泥鴻爪,則又寄之寄矣。顧古今皆寄,而傳者無幾,則寄亦以人傳耶?夫惟名流所至,無地不生其向慕。即至人往風微,溯蹤跡者,猶且指某山某水,為某某向所釣遊;而流連不置焉。蓋人誠可傳,即寓亦生色矣。
蔡催慶,人呼慶舍,晉江人。有識之者曰:某總戎第六子也。不得志於時,遊台寓彰邑。性灑洛不羈,有飄飄欲仙之致。能吟詠,時作淡描,水墨畫亦佳。有富人置酒招飲,以紙求畫,兼置白金榻上。慶舍問故,曰:『為先生潤筆耳』。慶舍拂袖去。曰:『吾畫豈可買哉』。或知其癖,於不經意時,置紙墨以待,一揮而就。得其尺幅,珍同拱璧。慶舍寓彰數年,寒暑惟著一袍,雖爨火久虛,淡如也。後卒於關帝廟,街人葬之八卦山上,題其墓曰「處士蔡催慶之墓」。卒後詩草散佚無存。
洪士暉,同安人,寓二林保。家貧嗜學,性好吟詠。見古人詩集必購,雖薪水弗繼,晏如也。嘗持所著集古串律詩莊四卷,丐邑令翰林庶吉士楊公為序,並題其小照,曰:『二林佳勢屬詩人,白髮書生像逼真。早識文章根性祇,能將老健敵清新。浮雲不肯污骨,明月偏教現後身。苦海溷羈差似我,孝忠何以勸斯民』。蓋許其能詩而悲其遇也。士暉集古詩,及自著若干卷,並藏於家。
邱孟瓊,粵之鎮平人。寓北投街。通醫術,治病能起沉痾。有延以診視者,雖嚴寒酷暑皆往,里人德之。邑令楊公表其盧曰:「端醇式里」(羅在田訪)。
張顯謨,字卓徽,粵之饒平人。壯歲偕兄渡台服賈得貲,即為父償債。其怡怡有足多者。嘗寓員林,購街後曠地為義塚,並倡建大眾廟,里人頌之。有子二:曰寬,曰實,俱諸生。
·技術
夫文人學士,茹古涵今,抽妍騁秘,其專精著述,勒為成書者,固足藏乎名山。乃若百家眾技之流,或耽吟詠,或精點畫,如所稱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者,高風逸品,冠絕時流。又或書法入神,而鍾、王仰跂;或靈樞探奧,而和、緩追蹤。以至通青鳥之術,而生氣能乘,牛眠可得。解麻衣之傳,而封侯豫識,燕頷堪奇。斯技藝之擅長,皆足立名於身後。視彼庸碌之輩,生無益於時,死不傳於世,其賢不肖,相去何如也。
·列女
夫婦為人倫之大。使其家賡偕老,戶樂齊眉,豈不甚幸。顧或青年喪偶,竟致泣於孤鴻。安必白首完貞,終無慚於寡鵠。此柏舟之守節,所見美於「衛風」也。彰化設治百餘年,屢經兵燹,節婦烈女之附見郡志者,殊屬寥寥。而節孝一祠,至今尚闕,彼無力請旌者,固多湮沒;即已受恩綸,表揚潛德,例得入祠者,亦未享馨香之報。惟稽案牘之紀載,採故老之傳聞,覈其寔行,筆之志書,俾巾幗之遺徽,有以昭彤管而垂來世耳。然國家定制,惟節孝方得請旌入祠;而烈女弗與焉。今「邑志」所書,並及烈婦,則推恩於格外,以嘉其義烈也。蓋所貴乎節孝者,調其矢志守貞。上事舅姑,下撫兒女,各盡其志以慰九泉,故能生受旌表之榮,歿享春秋之祭。節婦之有裨於世教也大矣。仰惟世宗皇帝御極之初,即沛綸音,於忠義節孝二祠,三致意焉。誠謂綱常名教之所關,世道人心之所繫,不可不表里宅以樹風聲也。若乃變生不測,而舍生取義,不為強暴所污者,亦知貞潔以自守也。苟或舅姑猶在,嗣續宣謀;而乃激烈一時,以從夫於地下,斯亦賢之過矣。故殉亡不如撫孤,人當勉為節婦,而從容以就義;慎勿爭為烈女,而慷慨以赴死也。
雍正二年,奉上諭:「旌表節義,給銀建坊,民間往往視為具文,未嘗建立。恐日久仍至湮沒,不能使民間有所觀感。著於學宮內建忠義孝悌祠一所,立石碑一通。於學宮附近處,購買基址,建節孝祠一所,立大牌坊一座。其石碑碑坊,將前後忠孝節義之人,俱標姓氏於其上。已故者,則設牌位於祠中,春秋祭祀,以闡幽光而垂永久。其動用銀兩,造冊報部。欽此」!
節孝
國朝:曾洪氏(敕贈文林郎內閣中書監生曾習輝妻)、楊鄭氏(監生楊振科妻)、曾許氏(贈□□郎曾盛世妻)、楊閆氏(誥贈中憲大夫楊志申簉室)、曾賴氏(曾明彰妻)、李陳氏(郡庠生李文友妻)、施朱氏(州同知職銜拖應芳簉室)、翁林氏(庠生翁昌齡妻)、劉簡氏(庠生劉天章妻)、劉詹氏(劉奕清妻)、劉黃氏(劉奕淡妻。以上二人合簡氏為劉門三節)、賴謝氏(賴珍美妻)、賴詹氏、張氏(俱謝氏婦,為賴門三節)、詹李氏(詹曦妻,媳李氏亦守志,為詹門雙節)、邱陳氏(邱文聚妻)、翁王氏(翁元煜妻)、翁周氏(翁元燾妻)、楊林氏(楊開生妻)、魏林氏(魏仍妻)、林楊氏(林熾妻)、郭謝氏(郭港郎妻)、王蔡氏(王章成妻)、孫莊氏(孫義彩妻)、蘇何氏(蘇惠妻)、林王氏(林文瑞妻)、廖劉氏(廖吟妻)、洪吳氏(洪振倦妻)、廖黃氏(廖維妻、江劉氏(江報卿妻)、劉林氏(劉揚模妻)、廖林氏(廖式妻)、賴劉氏(賴元勳妻)、蔡吳氏(蔡于妻)、謝羅氏(謝顯妻)、楊龔氏、(楊坤妻)。
曾洪氏,監生曾習輝妻。年二十九,習輝歿,遺男大源甫三歲。洪氏辛勤撫養,五歲即命就傅,稍長,構家塾,延名宿,督責維嚴,供具必豐。夜則篝燈課讀書。事無鉅細,悉氏親掌。不以外務紛其心。及大源遊庠,曉時務,乃悉以家事付之,曰:「男兒當自立。吾未亡人耳,曷知外事」。蓋其識大體類如此。大源年二十二,登乾隆庚子賢書。歲丙午,林爽文亂,大源以隨軍剿賊功,恩授內閣中書。覃恩賜習輝文林,即內閣中書,封洪氏七品孺人。卒年七十有四。孫紹基,增貢生,軍功加六品銜。承基戊辰科舉人。肇基監生,軍功加八品銜。
楊鄭氏,武生贈遊擊將軍鄭其仁胞妹;庠生,贈中憲大夫楊志申三男監生楊振科之妻。鄭氏生望族,能知大義。年十八,歸振科。越八年而振科病歿,遺長男汝佐尚幼,次男汝瀾猶在襁褓。鄭氏矢志守節,事姑克孝,忍涕承顏,能得其歡。汝佐稍長,延師課讀,雖甚鍾愛,不為姑息,有和丸畫荻之風;故二子皆能成立。汝佐為嘉慶乙亥歲貢生,汝瀾以監生捐州同。鄭氏猶及見之。年七十,以壽終。
曾許氏,故儒士曾盛世妻。年十五,歸盛世,伉儷相敬如賓。二十有九而盛世病歿,許氏念舅姑既耄,三子俱幼,遂守柏舟之志。家貧不能自給,日勤針黹以佐饔飧。或缺於供,嘗典釵質裾,豫備甘旨之奉。亡何,舅姑相繼去世,許氏喪葬盡哀,朝歹哭奠,往往慟絕,踰時乃蘇。鄰里皆知其孝。居平課子讀書甚嚴,夜共一燈,氏勤女紅,兒攻舉業,歷十數年如一日。長男作霖既冠,登嘉慶丙子賢書,丙戌挑選教職,許氏猶及見之。兒孫遶膝,雍睦同堂,人謂苦節之報云(周璽撰,以上三人俱請,旌表)。
翁林氏,水師提督翁士榮次子庠生翁昌齡之妻。氏年十七,歸昌齡,生二子,而昌齡往呂宋不回。林氏矢志靡他。姑歿,送終盡禮,撫育二子皆成立。孫翁國敏,為乾隆己酉歲貢生(紀夢熊訪)。
施朱氏,州同知施應芳簉室。年十九而孀,遺男嘉惠尚在襁褓。朱氏立志守節,事姑能孝,訓子有方,歷節七十餘年,鄉鄰罕睹其面(施大啟等請旌、未旌)。
楊閆氏,郡庠生贈中憲大夫祀孝悌祠楊志申簉室。志申歿時,閆氏年二十七,以遺腹生男振藩,遂矢志守節。居家端嚴,笑嚬不苟。及振藩遊庠,捐衛守備。適值陳周全滋擾,振藩倡義復城。人謂閆氏有子矣。卒年八十有三,長孫楊建邦,捐州同知,以軍功加五品銜(道光十四年請旌)。
李陳氏,郡庠生李文友之妻。年二十一,歸文友。越七年,文友病故,遺男仕魁猶未就傅。陳氏立志守節,茹荼飲蘖,訓子有方。迨李仕魁既膺明經之選,邑令胡公應魁表其盧曰:「貞松榮茂」。鄉里榮之。卒年七十有三,親見四代同堂(李鳳翔訪)。
曾賴氏,曾明彰妻。年十六,歸明彰。越三年而明彰病歿。賴氏甘心守節,苦志持家。嗣夫兄少子為己子,即明經曾玉音也。恩勤撫育,延師課督。氏自經理家計,不以外事紛玉音心。天性好施,凡宗族親戚鄰里之貧者,悉蒙周卹。及玉音長,以家務付之,曰:男兒當自強而已,不復與。年五十一,進士沈公鴻儒為以詩以表其節。鄉里榮之(曾作霖訪)。
劉門三節者,劉家姑婦也。姑簡氏,年及笄,適庠生劉天章,生二子而天章病歿。簡氏年二十有五,朝夕悲慟,有引決意。天章弟增生大訓,勸以殉亡不若撫孤,氏逐誓守柏舟之志,教督二子。及長,能讀父書。簡氏竊喜其成立也。亡何,長男弇清殀亡,其妻詹氏年二十有四,哀毀不欲生。簡氏婉勸之。詹氏素孝順,懼以身死重姑憂,因願守節,忍涕承顏,事姑益謹。亡何,清弟弇淡又殀,淡妻黃氏為廩生黃罕女,以十七歲歸劉家,勗夫力學,而自操井臼茶,冀其成名以揚母節而繼書香也。不謂兄弟相繼夭殂,彼蒼者天,謂之何哉!黃氏明大義,夫歿時年二十有九,見孀姑寡嫂,互相慰藉,決志撫孤,不作殉亡之想。簡氏卒時年九十,親見五代同堂。詹氏、黃氏現年俱七十餘,妯娌益睦,人無間言(楊占鱉訪)。
賴門三節者,賴家姑婦也。姑謝氏,年十八,歸賴珍美,二十有五而珍美病故。謝氏念勇姑在堂,遺孤尚幼,誓守柏舟之志。亡何,長男、次男相繼夭殂。長媳詹氏,次媳張氏,俱能嗣徽守志,上奉孀姑,下撫孤子。妯娌姑婦,互相慰藉。今謝氏八十餘,親見孫會遶膝,四代同堂(楊占鱉訪)。
詹門雙節者,詹家姑婦也。姑李氏,年十八,適詹曦。二十有一而孀。奉舅姑,撫孤兒,各盡其意。亡何,子桓亦夭。媳李氏尚能嗣徽守節(羅在田訪)。
邱陳氏,邱文聚妻,年二十一而寡,矢志撫孤。亡何,子婦相繼殀殂,陳氏又撫幼孫,至於成立。卒年五十有九。其孫邱朝宗已入邑庠(廖澄河訪)。
廖黃氏,西螺保廖維妻。年二十七而寡,事舅姑,撫孤兒,頗知大義。訓子有方,其男廖子甸入邑庠(廖澄河訪)。
洪吳氏,柳樹湳莊民人洪振倦妻。年十九而寡,事舅姑,撫孤兒,克盡其志。亡何,孤兒又殀。哭夫哭子,鄉里憐之。今四孫皆已成立,吳氏年七十八(羅在田訪)。
魏林氏,二林保魏仍妻。年十八,適仍。二十有四而孀。家貧子幼,舅姑在堂,林氏蓬頭垢面,跣足鶉衣,拮据樵採,以佐衣食。鄉里咸稱其苦節而孝。卒年七十餘,已見兒孫成立(羅桂芳訪)。
廖劉氏,西螺保士人廖吟妻。年十九而孀,遺腹生男,立志守節,上事舅姑,下撫孤兒,各盡其意。歷節四十餘年,鄉人咸稱之。男興國入國學(廖澄河訪)。
翁王氏,庠生王殿馥之姊,儒士翁元煜之妻。年二十,歸元煜,二十六而孀。矢志守節,事姑訓子,笑言不苟。卒年七十有三。閭里稱之(黃廷揚訪)。
翁周氏,歲貢生沙縣學訓導翁國敏次子翁元燮之妻。年二十,歸元燮。三十而孀,遂矢志守節,奉病姑而克孝,撫幼子而有方。卒年五十有八(紀夢熊訪)。
郭謝氏,鹿港街郭港郎之妻。八歲即歸郭家,謝氏年十六,將卜吉合巹,而港郎殤。臨終時以父母命謝氏奉養,目遂暝。謝氏悲慟欲絕。矢志守貞,以夫之女兄子為嗣,未成童而殤。夫之三女兄又以子為謝氏嗣,已娶婦生孫,旋復病故。嗚呼!年少守貞,人情所難;嗣子再殀,苦節益厲,則難而又難也。謝氏現年七十餘(郭開榮訪)。
孫莊氏,故儒士孫義彩之妻,例貢生孫文清之嫂。莊氏十五于歸,二十有二而寡,矢志守節,上事舅姑,下撫二子。老姑臥病,哺養三年。鄉里稱之。年七十有三,四代同堂。
楊林氏,楊開生妻。開生病故,只遺二女,林氏哀慟欲絕。夫叔楊宗妙以三男之子嗣之,林氏撫如已出。長為娶婦,生孫。亡何,子婦相繼殀歿,林氏哭曰:吾二十三哭夫守子,今五十九又哭子守孫,何命之窮一至此哉!自是臥病不起。人咸憐之(楊占鱉訪)!
蘇何氏,蘇惠妻。年二十有四初詠于歸。琴瑟之好,僅閱四月,而惠遽病亡。時遺孕祗三月耳。何氏朝夕哀慟,彌月生男,遂矢志守節,曰:未亡人冀為蘇家延一脈,以慰地下耳。茹荼飲蘖,終身縞素,撫子成立。現年七十餘。
林王氏,林文瑞之妻。年二十,適文瑞。二十有九而孀。事姑撫子,克成其志。現年七十有六,已見四代同堂。子廷鎬,遊國學(林廷璋訪)。
江劉氏,士人江報卿之妻。年二十一而孀。立志守節,上事舅姑,撫二子,茹荼飲蘖,歷三十餘年之艱,卒如同一日。今兒孫遶膝,鄉人罕睹其面(曾作霖訪)。
王蔡氏,王章成之妻。年十六,適王家,十九而寡。事舅撫孤,各盡其志。現年七十有九。
劉林氏,劉揚模之妻。年二十有三而寡,矢志靡他。紳士王松等,為請邑令楊公表其廬曰:「松貞式里」。現年五十有八(劉登科報)。
廖林氏,士人廖式妻。二十三而寡。上事舅姑,下撫孤兒,各盡其心。現年五十餘(廖澄河訪)。
賴劉氏,士人賴元勳之妻。年三十六而孀。善撫其子,天性慈仁。分類械鬥時,嘗囑其子,保護難民數百。鄉里感之,為請于太守徐公,給以匾額曰:「巾幗英賢」。卒年七十有八(按劉氏孀居在三十歲外,以其事有可風,因附諸節婦之列,破格以美之也)。
蔡吳氏,布嶼保民人蔡于之妻。年十七適于。二十五而孀。守節教子,盡志盡誠。現年七十有六。
謝羅氏,謝顯之妻。年十九歸謝。二十九而孀。事姑教子,各盡其志。現年六十有三。
楊龔氏宜娘者,大肚上保寓鰲頭楊崑之妻。年十八,歸楊。三歲而孀。遺腹八個月。是年產下男兒名漢英。氏矢志柏舟,甘心撫養孤兒。事舅姑至孝,不踰閫室,不事妝奩,不見嬉笑。鄰里咸以節孝頌云。現年六十有五,已四代同堂(楊奎訪)。
紀陳氏有娘,年十六,嫁邑之治北寓鰲頭紀奪魁為妻。年二十而孀居,僅生一子,名神降,甫六歲。家貧守苦,孝事繼姑,撫育孤兒成人,娶省娘為媳,氏之同姓也。未幾,其子神降又殀歿,僅遺三歲孫登盤而已。乃省媳娘年丁二十一,能秉姑風,亦矢志靡他,耐寒忍飢,孝養其姑,撫育幼子,並無間言。鄰里聞者,咸稱其一門雙節云。現年七十有四。媳五十有一。眼見四代同堂(紀夢熊訪)。
節烈
國朝:汪門雙節(姑劉氏,婦余氏)、劉滿姑(理番同知劉亭基女)、楊顏氏(楊聯盛妻)、朱魯氏(署縣令朱瀾媳)、朱群姑(署縣令朱瀾女)、黃江氏和娘,(黃勝琳之妻)、康吳氏,(康論妻)。
汪門雙節者,邑民汪家姑婦也。姑劉氏,婦余氏,素慈孝。雍正九年,大甲西番作亂,焚殺居民。姑急告婦曰:「義不可辱,當各為計」。語畢遂自刎。婦方抱姑屍而泣,逆番猝至,遂觸垣死。乾隆三年,旌表勒碑縣東門。
劉滿姑,攝彰化縣事北路理番同知劉亨基之女,湖廣湘潭人。年十七,隨父任。乾隆丙午冬,林爽文之亂,陷縣城,亨基遇害。滿姑聞變,懼為賊辱,投池中,水淺不得死,偃臥泥中。賊睹其少而豔,曳起之,勸令從去。滿姑罵賊益厲。賊見志不可屈,怒而支解之。滿姑至死,罵不絕口。事聞,奉旨優褒,欽賜祭葬,著於原籍建坊旌表,仍飭臺灣守令,於郡邑烈女祠,設立致祭。
朱魯氏,署彰化縣令朱瀾之媳。瀾有女名群姑。年十三,與魯氏並隨任在署。乾隆六十年春三月,陳周全之亂,瀾與北路副將張無咎卸事。署副將陳大恩等屯兵城外八卦山上,為賊攻陷,以火藥自焚死,縣治遂陷。魯氏與群姑聞變投水不死,為賊所擄,將辱之。魯氏與姑罵賊不屈,解帶自經死。事聞,奉旨魯氏、群姑俱照劉滿姑例,於原籍、彰邑皆建坊旌表,入烈女祠。有司春秋祭祀。
楊顏氏,邑民楊聯盛妻。乾隆丙午冬,林爽文之亂,聯盛居近賊巢,恐為所脅,顏氏隨軍拒賊。聯盛以妻子難脫,意尚未決。顏氏催促再四,曰:「事急矣,遲將莫及」。聯盛隻身星夜奔往投軍。賊偵知,即率眾圍其家,拘顏氏,剖腹刳腸而礫之。顏氏慷慨受戮。可謂能知大義矣。子女二人,方戲於庭,賊並殺之。邑令吳公性誠聞其事,以顏氏從祀忠烈祠後堂。
黃江氏,故儒士黃勝琳之妻。年十七,歸勝琳。越三年,滴林爽文之亂,勝琳遇害。江氏慟哭欲絕。親戚哀之,慮其青年難守,而江氏已決志殉亡。因夫嗣未立,將有待耳。勝琳有兄中理,姪仕俊,皆邑廩生。中理憐其乏嗣,議以次子為繼。江氏泣謝,百日後投繯死。時乾隆丁未二月十九日也。年方二十。聞者咸嘉其烈(戴天定訪)。
康吳氏,韓嫗嗣子康論妻也。韓嫗故娼家,得吳女頗有色,將居為奇貨。女不從,輒箠楚之。女歸泣告其母。母劉氏,亦再醮婦,迫於女,訴姑以迫媳作娼訟。韓嫗以嫌貧奪昏訴,官集兩造庭勸之,仍以女屬韓嫗領回。嫗自是益肆然無忌矣。有差夥吳水者,素與嫗通,嘗宿嫗家,見吳女年少有姿,屢挑不從。吳水伺女浴,闖入求歡,吳氏號救,聞於四鄰,始得脫。越日吳水與嫗謀所以虐女之法,將使不堪其苦而從己也。夜持治囚刑具來,嫗以鐵■〈金靠〉梏女手,去其上下衣而繫髮於樁。嫗擊以杙,水擊以棍,初猶冀其回心也。女抵死不變。吳水怒以棍椓入陰中,又以刃刺腹,而女遂氣絕:時道光七年正月二十一日亥刻也。是夜女母劉氏夢女被髮流血來告,昧爽奔視,果見女屍,鳴官詣驗傷痕,拔椓,陰枇噴血及遠。見者慘目。太守鄧公傳安為白其冤,並請旌吳女,而吳水棄市,韓嫗論絞。聞者心快。
●彰化縣志卷九
風俗志
漢俗番俗
論治必先觀風,故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然必有教化,而後有人心,有人心,而後有風俗。人心風俗,相為表里;而原於教化,則所以移風易俗者亟矣。彰邑先隸諸羅,風俗多與諸同。山川漸闢,氣運日新,開草昧而啟文明者,惟賴君子之經綸耳。蓋敦俗在勸農桑,彰邑男知耕而女不知織,誠將御製耕織圖詩,刊示村莊,為之縷析勸諭,使蠶事興而隙地皆可樹桑,婦女皆令治蠶。至吉貝之屬,並使種植則布帛之利興矣。又示以圖匱於豐,防儉於逸。使知習於勤,則民勞而善心生,毋致淫佚於非彝也;尚乎儉則費省而食用足,不致貧窮而為盜也。禮義廉恥興於富足,而沃土無患其不材,由是風淳俗厚,而上理可幾也。志風俗,而以番俗附焉。
漢俗
番俗
·漢俗
婚姻
凡議婚,媒氏送女庚帖於男家,書其生年月日時。送三日內,家中無事,然後訂盟。間有誤毀器物者,即改卜。此即問名遺意也。
議婚以後,女家遣人視男家,並覘婿,名曰探家風。
訂盟用庚帖及金銀釧,名曰文定。富貴家則加綵幣,名曰禮盤。女家用庚帖,隨輕重而報之。互用庚帖者,以謹始慮終,示無悔也。貧無力者,男家母嫂姆嬸,造女家覘媳,但用銀簪親插其髻,名曰插簪。
納聘曰納采,用婚啟,往復簽署納幣之敬。女家隨其輕重報之。聘金多無定數,少以番銀肆拾元為常。仍備禮盤,豐無定數,少以十二盒為常(按此並納采納幣為一禮,雖簡節而可從也)。
請期止用柬,或並日課送女家,必另具儀,所謂更儀也。無力者從省不用(按明會典諸王納妃,六禮外更添一儀,遣使入門催妝,始有更儀之制。今士庶而效之,僭矣)。
婿於親迎前數日,卜吉而冠,擇戚屬父母具慶者為賓,倣古筮日筮賓也。至期,置冠履新衣於竹篩,微用淨香煙薰之,欲潔而除穢也。賓三梳婿髮,而加之冠,三加之義也。既冠,拜先祖,倣告廟也。次拜父母,醮以酒申戒辭,倣醮席也。次拜諸父兄賓長,諸父兄賓長皆答焉,重成人之道也。
笄,不用婦人為賓,女盛飾拜謁,略與婿同,醮酒母命之。是日,教以拜跪進退獻於舅姑之禮,謂之教茶。
親迎先期,舂糯米為大丸,上點以紅,分送親友。至期,張燈結綵,婿沐浴盛服,父率以告先祖,醮而命之;取竹篩蓋其首,篩飾以朱,畫太極八卦,示相生之義也。出乘輿鼓樂鳴鑼,親友少年者前導,以童子執婿家燈,沿途放花砲,雖遇官長不令避焉。
女家亦先期將婿家禮餅等物,分送親友。親友為之粲妝。至期,女亦沐浴盛飾以俟。婿入女門,駐轎庭中。從者捧鴈,入置几案。小舅三致食物轎內,婿各具儀答之。次致荷包,婿復以練裙(新婦即時加著坐轎),送小舅花砲,名舅仔砲。女出廳事,父醮以酒,母命之(即申誡詞)。侍婢捧鴈,女外向舉鴈而拱者三,侍婢傳鴈從者,新婦隨鴈出,父以帕(即烏縐紗巾)蒙女首,紫姑(送嫁姐也)引女登輿,奠鴈款婿(御輪之禮無聞焉)。
婦入婿門,父以八卦篩蓋婿首,少者一人向新婦轎前揖而請出轎。新婦以荷包贈之。婿執飾蓋新婦入房,揭蓋頭袱,交拜傳杯就席,是為合巹之禮。
厥明見於舅姑,三日而廟見,從伊川先生所定也。拜舅姑,賜以金銀,夫婦相向再拜。廟見日,新婦獻茶於祖先畢,獻舅姑亦以茶,執襪履之屬以為贄,皆拜。次拜諸父諸母,長親卑幼,以次答之;致襪履於尊長,分荷包於卑幼,名曰拜茶。既畢,舅姑宴新婦,諸母姑妗與焉。酒數巡,起徹新婦席送婦家。是日,婦家以食物餪女,俗名探房,亦曰散茶。次日,姑引新婦入廚房,理井臼蘋蘩之事。
旋車或五日、七日,必待婦翁之請,鼓樂前導,婿及女至,謁拜於先祖,奉贄於岳父母,岳父母受,而別具儀物答之;獻於伯叔尊長,皆反璧;贈小舅內姪,受而不報。宴婿於外,女於內,酒數巡起,婦翁送席婿家,以答前貺,婿女俱辭歸。
祭喪
父母疾篤,即另置床於堂上,謂之搬鋪,取易簀之義也。既絕,乃哭,披髮袒臂跣足擗踊。
將殮,梳髮沐浴含飯,襲以衣。設坐中堂,備物以祭,謂之辭生(陳少林曰:此禮古人所無。漳州為紫陽朱子舊治,亦少此禮。夫禮以義起,人子過此時,則面目形容永不可得見矣。當此死肉乍冷,親奠一卮,不猶愈於蓋棺之後,想像於虛無彷彿間乎。此禮雖創,即奉為百世不易之典可也)。
辭生既畢,仍扶就床以殮。既殯,憑棺而哭。親友鄰近者,常服到門請拜柩,謂之問喪。主人辭。
禮三日而殯,三月而葬。閩俗多惑青烏日者家言,既擇山水形勢,又擇年月日時,為子孫求福。於是有停柩在家,暴露郊野,數十年不葬者,豈知先魂不獲歸土,則死者不安,不孝之罪,上通於天,雖有吉地,愆可贖乎?況無吉地,而從留親柩也。彰化向少停柩之風,三年內鮮有不葬者。
靈座,宜除於大祥之後,今或五旬、七旬而除之,非也。又或於旬盡,更短三、五日,云為子孫作采,則更非矣。且未及百日而卒哭,人子之心其能安乎。俗於除靈時,或將棹椅俱棄郊野,以除不祥,則何不併其室廬而燼之,田疇而瀦之,金帛而沈之乎?夫古人於先人桮棬之細,猶以為口澤、手澤之所存,而敬之不忘,況敢棄乎!
卒哭謝弔,是因弔者拜於吾親而答之也。近來彰俗,亦乘天色未明,置帖門縫以去,茫示茫衣,拜禮闕焉。是人敬吾親,而吾不敬於人也,非情理矣。
遍訃於親友,結魂帛,豎銘旌,置靈座穗幃,功緦之親俱至,乃成服。食時上食,哭無時。開弔弔於朔望,女婿祭於三旬。七七之後,親友畢至,止弔。百日乃卒哭,除靈謝弔,分胙於弔者,謂之答紙。
除靈日,收魂帛於匣,祭奠乃啟之,擺上食,期而小祥,再期而大祥。凡朔望朝暮奠哭。禫猶素服,餘哀未忘也。
凡葬於卒哭之者,前三日舉哀,設朝夕奠,名曰開堂。親友畢弔,曰辭堂。厥明,柩就車為蓋,結以五綵,魂轎香亭之屬畢具,親朋白衣冠送之。或祭於道左,謝以帛。既葬,題主設祭而反,親友拜迎於道,謂之接主。至家,設坐以祭,即古之初虞也。親朋吉服請入拜,三日至墓謝土,謂之收灰。
凡祭於太宗者歲二:春分、冬至而已。祭畢飲福。彰化聚族而居者不過數姓,故宗祠家廟尚少;即有鳩金建祠者,凡同姓皆與焉,不必同支共派也。無宗祠者,各祭於家。
家祭,一年凡數次,自忌辰以外,元旦、清明、三月節、端午、中元、冬至、除夕皆祭。泉人日中而祭,漳人、潮人質明而祭。泉人祭以品羞,漳人、潮人有用五牲者。
設靈後,或延僧道誦經,曰開冥路。五旬再延僧禮懺,弄鐃、打地獄、還庫錢、普度,曰資冥福。嗟乎!惑之甚矣;夫人死則氣散,設死而有知,其精魂可無所不之也,何待僧道為開導乎?且人非窮凶極惡,豈盡入地獄;又豈浮屠所能出之。沙彌弄鐃,婦人樂此為戲,可不謹哉!
俗云做功果者,其骸蟲蛀,其魂可陞天堂,更屬荒誕。善夫!唐刺史李丹之言曰:天堂無則已,有則君子登;地獄無則已,有則小人入。世之人不以君子待其親,而以其親為有罪之小人,豈非不孝之甚乎?
大祥,計首尾二十四箇月。今人有計閏扣除者,曰死人無閏。又有未及數月而舉大祥之祭者,曰為子孫留采氣。嗚呼,謬矣!夫人子哀慕無窮,特以先王制禮不敢過焉,奈何不及於禮遠甚。若禫服之禮,久廢於俗,匪自今始矣。惟縉紳家,庶幾見之。
民少族居,有乏嗣者,多買他姓子以為嗣,曰螟蛉。取詩:「螟蛉有子,果嬴負之」之義。或自襁褓而育之,或四、五歲以至十餘歲。而最可怪者,或援他姓壯夫為子,授之室而使承其祀。有父無母,背理傷倫,莫此為甚。來日亂倫,其能免乎?古人無子,必以兄弟之子嗣之。或無期功緦服之親,亦必擇同姓一本之派,而昭穆合序者,繼以為嗣。若以非我族類之人,使承祀而為之後,吾知九泉有知,必抱忽諸之痛。鬼其餒矣。夫既斬其祀,而以他人子續之,古所有以牛易馬之譏也。凡人之老而無子者,皆因妒婦欲擅專房之寵,不容買妾置媵,或妾媵有子,不以為己子,故有生女而潛易,詐孕而假產。夫即明知,亦隱忍遷就,而強認為子者。又或婦言是聽,舍弟同姓之子,而必取諸異姓者,欲隱其事而滅其跡,哀哉!禮無異姓為後之文,朝無異姓為後之律,安得大聲疾呼,挽此頹俗哉!
本朝有笞杖歸宗之律。俗子愚夫,既不知呂嬴牛馬之辨;詩禮之家,亦昧然為之。杞人滅鄶,春秋之義。何居乎,聽妒婦之言,徇末俗之陋,此風當亟變也。彰化初闢時,風頗近古。先來台者,皆為後來台者之所主。雖望門投趾,未嘗拒絕也。厥後乃有緣事波累,或久而反噬,以德為怨,於是有閉門不納者。然推解之義,至今尚存里閈也。
歲時
元旦清晨,比屋焚香,衣冠拜神祇祖先,然後出門,向吉方拜親友,謂之賀正。放爆竹以迎喜、辟厲。
初四日,民家備牲醴,燒紙輿馬,謂之接神。
初九日,傳為玉皇誕辰,家家慶祝。邑內嶽帝廟,俗訛為玉皇廟。前後數日,燈綵輝煌,演劇歡慶。城內外士女,結隊來觀,每宵達旦。
自元旦至上元節,富貴家皆設席款客,名請春酒。取春酒介眉之意也。
十五日曰上元節,是夕曰元宵。城中多結綵燃燈,絃管歌曲,歡迎達旦,謂之鬧廳。煙花火樹,在在映帶。好事者或作詩謎,俗曰燈猜。
二月初二日,農家皆祀福神,蓋倣古者春祈之意。商賈亦然。
三月初三日,之面粉為薄餅以祀先,謂之三月節,或於是日祭墓。
清明節,士女各以紙錢掛墓,備牲醴以祭先塋,謂之掃墓。婦女盛粧結伴出郊上墓,謂之踏青。歸折麥穗插髻,以祓不祥。
四月初八日,僧侶奉佛作歌,沿門索施,謂之洗佛。
五月初五日,門懸蒲艾,和雄黃酒飲之。午於采苦草浴兒,以辟邪氣,即古祓除釁浴之意。然修禊在三月上巳,今乃行於午節何也。又以竹葉包糯米曰粽,即古之角黍。用以投贈曰送節。家製繡囊,實以香屑,令兒佩之。以五綵線繫兒手足曰長命縷。近海處作龍舟競渡之戲,兼奪錦標。先是初一日,以旗鼓迎龍頭,沿門歌唱曰採蓮;所唱即採蓮曲也。寺廟海船皆鳴鑼擊鼓,謂之龍船鼓。
六月初一,人家以米粉為丸祀神,名半年丸。蓋取頌禱團圓之意。
七月初七日,人家兒女,備針線花粉瓜果之屬,祭於中庭,曰乞巧,以祀牛女雙星。制五色紙為亭曰七娘亭,以翦斷兒手足綵線及花粉擲屋上,食龍眼以取明目之意。
士子以七夕為魁星誕。是夜置酒歡飲,曰魁星會。
七月初一至三十日,俗尚普度,即佛家盂蘭會也。比邱登壇說法,設食以祭無祀孤魂,曰普施。凡寺廟皆有普施。先期一夜,燃放水燈,絃歌喧雜,火燭輝煌,照耀如晝,街巷聚眾祭祀,曰童子普。唱戲曰壓醮。
八月十五日中秋節,士子製月餅,以骰子六枚,擲得四、五紅者奪之,取秋闈奪元之兆。村莊皆演戲以祀福神,做秋報也。仲秋一月,雖山橋野店,歌管相聞。
九月初九日重陽節,士人多載酒為登高之會。童子製各樣風箏,送入雲霄。至夜繫小燈於箏線,朗若大星。
冬至節,家作米丸祀先。門戶器物,皆粘一丸,謂之餉耗。前一夕,小兒將米丸塑為犬豕等物,謂之添歲。即古所謂亞歲也。
十二月廿四日,備紙輿馬祀神曰送神。前一、二日,家掃塵埃,以期潔淨,取革故鼎新之意,謂歲將更始也。廿五日家各齋戒焚香,謂天神下降,查察人間善惡,故致敬若此。除夕前數日,親友以物相饋曰送年。
除夕,煮芥菜一碗放棹上,至新正初六日驗燥濕,以占來歲水旱。餘菜待發變後食之,曰隔年菜。又煮米飯一碗,上插以紅春花,置案頭,曰過年飯,取食有春飯之意。至上元後,仍收和飯弄。又以米蒸糕曰年糕。是日祀祖先,祀外神,爆竹辭歲,張燈結綵,圍爐飲酒。至夜,燒舊竹燈鉤,乘其未燼,將灰分十二堆,以象十二月;觀何堆明暗,以卜來歲十二月陰晴水旱。
居處
築室規模,與泉、漳相似。城市地狹,尤尚層樓,與內地同。惟村莊貧民,結茅為屋,範士為牆,編竹為垣,則猶存古樸之風。
衣服
彰化地當全台之中,故寒次於淡水,大毛可不御。熱次於嘉義以南,紗葛穿不多時。濱海鹿港上下,海風凜冽,村民每防落帽,以青布裹其頭;而不濱海者亦效顰焉。紬緞哖羽,皆來自內地,價值輒倍。番布只可當暑為絺綌用,冬令非所宜也。
飲食
每日三餐,富者米飯,貧者食粥及地瓜,雖歉歲不聞啼饑也。葷菜則稱家之貧富耳。惟檳榔為散煙瘴之物,則不論貧富,不分老壯,皆嚼不離口,所以有黑齒之譏也。家釀老米酒,以養老疾,粵莊尤多。村民或以地瓜番黍為酒,則遜焉。若紹興、鎮江、惠泉膏粱燒等酒,皆來自外省,市中所沽,多雜他酒。城市宴客好豐,四千制錢,購備一席,慮不為歡,必肴罄山海,曰滿漢席,輒費十餘金。昔陳觀察以食無兼味先士庶,梁觀察為條約以非婚祭大慶不得過五簋。流風善政,蕩然無存矣。
士習
彰邑庠分閩、粵二籍,讀書各操土音,各有師承。城市鄉村,隨處皆有家塾,正月開館,臘月散館。塾師半系內地來者。各保近建文昌祠,為生童會文之地;敬業樂群,觀摩益善;敦詩說禮,狙獷潛消。彰城舊建白沙書院,鹿港新建文開書院,按月課期,互相濯磨,以上副國家養士之隆、右文之化。或席豐好禮,或安貧守道,蒸蒸然不僅為科舉之學矣。
農事
彰化負山面海,草萊漸闢,地多廣衍膏腴。其高原平岡者為旱園,可治埤圳灌溉者為水田,利賴不在江、浙之下。耕穫有早晚二季,耰鋤力作,冒雨耕犁,耘耔勤勞,戴星出入。地有壙土,民無惰農,所以力穡有秋也。暇日則牽車牛以服賈,殘冬則操斧斤以入山。場功既畢,則剉蔗為糖,至三、四月乃止。渥蒙列聖加恩,海外薄賦輕徭,熙熙然擊壤歌衢之世矣。
商賈
遠賈以舟楫運載米粟糖油,行郊商皆內地殷戶之人,出貲遣夥來鹿港,正對渡於蚶江、深滬、獺窟、崇武者曰「泉郊」,斜對渡於廈門曰「廈郊」。間有糖船直透天津、上海等處者,未及郡治北郊之多。若澎湖船則來載醃鹹海味,往運米油地瓜而已。其在本地囤積五穀者,半屬土著殷戶。其餘負販貿易,頗似泉、漳;惟載貨多用牛車,與內地不同耳。
女紅
婦女惟事針黹,不出戶庭。刺繡之工,匹於蘇廣。惟蠶事未興,紡織尚少。近有挈女眷來台者,頗知紡織機布,但皆買棉之彈好者為之。若土產吉貝甚多,皆隨風飄散,視為無用。又有絲棉,任其開花結實,終無收用。其麻苧近有買歸內地者。若桑樹雖多,飼蠶則少。間有飼蠶,亦僅任其自機為燈為扇以為觀玩而已。「諸羅舊志」云:前滿中丞嘗著「蠶桑要法」,以教閩人。其援據經傳所載,天下之士,無不宜於蠶桑者,而特慮育蠶樹桑之法,或未講習,於是繪為十二圖而詳詔之。今頒在郡縣者可考也。諸羅下土墳壚,「小雅」之詩曰:「隰桑有阿,其葉有儺」。開畝樹桑,蕃衍沃若,無難也。因以購種育蠶,即蠶事興矣。彰化舊屬諸羅所轄,其土宜蠶可知也。至於木棉更多,平原沙磧,吉貝相望。果善其法而蒔之,地豈愛寶哉?誠使蠶績並興,布帛充牣,同巷相從,篝燈繼日,成之不易,服之無斁,勤儉之風,比降豳雅,視錦繡纂組之害女紅者霄壤也。
雜俗
土著既鮮,流寓者無期功強近之親,同鄉井如骨肉矣。疾病相扶,死喪相助,棺殮埋葬,鄰里皆躬親之。貧無歸則集眾傾囊襄事,雖慳者亦畏譏議。詩云:「凡民有喪,匍匐救之」。此風較內地猶厚(「諸羅舊志」)。
土產檳榔,無益饑飽,云可解瘴氣,薦客先於茶酒。閭里雀角,或相詬誶,大者親鄰置酒解之,小者輒用檳榔數十文之費,而息兩家一朝之忿焉。然男女咀嚼,或日費百餘文,黑齒耗氣,不知節矣。
地平曠便於車行。輪高五尺許,軌轍畫一。一牛約運五、六百觔。編竹為車籠,以盛五穀之屬。誅茅採薪,去其籠,捆束以載,行遠可乘三、四人。重則另橫一木於右,縶靷加軌,多一牛以曳之,若馬之兩驂而缺其左矣。(按今有一車而駕三牛者,更多則再駕一牛於轅前,名曰頭抽,其左曰左邊,右曰右邊)。婦女乘則置竹亭於上,或用布帷。凡引重致遠皆用車。漢莊、番社,無不家製車而戶畜牛者。冬春皆夜行,田潦盡涸,四野康莊,夜靜風生,蹄輕行疾,轆轆之聲,遠近相聞,有臨淄即墨之風焉。夏秋多淫雨,水深泥淤,非晝不可行。其布嶼、海豐二保,人尚儉約,凡婚娶多有以車結紅綵,而代肩輿者。
人無貴賤,必飾衣服,輿夫隸卒,褲皆紗帛。雷陽大中丞陳公觀察臺灣時,躬以節儉訓俗,食無兼味,禁諸服飾奢侈,民不敢違。今則奢侈又萌矣。道光八年間,再奉列憲頒發服飾飲食及冠、婚、喪、祭儀節,仰見聖天子躬行節儉,為天下先;又慮愚民不知食時用禮之道,諄諄告誡。凡以圖匱於豐,防儉於逸,為天下杜奢侈之漸也。彰海外屬邑,僭侈之積習,當知返矣。
俗素尚巫。凡疾病輒令僧道禳之,曰進錢補運。又有非僧非道,以紅布包頭,名紅頭司,多潮人為之。攜一撮米,往占病者,名占米卦。稱神說鬼,鄉人為其所愚,倩貼符行法,而禱於神,鼓角喧天,竟夜而罷。病未愈而費已十數金矣。不特邪說惑人,亦糜財之一竇也。又有尋神者,或男或女不等,到家排香燭金楮,其人以紅帕複首掩面,少頃即作鬼語,若亡魂來附其身而言者,竟日十數次,費數百錢。婦女尤信而好之。此風不可不嚴禁使止也。
凡販牛,欲賣者必於牛墟。台地無設墟為市者,惟賣牛必到墟。墟日有定率,以三日為期。如二五八、一四七之類。墟設墟長,長由官立,給以戳記;凡買牛賣牛者寫契,皆用墟長戳記,若中保然,恐有盜竊之累也。墟長必鑄鐵烙牛,以字為號,便於識別。乃近日之盜,得牛亦鑄鐵取字之相似者,覆以亂之,故偷牛者亦至墟發賣。或墟長能知為盜,買者不能辨也。
凡瓜果豆菜之屬,著地則生;又多隙地,易於種植;而人不自植,多買諸市。近溪之田,桔槔必以牛,邇來始有任人之力者。傭工計值三倍內地,甘遊手乏食,不肯少減其價。二者皆民風之惰而侈也。
莊地既寬曠,雞豚之畜,數倍內地。乃雞豚之價,與內地等。由習俗奢侈,中人之家,食必舉肉。且游手者眾,食魚蝦者多,而採捕者少,固宜物價騰湧。牛擇黃牯臕牡者,飾鞍如馬,馴習之後,日行數十里,可省肩輿糜費。且易牛而馬,學騎射亦易易也。
村莊神廟,或建、或修,好求峻宇雕牆。年節香燈之外,必欲演戲,動費多金。凡神誕喜慶,賽願設醮,演唱累日夜。近日盂蘭會,飯僧極豐。事畢亦以戲繼之,名為敬神以祈福,轉為瀆神以干譴,況濫費有出於拮据乎?
俗喜賭博,士農工商卒伍,相競一擲。負者束手,勝者亦無贏囊,率入放賭之家。父兄之教不可不先,官司之法所不能宥。
●彰化縣志卷十
物產志
榖蔬蓏果木竹花草藥畜毛羽鱗介蟲貨幣
「周禮」:大司徒以五地之物生,而施十有二教。凡山林川澤邱陵墳衍原隰,動物植物,莫不辨其生,而使若其性。然地無私載,而所產不同,地氣然也。彰屬居全台之中,土產諸物,如西螺柑,色味俱佳,直冠南中橘柚;沙蓮茶,香韻獨絕,何讓九曲欃槍;波羅蜜種傳佛國,果號釋迦;玉樓春花似黃梔,俗名薝薄,以及番檨搗菹,香生牙齒;仙草煮汁,涼沁心脾:此皆草木之特奇者也。矧夫田有三秋,米兼五色,蔬備四時,花開一歲;則海外之物生,洵為齊州所罕見者矣。志物產。
榖之屬
蔬之屬
蓏之屬
果之屬
木之屬
竹之屬
花之屬
草之屬
藥之屬
畜之屬
毛之屬
羽之屬
鱗之屬
介之屬
蟲之屬
貨之屬
幣之屬
·榖之屬
粳稻,粳與粳同,不粘稻也。春種夏熟曰早稻,夏種冬熟曰晚稻。有三種:清油占仔、天來過山香、圓粒,諸名。又有紅米、黑米等種。田有水、旱之異,故布種單季、雙季不同。
糯稻,粘稻也,水田多種之。有高足、卑足之殊。可釀酒為粢、蒸糕、熬餳。有赤殼秫、虎皮秫、占仔秫、竹絲秫、鵝卵秫諸名。又有一種生毛秫,俗呼大武壠秫,殼米俱赤、白二色。又有一種葉下逃,穗下生葉,故名。
麥,大者為麰,小者為麥,秋種冬長,春秀夏實,具四時中和之氣。小者可之磨面,大者亦可作食。又有一種蕎麥,可作粉餌,服之斂汗;嬰兒有疾,每同面少許,滾湯沖服立瘥,謂能解肌袪熱也。又有一種番麥,狀如黍,實如石榴子,一葉一穗,穗數百粒。
黍(黍,暑也。待暑而成也)。高六、七尺,粒圓色黃,俗云番黍。有曰蘆黍,高與黍等,葉如蘆,差大於黍,北方名高粱。又有一種鴨蹄黍,釀酒甚佳,能袪風。
稷(稷,齊也)。禮記曰:明粢。熟最早,一名黃粟。
菽,荳之總名。有黃荳,粒大。有白豆,一名珠豆,可作醬作腐。有黑豆,可為豉。有米豆,可和米食。有綠豆,可為粉,可浸芽。又有土豆,即落花生,蔓生黃花,花謝結實,一房三、四粒,可充果品,亦可醡油。又有扁豆,俗名肉豆,一名蛾眉豆,有紫、白二色。又有菜豆,一名紅公豆,一名裙帶豆,蔓生,莢長下垂,白、紫二色。又有荷蘭豆,其色新綠,其味香嫩。又有赤小豆,即觀音豆,味極鬆甘。又有刀豆,豆形如刀。又有番豆,殼硬粒圓。又有虎爪豆,形如虎爪。
麻,一名芝麻,即胡麻也。有黑、白二種,俱可作油。其莖皆方,花白或帶紫豔。結殼長寸許,有四稜、六稜者,房少而子少。七稜、八稜者房大而子多。
·蔬之屬
薑,初生嫩者,其尖微紫,名紫薑,亦名子薑。宿根謂之母薑。古云:秋不食薑。朱子「語錄」亦云,秋薑夭人天年。又有番薑,花白瓣綠,熟時帶朱紅,中有子,辛辣;更有實圓尖小者,種出咬■〈口留〉吧,晒乾可作辣醬,禦濕之菜也。「字說」:薑能禦百邪。
蔥,外直中空,蔥通之象。有香蔥、麥蔥、風蔥三種。風蔥可療風疚。「爾雅」:青謂之蔥,一名芤,以中有孔也。「禮記」膾春用蔥,佛家謂之葷菜。
薤,似韭而葉差闊,「爾雅」:薤為鴻薈。「禮記」膏用薤。「本草」:以蕌子為薤之別名。俗云蓼蕎,佛家謂葷菜。八月種,頭可食。亦可搗虀。「爾雅」以小蒜為蒜,大蒜為葫食。
芥菜,有青紫數莖,種可煮食,亦可滷食。又有油芥,可搾油。「本草」芥似菘而有毛。「農書」云:氣味香烈,菜中之介也。取其子研末為芥辣。「埤雅」:望梅生津,食芥垂淚。
蒝荽,「本草」,謂胡荽,莖葉柔細,根多鬚。時珍云:味辛,香通心脾,達四肢,張騫使西域,得大蒜、胡荽,即此。佛家亦為葷菜。
白菜,一名菘,陸佃曰:凌霜晚凋,有松之操,故曰菘,本此。北地近亦有團束似山東者,葉青碧,莖潔白。
莧菜,「埤雅」:有紅白二色。「易」曰:莧陸乃為齒莧也。俗傳不宜與鱉同食,謂鱉見莧而生。
隔藍,一名芥藍。「通志」:葉如藍而厚,青碧色,菜之美者。
莙薘。俗名厚薘菜。「本草」謂其補中下氣,其汁洗衣白如玉。
菠薐,種出西域。俗云,赤根菜,一名波斯草。劉禹錫曰:種出頗陵國,西僧將子來者,語訛菠薐。
甕菜,種出東夷古倫國,番舶以甕盛之,故名。稽含「草木狀」:葉如落葵而小,幹柔如蔓而中有孔,南人編葦筏浮水上,種水中,莖葉皆出葦筏。蓋水陸皆可生之物也。
茼萵,葉似艾而花似小菊,性冷,味香,形氣同蓬萵,一名董萵。多食令人氣滿。
芹菜;水芹,生水中;旱芹,生平地。有赤、白二色。孟倪云:和酷食損齒。李廷飛曰:赤芹害人,不可食。李時珍曰:蛇喜食芹,驚蟄後忌食。「爾雅」謂楚葵。「詩」:『薄采其芹』。產於冬春之交,嫩而美,味甚香。
蘿蔔,俗名菜頭,有大小二種。「爾雅疏」:紫花菘也。名溫菘、一名葖、一名蘿菔。昔婆羅僧東來,見食面者曰:太熱奈何?及見食中有蘿菔,曰:賴此解之耳!
紅菜,葉紅紫,味香烈,婦人食之補血。
茄,一名落蘇。有紫、有白,形長;又有一種野生,圓或黃,或白,杜寶「拾遺錄」:隋煬帝改茄為崑崙紫瓜。
芋,長曰土芝,圓曰蹲鴟,一類數名。又有名檳榔心者,大而鬆,紅根相連,如檳榔子,故名。熟較內地為早,葉似荷而不圓。「廣志」云:有水、旱二種,旱芋出地蒔之,水芋水地蒔之,根葉皆相似。
番芥藍,葉藍如芥,名番牡丹。種出咬■〈口留〉吧。其紋紅而根亦紅,種久蕃茂形色照耀。
·蓏之屬
匏,蔓生,有長匏、有細腰匏、有勁匏。細腰謂之葫蘆匏,皆可食,老則堅,可為器。又有小本葫蘆匏,七葉而生苞結實,名七葉匏。「卑雅」:長而瘦上曰瓠,俗名芋匏。瓠蓋匏之甘者,短頸大腹曰匏,又曰瓢。「詩」:『匏有苦葉』是也。「國語」:叔向曰:苦匏不材於人供濟而已。言佩匏可涉水也。瓜屬,故曰匏瓜。
金瓜,一名南瓜,種出南方,皮上有瓣,肉厚色黃,不可合羊肉食,令人氣壅。又有一種碗大而紅者曰紅瓜,不堪食,可供玩。
冬瓜,形如枕。「廣雅」:一名池芝,性清涼,久病陰虛者忌之。「本草」註:經霜則白衣如粉,陶隱居曰:利解毒消渴,俗切片和糖煮之,以作茶品。
絲瓜,一名天羅,一名布瓜,一名蠻瓜,性寒。或呼鼠瓜,即俗所謂茶瓜也。嫩時去皮可煮食,經霜而枯,其中有絲,可滌釜器。
王瓜,一名莿瓜,皮有微刺也,「月令」:四月王瓜生。台地熟較早,亦名胡瓜,張騫西城得種故名。
苦瓜,有青、白二色,醬豉糖醋皆宜。或名紅羊,一物而異名。
西瓜,種來回紇,其色青綠,其瓤紅白,性生冷,傷脾助濕;但食之能化畜毛。又有一種小而色白者。
地瓜,俗名番薯,有紅、有白,生、熟皆可食,可治渴,可濟饑,可釀酒作粉。萬曆中,閩人得之外國,凡瘠土沙礫之地皆可種。或云:有金姓者,自文來國攜回,故亦名金薯。又有一種田薯,蔓生,根伏土中,一籐可七、八塊。
·果之屬
梅,先眾木而生,其實春生夏熟。「書」:『若作和羹,汝惟鹽梅』。搗碎糖煮作醬。
李,春花夏熟,有黃、赤、紅三種,水沙連尤盛。閩中有數種,惟虛仁李為最。
桃,花有紅、紫之殊,品有甘、苦之異,春生夏熟。江文通頌:惟園有實,惟山有叢,丹蘤擎露,紫萼繞風。
棗,實嫩則青,差熟則黃,熟遍紅。可以生食,蒸之可作乾果。
梨,有青皮、赤皮二種,青皮實大,名棕包梨;赤皮實小,名香水梨。
柿,有青、紅二色,青柿名水柿,水浸可食。紅柿以小篾釘之,待紅方食。
龍眼,實有大、小二種,殼赤、肉白、核黑,一名福員;以後荔枝而熟,謂之荔奴。有肉厚而核小者尤佳。
檨,紅毛人從日本國移來,有香檨、本檨、肉檨三種。樹高多陰,實如豬腰,皮綠肉黃,盛夏大熟。冬春之交,開花,花微白,葉新抽杪,紅若丹楓;老則變綠,其氣辛熱,其味酸甘。「赤嵌集」孫元蘅詩云:千章夏木布濃陰,望里纍纍檨子林,莫當黃柑持抵鵲,來時佛國重如金。
荔枝,品類不一,多自內地渡來,味香,色紅紫,本地亦有佳品,不遜內地。「台海采風圖」孫元蘅有詩云:味含仙意空南國,姿近天然是美人。又云:輕紅照肉白凝齒,芳氣襲魂寒沁心。皆妙。
鳳梨,一名黃梨,似蒲而闊,兩旁有刺,果生叢心,皮似波羅密,色黃,味甘酸,末有葉一簇,因形類鳳,故名。孫元蘅詩云:翠葉崴蕤羽翼奇,絳文黃質鳳來儀,作甘應似籦籠實,入骨寒香抱一枝。
椰子,樹高數丈,直起無枝,其實大如寒瓜,一穗十數,纍纍下垂,重疊無間。外有粗皮,皮次有殼,圓而堅,可作瓢,肉在殼內,色白,味似牛乳,中含漿如酒,不堪多食,性敗胃也。
檳榔,樹直無枝,高三、四丈,皮類青銅,節似筠竹,葉皆上豎,臨風旖旎,葉脫一片,內現一包,數日包綻,即開花,淡黃白色,朵朵連珠,香芬襲人。實附花下,形圓而光,宛若棗形,一檖數百粒。秋末採食,至三、四月乃盡,和荖藤葉夾灰食之,能醉人,可袪瘴,五、六月以熏乾者繼之。
石榴,花極紅,子可食,即榴花結實也;有大小二本。潘尼賦:千房同膜,十子如一繽紛磊落,亟光耀質。又有一種番石榴,俗名梨仔茇。
柚,實大而皮厚,味甘酸,有紅白大小二種。「列子」所謂:樹碧而冬青,實大而味酸,是也。
柑,似橘而大,有雪柑、紅柑,蜜柑、椪柑數種。惟椪柑為上,產於西螺者尤佳。
橘,實小味酸,一年相續,名公孫橘;又有四季橘。沈文開「雜記」:半線有一種番橘,大如金橘,肉酸皮苦,詩云:枝頭儼若掛繁星,此地何堪比洞庭,除是土番尋得到,滿筐攜出小金鈴。
柑仔蜜,形細如橘,初生色綠,熟則紅,和糖煮為茶品。
葡萄,蔓生,實纍纍似彈子,煮食可生津濟渴。「史記」:大宛以葡萄作酒,久者積年不敗。張騫移種於中國。段成式云:有黃、白、黑三色,又有綠萄葡。台只有黑者。
甘蕉,俗名牙蕉,亦名荊蕉,實隨花生,一莖五、六層,每層數十枚,始綠,熟則黃,味甘性寒。婦人產後每以蕉少許置兒口中,謂能清熱。漢武建扶荔宮,有甘蕉二本。
香椽,皮若橘、柚而光潔,肉厚白而鬆,中瓤不分瓣,味甘而香。以鹽醃之,能消食。又有一種如人指形,曰佛手柑,有伸者、屈者,長短錯落;亦有如拳者,香特異常,雖乾而味不敗。
甘蔗,有紅、白二種,性溫,漿甘,有一種幹小而韌者曰竹蔗,煮汁為糖。「廣志」一名竿蔗,又名都蔗。
釋迦,樹高出墻,實大如柿,色碧紋縐,狀如釋迦頭,故名。種出荷蘭,夏盡秋初成熟,一名番梨,味甘而膩,微酸,波羅蜜即此。
羊萄,俗名磱碡,實有分瓣,形如農器磱碡,故名。性酸冷,煮糖可作茶品。
橄欖,一名青果,一名諫果。性初酸澀,後漸甘美。
菱角,種於池中,蔓生水面,殼烏紫,肉鬆白可食。
香果,一名菩提果,出自西域,花有鬚無瓣,其色白,其實中空,狀如蠟丸。「赤嵌集」孫元蘅詩云:但有繁鬚開爛熳,曾毋輕片見摧殘,海天春色誰拘管,封奏東皇蠟一丸。
翦霧,一名軟霧,形略似香果,頭圓而大,末稍尖細,色碧而帶微紫。
山楂,一名仙查,以鹽醃之,能消食生津,產於沙連內山。
木瓜,「爾雅」:楙木瓜也。「詩」:投我以木瓜,即此。切細片漬以鹽,或漬以糖,味殊佳。
·木之屬
松,「字說」云:松柏為百木之長,■〈石纍〉砢修聳,皮作鱗形,四時不改柯易葉。仲春抽蕤,花蕊為松黃,結實如豕心,疊如鱗砌,秋老則子長鱗裂。白玉蟾云:奎星之精,化而為松,精液為松脂,餘氣結為茯苓,千年松脂化為琥珀。水沙連內山有之,近沿山栽植頗盛。
柏,「六書精蘊」云:萬木皆向陽,柏獨西指,蓋陰木而有貞德者,故字從白;白者,西方也。「埤雅」:性堅緻,枝、子皆香,不畏霜、雪,葉扁而側生者曰側柏,一名扁柏。
檜。
樟樹,肌理細而錯縱有文,大者數抱,四時不凋,枝葉扶疏,垂蔭數畝。宜於雕刻。氣甚芬烈,熬其汁為漿腦,可入藥品。
楠,其樹正直如幢蓋之狀,枝葉不相礙,幹甚端偉,一名柟,即楠也。「山海經」:柟負霜騰翠,今古以為美材,有載入內地者,性甚堅韌。
榕,大者垂蔭可十餘丈,多根,故易茂而難拔;不材,故寡伐而長壽。細根如藤下垂,漸漸及地,便生枝節。鳥啄其實,墜地復生,名曰鳥榕。
楓,楓樹枝弱善搖,故字從風。經霜葉則盡紅,別名欇。「雅爾」疏言:風至則欇欇而鳴也。「齊邱化書」:老楓化為羽人。又天子之居曰楓宸。曰丹楓、曰青楓;青,楓未丹之稱。
椿,木之壽者,葉嫩,香甘可茹,其根可袪風疾,方春摘芽。臭者為樗。董子曰:木命三時,謂椿以春,榎以夏,楸以秋也。
柳,白玉蟾:箕宿之精,化為柳。「禮」:孟春柳梯。梯者,發葉也。花熟時,隨風如飛雪,曰絮。葉狹長而青綠,枝長而軟弱,名垂楊柳。柳與楊實二種也。漢苑有人柳,一日三起三眠,別名檉柳,天將雨,檉先知之,霜雪不凋。台有御柳,幹赤條細,如綠絲,名垂絲柳。
荊,俗名埔荊,即埔姜也。小木叢生,枝葉婆娑,有五葉、七葉,荒阪洲渚多有之。行人中暑者,取七葉荊心嚼之,或縛臍間,立愈。
槺榔,樹似栟櫚,幹直無枝,其顛生葉不過數十,結子作穗,生木端。本出九直交趾,皮中有屑如面。木性如竹,紫黑有文理,可為器。
樸仔樹,葉似苦苓,晒乾可擦錫器。
棕,一名栟櫚,幹正直無枝,葉如蒲葵,分析成條,生木杪。下有皮疊里每一匝為一節,皮入土不爛,用作蓑衣。
楝,即苦苓也。能結子纍纍成簇。「圖經」謂:樹有雌雄;雄者赤根無子;雌者根白有子。
桕,一名鴉舅,葉可染皂,子可壓油。秋盡葉紅,遠望如霞。
桑,養蠶所需,實可食。
破故子,葉似梧桐而小,結子如苦苓,煮成以鹽浸之,甚甘美。
黃目樹,葉似苦苓,結實如枇杷,色黃皮縐,有子,去之用以澣衣甚潔而白。
林投樹,一名林茶,葉多刺,實如鳳梨,不堪食。高可丈餘,栽密為籬,衛宅之功等於莿竹。其理鬆,其骨堅,花綾斑駁,可作箸,亦可作朝珠,可作器用。
加苳,性極堅重,入水經久不朽。作器具不用漆,本色自佳。
蕭櫳,一名蕭郎。大者數圍,性堅重而色黃赤,入土積久不敗。作器用其絞甚美,本色自佳。
相思樹,葉細長成簇,形略如楊柳。
九荊,俗名九芎樹,無皮,質理甚堅,用為柱,入土不朽。花似紫荊。
雞柔,一名枝柔,材極堅,沙連內山多有之。
莿桐,葉如梧桐,其花附幹而生,枝幹有莿,色深紅,花紅則葉生。
藜,形如老來嬌,高八、九尺。枯則取以為杖,韌而輕,即藜杖也。
綠珊瑚,一名鐵樹,種以為籬。張鷺洲詩云:一種可人籬落下,家家齊插綠珊瑚,想從海底搜羅得,長就荅痕潤不枯。
杉,水沙連內大杉成林。
·竹之屬
莿竹,高四、五丈,旁枝橫生,多刺堅利。環植屋外為圍,茅屋或取以為椽桷,其用甚廣。
長枝竹,一名鱟腳綠,高二、三丈,圍三、四寸,節疏而平。椅棹床櫥每資其用,破絲可為竹器。
麻竹,大於莿竹而無刺,葉比莿竹尤大,或取以包黍。筍味亦佳。
筀竹,有大小二種,大者茅屋取以為桷,小者用以編籬,產於水沙連。生冬筍極佳。石介有詩云:斷霞半赭燕支木,零露偏留筀竹叢。
綠竹,無刺而長,不甚高,圍亦不甚大。筍極清甘。
鳳尾竹,俗呼觀音竹,枝柔,葉細,幹小,高四、五尺,園亭植之,或種之盆以供玩。
蘆竹,似黍,生水涯濕處,叢小葉疏。戴凱之竹譜:有竹象蘆。
金絲竹,一名箭竹,大如小指,其節疏,其質堅。土番取以為箭。
空涵竹,產水沙連,腹空而大。各邑漁人取以駕筏。
大竹,產內山,皮薄而腹大,空一節可作水桶一擔。
紫竹,葉似麻竹而紫,枝似棕樹而小,一葉一節,高者丈餘,種以供玩。
·花之屬
蘭,有數種,葉似菖蒲,和幽香。「爾雅翼」云:一幹一花者蘭,一干數花者蕙。幹青而勁,花淺黃色,心有紫點,名曰大青。葉長花白,幹亦白,一莖二十餘花,名曰玉幹。又有一莖數蕊,花稍細而葉亦短,幽香特異,為蘭之絕品,名曰絲心。其餘如焦尾蘭、紫蘭、拜歲蘭、鶴頂蘭,大抵蕙之屬也。又有一種山蘭,葉似蕙,體柔色嫩,花如蕙而無香,沙連崖榖幽處生之。
桂,花品不一,或黃、或白、或紅、或紫、或花四出、或五出,四時皆青,不改枝易葉。有四季著花、有一月一花者、有當春著花者、有當秋著花者。
梅,百花之魁,有紅、白二色,紅者多百葉;白者葉疏而香勝。候同庾嶺。
桃,「月令」:仲春,桃始華。台地立春已開滿枝矣。十月間亦著花,又有絳桃、碧桃數種,花開百葉,接枝而生。
李,桃、李並稱,而李花特繁,其花淡白鮮穠,香雅潔密。
海棠,來自海外,故名。賈耽「花譜」:以海棠為花中神仙,有紅、白二色。又有秋來著花者,名秋海棠。
紫荊,形如九荊;但九荊花白而紫荊花紫豔。
噴雪,花白細如雪。「通志」:名潑雪,今人多植盆中以供玩。
仙丹,一名山丹。其花一朵百蕊,狀如繡毬,色絳,四月開花,至八月尚爛熳。蘇子膽擬之:『錯落瑪瑙盤』是也。
樹蘭,一名木蘭,有五葉、七葉二種。樹高大,花細碎而樣如黍米色五葉者,年止再開;七葉者,葉細而香,年三、四開。
指甲花,木本,花細而色碧,一枝數百葉蕊,樹高五、六尺,枝弱而嫩。婦女搗其葉以染指甲,功同金鳳花。
石榴花,種來自安石,故名。石榴單葉者多實,百葉者有紅、白二種,夏秋盛開。
夾竹桃,似桃、似竹,夾雜而成。花開淡紅,略如桃花。其枝三椏,愈抽愈繁,花開自夏至秋深方歇。
水錦,有微紅、水紅、白色數種。一名朱槿、一名赤槿、一名日及(朝開暮落,故名)。槿「說文」曰蕣,猶槿,榮一瞬。「詩」:『顏如舜華』是也。小兒口熱破,取白色花搗汁擦之即愈,收乾者煎水洗亦愈。
長春,燕昭時有長春樹,今借以名花,謂一歲開花。
麗春,花似長春而大,百葉而深紅,罌栗別種也。從南海傳來。
佛桑,一名扶桑,其葉似桑,四時長開,朝生暮隕,有朱紅、淡黃二色。一名牽牛。「赤嵌集」孫元衡詩云:燒空處處佛桑燃,寒暖花魂總放顛。大海東頭當曉日,丹山腳下對晴煙。眼明五月朱榴火,汩濺一春紅杜鵑。粉白、嫩黃相映發,遙情將向洛陽天。
雞爪蘭,一名賽蘭花,即珍珠蘭也。花如金粟,開於夏秋之間。樹蘭木本,雞爪蘭蔓生。其香皆與蘭同,故名蘭。
鷹爪蘭,一名鷹爪桃,蔓生,花瓣或五、六、七瓣不等,香味濃郁。子如青果,數十枚相疊成團。
倒垂蘭,一名倒吊蓮,枝屈曲如梅,葉似萱,短而厚。不著土,取一枝掛簷陰,自能生根抽芽出葉,花開如蘭,色黃碧,微香。
葵花,花開色黃,大如碗,向日而傾。「左傳」所謂葵能衛足也。自下而上,開盡而止。
茉莉,一名奈花,色白而香,宜於夜。朱文公詩云:曠然塵慮淨,為對夕花明。此單葉茉莉也。有來自廣南,花開百葉,蕊大而香者,名番茉莉。
薝蔔,俗名黃梔花,一名山梔,色白心黃,味香,不能結實。
玉樓春,即黃梔花之小本者。
蓮花,有紅、有白,有百葉,色白而邊紅者。又有一種並蒂而開三層者,名品字蓮,內地五、六月盛開,台地八、九月至年杪尚有之。一名荷花。「爾雅」:荷,芙蕖也。
菊花,其種甚多,其色不一,有一種花開淡紫而蕊小者,名蘇菊。「禮記」:季秋,菊有黃華。台地十月方盛,有開至度歲者,名拜歲菊。
赬桐,葉頗似桐,青幹繁花,鮮紅如火。沈文開「雜記」:名天仙花,一名龍船花。
蝴蝶花,木本,花中紅外黃,似蝶有鬚,一枝可數十蕊,四季長開。又有草本,葉如菖蒲,而成排;其花一莖數蕊,形肖蝴蝶,朱斑點綴,風來欲舞,名番蝴蝶。
金錢花,花紅,午開子謝,俗謂午時花。一名子午花。其形似錢。
美人蕉,似蕉而小,花出蕉心,腥紅可愛,經月不謝。張燮詩云:不比收紼拂,真堪號絳仙。彈文怨修竹,毋乃妒新妍。
水仙花,歲底盛開,一本四、五莖,一莖約十餘蕊,鮮芳絕倫。種來內地,有單葉、百葉二種。范浣浦詩云:霓裳翠伯翦吳綾,煙霧輕籠弱不勝,綽有風神凌海嶠,憐他冷豔斫春水。銀盤皎潔還疑雪,金醆嬌嬈好試燈,擬與梅花同配食,水仙王廟最相應。
夜合花,一名合歡,亦名合昏。花白而香,以其朝開夜合,故名。
瑞香花,蔓生,花微綠,有尖瓣、圓瓣二種。一簇數十蕊,香甚清遠;亦有木本而同名瑞香者。廬山一僧夢中聞花香酷烈,既覺,尋得之,因名睡香。人以為花中之瑞,以瑞而易睡。
番花,色白微黃,六出,葉大而粗,味香而濁,樹高丈餘,亦名蔔卜。花瓣多而番花瓣少(?)三、四月開,先花後葉。
鹿蔥,一名萱花、一名丹棘、一名忘憂,孕婦佩之則生男,一名宜男。五月抽莖,開花六出,四垂,色黃。晒乾可作蔬。
月下香,一名夜來香,葉叢生,細嫩而長,中吐一莖,可數十蕊,開自下而上,色白。其花至夜香愈烈。
雞冠花,有紅、白、紫、黃及紅白相間各種,高五、六尺,有穗尖者、有平如雞冠者、有團圞如一朵者、又有高僅盈尺者;又有正幹一花獨大、傍枝小錯出環拱,俗名百鳥朝鳳。
老來嬌,一名雁來紅,亦名老少年。乾紫直上,高六、七尺,葉初生本紅,秋至則葉愈紅愈嬌。又有一種紅碧相間,雖非花而豔特甚。周子羽詩:翔雁南來寒草秋,未霜紅葉已先愁,綠珠宴罷歸金榖,七尺珊瑚夜不收。
素馨花,一名山素香,香亞茉莉。沈文開「雜記」:各社竹叢中或樹稠陰處,藤蔓竹木,花細而白如雪,二、三月間香氣清幽飛遠,色不變黃。
兔絲,一名凌霄,蔓生,色鮮紅,朝開暮謝。
鳳仙,俗名金鳳,種類不一:有單葉、百葉,有深紅、淺紅、有白、有紫、有紅白相間者。女人採花可染指甲。張宛邱菊詩:呼為菊婢。
翦絨,叢生,花開色紫,高尺許,花如纈錦,名曰錦竹,一名石花竹。有莖柔,花淡紅,傍如剪刻,名剪春羅,有紅紫黑白諸色間雜者,名洛陽錦。
繡毬,藤本,色白,一花眾蕊,圓湊如毬。
萬壽菊,色黃似菊花,瓣細簇,味香而濁。
蓮蕉,有紅、黃二種,花出蕉心,一年長開。張鷺洲詩云:亭亭清影綠天居,扇暑招涼好讀書,怪底彈人出修竹,美人顏色勝芙蕖。
月桃,葉似蓮蕉,花之黃白色,味香而濁,一莖數十蕊。或取其葉以包角黍,端午摘插小兒髻上,名虎仔花。
千日紅,俗名圓仔花,無香,花謝紅色不變。婦人插之,每日浸以熱水,色更新妍。
斑支花,斑或作攀。先花後葉,二、三月盛開,絳色,遠望如紅霞障天。花落而實,中有棉極鬆,為褥宜於暑。
蜀葵,俗名一丈紅,有、紅、白紫三種,一葉一花,自下而上,開盡乃止。所謂:『五尺欄杆遮不住,留將一半與人看』也。
薔薇,有紅、白二種,藤身多刺,紅者味香尤佳。「格物總論」:一名牛勒、一名牛棘、一名刺紅、一名玉雞苗、一名薔蘼。
含笑,花白,瓣如蘭,自輔其頰,故曰含笑。半開則烈,大開則香減。
七里香,本草一名山柑,花叢生如柑,葉似珠蘭,花五瓣色白,香氣濃郁。
金銀花,有黃、白二種,蔓生,花開味香。
杜鵑花,一名山躑躅,大紅者名送春,淺紅者名迎春,開放滿叢,豔麗奪目。白居易詩:九江三月杜鵑來,一聲啼得一花開。
茶花,來自日本種類甚多:有曰牡丹紅、曰荷蘭白、曰麗春紅;又有一種名水紅金錢,則花稍細如金錢;又有一蕊而紅白相間者,名曰秋平分。
木筆花,花紫而背微白。
·草之屬
仙草,高五、六尺,晒乾作茶,能解暑毒。煮爛絞汁,去渣和粉漿再煮成凍,似石花而黑,和糖泡水飲之甚涼。
鼠麴草,生平岡。葉似馬齒莧,上有白毛而花色黃。「艾軒集」:謂之暑菊,晒乾可合粲為粿。
白麴草,可作白麴釀酒。
乳草,生附地。枝紅、葉紅、背微紅,婦人少乳者和肉煮食之,能通乳竅。
仙人草,狀如人掌,無葉,枝青嫩而扁厚,有刺,其汁入目,使人失明。種田畔可以止牛踐,種墻頭可以辟火災。
萍,「月令」:季春萍始生。一葉經宿即生數葉,江東謂之薸。「埤雅」:無根而浮,常與水平,故謂之萍。
蘋,蘋有三種:大者曰蘋,中者名荇,葉皆相似,其圓而小者即浮萍。「通雅」:蘋與萍一類也。
藻,「爾雅翼」:根生水底,葉浮水上,不若水上浮萍之無根而漂浮也。
蘆,叢生深處,溪澗最多。
水燭,葉如蒲,樣如燭,團結如棉。可治金瘡。
含羞,俗名小人草,高四、五寸,葉似槐。爪之則下垂。
齒草,高尺許,取其枝擦齒,久之皆黑。
遍地錦,附地而生。葉圓細而成缺,蔓生如錦氈,故名。
虎耳草,葉圓面綠,背紫有毛,花黃,陰濕。能治耳疾。
酢漿草,俗名鹽酸草,生道旁陰濕處。
蓆草,生水中,長四、五尺。可織為蓆。
鳳尾草,「本草」名:貫眾,葉青綠如小雞翅,「廣雅」謂之貫節。
風草,此草春生無節,則經年無風颱。生一節即颱一次,二節即颱二次,多節則多次,甚驗而神。
茅草,有大葉茅,鄉人取以蓋屋。「易」:藉用白茅。「禮」:縮酌用茅。「詩」:畫爾于茅。高與人齊。又一種短而細,名金絲茅,理而不亂。
菅草,「爾雅」:白華野菅。陸璣曰:菅似茅而滑澤無毛。「詩」白華菅兮。「逸詩」:無棄菅蒯。
莿莧,幹赤色,高三、四尺,葉尖小,青色帶赤,多生刺。燒灰沃水,可漬米為粽。
芒草,「爾雅」:芒,杜榮。李時珍曰:芒皆叢生,葉似茅傷人如鋒刃。皮可為繩,莖穗可為帚。
蒲草,「埤雅」:水草也。似莞而扁,有脊,生於水涯。滑而溫,可為蓆。
荖草,俗名荖葉,蔓生如田薯,莖柔而長,葉可包檳榔,吃之味甚香烈。又有一種生其花枝葉亦相似。
龍舌草,俗名蘆薈,形如龍舌,旁有刺。液如油,婦人採以膏髮。
七絃草,一名書帶,叢生如稻秧,其葉如蘭。有直紋似絃,界限分明,白與綠相間,種之盆以供玩。
煙草,形如韭,種之盆,能辟火煙。
煙葉草,一名淡芭菰,一名相思草,種出東洋。莖、葉皆〔如〕牡菊。葉大而麤,可製煙吃。
·藥之屬
茯苓,俗呼山尾薯。「爾雅翼」:茯苓,千歲松脂也。蔓生,長葉圓根,大如雜子,連綴而生,有赤、白二種。沙連內山有斷其根而種者,不數年而大。
鹿茸,鹿角之初發者,稟純陽之質,含生發之氣,其味甘,其性溫,能補陽。又有鹿之大者為麋,麋茸則能補陰。
鹿角膠,碎鹿角以煮,凝凍膠,溫補之藥。
鹿角霜,即煮膠之角渣者,功次於膠。
穿山甲,即鯪鯉甲也。
薏芢,一名■〈艹贛〉米。謂堅硬有贛強之意。一名回回米、一名薏珠子,能健脾益胃。台地產頗多,而粒差小。土番名之曰禾榛,又名禾珠,以其與禾並純成也。
蛇草,形如菠蔆,有小白花,毒蛇傷人,搗爛敷之,仍煎泡酒服立愈。
艾草,「爾雅」謂之水台。莖高三、四尺,葉長寸許,味辛微香,面青、背白、花黃,秋開如野菊而小。「爾雅翼」:庶草治病,各有所宜;惟艾可灸百疾。
益母草,「爾雅」:荏蓷。葉似荏,莖方,花淡紅,生節間。宜孕婦。
木賊草,一名接骨草,獨莖,苗如箭笴,無葉,寸寸有節,凌冬不凋。
蒲公英,有細刺,中抽一莖,端有花,黃如金錢,開罷飛絮隨起,絮中有子,落地即生。專治婦人乳上生毒。
薄荷,莖葉似荏而尖長,治風寒之要藥。
菖蒲,即荃也。一名蓀、一名水劍草。文王嗜昌歜。「左傳」王使周公閱來聘饗其有昌歜。即菖蒲也。道家以為延年之食。
白雞冠,晒乾,治婦人血崩。
萆麻子,「圖經」:葉似葎草而厚大;莖赤有節如蔗;實類巴豆,形如牛草,故名。能治風疾。
急性子,即金鳳子。熟時以手微按其縫即開,故名。
枸杞,其實為地仙子,其根為地骨皮,諺曰:去家千里,不食枸杞。
車前草,俗名五根草,即「詩」所云:芣苜。「爾雅」:芣苜。馬舄車前也。
馬尾絲,有大小二本,〔生〕陰濕地。患蛇傷者,取其根擦之立愈。
樟腦,以樟木切片,井水浸三日夜,入鍋煎之,用柳木枝頻攬,待汁減,柳上有白霜濾去滓傾汁入盆,經宿結塊。
金鎖匙,治小兒疳積。
鴨嘴黃,一名定經草,能調婦人經血。
鹿肚草,鹿肚中所食之草,能溫噎嗝。
牛黃,牛肝所結。最消痰疾。
馬蹄金,附地而生,葉圓而小。
砲仔草,治咽喉。
鼠尾黃,治廣氣。
山芙蓉,能拔毒。
雞角莿,能拔毒。
馬鞍藤,治瘋疾。
鱟殼莿,治癰。
蠅翅草,治虛脹。
三腳虎草,治瘰癧。即白蒺藜也。
無根草,通淋利水,與茅草根同。
犁壁草,治腳臁瘡。
竹仔草,清涼解毒。
葉下紅,一名馬蹄黃,一名消息草。
白冬楓,刀傷敷之立驗。
鐵馬鞭,能袪瘋火。
田烏草,有青、紅二種。紅者最宜血疾。
山荖葉,狀如荖葉。凡生痛搗細敷之。
馬尾絲,葉細而長,花紅而小。
蒼耳子,俗名羊帶來。「爾雅」曰:卷耳,苓耳。「埤雅」曰:苓耳。郭璞曰:形如鼠耳。陸璣曰:葉青白似胡荽,白花細莖,子如婦人耳璫,有刺。
·畜之屬
牛,「易」:卦坤為子母牛,耕畜。「通志」:有水牛、黃牛二種。黃牛角縮而短悍;水牛豐實而遲重。又內山多野牛,成群而行。
馬,乘畜也。「易」:卦乾為馬,坤配乾,象牝馬。「春秋考異記」:地生月精為馬,月數十二,故馬孕十二月而生,有肝無膽。台俱內地來,今亦有本地而生者。
羊,「禮記」:羊曰柔毛,「古今註」:名長髯,主薄孕,四月而生繁。露有角,不用,類好仁者。執之不鳴,殺之不嗥,類死義者。欲乳必跪母,類孝。
豬,「爾雅曰」:彘,或謂之豕。其子曰豚。「禮記」:豕曰剛鬣,豚曰腯肥。
狗,「易」:卦艮為狗,「爾雅」以犬未成毫為狗。「說文」以狗之有懸蹄者為犬。今通作狗,種類大小毛血不一。
雞,「易」:卦巽為雞。「禮記」:雞曰翰音。徐鉉曰:雞,稽也;能稽時也。一名燭夜。有五德,又名德禽。
鴨,一名鶩,一名家鳧。「爾雅」謂之舒鳧。尸子曰:野鴨為鳧,家鴨為鶩,不能飛翔。禮「庶」:人執鶩是也。
鵝,其肉最毒,且引風。「爾雅」謂之舒雁。顙如瘤,長脰夜鳴,應更行,有行列,故兵有鵝鸛之陣。善旋轉其項。
番鴨,似鴨而大,毛有小采,嘴腳朱色。
鴿,俗名粉鳥,種色甚多,善認主家。張九齡謂之:飛奴,謂繫書於足,能代人傳書也。
·毛之屬
鹿,「埤雅」:鹿性決躁,又甚警,分背而食,食則相呼。群居則環角外向,以防物之害己。「稗海紀遊」:鹿以角紀年,凡角一岐為一年,猶馬之紀歲以齒也。鹿生三歲始角,角生一歲解,解後角即終身不復解,每歲只增一歧。牝鹿既乳,視小鹿長則避之他山,慮小鹿淫之也。獸之不亂倫,惟鹿與馬。牡馬誤烝則自死。牝鹿自遠以避之。「爾雅翼」:鹿陽獸,游山,夏至得陰氣而解角,從陽退之象。
熊,熊者雄也。「埤雅」:熊似豕,掌心有白脂如玉,味甚美,名熊白。性好舉木而引氣,冬蟄不食,飢則舐其掌,故美在掌。
麋,即鹿之大者,性淫迷,「左傳」:澤有介麋。「爾雅翼」:麋陰獸,遊澤,冬至得陽氣而解角,得陰退之象。
獐,似鹿而小無角,性悍善跳,喜文章,故字從章。「埤雅」:獐性膽怯,飲水見影輒奔。崔豹「古今註」:鹿有角而不能觸,獐有牙而不能噬。
兔,「禮記」:兔曰明視。「埤雅」:兔,吐也;生子從口中吐出。兔視月而孕,目尤瞭。每孕一月而生。
猴,形似人而多智,長臂善嘯,便攀援,一名狙,一名胡孫。「爾雅」曰:猱,母猴。「詩」:毋教猱陞木是也。內山有一種極小,名金絲猴。
山豬,野彘也。兩耳與尾略小,毛鬣蒼色,大者如牛,巨牙出唇外,擊木可斷。怒則以牙傷人,輒折脅穿腹,行疾如風。
獺,毛蟲,一名水狗。水居,食魚。能知水性,為穴。「埤雅」:似狐而小,青墨色,膚如伏翼。又有一種山居名旱獺。
鼠,室中鼠也。俗呼老鼠。又有一種在田曰田鼠,在山曰山鼠。
山貓,取其毛以作筆,微短而軟。
山兕,形如水牛,即野牛也。
·羽之屬
鳶,鴟類,「爾雅」:其飛也翔,能搏雞與鳥。「禽經」:朝鳶鳴則大風。
鶺鴒,水鳥也。飛則鳴,行則搖。「詩」:脊令在原,兄弟急難。郭璞註:鵲屬也。陸璣疏:大如鷃雀,長腳長尾,尖喙,背青赤色,腹下白,頸下黑,一名雪姑。
雉,野雞也。其飛若矢,一往而墮。「月令」:冬雉始雊,謂陽動則鳴而勾其頸也。「書」曰:華蟲。「儀禮」:士相見禮各執雉,取其守介不失節。雉飛崇不過丈,修不過三丈,故計城之丈曰雉。
烏鴉,一名老鴉,似慈烏而大嘴腹下白,亦名鸒。「爾雅」:純黑而反哺者謂慈烏,腹白不反哺者謂之鴉。「禽經」:朝鴉鳴則小雨。
燕,春社來,秋社去。「詩」謂之元鳥。「爾雅」謂之乙。「禮記」:仲春元鳥至,祠於高禖。武瓘詩:花開蝶滿枝,花謝蝶還稀。惟有舊巢燕,主人貧亦歸。
鳩,「詩」:宛彼鳴鳩。即斑鳩也。色黑雜白者曰斑甲,項下赤色者曰火鳩。又有身綠嘴腳皆紅者曰金鳩。又有色純白能知氣候,每交一時連〔鳴〕數聲曰白鳩。
鷺,即白鷺鷥也,一名絲禽,一名雪客。林栖水食,群飛成序,翔集必舞而後下。
翡翠,「爾雅」:鷸也。俗名釣魚翁,善捕魚,一名魚虎,一名魚師。「異物誌」:雄赤者為翡,雌青者為翠。
竹雞,因其聲而名之曰泥滑滑。「圖經」:其狀如雉,形小尾短,居竹林。褐色多斑赤文,一名越鳥。火炭燒紅置地中,彼一一啄不能傷。
雀,栖宿簷瓦之馴,近階除之際,故曰瓦雀;曰賓雀。曹植賦:頭如顆蒜,目如襞椒,躍而不步。
長尾三娘,色青,光彩照人,嘴朱紅,足紫,尾長尺許,一名練雀,或呼娃鳥。
烏鶖,身黑尾長,較小於鷹,而能搏鷹、鷂、鳶諸惡鳥,時集田間牛背上。
伯勞,「爾雅」:謂之鵙,惡聲之鳥。一名博勞。「左傳」謂之伯趙。「易」:通卦驗博勞性好卑栖,其飛■〈唆,羽代口〉,其聲嗅,夏至應陰而鳴。
黃鶯,一名黃鳥,一名黧黃,一名倉庚,一名黃鸝,又名金衣公子。毛色黃,立春後鳴,音圓滑。
鷹,一名爽鳩,一名角鷹。「禮記」:仲春之月,鷹乃學習。孟秋之月,鷹乃祭鳥。其眼圓,其性猛,雄者形小,雌者體大。
鸜鵒,以■〈月鳥〉而有幘,五月五日翦去舌端,能效人語。一名塞皋。南唐李煜謂之八哥,俗名加令。
白頭翁,似鶴而小,頭有白點。諸葛恪在吳王坐,有鳥飛過,恪曰:白頭翁。張昭疑為譏己,請覓白頭母。
鴞,一名鵂鶹,一名鴟鴞。狀如母雞,有斑文,頭目如貓,兩耳。晝伏夜出,鳴則雌雄相應,聲若老人,俗呼為孤黃。子成,父母俱遭其食,不孝鳥也。
鳧,似鴨而小,一各沉鳧,一名水鴨。背上有文,性好浴,常游溪水上。陸璣云:卑腳短喙,鳥之謹厚者。不可與胡桃、木耳、豆豉並食。
蓽雀,似雀而小,唧唧善吟,置籠中能自來去。性畏暑,遇夏多死。
鷦鷯,一名蒙鳩,一名韈雀,一名巧婦。「通志」謂之鷦鴱。「爾雅」:桃蟲鷦。生嵩木之間,居藩籬之上,狀如黃雀而小;灰色有斑,聲如吹噓,窼如雞卵。土番出草,聞聲則返。
鷂,「詩義疏」:隼,鷂也。「通志」:大如鷹,蒼黑色,尾稍短,善擊鳥。
海鵝,俗名南風戇,又名布袋鵝。色如家畜,伸頸高可及肩,常於海濱獵魚,避風則入。翎可為箭羽。
布穀,「爾雅」:鳴鳩鴶鵴。郭註:今布穀也。「爾雅翼」:此鳥鳴時布種其穀。似鷂長尾,牝牡飛鳴,翼相摩拂。「月令」:鳴鳩拂其羽是也。
鷗,水鳥,一名鷖。「南越記」:隨潮上下,以三月風至乃還洲嶼,頗知風云。
鴛鴦,「爾雅」:匹鳥也。喙趾似鳧,而文采絢爛。雄曰鴛,雌曰鴦。止相偶,飛則雙隨,其交不再。
·鱗之屬
烏魚,本草謂之鯔魚,產於池溪者曰池烏溪烏,大肚溪烏為上。產於海者曰海烏。台海各港,冬來俱有烏魚,至前到,味甘嫩。至後散子回頭,則瘦而味劣。子成片下鹽,以石壓之,晒乾可焙為酒品。
鯧魚,身扁而短,無鱗,以紫白色者為佳。乃海魚之貴品也。又有烏色細鱗,名曰烏鯧,味少遜,大小不一。
馬鮫,身圓而狹長青黑色,骨軟無鱗。
鮎魚,即■也。溝圳皆有之。青色有涎沫,無鱗之魚,一名鰋。
鰻魚,有烏、白二種。烏者為上。「埤雅」:鰻,無鱗甲,白腹,有涎,似鱔而大。又溪有蘆鰻,赤烏色,大者十餘觔;以食蘆草,故曰蘆鰻。又海鰻肉粗而刺硬。
白帶魚,身薄而長,其形如帶,無鱗白色,而身有涎如粉,入夜有光。
鱸魚,似鱖魚,巨口細鱗。張季膺思食鱸魚鱠,即此。隋煬帝謂之金虀玉鱠。
午魚,鱸之別種,身圓而厚,味差於鱸。台海出九月、十月間,俗作■〈魚午〉,非。
鮸魚,即敏魚。狀似鱸而大,肉粗,重者二十餘觔。
鯽魚,「本草」:一名鮒,凡魚屬火;惟鯽屬土。有調胃之功,池澤皆有之。
貼沙,附沙而行,上紫下白,有細鱗,兩口相比,一名目魚。江淮間謂之鞋底魚。
銀魚,細小白色,無骨無鱗。
鱔魚,即鱓也。「爾雅翼」:鱓似蛇而無鱗,黃質黑文,體有涎沫,生溝圳泥窟中。
黃魚,身扁,黃質細鱗,味甘而多細刺。
魴魚,一名魟魚。形圓如扇,無鱗,色紫黑,口在腹中,尾長於身。有黃魴、燕魴二種。黃魴大而肉粗,燕魴小而肉潤。
泥鰍,似鱔而短,穴泥中,多涎難握。俗謂之鰍魚。
金魚,遍身紅色,其尾如蝦,有身長而瘦者,有身短而肥者。初出黑色,久乃變紅,或變白。亦有紅黑斑色相間者,養之盆中,以供玩賞。
斗魚,狀如指,長二、三寸,有花文,紅綠相間,尾鮮紅,有黃點,善斗。俗名三斑,亦名丁斑。
麻虱目,狀如池中小烏魚,產塭中,夏秋盛出。俗呼皇帝魚,謂鄭經所嗜也。
鮡魚,俗名花鮡,生海島泥塗中,善跳。身有白花點,長不盈尺,肉嫩而美。
鯊魚,「圖經」:名鮫魚,多食損目,大而長喙如鋸者,故名胡鯊。「述異記」:『鮫人之室,泣而出珠』即此。有小而皮粗者曰白鯊。凡鯊美在翅,又有黑白圈文相間者曰龍文鯊,其翅又美。
沙梭,長五、六寸,狀如織梭,肉豐骨脆。
鰮魚,可生煮,亦可醃作鮭。
蛄鮐,尾有星,多穴於塗泥中,或放之井。
蠅魚,色青體圓而短,味極腥臊,麥熟時出。
鐵甲魚,鱗硬如甲,去皮可食。
塗虱魚,頭扁身微圓,黑色,長五、六寸。生埤圳潭窟中。
狗母魚,身圓,黑赤色,長尺餘,有細刺,魚之粗劣者。
鱺魚,溪澗中魚之最惡者,引子遊水,眾魚不敢犯。
鰱魚,種出江西,買魚苗養池中。
■〈魚逮〉魚,形如鯽,久之變紅,即為赤鯉。
草魚,一名■〈魚爰〉。池中多買魚苗蓄之,產於大肚溪者尤佳。
白腹魚,無鱗,味淡,色白,二、三月間日天晴霽最盛。
泥龍,狀如鱔,生海泥中。
鯁魚,細鱗多刺。
三牙魚,狀似黃順。
鰳魚,狀如鰣魚,身扁而薄,味清而芳,鮮次於鰣魚。以多刺,人不見重。
刀魚,一名獅刀,頭長而狹薄,腹背如刀,故名。
烏頰,身短闊,其頰烏,故名。
烏鰂,「本草」:名烏賊,俗名墨賊。「海物異名集」:足在口,縮喙在腹,噏波噀墨,迷射水族。「埤雅」:每遇大魚,輒噀墨周波,以衛。身中有骨如小舟,名海漂硝。
青魚,大如拇指,長六、七寸,色青鱗厚,一名青獅。
沙蠶,生海泊泥塗中,形如蠶,中有沙,故名。味甚甘美,一名龍腸。
虴,水母也,一名蚱,一名石鏡。「博物志」,狀如凝血,廣數尺,無正圓,亦無頭目腸臟,眾蝦隨之,以蝦為目,大者如床,小者如斗。
·介之屬
黿,介蟲之長,狀如大龜,生大海中,火炎山上池內有之。
龜,有二種:尾長介粗者名蛇龜,尾長介有文者名靈龜。
鱉,一名團魚,殺鱉得莧復生,故鱉不可與莧同食。段成式曰:甲蟲影伏,羽蟲體伏,鱉伏於淵,而卵破於陸,此思化也。
鱟,殼黑色,甚堅,可作杓。尾長如鎗,有足十二,生在腹下,雄小雌大,置之水中,雄浮雌沉,雌常負雄而行,雖波濤終不解。失雄死,雌不能獨活,故鱟為媚。漁人拾之,必得雙,腹中有子如粟,大可醃以為醬,甚佳。
鯪鯉,一名穿山甲,狀如獺,遍身鱗甲,居土穴,常吐舌,誘蟻食之。
螺,有香螺、花螺、肉螺數種,大小不一。
蟹,溪澗中有之,螯生毛曰毛蟹,一名旁蟹,秋後甚肥美。又海泥中有小蟹名大腳仙。螯一大一小,色赤白相雜。又有青蚶蟹,色青白,兩螯獨大。又有金錢蟹,身扁色赤黑,醃食甚佳。
蟳,膏多於肉曰紅蟳,無膏曰菜蟳。大者長尺餘,隨大潮退,殼一蛻一長。其殼最堅,生海邊泥塗中,螯無毛,故異於蟹。
蚶,蚌蛤之屬,殼圓而厚,形如瓦筒,縱橫其理。
牡蠣,俗名為蠔,小者名珠蠔,尤佳。鹹水結成磈礧。「本草」:附石而生,相連如房,一名蠣房。
蠘,形如蟳,殼有斑點,其螯甚銳。
花蛤,蟯之小者,殼有斑文,「本草」謂蛤表有文,即此。
蟯,一名車螯,蛤之大者,殼厚微黃,肉白而粉,俗名為粉蟯。
蟯仔,生海泥中,有剖殼以賣者,亦有醃作鮭者。
赤嘴,狀如蟯仔粒,但殼微赤有紋,比蟯仔尤清甘。
竹蟽,形如蟶,殼黃色,味甚清甘。
海荳芽,似蜆而大,形扁,殼綠,吐尾如荳芽。一名塗杯,俗呼家愁。
蛤蜊,生溝圳中,殼圓微黑色,肉黃。
水龜,一名龍虱,醃食甚佳。
西施舌,殼綠黑色,形似小蚌而薄,其肉有舌最美,海錯之珍,次於江瑤柱;但不宜多食。
田蚌,形與蛤同,但蛤短蚌長,生於池潭田圳中,俗名田杯。
田螺,生水田池塭中,有殼稍厚而尾尖者曰石螺。「本草」:含泥在腹,三十年猶活。沙連水裡社潭石螺無尾,相傳昔年吳道憲昌祚平番鶻宗所食石螺斷尾,其殼躑之潭中仍活,故無尾。
蝦,種類大小不一。有生於海者,有生於溪池溝塭者,殼青黑色,入湯如紅。又有白蝦,名五鬚蝦。又有細小而白者名曰昧蝦。又有黃梔木蝦,小而紅者。
·蟲之屬
蜂,種類甚多,其毒在尾,垂穎如鋒,故謂之蜂。傳曰:蜂躉垂芒是也。
蠶,吐絲可為帛,但未有能繅之者。
蟬,「禮月令」:仲夏蟬始鳴。「淮南子」蟬無口而鳴,飲而不食,三十日而蛻。「考工記」:以膀鳴者是也,一名■〈虫寗〉母,一名蜩,又曰螗蜩,曰蟪蛅,曰蟭■〈虫寮〉,曰蝘蛄。「埤雅」:蟪蛅,夏蟬也。「離騷」:蟪蛅鳴兮啾啾,歲暮兮不自聊。則秋蟬矣。
蜻蜓,飲露,六足四翼,翅薄好水上款飛,色青而大,有小而黃者曰胡離。小而赤者而赤卒。
蝴蝶,一名風蝶,一名蛺蝶,一名野蛾。種類不一,雜色俱備。「埤雅」:蜂、蝶以鬚嗅,蓋即鼻也。
蝙蝠,或謂仙鼠,似鼠而有肉翅,日伏夜飛,食蚊虻諸類。一名夜燕。火炎山下有蝙蝠洞。
螢,一名舟鳥,一名宵燭,腐草化生。「爾雅」謂之即炤。夜飛腹下有光。
蠅,有蒼異二種(?),在鼻二足喜交,蛆胎生,入灰化為蠅。張敞曰:蒼蠅之聲,飛不過十里,自托騏驥之髮,乃騰千里之路。
蚊,長喙細身,晝亡夜出,能咂人血,惡煙。
蚋,小蛟也。又小而黑者為蟆子,微不可見,與蚊皆咂人膚血。
蠮螉,一名細腰蜂,一名蜾蠃,一名蒲蘆,一名土蜂。
蠓,小蟲似蚋,喜亂飛,一名醢雞。
蟋蟀,似蝗而小,黑身光澤如漆,有角翅,善跳好斗,立秋鳴。或謂促織,又謂莎雞。
蝎,木中螙蟲,通名蝎。
衣魚,一名壁魚,一名白魚,一名蠹魚。方土云,衣魚三食神仙字,化為脈望。韓詩:『豈殊蠹書蟲,生死文字間』是也。甚為衣帛書畫之害。
蟻,有大小黃赤黑白數種,赤而小似絲者曰黃絲蟻;黑而大者曰走馬蟻;濕熱相蒸而成曰白蟻。穴居卵生。「寧化志」:蟻畏茶,渣乾而為末,布於其中,蟻不敢犯。
蛜蝛,壁根下甕器底土中生,似白魚。
灶雞,一名灶馬仔。穴灶旁,狀如促織,立秋後則夜鳴。
壁虎,俗名壁虎孔蛇,一名蝘蜓,身扁四足。
蜘蛛,一名喜子,腹有足,能制蛇鶴,亦能制蜈蜙。布網如罾絲,自處其中,飛蟲觸網纏之。春得暖風,布絲遠颺,有長丈餘者。
蠅虎,蛛屬。藏壁間,回環周顧,能捕蠅。
蚇蠖,屈伸蟲也。
毛蟲,俗呼刺毛蟲也。有毒螯人。
蛆,蠅之子也。凡物敗臭則生之。
蟾蜍,狀似蝦蟇,背有黑點,腹大,皮多痱磊,居於陸地。生疔者破腹取肝,塗之愈。
蝦蟆,一名驚蟇,一名青蛙。畏蛇而能制蜈蜙,三物相值,彼此皆不能動。
水雞,一名田雞,即蛙也。黑色而小者名蛤子,食之甚甘美。
蚯蚓,夜吟地中,孟夏始出,仲冬蟄結。一名土龍,一名蜿蟺。
蛇,有數種:一名山辣,長六、七尺;一名草花仔,蛇一、二尺;一名錦蛇,長五、六尺:俱不傷人。一名龜殼花,背有文如龜紋;一名飯匙銃,頭扁如飯匙,見人頭昂二、三尺,惟尾貼地,噴鼻有聲;一名青竹絲,長一、二尺,色青如竹:三者嚙人,最毒。一名簸箕甲,大者數尺,身如橫紋,黑白相間,嚙人多死。其毒必擣爛遠擲之,誤踐亦能刺足傷人。一名塗釘,俗呼為四足蛇,各有爪,長尺餘,黑脊,左右皆黃絲繞之,能浮水,口毒而不螯,漁人捕急則嚙人立斃。
蜈蜙,赤腹黑頭,多足,性能制蛇,畏蜘蛛。社(?)毒者,以烏雞屎塗之效。「爾雅」謂之螂蛆。魯連子:『百足之蟲,雖斷不僵』即此也。
螽斯,蝗類,青色,長角長股,以股鳴者也。蟲之不妒忌者。一生九十九子,故「詩」以比子孫眾多。
螳螂,「爾雅」謂之莫■〈豸丹〉,此蟲知進,捕蟬則一進一退。「易通卦驗」曰:螳螂捕蟬,蟬得美陰而鳴,螳螂繞枝緣條,以葉自蔽,竦腰舉足,捕而取之。
青約,「圖經」:背青綠色,謂之青蛙。「海錯疏」:身青嘴尖,背路微黑,腹細而白。
蜾蠃,「爾雅」:名蒲蘆。郭註:名螉蠮。陸璣曰:似蜂而小腰,取桑中負木空中七日化為子。陶隱居曰:色黑腰小,御泥於塗間及器物邊作房。俗云:蜾蠃作房高,是年雨多;作房底,是年雨少。亦一驗也。
■〈虫羗〉螂,一名蝤蟲,漆色,狀如龍虱,緣壁善走,有翅能飛,多藏櫥篋中。
蜓蚰,夏月積暑,濕氣所生,無足,長二、三寸,大如釵股,背黃黑色。行處吐白涎成銀色有光;俗名青賴。
水蛭,俗名蜈蜞,水蟲也。蠕動如血片,斷之得水復活;能咂牛、馬、人血。「本草」:大者名馬蜞,腹黃者為馬蟥,燒成灰以碗覆於地,過一夜復生。
蛾,「爾雅」:蛾,羅也。苻子曰:夕蛾去暗,赴燈而死。
蜣螂,「爾雅」所謂蛣■〈虫羗〉。黑甲,翅在甲下,噉糞土作丸而轉之,俗名牛屎龜。
·貨之屬
糖,有黑、白二種。初硤蔗漿,半多泥土,煎煮一次,濾其渣穢,再煮入於上清,三煮入於下清,始成黑糖。入■〈石屚〉待其凝結,用泥封之,半月一換,三易而後白。未盡白者曰糖尾,併■〈石屚〉再封,封久則白,封少則黑,其不封者,則紅糖也。
冰糖,白糖熬成,白如堅冰。
油,有芝麻、菜子、落花生、草麻油數種。
籸,油之糟粕也。用以糞田。內地、本地皆有之。
藤,有水藤、萪藤二種。產深山中,枝葉多刺,長數十丈。或絲以為器,凡綑貨碇繩束茅索綯悉資之。
麴,有紅、白二種,「南方草木狀」:草麴不用麴蘖,但杵粉雜以眾草,置蓬萵中,蔭蔽之經月而成,可以釀酒,即今白麭。紅有用米為之。
紵,言漚其紵。「說文」:紵,草也。可以為繩,宿根在地,入春自生。一歲三收,剝去其皮之表,取其里以緝夏布,亦可以績線,沙連種植甚多。俗作苧,誤。
麻,與殼之麻異,有青、黃二種,解其片淨剖之,可緝為布。「詩」言:漚麻是也。
炭,內山掘窯砍木燒之,以九荊木為佳;雜木次之。
灰,蠣戾殼、蟯仔殼燒成,用以塗墁,亦用以煮糖打菁;又與荖葉榔檳同食。
茶,出水沙連山,能卻暑消瘴。其餘武彝諸品,皆來自內地。
薯粉,以地瓜搗爛濾汁為粉。
鹿肉脯,生番取鹿肉晒乾為之。
麂腿,鹿之小者,生番取以晒乾,去換物。
鹿皮,春皮毛淺而薄,番以為蓆,冬皮毛深而厚英人購以為褥,溫而去濕;亦有用以製荷包、煙袋者。
獐皮,獐毛黃黑色,去毛存鞹,宜於靴襪。
·幣之屬
番錦,用絲織成,以作衣服,較蘇織尤佳。
番毯,番婦所織。
●彰化縣志卷十一
雜識志
兵燹災祥叢談
記曷云雜乎?以事非一端,義各有取,欲專繫一門而不能賅,欲多分其類而又無統,故名之曰雜。猶「易」之有雜卦,「禮」之有雜記,漢儒之有雜著、雜說,唐人之有雜詩也。然則雜之所識奈何?曰兵燹也、菑祥也、叢談也。之數端者,本見聞所及,徵故老所傳,凡有關於此土,雖異事而必書,安得以為不經也而屏諸?志雜識。
兵燹
災祥
叢談
·兵燹
雍正四年秋,水沙連社番骨宗等,戕殺民命,總督高其倬,遣臺灣道吳昌祚討之,尋擒賊正法。
水沙連舊為供賦熟番,朱逆亂後,遂不供賦。其番目骨宗等,自恃山谿險阻,屢出殺人。迨雍正四年,復潛出沒恣殺無忌。九月,總督高其倬檄臺灣道吳昌祚到省面詢情形,授以方略,委為總統;分路進攻,務獲首惡。以北路參將何勉副之,仍調淡水同知王汧協征;時巡察御史索琳,亦帶親丁會巡道斗六門酌議剿撫。十月勉等攀巖援木,冒險深入,直抵水沙連北港之蛤仔難社。諸番震攝就撫。越數日,復入南港水里湖社,擒獲骨宗父子三人,搜出藏貯頭顱八十五顆。既復擒獲兇黨阿密氏麻著等二十餘番,亦搜出頭顱無數,皆押回軍前,解省伏誅。於是南北港二十五社畢服,依舊輸課,水沙連平。
九年冬十二月,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聚眾為亂,台鎮呂瑞麟討之。
十年夏六月,總督郝玉麟調呂瑞麟回府治;檄新授福建陸路提督王郡,征討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尋擒獲正法。
大甲西社番林武力學生等,結樸仔籬等八社番,九年十二月,倡亂鼓眾,恣橫焚殺。淡水同知張宏章走免,居民多被戕斃;北路洶洶。先是台鎮呂瑞麟,北巡至淡水,聞變回至貓盂被圍,瑞麟奮身殺出,入彰化縣治駐劄,徵兵府中,累戰未克。五月,逆番結沙轆、吞霄等十餘社同反,圍攻彰化縣治,百姓奔逃,絡繹於道。六月,總督郝玉麟調瑞麟回府彈壓;檄新授福建陸路提督王郡討之。七月四日,郡同巡察覺羅柏修師至鹿仔港,遣參將李蔭越、遊擊黃林彩、林榮茂、守備蔡彬等,合兵圍阿束社,火砲齊發,軍兵四面殺入,群逆不能當,皆潛逸去。郡分參將靳光瀚、遊擊黃林彩、守備林世正等,各扼隘口,絕其去路。八月,渡大甲溪,遣金門鎮李之棟、遊擊高得志、李科、守備林如錦、呂九如等,各路追殺,逆逃去;復糾黨據險自守,暗發鏢箭傷人。我師乘銳進追,由大甲西歷大安溪,登大坪山,直抵生番悠吾界,皆有殺獲。逆大窘,走南日內山,峭壁峻絕,鄉民探知巢逕僅一線,魚貫攀緣而上。逆覺,踞高巔下矢石如雨。我師奮勇進,鎗砲交攻,聲震山榖,逆負創四散,搗其巢、焚其積,群逆鼠竄計窮;於是各社相繼獻渠凶林武力學生等來降。計擒獲男婦一千餘名,陣斬首級四十一,傷死二十一名,軍前梟首一十八名。撫脅從、誅首惡,還集難民,遂班師。時十一月五日也。凡四閱月,北路平。
十三年冬十月,柳樹湳登台莊生番,肆出焚殺,副將靳光瀚,同知趙奇芳,緝獲眉加臘社番,巴里鶴、阿尉等正法。
乾隆四十年壬寅〔十二〕月,泉、漳民分類械鬥。
縣治西門外四里有莊曰莿桐腳,地當大路之衝。有設賭場者,適泉人與漳人同賭,因換呆錢起釁,始僅口角,繼即鬥毆,終釀械鬥巨禍。邑之有分類自此始。時承平日久,甫經亂離,人心惶惑,凡交界之處,互相焚殺。官為勸解不息,彈壓不安。當擾攘之際,雖素無睚眥之怨者,亦如不共戴天之仇。及殺機已息,不解自休。雖曰人事,豈非天運哉?嗣後平定,辦理極嚴:漳人有武舉許國樑者,被控正法,以身棄市;泉人謝湊等,並立決示眾。迨丙午冬十一月,林爽文煽亂,其謀逆之由,起於會匪;而其後亦變為分類。乃昔日祗分泉、漳,邇來又分閩、粵。人心之變遷莫測,亦若滄桑之變幻難知也。
乾隆五十一年冬十有一月二十有七日,會匪林爽文作亂。
林爽文,漳州平和縣人,徙居邑之大里杙。少充縣捕,奸狡叵測,尋去役。結諸亡命,行劫掠為民害。大里杙去縣治二十餘里,逼近內山,溪磡圍抱,藏奸其中,吏不能問。
初,四十八年,有漳人嚴煙者,渡台傳天地會,爽文與劉陞、陳泮、王芬,及淡水之王作、林小文,諸羅之楊光勳、黃鍾、張烈、葉省、蔡福,鳳山之莊大田、莊大韭等均入會。其法隨處聚眾,設香案歃血瀝酒,誓為黨援。爽文匪黨素多,又入此會,聲氣聯絡,直通四邑。北路即分三房:爽文為長房,蔡福為次房,葉省為三房。其黨皆數百人。五十年七月,臺灣道永福、知府孫景燧,聞民間結會集匪,密飭文武員弁,會營緝治。石榴班汛把總陳和,於七月朔,獲匪黨黃鍾,解諸羅縣。諸羅有楊光勳者,富民楊文麟養子也;既入會,與弟媽世不睦。媽世亦結黨援乃創為雷公會與敵焉。閏七月,攝諸羅縣事俸滿,臺灣同知董啟埏,獲楊文麟及子楊狗,狗以賄釋去;遂與黨匪謀殺陳和。適和又獲匪黨張烈,夜宿斗六門,狗與眾縱火焚劫,陳和被殺。臺灣道永福、總兵柴大紀,率兵馳赴諸羅,捕獲數十人,而啟埏所獲首犯楊光勳仍逸去。旋為同知攝彰化縣事劉亨基所獲。劉冀邀議敘,遂匿會匪事不辦。鎮道亦欲小其事,改天地會為添弟會,以光勳兄弟不睦,故為此會以相勝,而歸罪於文麟一家,餘置不問。但將楊光勳及匪黨何慶等十八人斬之;陳輝等二十餘人擬斬立決;楊媽世擬發伊犁,財產入官。具奏時,按察使司李永祺來台審勘,亦僅提發遣者覆訊,如擬入奏而已。於是賊黨俱竄入大里杙,愈嘯聚抗法,不可復制。十月,臬司李內渡,十一月初旬,總兵柴北巡抵彰,賊方豎旗立號。理番同知長庚請柴駐壓,不許;即日旋郡,遣中軍遊擊耽世文帶兵三百人,同知府孫景燧來彰緝治。
十有一月二十七日丁酉夜,賊陷大墩,遊擊耿世文、北路副將赫生額、新任彰化縣知縣俞峻被害。己亥賊陷縣城,攝縣事劉亨基被殺;知府孫景燧、理番同知長庚、都司王宗武、署典史鹿港巡檢馮啟宗、及劉亨基之女滿姑均死之。新任彰化縣俞峻初蒞事,謂此輩非急治不可,乃急捕之。獲者即斃杖下,然竟不可遏,勢且益熾。於是知縣俞與遊擊耿、副將赫,偕往離城二十五里之大墩捕賊。賊眾遁匿,因燒其莊。賊黨遂鼓煽各莊聲言:「官兵若來,此間必無孑遺」以脅眾,眾皆從賊,群集茄老山謀亂。一時騷動,熾不可滅。丁酉夜,賊目陳泮、王芬、劉陞、何有志等,從爽文攻陷大墩營,因林姓不肯令爽文出名,其黨乃暫擁劉陞為首,攻殺副將赫、遊擊耿、知縣俞及千把總兵役等數百人皆死焉。時守城兵僅八十人,知府孫與同知長,糾集番眾,堀濠插竹,同都司王宗武,原任彰化縣張貞生、署典史馮啟宗、丁艱典史李爾和,分門戒嚴。戊戌,賊抵城下,天大雷雨,鎗砲莫施。己亥,城中有與賊通者,開門納之。賊入城,拘知府孫,不即害也。褫攝縣劉亨基衣冠,叢刃斃之。其家人悉投池水,水淺不能沒,偃臥泥淖中,均被害。出其幼女滿姑於池,衣淋漓濕,血在地,賊扶之,姑切齒罵賊不屈,賊以刀劃其口,噴血大慟而絕;劉氏一門死者十三人。典史馮啟宗守監門,為監犯楊牛所害。同知長庚有膂力,與賊戰,手刃二賊,賊眾磔之,破其腹,沉其首於濠。都司王宗武及其子,死於署前。賊擁知府孫至演武廳求其降,孫以大義斥之,遂與攝縣劉、幕友孫南容、范琪輝同死焉。
十有二月庚子朔,賊陷淡水,護淡水同知臺灣縣知縣程峻自殺。竹塹巡檢張芝馨死之。護同知程峻,同守備董得魁,先在中港守禦,賊黨盤山踰嶺而入,糾結月眉莊李同、貓裡社黃阿寧、何添等,直至新莊,所過附逆者甚眾。護同知程,聞彰化城陷,退回塹城,而賊首王作、李同等,分夥伏匿;程輕賊少,逕渡直攻,行至山頗,伏賊盡起,程自殺。諸賊乘機搶掠,塹城遂陷。程長子必大,懷印信從八里坌內渡,賊眾共推林爽文為盟主,偽號順天。時爽文以縣署為盟主府,本縣胥吏劉懷清為偽彰化縣知縣,劉士賢為偽北路海防廳,王作為偽征北大元帥,王芬為偽平海大將軍。是日大宴群賊,爽文以烏緞為冠,蟠金龍二,黃線結蕤,自頂垂背,掠取官幕袍服衣之。其眾悉以烏布帕頭。
六日乙巳,賊陷諸羅。攝諸羅縣事董啟埏、原署諸羅縣事唐鎰被殺;典史鍾燕超、南投縣丞周大綸、羅漢門縣丞陳聖傳、署貓霧拺巡檢渠永湜、左營遊擊李中揚均死之。時爽文從彰化往攻諸羅,留守縣城之賊,不過數百人,隨同偽官,稽查出入而已。諸羅城旁無深溝,大霧瀰漫竟日,賊從霧中以火繩燃結竿上,間施鎗砲,遶城四呼,而陰使眾賊伏城下掘崩之,蜂擁而入,城遂陷。殺攝縣事董啟埏、原署縣事唐鎰及臺灣道永之幕友沈謙、沈七。賊爭掠財貨,驕恣歡飲,視郡城為掌握間物;故郡城乃得豫備焉。時諸賊四起,斗六門、南投、貓霧拺等處俱破,署巡檢渠永湜,縣丕陳聖傳,皆被擄不屈死。署南投縣丞洪智,為賊掠至大里杙不殺。郡城先得知府孫札,知大墩之變,繼得攝諸羅縣董札,知彰化被陷,文武員弁受害,鎮道集議,令左營遊擊李中揚,領兵三百人往援,遊擊李扶病而去,及諸羅城破死之。郡城戒嚴。臺灣縣知縣王露,病不能視事。海防同知楊廷理,兼理府事,晝夜率員弁,修葺城柵。巡道永福,遣俸滿教授羅前蔭,海東掌教粵舉人曾中立、幕友劉繩祖,往鳳山募粵莊義民,赴郡城守禦。楊廷理率經歷羅倫、晉江監生郭友和,步行於市,招募義民,三日得八千人;復至海口招得水手千餘人;並調熟番一千名,鳩工匠製帳房,整鎗砲、鑄鉎子,造器械分給民番,以備戰守。
十日己酉,總兵柴大紀敗賊鹽於埕。先是同知楊廷理,日警部伍,促總鎮出兵;柴不許。數日,始領兵出城,留演武廳。丁未,守於鹽埕。賊大至,並力禦之,不勝。營中貯大銅碩一,乃乾隆四十七年海水漂出者,晉江書生李清俊,是日親帶義民隨軍,見賊不散,乃自燃火發擊,斃賊無算,賊乃退。郡城人心稍安。
十有二日辛亥,北莊粵監生李安善,起義克復彰化縣城,擒偽將楊振國等,解省正法;城復失守。北莊有廣東嘉應州監生李安善字喬基者,素懷忠勇。其祖於康熙間平朱一貴之亂,有功受職。及爽文攻諸羅城,安善在岸裡社,捐貲募義,糾合各路義勇,伺賊攻郡城,遂與原任彰化縣知縣張貞生、把總陳邦光,克復縣城,獲偽官楊振國、高文麟、陳高、楊軒,檻送內地伏誅。時義民中有不肖者,焚莊肆掠,致脅從無所歸,平民亦不敢出,以故空城莫守,仍為賊據。北莊在賊巢後,賊畏其逼,並力攻之。各義莊莫敢出援。安善赴鹿港軍營,領鉛藥回,抵寓鰲頭被執,至大里杙不屈,賊支解之。迨事平與死事幕友壽同春並邀褒卹。
十有三日壬子,幕賓壽同春等,起義克復淡水,擒偽官王作等正法。初,淡水賊王作、林小文等,既陷塹城,劫奪倉庫,僭居廳事,偽號天運。以賊五千屯踞後壠,拘樹林頭莊把總吳洪不屈死。又掠被害同知程幕友壽同春不殺勸降;壽佯許之。潛遣人揚言內地大兵已到,賊多疑散,遂約原任竹塹巡檢李生椿,書院掌教原任榆陵縣孫讓,糾合義民一萬三千餘人,收復塹城,擒偽官王作、許律、陳覺,磔於市斬鄭加首,然後上書督撫申其事。是日壬子,南路賊首莊大田等,陷鳳山縣,知縣湯大奎典史史謙死之。莊大田亦漳州平和人,渡台住鳳山。適林爽文滋事,遣陳天送至南路,糾合大田等謀逆。鳳山距郡城八十里,眾以北路道遠不願往,遂推大田為首,與爽文遙相應援。壬子,攻鳳山縣,知縣湯大奎率王啟即等義民千人守城,參將瑚圖里領兵出禦,甫戰,賊詐敗,瑚躍馬追之,伏賊從龜山入城,縱火焚屋,知縣湯及其子筍業,典史史謙,均不屈死。參將瑚回馬見城中火起,知城陷,遂疾馳至府,官民驚愕。巡道永,遣典史易鳳翊,內渡請兵。同知楊廷理,遣諸生曾廷豪,赴澎告警。時北路賊聚蔦松、大目降。
十有四日癸丑,澎湖左營遊擊蔡攀龍領兵到郡。蔡攀龍領兵八百人至郡,出札城南桶盤棧,與賊數戰皆捷。
二十有五日甲子,同知楊廷理、與守備王天植,出哨遇賊,原任千總沈瑞死之。時南北賊合謀,郡東大武壠,為南北要衝,於是同知楊廷理與守備王天植,哨大目降以要之。千總沈瑞先行,甲子,遇賊於大灣,沈瑞戰死。廷理、天植破圍出。戊辰己巳,賊復四面攻城,同知楊廷理、遊擊蔡攀龍,夾攻敗賊,獲賊首陳允等,人心始定。
五十二年春正月癸酉,水師提督黃仕簡統兵二千人到郡。六日乙亥,陸路提督任承恩統兵二千餘人到鹿港。先是五十一年十二月六日、內地得警報,知彰化城陷,總督常青、馳駐泉州,奏調水師提督黃仕簡,率師自廈赴台,陸路提督任承恩領兵自蚶赴鹿;巡撫徐嗣曾、奏調閩安副將徐鼎士、同理番同知王雋領兵自五虎門赴淡水,均泊海口。至是始到。
十有蔡攀龍副,水師提督黃仕簡,遣海壇鎮總兵郝壯猷,領兵二千人征南路,遊擊蔡攀龍副之。臺灣鎮總兵柴大紀,領兵二千人征北路,安平協副將林光玉副之。癸未,復調回兩鎮兵,夾攻大目降。先是進剿北路時,郡城訛傳,大目降之賊未散,故黃提軍飛調兩鎮回兵。
十有五日甲申,鳳山教諭葉夢苓、訓導陳龍池遇賊死之。郝領兵將赴南路,未行,鳳山葉教諭、陳訓導,糾義旅於埤頭欲出迎,猝與賊遇,均被害;義民殲焉。郝率兵焚剿而往,卒不能進,遂駐兵於大湖。
二十有三日壬辰,總兵柴大紀復諸羅。柴領兵北行鹿仔草,武舉陳宗器統同安義民為之前導,雙溪口武舉黃奠邦亦統義民為之接應;遂復諸羅。獲偽軍師侯元,時爽文知北路分類起義,方與眾賊還攻北路,焚掠義民莊社,彰化再陷。
二十有四日癸巳,閩安副將徐鼎士領兵抵淡水,駐艋舺;艋舺河為固。徐兵到,遂與壽同春義民協守。
二十有七日丙申,興化副將格繃額領兵隨汀州總兵普吉保至郡。普格領兵到府,黃提軍令往北路會柴大紀攻斗六門。普逕趨鹿港,與任提軍固壘屯守,賊益熾。
二月二十有三日辛酉,復鳳山。先是郝壯猷兵困大湖,適福寧遊擊延山領兵千人至,黃提軍令安平遊擊鄭嵩,領義民從水路協濟救郝,遂復鳳山。
三月八日丙子,鳳山再陷,遊擊延山、鄭嵩、同知王雋均死之。郝總兵令鄭嵩等分兵剿捕,賊築壩設伏以待,佯賚公文請援。郝中計,遣延山往援,賊突出決水,兵民溺死無算。延山、鄭嵩、王雋俱遇害。
九日丁丑,總督常青至郡。常將軍甫入鹿耳門,知鳳山再陷,即飛札調兵,分守郡城。奉旨以黃仕簡、任承恩調度失宜,遞刑部治罪;斬郝壯猷以徇於軍。以常青為將軍,節制台灣,以江南提督藍元枚為參贊,令飛渡鹿港。以李時堯為閩浙總督。是時南北賊勢日盛,間日常來攻城。丁未,賊四面迫攻,城幾陷,副將丁朝雄,於紅毛城中,掘得大砲十餘位、砲子百枚,運致各營擊賊,直達數里,斃賊無算。又有莊錫舍者,乘機投誠,願立功贖罪。凡賊中秘謀皆洩。南潭莊之捷,錫舍擒偽女軍師金娘,偽元帥王坑郎及其黨林洪等。賊勢稍挫。
夏四月八日乙巳,廣東肇慶副將官福領兵二千五百人,香山副將謝廷選領兵一千五百人,並到郡。
五月三日己巳、總兵柴大紀與總兵普吉保會於土庫,議攻斗六門,不果而還。
八日甲戌,新任淡水同知徐夢麟,會副將徐鼎士、都司朱龍章、幕友壽同春,抵白石湖山下,安撫居民。時淡水大甲溪迫近賊巢,同春率義勇謁任提軍,意圖合攻。隨以兵少辭歸塹城,而白石湖等處之漳、泉、粵人,分莊互殺,故同春撫之。
十有九日乙酉,福州將軍授參贊恆瑞,與侍衛八人,領兵一千人,溫州總兵魏大斌、副將詹殿擢,領兵一千五百人到郡。
六月八日甲辰,同知徐夢麟,請兵堅守大甲。大甲溪兩山對峙,南彰北淡,中隔一溪,湍流迅急,直達於海。溪南一帶皆賊,離大里杙不遠。先是千總袁良熺,駐兵固守,糧匱欲去。同知徐因請藍參贊,發兵協守。藍委守備潘國材率兵六百人赴大甲。時副將徐鼎士,亦自艋舺領兵一千八百人,同都司朱龍章會於大甲,與徐同知義民番兵數千人,結營溪口,協力固守。至是淡北遂恃以無恐。
二十有四日庚申,援諸羅官兵殺賊目葉省。時賊攻鹽水港甚急,總兵柴與知縣陳請援,將軍常檄總兵魏大斌、副將詹殿擢,領兵一千五百人,由海口往援,困於鹿仔草不能進。復令遊擊藍田玉,領兵千人,由海道往。賊集如蟻,以數萬計。營中發大砲,擊斃賊目葉省。
秋七月三日戊辰,總兵魏大斌,自鹿仔草請濟師。癸酉,以侍衛二人及參將特什布、遊擊張萬魁,領兵往援。魏總兵自鹿仔草進發,賊引水灌田,兵不能進。及侍衛、參將等領兵一千四百人,由海道往援,大斌復進戰不利,不能達諸羅。
二十有一日丙戌、廣東遊擊馬文龍,領兵千人至郡。八月六日庚子,按察使李永祺至郡,奉廷寄飭令進兵諸羅,陞總兵柴大紀為水師提督、授參贊。
十有一日丙午,廣東副都督傅清額、江寧將軍永慶,領兵至郡。
十有六日辛亥,將軍常青,遵旨北征,仍退守郡城。時霪雨連旬,水平四野,我軍自內地來者,十病五、六,郡城以外,盡為賊踞。眾將會議,大兵一動,賊必乘虛攻郡,輕重得失,不可不審,遂白將軍。已而賊果分路犯大營,將軍親統大兵出戰,賊退,乃不果行。
十有八日癸丑,參贊提督藍元枚,卒於鹿港。
十有九日甲寅,將軍常青,令副將貴林、蔡攀龍、參將孫全謀、遊擊楊起麟、邱能成,進援諸羅。時霖雨連日,田水阻深,軍裝盡濕,鎗砲莫施,貴林輩由鹽水港進兵,至正音莊遇賊,與戰不利。貴林及遊擊楊起麟皆戰死。惟副將蔡攀龍、參將孫全謀、遊擊邱能成破圍衝出,抵諸羅城。
二十有五日丁巳,將軍常青奏福州將軍參贊恆瑞,統兵三千,由海道往援諸羅。辛酉,賊破樹林頭,幸大兵先到鹽水港分守得安。癸亥,賊陷鹿仔草,軍糧鎧仗多失。將軍常又遣高州總兵梁,領兵千人,仍由海道往援。賦圍鹽水港甚急,參贊恆於九月六日庚午至八日壬申,俱得勝,賊圍漸解;總兵梁亦至,合兵進剿。先是諸羅募人至郡請餉,路由內山繞出。是時城中久困,民食草根豆■〈艹黠〉,知縣陳禱於神,以油■〈米凡〉充饑,全活甚眾。而賊營米粟堆積,民出偷米者獲見,爽文必殺;又賞賊之能獲偷米者,於是民甘死守,城終不破。爽文結營牛稠山,賊黨分踞大埔林、打貓、斗六門、水沙連、菴古坑諸處。而泉、粵義民村莊,被賊攻陷者不可勝計;惟海口一帶,尚得稍安。時鹿港總兵普,領兵五千五百人,理番同知黃嘉訓,亦率義民數千人,往援諸羅,札營元長莊,與參贊恆互為犄角,而諸羅之圍,終莫能解。
冬十月六日庚子,副將徐鼎士、同知徐夢麟、都司敏祿、守備潘國材,進兵剿賊。時官兵分為六路進剿,至山頂遇賊,賈勇逐殺,獲賊及軍械無算。
十日甲辰,淡水幕賓壽同春,剿賊被掠,不屈死。同春率義民剿賊,駐烏牛欄追殺賊眾,抵三十張犁,馬蹶,為賊所掠,罵賊不屈;賊支解之。
十有二日丙午,淡水官兵義民,攻大肚,克之。先是淡北兵民出札大甲,守禦日久謀歸。同知徐夢麟,乃與廣東右翼鎮李總兵,議分兵進攻,李約以十二日赴大肚應援。及是日除副將同都司敏、守備潘等分兵進攻大肚。先於蛇仔崙,焚何有志巢穴,賊眾越山而逃。鹿港官兵不至,遂收軍回寓鰲頭。寓鰲頭去大里杙三十餘里,副將徐鼎士等劄營以待。遣貢生張鳳華及淡水役王松,密結生番,使伏內山險隘,截其衝突。社番踴躍從軍力戰,殺賊無算。
二十有九日癸亥,大學士嘉勇侯福,統兵抵鹿港。先是八月中,奉旨以協辦大學士陝甘總督嘉勇侯福、參贊侯海、參贊領隊大臣舒、領隊大臣普、四川將軍鄂,統領巴圖魯侍衛一百二十餘員,調湖南兵二千人,貴州兵二千人,廣西兵三千人,四川屯練番兵二千人,皇上面授機宜,過台速剿。於十月壬戌,自崇武放洋,癸亥,各兵船齊抵鹿港,先馳檄招徠,並戶給盛世良民旗號,諭令歸莊者免死。
十有一月四日丁卯,參贊侯海克八卦山。侯率巴圖魯侍衛二十餘人至八卦山,見對山賊營,索倫佐領阿木勒塔三等侍衛哲克堯,首先上山迎敵。賊中箭墜卡,輒擒獲之。餘賊四散奔逃。隨有百餘賊,從山下竹圍內突出邀截,侯率巴圖魯侍衛等,鎗箭齊發,立斃數賊。賊眾奔潰。
六日己巳、大學士侯福,率兵往援諸羅解其圍。先是戊辰,福侯令參贊舒領兵,揚言先攻大里杙,己巳侯親統大兵往援諸羅,庚午抵元長莊,分兵五隊,義民為兩翼鄉導。丁未、抵崙仔頂,賊出迎敵,我兵屹立不動。侯及海侯率巴圖魯侍衛衝殺,賊遁走。或於蔗田內橫截我師,巴圖魯侍衛等力戰,連攻埤頭莊、柴林腳、新莊仔、西勢潭、三塊厝、本廳莊、天錫莊、灰窯、雙溪口、上崙莊、海豐莊、過溝仔,俱克之。隨至牛稠山,至暮入諸羅城,兵民皆慶再生。
十日癸酉,出城剿賊。侯既入諸羅城,初九日賊眾數萬,攻諸羅城西北,侯使海蘭察以侍衛屯練兵五百人出,飛鏃疾馳。賊急奔,多相踐踏死。我軍窮追至賊寮,悉焚之。使民載其糧而歸。初十日、復西剿至大崙,將軍恆瑞亦打通半天厝來會。大崙與半天厝比連,皆鹿仔草地。於是諸羅西路始通。諸羅圍既解,爽文去大埔林而堅守於斗六門。
十有八日辛巳,攻斗六門,敗之。侯以近山賊巢連結,必先剿除,乃使海蘭察、鄂輝、普爾普,與翼長六十七,率巴圖魯東剿,取路自十四甲而北。侯自與將軍恆瑞、總兵袁國璜策其後。大戰於興化店,殺賊千數百人。自興化店北至員林莊,賊巢皆毀。舒亮亦受策,自鹿仔港進軍,伐竹仔腳、中寮,破大肚溪而南。於是海口路俱通。乃使普爾普、烏什哈達,以千人南伐茅港尾,與知府楊廷理會剿中路,旬日之間,斃賊無算。賊集餘黨守斗六門、大埔林、菴古坑等處,盡驅其妻孥眷屬入巢穴,以協眾心。副將徐鼎士、遊擊吳琇、守備潘國材、都司敏祿、朱龍章等,分率弁兵,同知徐夢麟,率義民;由寓鰲頭分三路,進攻水堀頭、三塊厝、馬龍潭、七張犁、八張黎、豬高莊七處,與參贊舒會於大肚溪要路,進攻烏日莊。是時各莊民擒獻賊目甚眾,侯皆戮之;誤獲良民者釋之。仍遣員弁搜捕餘賊。至十八日,下令攻斗六門,甫至馬稠後莊,賊據山迎敵。海侯及參贊恆,自山梁進攻,福侯、鄂將軍直前衝擊,追至大排竹,賊於溪沙築隘,壅水以阻我兵;而巴圖魯侍衛,奮勇過溪。我兵盡濟,賊敗走。
二十日癸未,復斗六門。時爽文踞斗六門,而使其黨南屯大埔及中林、大埔尾,復東屯菴古坑以為聲援。癸未,侯率大兵復攻斗六門。乃分兵使恆瑞、普吉保,攻大埔林,鄂輝、袁國璜,攻大埔尾;海蘭察以巴圖魯攻中林。侯自帥師往來應援,攻克之。追殺數十里。日哺,大軍會集庵古坑。坑為蔡福巢穴,濠柵深固,力攻克之。我兵乘勝,星夜疾驅。甲申,抵斗六門。賊踞隘口,密布阬阱,埋竹筒以陷馬足。我軍行畝甽間,四面攻之,斬竹圍,入破其營,爽文遁;遂復斗六門。西螺逆民來降,侯使同知黃嘉訓搜其黨。乙酉,札水沙連,丙戌,剿虎仔坑、萬丹莊、南北投等處,賊悉平。
二十四日丁亥,大軍至台莊,進攻大里杙,破之。平台莊距大里杙五里。大里杙高壘土城列巨砲,內設木柵兩層,外溪磡重疊。侯揮兵直迫溪磡。賊發巨砲,侯親躍馬先渡,賊四出衝擊,巴圖魯爭先捕殺,斃賊甚多。及暮,我兵分隊列溪磡邊。比夜,賊來攻隊,我軍肅然無聲,賊迫,輒殺之,黑夜中,殺賊無算。戊子,侯率諸將,由西南、西北兩路進攻,遂入賊巢,殺賊目林素、林成、林快、江近、許三江、陳傑輩二百餘人;擒偽彰化縣劉懷清及張火、蔣挺、林茂、何從龍。時爽文已挈眷由火燄山逃入內山,即分兵搜捕,截守要隘。剷平大里杙城塹,毀其巢,大小砲一百六十餘位,鳥鎗二百三十餘桿,稻穀數千石,牛八百餘頭;其餘器械不可勝計:俱運獲往鹿港收貯。牛榖賞給兵民,北路文武印信關防皆收復,出署南投縣丞洪智於賊巢。社丁杜敷招賊目陳泮來歸。令同知徐夢麟等,嚴防要隘。
十有二月四日丁酉,大兵攻集集埔,破之。是日,大兵自平林進發,戊戌,至集集埔。賊於溪磡堅砌石牆,橫塞道路,山上皆賊營。侯遣統領普等,繞山進剿;海侯率巴圖魯侍衛,涉溪夾攻;屯練兵攀援倒壘,鎗箭齊發,賊眾大潰。墮崖赴壑,淹斃無數。遂於科仔坑、林圯埔、藤湖口、流藤坪、龜仔頭、清水溝各要隘,分兵固守。社丁杜敷縛逆爽之父林勸、母曾氏、弟林壘、妻黃氏至大營。
十有八日辛亥,攻小半天,又破之。賊踞小半天山頂,內作石牆,外列木柵,斷樹塞路,為死守計。我兵猿攀蟻附而上,賊投石放槍,抵死相距。屯練兵攀折木柵,賊匪潰散。生擒賊目林追、林二、林添、孫東海、王若敬等;爽文逃匿埔里番社中。侯乃指畫內山歧途仄逕凡一十五處,皆令大將嚴兵守之,而自與海蘭察窮搜亂山獠穴中,誅擒六千餘人,收其器械。
五十有三年春正月四日丁卯,獲賊首林爽文於老衢崎,檻送京師伏誅。北路平。先是爽文既遁入番社,侯令通事黃彥,率番丁防守阿里山,參贊恆、總兵許駐小半天,總兵普駐科仔坑口,領隊普駐科仔坑;仍率兵由內木柵橫截。將軍鄂,同穆克登阿駐大半天,副將格繃額駐清水溝,侯及海侯,駐東埔蚋;仍率兵由龜仔頭入山搜捕。參贊張奉廷防潦水莊,參贊舒駐龜仔頭,參將琢靈阿駐集集埔,遊擊葉有光駐盧厝莊。翼長六十七、遊擊吳琇,分防大里杙。守備潘國材防東大墩。都司敏祿防軍工寮。副將徐鼎士,防沙里巴來。遊擊裴起鰲,防犁頭店。同知徐夢麟由三貂至內山,率生番橫截蛤仔欄。知府楊廷理督運各路軍餉。戊午,進搜拺社、麻薯社。庚申,至獅仔頭,遂由打鐵寮、蝦骨社、合歡社、炭窯、搜捕。爽文自知不免,乃投於所善高振家曰:吾使若富貴。振縛之以獻。遂卒獲爽文與其弟林躍,賊目何有志,悉檻致京師伏誅。北路平。
十日癸酉,巡撫徐嗣曾抵臺灣。
十有四日丁丑,大學士侯福統兵進剿南路。侯令領隊普及副將謝廷選,由內山直趨大武壠;將軍鄂由西路哆囉嘓進剿;參將特克什布等沿山搜捕。戊寅,札營灣裡溪。己卯,進攻牛莊、十八重溪等處,皆平。
二十有四日丁亥,克復鳳山。先是壬午侯抵水底寮,賊多投順。丁亥,至南仔坑,賊據險拒敵,大破之;遂復鳳山。
二月五日戊戌,獲賊首莊大田於琅■〈王喬〉,伏誅;臺灣平。琅■〈王喬〉地勢極險,大田遁此。侯令水陸並進,分兵六隊,四面合圍,自辰至午,殺賊二千餘人;投海死者無算。遂於山溝獲莊大田及弟大韭、許尚等四十餘人。又獲大田之母黃氏及賊匪八百餘人,殺之。大田囚至郡,病亟,即磔之。其養子天儀、天養、孫阿若、妻盧氏、媳陳氏,與北路賊黨蔡福、謝檜、葉省等各家屬,及爽文弟林勇,又賊目陳能、陳秀英、陳泮等凡數百人,至傳會之嚴煙、首陷大墩之劉陞皆緝獲,檻致京師。餘並斬於市。南北路皆平。
十有七日庚戌,大學士侯福班師入郡城,領隊普爾普、參贊侯海及巴圖魯侍衛等,內渡凱旋。將軍常青、恆瑞奉旨入京。柴大紀貽誤軍機,革職拏問。按察使李永祺、巡道永福,俱被議。以蔡攀龍為水師提督,梁朝桂為陸路提督,張芝元為建昌總兵,普吉保為台澎總兵。以福州將軍魁倫渡台協理善後事宜。以知府楊廷理署臺灣道,以同知徐夢麟署臺灣府。其餘將佐,各陞賞有差。義民首有功者俱擢用,臺灣平。
乾隆六十年乙卯春三月,逸匪陳周全作亂,陷鹿港。署北路理番同知朱慧昌被殺,水師遊擊曾紹龍死之。旋陷彰化縣治,千總陳見龍、典史費增運均死之。署北路副將張無咎、卸事署副將陳大恩、知縣朱瀾,俱札八卦山自焚死。賊伏誅。
陳周全,一名周。閩廣天地會黨。同安縣逆首蘇葉賊目也。葉既伏誅,陳周逸竄鳳山縣,賣糖為活,勾匪類謀攻石井汛,不克。官兵捕急,奔彰化至西螺,結匪聚劫。街民稟官捕治,周全竄湖仔內莊。時米價高騰,乘機率匪搶米,官置不問,於是橫行無忌,日與諸亡命結隊劫掠。莊民惟恐獲戾,各處匪類附焉。即於三月初十晚,在荷包崙榕樹下,砌棹為壇,樹幟歃血,定期舉事。有監生莊南光路過被拿,欲殺祭旗,南光卑詞懇免,乃拏他人殺之。賊眾不滿四百,周全同陳光壽等虛張聲勢曰:今夜艇船數十號,兵馬數萬人,約於四更齊攻鹿港,爾等但隨我往,定破鹿港。眾信為真。周全暗遣賊目楊成家,往鹿港海墘,放起火浪三枝。是時眾方伺候火號起身,周全指謂眾人曰,海船到矣。未幾,又見北橋頭彰化路各處火號,周全對眾曰:人馬齊集矣。於是三、四百賊隨周全等踴躍前進,不知皆楊成家一人馳到各處放火也。迨入鹿港,官軍列陣以待,賊不得退,遂強與戰。陳光壽奮勇先進,即被銃斃,賊幾敗。奈港中羅漢腳太眾,拋磚擲土,以助聲勢。時天未明,喊聲大振,周全佯呼人馬到了,賊膽益壯。官軍聞羅漢喊聲,誤以為賊果大至也,勢孤膽怯,遂敗績。水師遊擊曾紹龍,中鎗死。賊既破營盤,乘勢攻理番署,同知朱慧昌,素有膂力善戰,手持大刀,拒守宅門,賊入被刃者十餘人。奈無救援,賊眾蜂擁殺入,同知死而;鹿港破矣。周全既破鹿港,揚揚得意,御賊全無紀律,外莊附和星散,未敢遽攻縣城。時有包尾廖掛,原周全夥黨,馳信至港,訂十四早協攻縣城。周全亦遣諜賚信入城,令夫首吳天等十四早在城內應。諜被官軍搜獲,立即斬決。文武官員,慮有內變,遂於十三晚,帶兵札八掛山,欲待各處義民救援;豈知義民未至,而周全賊眾已迫山下。廖掛賊夥,已到山後,兩路夾攻。官兵極力拒戰,忽大雨如註,官軍砲不得發,賊冒雨直衝上山,北協鎮張無咎、署協鎮卸事府中營參將陳大恩、署彰化縣朱瀾,在鎮番亭中,見賊已迫,陳大恩即擲火藥桶,亭中官員俱被焚死。都司焦光宗,方在山上迎敵,回見亭中火發,縣協俱亡,自刎而仆。賊念光宗愛民,不忍斷其首級,遂入城。典史費增運,衣冠守獄口,賊刺殺之。巡城千總陳見龍帶兵數十,與賊巷戰,中鎗墜馬被獲。縣城既陷,賊勸之降。見龍罵賊不屈。越日賊牽出城欲殺,見龍神色不變,至較場,仰北謝恩畢,被戕。時有制憲委員同知沈颺,初到彰數日,變起倉卒,逃匿民間,獲免於難。而八卦山自刎之都司焦光宗氣絕復蘇,田中央莊民過之,見其未死,詐以席掩屍,是夜竊負而逃,在武生林國泰書館延醫調治。周全住觀音亭,遣賊沿街派飯。翌日各莊匪類,持械執旗,雲集城中,見周全賊少無備,決其必敗,各懷離心。即曾受札劄者,皆暗約為義民。十七日午後,周全同賊目馬江,率眾三百餘,要往犁頭店攻巡檢署。是晚駐札柴坑仔莊,田中央莊民疑為竊負焦中軍事洩,懼其將襲己也,然見賊夥無多,心輕之。田中央林姓,族大丁多,是夜即率義民攻柴坑仔莊,蓋持先發制勝之謀也,賊果大潰,死傷過半;飢賦四散逃走。周全見大勢已去,不敢入城,乘夜奔海口,明日馬江獨騎匹馬,數賊隨從,由西門街過,被街民馬上刺殺,各處搜尋,餘賊竄脫。明早城中杳無一賊。翼日,武生林國泰率義民數百,以竹椅抬焦都司入城,於是義首職員王松、廩生楊應選,及陳光宗等,陸續到城。即奉委員同知沈出示安民,以候大軍。周全隻身奔竄小埔心,有識之者曰:此陳大哥也。街民擒交莊耆陳祈解獻。莊南光探知周全被擒,走赴斗六吳守備報功,稱周全系伊拿交陳祈。時鎮憲哈當阿、府憲遇昌率領大兵尚未到彰,吳守備令南光迎塗呈稟。鎮府見報大悅,遂會同道憲楊廷理,據稟飛奏報平。陳祈不知南光先已混報也,既查出,遂控南光混冒己功,礙奏摺報聞,不能改易。迨制軍覺羅伍臨彰,祈與南光爭持不下。制軍欲親訊鞫,南光乃與祈和議,一識一拏,各具親供定案。於是擒獲逆首者,以南光為首功,陳祈次之。倡義復城者,以林國泰為首功,林清標、王松、楊應選、魏廷文、陳光宗等次之。曾玉音、賴有源等四十餘人又次之。制軍伍為敘功奏聞,奉旨以莊南光、陳祈、林國泰、林清標、楊應選、魏廷文、王松、陳光宗等八人,著地方官給咨送部引見,即以現任補用陳大用等六人,各依原品加級。曾玉音等四十三人,各賞八品頂戴榮身。沈同知及文武員弁,各陞賞有差。陳周全伏誅,彰化平。
是役也,陳周全以小丑跳梁,眾不滿千,未五日,連陷鹿港縣治,文武官遇害十餘人,兵役殉難數百,何變之暴也?未五日而潰散,隻身就擒,又何敗之速耶?其間擒賊復城,倡義徼功者,如莊南光授嘉應州知州、林清標授府通判,俱未到任卒。林國泰授處州府同知、陳祈授施南府通判,皆履任,秩滿假歸數年而後終。何天之報施不爽耶?若魏廷文、楊應選從文職,王松、陳光宗從武職,雖未經引見,皆以現任補用,何天恩之優渥也?匪徒漏網如廖掛,奔入生番界,洪四老,逃往海賊船,後皆伏誅。而殉難官兵,或死難塞責、或死有餘榮,權衡各當,又以見天之難欺也。吁,足畏哉!
嘉慶十年乙醜冬十一月二十有四日,海寇蔡牽由滬尾入踞鹿耳門,鳳山賊吳淮泗、彰化賊洪四老等應之。十二月,賊陷鳳山,郡城戒嚴。十一年二月,蔡牽逸去。五月十有七日,蔡牽再入鹿耳門。六月朔日,仍逸去。
蔡牽,泉之同安人,初傭工自食,繼為寇出沒海上,遂成巨憝。為閩、浙、粵三省大患。其來臺灣入鹿耳門,始嘉慶五年,越九年又至。四月間乘雨登岸,北汕砲不得發,戕遊擊武克勤,仍罄商船所有而去。是年十一月繼至。至十年二月去。四月再至,皆不惜重貲,與山賊洪四老等聯絡聲氣,輾轉招致;而被擄在船,稍知書之徒,又以天時人事,散布謠言。於是蔡牽偽造逆示,自稱鎮海威武王,於十一月起事滬尾。署都司守備陳廷梅,與戰不利,死之。傷前淡防廳同知胡應魁。十有七日報至,郡城戒嚴。知府馬夔陞同總鎮愛新泰率兵往援,而蔡牽自至滬尾,即遣其黨逕至鳳山、東港等處,鳳山賊首吳准泗應之。巡道慶保檄台防廳錢■〈雨上澍下〉,率鄉勇、屯番往援,而蔡牽以二十四日入鹿耳門。總鎮愛新泰歸保郡城,知府馬夔陞留守嘉義,而大小■槺榔、蕭壠、北埔等處山賊並起,彰化縣南海豐布嶼、深耕、二林、東螺、西螺諸保,地方騷動,人心惶寂。洪四老等賊,乘機造謠,各處匪徒,競往領銀,約共舉事。及十二月初旬,鳳山失守,南北路徑隔絕不通;而縣南虎尾溪以下,遍處皆賊矣。蔡牽在滬尾,速於登岸,獨至郡城,在船觀望,旬日不出。至十二月初五日,始出攻安平。初六日始攻郡城。故郡城得以豫備戰守,布置漸周,連攻百餘日而不敗也。十一年丙寅二月初六日,蔡牽見山賊屢攻郡城不下,知為所誤,即於是夜,以計落椗,潛起帆順風逸去。
十六日蔡牽復泊鹿耳門,水師提督李長庚擊走之。時山賊蔓延,南北音耗不通。正月初旬參將英琳什格,領兵千人,由鹿港口登岸,適卸事淡防同知胡應魁,亦率鄉勇數百人至,遂於十六日自鹿港起程,同往援郡城。是暮,抵東螺遇賊,參將英什、同知胡,乃合兵一處,即於溪底駐札,以布袋籠沙,立刻壘為土牆。比昏,賊四面環攻而來,英參將令放大砲擊之,賊挖沙避砲,漸次迫近,我兵以火浪照之,伏賊畢見;遂於賊聚之處,槍砲齊發,斃賊無算;賊雖死傷甚眾,猶抵死圍攻,終不肯退。迨天色微明,彰化義首林邦基,率領內山鄉勇數百人至,見官軍與賊抵死相拒,乃奮勇衝突。賊出不意,被前後夾攻,衝殺一陣,遂皆奔潰。同知胡即令林邦基仍率義民先行,以為鄉導,及土庫賊先於街中設伏以待,同知胡將入街,有老嫗潛首其情,乃急報官軍、鄉勇,俱札街外。賊知官軍有備,又因東螺之敗,不敢再攻。適聞鳳山已復,賊首陳棒等屢戰不利,敗走桃仔園,仍回生番界。吳淮泗遁入逆船。許和尚、陳番等,皆擒獲正法。北路山賊,已不攻自散矣。
三月初一日,欽差將軍賽沖阿至郡城,四月二十五日,賽將軍巡北路,駐嘉義,同知胡應魁領鄉勇冒險欲援郡城,尚阻兵於此。遂令胡應魁攝嘉義縣事,以嘉義令陳起鯤,往署鳳山縣。時南北路已通,五月十七日蔡牽再入鹿耳門,劫商船報至。將軍自嘉義回郡,遣千總林清高,持令前督澎湖協王得祿等,率眾軍直迫蔡牽。蔡牽急揮旂,招眾船沖浪出,溺死無數。時六月朔日也。自是蔡牽不復來台。
是役也,彰化義首最為出力者,惟黃漢生率領鄉勇,親冒艱險,往援郡城。總鎮愛新泰嘗出哨,為賊所困,漢生率鄉勇冒矢石,身先士卒,破圍往援,復奮勇殺出,手刃數賊。鎮道敘功入奏,奉旨賞戴花翎,以四品職盡先補用。而東螺溪底之戰,林邦基亦與有力焉。其餘有功義首,分別給賞。詳見臺灣縣志。蔡牽既遁,至十四年八月十八日,水師提督王得祿、邱良功追至外洋,蔡牽落海死,海寇平。
嘉慶十一年丙寅春二月二十有七日,泉、漳民分類械鬥。
先是乙丑年冬十一月,海寇蔡牽起事滬尾,以重貲結連山賊吳淮泗、洪四老等謀逆,因攻郡城不下,蔡牽為水師李提軍所困,乘夜以計逸去。是時縣南一帶,半被賊擾,邑令翟儔,檄義首楊應選、王松等,招募鄉勇,保守地方。二月二十七日,理番同知黃嘉訓,聞匪船已遁,恐來鹿港,乃檄義首王松等,率領鄉勇數百,將屯木城,與水師官兵協守口岸,以防賊船入港。是日王松等所帶鄉勇皆漳人,甫入鹿之安平鎮街,與轎店小夫惡語相詆,即發鳥鎗,傷斃數人,一時騷動,不可復遏。義首王松等先進同知署內,忽聞變起倉猝,匿不敢出,而各義民,膽怯亂竄,逃入土城,將門堅拒。其時官兵俱札木城,僅留老病數人守顧兵房而已。城外各小夫嚷鬧,遂至四處合圍。比夜,義民結隊衝出,奔回內山,途遇泉人輒殺之。又傳諸義首及鄉勇無歸者,皆被泉人殺害。自是各處奸徒並起,互相焚殺,數月不休。而最慘者,惟沙轆一帶泉人,望風而遁,渡海溺死,及被沿途截殺,不可勝計。避難男婦,俱歸鹿港,填滿街巷,紳耆初議給粥賑饑,後漸不繼。沙轆等處莊民,乃各回莊固守。其時泉、漳各紳士,數為調處和息,終不可制。至六、七月,乃各歸莊平定。嗣後辦理,歸之餘匪煽惑,令泉、漳紳士,各將平時著名賊匪,拿出究辦,分別斬決,發遣結案。
嘉慶十四年己巳四月十六日,泉、漳民分類械鬥。
先是淡屬起釁械鬥,至四月間,彰化奸徒乘機煽惑,莊民聞風疑慮。凡交界之處,紛紛搬徙。匪徒乘勢劫掠,遂復起事,焚殺不止。迨早稻登場,莊民各思回莊收穫,始復平定。
道光六年丙戍夏四月,閩、粵奸民分類械鬥。
先是東螺保睦宜莊賊匪李通等,因竊黃文潤豬隻起釁,互相斗狠。自是各處匪徒,乘機散布謠言,謂是閩、粵分類。莊民聞風蠢動,各處搬徙。匪徒乘勢,糾黨劫掠,集眾焚殺。員林一帶粵人,紛紛搬入大埔心莊及關帝廳等處,堅守防禦。而小莊居屋,被焚過半。惟白沙坑等莊,粵之潮州府人,與泉人比屋雜處,賴恩貢生曾拔萃同各莊紳耆總董,善為保護,俾得安堵如故,秋毫無損。而內山葫蘆墩等處,則互相焚殺,不可複制。沿至大甲溪以北,淡屬閩、粵,亦皆分類焚殺;惟虎尾溪以南,屬嘉義界者,始亦人心搖動,嗣以邑令王衍慶,辦理得宜,乃獲安靜。制憲孫爾準來台緝辦時,所特表其功而首擢之。後之賢有司,凡遇奸民乘機煽惑,分類械鬥者,可知所從事矣。
·災祥
雍正三年秋七月,大風。
八年秋八月十日,地震。
十三年冬十二月十七日丑時,地大震。
乾隆三年夏六月,大水。
五年夏六月二十四日,大風雨四日。
九年冬十二月白沙,墩(淡屬)雷擊死巨魚二十二尾於沙上(巨魚頭似豕,魚身蝦尾,頭長丈餘,目生頷下,口闊四尺,腹寬二丈,尾寬七尺,約長三丈有奇,身黑色,聲如牛。來時隱隱聞雷,隨潮擱淺,如排列狀,背上各有一孔,黃水流出,其肉腥羶不堪,油可熬燈,居民以為海翁云。或曰龍涎香,即此魚口角所流之涎結成)。
十三年夏六月,大雨水。
十四年秋七月,大雨水。
十五年秋七月,大雨水。八月,大風,壞民舍無算。
十七年夏六月,地震。秋七月,大風挾火而行,被處草木皆焦(俗呼火颱,或云麒麟颶)。
十八年夏五月,大雨水。秋八月,大風,損傷禾稼。
十九年秋九月,大風雨。冬十月,大風。
二十三年秋七月,大旱。冬十月,大風三晝夜。
二十七年冬十月,大有年。
三十三年夏六月,大雨水。
三十七年秋七月,大雨水。
三十九年春三月己巳,大地震。
四十九年秋八月丁未夜,大風雨,拔大木,壞民舍,海舶登陸碎。
五十一年夏四月,柴坑仔莊有妖鳥棲於樹,二十餘日乃去,不知所往(妖鳥大如鶯,身五色,集處百鳥環繞,啣物捕之,飛集他樹,百鳥亦隨而環繞之;若士卒之衛帥然。是冬十一月,林爽文作亂)。冬十有一月,三星夜墜,大如斗,其聲如雷。一星墜於南,一星墜於西,一星墜於澎湖海中大石上,石裂。
五十二年秋八月,霪雨連旬,平地水深三尺。
五十三年春二月,大雨水。
五十四年春三月,旱。夏四月,大旱,至五月十日,始雨。
五十七年夏六月丁亥,地大震。
五十九年冬十月,大風。
六十年春三月夜,有星墜於海(是月陳周全作亂)。冬十月戊子,規大震。己丑,復大震。
嘉慶元年秋九月,大風。
六年夏六月,大風。
九年秋七月,大雨水。
十一年春二月,地震。冬十月,地大震。
十四年春三月,地大震。
十六年夏四月,旱。秋八月,慧星見於西北。
二十年冬十月,大風損禾稼。
二十一年冬十二月,有冰。
二十五年夏五月,大旱。
道光元年夏五月,大雨水。秋七月,大雨水。
六年秋八月,大風。
七年秋八月,望夜,水沙連內潭湧起小山四座。
八年秋九月,大風,壞民舍。
十一年夏四月,旱。
十二年秋八月,大風,海水大漲,海舟登陸。二十日巳、午兩時,海水驟漲丈餘,近海民舍多被淹倒,田園亦被浸鹹。二十二日夜,隕星西南,有聲如雷。冬十月,地震。
·叢談
宋朱文公登福州鼓山占地脈曰:龍渡滄海,五百年後,海外當有百萬人之郡。今入版圖,年數適符。熙熙攘攘,竟成樂郊矣(「赤嵌筆談」)。又傳,佃民墾田,得石碣,內鐫山明水秀,閩人居之(福建通志)。
臺灣土番,種類各異,有土產者,有自海舶飄來者,有宋時零丁洋之敗,遁亡至此者,聚眾以居,男女分配。故番語處處不同(沈文開「雜記」)。
明太監王三保舟至台,投藥水中,令土番染病者,於水中洗澡,即愈(臺灣志略)。
荷蘭時,南北二路設牛頭司,牧放生息,千百成群。犢大,設欄擒縶之。牡則俟其餒,漸飼以水草,稍馴,狎閹其外腎令壯,以耕以輓,牸者縱之孳生(「小崖」外紀)。
陳小崖「外紀」云:明海寇林道乾,為俞都督大猷所追,窮竄臺灣,恐不能據,以酒食紿諸番,醉而殺之。有闔社無噍類者,取血調灰以固船,乃舫於遙海。大奎璧、劈破甕(二地名)是其故穴。或云到崑崙,不知所終。「郡志」:道乾遁占城,今尚有遺種。
相傳:大肚社先時有土官名大眉,每歲東作,眾番爭致。大眉射獵於田,箭所及之地,禾稼大熟,鹿、豕無敢損折者。箭所不及,輒被蹂躪,禾亦枯死。
考「宋史」云:張世傑與蘇劉義斷維,以十六舟奪港而出,將趨占城,土豪強之,乃回舟艤南恩之海陵山。颶風大作,世傑登舵樓,露香而祝,遂死。蘇劉義出海洋,為其下所殺。當時崖山之敗,非死即降耳。諸番氣類,渾與中土之人不相似。沈說種類不一,恐未必然也。按貓兒干社番,有說興化話者,想系興化人入社所傳。
「郡志」載:臺灣東北有暗澳,昔年紅夷泊舟其地。無晝夜,山明水秀,萬花遍山,中無居人。紅夷謂其地可居,留番夷二百人居此,給以一歲之糧。次年舟復至,則山中俱如長夜,所留之番,無一存者。乃取火索之,別無所見。惟石上留字,言至秋即成昏黑,至春始旦,黑時山中俱屬鬼怪,番人漸次而亡,蓋一年一晝夜云。
陸路提督萬正色,有海舟,將之日本,行至雞籠山後,因無風,為東流所牽,抵一山得暫息。舟中七十五人,皆莫識何地。有四人登岸探路,見異類數輩疾馳至,攫一人共噉之。餘三人逃歸,遇一人於莽中,與之語,亦泉人,攜之登舟,因具道妖物噉人狀。莽中人曰:『彼非妖,蓋此地之人也。蛇首猙猙,能飛行。然所越不過尋丈。往時予舟至,同侶遭啖,惟予獨存』。問何以獨存故,則舉項間一物曰:『彼畏此不敢近耳』。眾視之,則雄黃也。眾皆喜曰:『吾輩皆生矣』。出其麓有雄黃百餘斤,因各把一握。頃之蛇首數百,飛行而來,將近船,皆伏地不敢仰視。頃之,逡巡而退。迨後水轉西流,其舟仍回至廈門。乃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八月間事。
按昔人相傳:臺灣山後有萬水朝東處,舟到其處不勝水力,皆不得返。必待水轉西流,始得生還。故至今台地有三年水流東,三年水流西之謠。
龍涎香,傳為魚鰍魚精液,泡水面凝為涎,能止心痛助精氣。以淡黃色嚼而不化者為真。番子浮水取之,價十倍。不可多得。
「郡志」載:臺灣並無產珠。予友明經陳英世言:其家池中蚌皆有珠。予初未信。適北路屯千總李鴻勳之父李玉衡曰:彰化老蚌,皆能生珠,但細而少大耳。予取老蚌剖之,果有細珠。
山石大小不一,多圓如卵,而不方不大。其稍大盈尺者,青色、白色、紫色俱有,惟質鬆脆,不及內地堅剛耳。大武郡山,多生五色石,質堅而潤,取以作硯嫌其滑,不發墨。石中有金砂者,作硯發墨,又嫌其燥。
北路物產,有昔日之所無,而為今日之所有者。如諸志謂果無荔枝、橄欖、梨、柿,今則諸果咸有,且多;而味亦不減於內地也。鳥無鵲、無鷓鴣、無鶴,今則郡城多喜鵲,北路有鷓鴣,或自內地傳種而來歟?抑山川所自產也?惟鶴與虎,終未見耳!
由水沙連過湖,半日至加老望埔,一日至貓里眉,一日至眉加堞,一日至望加臘,一日至福骨,一日半至買槽無老,又一日半至民仔里武,二日至蛤仔難社。由貓里眉二日至斗截,半日至倒咯嘓,過大山數重,四日夜可抵崇爻社。路極崎嶇,坑塹險阻,難於跋涉。若陰雨水漲,更難計程。由淡水從山後行,路稍平易。水沙連雖在山中,實輸貢賦。其地四面高山,中為大湖;湖中復起一山,番人聚居山上,非舟莫即。番社形勝無出其右。自柴裡社轉小逕,過斗六門,崎嶇而入,阻大溪三重,水深險無橋梁,老藤橫跨溪上,往來從藤上行,外人至,輒股慄不敢前,番人慣行不怖也。
按水沙連地界,今屬彰化,為一保總名。此節所記,現為水社。其湖名日月潭,其山名珠仔山。「諸羅志」所云:水沙浮嶼即此,今為縣治八景之一:珠潭浮嶼是也。其所謂青嶂白波,雲水飛動,流外別一洞天者,真彰屬第一名勝也。
由埔社向東南行一百餘里,為東面太平洋。其地名卑南覓。自山到海,闊五、六十里,南北長約百里。他年此地開闢,可墾良田數萬甲,歲得租賦數萬石,足置一縣治。與繡孤鸞為鄰境。如今嘉、彰兩相接壤也。卑南覓土產,檳榔、薯榔極多,漫山遍野皆是。近時郡城有小船,私到山後向番擺流者,即卑南覓也。所出鹿茸、鹿脯等貨亦多。番與漢人交易,不用錢銀,但以物換物而已。卑南覓港澳數處,皆可泊船。小船由溪而入,可二、三十里,溪水清且深。繡孤鸞山麓皆菊花,有能結實者。老番不知幾百歲,相傳海中有一浮嶼,上皆仙人所居,奇花異草珍禽馴獸,每歲初冬,則遣一童子,駕獨木小舟到繡孤鸞,遍采菊實。番有從童子至其處者,歸則壽數百歲,猶依稀能憶其概。或童子不來,欲自駕舟往尋,終迷失水路,莫知其處。惟隨童子往返者,登舟瞬息即到。山無城市祗有人家,至今相傳以為仙山云。
●彰化縣志卷十二
藝文志
奏疏札牒書議序告示引文說紀記詩
道之顯者謂之文,文所以載道也;以文為藝則成下,即寓成上之理,技也而進乎道矣。是安可以不傳乎?顧其傳焉者,亦非摭陳言、搜斷簡,以誇著作之盛也。必其辭之大有關係者,斯采而輯之。將使後之君子有所考徵,以知此土吏治民風,而因以鏡其得失耳。彰化設治以來,距今百餘年矣,代遠年湮,傳聞各異;而且屢遭兵燹,諸多剝蝕。不獨仕宦寓賢,其文多磨滅而不傳,即此邦之奇人傑士,其著作亦罕有存者;將欲網羅放失,搜輯舊聞,以勒為成書,不其難哉!今就「郡志」諸志中,采其文之有關於彰邑者,彙而錄之。旁及故老之流傳,仕宦之唱和,都人之詠歌;下逮碑碣所垂,案牘所載,凡屬此邦之典要,悉收而識之。然見聞弗及之外,其湮沒不彰者,何可勝道。挂漏之譏,殆難免已。志藝文。
奏疏
札牒
書
議
序
告示
引
文
說
紀
記
詩
·奏疏
題報生番歸化疏閩浙總督覺羅滿保(滿洲人)
題為聖德覃敷,十二番歸化,仰請詳題,以昭盛治事。
據福建布政司布政使沙木哈、按察司按察使董永芠會詳,該臣看得臺灣遠屬海外,民番雜處,習俗異宜。自入版圖以來,所有鳳山縣之熟番力力等十二社、諸羅縣之熟番蕭壠等三十四社,數十餘年仰邀聖澤,俱各民安物阜,俗易風移。其餘南北二路生番,自古僻處山榖,聲教未通。近見內附熟番賦薄徭輕、飽食煖衣,優游聖世,耕鑿自安,各社生番亦莫不歡欣鼓舞,願附編氓。今據臺灣鎮道詳報:『南路生番山豬毛等十社,土官匝目等共四百四十六戶;男婦老幼,共三千三百八十五名口。北路生番岸裡社等五社,土官阿穆等共四百二十二戶;男婦老幼,計共三千三百六十八名口:俱各傾心向化,願同熟番一體內附』等由。冊報前來。臣等因海外生番輸誠歸化,若非撫綏安置,備極周詳,無以仰副皇上德洋恩溥,遠至邇安之意。隨會同撫臣批行鎮道,確勘議詳;復行福建布、按二司,詳悉酌議去後。茲據布政使沙木哈會同按察使董永芠詳報稱:「南北二路生番,向與鳳、諸二邑熟番接界。今據慕義輸誠,實由聖德感孚所致。查其地土毗連,各有土官統攝,醇樸馴良,應循習俗,令其照舊居處;仍用本社土官管束,無庸另設滋擾。其汛守防範,原有鳳屬南路一營之淡水汛,諸屬北路一營之半線汛,相去匪遙,飭令照舊防範,用資彈壓;並令文員加意撫卹。除熟番聽其照常貿易外,內地兵民毋許擅入番界生事;及藉巡查擾累。所報丁口,附入版圖,勿事編查,順其不識不知之性,使之共樂堯天。其南北二路,每年各願納鹿皮五十張,各折銀一十二兩,代輸貢賦,聽其按年輸納,載入額編,就台充餉。此外並不得絲毫派擾,以彰柔遠深仁」等由,造具各社番戶丁口數冊前來。
欽惟我皇上聖德化神,光被四表,文謨武烈,協和萬邦。聲教覃敷,已漸被於東西南北;恩膏疊沛,更周流於侯甸要荒。茲海外之番黎,等寰中之蠕動,乃猶仰沾聖化,願附生民。具見草木昆蟲,盡屬太和之保合;雖黃、農、虞、夏,莫囿廣運之規模。臣幸際昌期,欣逢盛事,即會同撫臣陳璸,捐備花紅、銀牌、帽、豬、酒,飭令該地方官將土官從優給賞外;所當恭疏報聞請旨,纂入輿圖,昭垂典冊,以誌無疆之盛業者也。除將各番社番戶丁口數冊分送戶、兵二部外;所有生番歸化情由,臣謹會同撫臣陳璸、水師提督臣施世驃合詞具題。
請設鹿港理番同知疏
奏為請裁內地閒缺,改設海外理番要缺,以奠邊疆,仰祈聖鑑事。
竊臺灣孤懸海外,為七省之藩籬。民番雜處,其生番潛居大山,祗須防範嚴密,自不慮頻出滋事。至熟番則與民人錯居村莊,數十年來,頗知畏法恭順。乃日久弊生,不法漢奸,鑽謀入社,侵漁肥己,致令番社之地土,俱為漢人佔去。番眾不知流離何所,難免逃入山內,仍作生番之事,實為台地隱患,不得不早為思患豫防之計。伏思廣東捌排猺人,與臺灣熟番無異,向設有理猺同知專管。今臺灣熟番戶口眾多,與粵東猺人,事同一例。應將淡水、彰化、諸羅一廳二縣所屬番社,設立理番同知一員;凡有民番交涉事件,悉歸該同知管理。定例以後,奸棍豪強,購典番地者,概令清理歸番。如有牽手番婦,佔居番社棍徒,立即拏究逐出。不肖官吏,如有派累番社採買,及需索供應等事,該同知查實,立即通詳請參。倘敢徇隱,察出一並參處。仍責令官吏清查番界,防禦生番,於海外邊疆,大有裨益。
查內地泉州府西倉同知一員,從前因該地有施、吳、許、蔡各大姓聚族而居,習俗栗悍,每多不法滋事:經前督臣宗室德沛,奏請將興化府同知改隸泉州府,駐劄西倉地方,彈壓化導,迄今二十餘年。今昔情形,大不相同,該地民人,已咸知畏法,安靜營生,械鬥忿爭之事絕少,地方久已綏靖,同知幾無所事。況距西倉七、八里之永寧地方,現有提標右營遊擊,統率官兵駐劄汛防,碁布星羅,足資巡防彈壓;更無需同知分駐。應請將泉州府西倉同知裁汰,添改為臺灣府理番同知。其同知所需俸廉役食,即照西倉同知額編之數,改撥於臺灣府存留經費項下支給。此裁彼設,毋庸議增。書役民社,亦照西倉同衙門額數募充。其衙署現有彰化縣淡水同知舊署,尚屬完整,適在淡水、諸羅之間,盡可居住,毋庸議修建;祗須頒給臺灣府北路理番同知關防。其員缺定為在外調補海疆要缺。該同知如果實力查辦,整飭有方,番黎樂業,三年俸滿,準照臺灣各缺予以即陞。其南路臺灣、鳳山兩縣社,番民甚少;查臺灣府海防同知,專管船政,事務簡少,應請以海防同知兼管,換給臺灣府海防兼南路理番同知關防。似此酌量裁添,既無需添官糜帑,番務得有專員經理。熟番見主持有官,自必知所感激,安分守法。漢奸豪惡,亦無所施其伎倆,海外數萬戶熟番,生計咸獲裕如,永為台郡禦侮藩離,邊疆自臻寧謐之效矣。如蒙俞允,其理番同知一缺,容臣等揀選熟悉番情之員請補;其裁汰之現任西倉同知黃寬,人尚老成明白,應令仍留閩省,遇有相當之缺,酌量補用。其議裁之西倉同知關防,應即繳銷等因前來。應如該督所請。至各員關防,應照該督所擬,台灣府北路理番同知關防,臺灣府海防兼南路理番同知關防字樣。俟命下之日,臣部兼寫清、漢,移咨禮部,照例鑄給頒發。其舊關防,俟新關防頒發到日,咨送禮部銷毀,等因。
乾隆三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奉旨:依議。欽此!
請設鹿港正口疏福建將軍永□
竊閩省泉、漳等府各屬,民間產米無多,大約取給臺灣。即一切食用所需,亦藉台地商販往來,以資接濟。凡內地往台船隻,由廈門查驗出入;自台地渡回船隻,鹿耳門查驗出入。俱設有同知等官,管轄稽查,不準由別港私越偷渡:此向來之定例也。奴才於上年兼署福建陸路提督,極力跴緝偷渡人犯。其由廈門拏獲者,雖不乏人;而由泉州之蚶江口偷渡盤獲者,二十餘犯。奴才體訪台地往來海面,其南路臺灣、鳳山等屬,系鹿耳門出洋,由廈門進口,是為正道。至北路諸羅、彰化等屬,則由鹿港出洋,從蚶江一帶進口,較為便易。若責令概由鹿耳門出海,其中尚隔旱路數站,不若蚶江一帶進口較近。是以台地北路商販,貪便取利,即多由此偷渡。以奴才愚見,莫若於鹿港、蚶江口一帶,照廈門、鹿耳門之例,設立專員,管轄稽查,聽民自便;則民不犯禁,而奸胥亦無能滋弊。倘蒙俞允,其如何設立章程之處,伏乞敕下閩省督、撫,詳悉妥議具奏。
請捐築彰化縣城垣並建倉疏閩浙總督方維甸
奏為據彰化縣義首士民,呈請捐築城垣,恭摺奏聞,仰祈聖訓事。
據彰化縣漳籍職員王松等、泉籍職員林文濬等、粵藉士民詹捷能等三十六名聯名呈稱:彰化縣圍插莿竹,向無城垣,逼近八卦山,難資捍禦。擬請自竹城舊基連至八卦山建築土城,統計一千零二十八丈。城高一丈四尺,連雉堞共高一丈八尺;基厚一丈五尺,頂厚一丈。並於土城四面、八卦山頂,添設砲台五座。職員等仰沐皇恩,末由圖報,情願捐輸建城,不敢請動帑項;約略估計,共須番銀一十四萬圓,已據呈內有名之賴應光等十六人,先捐出二萬五千圓,以為首倡。其餘殷戶業戶郊商踴躍捐輸,可期足數。即或不敷,情願籌足等語。
臣查臺灣府廳縣,從前均栽莿竹為城,乾隆五十三年,經忠勇公福康安等遵旨籌議,奏請將臺灣府、嘉義縣均改築土城;其鳳山、彰化、淡水等處,仍用莿竹栽插。伏思臺灣為海外巖疆,民情浮動,內守外禦,防備宜嚴。蔡牽滋擾時,府城、嘉義,均無重兵,賴有土城,始能固守;其鳳山、彰化、淡水等處,因無城垣,屢次失事。是土城之足資捍禦,勝於莿竹,已可概見。且如嘉慶十年,鳳山縣失守,火藥局即在城內,因有土圍數丈,經遊擊藍玉芳固守數旬,賊匪屢攻不入。土圍尚可得力,則築城之足資鞏固,益屬可信。今既據彰化縣義首士民,呈請捐築縣城,保衛鄉里,尚屬急公。該縣逼近八卦山,從前議建石卡,設有防兵,今石卡久已無存。據請於東面展闊舊基,圍築八卦山於城內;山上及城之四面,俱築砲台。臣曾率同總兵武隆阿等,登山親勘,尚屬扼據形勢,相應據情轉奏。如蒙俞允,準令捐建,一切捐輸出入,給發工價,俱由該士民公舉董事,自行經理;祗派廉幹之員,指示做法,稽查工段,不得令吏胥催查攙管,致有需索。俟工竣時,核其捐輸之多寡,另行據實開單具奏,仰懇聖恩,量加鼓勵。
再,彰化縣倉向在城外,今既築城,自應移入城內。移建工費,亦據該士民等呈請一併捐辦。合並陳明。所有彰化縣捐築城垣緣由,謹恭摺奏聞,伏乞皇上睿鑑訓示。謹奏。
·札牒
請建彰化城垣批回札臺灣府汪楠
為籌議建城,籲請示遵。嘉慶十五年四月三十日,奉總督部堂方批:據彰化縣民紳士義首郊商王松、賴應光、林文濬等呈稱:『伏思我國家大一統之規,凡有州縣,即有城池,以資捍衛。彰邑僻在海疆,五方雜處,尤當築垣墉以為保障。夫築城當先審度地勢:彰邑之山,露足送迎,無甚起伏,酷肖出土蜈蚣。欲建城池,似當取蜈蚣守珠之勢。獨是城池所以設險,論建築機宜,必就八卦山高處圍來。蓋高處不圍一旦有警,被奸徒佔踞,恐城中舉止,皆為窺伺。然欲將八卦山概圍入城,工費浩繁,驟難建築;又思城仍舊址,山頂添建石寨,撥兵防守,終屬遠離,救應不及。僉議就八卦山高處,建一砲台,可容二百人。就地廣狹圍起,直至東門兩邊,始循舊址。以城式而窺之,若葫蘆高懸以吸露;就地形而度之,似蜈蚣展鬚以照珠。其最得宜者,山頂與山麓,聲勢聯絡。有事兵勇皆可共登守禦,居高四顧,備知奸宄之去跡來蹤;兼設號旗,隨奸宄以遙指。不特城中免為窺伺,且瞭號旗即知預備,城中直可以逸待勞,而永操勝算。彰城舊址,共七百七十八丈,現欲廣至山頂,多二百餘丈,統計一千零二十八丈。至城式高一丈二尺,連雉牒共高一丈八尺,底厚一丈五尺,面闢一丈。又當於城之東北、東南、西北、西南處所,添設砲台四座;倘奸宄迫近,可用大砲轟擊。彰化倉在城外,不勝防守之難,當移入城中。並將課鹽亦設一館在城,庶無飢困之憂。城中當擇地開溝,流通城外,不致受浸積穢。凡漁潭水淈,有所關礙,悉當填滿,以為民居。但近城各山,多為塚地,築城之土,無處掘用,必須就近買田取工,則費用未免加增。公議建城等費,約計必須一十四萬圓,王松等世受皇恩,末由報效,不敢請動國帑,公同籌議;現據監生賴應光、職員林文濬等呈,當協力籌辦足敷,共襄盛事。現在眾議僉同,惟望憲示遵行,則閤邑生靈,感德不朽矣,合繪圖呈叩大人電察。批府核議飭遵』等情。奉批:據呈捐築彰化城垣砲台,移建縣倉,以為保障,實屬急公可嘉。現經本部堂察核具奏。俟奉到諭旨準行後,再行飭遵。仰臺灣府傳諭知照,圖存。等因;奉此,合就行知。札到該縣,即便知照毋違!此札。
請建豐盈倉牒翰林院庶吉士任彰化縣知縣楊桂森(雲南石屏)
竊卑邑倉廒,向在東門外半里許。嘉慶十四年,奉前憲台方,以倉在城外不便支守,於捐建城垣摺內奏明,請將倉廒建於城內;仍由建城紳士,一併辦理。十六年據紳士王松、林文濬、賴應光、楊泰山等稟稱:倉廒關重,城垣已陸續成功,請將倉廒擇地速建城內。當勘查得縣署後有空地一所,系職員黃文清地基。該職員深知大義,情願將地呈送建倉,當於十二月十六日興工。其地勢橫直各十六丈,共建倉二十八間。計可貯榖二萬石以外。其動工仍照城工四段分建:北一段林文濬,東一段王松,二段已平基砌牆,上樑蓋瓦矣;西、南二段,仍分與賴應光、楊泰山等辦理,俱已築基,月內即可砌牆蓋瓦。俟工竣並報察考。再查舊倉數十間,折變無益,該紳士等請修作主靜書院,培植人文。其籌備束脩膏火,卑職應行倡成;以期海外文風蒸蒸日上,庶無負大人造士作人至意。
詳報捐建鹿港文開書院牒
竊鹿港居民繁盛,人知向學。道光四年,今臺灣府鄧守前在鹿港廳任內,據紳士舉人林廷璋、貢生陳英世、吳道東、廩生陳仁世、林廷颺、林廷珪、王曇、陳式金、陳元健、生員陳榮文、蘇家欽、陳金華、林中岏、周鳳鳴、黃廷璧、梁清時、梁步青、梁濟時、洪清渠、陳繼世、陳淑世、黃邦彥、監生梁安瀾、陳清泰等呈稱:『台陽幸沐皇化百有餘年,文運日開。彰化縣城之白沙書院,建立已久。鹿港地當南北之中,距縣城二十里,而近梯航交集,人思俗易風移,士勉家絃戶誦。自案下蒞任後,月集生童課試,飲食誨訓,優者加獎,士子更勉日新。但惜無肄業之所,應課時甚費周章;須設書院,乃可經久。查府城書院,學道憲則司海東,府憲則司崇文,首縣又別立引心書院。三塾並立,士更鼓舞。茲廳、縣相距雖近,究是兩處。增建義塾,更見人文聿興。但一切費用不貲,乞賜勸捐,庶幾利用大作』等情。當經鄧丞堂台據請批準捐建,豫定書院名曰:「文開」,先捐廉千圓為倡,然後給疏引勸諭遠近各踴躍捐助。
適逢今太子少保總督部堂孫以巡撫部院奉命巡台,各紳士赴彰化行轅具呈;並請設立學規,俾得遵守等由。奉憲批:建設書院,教養人才,乃為治者所當先也。該處書院,擇於何處營建,需費若干,作何鳩集。其師生束脩膏火等項,出於何款,曾否定有章程,經久無缺?仰鹿港廳速行妥議規條,通詳察奪。等因;蒙此,遵即擇該處文昌祠左邊,坐西向東曠地,計深一十七丈六尺,寬一十二丈有零,鳩工庀材起造。緣海外材木,采自內山,磚石購自內地,往往停止待料,不能刻期集事。嗣因勘丈屯租,查出番地被民佔墾之業,萬斗六社柳樹湳溢額田二十九甲七分。每甲年額租八石。其田有租無糧,例應充公。又因民田搆訟,請勘出坪藍莊溢額田九甲七分,每甲年額租八石。又後河厝莊田一段,海墘厝田一段,俱以番銀折租。以上按甲計租,每年額租應得三百零六石,除大租正供外,實得租二百五十石;田兩段實折租銀九十圓,俱撥充書院膏火。至六年北路分類焚搶案內,鹿港附近之許厝埔,匪類極多,既經弋獲寘法,即以賊產充公,計田租二百三十六石,除去大租正供外,實收租一百九十石。房厝暨魚池等租,共番銀一百五十五圓。其時憲台及督憲駐節彰化,軍書旁午,追捕匪黨,不能兼顧工程。鄧丞堂台,又奉委署府事。至七年六月底,始回鹿港廳任,悵書院功尚虧一簣,復捐貲七百圓,並勸眾紳士商民加捐興修,於是年十二月內竣工。又查出馬芝保海邊厝西邊浮復之地五十甲,實屬佔墾成田,例應充公。海埔地瘠,每甲額租四石,計年額租二百石,除去大租正供外,實收租一百八十石;一並撥為書院膏火。其中尚有頑戶欠租,容俟嚴拘究追。八年三月初,鄧守堂台自鹿港赴臺灣府陞任。時雖經竣工,而業尚未查清,章程亦未議定,紳士暫緩呈報。茲據繪圖造冊呈報前來,書院坐坤向艮,兼申寅,周圍六十丈有奇。前列三門,門豎石坊。由門而進為前堂,階崇三尺。堂前二丈四尺三寸,廣四丈九尺,深不及廣一尺二寸。中祀徽國朱文公,兩旁以海外寓賢八人配享。再進為講堂,高一丈九尺六寸,深三丈五尺,階崇與前堂埒,廣如前。由講堂而進,聯以甬道,覆以捲柵,左右夾以兩室,是為後堂,以居山長。其修廣深殺於前。左右兩邊學舍一十四間,為諸生童肄業之所。前有客廳,後有齋廚,規模宏敞,樸實渾堅。文昌祠在書院南,又南為關帝廟,面對肚山,周圍環以水圳,相厥陰陽,流泉俱已協吉。其撥充書院膏火田地房業甲數租數,已具細冊:內計每年額租,共六百二十石,番銀二百四十五圓。除添置棹椅器具及春秋祀典歲修費用外,所有山長脩膳,不能豐厚。正附課膏火,亦難從優。權倣省例,以官師兩課,取列超特等生員,上中取童生,分別領正附課膏火;俟經費充裕,再議加增。所有公議規條工程費用,及樂輸士商姓名,並載清冊,覆核無異。
查向來捐助義舉,俱有義敘獎勸。鄧守堂台前在鹿港,允紳士建立書院之請,給疏引勸輸,曾援省垣鳳池書院之蒙御賜匾額;暨江南宿遷縣新建鍾吾書院之邀恩,獎勵捐輸出力之紳士以勸。嗣見各省凡有義舉,無不仰沐皇仁。茲鹿港紳士,極力經營而成書院,可否捐助最多,及始終其事之官紳,一併得邀題達議敘之處,聽候憲台兩院憲察奪。所有書院修建竣工緣由,理合據眾紳士繪圖造冊呈報,詳請憲台堂台鑑核。
·書
謝郝制府兼論臺灣番變書藍鼎元
得潮州家報,具知憲駕臨潮,存問鼎元之家,賜米盈倉;嘉殽旨酒,羅列滿庭。重以手書慇懃,稱許逾量。捧讀之下,惶恐殊深!自念窮阨廢員飢寒乃其分內,兩載士民供給,已覺赧顏;繼以全郡同寅上官周卹,又逾一載。正在慚恧無地,欲為還鄉之謀,何期西江之流,波及無外。憲恩廣厚,一至於斯。夙夜思維,不知將來何以為報也。東望三山,再拜稽首,匪敢言謝,用誌隆情。
近聞台地土番,復有崩山等社,猝至彰化縣治,騷擾作孽。此曹不知寬大之恩,欲以毛髮試烘爐之焰,自速其死,無足矜憐。冬春沙轆之變,兵威未振,招撫遽行,竊已疑為非計。謂當消釁未萌,免動干戈則可;既已勞師兩月,弗能取勝,然後招之使來,以示怯弱,養成驕恣,固知不能無復起之患也。為今之計,宜大振軍威,連根撲滅,使他社番夷,知國法萬不可犯,然後一勞永逸。台鎮請兵三千之意,想亦如此。似當稍假便宜,使之奮勵立功;多繼火砲,以足其用;更製木盾以禦藥箭,焚山烈澤,直搗幽深,廓清亦易易耳。但必咨內地調兵,似覺招徭耳目;或滋宵小之疑。不如在台招募士兵,倣戚繼光分號編伍一日成軍之法,召集易而成功速:蓋山榖崎嶇,官兵不如民兵之利;選擇精壯,雷厲風行,隔海千里,不如就地取材之捷也。或以事平之後,有易集難散之虞,則北路地方千里,兵力本弱,安居無事,尚且宜議增防;況今逆番出擾,已有明徵,亡羊補牢,寧能稍緩?彰化上下四、五百里,僅委之守備一營四、五百之兵,此當改設遊擊,增兵五百無疑也。去歲閱邸抄,有淡水同知移駐竹塹之議,不知張宏昌失事,何以仍在沙轆。必竹塹未墾,無村落民居之故耳。竹塹居彰化、淡水之中,距彰化縣治一百四十里。一路空虛,上下兵力俱皆不及,宜移同知駐此,以扼彰、淡之要;聯絡數百里聲援,然後彰化以下,血脈相通。似應請旨特設參將一營、兵一千,同駐其地,碁置村落,招民開墾。計竹塹埔至鳳山崎,寬平百餘里,可闢千頃良田。向以無民棄置,致野番出沒,為行人患。若安設官兵,則民不待招而自聚,土不待勸而自闢。歲多產榖十餘萬,為內地民食之資;而野番不能為害矣。二處添設之兵,皆當另募,然後內地防汛不至空虛。宜一面奏聞,一面募用。先得新兵一千五百名,協剿番逆,廓清更易。古人搏鼠,亦用全力,不肯以其小而忽之。部覆準行之後,即以分防兩營,照在台各營例,年滿內地撥兵。或將竹塹一營屯田,俾立室家作土著,與各營班兵為主客相維之勢,尤防範之最密也。
方今西陲用兵,宵肝廑念。東方海外,微茫疥癬。以大舉速滅為要,不可欲圖省事,反致蔓延。大人妙算,神威必有出人意外,非廢員所能窺測;但感佩盛情,不覺自忘其固陋,欲妄抒千慮一得之愚;惟大人諒其心而恕其罪,則幸甚矣。
論復設營汛書藍鼎元
台兵宜增而不宜減、營宜增而不宜裁,某向者言之再三,不啻賈生慟哭。今乃有復舊之日耶?當宁聖明,苞桑永固,可手額相慶賀矣。但某愚見尚以台北地方千里,防汛空虛,半線、鹿仔港諸處,提軍並未籌及。半線乃宜設縣安頓遊擊之區,今縱未能,亦豈可遂置度外。將謂協防暫駐之兵可長恃乎?鄙意大師既復,三營似可徑撥一營在外,以為犄角,不必蟻聚安平。將左營遊擊帶兵船駐劄鹿仔港兼顧半線,就撥半線把總帶目兵,分防笨港、鹽水港。餘港汛皆仍其舊。總自蚊港以上,直至淡水營交界,皆聽鹿仔港遊擊管轄;則台北沿海一帶,可以無憂,可以補北路陸營兵之所不及,無千里空虛之患。不知執事以為何如也?
·議
移彰化縣城議貴西道趙翼(編修)
臺灣林爽文之變,總督李公諱侍堯赴閩道經常州,邀余偕行,佐其幕事,凡一年餘,此蓋即幕中所議也。
臺灣既平,有當酌改舊制者:彰化縣城宜移於鹿港,而以臺灣道及副將駐之。康熙中,初取台地時,僅臺灣、鳳山、諸羅三縣地。鳳在南,諸在北,臺灣居其中。又有鹿耳門海口通舟楫,故就其地設府治。其後北境日擴,閩人爭往耕,於是諸羅之北增彰化縣;彰化之北又增北路淡水同知,則府已偏於南。且舊時海口,僅一鹿耳門,由泉之廈門往,海道八、九百里。今彰化之鹿港,既通往來,其地轉居南北之中。由泉州之蚶江往,海道僅四百里;風順半日可達。此鹿港所以為台地最要門戶,較鹿耳門更緩急可恃也。幸林爽文等皆山賊,但知攻城,不知扼海口;故我師得以揚帆至。然海口舟大不能附岸,須鹿港出小船二十里來渡兵。倘賊稍有智計,先攻鹿港,鹿港無城可守,其勢必拔;拔則據海口、禁小舟,我師海舟雖至,亦不得薄而登。所恃以入台者,祗鹿耳一門耳!兵既由鹿耳入府城,又須自南而北,轉多紆折,必不能如彼處之路捷而功速也。
彰化城距鹿港二十里,不傍山,不通水,本非設縣之地。若移於鹿港,鎮以文武大員,無事則指揮南北,聲息皆便;有事則守海口以通內地應援,與鹿耳門為關鍵,使台地常有兩路可入,則永無阻遏之患。
時上方有旨,修築台郡各城。余囑李公以此奏;李公以築城事別有司之者,遂不果。然此議終不可廢,後之留意海疆者,或奏而行之,實千百年長計也。
開埔里社議臺灣府方傳穟
竊查水、埔二社,地廣土腴,久為漢人覬覦,越墾者屢矣。土牛之禁既虛,奸民之謀未已,若不官為經理,社番愚弱,非漸為吞滅,即要結內山野番以死抗斗,殺傷必多,有失天朝好生之仁:其不便者一。番少民多,其勢不敵,終為吞佔;此等亡命日聚,若任其自為而不問,設有巨奸負其險阻,恐貽他日之憂:其不便者二。未開之先,官為經理,民皆聽官之命則官勢重而民勢輕,猶可量為區處;若民既墾成之後,人多田廣,所費工本不貲,豈肯輕舍其業?彼時再為經理,則民勢重而官勢輕,不得不苟且牽就。立法之始,流弊即已無極:其不便者三。此安撫之道,所以不可不講也。其道奈何?曰:埔社之開,言事者必援噶瑪蘭為說;然情勢有同有異。揆厥端,蓋有八事:
一曰和番情:往者噶瑪蘭之開也,自乾隆年間,即有民人潛往。及嘉慶元年,吳沙倡率眾佃入山,遂漸佔奪攻殺,死亡甚眾,幾十餘年。前守楊廷理往開時,大局已定十之六、七矣;故方制軍行至艋舺,即有數十社番出迎,獻納輿圖,請官經理。然委員初入督墾,僅西勢二十社歸誠;而東勢社番,初尚相恃不肯,強之後可。今埔社前往開墾之民人,業經驅逐出山。其願聽漢墾者,水里、貓蘭、剝骨數社耳。然猶得相安,則以隘丁首及社丁首假攝其事,紿之曰吾為若墾,非隘租即社餉也。午收其十之五、六,而歸其三、四於番,故水社得無異言。若埔社則不然,焚殺掘塚,事甫十年,番雖極愚,豈能無恨?特自揣寡弱,不敢報耳。今招熟番給墾自衛,蓋忌漢人也;而豈知其為漢人之謀哉?一見漢人,非走則拒矣。而眉里、致霧、安里萬者,尚十餘社,或入野番,或憑險阻,彼固以埔社之召熟番為不然矣,況肯聽漢墾乎?今茲開墾,必有所以為名,使番與漢和,更與番和。番情既和,然後悅服歸誠,乃不失天朝一視民番之體。其要一也。
二曰選通事:番漢言語不通,和番通情,需用通事。而通事即素慣為奸之人,非番割即隘丁、社丁首也。彼不以國家安撫為辭,而危言恫悚;社番即暫畏服,而心實不甘。設有異謀,必多罣誤。況開設之初,番漢不無交涉,小故鬥毆,皆足釀事。故知番通語之人,必求妥善不欺,而後可用。其要二也。
三曰別番漢:水社在外,如頭社、社仔、沈祿數處,已為漢墾者無論已。哄口以內埔社之地,周圍約三、四十里,其中社番自墾成田者,不過十之一、二,餘皆荒埔,前已為漢人開墾未透,旋復棄之。今茲熟番在彼,所墾度亦無多。若官為召佃人,殆以千,萬計,將以何者為番田、何者為官地?或納社租,或納供賦,番漢地界,必經畫周詳,俾無淆混而免爭競。其要三也。
四曰定疆域:埔社東北沿山一帶各社,即非埔社之地。而內哄、赤崁之內山中,荒埔是否一並開墾;抑或以山為界?其山後東北,遙通噶瑪蘭,東南則奇來、秀姑蘭(按奇來、秀姑蘭皆在埔社東北,其東南則為卑南覓一帶地方),鳥道曲逕,蓋不甚遠。一經開墾,難保無民人透越潛通。即使埔社之人,毋庸更入後山,而山後噶瑪蘭之人,向苦由三貂轉出山前,路程險遠;今埔社既開,勢必由山後透越而至。此中界址,作何開閉?畫疆定域,必使民便,而番不病。其要四也。
五曰罷業戶:田園既開,賦課斯起,官地民開,將為業戶耶、官佃耶?千萬人墾之,十數人承之,業戶一人,而所給墾照或千數百甲者:淡水是也。萬人墾之,千人承之,地數千甲,而給墾照者千人;人墾數甲,最多數十甲,並無業戶,以民為官佃者:噶瑪蘭是也。業戶之設,其弊無窮,始不過豪強有力者,十數人出領墾照,名為自出工本,募佃墾荒;實則其人工本無多,仍鳩合朋充,私立契約。及其墾成,報官勘丈,業戶一人,而界廣甲多,既易於隱匿,及賦已定之後,或十餘年、或數十年,遇有水旱偏災,沖崩坍壞,亦可任意影射。且徵收供課,戶止一名,而欠實千萬。一經破敗,更換為難。請以淡水言之:其地南自大甲,北至雞籠,綿長三百餘里;自山至海,其腹內寬者四、五十里,較諸台邑,固倍之矣。考其正供,僅一萬有奇;蓋台邑四分之一而已。業戶無多,入徵冊者僅數十名。此其地廣而賦少,即宜業戶殷富,而國課年清,乃每年實徵民欠,猶十之二、三;業戶大半貧甚者,何也?則業戶之病也。其始業戶承墾,不過鳩資請給官照耳;至於田園則別有出工本者為之佃,業戶坐收其租。除完課外,享利而已,田與園實非其有也。歷年既久,沖崩坍壞者有之,漸就磽瘠,而佃戶逃亡者有之。佃戶每年納租有定,地方公事,皆業戶出應,其用無定。業戶復恃其租多利厚,任情耗費,驕奢淫佚,無所不至。久而所收租利,不足供其揮霍,則勢安得不貧?而課安得不欠乎?至於賦則既定,民有續墾,皆從業戶出給墾單。業戶貪利,為之隱匿。及年久,官知而查之,將使陞科,則相謀鳩資以求免。故淡水至今有年額採買約數千石者,即隱匿之額也。隱匿之田,在乎各佃,而業戶任採買之額,始猶按年清繳;迨久而疲,則並採買之數亦欠。官逢交代,則以虛數交抵。必欲催取,則業戶立時破敗,不得已相與姑容;而倉庫交代之款大半亦存於業戶矣:此淡水之流弊也。故觀於往事,則業戶之當罷也,明矣!然奸人鳩資承充,惟顧一時之利,不惜賂賄以求必得;則倡為邪說以惑聽者,勢所必有。故惟業戶之計不行,然後課業乃可以久遠。其要五也。
六曰召官佃:地至數十里,墾田數千甲,用佃多者殆將萬人。業戶既罷,則此紛紛而合者,無頭人為之經理,不但無從約束,且工本何出?勢不得不以綱舉目。昔蘭人之往墾也,其法合數十佃為一結,通力合作,其中舉一曉事而出資多者為之首,名曰小結首;合數十小結首中舉一強有力而公正見信於眾者為之首,名曰大結首。結者具結於官,約束眾佃也。凡有公事,官以問之大結首;大結首以問之小結首,然後有條不紊。其分地也,視其人多寡,給以墾照,而眾佃分之得若干甲,視其貲力;而結首倍焉,或數倍焉,亦視其貲力。故墾照所載,最大及數十甲而止,小或十甲數甲而已。人皆官佃,無所隱匿影射;且以無業戶之故,徑納官租,不能逃賦。有欠則可履畝而稽:此蘭人之法也。埔社若開,亦當以此法行之,庶其利可以百世。其要六也。
七曰設文武:噶瑪蘭之地,南北百有餘里;並山計之,幾於二百里。東西腹內,亦四、五十里,不足置縣,故設一廳。今埔社雖大,度其平埔三十餘里耳;並水社、山埔計之,約將百里,似不足為一廳縣。然其地在萬山之中,南自集集,北自烏溪,兩路入山,皆極紆險;且逼凶番,後通噶瑪蘭山後,蓋全台之腰腹,前後之關鍵也。形勢天成,阻險阨要,彰化縣鞭長莫及,實非佐雜微員所能鎮撫。則文武職官如何設立,廉俸、兵餉作何支給,不可不計萬全。其要七也。
八曰通財貨:開設之後,田園日廣,生聚日多,不特民間日用百貨商販通行;即所產米榖,民食有餘,亦須出山糶賣。而道路迂險,肩負為難。其南路出哄口逕水社,山多嶺峻,既不便於車運;惟北路烏溪一水可通小舟,而上流頗淺,亂石巑■〈山亢〉,必須量為開通。且沿溪時有凶番出沒,非設隘防守,行者不便。故惟此溪通暢,而後米出、貨入,商販通行,人乃可以安居。其要八也。
以上八事,特舉大端;其餘細務,猶在所後。夫舉大事者,必慎於謀始,成局議定,乃有規則。然後選擇賢能,俾任其事,雖有變更,要不失其大略。庶幾利可興而弊可除矣。謹識。
文開書院從祀議鄧傳安
書院必祀朱子,八閩之所同也。鹿仔港新建書院,傳安因向慕寓公鄞沈太僕光文而借其敬名之字以定名;書院成,必以太僕配享徽國無疑矣。攷太僕生平根柢於忠孝,而發奮乎文章。其鄉人全謝山「鮚埼亭集」既為作傳,又序其詩,謂咸淳人物,天將留之以啟窮徼之文明。今之文人學士,可不因委溯源歟?
當日隨鄭氏渡台與太僕並設教而人爭從遊者,則有名重幾社之華亭徐都御史孚遠;其忠孝同於太僕,甘心窮餓,百折不回者,則有同安盧尚書若騰、惠安王侍郎忠孝、南安沈都御史佺期、揭陽辜都御史朝薦、同安郭都御史貞一;其文章上追太僕,兼著功績於臺灣者,則有漳浦藍知府鼎元;禮宜並祀。傳安已於麗牲之碑發其端,更為引而伸之。蓋海外掌故,固考信於史乘,然以徐都御史之間關從亡,「鮚埼亭」表章甚力。「明史」亦稱其遁入海死於島中,而「府志」不載,急應補入。雖魯王實未渡台,「鮚埼亭」不免誤信異聞,余曾婉為辨證,未可因一端而疑其他皆無據矣。當沿海之不願遷界也,張蒼水尚書煌言,以書招偽鄭乘機取閩南,並遺書徐、王、沈、曹諸公,力勸成功。及成功卒,遺老謀奉魯王監國,蒼水復以書約盧尚書以下,皆見於「鮚埼亭」蒼水神道碑中;若偽鄭之致敬於辜都御史,同於盧、王、沈、徐諸公,又見於「陳光祿傳」中;惟偽『辜』為『章』耳。是數子者,不但魯王之忠臣,亦偽鄭之諍友。不得以一字之誤而疑辜公;更不可因「府志」不載而略郭公也。
「府志」所載龍溪之李茂春,明末鄉薦,來台居永康里。「台海外史」亦繫名於隨鄭經東渡紳士之末。但「志」謂其日誦佛經,人稱為李菩薩,似祗可入流寓傳,未宜配食徽國矣。
勝國遺臣,無論南都、江東及閩、粵所除授,皆可結銜,文章體例宜然;亦聖朝顯忠遂良之至意。如「府志」以太僕系鄞沈公,以副都御史系南安沈公是已。乃盧公但稱寧紹兵備道、王公但稱主事榷關,要是考核未精,並非自亂其例。茲於「府志」所闕者,據「鮚埼亭集」以補。即「志」、「集」並載者,亦以「鮚埼亭」為憑。其藍鹿洲起自廢籍,署廣州府知府,由世廟之立賢無方,更宜以結銜見殊遇,蓋其慎也。
全謝山於翁州之成仁祠祀典,曾以議示定海令;大滌山房之祀黃石齋先生,曾以議示杭守;是酌定典禮,必慎厥初。今奉諸公栗主以祔食徽國,一隅之祀也;倘他處亦倣而依之,焉知不藉此闡幽,以通肸蠁於海島。爰書此以示有事於書院者。
附黃南村廣文(黃銓)紀後
吾師鄧鹿耕先生,自作縣時,所至以興學為先。道光二年,由閩縣遷臺灣鹿仔港同知,以海外學未盛,課之尤勤。士無遠近,咸裹糧而至。越二年,乃有所以育之,而文開書院創焉。
文開者,明季寓賢沈太僕光文之表德。先生以台人知學由太僕,故假其字以名塾也。比三年,書院成,行釋奠禮,則奉子朱子為先師,而配以太僕及華亭徐都御史孚遠、同安盧尚書若騰、惠安王侍郎忠孝、南安沈都御史佺期、揭陽辜都御史朝薦、同安郭都御史貞一,而國朝漳浦藍知府鼎元殿焉。既為之記,又作從祀議以示之。
之數賢者,或系心故國而遯跡炎荒,或橐筆戎行而立功徼外。乃自太僕以下,迄今百餘年,人至不能舉其姓名。其行事間見於私家傳記,而學者未能遍睹。卓卓如藍鹿洲,事遙室遠,亦幾數典而忘,得先生搜葺而表揚之,然後揭日月而行。諸生入拜栗主,則指以相語曰:是勝國之遺老也;惓惓君父,而百折不回者也;是我朝之不負所學,以大有造於吾台者也。出則考其流寓之所及其行吟之區、與所摩盾作書之地,相與咨嗟慨慕,以想見其為人,而願其行之出於己。其感興豈有盡耶!「晉史」墨有言曰:官宿其業,其物乃至。若泯棄之物,乃抵伏鬱湮不肯。夫士之生於時,猶龍之生於水,若未曾育而誨之,而謂時之無士,何異於水官棄矣,而責水之無龍耶?
先生於今年春,奉簡命陞守臺灣,復即郡城之崇文書院五子祠,增奉八賢栗主,率諸生入祀如儀。吾知全郡之士之率先生教,猶之乎鹿仔港也。文章根柢,忠孝為基。由之寓賢,而上溯建書數語於簡末,以私示所領之士云。
道光戊子中秋後一日,署嘉義縣教諭事受業黃銓謹識。
謹海口議陳盛韶
天下之形勢,西北在山,東南在海。臺灣之形勢,山盡東北,海盡西南。山防重山隘,海防重海口。其勢然也。
海口最要惟鹿耳門,次惟八里坌、鹿仔港。近鹿仔港者海豐港,其南路之打鼓港、笳籐港、下淡水港,北路之笨港、蚊港、鹽水港、三林港、大肚港、雞籠港、大安港,不過滄桑變遷,沙汕紆折,山溪所彙,海澳所停而已。僅容小艇,兵船不進。國家不惜數十萬糧餉經費,沿海口岸設以哨船、建以營房、築以砲城煙墩、統之以將弁、巡之以水師,非徒詰兵耀武之謂;其謂鑑於林道乾自邊海來,倭奴自東洋來,紅毛自荷蘭來,鄭成功自廈門來,蔡騫自金門來:皆外寇也。康熙朝,林球一亂,劉卻再亂,朱一貴三亂;厥後吳德生亂於岡山,黃教亂於大穆,林爽文起北路,莊大田起南路,陳光愛起鳳山,陳周全起鹿港;其餘汪降、許兆、吳淮泗、陳錫宗、楊良斌,百六十年,變亂十四見,聚黨分類,動起亂階:皆內寇也。外寇防其進口,內寇防其據口。海口為賊所據,雖有勁兵,莫登海岸。在此既反主客之形,而在彼已成扼要之勢。是故重兵守口,全台之鎖鑰也;大兵飛渡,克敵之先聲也。而各口之險夷緩急,先不可以不辨。
台陽有警,內地兵渡金、廈則由鹿耳門入;渡五虎則由八里坌入;渡蚶江則由番仔挖入。然五虎門山風閃爍,水淺石多:一難也。土產不富,商船稀少,米炭生理,鬻泉州不鬻福州,故舵工水手,不熟港道:二難也。由滬尾至彰化二百七十里,至嘉義三百七十里,至府城四百七十里,至鳳山五百六十里。北路有患,尚可應援。如賊起南路,合數百萬軍民,引領企踵,以待內地大兵,曠日遲久,何以救涸鮒而集哀鴻:三難也。水有大甲、虎尾之闊,林有竹圍、蔗園之密,兵法所謂:尺五之溝,尖車之水,山林積石,草木所在,步兵之地也。倘賊乘師勞力竭,而薄我於險,亦取危之道:四難也。且用兵十萬,日費千金,重之以火藥,益之以軍裝,晝行五十里。臺灣夫價昂於通省,而行營夫價,尤昂於平素,耗餉費財:五難也。雖水止六更而具此五難,此八里坌之難不可不知也。澎湖為臺灣門戶,鹿耳、鯤身為臺灣咽喉。順風揚帆,三日夜可渡。大兵登岸,得以據安平守府治,號令南北鎮全台之人心,故為用武者所必爭。然由廈至澎,水七更;由澎至台,水五更,計程七百二十里。澎湖在鹿耳西北,廈門又在澎湖西北,非西北風不行。鹿耳則澳徑紆仄,水淺沙膠;澎湖則島嶼錯落,大石參差。倘過黑水溝而澎嶼不見,仍宜收回廈門;抵鹿耳而東風過逆,仍宜收回澎湖。此鹿耳門之險不可不知也。惟番仔挖水止七更,計程四百二十里,西南風由廈門來,西北風由蚶江來,皆一日夜可渡。況地居中軸,得以南註台、鳳,北顧嘉、彰。渡台之兵,非由鹿耳必由番挖,其大要也。
考鹿耳門海口,安平協統二千兵守之。八里坌海口,滬尾守備統一千兵守之。番仔挖海口,僅存營屋二、三間,營兵三十人,無火藥,無軍裝;即鹿仔港兵亦不過三百人。舊是沿海砲台,中營七、左營七、右營五,水師哨船中左右三營各十有八。今王功澳砲台一所,荒堆無主;哨船一架,野渡無人。倘一旦為賊所據,大兵不能進口,離彰化協營五十里,離鹿港遊擊營三十里,鞭長莫及,呼應不靈,其將若何?張炳之亂,總兵某舟抵內洋,望民間扶葬者,夜火熒燐,疑極生畏,逗遛二日。雖將官膽怯,草木皆兵。如實有賊守口,兵將即勇,亦惟望洋而嘆耳!
夫用兵之道,善戰不如善守。王公設險以守其國。以其險予敵,孰若以其險自備之為得乎?是惟廣建營房、高築砲城、多備哨船,調水師遊擊一員帶兵千人,移駐番仔挖,火藥軍器具備。而以千總一員、兵三百,留駐鹿港汛,則海口守固矣。
固鹿港議
古者五十里之國,必有三十里之城。浹辰之間,楚克三都,君子訊之。臺灣左挹崇山,右抱大海,天險奧區,甲於中土。一府四廳四縣,始不過建木柵、築土堡、種莿竹、設窩舖、豎砲台而已。至於乾隆則臺灣有城;至嘉慶則諸羅有城,彰化有城;道光六年城鳳山,七年城淡水。內築女牆,外砌磚石;密之以城堞,高之以城樓,圍之以城濠;言言仡仡,固於金湯;官民捐貲,動逾數十萬。非徒守倉庫、保公署、護米粟之謂城;謂游民浮動,易生反側,草賊竊發,則民所憑依者官,軍所憑依者城。倘城郭不修,官府失守,民心惶惶,急不擇音,風謠所播,直將動合縣而搖全台。城池所關,固甚重也。
鹿港米、糖淵藪,海舶輻輳,官得之足濟兵糈,賊得之即賫盜糧。是以陳周全之亂,廳衙先陷;林爽文之亂,港市先焚。蔡騫為同安人,初意從鹿港登舟,得泉州同鄉某遊說而去。客歲嘉義群賊,亦有破斗、開心、打鹿、捕彰之謠;因故丞王畹香聚士民登台殺牲為盟,誓以死守,聞風而退。
夫冶容誨淫,慢藏誨盜。以一同知、一遊擊,率未曾練習兵役三百餘人,孤懸海岸,既無城池,亦無土堡、竹圍,欲為數百賈人守此蓋藏,其能保乎?且鹿港南抵郡城二百里,北抵淡水一百五十里,東至縣城二十里,為中軸要區。倘佔據鹿港之米粟,倚大海以困彰化,南窺諸羅,北瞷竹塹,實可慮也。況海國疆場,以海口為形勢。臺灣之初,鹿耳門為要口,澎湖與郡城聲勢相倚,故鎮道同守。今滄桑變遷,鹿耳、鯤身,沙汕淤起,蚶江至番挖,一日夜飛渡。鹿港至番挖三十里,城鹿港即所以重海口;固海口即所以鎮撫南北、安全台之人心也。然請帑則國用維艱,工程不行;勸捐則兵亂方息,年榖不豐。石城既時勢難起,竹圍亦斥鹵難生。惟暫時鑿水為濠,堆土為堡,限年修築。濠日深一日,堡日高一日,俟堡底鹵性解釋,種竹成圍;年豐大有,家給人足,重修石城,則鹿港可守矣。
·序
刊文昌帝君孝經序楊桂森
按「孝經」「援神契」曰:孝旨如醴泉。「河圖」曰:孝順二親,得算二千天。目錄所表事,賜算中功。許叔重曰:教者,上所施,下所效也。人之行莫大於孝,故教字從孝。教者教之以孝也。孝者百行之原,五倫之首。全乎是則為人;背乎是則為禽獸。幾希之分,分以此耳。孔子曰:吾行在孝經。經自天子至庶人之孝,皆備舉之。儒士非熟此經、體此經不得以為儒。故至今輟學之士,皆能言之。茲吳君尋源、楊君丕烈,獨以文昌帝君孝經刊傳,非孔經以外別有未盡之蘊;乃深知文昌孝經,皆所以推衍孔經,而讀者尤易入也。
世傳文昌生於蜀之梓潼,上應參宿。參於四七宿中尤正大有忠良孝謹之象;故應之。或又謂紫垣中文昌六星,上台、中台、下台即其神。或又言太微垣、巽已宮、張宿、光曜極璀璨之觀。故稱帝君姓張,蓋以宿為其姓。或又謂帝君即雅詩所稱孝友者,宣王中興時人。世又競以二月三日祀帝君祝神誕。愚按應參宿者,參直西南坤申方,地氣應乎天也。言紫宮文昌星者,三台居紫垣之南,參宿、張宿皆相近也。言張宿者,即由雅詩推溯其姓,以天姓尊之。故在今時冬至宿起箕,而推上古則開闢時宿起張,蓋尊其原始,以神之也。推衍為孝經者,即由雅詩孝友之義而發揮之也。祀以二月三日者,如祀魁神以七月七日。蓋二七為火;火,文明之象,故祀文昌以二月,祀魁神以七月也。祀文昌不從二月二日,避社土之祀也。
我國朝名相國朱文正公,於嘉慶庚申,請於上,特祀文昌。上崇儒重孝,有旨春秋增經費,祀以太牢,並祀三代。於特祭日,先祀三代,蓋重帝君之孝以教萬世;又追體帝君孝親之心,使天下萬世皆知孝敬帝君之三代,而帝君之孝益隆;而帝君教孝之心,愈充周而不可窮。惟聖人能知聖人,我聖天子所以篤祜甄禔,輝赩萬嗣,胥於是乎在。
予承乏半線,久違慈侍,追惟古人一日養,不易三公之義,請解組歸養。大吏聞於上,奉旨優許之。癸酉春來郡,請檄內渡,行有日矣;適吳、楊二君以刊文昌孝經屬為敘。予甚重吳、楊二君之能以「孝經」廣其傳,則吳、楊二君之念念不忘其親可知矣。爰沐手謹為之序。
捐修聖廟禮樂器序邑令李廷璧
禮樂之興也,生於情;而禮樂之行也,存乎器。情則有百世不易之理;器則無終古不敝之形。故夫因其廢墜殘缺,起而修之者,有司之職也。
邑之有夫子廟,於今百餘年矣。春秋丁祭,歲舉其常。然而荒服初開,猶未遑禮樂之事也。嘉慶十四年,吾鄉楊公蓉初宰斯土,政修人和,百廢俱興。越二年,始興禮樂,其時分俸以為之倡,而紳士林中桂等捐貲助之,不數月而觀厥成。於是登其堂,而簠、簋俎、豆之屬,燦然其大備也;行其庭,而執籥、秉翟之士,秩然其有序也。堂以上則琴瑟■〈兆上鼓下〉簫簫管笙簧之音,既和且平也;堂以下則鐘鏞鞉磬柷敔之聲,洋洋乎盈耳也。凡主祭、陪祭以及駿奔執事者,罔不蹌蹌濟濟,肅然恭、穆然恪焉。於戲!盛矣。
夫彰之民好武也,釁起睚眥,而分類斗爭;其相怨相仇,亦幾沿為風俗。乃自禮樂既興以後,十餘年,邑無兵革之患,豈非和平之感深,而囂陵之氣息歟?「記」曰:禮至則不爭,樂至則無怨。夫子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豈不信哉?獨是物久必敝者,理之所固然也;器惟求新者,情之所必至也。
余自丙戌冬,承乏茲邑,丁祭入廟,觀楊公所製禮樂器,凋殘損失大半,不禁感慨系之。因念當日楊公創垂深意,亦謂後有作者修而明之,可百世未艾也。曾幾何時,而風霜剝蝕,新者日以舊、完者日以壞,誰司其事,而聽其零落至此乎?廣文楊公,余鄉榜同年友也;因與余商所以修補,並其可以久遠行之者。余乃倡捐俸銀五十圓,延諸向義紳士,醵金相助。誠得六百金以上,存貯殷實質庫,權其子母而生息焉。自是以後,遇廢即修,遇缺即補,聲名文物,煥然一新,繼繼承承,綿延勿替;成楊公陶淑之意,揚聖廟明備之休,豈不懿哉、豈不盛哉?是為序。
勸捐重修聖廟序託克通阿
彰邑我朝隸入版圖,建設聖廟,迄今百餘年,文教日興,鄉會皆獲雋選。海內之士,梯航而至者,殆不乏人。予於今夏奉調來斯,隻謁大成殿,見石柱傾斜、棟宇朽壞,兩廡門戶破損,商之廣文吳廷香先生,急須修葺;聚議眾紳士於明倫堂,咸允所請。惟工費甚鉅,予與諸當道,各捐廉俸,而猶不能不賴集腋以成厥功,因思磺溪為海邦要區,教學尤宜講究,諸君子趨義急公,自必樂贊襄其事。其拾芹斯土者,固當厚助朱提;即負笈來遊者,亦應量輸白鏹。爰設勸捐手卷一分,遍告諸同事,互相勸勉,務各踴躍爭先,輸將恐後。仍將捐數姓名,親筆自題於左,並將已交、欠交銀數寫明,蓋用圖章為記。予現商諸廣文吳廷香先生,即由學署另立收銀印簿,以便存查,而免侵冒。一俟捐成數,即便飭匠庀材擇吉興工,不稍稽緩。而諸君於所出捐資,亦希隨題隨繳,幸勿延欠。眾力所舉,大工易成。從此廟貌一新,非獨壯今日之觀瞻;亦冀以興將來之文運云爾。
勸捐重修聖廟並縣志序李廷璧
蓋凡因其舊而擴充之之謂修,從乎新而創造之亦謂修。修之名同,而事不同。要其並屬鉅典,不可任其廢墜,聽其闕略;而思所以修之者,則無不同也。彰邑聖廟之建,於茲百餘年矣。向有損壞,修葺之而已,補苴之而已。若欲墊其基址而增之使高,廣其規模而恢之使大,則修也等於創矣。其有昔未經創,今始議修者,如縣志一書,久屬闕典,修之其可緩歟?夫縣志之修,所以徵一邑之文獻也;聖廟之修,所以啟一邑之文明也。二者之舉,皆大有造於斯邑,是予所有志焉而未逮也。
予來之明年,適郡伯鄧菽原先生大修郡志,派捐經費,予即檄請紳士,籌議勸捐。紳士以聖廟及縣志為請,僉議由民捐修,予深嘉許,即立捐簿,榜司執事,正在舉行;因奉憲檄,分守蘭陽,匆匆遽別,而所行不果。茲閱年餘,復回斯土,俾予得前志而成之,安知非聖人之默相乎。乃接前署令秋坪託明府移交勸捐手卷一卷,觀其親制序文,捐廉首倡,諸當道及紳庶皆各捐題於左。計現數已得一萬餘金,而鹿港東西螺等處,猶未曾到捐也,士民之踴躍向義,不已略見一斑乎?從茲再往各處勸捐,有不愈加奮勉而樂輸恐後哉?且予思聖廟、縣志之修,例應詳請列憲,將由民捐修情由縷析題奏,請旨鼓勵,以為樂善好義者勸。並將捐輸姓名勒於廟,垂諸永遠。此誠不朽盛事也。較之尋常捐建,不大相懸殊哉?顧此一舉也,統計經費,非三萬餘金不能竣事,而以士民之向義若斯,將集腋成裘,共襄盛舉,於以鳩工庀材,則聖廟之重新,可不日而告成也。若縣志之修,必先以采訪,繼之以纂集,終之以裁成。豫早興工,庶不久稽時日耳。由是廟貌新,則人材益茂;志書傳,則文獻可徵。彰邑之士風,其蒸蒸日上,而聯翩科甲,以供昭海外之人文者,胥於是乎卜之也。予因再綴數語,以申勸勉之意云爾。是為序。
重捐敬義園序王蘭佩
道光十三年(癸已)孟夏,予履鹿港同知任,已四年矣。歷見敬義園逐年呈冊報官,所行悉屬義舉,大有裨益於世。是歲風雨大作,橋樑道路,多被沖崩,總計全年租稅供修葺費不敷數百金,幸林君孝廉韜山克紹祖父之志,倡首重捐,鳩白金滿千。予因稽其本末,溯其源委,並為之序,以志不朽云爾。
鹿港敬義園,浙紹魏先生子鳴所倡建也。初,子鳴有志行善而歉於財,乃伸意於前巡司王君坦,捐俸與共得數百金;又商紳士林君振嵩,倡議捐助,合泉、廈郊戶鳩金三千有奇。置旱園、充義塚,以其贏者買街店六座,年得稅銀二百六十餘員,以供諸費。此拾字紙、收遺骸、施棺木、治橋道所由來;而敬義園之名千古不朽矣。
顧立法之初,綱紀粗張,施澤未遠,計年得息,量入為出,固嘗見其有餘;而流傳既久,生齒日繁,費用日廣,則又見其不足。非重捐建業,倍加生息,勢恐中阻難支也。幸林君三子文濬,克承父志,即於嘉慶乙亥歲,倡捐鳩金二千餘員,填馬芝大路,以顧鹿港龍脈;置琅琊厝園,以恢葬地;買茄冬溝租,以充諸費。是年董事蔡國敏,亦捐鹿街地稅錢,年收四十千。自是置業多,而出息愈大;行善久,而功德愈宏。不獨鹿中義舉所必為,即外莊之橋路,或造、或修,亦肩其任。此敬義園之功德,所由可久而可大也。迨本年夏間,風雨驟至,橋路多崩,以敬義園歲所出息,給費不敷,安得不再為籌議乎?於是文濬五子孝廉廷璋,念祖父之遺績,又倡捐貲;泉、廈郊戶襄之,共得白金千員。乃修街尾長濟橋、莿桐腳長安橋、屋口厝慶豐橋及通邑大路。塚中暴骨,次第經理。尚有贏餘,仍將再置旱園,以充葬地。而敬義園之功德,不誠千古不朽哉。是為序。
·告示
觀風告示邑令錢燕喜
驗民俗之貞淫,陳詩特重;覘士風之純駁,校藝居先。蓋語必由衷,詞取達意。和聲鳴盛,將廣藥籠之儲;崇實去華,以待賓興之選。彰化疊嶂如屏,連峰插漢,固海山之僻壤,亦宇宙之奧區。聖化涵濡,百有餘載。戶知禮樂絃歌,遍雞籠、淡水而遙;人比鄒魯鼓篋,自鹿港、二林以近。流寓紀名人之蹟,傳經溯前哲之蹤。筆尖與燄岫爭奇,秋風奮翮;文瀾偕虎溪共壯,春浪飛鱗。山川既效夫地靈;鍾毓應歸乎人傑。本縣世守韋平之學,家登晁董之科。歷三舍於廣場,曾親燈火;終一星於大學,始脫虀鹽。瞻顧玉堂,應嘆吾家舊物;分栽花縣,勉循良吏芳規。化慕鳴琴,才慚製錦。簿書期會,雖鞅掌於風塵;案牘餘閒,每縈情於卷帙。況多士步武久聯於藝苑,聲華早冠於士林。襲六為七作一經,無紙上已陳之語;自甲至丁凡四庫,皆腹中有本之書。爰明舊典以觀風,允快新篇之寓目,為此示仰貢監生童知悉:於六月初十日,各帶筆硯,齊赴縣堂,金馬揮毫,不聞加點;木雞養勇,終取擅場。果其揮酒千言,致足樂也。佇看扶搖萬里,與有榮焉。諒有同心,實所厚望!特示。
觀風告示
照得東海圓■〈穴上登下〉,蕩雲沃日。南山文豹,彪外弸中。氣以天朗而清,人以地靈而傑。磺溪樂土,渤澥為鄰,近防鹿港、三林,遠控雞籠四景。圍茂林與修竹,臨廣隰與平原。一十三保之雲屯,知靈海長為委輸;九十九峰之繡錯,皆大塊假以文章。況夫聖化涵濡,白沙院之薰陶已久;繼以人師啟翼,凹餅莊之潤澤方長。土得水而柔,唐學士錦囊燦爛;意以文為馬,漢儒林經術分明。是以精神疊見於山川,科目爭光於日月。僕既一行作吏,未遑半日讀書,而西抹東塗,數十載猶能記憶。且南轅北轍,二、三子相與論思。老缺殘牙,未喫紅綾餅餡;冬烘頭腦,不忘元圃綈緗。願同人出門有功,效君子以文會友。昔校藝於登科山下,會看美玉為珪;復採珍於資聖水中,更喜寶珠成琲。今來觀海,益慕登峰。將與商花樣於行家,將與覓金針於冊府。或高談元妙,或多買胭脂,或宋豔班香,或韓潮蘇海。白玉璞徐生之品,青銅錢張鷟之文。指大就荒,縱難塗乙,■〈賓見〉■〈樊見〉諦視,猶可識丁。惟是學比為山,功如掘井。天雞幛帳,博物猶疑。盩盭蜺霓,文人多忽。吏部韓公之賢裔,謬改金根;浹漈鄭氏之通才,未知玉格。許叔重誤訂周燕,蔡君謨不識蟛蜞。又如春夜秋河,割雲繅雪,辨西都之方物,比目訛傳;搆海賦之奇文,熬波不過。雖有智者,尚千慮一失之可虞;豈無他人,真八索九邱之能讀。莫安於淺者見淺,當思夫精益求精。慚予十載綱官,未免苗振繃孩之倒。借此一枝不律,自比和凝詅粉之痴。磚緣引玉而拋,金許披沙以揀。幸勿鄙毳衣之屬,俗未可醫;請一嘗皛飯之羹,淡而不厭。茲擇本月二十四日,試興公之金石,問百藥之琅琊。際此杏花春雨之時,雲煙落紙。先覘桂子秋風之筆,江漢朝宗。特示。
·引
勸建鹿仔港文開書院疏引鄧傳安
台陽文運日開,而鹿港恰當南北之中,梯航交集,人物繁盛。余以道光二年十一月東渡,履同知任未踰月,即聚士子而課試之。來者不下數百人,華實各有所長。嗣是每月兩課,評隲所定,爭自激厲,以勉日新。踰年而多士益親,咸惜無肄業樂群之地。應課時,官費張置,受者不安。僉議建書院、設膏火以廣教澤。適改歲之初,余權郡事,匆匆未及倡率。迨回任已是四月,請者益亟,勿容再遼緩矣。
考彰化縣白沙書院,建自攝縣事曾司馬曰瑛。曾君亦西江人。曾由淡水同知任臺灣府事者。府城既並建海東、崇文兩書院,則廳縣之各建書院,宜也。古者鄉州黨各有庠序,飲射讀法書射書藝,官即是師。今學校既有專官,又增書院以補不逮,轉益多師。書院日增,則人文日盛。觀內地可以知海外。顧此舉需費三千金,權子母以贍束脩膏火,費約相等。願捐田入書院者亦聽。余先捐五百金為倡;如果有餘之家,踴躍襄事,自易竣工。我皇上嘉惠士林,右文重學,江南宿遷縣新建鍾吾書院,大府以聞,特荷恩綸獎勸。凡捐費千金及捐田價值千金者,皆允建坊,餘俱令封疆大吏,給予匾額。此真千載僅見之遭逢。即日撫軍、巡台,當以此義舉上陳。俟書院告成之日,如宿遷前事,入奏請旨。俾好義急公者,得達天聽;不僅勒石留名矣。
溯臺灣歸化之初,得寓賢沈斯庵太僕設教,而人知好學,是全郡風氣開自太僕。按太僕名光文字文開,浙江鄞縣人。今義舉期於必成,即借太僕之表德,豫為書院定名焉。道光四年甲申四月望日,臺灣府鹿仔港理番同知浮梁鄧傳安謹白。
勸修王功港天后宮疏引鄧傳安
鹿仔港居臺灣南北之中,與泉州之蚶江對渡。雖分王功、新港兩口,究以王功為正口。水道深通,海舶雲集,不似新港非遇大潮,舟不能至者。嘉慶十七年壬申,署同知楊大令桂森,倡建天后宮於港門,以為商民祈報之所。工未半而受代,祗成後殿,尚闕前堂及兩廊。越今十有三年,無訖工者,並舊宮亦就圮。余蒞茲土而愧焉!
夫閩省無處不有天后宮,俗稱媽祖宮。所謂如水之在地中,無所往而不在。此儒者之言也。所謂分身遍滿空界,此釋氏之言也。神力佛法,何從區分?顧新港近市,新舊兩媽祖宮廟貌俱煥,香煙並盛。王功界在海口,距市廛幾二十里,歷十餘年而一宮未成,何彼此豐嗇之懸殊耶?聞自楊君建殿修祀後,港澳淺處,頓獲寬深。賈颿連馱■〈舟宗〉停泊,俱無風浪之驚。是神力呵護,已有明效大驗。此鹿港眾郊商民,所宜踴躍慕義,亟亟集成者也。眾議僉同,詢之日者,亦稱今歲興工甚利。爰給引以勸諭,而先捐俸百金為倡。
道光四年甲申閏七月二十日,臺灣府鹿仔港海防同知浮梁鄧傳安謹白。
·文
履任告城隍文楊桂森
今有司奉天子命,出宰斯邑,凡所以為教養斯民計耳。斯民非有司之民,天子之民也。天以兆民畀之天子,天子以一邑之民責之邑令。民之生死安危饑寒飽暖,胥於有司乎系之。有司以市心擾之,而民不堪命矣!今有司自詞省來,受天子恩深且重。雖曰一行作吏乎,而天子所以責望有司者良匪輕矣。
夫民可靜不可動也。治民者可公不可私也。欲去其私,必先於隱微治之。務使一介不取之心,時嚴於夙夜;而後纖塵不染之慨,可諒於齊民。有司砥礪廉隅之念,自束髮受書時,已早定之。至備員清華,而此念益加嚴焉。其不必求諒於神而自無不可共信於人,蓋已素矣。然邑宰職任,用人繁且雜,保無有官親朋好家人書役隱賄其間?此非有司之罪而皆有司之罪也,有司不敢不任其罪。則凡耳目所不及,智識所難周之處,必借神力為有司糾察之,誅責之。且人情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勵節於始,而謹其操於平易之時也易;保節於終而堅其守於艱窘之際也難。有司雖自信甚深,尤恐歷久為艱窘所迫而或易其節也,不敢不以誓日之危懼之詞,借神報以悚惕之。自今指誓以後,敢有一念游移,或踰久而變其操,或陞調他方而易其節者,吾神定以今日之言誅有司,有司不敢辭也!淡如鶴俸,既冰況之久安;志學維廉,自霜貞之不改。雖蓬山頓別,已難希報國之文章;而竹節可甘,尚幸守承家之清白。謹將酒醴,用達精誠。有渝此盟,明神殛之。尚饗。
祈雨告龍神文楊桂森
蓋天之仁愛斯民,甚於父母之愛子;天不忍斯民之受饑饉,甚於父母不忍其子之受饑饉。解雨需雲,天固無時或吝焉。而亢旱究不能免者,則責在人事而已。陰陽之不和,上下之氣不交也;和甘之未應,官民之情未聯也。今者膏霖未充,田禾日槁,意者惠不孚歟?用不節歟?獄囚怨深而刑罰失當歟?有司自知清在一己,無益百姓,內滋愧焉!然神明為有司無善政,而害及合邑之數十萬生靈,其毋乃非仁愛斯民之意乎?宰官有罪,謹省過以焚香;蒼赤何辜,願及時而沛澤。遲一日雨,則遍枯百萬頃之田;早一日雨,則能生億兆民之命。請聽四鄉槌鼓,難堪吁救之聲。願教即日宣雷,普潤滂沱之澤。寧嚴譴予司牧,毋困敝我蒼生。永息乖風,廣沾利濟。尚期油然而作,人共感龍之為靈;若使置若罔聞,我亦怨神之不德。臨祝無任惶悚之至!謹稟牒以聞。
文開書院釋奠祭先賢文鄧傅安
維道光八年,歲次戊子,仲春月辛未朔,越二十有七日丁酉,主祭官福建臺灣府知府鄧傳安、陪祭官彰化縣知縣李廷璧、鹿港營遊擊溫兆鳳等,謹以剛鬣柔毛清酌庶羞之奠,敬祭於宋徽國文公朱子暨明左僉都御史華亭徐公、明太僕守卿鄞沈公、明兵部尚書督師同安盧公、明兵部侍郎惠安王公、明右副都史同安郭公、明右副都御史南安沈公、明都御史揭陽辜公、國朝廣東廣州府知府漳浦藍公之神曰:海外文物,有開必先。仰惟徽國,過化漳、泉;地隔重險,月印萬川;求配曩哲,心儀萬賢。厥初台島,聲教未宣,太僕蒞止,槎浮月邊;徐市梅福,脫身陞仙;鄭氏東渡,齊士從田;幾社名宿,陳夏比肩;辱臨荒徼,夜郎自憐。惟徐惟沈,塼土而甄,牖民孔易,家誦戶絃。百年遠紹,詎忘薪傳?嗟嗟采蕨,首陽之顛;嗟嗟精衛,滄海是填。曰忠曰孝,節炳中天。正鵠繹志,百折彌堅。尚書都憲,侍郎聯翩。系遯有厲,桑梓周旋。匪躬蹇蹇,辜、郭競焉。延平諍友,式禮莫愆。亂世平世,易地皆然。文章康濟,鹿州志專。運籌草檄,脫腕便便。東征作記,揚厲無前。勤事定國,並宜明禋。祀典雖闕,義起從權。講塾新闢,釋奠告虔。大儒作則,配食肆筵。爰奉栗主,潔薦豆籩。冀諸君子,鑑茲吉蠲!尚饗。
天赦雲記陳震曜
道光甲午歲三月二十有九日甲午,時憲書紀為天赦日。先一日辰正三刻立夏,為四月己巳之節。是日四望晴霽,天體晶瑩。至辛未時,天南赤道,緯雲一畫,自甲方至庚方,如匹練之經天。時余留彰化縣治總局,為參校新創邑志,與羅廣文桂芳、曾廣文作霖、曾明經拔萃、紀明經夢熊、楊成均廷琛、莊茂才躋、許俊秀明三,在文廟禮器庫簷前望之。其雲畫東亙至八卦山以東,西亙至鹿港外洋以西,一畫橫亙天半不動。其下有零片之雲,則挾西風而東飛。至申初刻,一畫漸滅,自東縮而之西。
溯旬日前,斗米昂價,至銅錢七百餘文,沿山積榖遏糴。縣治數萬戶,幾於有錢購不出米。民情洶洶,不測即在目前。余與羅、曾、紀、楊、莊、許諸君,急籌勸捐米千餘石、地瓜千餘擔,請之縣尹、縣尉,開三廠以濟貧民。二十有三日廠開,至二十有九日人心大定。忽瞻異雲,而心訝之。余曰:日為天赦,雲即天赦之雲也。立夏初陰雲出觜宿,天道西行,月德在庚,月空在甲,天赦之雲,緯於東西,東較短而西較長,日躔實沉之。次為申宮,又行至申方而雲滅,有天威所屆,陰霾妖氛自散之象,吉莫大焉!諸君勿訝。余對羅、曾諸君謹書曰:道光甲午年己巳月甲午日辛未時,天赦雲見於彰化縣,將以觀後驗於他年月也。不意沿山莠民,藉米貴為犯上作亂之根,越數日而陰謀事發。先訂四月四日,半夜攻攘北門外街,豫約城里奸民,放煙燈為內應。匪已陟八封山瞭望;而是日戌刻,關都閫桂以他事回邑治,外匪疑其謀洩而散,內奸亦不敢發而伏。又訂初七日黎明,將刺關都閫於大墩莊,伏戎於溪;而先自子刻大雨滂沱,匪避雨不暇,都閫回營。又訂初九日,將襲縣尹於貓霧拺之村莊。是日又大雨淋漓,廕圖終不得發。烏虖!人心好亂,一至此乎?縣尹、都閫之下鄉也,為彈壓遏糴,化導平糴而來,不以為德,反欺其輕輿單騎而欲刺之,是虎狼之不若,世界尚可問乎?蔭謀三次,俱絀而洩。眾所推戴之渠魁林昆、林淵,為族人誘之投首。初十日彰邑文武請兵於郡,望日、張總戎、周大守領戍兵屯卒鄉勇千人至境,搜匪定辟,凌遲斬梟四十九犯。減等發遣一、二十犯。六月撤軍南旋。余在郡聞之曰:是天心之厭亂也。先旬日已兆於天赦之雲矣。向非急籌平糶以安撫,將驅飢民而歸匪,千百為群,若火燎原,何由感召天庥?赦雲在上,恐釀禍滔天、株連羅法者千家萬戶矣。余之偕諸君毅然亟為平糶也,亦曲突徙薪之智,無焦頭爛額之功。「北史」載:李士謙曰:夫言陰德,其猶耳鳴,己獨知之,人無知者。獨惜平糶,可拯萬命,而不能拯四十九命;猶幸雖不能拯四十九命,猶可拯飢民千百命之不為匪,其不負此天赦之雲乎?是之為記。
·說
番俗近古說鄧傳安
生番人稀土曠,地無此疆彼界。但就居之所近,隨意樹藝,不深耕、不灌溉,薄植薄收,餘糧已不勝食。積粟無糶與糴;其所恃以與社丁互市,乃射獵所得之皮革骨角毛羽及山中諸藥物取之而不盡者。既無貧之足憂,又何富之可羨?非所謂貧富不相耀歟!
古之為市,以其所有易其所無者耳。九府圜法之權輕重,蓋昉於征商以後,其初無泉布、泉刀也。今制錢為國寶,而不流通於界外;番錢來自外洋,為商賈所重,而不行於生番。社丁以番之所需,入山贌社,無非日用飲食;不貴異物,賤用物,生番之所以易足也。
夫輸餉之社,歸化番也;不輸餉之社,野番也。生番何能輸餉?惟是社丁,以贌社所得,納稅於官耳。其冒險趨利,與野番交易之番丁,官不過而問焉。然則熟番之餉,即漢之算、唐之庸也;生番之餉,猶是周禮之征商也。曷嘗苛責於界外乎?
界外不通語言,焉解文字?互市或有賒貨,皆以結繩代券,如期而償則去之。蓋風之似上古者如此。然而民分番漢,漢恆欺番;番分外內,內能和外。即如水沙連之社仔社,曩皆生番聚居,不知如何為漢人所餌,遂奪其地而墟其社。埔里社之膏腴,固漢人所眈眈者,熟番饋以貨物,竟得受地而墾,雜居無猜。春秋魏絳之論「和戎」,所謂貴貨易土,土可賈焉者,洵不誣也。
賈誼云:秦人家貧,子壯則出贅。「史記」「滑稽傳」:淳于髡齊之贅婿也。蓋以贅婿為賤矣。番俗入贅之男如于歸之女,順以聽命,無敢自遂,賤孰甚焉。古之去妻,禮有明文,今已不行;推番俗娶妻曰牽手,去妻曰放手,不合則去,亦猶古之道歟?
被髮衣毛,固是戎俗。然上古之民,亦衣羽皮而獉獉狉狉。沙連生番,女或結辮,男髮並散垂,蔽體之襦皆革,女更增以抹胸,或革、或布。中古之戎,即上古之民也。至土目見漢官,必加裝飾,衣襦皆紅嗶嘰;又有束股及腓之褲。女則衣白,其襦褲或紅、或綠。考之古,褚褲本不相連;褲之襠,漢以後始有之。但古之襦藏於內,番之襦見於外耳。其女衣尚白,似古之一命展衣;男之上下皆紅,又似春秋傳之靺韋跗註。睹礿服之振振,慨然思載纘武功之遺焉。斷髮不同剃薙,「春秋傳」:艾陵之戰,齊公孫揮因吳髮短,令其徒尋約以繫折馘。今岸里社番婦翦其前髮,以短髮覆額;罩蘭界外之番男,亦翦髮下垂,乃知斷髮固如此。但番僅翦髮之半,仍以其半作髻,不似吳人之全翦耳。
「詩」稱:斯倉斯箱。註謂:箱為車箱。觀水里社番,結寮為倉,而以方箱貯粟,累數箱為一倉。或中原有小於倉之箱,而非謂車之牝服,未可知也。「曲禮」:『供飯不澤手』。註:澤,捼莎也。「禮」飯以手。「記」又云:屨不上於堂。凡祭於室中,堂上無跣,燕則有之。故衛褚師聲子,因襪而登席,觸出公怒。是以古者上堂登席,以跣為恭,安得謂番無不跣,及生番以手攫食不用匕箸之喬而野也。
噫!自古質文之遞嬗,踵事增新,文日勝而質日遠,何由反本修古,尋千百之什一於書闕有間中?不謂求之海外,驗諸荒陬,因俗之至陋,得禮之最初焉。於是即經傳之或委或原,有離有合,附會以申其說,竊比於不賢識小,亦備考古者之采擇乎。
·紀
臺灣番社紀略鄧傳安
臺灣四面皆海,而大山亙其南北。山以西民番雜出,山以東有番無民。番所聚處曰『社』,於東西之間,分疆劃界。界內番或在平地、或在近山,皆熟番也;界外番或歸化、或未歸化,皆生番也。幸沾皇化,惟有歷年,地益闢、民益集、番益馴。猶恐番黎有不得輸之情,特設南北路理番同知以撫之。
北路熟番可紀者,嘉義共二十三社、彰化共三十三社、淡水共三十六社;每社有通事、土目,約束其眾,廢置皆由同知。此外歸化生番,嘉義則內優六社及阿里山八社,而崇爻八社,亦附阿里山輸餉;彰化則水沙連二十四社。其淡水之蛤仔難,向在界外,
今入版圖,改稱噶瑪蘭,設官吏如淡水廳通判即兼理番,不類北路同知矣。內優通事,尚由官置,餘如土司之世襲。阿里山之副通事,水沙連之社丁首,皆治贌社輸納事宜。夫贌社,即民番互市也。所謂歸化,特輸餉耳,而不薙髮不衣冠,依然狉狉獉獉,間或掩殺熟番,而有司不能治,為之太息。安得如噶瑪蘭之改土為流乎?
南路理台、鳳兩縣番,載在「府志」者,臺灣祗三社,皆平地番;鳳山熟番亦祗六社,餘俱歸化生番。以余所聞,惟山豬毛四社、傀儡山二十七社實與鳳山相接。琅■〈王喬〉一十八社,山行須歷生番界,水行則由下淡水,小舟可通;而沙馬磯頭為其盡處。故由鳳山往者,皆取水洋之捷。若卑南覓七十二社,則西南值鳳山,北接崇爻,又在嘉義山後,「府志」紀其大概,故繫於鳳山下耳。今山豬毛已在界內,民番錯處,有都司駐焉。琅■〈王喬〉與沙馬磯頭皆見於藍鹿洲「東征集」。瑯■〈王喬〉當日已稱樂郊,不忍棄諸界外。今益繁盛,民雜閩、粵,番甫歸化,有司俱待通文告,不比傀儡山之有番無民者矣。鹿洲嘗為元戎檄卑南覓大土官文結,令搜山擒賊,賞以帽靴補服衣袍等件,是生番中未嘗無衣冠文物。今其大土官寶珠盛飾,如中華貴家,治事有法;或奉官長文書,遵行唯謹。聞其先本逃難漢人,踞地為長,能以漢法變番俗,子孫並凜祖訓,不殺人,不抗官。然則雖在界外,又何殊內地乎?
由卑南覓而崇爻,其北為秀孤鸞,又北為奇來,又北為蘇澳,已是海島盡處;迤西乃達於噶瑪蘭。自噶瑪蘭既開,人跡罕到之處始知其名,宜前此無及之者。獨怪巴荖遠、獅頭、獅尾,至今尚未歸化;而「府志」附於彰化番社之末。其猴猴、歪仔歪、巴荖鬱、新仔羅罕、奇立丹、抵美蘭、抵美抵美、路踏新仔罕,又毛搭吝(即南搭吝)、珍汝女簡(即珍珠美蘭)、女老(即里荖)、奇武律(即奇武荖)、勿罕勿罕(即武罕)、毛老甫淵(即貓里府煙)、奇立援(即奇立板)、抵羨福(即抵美福)、哆嘮美仔遠(即哆囉美遠)、屏仔貓力(即珍仔滿力)、擺里(即擺釐)、奇班宇蘭(即奇蘭武簡)、打那軒(即打那岸):凡二十二社,今皆在噶瑪蘭界內。當日並未歸化,何以「府志」載在淡水番社中?恐生、熟番揉雜,似此者尚多,非親歷不能核實也。
我國家車書一統,聲教無外,不宜於一島中判華夷。溯臺灣初平時,僅有台、鳳、諸三縣,已而於半線置彰化縣矣,又於竹塹置淡水廳矣,今又於艋舺三貂之東南,增噶瑪蘭廳矣。誠如鹿洲所謂:氣運將開,非人力所能遏抑者。分界禁墾,前人權宜於一時;究竟舊日疆界,無不踰越。所當變而通之,以番和番,為柔服伐貳,內外合一根本。
郁滄浪「稗海紀遊」云:有賴科者,欲通山東土番,與七人為侶,晝伏夜行,從野番中越度萬山,竟達東面。東番導遊各社,禾黍芃芃,比戶殷富,謂苦野番間隔,不從與山西通。欲約西番夾擊之。又曰:寄語長官,若能以兵相助到山東,萬人鑿山通道,東西一家,共輸貢賦,為天朝民矣。考賴科之名,亦見於「東征集」,是大雞籠通事,曾招崇爻八社嚮化者。所謂野番,似指淡水山後,未知所稱野番即是崇爻抑尚崇爻以北?茲姑存之,以備一說。
水沙連紀程鄧傳安
水沙連歸化生番共二十四社,在彰化縣界外;非與生番互市之社丁不能至,而越界私墾,有厲禁焉。嘉慶二十年,今淡水司馬吳樸庵性誠知縣事,因往逐佔墾埔里社之漢民,作詩以紀其事。越七年,而余來為北路理番同知,讀朴菴詩而嘉歎之。適又有熟番潛入者,當事廑涓涓不絕之慮,疊檄甲禁。余念非親往不能察實,況佳山水之出自傳聞何如目睹,豈憚險遠而不一行?顧深入異域,未可無衛,於是先次廣盛莊,令眾社丁屬徒百人,益以屯丁四十人,田頭社生番亦率眾來迎,願為先導,乃韔弓、箙矢、執戈、揚盾以往。
過油車坑口,路陡而狹,擎兜上下,如挽如縱。又沿溪行數里,登雞胸領。從領上望社仔舊社,蓋二十四社之最近者;既被漢人佔墾,生番不能禦,俱遷往山內矣。水里社土目亦率眾番迓於領上。過土地公案五里,皆密樹;過牛朥澤五里,皆修竹蔭翳,並不見日。然樹林有濕氣侵人,未若竹林之瀟洒可愛。此入山之最奧處,海外所未見也。過滿丹嶺,至田頭社,由奧得曠,心目頓開。兩社番男婦跪迓道旁,裝束不名一狀,見官皆欣然喜,因留宿焉。時當秋景,山氣多佳,社丁指點兩山相向,形似龜蛇,延佇久之。
次早過水里社,望見日月潭中之珠仔山;藍鹿洲東征集所紀之水沙連即此。因番未艤舟,留俟回輿暢遊。過貓蘭及沈祿,昔為生番兩社,自被佔墾,番徙社墟,漢民既逐,鞠為茂草。由沈祿而東,穿林下坡,行坑中,兩山聳峙,夾以巨石,溪流湍急,淺處可厲,深處不可涉。登山伐木,推而下之,頃刻成梁。如左氏傳之除道梁溠者,以人眾易力耳;亦有不可梁處,仍擊兜渡水,縱橫彎轉,更險於油車坑。險盡而夷,奧盡而曠,遙見埔里社,一望皆平原;此界外之最曠處也。埔里社番及招來諸熟番皆跪迓於道,即延館於覆鼎金山下之番寮。山之高不三丈,登而眺遠,四望如一,乃知二十里平曠中,惟埔里一社;餘社俱依山。草萊若闢,可得良田千頃。生番不能深耕,薄植薄收,已有餘糧。即招來之熟番,亦不能如漢人之盡地力。今熟番聚居山下者二十餘家,猶藉當日民人佔築之土圍以為蔽,誅茅為屋,器俱粗備,官長隨從多人皆免露處。生番既供薪米,並以牛豕犒眾。聞椎牛、屠豕聲,不啻「于京斯依」之蹌蹌濟濟矣。
明日,以熟番為引導,履勘田原。新墾地不及三十甲,尚未成田;舊墾田十倍於此,早已荒蕪。此地東通秀孤鸞,南連阿里山,北連未歸化之沙里興,為全台適中之地,而平曠膏腴,彷彿內地莆田一縣,真天地自然之美利;惜其越在界外也。民人生齒日繁,番黎生齒日耗,不知何故,余經至處,已見三社為墟,疑他處亦有似此者。過埔里社,見其番居寥落,不及十室。詢之,自被漢民擾害後,社益衰、人益少。鄰近眉里、致霧、安里萬,三社皆強,常與嗜殺之沙里興往來,其情叵測;偪處者實惴惴焉。番性貴貿易土,何所愛於曠土,而不招熟番以自衛耶?余既知以番招番之由,仍召四社土目詰以埔地之可開與否。音須重譯以通,而社丁及熟番之能生番語者,各懷私見,互有是非;及求得能漢語之生番為通事,乃悉其實。蓋眉里諸社之不願開,藉口於社仔社之因招墾而亡;其理甚正。埔里社之孤立自危,不但汲汲招墾,即薙髮為熟番亦所心願;其情可憫矣。且此次越入之熟番,實緣生番招來,異乎當日漢民之強佔者。特以開墾不利於社丁,未免侜張其辭,以聞於上。當事慮有奸民混入其中,漸次藏垢納污,不得不察實禁止耳。余所見已異乎所聞,並逆料熟番之開墾,將來必無成功,不必如往歲實力驅逐;惟諭令具狀,俟歲事既畢,各還本社,可以安番眾而復上官,何多求焉!遂於明日回輿,為水沙連之遊。是歲,道光三年也。
紀水沙連藍鼎元
自斗六門沿山入,過牛相觸,溯濁水溪之源,翌日可至水沙連內山。山有蠻蠻、貓丹等十社,控弦狡計,皆鷙悍未甚馴良,王化所敷,羈縻勿絕而已。水沙連嶼在深潭之中,小山如贅疣,浮游水面。其水周大山,山外溪流包絡,自山口入彙為潭。潭廣八、九里,環可二、三十里,中間突起一嶼,山青水綠,四顧蒼茫,竹樹參差,雲飛鳥語,古稱蓬瀛,不是過也。
番繞嶼為屋以居,極稠密,獨虛其中為山頭,如人露頂然。頂寬平甚可愛。詢其虛中之故,老番言,自昔禁忌。相傳山頂為屋,則社有火災,是以不敢。嶼無田,岸多蔓草,番取竹木結為浮架於水上,藉草承土以耕,遂種禾稻,謂之浮田。水深魚肥且繁多,番不用罾罟,駕■〈舟莽〉甲,挾弓矢射之,須臾盈筐。發家藏美酒,夫妻子女大嚼高歌,洵不知帝力於何有矣。
■〈舟莽〉甲番舟名,刳獨木為之,划雙漿以濟,大者可容十餘人,小者三、五人。環嶼皆水,無陸路,出入胥用■〈舟莽〉甲。外人欲詣其社,必舉草火,以煙起為號,則番划■〈舟莽〉甲以迎。不然,不能至也。
嗟乎!萬山之內,有如此水;大水之中,有此勝地。浮田自食,■〈舟莽〉甲往來,仇池公安足道哉?武陵人誤入桃源,余曩者嘗疑其誕,以水沙連觀之,信彭澤之非欺我也。但番人服教未深,必時挾軍士以來遊,於情弗暢;且恐山靈笑我。所望當局諸君子,修德化以淪浹其肌膚,使人人皆得宴遊焉,則不獨余之幸也已。
水沙連內山產土茶,色綠如松蘿,味甚清洌,能解暑毒,消腹脹,亦佳品云。
紀虎尾溪藍鼎元
虎尾溪,濁水沸騰,頗有黃河遺意,特大小不同耳。黃河多紅泥,翻波其水赤;虎尾則粉沙漾流,水色如葭灰,中間螺紋旋繞,細膩明晰甚可愛,大類澎湖文石。然溪底皆浮沙無實土,行者宜疾趨乃可過,稍駐足則沙沒其脛,頃刻及腹,至胸以上,則數人拉之不能起,遂滅頂矣。溪水深二、三尺,不通舟,夏秋潦漲,有竟月不能渡者。余以辛丑秋初,巡斗六門而北,將之半線,至溪岸稍坐,令人馬皆少休。已而揚鞭疾馳,水半馬腹,車牛皆騰躍而過,亦奇景也。
溪源出水沙連,合貓丹、蠻蠻之濁流為濁水溪。從牛相觸二山間流下,北分為東流溪;又南彙阿拔泉之流為西螺溪。阿拔泉溪,發源阿里山,過竹腳寮山,為阿拔泉渡,西入於虎尾。四溪牽合雜錯,而清濁分明。虎尾純濁、阿拔泉純清。惟東螺清、濁不定;且沙土壅決,盈、涸無常。吾友阮子章詩云:「去年虎尾寬,今年虎尾隘,去年東螺乾,今年東螺澮」。又云:「餘流附入阿拔泉,虎尾之名猶相沿」。亦可以知諸溪之大概矣。
虎尾溪天然劃塹,竊謂諸羅以北至此,宜添設一縣於半線。自虎尾以上至淡水大雞籠山後七、八百里,歸半線保新縣管轄。然後北路不至空虛,無地廣兵單之患,吏治民生,大有裨補。不知當局可有同心否?跂予望之。
紀火山藍鼎元
海外奇聞,何所不有。吾以耳目之所及為憑,其不及者多矣。山生火,說近荒唐;火出自水中,尤荒唐之甚者也。雖然,固有之!臺灣火山有二焉:皆諸羅縣境內。一在半線以北,貓羅、貓霧二山之東,晝常有煙,夜則光,生番所宅,人跡莫至,吾聞其語而已。一在邑治以南,左臂玉案山之後,小山屹然,下有右罅,流泉滾滾亂石間,火出水中,無煙而有焰;焰騰騰高三、四尺,晝夜皆然。試以草木投其中,則煙頓起,焰益烈,頃刻之間,所投皆為灰燼矣。其石黝然堅不可破,石旁土俱燃焦,其堅亦類石,信宇宙之奇觀也。
於戲!天下事之不解,非尋常所能測度,類如斯已。未嘗經目見、耳聞,自以予智莫已若,直夏蟲不足以語冰耳。君子所以嘆學問無窮,而致知格物之功,又當兼閱歷驗之也。
·記
彰北縣城碑記福建巡撫王紹蘭
彰化之為縣也,始於雍正元年。負山面海,環竹為城。篠簜雖敷,萑苻屢警。嘉慶十四年,有醵金興築之謀,民所欲也。前制府方公,因巡海據情而請;帝曰:俞哉。於是縣令楊桂森分俸倡之;士民林文濬、王松等出貲助之。澤晰邑黔,莫不咸奮。畚挶雲集版堵霞張。磚宜赤埴,堅如石也;灰和白蜃,黏如漆也。
城周圍九百二十二丈二尺八寸,高一丈八尺,基厚一丈五尺,上寬一丈。凡為樓者四、砲台十有二、雉堞七百八十有三、水洞六。其內東西徑一里又十分里之四,南北徑一里又十分里之三。庀材鳩工,計費圜銀一十九萬有奇。經始辛未,告竣乙亥。又於城東八卦山,建寨設兵為犄角之勢。外濠內溝,將次疏濬。仡仡言言,壯哉縣也。
丙子立夏,紹蘭奉命巡閱臺灣,按臨其地,睹高墉之建標,嘉蒸民之好義,用獎乃勞,爰記其事。抑古人有言曰:眾心成城。謂城成在心,得心斯得城也。又曰:民保於城,城保於德。謂保民在城,保城先在德也。然則守斯土者,可不自修厥德,實獲眾心,保城、保民,彰聖天子丕冒海隅之化歟?
是役也,董其事者:東門則軍功四品職銜林文濬,南門則拔貢生王雲鼎,西門則軍功四品職銜陳大用、捐訓導羅桂芳、貢生蘇雲從、監生詹捷能、武生廖興邦,北門則捐職州同加二級五品職銜賴應光義得;附書出貲姓名,具刻碑陰,以表其樂勸之誠云爾。
重修邑學記張世珍
半線舊隸諸羅,雍正甲辰始置邑,建學立師,以彰雅化。夫子廟屹然作焉。其時草昧初開,因陋就簡。歲辛未,紳士施士齡、張方大等,始有重修之議,各輸金為資,益以張達京庚午報捐之項,得白金七千有奇,請於縣,經前縣程君運青具情以聞;報可。興工,旋以他故中輟。癸酉秋,淡分府王公鶚攝縣篆,兼得歲貢生吳洛,使卒其事。樸斫丹雘,備極經營。復以資用告乏,僅及櫺星門而止,外無泮池,無屏樹,輿馬往來,日雜遝於其前。此外缺略不如式者尚多,崇聖右文之謂何,而褻越一至於此哉!
戊寅春,世珍調任蒞茲,睹泮宮之荒陋,不揣綿力以為己任。工未及舉,而風雨為災,坍者損者以時聞,明倫堂復全圮焉。工鉅費繁,不得不為將伯之呼。而邑人好義急公,卒莫我拒。於是涓吉命匠,櫺星門易舊為新,覆以屋,防風雨也。其外為泮池,池開,有泉湧出,題於石,曰芹泉;取泮水采芹之義也。又外為照牆,旁列短垣,塗以丹,移禮門義路於池泮左右,符體制也。殿前後築甬道各三,砌以磚,以便趨蹌。他若坍者補之,損者完之,俾各煥然改觀,昭誠敬也。明倫堂仍故址而增高二尺餘。堂及頭儀門皆三楹,規模宏敞,視昔有加。其後訓導署,後左教諭署,悉更新焉。右為白沙書院,列宮牆之側,絳帳青燈,書聲徹夜;又其相附而成者也。再麋番銀三千有奇。始於己卯十月,七越月而告竣。費不動帑,力不役民,而大役以舉,義不可無一言紀其事,且思有以進諸生矣。源頭活水,紫陽之詩也。君子之學,觸物能通,頭頭是道也。矧茲泉出泮池中,發自然之脈,成不渣之源,意者在天之靈秘啟其鑰,將以指迷而覺悟歟?且夫天地磅礡之氣,鬱極必通。泉之伏土,埋沙不知千百年,而至今日出,而彰之人士應時而起,遂奪台額於卯、辰兩榜,天時人事,適相符而不爽,非其明驗耶!所期諸生,體大聖示教之意,應天地方亨之運,篤志力學,以培其基;正誼明道,以定其趨;求至聖賢之域,以要其歸。學問裕而經濟成,由是掇巍科、膺大任,上副天子側席之求,以鼓吹乎休明。吾安量所至哉!
抑是役也,分司勸捐者:學博蕭君際恩、林君虎榜;稽查省視者:有尉張君峻業;督率指示刻日就工者:貢生吳洛。而協力董成,則先後捐題諸紳士咸有功,依例並列於左。
重修邑學記教諭吳春蘭
臺灣原海外荒服,自康熙二十一年歸列版圖,設府一縣三:曰臺灣、曰鳳山、曰諸羅。教養並重,興建文廟與內地各縣同。雍正元年,分諸羅玉案山北至大武郡山西北四十里,添設彰化縣。彰化建學校、造聖廟,自雍正四年知縣張鎬始。其地在治東北,中大成殿,東西兩廡,前甬道戟門,又前櫺星門、泮池,砌以圍牆;東為義路,西為禮門,殿後崇聖祠。續於乾隆十六年重修,則知縣程運青也;其後再修於十八年,則淡水同知攝縣事王鶚也;復修於乾隆二十四年,則知縣張世珍也;末修於乾隆二十七年,則知縣胡邦翰也。歷任相繼而修,中間僅隔數年,不過補修而已。迄今七十載矣。世遠年深,柱門朽蛀,其何以尊至聖而妥神明?
磺溪紳士僉呈縣令甲詳大憲批準行知在案,然後於道光十一年辛卯十月吉日興工。原基地勢卑低易聚水,地培高五尺,牆亦增高五尺;五王祠後圍牆外,再加圍牆;左右高築火牆。規模宏敞,整齊嚴肅,煥然一新。告成在即,因敘其原委,而為之記。
制聖廟禮樂器記楊桂森
禮至則不爭,樂至則不怨。不怨不爭,而天下治矣。怨爭之中於人心最深,禮樂能治斯人怨爭之心亦最神。古者十三學樂,二十而冠學禮:禮樂殆自少已習之。晚近之廢禮樂久矣,怨爭所由積也。
禮儀樂舞之遺,唯存其意於孔廟。禮樂不能不依乎器,而彰邑之禮樂器皆缺焉;予下車始即念及之。辛未夏,商之諸生王有慶、洪鏞、劉開基、楊奎等,倡捐以樂其成。凡治禮器:籩之器百,豆之器百,簠、簋之器四十,鉶、豋之器十,爵之器二十有七,篚之器十有四,篚之器二。凡治樂之器:金之屬十有九,石之屬十有八,絲之屬二,竹之屬一,匏之屬十有二,土之屬二,革之屬五,木之屬二。凡鳩金者共二百餘人;凡鳩金共二千五百有奇。自辛未秋祀以後,拜獻歌舞之盛,圜橋而觀聽者,將數千人,殆雖鄒魯,亦無以過之。吁!其盛矣。諸生請記於予,以誌不朽。
予維習禮樂當能體禮樂之真意,尊孔子當能學孔子之實功。實功若何?孝弟是也;真意若何?敬和是也。能孝、能弟,能敬、且和,彰邑民億載皆平康矣。行見人文日盛,彬彬焉蔚為休明,以黼黻我盛朝之至治,皆於今與後之諸生有厚望也。一籩一豆一磐一鐘,幸毋以故府常物而忽之。至鳩金者,不望傳也。傳其人而其器得以長存,宜並附其名於碣。是為記。
建明倫堂記楊桂森
聖人為人倫之至。聖人者何?孔子是也。自孔子刪定纂修,明此人倫,而萬世始知有倫;而萬世始知所以為人。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婦有別,朋友有信,此盡人可以與知、與能也。而盡其實則難;詣其極則尤不易。畏其難則阻矣;從其易者,隨時隨地隨事力體之,而人之分盡矣。孟子曰:「人倫明於上,小民親於下」。教民之要,其必以明倫為亟歟!
彰邑舊有明倫堂,毀於亂,奉發帑重建,前事者缺焉。辛未冬,商之諸生王有慶、林中桂、洪鏞、劉開基等,僉首捐以倡之。迨壬申秋工竣。凡鳩金者若而人;凡鳩金共若千金。或有疑之者曰:若建城以數十萬金計,置禮樂器又以數千金計,修主靜書院以千金計,建豐盈倉又以數千金計,茲又建明倫堂以數千金計,若不能獨力成之也,必藉民力。鉅工疊疊若此,民力不虞竭乎?若愛民之意何?予應之曰:茲正所以愛民也。建城而彰民得以永安;禮樂器備,而彰民怨爭之心得以永息;主靜書院改修,而士民之有志禮樂者得以事其事;豐盈倉改建城內,而民之遍災小患皆可有備;明倫堂建,而民皆知有倫,而民皆得以完其為人。教之養之,有司責也,是何一非為愛民然耶?疑者捫舌退悉,諸生索予記明倫堂,因書之以垂於碣。是為記。
關帝廟碑記邑令秦士望
關帝者,漢壽亭侯也。素喜談「春秋」,梗亮有雄風氣。自漢迄今,英靈丕顯,萬古凜如一日;故歷代遞如封號:易侯而王、易王而帝,推崇無以復加。普天之下,像帝而廟祀者,難以更僕數;而我彰邑荒昧初開,民番雜錯,沐聖朝雍熙之化,漸知服教畏法;若更感之以帝德、懾之以帝威,則其鼓舞益神。前之宰是邑者,創基於城南,而經營未就,殿宇仍缺。予不自揣,竭蹶踵事,庀材鳩工,五閱月而廟成。後殿位以木主以祀帝之三代祖禰;前殿鐫帝金像,冕旒端凝,宛然如在。一切陳設之具略備;復延戒僧覺欽為住持,以奉香燈。
夫自古忠臣義士,生為正人,沒為明神,皆足以奠俎豆,享血食;然或祀隆於一代,或廟建於一方,求其比戶尸祝,海隅禋祀,自漢迄今,日新月盛,惟帝一人。論者謂其德配尼山,聖分文武,忠同日月,氣塞天地。其言庶幾有當也。
茲之草創廟宇,仰竭予誠,未滿予志。至於後此之規模何以開擴,風雨何以無頹,則不得不厚望於來者。是為記。
重修關帝廟碑記邑令張世珍
孔子作「春秋」者也,褒以華袞、貶以斧鉞,作焉而不以為罪,聖人之微權也。關帝讀「春秋」者也,日在天上,心在身中,讀焉而能見諸行,聖人之大節也。作者謂聖,述者謂明,其道同,其心一也。我朝崇報功德,榮及前代,故祀關帝者稱武廟,與尼山俎豆,並分日月之光。蓋其大節凜凜,經百折而不回,亦歷千秋而不泯,有如斯也。
彰之設治四十年,其帝廟建南門內,地本卑下,而台地風雨靡常,摧殘更甚。自始建至今,前令秦君士望僅一葺治之後,無施寸木撮土者。日剝月蝕,至於頹然不可支。每歲時展謁,警心怵目,蓋非一日。諸紳耆感予意,環向而請,願各輸金以助;並勸未及在事者。予從之。募者四出,人無不應。乃用諏吉,命匠興工。維時選料物、司出入、督率指畫,則有候選分州楊君志申、生監吳南光、李安善、翁家驥、郭朝榮、陳剛中等,職其役而朝夕省視,以懲游惰,尉張君峻業,實身任之。由殿廡以洎門楹,經營相度,罔不如式。金漆丹堊惟其稱。
落成之日,會文武僚屬,祭告於廟,相與稱慶,諸紳耆進而請曰:是役也,計二、三十旬,麋金四千員,克新廟貌,用光祀典,實賴侯力,願紀其事。嘻!予小子,何敢當哉!夫以帝之忠義聖武,扶彼炎漢,翊我皇清;尊親之戴,華夏一心。台雖海外荒服,而猶是天地覆載之區,與日月霜露照隊之地,神靈之呵護,人被其賜。其賢者達於義理,其匹夫亦動其愚誠。以故人樂捐輸,襄茲鉅工,與文廟先後觀成,克修祀事。予小子得假手而告無忝,而以為我功,何敢當哉!至於修建之序,帝廟既成,乃營頖宮,則以工有緩急,非敢意為先後也。是為記。
重修關帝廟碑記邑令胡應魁
大矣哉!聖帝之威靈,於昭在上。乃垂鑑予小子,而示以先幾也。魁釋褐後,曾任廬州教授,慨文廟傾圮,倡議興修,頗殫心力。經始時夢遊行宅中,啟後戶而出,則奇峰秀嶺,環列若屏嶂;其平坦處,清泉漫流,心極愛之。因擇無水處,散步以遨,神氣爽暢。迤■〈辶里〉而南,俄至一廟,堂三楹。楹之右有七、八人,冕而並立;其中之赤面綠袍者,則聖帝也。魁列階而上,帝已移立堂中。魁長跪陳列姓名,求問功名所至,語畢,頗悔自列不盡,恐疑為卜科名者。意甫動,帝乃大聲言曰:爾非學官胡應魁乎?爾將來功名所至,問朱大人便知。予日在其前保薦爾。魁三頓首而謝,見有一人髯而黑,旁跪答拜,心知為周將軍,置纓笠於地,諦視之,金色燦然。時乾隆五十七年十月初八夜五更初也。醒而異之,述於所親,未知作何驗。
乾隆六十年,謁部選,得閩之德化縣。嘉慶元年,調授彰邑,彰自林、陳亂後,廟宇多被焚燬,魁以次興修。聖帝廟在南門內,傾頹尤甚,乃與貢生鄭士模、吳陞東等,移建於理番署之舊基。己未春興工,至庚申秋而竣。廟制不尚華飾,而氣象之雄壯則大異從前。其方位適當邑署之南。至署後之秀嶺清泉,皆予到任時所開鑿,按其途逕而遙憶之,宛然如在夢中云。是予幸邀列憲卓薦,薦書六月上旬始出,到部在八月,正朱大人珪署吏部尚書時也。由此日而追溯錫夢時,已閱八年矣。於以知數皆前定,不可豫知。惟此區區之誠,可上邀神明之昭鑑云。爰敬述顛末,誌之於碑。
敕建天后宮碑記福康安
臺灣僻處海東,自康熙壬戌,隸入版圖,商賈貿易,橫洋來往,咸賴神庥佑濟。乾隆五十一年冬,逆匪林爽文作亂,滋蔓鴟張,我皇上特命協辦大學士嘉勇公福康安為將軍,統率巴圖魯侍衛數百員,勁旅十餘萬,於五十二年十月杪,由崇武放洋。時際北風盛發,洪波浩湧,三軍聯檣數百艘,漫海東來,一日齊登鹿仔港口岸;繼而糧餉軍裝,分馳文報,舳艫羅織,均保無虞。維時嘉義一帶,匪徒猖獗,突聞貔貅數萬,錙重千艘,如期並集,群醜寒心,知有神助。故軍威大振,所向披靡;剋日擒渠毀巢,收復全台。雖曰將士用命,凡此亦皆仰賴天后昭明有赫,護國庇民之功,威靈顯著者也。
將軍奉天子命,崇德報功,就鹿擇地,建造廟宇,以奉祀焉。德明額受將軍委任,經營匪懈,其一切工程,皆與文武各官紳耆董事人等,同襄厥事。於丁未臘月之吉,砌基豎樑;戊申六月間,奉像入廟,告蕆厥工。費金一萬五千八百圓。蒙賜帑金一萬一千圓餘,未敷之數四千八百圓,悉歸總董事林振嵩輸誠勉力,自行經理。非敢喜成功之速;惟始終誠敬,仰冀神靈默鑑,永奠海邦,以垂不朽。是為記。
重修鹿港新天后宮碑記汪楠
天上聖母,赫濯聲靈,功德遍乎寰區;而於海隅尤昭著焉。溯自乾隆丙午冬,逆爽倡亂,公中堂福統師進剿,凡兵艦往來,餉艘絡繹,莫不履險如夷,非神庥不至此。台既平,就鹿港口岸建廟,奏請發帑,祀典綦隆。
余於嘉慶丙辰年佐郡是邦,因衙署未建,棲廟西遍,以為辦公之所。仰見金碧輝〔□〕,大壯觀瞻。茲於嘉慶丙寅春間,蔡匪滋擾,余又總理軍需,來署斯篆。其廟之規模雖存,而風雨剝蝕;若不亟為修葺,恐將傾圮矣。
噫!曾幾何時,而興廢竟頓異也耶?因捐俸以為倡。商同前董事職員林文濬者能事也,恐經費之不貲,先議章程,向予請命曰:其地甚寬,整舊規猶可以創前進。院之兩旁,增蓋廬舍,以護牆垣,賃民居之,令其出銀壓地;仍令每年輸稅。其廟前兩邊餘地,給民起蓋,收給憑銀圓,年亦輸稅。即以壓地給憑之數,合之泉、廈商船戶所樂輸者,既已量入為出焉。至聖誕、年節,一切崇德報功之費,計收各戶之稅足矣。余如所請,令其諏吉興工,如聚沙覆簣,越三月而告竣。後之君子入廟,思虔必得匡我所未逮耳!爰將重修顛末,勒石以垂不朽云。
新天后宮祀業記海防同知金棨
天后之神之在天下,薄海內外,罔不廟祀欽崇;而台郡尤為靈蹟顯著之區,則所以崇奉之者當必更有甚焉。
乾隆五十一年冬,林逆跳梁,天子命協辦大學士嘉勇公福,統師進剿。維時千百舳艫,不崇朝而抵鹿港。么麼小醜,剋日殲除。莫非神之所默相而陰佑之者也。蕆事之後,就鹿港口岸,建立廟宇,崇德報功,馨香俎豆,萬年勿替。第廟貌雖崇,而廟中一切器具,缺而未備;且寺僧香火之費,齋供之需,尚懸而有待也。
庚戌之秋,棨奉大憲檄,分守是邦。下車之初,緣衙署毀於兵燹,就廟之西遍,暫為栖止。睹廟廷之巍峨,念規模之闕略,謀所以經畫之。遂與遊府粵東麥公捐俸為首倡;而一時商民履斯土者,踴躍樂輸;因得醵金置備水田,在焉芝遴保惠來厝莊水田八甲三分,歲入小租榖:鹿港滿斗一百零一石,增以器具。向之所為缺而未備,懸而有待者,今已略有就緒。於以妥神靈而昭誠敬,殆庶幾乎!
棨權篆於茲,瓜代將屆,恐一時添置,歷久無稽,爰鐫石而為之記;並將產業租息器物名目,立案註冊。後之君子,隨時稽察,以垂永久,是則棨之所厚望也夫。
重修鹿港舊聖母廟碑記鄭捧日
鹿港於東瀛稱巨鎮焉。其街衢之北有宮,崇祀聖母。自乾隆丁未,公中堂別建新宮,因群稱為舊聖母宮焉。厥位面西,大海繞其前,青山環其後,勝概非常,赫濯聿昭。港集舳艫,市饒金璧,皆神明呵護力也。顧自創建迄今,百有餘年,榱題磚堊,不無剝落。於是泉、廈各郊相聚而咨,以為廟貌未肅,妥侑無方,非所以為崇奉也;其籌所以新之。議既成,自兩郊以及船戶、舖戶,無不竭力捐資;蓋鼓舞樂輸者,遍士庶焉。
維時掌鳩村督工之事者,職員林文濬,太學生施士簡;而收銀理賬,則泉郊金長順,廈郊金振順;值年爐主萬合號紀夢梅,海盛號甘武略。以嘉慶甲戌季秋起工,至乙亥季春告竣。
落成之際,耳目一新:聖像翼翼,神光煥也;丹漆煌煌,楹桷燦也;其庭殖殖,眼概遠也。工料之費以及買析店屋、立界豎旗、慶成諸事,共糜金錢三千五百八十餘圓。捐題既充而鳩材督工者,又盡力經營,具有良法。故金錢贏餘,復得修理地藏王廟、從新翻築大眾廟,先後完竣。慶成修醮,三廟聿新,不日而成。蓋視前日之規模尤宏麗焉。則夫神力之所以昭布而監觀者,不亦將較勝於前日,而有以集未艾之福哉!是為記。
重修龍山寺碑記王蘭佩
始建曰創,重新曰修;創不可無修也。己丑冬,孝廉林君廷璋暨八郊率眾修鹿港之龍山寺,以王君景福董厥工,落成,請記於余;余嘗詣斯寺矣。其中觀音殿,其內北極殿,殿左右設風神、龍神位。其廊腰縵迴,其檐牙高啄,其禪室幽深,其山門宏整,其前後空潭印月時寫禪心,悠然有上方之勝焉!
名龍山者,則謂本溫陵龍山佛傳瓣香處也。向有舊寺,因地稍窄,乾隆丙午,都閫府陳君邦光始偕其郡人改建;今地林君祖振嵩、許君樂三實經營之;厥後林君封翁文濬鳩庀繕完,遇警中止;今踵而修之,貫仍舊也,而美彰於前矣。顧余觀諸君樂善如此,生平事業必更有大可觀者,當不僅於珠林祇樹間好行其德也。諸君勉之。是為記。
新建鹿港文開書院記鄧傳安
道光四年,傳安為鹿仔港同知已二年矣;勤於課士,士皆思奮。因文昌宮之左隙地甚寬,請建書院其上;傳安給疏引勸諭。以海外文教,肇自寓賢鄞縣沈斯菴太僕光文字文開者,爰借其字,定書院名,以志有開必先焉。工資既鉅,鳩庀不時。又明年,風鶴有驚,軍書旁午,傳安奉檄權郡篆,浹歲乃及瓜期,士民喜其重來,益亟亟於是役。未幾而書院告成,輪奐俱美。講堂、齋舍廓乎有容;規制渾堅,信可經久。傳安閱視甚歡,將筮期鼓篋而先為文以記。
考載記,凡始立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凡釋奠者,必有合也,有國故則否。說者謂先聖是作者、先師是述者。鄭註曰:國無先聖、先師,則釋奠當與鄰國合;若周有周公、魯有孔子,則不必合。今學宮奉孔子為先聖,從祀者皆先師。書院多祀先師,而不敢祀先聖。閩中大儒以朱子為最,故書院無不崇奉,海外亦然。若如鄭註,則惟建陽之祀朱子,可稱國故,餘皆所謂合也。臺灣至本朝康熙二十二年始入版圖,前此猶是荒服,豈有國故,不得不仰重於寓賢。傳安前以沈太僕表德,名書院,已為從祀朱子權輿;況太僕卒、葬俱在台,子孫又家於台,今雖未見斯菴詩集,而讀「府志」所載諸詩文,慨然慕焉;固國故之彰彰者也。
其先太僕而依鄭氏,後太僕而東渡亦設教於台者,為華亭徐都御史孚遠。成功嘗從徐公受學,渡台後優禮過於太僕。公自歎如司馬長卿入夜郎之教盛覽,想當日海外從遊,必有傑出若盛覽之人。惜「府志」不載,而僅見於全謝山「鮚琦亭集」中。今祀太僕,未可不祀徐都御史矣。「府志」所載,避地遜荒固不乏人,而系戀故君故國,閱盡險阻艱難,百折不回,如二公者,惟同安盧尚書若騰、惠安王侍郎忠孝、南安沈都御史佺期、揭陽辜都御史朝薦;並亟稱於「鮚琦亭集」。其郭都御史貞一,「府志」雖闕,可考「鮚琦亭集」及「海濱紀略」,以知其忠;當連類而祀之。至漳浦藍鹿洲鼎元,曾贊族兄元戎廷珍,平朱一貴之亂,所著:「平台紀略」及「東征集」,仁義之言藹如;不但堪備拿故,以勞定國,祀典宜然。昔朱子諄諄以行仁義存忠孝勉人,茲奉諸公栗主之配享,諒亦神明所深許也。諸公皆人師、非經師,遜業諸生,仰止前哲,更思立乎其大,不僅以科名重人;則長者藉書院成功,蒐羅遺佚以補海外祀典,亦未嘗無小補也。
是役也,閱四歲而竣工。共費白金若干,以歸官閒田為膏火所資,計若干畝;當上其冊於大府,聞於當宁,定邀天誥褒嘉;如行省鳳池書院之蒙旌獎急公紳士矣。時傳安陞補台守將行,善後事屬之來者;且因落成有記,並書樂輸諸姓名於碑陰。
附周琢堂大令書後
璽與浮梁鄧菽原先生,同出大興朱文正公之門。嘉慶十三年戊辰,又嘗同事秋闈。先生之善教得民為治,所至文教無不振興。蒞鹿仔港五年,創建文開書院。歲在丙戌,璽權彰化縣事,書院尚未竣工。其冬,先生權郡篆,以璽受代,賦閒訂為郡城崇文書院山長。於明年春中,來塾見先生課士善誘學者,昭若發矇,益知鹿港士子服教之深。是秋,先生卸郡篆,復回鹿港;士庶踴躍以襄書院,役即於歲終告成。
明年春,先生已拜命為郡伯,尚釋奠於書院而後行。時璽兼主彰化白沙書院講席,履端曾至鹿港;先生導觀書院,喜其壯麗宏敞,勝於崇文。及讀先生修建碑記,乃知取海外寓賢沈太僕之表德以命名,而搜采同時隨鄭氏渡台艱貞肥遯之徐、盧諸君子及東征作記之藍鹿洲共八人以配享徽國朱文公。於是共仰人師,聞見益廣矣。
考鄭氏負固,似周初之多方。砥行諸賢,如殷季之夷、齊。在當日為不知天命。今聖朝重熙累洽,顯忠遂良,漳浦黃忠端公已奉旨從祀廟庭,則遜荒諸賢皆在應褒之列。斯舉之表微以補祀典,不大有功於名教耶!
先生蒞郡後兩月,璽再應召赴崇文講席。塾東舊有五子祠,先生鳩工並書院修葺。璽謂:寓賢從祀,禮以義起,曷不推文開以及崇文。先生曰:然。爰於秋仲丁祭,奉八賢栗主,以配五子。璽不文,未敢作記,謹書顛末於前記之後。
修建螺青書院碑記鄧傳安
彰化縣南五十里東螺保螺青書院,以祀文昌帝君,昉於嘉慶八年癸亥。廟貌既煥,人文蔚起。已而毀於兵、圮於水。至嘉慶二十二年丁丑,眾紳士乃醵千餘金修復。越五年而予來為鹿港同知,楊茂才贊元乞文以記其事。
予謂非士肄業之所而稱書院,得毋以文昌列在祀典,專司祿籍,為讀書人發祥所自乎?今州縣學宮,即古之鄉學;城鄉或各建書院,即古術序黨庠之遺意。「周禮」黨正有秋祭禜之儀。祭法:幽禜,祭星也。文昌在天,為司中、司命之六星。自古德行道藝之書,必以孝弟為首;後世於文昌之神,或求其人以實之,又權輿於雅詩之張仲孝友。然則書院之崇奉文昌,宜也。
方今天下入仕,以讀書得科第為正途。鄉會試糊名易書,衡文者從暗中摸索以示至公;即使因文見道,僅能考其道藝,無由知其德行,此所以名實不相應,而競乞靈於冥漠也。苟念赫然在上之神,憑依在德,信而有徵,則歲時之薦馨,一若夙夜之勵志;庠序之敬業,一若門內之修行。上以實求,下以實應,人所仰服,即神所默佑,士習自不懈而及於古。孰謂螺青人物之自奮於山川和會者,徒博春夏弦誦三年賓興之名也哉?
蒞斯舉者,舉人楊啟元、其弟廩膳生楊調元、附學生楊贊元、候選訓導胡克修、羅桂芳、附學生周大觀等。宜並書。
鹿港新建鳳山寺碑記廖春波
昔聖王之制祀也: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災、捍大患則祀之。是必有豐功偉烈,上護國而下庇民,而後得以立廟崇祀,血食百世者也。
南安之有郭聖王,自閩通文中始也。溯其生而神異,十歲時蛻化於郭山;其後滅湯賊、逐島倭驅寇、救火皇宮,著靈於有宋。是以朝廷勒建威鎮廟,累封廣澤尊王。殆所謂能禦災捍患則祀之者乎。
夫聖德誕敷,無遠弗屆;神光廣被,歷久彌新。由是奉香火於東渡,塑神像於鹿溪,降覘治病,起死回生。凡善信之士,禱無弗應。信乎功德之及人深也。
道光二年,梁君獻瑞,倡為醵金建廟之謀;甘君武略等,出而總理其事。一時捐貲樂助,踴躍爭先,卜地於鹿溪官倉之左。壬午九月經始,甲申十月告成。計捐圜銀一千五百二十九圓有奇;開費適如其數。榜曰「鳳山寺」,溯其原也。丹楹刻桷,鳥革翬飛。聖像莊嚴,式金式玉。登斯堂也,有不肅然起敬者歟?
我聖朝德威遠播,百神效靈,從此時和年豐、人康物阜,知神之在天默佑者,無非體聖天子愛育群生之意,廣德澤於無窮也。時因總理諸君之請,不揣固陋,謹書其事於石。
新建忠烈祠碑記邑令吳性誠
忠烈之祀,自古崇之。豈非以天地正氣所由存,而生人大節所由立歟?彰民不靖屢矣。其先有朱一貴之亂,當時殉難死者不乏人。然歷年已遠,湮沒無可考,故不列。列其近而可徵者,於死林逆之難,得若而人;死陳、蔡二匪之難,得若而人。上自官師,下訖輿隸,共五百八十七人,悉臚而並祀之。非徒以慰忠魄,亦藉以興風教也。
夫食其祿者死其事,義固宜然;然非有忠烈之至性,則不能引義自決,而臨難恆多苟免。若孫太守與陳副將諸公,或慷慨赴死、或從容就義,不既無虧於大節而克扶正氣也哉?乃身無死事之責,而亦以死自效者,如淡廳幕友壽君,號召起義,屢挫賊鋒,及兵敗散甘心就磔。此雖古烈士,何以過焉!又如劉滿姑等,弱女子也,矢志潔身,不憚支解;其氣節勝烈丈夫,不又足深人嘉嘆乎!予故亟為表揚,俾英風亮節,昭昭然照人耳目。異日書之郡縣志,其流芳豈有艾歟?
前此未嘗建祠,棲靈無所,因與典史捐俸三千金,購城隅西街童監生地半畝,庀材鳩工,建祠三落。列龕分祀:中堂龕則位以爵序,而幕友亦從附焉;後堂龕則別女於男,而巾幗諸烈居焉;中堂之兩旁各龕,兵丁列於東,義勇列於西,從其類也。其前楹則為門,顏曰「忠烈祠」;明祀典所崇也。既勤樸斫,亦塗丹雘,遂落成焉。而廟貌蓋翼翼已。顧今日建之,異日未必漸頹者,則興廢舉墜,是又後之君子之責也夫!
書彰化縣忠烈祠碑記後鄧傳安
祀在彰化城西,前知縣事今陞淡水廳同知吳君性誠捐建,以祀乾隆五十一年以後,死難自文武官員幕客兵勇以逮婦女僕隸者也。昔金川、木果木之變,成都當道立祠以祀死事之文臣二十有六人,名曰慰忠。青浦王侍郎昶為之記。今吳君蒐采之廣,貴賤男女俱無遺,實以忠而兼烈矣。
考林爽文起事於彰化,擾及全台,踰年始平。官民死者,彰化居多。陳周全之逆,惟彰化一縣受害。若蔡牽由臺灣登岸,未來北路,彰化死者有兵無官。吳君自撰碑記云:死林逆之難若而人,死陳、蔡二逆之難若而人。覈其栗主姓名,惟曾遊戎、湯千總死於海寇;海寇未知何人,難遽指為蔡逆也。吳君又於每人栗主下,各繫以四言讚語,有詳有略,婉而多風。但以爵為序,無由確知其歲月事實,未若慰忠祠陰之載諸人籍貫履歷,較若列眉矣。
嗚呼!臺灣孤懸海外,官斯土者,不以為履險,而以為履厚,泄泄然肆於民上。迨至變起倉卒,謂一死可以塞責,而卹典不及,昭忠不祀,雖以劉郡丞亨基之女,及大令瀾之媳與女,殉節甚烈,而不能蓋伊翁之愆,不徒然膏原草耶?吳君憫焉。爰獨力經營,而成此祠,俾靈魂得以妥侑,允合從政有所之義。顧彙祀止及一縣,惟知府事孫君景燧以致命於彰化入焉。此外不遇吳君之闡揚,而泯沒者何限,不重可哀耶!其知彰化縣之俞君峻,視事未久,去疾過嚴,激而遂反;若使反遲則禍更烈。當日業經請卹,至今父老歎其有功無罪,聞未蒙請卹之中,尚有如俞君之勤事以死,而為眾所稱道者。然則當事雖區別功過以聞,究不能無失善。所望後來纂修志乘,博訪而備言之,俾考古者有所懲勸,亦大慰忠魂於九原也夫!
古月井碑記胡應魁
神名城隍,何取乎?易曰:「城復于隍」。隍,池也,又壑也。神蓋司一邑之水土者也。彰化之水,因瀕海而味鹹。城以外有甘泉二:曰番仔,曰紅毛。近於李氏園中新得一泉,趨汲者紛若鳧。李惡其擾也塞之,眾鬨爭而訟。予策馬詣勘,井之隸番社者,去城稍遠,往返約二里許,行汲者苦之;紅毛井在八卦山下,視番仔井較近,惜脈細而吝於出,承以瓢,逾刻纔滿,肩桶者每環而俟。循山麓而南馳,至李氏園,眾手去其塞,汩汩清泉,隨指噴溢,距城僅百步。詢之故老,僉云舊有此泉,色濁而味劣,年來忽變甘洌。予聞之而有感矣。
夫彰城中待水以生者萬室,涓涓二井,何以給之?斯蓋明神降鑑,慮斯民之乏飲,而憫其重勞,陰釀此泉,成萬斛之甘醴,滿註大衢尊中,藉以息百夫之疲骨,潤億人之渴吻耳。今或塞之,神乃恫矣。井渫不食,為我心惻,誰官此土,忍坐視而不為之所也?因捐廉置之,圓鑿而甃以石,竹外一泓,清光朗映,名曰「古月井」。井養不窮,並受其福利。民用昭神貺也。爰詳述端末,勒石於城隍廟,而綴以詩曰:我馬經行處,披沙得石泉,清光誰與匹,萬古月輪圓。
彰化縣界外獅頭社潭中湧現小山記鄧傳安
獅頭社為未歸化生番。「臺灣府志」並獅尾、巴荖遠兩社,附於彰化縣番社末,余嘗辨其誤矣。獅頭亦稱獅仔頭,在水沙連大山之西南、南北投社之南、斗六門之北。社南有哮貓山,粗坑水出其中,北流彙而為潭,不知廣袤幾十畝;以在界外,非番割不能到。道光七年八月十五日,潭中忽湧起四小山,絡繹相連,如「爾雅」所釋『屬者嶧』是。土人稱頭浮、二浮、三浮、四浮焉。
頭浮山高四丈餘,寬贏其高二之一,長嬴其寬四之一;二浮山高五丈餘,寬贏其高三丈,長倍其寬而贏兩丈;三浮山高三丈餘,寬倍其高而不足,長倍其高而有贏;四浮山高二丈餘,寬四倍其高而有贏,長倍寬而不足。山體皆石,初湧時失水,魚蝦尚躍躍山頂。土番采食,足給於鮮。山麓泥沙之壅,皆被溪漲沖刷,竟體嶙峋縐透,瘦大似湖中九華矣。
夫天地不愛道寶,常見精神於山川。彼醴泉湧地、器車出山,禮經但設言以徵大順;不謂異端。竟如峰之飛來,是真非幻,無可紀載以示後耶?臺灣沐聖朝禮義信順之化,已百有四十余年,民番俱安作息。茲山湧現在匪徒分類,制府孫少保東來削平之後,越五月即聞回疆底定,奏凱獻俘,恩綸遠沛。雖盛世不侈言符瑞,而異事適當其時,謂非詳徵不可也。
自昔勝遊,最喜水中有山,如水沙連之水里社珠仔山屹立日月潭中是也。然深入險阻,即耽山水者,亦以為歉。豈若茲山距南投四十里而遙,距縣城八十里而近。他日三社歸化,人人可到,吾知好遊者,無庸舍近求遠矣。
會余將有修府志之役,爰記此以俟載筆。
遊水里社記鄧傳安
遊之適,無過山水。而水中有山尤佳。小洲小渚、一邱一壑,誠不若孤山孤嶼,若金若焦、聳峙於江湖中者之得大觀。顧濤驚浪險,涉險而遊,遊者弗暢;往往嘆羨澄潭邃榖之為勝境焉。
東征集所謂水沙連者,山在水中者也。其水不知何來,瀦而為潭,長幾十里;闊三之一。水分丹、碧二色,故名日月潭。珠山屹立潭中,高一里許,圍五之。藍鹿洲喜得一遊,比諸武陵人誤入桃花源。余慕之十餘年矣;幸因改官東渡,又有事可假而行,誠哉與茲山水有緣也。
於是反自埔里社停輿而宿,刺舟而遊。舟名蟒甲,或曰甲舵。長而狹,蓋刳獨木所為,有槳無篙,蕩漾緩行。水分兩色處,如有界限,清深見沙,游鱗往來倏忽。時已初冬,四山青蔥如夏。滿潭皆菱芡,浮水白蓮如內地之六月菊。自北而南,艤舟山後,攝衣披草而登,不數十步,見美人蕉一畝;又見萬年菊一畝,紅黃相映,俱是蔓生。木果亦天成,石榴已殘、林檎尚可食。風清雲淡,鳥語花香,怡愕忘疲,惜荒蕪中無處可列坐而休耳。
鹿洲所云:番黎繞嶼為屋以居,架竹木水上藉草承土為浮田以耕者,「府志」亦載之,今皆不見;但見庋木水中,傍嶼結寮為倉,以方箱貯稻而已。其實番黎不解菑畬,既祖膏腴如磽確,又安用此浮田為哉?山麓望潭,不知原委;望遠山不知脈絡。欲躡山頂以得寥廓之觀,而草深樹密,無路可尋,悵悵而反;仍令刺舟繞嶼緩行,以愜幽意。
從舟中望傍嶼之寮,懸髑髏纍纍;據稱馘首北港之野番。考乾隆五十二年,水里社番毛天福以助討林爽文受賞;「府志」載雍正四年,水沙連社番骨宗作亂戕民,巡道吳昌祚討擒之,搜出頭顱八十餘顆;蓋前後之順逆不同矣。彼纍纍者番耶,遊者果無戒心,奚庸護衛之挾弓矢耶?
嗚呼!臺灣乃海中一嶼耳,嶼之中有斯潭,潭之中復有斯嶼,十里如畫,四時皆春;置身其間,幻耶、真耶?仙耶、凡耶?溯鹿洲來遊時,於今近百年矣。倘向之憑恃險阻,漸次划削消磨,俾遊屐于于而來,歡欣眷戀而不能去;更因造物設施之巧,而增以人工:凡山之峙、水之長,皆有崇台、怪閣、層梯、曲榭及嘉木、異石、芙蕖、菡萏之點綴;彼江左、浙西諸湖山,能獨擅其美耶?山水有靈,必不終棄於界外。吾姑記之,以俟後之遊者。
東螺溪硯石記楊啟元
彰之南四十里有溪焉。源出內山,由水沙連下分四支,最北為東螺溪,溪產異石,可裁為硯,色青而元,質潤而粟。有金砂、銀砂、水波紋各種,亞於端溪之石。然多雜於沙礫之中,匿於泥塗之內,非明而擇之不能見;一若披沙而揀金者。
噫!天之生是石也,不知幾百於茲矣。而顧埋沒於泥沙不能見知於當世,蓋遭遇若斯之難也。越至於今,為予得之,是其果有遭乎?使置之勝地名區,則貴遊之士爭致之,聲價十倍,而不可得。今棄是溪也農夫、漁父或過而陋之,而士大夫終不肯跋涉厲揭,求之於荒野之間,故世莫能知;雖知而不能言。予拂而拭之,時而揚之,所以賀茲石之遭也。然吾聞是溪之源,數百里而遙,既莫知所自出,又分為數支。如此而埋沒者,何可勝數;茲則所最幸者矣。由是使石工彫琢之,進而觀國之光不難也。是為記。
敬義園碑記魏子鳴
敬義園者,鳴欲了素願而首事建之者也。夫敬以持己,義以及物;苟存敬義,則人己一體,見義之不容己者,必兢兢焉,亟欲行之。
予命不辰,奔走衣食數十年矣。癸巳,東渡台陽寄足郡治,有時出郊,見字紙穢褻,骸骨暴露,及道路橋梁之難行,每怦怦動念也。迨乙未年,為他人作嫁衣裳,復駐鹿港,憶曩時所觸目動念者,港中猶是,頓覺欲了之願,愈怦怦動焉。
第客囊薄蓄無幾何。若眾擎易舉,爰商諸東家王君垣,紳士林君振嵩及泉、廈郊戶,咸樂捐助彙集,數載得以有成。鳴喜且感,遂議條規,備案司牧,名曰「敬義園」。良以敬義立則德不孤也。於是拾字紙、收遺骸、置義塚、修橋梁、平道路,鳩工興事,次第具舉。將未了之素願,其得了於偶然者,實賴君子之共襄耳。然猶有未了者,無恆產,勢難經久;無董事,責無攸歸。乃置市廛以生息之,舉老成以主持之,司其出入、謹其收發。無虛耗,無侵漁,按時會計,造冊報官,歷久勿替,庶乎未了之願,亦幾可了矣。
今鳴衰老將歸,過此以往,其調劑得宜,終始如一,實望董事之大有造於敬義園也。爰敘顛末,勒諸片石。
·詩
心中賢人歌,寄錢嶼沙方伯袁枚
書中有賢人,其人不可再。心中有賢人,其人宛然在。其人在何處?閩江為屏藩。吾幼與同學,吾長與同官。溫公愛蜀公,生前為立傳。吾亦愛錢公,意欲書其善。公書善歐、趙,公詩善白、蘇;稱公以兩善,淺之為丈夫。
天子南巡狩,璽書頒諄諄。誠恐供張費,累彼元元民。江督黃文襄,陰違而陽遵。孤行一己意,束下如濕薪。其人養威重,上相不敢嗔。公乃手彈章,焚香達紫宸。天子立召見,問汝所知因。公奏御史官,言事重風聞。倘問所來由,是絕言者根。天聽為之動,將黃訓飭頻。有此小臣直,彌彰聖主仁。一時王侯駭,爭來窺公門。以為朝陽鳳,以為獨角麟。誰知公恂恂,公貌如婦人。
金吾有邏騎,獰獰虎而冠。內府四十名,白日橫行慣。公視永豐倉,此輩猶狎玩。其魁名李五,喧呶薄几案。公怒械繫之,封章奏玉殿。詔命盡革除,為首者誅竄。百僚舞於衢,路人相與嘆。神羊挺然立,百邪已消半。何況鳴一聲,根株自痛斷。
彰化內凹莊,生番殺黔首;賴白兩姓家,二十有二口。故事番作惡,武吏有責成。生番殺人重,熟番殺人輕。大吏爭護前,各以熟番報。公時巡臺灣,獨以生番告。洋洋海風起,偏遲御史章,奏騎既濡滯,所奏又乖張。天語切加責,大吏滋不悅。詗者來調停,■〈言木〉公改前說。公指窗前山,是豈可動乎?苟其徇有位,何以對無辜?亡何矯虔吏,買頭作誣證,事發得上聞,昭昭黑白定。
三吳民風柔,俗吏恣威福,但博大府笑,不顧小民哭。公蒞觀察任,上手毋留獄。其一竟劾去,其一稍瑟縮。蠹胥擒五鬼,積案掃千牘。懷磚者改行,舞文者坻伏。片紙告誡張,萬民雪淚讀,傳抄未停手,曲踊時頓足。可惜僅一年,旌旗遽入蜀。民恨公來遲,又恨公去速。至今說公名,父老淚簌簌。
古有班、馬才,能記非常事。今有班、馬才,苦無事可記。我欲得公狀,催公作郵寄。公曰:「我生平,碌碌無他異。虛心而實力,祗守此四字」。大哉明公言,四字談何易?其惟聖人乎,當之庶無愧。願公永免旃,徐徐俟其至。我欲立公傳,恐公事正多。我欲少遼緩,又恐傳者訛。故且託韻語,傳播為詩歌。歌公更勗公,公其慎晚節。空山有故人,含笑看史筆。
玉山歌
須彌山北水晶宮,天開圖畫自璁瓏。不知何年飛海東,幻成三個玉芙蓉。莊嚴色相儼三公,皓白鬚眉冰云容,夾輔日月挂穹窿,俯視眾山皆群公。帝天不許俗塵通,四時長遣白雲封。偶然一見杳難逢,唯有霜寒月在冬,靈光片刻曜虛空,萬象清明曠發蒙。須臾雲起碧紗籠,依舊虛無縹緲中。山下瑪磺如蟻叢,委蛇如斗捷如風。婆娑大樹老飛蟲,攢肌吮血斷人蹤。自古未有登其峰,於戲!雖欲從之將焉從?
入山歌吳性誠
夢亦不到海外亂山之中,炎歊來往於煙雨寂寞之空濛。上霧下濕天日暗,谿榖嵐氣瘴毒侵雞肋之微躬。斫竹為床聊偃仰,破壁僧房吼夜風。撼枕聲喧溪水激,奔騰萬馬無停息。古人五月渡瀘勤,嗟余何事此間數晨夕?
婆娑洋世界原寬,自歸版圖衽席安,兩戒山河經擘畫,百年疆索定紆盤。土牛紅線分番、漢,文身剺面判衣寇。毋相越畔設險守,舊章遵循永不刊。叵耐生番偏嗜殺,伺殺漢人鏢飛雪,割得頭顱血糢糊,山鬼伎倆誇雄傑。■〈目閃〉睒梟獍人見愁,癡頑吾民與之遊;愍不畏懼侵其地,吞食抵死竟無休。千峰萬壑潛深入,荷戈負耒如雲集,橫刀帶劍萬人強,蠢爾愚番皆掩泣。
七十二社部落分,茹毛飲血麋鹿群,中有曠隰名埔社,水繞山圍佳勝聞。周迴斜闊幾百里,豐草長林平如砥,雕題黑齒結茅居,歌哭聚族皆依此。牧牛打鹿釣溪魚,不識不知太古初,別有天地非人世,萬頃膏腴可荷鋤。
朅來搆隙失鄰好,水社殺機藏已早,諜謀暗引貪利徒,滅虢還從虞假道。偽呼庚癸乏軍糧,欲向山中乞鹿場,矯稱官長張紅蓋,襲取其社不可當。壯者僅免幼者死,老婦飲刃屠稚子。開廩運粟萬斛多,其餘一炬屋同毀。野掠牛羊室括財,弓刀布釜盡搜來。可憐更有傷心處,掘遍塚墓拋殘骸。兔脫紛紛竄巖曲,祗解哀號不解哭。愁雲白日慘昏沉,峰罅偷窺仇起屋。築土星羅十二城,蜂屯蟻聚極縱橫,分犁劃畝爭肥瘠,不管蚩蚩者死生。
我聞痛心兼疾首,終夜徬徨繞床走,同為赤子保無方,斷腸愧赧惟引咎。傳聞此番知大義,曾助王師殲醜類。有功不賞禍太奇,髮指凶殘頻墜淚。天地好生傷太和,況復皇恩浩蕩多。化外何曾有征伐,生成遍德伏巢窩。何物莠民敢戕害,罄竹難書其罪大。
從來拓土與開疆,豈可編氓私越界?擬議爰書申大義,當事震怒從嚴治,分檄奔馳文武官,機宜良策飛宣示。宣示恩威孰敢違?先驅狼虎解長圍,摧城撤屋散其黨,還爾土田亦庶幾。仍彰國典警奸宄,罰不及眾罪有歸。
自顧庸才忝斯土,未然弛禁疏防堵。筍輿冒雨入雲山,事後勤勞恐無補。溪迴路轉駭蠶叢,羊腸叱馭笑籠東。敢辭險阻勾留苦?仗劍橫掃魑魅空。莫認蓬萊可訪仙,荒煙蔓草翠微巔,白雪欲晴黑雲雨,鷓鴣啼聲到耳邊。治人治法難俱得,大東小東堪嘆息。蒼生霖雨不相逢,救死攘敓謀衣食。興言至此顏厚有忸怩,試聽枝上子規心惻惻。寄語番奴休殺人,殺人天譴不可測。
北行紀
羅山山水海東雄,綿亙千里蹤難窮;朝盤赤日三千丈,浩氣直與海相烘。南抵蔦松(地名)北半線(地名)宛然塊玉橫當中。「職方」、「禹貢」雖未載,厥壤上上將毋同。惜哉大甲與中港(二社名),逼窄將次入樊籠。後壠、吞霄(二社名)勿復道,犢車犖桷走蛟宮。天低海闊竟何有,環山疊里如群蜂。坡陀巨麓一再上,劃然軒谿開心胸。竹塹(社名)分明在眼底,千頃萬頃堆芊茸。從此地老無耕鑿,下巢鹿豕上呼風。北鄰南嵌(社名)亦爾爾,淡水(社名)地盡山穹窿。東有磺山西八里(山名),銀濤雪浪爭喧轟。雞籠(山名)小甕堅如鐵,紅夷猝獪計非庸。蠻煙瘴雨令晝暗,榖寒砌冷鳴霜蛩。中有烏蠻事馳逐,狂奔浪走真愚蒙。可憐作息亦自解,但知順則難名功。我來經過聊紀載,慚非椽筆愧雕蟲。他年王會教圖此,留取長歌付畫工。
虎尾溪阮蔡文
東螺虎尾之分派,北流西折而聯界。去年虎尾寬,今年虎尾隘。去年東螺乾,今年東螺澮。大宗盛時支子依,支子若干大宗壞。餘流附入阿拔泉,虎尾之名猶相沿。阿拔之泉阿里山,虎尾之源水沙連。譬如兄弟鬩牆變,卻於異姓共周旋。水有源頭水有本,不信但看棠棣篇。
大甲溪
崩山萬壑爭流潝,溪石團團馬蹄縶。大者如鼓小如拳,溪面誰填遞疏密。水挾沙流石動移,大石小石盪摩澀。海風橫刮大溪寒,故縱溪流作鬐鬣。水方沒脛已難行,水至橫腰命呼吸。夏秋之間勢益狂,瀰漫五里毋舟楫。往來溺此不知誰,征魂夜夜溪旁泣。山崩巖壑深復深,此中定有蛟龍蟄。
大甲婦
大甲婦,一何苦?為夫饁餉為夫鋤。為夫日月績麻縷,績縷須淨亦須長,撚勻合線緊雙股。斫木虛中三尺圍,鑿間一道兩頭鼓。輕圓漫捲不支機,一任元黃雜成組。間彩頗似虹霓生,綻花疑落仙姬舞。吾聞利用前民有聖人,一器一名皆上古。況茲杼軸事機絲,制度周詳供黻黼。土番蠢爾本無知,制器伊誰遠近取。日計若無多,月計有餘縷。但得稍閒餘,軋軋事傴僂。番丁橫肩勝綺羅,番婦周身短布裋。大甲婦,一何苦!
泥路行楊桂森
輿丁搓泥揉漿走,呼左呼右聲聲吼。重任全憑老肩負,森嚴一步不可苟。後者慌問泥深否,前者忙應下愈陡。石梯矗上高陵阜,骨力精神兼抖擻。漫來慣呼我好友,過此當霑溪熬酒。爾一石,我五斗。天公淫雨何太久?行人咨怨十八、九。劇憐晚稻困菑畝,既耕而不穫兮,太息空倉塵釜之農叟!
觀岸里社番踏歌黃清泰
耳不垂肩不威儀,直竹橫木與撐支。齒不缺角不丰姿,輕錘細鑿為琢治。番人奇嗜諸類此,黔者為妍晰者媸。獉獉而遊狉狉處,半耕半獵貪娛嬉。冬月獸肥新釀熟,合社飲酒社鬼祠。酒半角技呈百戲,琴用口彈簫鼻吹。雄者作健試身手,雌者流媚誇腰肢。距躍曲踊皆三百,雞冠斷落雅鬢欹。舞罷連臂更踏歌,歌聲詭異雜歡悲。乍聞春林哢鶯燕;忽然秋塚鳴狐狸。酒缸不空歌不歇,落月已挂西南枝。我撫此景轉歎息,此輩蠢愚忠義知。昔曾隨我砍賊陣,慣打死仗心不移。朝廷設屯有至計,莫聽奸民魚肉之。
宿貓霧戍田家
行役貓霧戍,駐馬看秋光,天外碧山碧,地上黃雲黃。雲黃稻已熟,家家刈獲忙。笠子團團月,鐮釣皎皎霜;打禾苦且樂,歌聲何悠揚?饁擔羅田畔,婦媚依士旁。兒童四、五人,裸走拾穗狂。貪看不覺久,瞑色催夕陽。一叟前致詞,止我宿田莊。竹橋通柴門,燈火明草堂;懃慇具雞黍,從者飫酒漿。主人為我言:今年去年強。榖額幸不蝕,米價聞頗昂。看看收成後,舊債一半償。意適笑言洽,稱醉還傾觴。臥我新竹榻,茵鋪稻藁香。清絕無塵夢,一枕遊羲皇。天明辭上馬,簡書心不遑。中途回首望,竹樹煙蒼蒼。
水沙浮嶼
雲根不墜地,牢落東山頭。天風與海水,爭激怒生疣,斷鰲足簸揚,支祈任沉浮。狀若銀河翻,迴星漂斗牛。又若乘杯渡,一粒亂中流。山水有常性,動靜安足求。呼龍與之語,掀髯嗔我尤。靜極而動生,天地一浮鷗。大笑揮龍去,浮沙雲未收。
紅潮登頰醉檳榔楊桂森
仁頻號美上林中,品藻曾誇庾信同。紫鳳卵含金露滿,頳虯乳抱翠雲空。心知雅愛昌盤供,牙慧閒將玉液融。陡覺溫顏流汗雨,真教鐵面亦春風。頰端渾認餐霞赤,潮勢憑看吐沫紅。渴斛未容茶社解,醉鄉不藉酒兵攻。自因正氣培千實,博得清香擅四功。欲倩錦郎作芹獻,丹忱依舊戀宸楓。
樂耕樓記事
望杏瞻榆重省耕,樂民之樂洽春城。鋤雲在眼方占卯,課雨關心又望庚。五百年來有名士,八千里外撫蒼生。銅關鐵甕渾閒事,怎及萬間新廈成。
其二
畿南繡畝聖親耕,阡陌原來道德城。共願澆蘭勤婦子,何須播榖促商庚。兩膠造士頻觀學,三字題樓急厚生。不為登臨供雅眺,樂看經始即垂成。
其三
俗醇共羨禮為耕,聲有弦歌媲武城。儒夢筆花探二酉,農知藝麥卜三庚。千尋樓迥紅霞入,萬頃秧齊碧浪生。為有龔、黃樂觀稼,屢豐載頌慶西成。
其四
簪筆今慚事舌耕,民懷猶記夜郎城。敢矜求治心無已,且喜陳經日在庚。作賦昔年供仙侶,登樓此日伴諸生。立身應在最高處,願與同人求大成。
閱卷偶閒有作
休言小試可聊聊,百仞雲梯望正高。尺寸量來尋繡虎,波濤寬處得金鰲。落花懼下孤寒淚,撈玉還防瓦礫淆。莫恃此心真白水,便將崑片也輕拋。
其二
斗橫星轉四更殘,蓮炬雙開滿座寒。銖黍不差慚眼慧,披尋屢次或心安。丹毫揮灑看原易,一句思量作甚難。仙海魚龍憑換骨,還期共奮九霄翰。
晚香玉
未雪先開六出花,也將冷豔傲鉛華。綠裳半裹長腰軟,白玉濃堆一鬢斜。應許聘梅招隱士,可能嫁杏問婚家。不嫌清寂偏依我,吟晚陪君試拜茶。
其二
熱暑偏開淡淡花,天然雅度亦清華。夜來伴我單衾冷,晚節如君瘦影斜。早識此香偷未得,不知弄玉屬誰家。花能解語羈人意,且莫翩翻賈煮茶。
其三
戒飲浹旬違清樽,對酒獨坐愁黃昏,庭寬忽開玉蕊潔,風細微覺晚香溫。水雪肌膚謝姑嶺,畫圖省識明妃村,夜深問花花不語,脈脈客思花心存。
佛手柑
散花人去布雲曇,指月神釀露柑。十二圭稜身外幻(適所市皆十二指),三千世界掌中含。勻將蠟瓣空原妙,清到檀心染未諳。輕薄紛紛競翻覆,選場誰與證禪龕。
送邑令楊蓉初先生歸養黃清泰
信是真儒自有真,濟時循吏舊詞臣。方隅措置關元氣,宦海論交遇古人。萬物正深甘雨望,一官難系白雲身。點蒼山下靈萱壽,東國棠枝共好春。
九日偕友登八卦山
海色天容一鏡描,仙風拂拂袂飄飄。千秋豔把龍山酒,七字吟成鹿港潮。地勢長虵宜據險,民情哀鴈怕聞謠。太平須悟邊防重,半壁東南翼聖朝。
西螺旅店早飯
鞭梢拂破曙煙輕,茅店初開火尚明。竹徑霧深來雨點,蔗林風起作潮聲。且看薄醉三杯後,又得新詩幾韻成。堪笑封侯班定遠,原來也只一書生。
詠西螺柑
人煙寒處點秋光,火齊星星豔夕陽。材足抗衡唯佛手,妙能分潤到詩腸。饒金便覺無酸態,懷玉端宜作冷香。莫羨洞庭千萬樹,西螺洲畔摘輕霜。
其二
踰淮化枳笑區區,試問江南有此無?書字從甘名不愧,醫人消渴病全蘇。梨雖清品
難為偶,蔗亦長材惜太粗。今日孫枝傳遍處,豐裁不減味微殊。
望玉山
浮嵐高捲日初生,一片晴光照眼明。積雪不消三伏後,層水常訝四時成。疑他匹練非吳市,遮莫胥濤向越城。大璞已教天地鑿,山靈隱臥不須驚。
曉發他里霧
一枕清暉覺夢頻,披雲驅犢散輕塵。投分南北依誰是,螺列東西辨未真(路經南北投,東西螺四社)。嚮導但饒椎髻客,前呵不用放衙人。平明好逐東昇上,我亦從今莫問津。
九日羅山遇雨(山屬鄭氏舊營址)宋永清
蕭蕭風雨度重陽,匹馬羅山舊戰場,白髮漸隨秋色老,黃花空憶故園香。雲迷古樹千峰遠,霧鎖清溪一水長。萸酒年年常醉客,爭推壁壘幾滄桑。
放紙鳶吳性誠
迴首江鄉記昔年,春風一線引飛鳶,乍看霽色三山地,卻放秋光九月天(他處風箏皆於二、三月放之,惟閩海九月放之,理不可解)。幾處兒童喧海畔,滿空魚鳥透雲邊。旁人莫笑凌霄晚,萬里扶搖正灑然。
其二
海闊天空不礙飛,青霄直上挂晴暉。高排閶闔凌千仞,俯矙滄溟小四圍。健翮當秋鵬路遠,遙情隔水鴈書稀。好風借得吹噓力,始信人間線索微。
九日登高
簿書鞅掌強登高,放眼雲山氣正豪。何處平台堪戲馬?幾人險韻敢題糕?青霄鴈字書難覓,紅葉霜林景未遭(臺灣無鴈、無霜)。滄海橫流誰砥柱?狂瀾無際任滔滔。
其二
不減清狂祗自寬,糗餐花飲且盤桓。氣吞天地成空闊,人到蓬瀛極大觀。曲徑扶笻聊嘯傲,方壺張蓋笑寒酸。秋光指點斜陽外,清霧嘉禾四野歡。
其三
放懷何處不龍山,俗慮塵容盡可刪。帽為無風吹未落,石緣有磴上能攀。但從雞酒尋佳趣,豈必茱萸駐渥顏?童叟追隨林壑靜,宰官何幸暫時閒。
其四
東皋緩步寸心娛,四面悠然入畫圖。榕樹濃陰眠嫩犢,莎溪淺瀨浴輕鳧。筍排遠岫穿煙霧,麟次平疇抱郭郛。雞犬桑麻真庶富,休忘教養棄頑愚。
其五
坦途冉冉上高原,一望平蕪接海門,魚網煙波千港艇,溪橋風雨萬家村。莊圍綠竹檳榔宅,籬挂青蘿甘蔗園,便是居〔□〕無此勝,紉蘭芟棘笑開樽。
其六
一派蒼茫無盡頭,扶桑萬里接瀛洲。乾坤浩蕩蛟龍伏,潮汐盈虛日夜浮。波底不逢鰲引牸,水中每見蜃成樓。玉山紅雨晴嵐護(玉山、紅雨皆臺灣山名),書劍平生此壯遊。
其七
十年轣轆耐飄蓬,勾漏丹砂卻未逢。五嶽煙霞開眼界(余遊遍五嶽),三山雲海盪心胸。欺人未敢誇馴雉,知己惟思愛畫龍。但得白衣能送酒,蓼灣荻浦亦從容。
其八
自笑疏慵久繫匏,恰如琴瑟柱常膠。老腰罄折終嫌拙,短髮冠欹每見嘲。楮葉鉛刀空歲月,芥舟杯酒滯堂坳。關心蒼赤添霜鬢,何暇閒情問樂郊。
其九
楚雲迴首舊江鄉,風景依稀記昔狂。綠水清山茅屋外;翠禽紅樹板橋旁。芒鞵踏逕苔痕密,竹葉啣杯酒氣香。聯襼弟兄親友伴,超然塵壒勝名揚。
其十
倦鳥飛低意悄然,異鄉逐臭尚年年,眼看鶯侶辭幽榖,誰送鵬摶上碧天。張翰蒪鱸殊寄託,陶潛松菊好因緣。山靈應笑勞人瘦,高處難尋九日仙。
卸篆引見,留別紳耆
濫竽赤緊聳勞肩,■〈石歷〉落風塵海外天,看遍桐花開一紀,笑將楮葉刻三年。猶存直道民風古,欲挽頹波吏治先。無補蒼生真忝竊,寶山空返正茫然。
其二
東南半壁儼蓬萊,鰲戴雲山四面開。富教商量長治計,安危斟酌出群才。仙成徐福空勞想,花好潘郎不暇栽。多少心情酬未得,愧余兩度抱琴來。
其三
萬里朝天抗手行,親民幾載動離情。春培蘭蕙香應茂,霜萎萑苻莽莫生。無限青山留繾綣,有靈碧海跡分明。繫懷更是甘泉水,去後思量尚可盟。
其四
杯酒旗亭餞紫霞,鍼砭持贈且停車。承平幸得逢身世,安樂方知有室家。禮樂百年興地脈,弟兄五郡聚天涯。熏蒸和氣成仁讓,迴首春台望物華。
清水巖桃源諸生陳書
在山泉水本然清,此寺如何得此名?總為源來澄不滓,非同流出濁旋生。無沾俗垢無藏污,可沁詩脾可濯纓。好鑿一池供淨■〈夭上皿下〉,禪心皓月印空明。
螺青書屋
湖海元龍氣未除,乾坤寬大是吾廬。身閒不必買山隱,心靜何妨近市居?案少奇珍惟筆硯,囊無長物只琴書。螺青社襄頻開帳,瀟灑襟懷定屬余。
太極亭記事詩胡應魁
金鰲突怒湧靈潮,首戴蓬壺矗紫霄,渤澥安流緣重鎮,巖巒環拱儼班朝。紅亭憶自初春築,碧宇新將太極標,八卦列成分脈絡,一元資始見根苗。胚胎萬象機還伏,籠罩千門勢獨超。幽曠忽焉開異境,陞平允矣慶崇朝。乾坤蘊奧全呈露,溪嶺妖氛總息消。倏報渠魁爭面縛,為聞長吏作書招。百尋鐵索長鯨貫,五色牙旗歸馬嬌。佩犢俗移清井牧,聽鶯興到集賓僚。枝頭鳥語因歌亂,檻外花香逐袖飄。高閣夜深催進酒,小樓煙冷識吹簫。園林此際推名勝,墟市當年悵寂寥。客喜如今符頌禱,我懷在昔起憂焦。林、陳搆亂共誅戮,黃、廖連謀復結腰。最易潛蹤山雜沓,況多遊手眾浮囂。地靈有述能旋轉,邦本宜培怕動搖。苛政不曾除猛虎,好音何以感飛鴞?天心可向人心卜,殺氣恆憑和氣銷。但使官民聯指臂,那愁盜賊煽風謠。玄關孰探陰陽秘,彝訓原同日月昭。思患豫防懲怠緩,立成為本戒虛驍。濂溪圖說須詳釋,海國琴聲未易調。留贈後來登眺者,我言竊願比蒭蕘。
志局偶成羅桂芳
百年志乘未成書,盡日搜羅校魯魚。往事傳聞多失實,陳編窺竊半拘墟。欲將此筆分褒貶,莫把他人任毀譽。來歲春和花盛發,不知纂輯果何如?
頌楊邑侯書惠士子
牙籤壓架惠書生,桃李春來盡向榮。善政真能兼善教,仁言怎得似仁聲?即今鯨海文風振,猶是龜山雅化行。憶我曾蒙傳舊德,慚無史筆倣南平(公來彰百廢俱興,惟縣志未及修造,於將離任時,惓惓以修志命芳。芳謝不敏,公因取所修南平縣志一付與芳,囑芳仿其體而修之)。
秋海棠楊桂森
睡足媸妖草,清姿獨耐秋。自餘真蘊藉,不尚假風流。紅淡日華淺,綠深雲葉稠。靈根仙海茁,舊宅憶瀛洲。
其二
地闢人來少,花閒境亦忘。熱腸眾皆是,冷意此偏嘗。未假春風力,先行湛露光。今時誰召伯。羨欲說甘棠。
獨坐
旅館寂無事,冬寒晝亦長。地偏雪嫌入,境俗梅收香。冷避甌茶淡,愁難魯酒忘。書中三味有,開卷且評商。
大甲溪黃清泰
赴海水性急,截流山勢橫。忽然穿峽出,終古作雷聲。翻石沙俱下,危船鬼欲爭。誰能任巨濟。用此愧平生。
烏水溪
聞道此溪水,源頭高且清。末流趨汙下,本體失澄明。淘汰人功盡,沖融天質呈。滄浪歌記取,勿易濯吾纓。
答友人東問螺陽風土陳書
問俗竟何如,家家茅結廬。有村皆種竹,無地不通車。秉穗賡多稼,雞豚樂比閭。但令安作息,海宇即豳居。
北斗街
地勢青龍轉,溪流黑水通。街新為斗北,社舊是螺東。俗少囂陵習,人敦禮讓風。文明看漸啟,士多氣如虹。
番婦齊體物
社里朝朝出,同群擔負行。野花頭插滿,墨齒草塗成。賽勢纏紅錦,新妝挂白珩(頂常挂瑪瑙珠)。鹿脂荼抹慣,欲與麝蘭爭(番抹鹿油以為香)。
玉山陳學聖
萬壑千峰繞玉山,插雲誰駕月梯攀。台垣四季多災氣,訝對終南雪一團。
虎尾溪
履險曾傳虎尾灘,沙泥濁湧水奔湍。黃河亦有澄清日,真比包公一笑難。
九十九峰
山勢排空一望遙,天然點綴筆難描。誰將玉筍林林立?都把瑤簪插九霄。
水沙連
品茶誰譜水沙連,辟暑亦供石鼎煎。廿四社番阿堵處,追幽鑿險利無邊。
字灰
字從倉頡創成形,挽石何如識一丁。珍重爐灰勤檢拾,更將鼓吹乞河靈。
生油
接陌連阡看落花,油車賴此利生涯。調羹普濟通商旅,燈火輝煌照萬家。
蔗糖
剝棗忙時研蔗漿,荒郊設廍遠聞香。白如玉液紅如醴,南北商通利澤長。
竹圍
千竿綠竹勢參天,四面圍青色倍妍。寄與村中君子語,猗猗數字勿忘筌。
草屋
茅草垂檐竹作櫨,數椽結搆亦工夫。海天風景猶淳樸,好寫豳風一幅圖。
車鼓
歲稔時平樂事多,迎神賽社且高歌。嘵嘵鑼鼓無音節,舉國如狂看火婆。
搶孤
高閣憑空跨市墟,牡粢羅列紙旗紓。健兒學得飛騰法,斗捷爭先號搶孤。
番社
雅化涵濡數百年,異言異服喜新鮮。墓廬田畝無遷徙,同井依稀古道傳。
牽手
為謀家室結潘、楊,花里檳榔滿彩筐,祝罷無違偕老願,雙雙攜手詠同行。
檳榔
鮮葉流丹似飲醇,盤堆手棒藉相親。卻嗤年少瓠犀女,化盡蠻方烏齒人。
打馬
打馬燃時月已沉,一枝動費十餘金。縱然蓮炬難相擬,卻勝松脂與竹心。
波羅蜜
房子包金似斗圓,菩提樹上摘來鮮。香甜若供伊蒲塞,合有沙門一味禪。
豐亭坐月會魁黃驤雲
琴堂側畔鼓樓邊,亭插雲霄月挂天。三五夜中涼似水。縱橫坐處碧生煙。能遊吏態當非俗,肯住詩心得不仙。半線山川全幅畫,一時都落酒林前。
定寨望洋
此地當年舊戰場,我來拾簇弔斜陽。城邊飲馬紅毛井,港外飛潮黑水洋。一自雲屯盤鐵甕,遙連天塹固金湯,書生文弱關兵計,賢尹經綸說姓楊。
虎巖聽竹
虎巖最勝虎邱差,巖勢邱緣竹勝花。肖鳳鳴聲開律祖,學龍吟調譜仙家。淇園春半風初到。湘浦秋深月又斜。玉版參禪參未了,瓶笙入耳索僧茶。
龍井觀泉
龍吸三江併五湖,化為泉水似真珠。霖施六合閒仍臥,亦養千家潤不枯。洗我兩眶詩眼淨,沁人全付熱腸無。分他一勺龍應許,龍目雙晴定識吾。
碧山曙色
碧山碧色重復重,九十九尖峰間峰;天雞喚醒金烏鳥,玉女擎出青芙蓉。混沌初開早世界,盤古四顧無人蹤。我來扶杖入煙翠,口嚼飛霞如酒濃。
清水春光
到處尋春未見春,原來春在此藏身。山都獻笑齊描黛,溪但范花不著塵。竹響又喧歸浣女,桃開慣引捕魚人。仙巖清水傳名字,果有香泉白似銀。
珠潭浮嶼
潭心突兀嶼如珠,一片青紅兩色殊。並剪倩誰來割截。鴻溝分界不糢糊。奇生溫嶠燃犀想,趣悟濂溪太極圖。笑爾番民忘帝力,浮田自種免輸租。
鹿港飛帆
太平人唱太平歌,滿港春聲款乃多。楊僕功成沙有骨,孫恩死後海無波。官軍錦艦飛如鳥,估客銀帆織似梭。寄語邊防諸將吏,時雖清晏莫投戈。
豐亭坐月
亭高百尺插晴空,小住渾疑坐月宮。鏡轉一輪移左右,窗開四面掛玲瓏。了無渣滓沿心境,覺有清光在眼中。花落庭間人影靜,關情總是望年豐。
定寨望洋陳書
定軍山上定軍寨,放眼望洋氣壯豪。潮汐去來滄海闊,帆檣迢遞碧天高。卦亭久見閒兵疊,鹿港多看集賈艘。幸際太平登眺日,安瀾全不湧波濤。
虎巖聽竹
虎岫居然象虎成,巖間多竹愜幽情。此君日與山君對,嘯榖風從嶰榖生。僧院時聞無俗韻,遊人坐聽有清聲。白沙形勢誇雄踞,況復千竿戛玉鳴。
龍井觀泉
彰邑泉流紀弗勝,井名龍目至今稱。烹茶品較紅毛美,淬劍觀逾古月澄。漫擬虯潛越奶釣,須知鯉化禹門登。有靈不在深如許,玩賞那禁逸興乘。
碧山曙色
碧山山上有琳宮,曙色初分指顧中。絕頂天光將啟白,向陽霞氣未通紅。巖扉乍覺知開閉,林木方才辨鬱蔥。一抹浮嵐俄掃盡,佇看旭日照曈曨。
清水春光
此間泉水十分清,況復春光媚且明。淨室本為超慾地,韶華亦駐化人城。非徒粲粲山如笑,併覺欣欣木向榮。不待催花歌一曲,暄妍麗景上方盈。
珠潭浮嶼
珠潭埔社稱奇特,一嶼孤浮四面空。但覺水環山以外,居然山在水之中。色分丹碧東西異;象判陰陽日月同。試誦媚川靈運句,低徊合璧興無窮。
鹿港飛帆曾秀
一聲款乃碧天空,彩鷁飛飛掛錦蓬。千里春波千里月,滿帆秋雨滿帆風。潮生潮落微茫際,舟吐舟藏杳藹中。笑看舳臚爭利涉,開船齊唱大江東。
豐亭坐月曾作霖
太極亭(豐樂亭舊名太極亭)高夜氣涼,更闌小坐月華光。多烹苦茗清詩思,好對冰壺洗俗腸。漫說前身人是玉,依然故我鬢如霜。關心惟有年豐樂,擬向姮娥祝降康。
定寨望洋
定軍寨倚鎮亭旁(定寨旁為鎮亭故址),放眼遙看碧水洋。赤劇村莊餘落葉,紅夷海市鬧斜陽。濤奔澎島掀天動,汕遶蓬山特地長。沙鳥風帆明滅外,煙波無際感滄桑。
虎巖聽竹
虎山巖寺窅而深,半是香花半竹林。赤劇(地名)有君當不俗;白沙許我最知音。禪參玉版空塵慮,夢入瑤篸愜素心。老衲憐渠風韻好,常教作笛效龍吟。
龍井觀泉
龍目井泉淺又清,井邊雙石肖龍晴。醒人醉夢堪千古,沁我詩脾在一泓。饒有餘波供挹註,纖滓翳晶瑩。看他湧出泉花噴,似把真珠十斛傾。
碧山曙色
碧山山寺半崖懸,九九峰尖刺眼前。微蒙夜氣疑將雨,罨靄晨光別有天。世界恍如開混沌,俗塵真不到林泉。許多螺髻迷蒼翠,杲杲猶留幾點煙。
清水春光
策杖尋春鎮日忙,■〈盍曷〉來清水見春光。山開圖畫天然秀,花隱禪林分外香。贈客何曾逢驛使,問津應許到漁郎。此間不是藏春色,蜂蝶如何競過牆。
珠潭浮嶼
山中有水水中山,山自凌空水自閒。誰劃玻璃分色界,倒垂金碧浸煙鬟。蓬萊可許乘風到,艋舺知為舉火還。別有洞天開海外,人家雞犬絕塵寰。
鹿港飛帆
鹿港沿溪大小舟,潮來葉葉趁潮流。水花亂濺飛紅鷁,山勢隨奔壓白鷗。幾點帆纔天際認,許多船在望中收。傍人亦具英雄氣,破浪乘風往返遊。
豐亭坐月生員陳玉衡
前身明月競傳呼,又到豐亭認故吾。一署清風官似水,三更濯魄玉成壺。衣沾桂露涼如許,夢到瓊樓近有無。我欲持杯重問訊,冰心彼此究何殊?
定寨望洋
三秋策杖卦山巔,一望重洋思渺然。作楫安瀾如此日,乘風破浪是何年?氛消絕島魚游泳,氣結全台象萬千。門戶而今開鹿港,依稀爭看估人船。
虎巖聽竹
虎巖名勝本天開,誰種琅玕引我來。為愛談禪參玉版,卻教送韻出花台。聲疑風雨秋將半,夢到瀟湘冷作回,惟有山僧饒雅趣,伴君洒落絕塵埃。
龍井觀泉
南來問渡過鰲頭,又見香泉龍目流。鑿井或從歸籍後,分甘可自作霖不?清能贈我醫凡骨,冷不因人放白眸。也識點睛飛去好,為施膏澤暫勾留。
清水春光
清水巖前是我家,春風蠟屐舊生涯。無多山色供詩料,大半溪流雜落花。色界聞香僧入定,泉聲到灶客思■〈木茶〉。一杯松乳消塵慮,寄語來人路莫差。
碧山曙色
破曉支笻眺碧山,山中山色擁禪關。此身夢覺金雞唱,對面峰排玉筍班。世界別開青一抹,雲煙護得翠千般。老僧不解留真趣,敲動晨鐘催曙還。
珠潭浮嶼
誰云東海不遺珠,珠落寒潭幻境殊。突兀一山圓復活,瀠洄兩水碧兼朱。菁華未必鮫宮出,採拾空勞蟒甲趨。為問探驪瀛島客,此珍掌上得來無?
鹿港飛帆
朝潮夕汐盻瀛東,盻得潮來海舶通。片片蒲帆齊出港,依依鶩影欲凌空。桃花豔卷三春浪,竹箭輕隨一夜風。更有閒情堪入畫,斜陽倒照海門紅。
●書後
閩之有台,猶粵之有瓊也。瓊每苦黎患,台之患則不在番而在民。是豈民之果於浮動乎?殆非然也。臺灣全閩之外障,南北延袤,土膏沃衍,內地閩、粵濱海各州郡,其遊手無藝、不事耕桑者,輒相率就食於台。或人家不帥教子以及沿海醜徒,一經破案,胥以台為逋逃藪。蓋此輩分而散之於各郡,不覺其多;而合聚之於一方,不見其少。呼群嘯黨,橫行鄉閭;加以本地莠民,陰為固結,而亂階伏於是矣。幸當道仁人君子,安良鋤莠,弭亂未萌,而吾民庶稍以甦息也。
夫就全台之形勝而論:邑處其中,上連淡水,中連琅■〈王喬〉,所謂常山之勢也。顧台之要害在海而不在山,鹿港處南北各澳之中,去內地水程較近,為全台第一門戶。時無論春冬,風無論南北,揚帆而西,竟日可達內郡;蓋視鹿耳門諸澳之往來為較便矣。又況乎環港居民,素諳大義,幾經變動,仗義屹然。是固當道之教養有方,抑亦民情之樂於效命也。方今年榖順成,閭閻安輯,誠能富者出粟,貧者竭力,陳明列憲,相地鳩工,上周港尾,下及海門,高城深湟;包裹全港;無事則藉為撫綏,有事則固守海疆,以為出入門戶。是豈僅邑治之攸繫也哉?將全臺鎖鑰,永固金湯矣。
維楨宦海浮沉,久離鄉井,屢聞蠢動,心悸維殷。茲因邑誌之成,謹攄鄙見,而綴之於後,以奉知於有君子焉。
前庶吉士湖南衡陽知縣曾維楨謹識。
【台湾文献丛刊·第156种】彰化县志
台湾文献丛刊
【第 156 种】
彰化县志
.作者:周玺
.原书页数: 0502 页
●书籍简介
第一五六种「彰化县志」
本书(三册五○二面三○一、二○○字)凡十二卷,周玺纂辑。玺字琢堂,广西临桂进士。清道光六年三月,署彰化知县:未弥厥月,即值闽、粤分类械斗,被议罢职。嗣濡滞侨寓,留掌崇文、白沙两书院有年。彰化为雍正元年割诸罗虎尾溪以北、大甲溪以南新设之县,至是已百余年;玺遂毅然以纂修县志为己任。道光九年至十年间,知县托克通阿、李廷璧均欣然乐观其成;乃开局从事,纂成十二卷。志分封域、规制、官秩、学校、祀典、田赋、兵防、人物、风俗、物产、杂识、艺文十二门,门各为卷。卷首录置干隆五十二年林爽文事件「御制诗文」,斯为一特例(补记:另据干隆二十九年王瑛曾纂「重修凤山县志」「自序」,在此以前,彰化已修有「县志」;但本书既未叙及,亦未见有前修傅本。附此待考)。
●序号 篇名
1 李序
2 自序
3 例言
4 御制平定台湾二十功臣像赞序
5 御制平定台湾告成热河文庙碑文
6 御制剿灭台湾逆贼生擒林爽文纪事语
7 御制福康安奏报生擒庄大田纪事语
8 命于台湾建福康安等功臣生祠,诗以志事
9 福康安奏:大剿诸贼,开通诸罗,并进攻斗六门,贼势溃散。信至,诗以志慰。昨改赐诸罗县名为嘉义。合县士民守城之忠,实堪彰善也(丁未嘉平月之中澣御笔)
10 福康安奏:攻克大里杙贼巢,诗以志事(丁未嘉平下澣御笔)
11 福康安等奏:攻剿小半天山贼匪,并围截贼首情形,诗以志事(戊申新正御笔)
12 福康安奏报:攻克斗六门,诗以志事(丁未嘉平御笔)
13 集集埔之战(己酉新正上澣御笔)
14 福康安折奏:生擒贼首林爽文信至,诗以志事(戊申仲春御笔)
15 大武之战(己酉孤春上澣御笔)
16 枋寮之战(戊申新正御笔)
17 福康安奏报生擒庄大田至,诗以志喜(戊申仲春下澣御笔)
18 大埔林之战(己酉新正御笔)
19 福康安奏报抵厦门登岸,并巴图鲁,侍卫等皆平安渡海,诗以志事(戊申季夏上澣御笔)
20 赐凯旋将军福康安、参赞海兰察等宴,即席成什(干隆戊申孟秋)
21 纂修职衔
22 彰化山川全图
23 彰化县城图
24 彰化县志目录
25 彰化县志卷一 封域志
26 建置沿革
27 星野
28 疆域
29 山川
30 形胜
31 海道
32 潮汐
33 风信
34 气候
35 彰化县志卷二 规制志
36 城池(寨附)
37 官署(公庙附)
38 仓廒
39 街市
40 保(庄社附)
41 津梁
42 水利
43 驿传
44 蠲政
45 养济
46 义冢(封茔附)
47 彰化县志卷三 官秩志
48 文秩
49 列传
50 政绩(殉难附)
51 彰化县志卷四 学校志
52 学宫
53 崇祀
54 祭礼
55 泮额
56 书籍
57 书院(社学附)
58 彰化县志卷五 祀典志
59 坛祭
60 祠庙(寺观附)
61 彰化县志卷六 田赋志
62 田赋
63 户口(番丁番饷附)
64 杂饷
65 耗羡
66 支运兵饷米榖
67 存留经费
68 彰化县志卷七 兵防志
69 兵制沿革
70 营制
71 陆路兵制
72 水师兵制
73 军官
74 列传(殉难附)
75 屯政
76 彰化县志卷八 人物志
77 选举
78 行谊
79 封荫
80 耆寿
81 军功
82 义民
83 隐逸
84 流寓
85 技术
86 列女
87 彰化县志卷九 风俗志
88 汉俗
89 番俗
90 彰化县志卷十 物产志
91 榖之属
92 蔬之属
93 蓏之属
94 果之属
95 木之属
96 竹之属
97 花之属
98 草之属
99 药之属
100 畜之属
101 毛之属
102 羽之属
103 鳞之属
104 介之属
105 虫之属
106 货之属
107 币之属
108 彰化县志卷十一 杂识志
109 兵燹
110 灾祥
111 丛谈
112 彰化县志卷十二 艺文志
113 奏疏
114 札牒
115 书
116 议
117 序
118 告示
119 引
120 文
121 说
122 纪
123 记
124 诗
125 书后
●李序
邑之有志,所以正封域、纪山川、述政教、详人物也。邑之建置,百有余年矣;而志乘未有成书,是亦守土者之责也。
辛卯、壬辰间,余承乏兹邑,适临桂周君卸县事,来主白沙讲席,于考课余闲,辄相与广搜遗典,博采旧闻。凡有裨于政治者则书之,有关于风化者则书之,有以资他日之掌故者则书之。书既成,凡为卷一十有二。总纂者若而人,分纂者若而人。周君前序详言之矣。抑余尤有感焉:修志难,修邑之志尤难。盖他郡之为是书也,率数十年而一举。为时既近,耳目较真,故其书卒少遗议。兹则事经创始,谘访颇难,且自建邑以来,历年久远,闻见不无异词,遗漏在所不免。惟识者有以谅之。彰邑负山跨海,秀异攸钟。文治之兴,振振日上。所愿守土诸君子有以作某气而励其材,安知下邦文献不足媲美于上国也哉。是为序。
奉政大夫、福建台湾府鹿港同知、前任彰化县事、加三级,滇池李廷璧拜撰。
●自序
县之有志尚矣。彰邑于台郡虽宪纲居台、凤、嘉之末,然山川之磅礡、物产之富饶、户口之殷繁、人文之蔚起,不惟足与三县相埒,抑又过之,夫岂可以无志哉?顾自当日伪郑归诚,台地始登版籍,分为南北两路,更设郡县。北路自茑松溪以上,直亘鸡笼,统属诸罗县所辖。迨雍正元年,以地方窵远,首尾不能兼顾,乃割虎尾溪以北、大甲溪以南,另为设县。而大甲至鸡笼则置淡水厅焉。此彰化有县所由始也。迄于今百余年矣。草昧既开,文明渐启,凡经制规画,土俗民风,大非昔日可比,是乌可不志以备輶轩之采哉?
余于道光丙戌权篆斯邑,未弥厥月,即值闽、粤分类,被参罢职,濡滞侨寓,得就郡伯邑侯聘主讲崇文、白沙两书院,如是者有年。每与邑侯李君筠轩,公余之暇,谈及时事,谓台郡四县,台邑有志,凤邑有志,嘉邑虽无志,然从前诸罗旧志犹有存者,亦尚可考;独彰邑缺如,岂不亦海外巨区一大遗憾乎?李君曰:唯唯。维时郡伯邓菽原先生,亦以续修郡志,驰檄来彰,议捐剞劂之资,遂毅然以纂修县志为己任。寻奉省宪委署噶玛兰别驾,旋又署嘉邑,托君秋枰来莅兹土,欣然乐成其事;而又虑学宫年久倾圮,亟宜兴修,爰集绅耆于署而剀切商之,筹所以资经费者。倡议劝捐,该地绅耆及殷实有力之家,亦颇知大义,俱各欢欣鼓舞,不数月即得数若干。未几而筠轩李君回任,其有各保庄未及题捐者,复为晓谕,更加踊跃,又得数若干。计可以鸠工庀材矣。乃开局于明伦堂后之静室、重修学宫、创修县志,两事并举;而以余谬膺总纂志事,余滋惧焉。
夫志难而志彰化则尤难。以煌煌大邑,前未经名人之游览,后未闻学士之品题,百余年来,无有为之撰述而编辑之者;欲征文无文之可征,欲考献无献之可考,而欲从所见异辞,所闻异辞,所传闻又异辞,草莱荒芜之余,勒为成书,以储掌故,岂不大可惧哉?幸也共襄其事者,有本学司铎吴君廷香,本县孝廉曾君雨若,编纂分辑有拔贡生廖君淡如,博士弟子员食廪饩杨占鳌,增广生杨奎等,学究典坟,业精邱索,广搜博采,远引旁嵇,俾天文星野之分,地理广轮之数,官师武备之设,农田水利之经,与夫选举科名,忠孝节烈,以及蔬果草木,鸟兽虫鱼之细,无不征其名而核其实,分门别类,纲举目张。虽其间或词意之所未该,或体例之有未当,不免贻讥于大雅;然在昔郑之为命,我孔子犹以草创予裨谌。此志亦特其草创焉耳。若夫讨论、修饰以迄润色,踵事增华,不能不重望于后之君子也夫。
署彰化县事临桂周玺撰。
●例言
一、志者,纪也。纪其地之山川、人物,俾后之君子因时立政,因地制宜,得所稽考;而藉以观感而兴也。然不衷诸实,则无以信今,其何以传后?台湾海外荒徼,职方之所不载,禹迹之所不经,沿波讨源,百不获一。全台且然,何有于彰。兹欲纂成彰志,草创于始,不能不规抚前人。查郡志及诸罗旧志,考据精核,论列详明。是编悉依二志作准;但诸罗志创自康熙五十四年。郡志续修,至干隆二十九年以后都无可考。惟于见闻之确有足信,采辑之实有足凭,始行纂入。否则宁缺不录,无致疑以传疑。
一、志之体例,各有不同。或以邑里、山川、事物、词章,作四大部;或以天、地、人、物,作四大部;又或以土地、人民、政事,作三大部。而郑君六亭、谢君退谷两学博,合修「台湾县志」,则又分地志、政志、学志、军志,四篇为正志,其它遗迹、寺观等事为外编,著述奏疏等事为文艺。义例固各有短长,要皆纲维在握,语不外散。兹编一本郡志诸罗志作则,而折衷其间,仍分十二门,而以封域冠其首。其规制、秩官,以次序列焉。惟郡志秩官之后,即列赋役,而典礼、学校继之。诸罗志秩官之后,继以祀典、学校,而赋役后之。以崇儒重道,推尊文庙学宫之例而论,诸罗志较为得体。又郡志兵防之后,继以人物。诸罗志则继以风俗,而后及人物。以习俗成于人,风尚因乎物而论,似应人物在先,风俗在后。郡志较长于诸罗志,特从其长,以为编次。
一、山川形势,凡郡县志乘,所必详载者,非以夸一都一邑之名胜也。山有险易,川有阻深,何处易于藏奸,使不详加考核,备列志乘,将莅斯土者,茫然莫辨其方隅,其何以思患豫防乎?兹编于郡志、诸罗志所已载者,纂辑一仍其旧。所未载者,或耳目之所及,或舆论之所传,博采旁征,据实补入。某山某水为某方之扼要,某薮某泽为某地之保障;其讹舛者亦加考订,俾后之君子,展卷披阅,灿若列眉。或于因时制宜之义,不无稍助云。
一、规制,经前人硕画,凡城池、衙署、街市、乡保、祠坛、庙宇、津渡、桥梁之类,相度机宜,经营创建,可谓井井有条矣。顾时地之废兴不一,今昔之情形不同。昔之所无,或为今之所有。昔之所有,或为今之所无。如城池昔不过莿竹周遭,今则崇墉言言,崇墉仡仡,居然栖橹相望,雉堞参差也。亭台,昔有镇亭晴云,为县治八景之一,今则萧萧故垒,云自去留,无从辨其亭之何在也。寮望山,俗名八卦山,其寨垛近瞰城闉,远临全境,则又昔之所无,今之所有也。如此等类,不一而足。倘不分晰详志,不几鲁豕鲜所折衷乎?是编于创始必溯其原,更张必稽其代,务使增置改建,各归其实。虽年湮代远,咸晓然前人规制之遗意,不致泯没不彰云。
一、星野之说,原本术家。纷纷聚讼,毫无确据。惟诸罗志所引,原原本本,不敢臆断,甚合圣人存而不论之旨。今仍阙疑,以俟博雅。
一、学校、田赋、祀典、兵制,落落数大端,原属经邦要务,诸罗志于历代沿革源流,旁推曲证,允为详赡。是编但撮其要,归于切近之旨,不尚繁称博引。
一、人物一门,所登行谊各传,即为乡先生,亦乡贤之亚也。盖其人已往,不为据实立传,恐代远年湮,泯没不彰耳。如其人尚在,则仿史志旧例,留以有待。
一、军功技术之类,惟就见闻所及,不论其人存殁,概为据事直书,不敢过为文饰。
一、烈女一门,亦附于人物之后者,以事关伦纪之大,非秉乾坤之正性者,必不能守志立节,以树坊表;故闺阃之中一节,自堪千古。虽妇女亦不敢没其善也。
一、诸罗志风俗一卷,内分汉俗、番俗、杂俗,而附以方言。是编于汉俗、番俗、杂俗,仍依其例。但于方言则从略。
一、诸罗志于岁时记内,收入迎春一条,似属未当。盖迎春劝农而省耕以示惠,犹霜降讲武而大狝以示威。二者本属政典,不可混入风俗。
一、诸罗志以兵燹合于菑祥,不别分类。以寺观附于杂记,聊足成编。是编兵燹,别为一门,不系灾祥之内。寺观附于祠庙,不列杂记之中。体例虽殊,义各有当。
一、那志于选举之末,并列例贡。是编独略而不载。盖恩、拔、副、岁、优,各有科分可查。若例贡随时报捐,殊难稽考。邑治开辟百余年,其湮没不传者多矣。且兵燹屡经,嘉庆以前之案卷,焚毁殆尽,与其举一漏百,何如概置弗书。倘其人有行谊可传,耆寿、军功、技术堪纪者,别门登载,不至遗珠。
一、昔人修志,比于作史。非有才、学、识三长者,未敢率尔操觚。况邑治开关百余年,兵燹屡经,销磨殆尽。既文献之无征,亦传闻之失实。惟霖小子,又何敢谬参纂辑,从煨烬之余,网罗放失,以勒为成书乎?所赖就正者,有前署县篆琢堂周老夫子,本学司铎廷香吴老先生,又得邑人司训罗小山先生,明经曾卓家族兄,选拔廖君澹如,廪生杨君腾六,增广生杨君君颖,相与赞襄纂辑,以匡不逮,故不揣浅陋,姑为草创成编。若引绳削墨之任,谨俟大雅。
●御制平定台湾二十功臣像赞序
近着「台湾剿灭逆贼生擒林爽文纪事语」,以为伊犁、回部、金川三大事,各有专文;王伦、苏四十三、田五次三事,不足芗其功。若兹林爽文之剿灭,介于六者间,虽弗称大事,而亦不为小矣。故其次三,讫未纪勋图像;而兹福康安、海兰察等,渡海搜山,竟成伟勋、靖海疆。吁!亦劳矣,不可湮其功而弗识。故于紫光阁纪勋图像,一如向三大事之为。然究以一区海滨,数月底绩,故减其百者为五十。而朕亲制赞,五十者为二十。余命文臣拟撰,如上次之式。
夫用兵岂易事哉?昔汉光武有云:每一发兵,头须为白。况予古稀望八之年,须鬓早半白;而拓土开疆过光武远甚,更有何冀而为佳兵之举?诚以海疆民命,不得不发师安靖,所为乃应兵、非佳兵也。然亦因应兵非佳兵,幸邀天助顺而成功速,此予所以感谢鸿贶,不可以言语形容,而又不能已于言者也。昔人有言,满洲兵至万,横行天下无敌。今朕所发巴图鲁、侍卫、章京等纔百人,已足以当数千人之勇。绿营兵虽多,怯而无用。兹精选屯练及贵州、广东、湖广兵,得近万人,统而用之,遂以扫巢穴、缚逆首。是绿营果无用哉?亦在率而行之者,为之埋根倡首,有以鼓励之耳。若福康安未渡海以前,台湾绿营已共有四万余兵,何以不能成功?则以无率而行之者,岂不然哉?且台湾一岁三收,蔗薯更富,朕若微有量田加赋之意,以致民变,天必罪之,不能如是成功之速也。后世子孙,当知此意,毋信浮论「富国」之言。爱民薄敛、明慎用兵,庶其恒承天眷耳。
近日以宫商三百,逐章餍饫其义,竟如幼年书室学诗之时。然彼时但知读其章句,而今则究其义味。因思采薇、出车诸章,乃上之劳下,某义正,斯为正雅;祈父、北山诸什,乃下之怨上,其义变,斯为变雅。夫上劳下可也,下怨上不可也。何则?下之怨上,固在下者不知忠义;然亦必在上者有以致之,斯则大不可也。我满洲旧风,以不得捐躯国事、死于牖下为耻。其抱忠知义,较祈父、北山之怨上为何如?是则绿营之多恇怯思家,伊古有之,无足多怪矣。然为上者,不可不存采薇、出车之意;更不可不知祈父、北山之苦。如其一概不知,而但欲开疆扩土,是诚佳兵黩武之为,望其有成,岂非北辕而适越乎?故因为功臣图赞,而申其说如此,以戒奕叶子孙,并戒万世之用兵者。
干隆五十三年(岁在戊申)春三月上澣立。
●御制平定台湾告成热河文庙碑文
昨记平定台湾生擒二凶之事,亦既举平伊犁、定回部、收金川为三大事,专文勒太学;其次三为诛王伦、翦苏四十三、洗田五,以在内地,怀惭弗芗其事。而平定台湾介其间,固弗称勒太学;然较之内地之次三,则以孤悬海外,事经一年,命重臣发劲兵,三月之间擒二凶、定全郡,斯事体大,讫不可以不纪。
因思热河文庙,虽承德府学耶,而予每至山庄,必先展拜庙貌。秋仲丁祭,尝遣大学士行礼,则亦天子之庠序矣。且予去岁筹台湾之事日于斯;天佑予衷,命福康安、海兰察率百巴图鲁以行,及简精兵近万,亦发于斯。而诸臣涉重洋、冒艰险,屡战屡胜,不数月而生擒二凶,且无一人受伤者。是非上苍默佑、海神助顺,曷克臻斯?则予感谢之诚,兢业之凛,亦实有不能已于言者。筹于斯、发于斯、臻于斯,文庙咫尺,我先师所以鉴而呵护者,亦必在于斯。记所谓受成、告成,正合于是地也。则平定台湾,告成热河文庙,所谓礼以义起,非创实因。且予更有深幸于衷而滋惧于怀者,予以古稀望八之岁,五十三年之间,举武功者凡八、七胥善成。其一,惟征缅之事,以其地卑湿疠瘴,我军染病多,因其谢罪求罢兵,遂以振旅;是其事究未成也。近据云南总督富纲奏报:缅甸谢罪称臣奉贡之事,命送其使至热河,将以赐燕施惠;是则此事又以善成于斯矣。夫奉天治民,百王谁不为天子?而予以凉薄,仰赖祖宗德施,受天地恩眷独厚,近八旬之天子,蒇八事之武功,于古诚希,示后有述。使一事尚留阙欠,予之怀惭,终不释也。自今以后,益惟虔巩持盈,与民休息;敢更怀佳兵之念哉?夫天地,天子之父母也。子于父母之恩,不可言报,中心感激,弗知所云已耳。系之辞曰:瀛壖外郡,闽峤全区;厥名台湾,古不入图。神禹所略,章亥所无。本非扼要,弃之海隅。朱明之世,始闻中国;红毛初据,郑氏旋得。恃其险远,难穷兵力;每为闽患,讫无宁息。皇祖一怒,遂荒南东;郡之县之,辟我提封。一年三熟,蔗薯收丰。渐兴学校,额进生童。始之畏途,今之乐土。大吏忽之,念其贪取(台湾远隔重洋,风涛冒涉。其始升调之员,原以为畏途;既以该郡物产丰饶,颇获厚利,调任之员,不以涉险为虑,转且视为乐土。如近日福康安等参奏:文职自道员以至厅县,武职自总兵以至守备千总,巡查口岸出入船只,于是定例收取办公饭食之外,婪索陋规,每年竟至盈千累万。而督抚大吏,辄委之耳目难周,不能详查,于是益无忌惮。兹据参奏,不可不分别严加惩治,以儆官邪,而申国宪)。既嬉其文,复恬其武。匪今伊昔,叛乱屡睹。向辛丑年,昨丙午岁,一贵、爽文,其乱为最(地方文武,既皆习于恬嬉,则文员祗知饱其欲壑,岂复以抚字为心?武员甚纵兵离营谋利,并自总兵以下,各衙门设立四项听差名目,多者三百人,少亦三十余人。存营之兵无几,又岂复以操练为事。以致奸民既得借口,更无畏心,煽诱愚民,屡形叛乱。其甚者,如康熙辛丑年之朱一贵及昨丙午岁之林爽文,戕官、据城、攒号,竟为罪大恶极)。水陆提督,发兵于外;奈相观望,贼益张大(林爽文滋事之始,水师提督黄仕简、陆路提督任承恩,一同带兵渡海,谓可实时扑灭,不意南北互相观望,遂致贼势日益披猖)。天启予衷,更遣重臣,百巴图鲁,勇皆绝伦。川、湖、黔、粤,精兵万人,水陆并进,至海之滨(上年三月,虽烛于几先,命李侍尧代常青为总督,而以常青为将军,专司征剿,常青究未经行阵,祗能保守府城,不能奋加剿杀。幸天牖予衷,六月内谕令福康安入觐热河,继而常青亦请旨另简重臣来闽。随于八月初,令福康安为将军、海兰察为参赞,带巴图鲁、侍卫、章京等百人,并预调四川屯练兵二千、广西兵三千、湖南兵二千、贵州兵二千,水陆并进,以待福康安至彼领剿)。至海之滨,崇武略驻;后兵到齐,恬波径渡。一日千里,以迟为速(叶);百舟齐至,神佑之故(福康安至厦门,于十一日自大担开舟,连次遇风阻回,复在崇武澳守候逾旬。适四川屯练与广西之兵踵至,而风亦转利,遂于二十八日申刻放洋,至二十九日申刻,兵船共一百余只,齐抵鹿仔港。千里洋面,一日而达,其始似觉迟滞,而既渡之后,所向无前,转得迅成大功,信非神灵佑助,何以致斯)。驰救诸罗,群贼蜂拥;列阵以待,不值贾勇。如虎搏兔,案角陇种;顷刻解围,义民欢动(维时贼匪久围诸罗,闻大军既至,亦蜂拥迎拒。福康安、海兰察及巴图鲁等,即日统兵前进,剿杀无算,立即解围。义民等无不欢欣踊跃,出城迎师)。斗六之门,为贼锁钥;大里之杙,更其巢落。长驱扫荡,如风卷箨;夜携眷属,内山逃托(斗六门为贼门户,最为险要,官兵乘锐立拔,随即捣其大里杙巢穴。林爽文胆落,连夜携其家属逃至埔里社、埔尾一带,遂成釜底游魂矣)。生番化外,然亦人类;怵之以威,赉之以惠。彼知畏怀,贼窜无地;遂以成擒,爽文首系(先闻林爽文计穷,即欲逃入内山,而生番狙犷,未必能喻利害,或将逆首藏匿,即难速蒇。预命福康安既怵以威,复赉以惠,生番等果即倾心效命,协同官兵、社丁人等,竟于正月初四日,在老衢崎地方,将林爽文生擒解京,俾元恶不致漏网。可知凡有血气,无不各知自为,顾所以经理之者得当否耳)。狼狈为奸,留一弗可。自北而南,如上临下(叶)。海口遮罗,山涂关锁。遂缚大田,略无遗者(叶)(林爽文逃入内山,势已成擒;庄大田在凤山一路窥伺府城,虑其事急遁海而逃,乃福康安悉心筹画,预命乌什哈达带水师兵丁,绝其去路,而分巴图鲁等为六队,各自山梁挨次排下,四面合围。适值顺风,乌什哈达水师之兵,连樯而进,沿海密布,庄大田逃窜无路,立即就擒,并其头目四十余人,无一脱者。又杀贼众二千余名,又有逃入柴城、琅■〈王乔〉各社番者三百余人,被生番等立即擒献伏诛。于是贼匪一时歼戮殆尽,合郡顿称平定)。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曰福康安,智超谋深;曰海兰察,勇敢独任。三月成功,勋扬古今。既靖妖孽,当安民庶。善后事宜,康安是付。定十六条,诸弊袪故。永奠海疆,光我王度(此次台湾用兵,其始不能灭贼,非尽由士卒怯懦之故,亦由领兵者不得其人,遂致稽延时日。若福康安之智谋,算无遗策;海兰察之勇敢,所向披靡,可谓一时无两。而又同心共济,以此士卒用命,势如破竹。未及三月,而大功告成,洵能不负任使。至于平定之后,不可不亟筹善后之方,以为永靖之计。嗣采福康安奏定袪除积弊十六条,俱能悉心算酌,切中肯綮。已令大学士九卿议行。以后地方文武,实力遵守,海疆庶可永庆安恬矣)。凡八武成,蒙佑自天。虽今耄耋,敢弛惕干?如曰七德,实无一焉。惟是敬谨,励以永年。
干隆五十三年(岁次戊申)秋八月吉日立。
●御制剿灭台湾逆贼生擒林爽文纪事语
平伊犁、定回部、收金川,是三事皆关大政,各有专文勒太学。诛王伦、翦苏四十三、洗田五,是三事虽属武功,然以内地,怀惭弗芗其说。至于今之剿灭台湾逆贼,生擒林爽文,则有不得不详纪巅末,以示后人者。
向之三,予惟深感天恩,蒙厚贶。次之三,予实资众臣之力,得有所成。若兹台湾逆贼之煽乱,乃卒然而起,兵出于不得已,而又不料其成功若是之易也。
盖自康熙二十二年平定台湾之后,历雍正迨今干隆戊申,百余年之间,卒鲜周岁宁静无事。而其甚者,惟朱一贵及兹林爽文。朱一贵以据府城、攒年号;林爽文虽未据府城,然亦攒年号矣。朱一贵据府城,蓝廷珍率兵七日复之,不一年遂平定全郡。林爽文虽未据府城,亦将一年始获首渠,平定全郡;则以领兵之人有贤否之殊,故曰事在人为,不可不慎也。林爽文始事之际,一总兵率千余兵灭之而有余。及其蔓延猖獗,全郡骚动,不得不发劲兵、命重臣,则予「迟速论」所云,未能速而失于迟,予之过也。然而果迟乎,则何以成功?盖迟在任事之外臣,而速在筹策之予心。故始虽迟,而终能成以速,非夸言也;盖纪其实而已。若黄仕简、任承恩初迟矣,而予于去年正月,即命李侍尧速往代常青为总督,办军储;常青往代黄仕简,蓝元枚往代任承恩,司剿贼之事。而郡城与仕简,弗致失于贼手,是幸也,是未迟也(黄仕简、任承恩既至台湾,南北互相观望两月余,遂至与贼以暇,日以滋蔓。幸予于正月初旬,值李侍尧入觐,即命往代常青为总督,而命常青代黄仕简,又随命蓝元枚代任承恩。是以郝壮猷于三月初八日自凤山弃城败归,立即置之于法。常青适于初九日到郡,整顿兵威,屡挫贼锋,郡城得以无失。使常青不即到,则郡城必失守。仕简或被贼获,皆未可知。是始虽迟而实未为迟也)。既而常青祗能守郡城,蓝元枚忽以病亡,是又迟矣。而天启予衷,于六月即自甘省召福康安来热河,授之方略。八月初即命福康安、海兰察率百巴图鲁及各省精兵近万,往救诸罗,是又未迟也(常青虽固守郡城,未能亲统大兵往救诸罗;蓝元枚正筹会剿,旋以病亡。又幸予于六月丙子,令福康安来觐热河,即命于八月初二日同海兰察率百巴图鲁、侍卫、章京百余人,驰赴闽省,并预调川、湖、黔、粤精兵近万人,分路赴闽。维时诸罗被围日久,粮饷火药道梗不能运送,若非天启予衷,及早命重臣统劲旅前往,几至缓不济事。是常青等救诸罗虽迟,而予所办亦未为迟也)。福康安等至大担门,开舟阻风,风略定而启行;又以风遮至崇武澳不能进,是又迟矣。然而候风之际,后调之兵毕至,风平浪静,一日千里,齐至鹿仔港,是仍未迟也(福康安到厦门,于十一月十一日,自大担门开舟,被风打回。十四日得风驶行半日,又以风遮至崇武澳停泊,似觉迟滞。然当此候风之际,四川屯练二千、广西兵三千俱至,而风亦适利,遂于二十八日申刻放洋,至二十九日申时,兵船齐抵鹿仔港,千里洋面,一帆直达。其余之兵,亦陆续配渡。福康安率此生力之兵,旬日内顿解诸罗之围,继克贼巢,生擒逆首。是未渡以前若迟,而计其成功,又未迟也)。夫迟之在人,而天地神明护佑,每以迟而成速,视若危而获安。有如昔年「开惑论」所云者。予何修而得此于天地神明之锡祉哉?如是而不益深敬畏,勤政爱民,明慎用兵,则予为无良心者矣。予何敢抑又何忍乎?夫用兵岂易言哉。必也凛天命、屏己私,见先几、怀永图。方寸之间,日日如在三军前,而又戒掣肘,念众劳。且予老矣,老而精神尚健,不肯图逸以遗难于子孙。臣庶藉以屡成大勋。此非天地神明之佑乎,亦岂非弗失良心得蒙天鉴乎?
福康安等解围歼贼以及生擒贼渠诸功绩,已见联句之诗序,兹不赘言。独申予之不得不用武,又深惧用武之意如是,以戒后世占验家,以正月朔旦值剥蚀,为兵戈之象。远者旧考自汉至明,屡逢其事。然亦有验有弗验(元旦日食,至汉迄明有四十世,其本系正治废弛,及僭窃伪朝无论已,如唐之太宗、宣宗,元旦日食,某年俱宁静无事。至宋仁宗四十余年之中,元旦日食者四,最后嘉佑四年亦无事:此其弗验者也。惟宝元元年元昊及康定元年元昊寇延州,皇佑元年广源州蛮浓智高寇邕州;又元代世祖至元二十九年,元旦日食,是年广西上思州土官黄圣许结交址为援寇陷忠州、江州及华阳诸县:此其有验者也)。若昨丙午,可谓有验矣。以予论之,千岁日至,可坐而致;剥蚀亦可坐而定也。既定矣,其适逢与不逢,原在依稀惝怳之间;且亦乏计预使之必无也。若使之无,是为诈也。不惟不能避灾,或且召灾。故史载宋仁宗朝第二次康定元年春正月朔当日食,司天杨维德请移闰于庚辰岁,则日食在正月之晦。帝曰:『闰所以正天时而授民事,其可曲避乎』?不许。夫日食必当在朔,可知古称月晦日食者,见移闰曲避之术耳。至于不得已而用兵,惟在见几而作,先事以图。迟不失于应机,速不失于不达。惟敬与明,秉公无私,信赏必罚。用兵之道,其庶几乎。夫行此数端,甚不易矣;知不易而慎用兵,又其本乎!
凡军旅事必当有方略之书。书成即以此语冠首篇,亦不更为之序矣。
干隆五十三年(岁次戊申)春三月吉日立。
●御制福康安奏报生擒庄大田纪事语
昨生擒林爽文,则剿灭逆贼事,可称蒇大端。兹生擒庄大田,则肃清台湾事,方称臻尽善。二逆狼狈为奸,得一而不得二,余孽尚存,虑其萌芽;且彼既闻首祸被获,则所以谋自全而幸逃生,入山固易追,赴海则难捕矣。是以先事周防,屡申饬谕(庄大田在南路距海甚近,不虑其入山,而虑其入海,则追捕甚难。因屡次降旨,令福康安等慎防其入海之路,思虑所及,随时预饬)。兹福康安尽心画策,凡港口可以入海者,无不移舟设卡。因闻庄大田带同匪众俱在柴城,初二日欲往蛟率社,经番众极力抵御,复行退回。初五日黎明,官军由风港带兵越蒨穿林,遂有贼匪突出拒敌。我兵迎击,海兰察率领巴图鲁,侍卫奋勇齐攻,杀贼三百余,生擒一百余;追至柴城,贼愈众多,然恐攻扑过急,庄大田或临阵被杀,或乘间窜逃,转不能悉数成擒。福康安分兵数队,以徐合攻,自山梁怖阵抵海岸。适乌什哈达所带水师,得顺风连樯齐至,沿海进围,水陆合剿,自辰直至午刻,杀贼二千余。群贼奔溃投水,尸浮水如鴈鹜,而独庄大田伏匿山沟,以致生擒。是岂人力哉?天也!
二逆以幺■〈麻上骨下〉小民,敢兴大乱,杀害生灵,无虑数万。使获一而逃,未为全美。斯皆生致阙下,正国法而快人心。反侧潜消,循良乐业。福康安、海兰察等,画谋奋勇,不负任使,固不待言。然非天佑我师,俾获万全,岂易致此哉?
更查康熙六十年四月,朱一贵于台湾起事,提督施世骠、总兵蓝廷珍,于五月由澎湖进兵,至六月收复台湾府城,计阅七日;于闰六月,始擒获朱一贵,计阅一月余;至雍正元年四月,而余党悉剿尽。自朱一贵起事,至台湾全郡平定,始末阅两年。兹林爽文于五十一年十一月起事,其黄仕简等前后误事经一年;福康安等于上年十一月,由鹿仔港始进兵,某间解诸罗县之围,克斗六门,攻破大里杙贼巢,至本年正月获林爽文,计越四十二日;继获庄大田,计阅三十二日。自林爽文起事,至台湾全郡平定,始末共阅一年三月。是较之蓝廷珍等,成功更为迅速矣。
夫逆贼入内山,生番非我臣仆,性情不同,语言不通。其遵我军令与否,未可知也。福康安示之以兵威,使知畏;给之以赏项,使知怀。其筹画周密,贤于施世骠、蓝廷珍远甚。又得海兰察率百巴图鲁,攻坚陷锐,遂得前后生获二囚。且李侍尧悉心董理军储,毋误行阵。使不以李侍尧易常青之总督,则军储必误;不以福康安易常青之将军,则成功必迟。兹尽美尽善,以成功于三月之间,则上天之所以启佑藐躬,俾以望八之年,而获三捷之速,则予之所以深感昊慈,岂言语之所能形容也哉!
自斯以后,所愿洗兵韬甲,与民休息,保泰持盈,日慎一日,以待归政之年,庶不远矣。虽然,仔肩未卸,必不敢以娱老自怠所为;犹日孜孜,仍初志耳。
●命于台湾建福康安等功臣生祠,诗以志事
三月成功速且奇,纪勋合与建生祠。乘思琬琰忠明着,消彼萑苻志默移。台地恒期乐民业,海湾不复动王师。曰为曰毁似殊致(近年以各省立生祠,最为欺世盗名恶习,因命严行饬禁,并将现有者概令毁去。若今特命台湾建立福康安等生祠,实因台湾当逆匪肆逆以来,荼毒生灵,无虑数万,福康安等于三月之内,扫荡无遗,全郡之民,咸登衽席,此其勋绩,实有可纪。且令奸顽之徒,触目警心,亦可以潜消狼戾。是此举虽与前此之禁毁迹虽相殊;而崇实斥虚之意,则原相同。孰能横议?且励大小诸臣,果能实心为国、爱民,而确有美政者,原不禁其立生祠也),崇实斥虚政在兹。
干隆五十三年仲秋月。
●福康安奏:大剿诸贼,开通诸罗,并进攻斗六门,贼势溃散。信至,诗以志慰。昨改赐诸罗县名为嘉义。合县士民守城之忠,实堪彰善也(丁未嘉平月之中澣御笔)
笨港虽攻取,诸罗仍艰进,幸早续发兵,重臣威名震。勇将选以百,新兵强夙振。渡海虽迟日,以迟翻成迅。齐力遂翦瀛,一日风资顺。进由鹿仔港,三朝倏临阵。大克仑仔顶,一当百以奋。蔗田及草寮,蹂躏嘉秫尽。即解诸罗围,资贼粮胥运。劳军及义民,欢呼逭饥馑。全活数万命,旌功恩不吝。彰善树风声,嘉义名新晋。筹攻斗六门,破竹应解刃。伫剿大里杙,贼首生擒讯。指日以俟之,速递大捷信。
●福康安奏:攻克大里杙贼巢,诗以志事(丁未嘉平下澣御笔)
斗六门既取,直前抵贼巢。跃溪飞马渡,扫穴短兵交。背垒犯雄阵,乘宵挥遁鞘。渠魁犹待获,盼切捷旌捎。
●福康安等奏:攻剿小半天山贼匪,并围截贼首情形,诗以志事(戊申新正御笔)
晓接军营报,攻平小半天。前称获眷属,今复走凶孱。与暇近旬日,聚群至二千。层层涉持重,屡屡戒迟延。将士真宣力,领军可谢愆。并行赏与饬,期速奏功全。
●福康安奏报:攻克斗六门,诗以志事(丁未嘉平御笔)
斗六门攻克,今朝至捷音。迟闻因海上,别信递山阴。百战雄皆胜,诸臣嘉不禁。东南望翘企,实报首凶擒。
●集集埔之战(己酉新正上澣御笔)
攻闻大里逆潜逃,领众追踪布置牢。齐率健兵涉溪险,别差精骑据峰高。有奔无路贼投水,恩并威行士饮醪。此是内山第一战,首凶将逮釜其膏。
●福康安折奏:生擒贼首林爽文信至,诗以志事(戊申仲春御笔)
大里灰摧破巢穴,频繁驰谕戒逍遥。抚降辑众日无暇,执讯招番井有条。究得生擒尽美善,不教余孽伏根苗。移师南指如破竹,待捷音惟暮与朝。
●大武之战(己酉孤春上澣御笔)
首逆已从内山获,次惟南路大田存。当车尚作螳臂计,武垄空传蚁阵屯。攫戾破坚千队奋,駾惊喙窜一时奔。舟师更遣预防海,余狈真成釜底魂。
●枋寮之战(戊申新正御笔)
枋寮,武垄比邻接,败后贼人聚守岑。颇解沿山截后路,那堪剿队出深林!蜂屯蚁杂都丧胆,倡乱逞奸尔悔心。投海沙虫不计数,大田山窜待生擒。
●福康安奏报生擒庄大田至,诗以志喜(戊申仲春下澣御笔)
正殷捷信盼连朝,忽接佳音至自遥。鹿耳,鲲身防海逸,柴城,琅■〈麻上骨下〉获山跳。一之为甚竟致再,鸱既成擒岂赦鸮。永靖瀛壖扬国武,益深兢业昊恩昭。
●大埔林之战(己酉新正御笔)
诸罗围解迤南通,斗六门当所必攻。不与暇因操胜计,破其坚乃易成功。路经三埔皆酣战,贼拥千群尚肆讧。大膞大鞣消顷刻,雄风何异卷飞蓬。
●福康安奏报抵厦门登岸,并巴图鲁,侍卫等皆平安渡海,诗以志事(戊申季夏上澣御笔)
往征进旅迟成速,回渡登舟危得安。可识臣忠天必佑,益钦神护众胥欢。除凶旋凯事全蒇,旰虑宵萦念始宽。自顾何修叨助顺,持盈惟励慎君难。
●赐凯旋将军福康安、参赞海兰察等宴,即席成什(干隆戊申孟秋)
去年此际未登程,蒇绩今朝凯宴迎。来往算仍失一月,驰驱真是赖群英。国威海峤扬维烈,祖德山庄佑实明。回忆旰宵斯擘画,不徒劳耳慰犹诚。
慰中岂不自怀惭,何致愚民蹈法甘?论武遥防乃就弛,曰文诸吏率为贪。偾辕方悉诚吾过,伏踬奚辞信彼堪!善后虽云大端定,犹余廑念望东南。
善后详陈十六条,用斯两月驻成遥。纾猷山海安万姓,赐宴君臣会一朝。念汝父当惬怀永,视如子合受恩饶。受恩饶处人知否?不嗜杀徼天惠昭。
西域金川宴紫光,台湾凯席值山庄。敢称七德七功就,又报一归一事偿。戒满持盈增惕永,安民和众系怀长。养年归政应非远,益此孜孜励自强。
●纂修职衔
鉴定:升授同知彰化县知县托克通阿(满洲人,丙子举人)、升授鹿港海防兼理番同知彰化县知县李廷璧(云南人,庚申举人)、彰化县知县贾懋功(山西人,辛未进士)。
总纂:原署彰化县知县周玺(广西人,己未进士)、彰化县学教谕吴春兰(建宁人,丁卯举人)、彰化县学教谕方岱(福宁人,戊辰举人)、军功升授州同同安学训导陈震曜(嘉义人,优贡生)、教谕衔管闽清县学训导事曾作霖(邑人,丙子举人)。
分纂:拔贡生廖春波(邑人)、军功六品衔廪生杨占鳌(邑人)、增广生杨奎(邑人)。
总理志局事:军功六品衔候补训导罗桂芳(邑人)、恩贡生曾拔萃(邑人)、军功八品衔贡生戴天定(邑人)。
采访:军功候补直隶州州同林廷璋(邑人,丙子举人)、恩贡生赖占梅(邑人)、岁贡生纪梦熊(邑人)、岁贡生罗在田(邑人)、廪生陈仁世(邑人)、生员李凤翔(邑人)、生员张襄(邑人)、生员庄日跻(邑人)。
监刻:贡生杨廷琛(邑人,丁酉副举人)、监生洪对扬(邑人)、监生曾廷纪(邑人)、军功八品衔监生陈国材(邑人)。
校字:
●彰化山川全图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彰化县城图
·彰化县城图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彰化县志目录
卷一封域志
建置沿革…………………………………………………………………………………(一)
星野………………………………………………………………………………………(三)
疆域………………………………………………………………………………………(五)
山川………………………………………………………………………………………(五)
形胜……………………………………………………………………………………(一九)
海道……………………………………………………………………………………(二一)
潮汐……………………………………………………………………………………(二五)
风信……………………………………………………………………………………(二七)
气候……………………………………………………………………………………(三○)
卷二规制志
城池(寨附)…………………………………………………………………………(三五)
官署(公廨附)………………………………………………………………………(三七)
仓廒……………………………………………………………………………………(三八)
街市……………………………………………………………………………………(三九)
保(庄社附)…………………………………………………………………………(四二)
津梁……………………………………………………………………………………(五二)
水利……………………………………………………………………………………(五四)
驿传……………………………………………………………………………………(五八)
蠲政……………………………………………………………………………………(六○)
养济……………………………………………………………………………………(六一)
义冢(封茔附)………………………………………………………………………(六四)
卷三官秩志
文秩……………………………………………………………………………………(六七)
列传…………………………………………………………………………………(一○○)
政绩(殉难附)……………………………………………………………………(一○六)
卷四学校志
学宫…………………………………………………………………………………(一一三)
崇祀…………………………………………………………………………………(一一五)
祭礼…………………………………………………………………………………(一三一)
泮额…………………………………………………………………………………(一四一)
书籍…………………………………………………………………………………(一四二)
书院(社学附)……………………………………………………………………(一四三)
卷五祀典志
坛祭…………………………………………………………………………………(一五一)
祠庙(寺观附)……………………………………………………………………(一五二)
卷六田赋志
田赋…………………………………………………………………………………(一六一)
户口(番丁番饷附)………………………………………………………………(一七一)
杂饷…………………………………………………………………………………(一七六)
耗羡…………………………………………………………………………………(一七八)
支运兵饷米榖………………………………………………………………………(一七八)
存留经费……………………………………………………………………………(一八○)
卷七兵防志
兵制沿革……………………………………………………………………………(一八九)
营制…………………………………………………………………………………(一九○)
陆路兵制……………………………………………………………………………(一九一)
水师兵制……………………………………………………………………………(一九八)
军官…………………………………………………………………………………(二○三)
列传(殉难附)……………………………………………………………………(二○九)
屯政…………………………………………………………………………………(二二一)
卷八人物志
选举…………………………………………………………………………………(二二九)
行谊…………………………………………………………………………………(二四一)
封荫…………………………………………………………………………………(二四八)
耆寿…………………………………………………………………………………(二五○)
军功…………………………………………………………………………………(二五一)
义民…………………………………………………………………………………(二六一)
隐逸…………………………………………………………………………………(二六四)
流寓…………………………………………………………………………………(二六五)
技术…………………………………………………………………………………(二六六)
列女…………………………………………………………………………………(二六七)
卷九风俗志
汉俗…………………………………………………………………………………(二七九)
番俗…………………………………………………………………………………(二九四)
卷十物产志
谷……………………………………………………………………………………(三一五)
蔬……………………………………………………………………………………(三一七)
蓏……………………………………………………………………………………(三一九)
果……………………………………………………………………………………(三二○)
木……………………………………………………………………………………(三二四)
竹……………………………………………………………………………………(三二七)
花……………………………………………………………………………………(三二八)
草……………………………………………………………………………………(三三五)
药……………………………………………………………………………………(三三八)
畜……………………………………………………………………………………(三四一)
毛……………………………………………………………………………………(三四二)
羽……………………………………………………………………………………(三四四)
鳞……………………………………………………………………………………(三四七)
介……………………………………………………………………………………(三五一)
虫……………………………………………………………………………………(三五三)
货……………………………………………………………………………………(三五七)
币……………………………………………………………………………………(三五九)
卷十一杂识志
兵燹…………………………………………………………………………………(三六一)
灾祥…………………………………………………………………………………(三八三)
丛谈…………………………………………………………………………………(三八六)
卷十二艺文志
奏疏…………………………………………………………………………………(三九一)
札牒…………………………………………………………………………………(三九八)
书……………………………………………………………………………………(四○三)
议……………………………………………………………………………………(四○六)
序……………………………………………………………………………………(四一九)
告示…………………………………………………………………………………(四二六)
引……………………………………………………………………………………(四二八)
文……………………………………………………………………………………(四三○)
说……………………………………………………………………………………(四三五)
纪……………………………………………………………………………………(四三七)
记……………………………………………………………………………………(四四五)
诗……………………………………………………………………………………(四七二)
●彰化县志卷一
封域志
建置沿革星野疆域山川形胜海道潮汐风信气候
古肇九州,画野分疆,制为封域,以治其民。台湾跨海而东,地在中华以外。自康熙初列入版图,始为闽、浙之护卫,亦吴、粤之藩篱也。山川还遶,土田膏腴,视彼琼州,殆有过焉。彰化原属诸罗,廷议以地舆广远,遂南截虎尾、北抵大甲,分为彰化。深山大泽,磅礡郁结,洵据东瀛之上游,为北路之奥区也。志封域。
建置沿革
星野
疆域
山川
形胜
海道
潮汐
风信
气候
·建置沿革
彰化县,故属诸罗半线(诸罗即今嘉义县,半线社名)。古荒裔地,不入版图。
明宣德间,太监王三保(通志作郑和)因风过台,则今之台湾府治,未入诸罗也。
嘉靖四十二年,海寇林道干导倭人掠近海地;都督俞大猷征之,追至澎湖。道干走台湾。
万历末年,荷兰据台湾,筑城于一鲲身之上,曰台湾城。台湾之名昉诸此。天启二年,荷兰据澎湖,又城焉。
天启五年,海寇颜思齐入台湾,郑芝龙附之。思齐引倭奴剽掠海上,以台湾为巢穴。其所部属多中土人。中土人之入台湾,自颜思齐始也。于是思齐与荷兰,共据台湾之地。思齐死,众立芝龙为长。郑氏之有台湾,盖自此始。
崇祯元年,芝龙率所部属,降于督师熊文灿,时犹迁延海上也。
国朝顺治三年秋八月平闽,芝龙乃就抚。芝龙既降,而荷兰遂尽得台湾之地。
顺治十八年辛丑,郑成功(芝龙子)自江南败归,因甲螺何斌以取台湾。比至鹿耳门,水骤涨,遂克台湾;逐荷兰归国。成功改台湾城为安平镇,总号台地曰东都;置一府曰承天,分南北为二县:南曰万年,北曰天兴,即今诸罗地。康熙二年夏五月,成功死,子经嗣。改东都为东宁,二县为二州。设南北路澎湖安抚司。康熙二十年正月,郑经死,子克塽嗣。
康熙二十二年夏六月,将军施琅克澎湖。秋八月郑克塽降。于是琅疏请留台湾为外蔽。诏报可。二十三年,设诸罗县,隶台湾府。南自茑松、新港,北至鸡笼山后,皆属焉。
雍正元年,乃分诸罗中间百余里之地,南截虎尾,北抵大甲,设彰化县治,而彰化之建置自此始。
·星野
周官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建封域,各有分野,以观妖祥。其时扬州之域,南越、瓯、闽,未通上国,无所谓台湾也,况诸罗乎?「晋志」于吴、越州郡,各详所入度,独闽、粤阙焉。闽、粤与会稽同度。会稽入牛一度,则建安以南,其为牵牛、织女之分无疑也。诸罗僻在台北,古王会不载,星野分属于何方而辨?白麓郑氏亦邹之说曰:诸罗系于台湾,台系于闽,星野宜从闽。「禹贡」扬州之域,天文牛、女分野。牛、女于辰为丑,银海之属,星纪之次。明时,澎湖属于泉,泉分野从闽为牛、女,则台从泉为牛、女无疑。台南邻于粤,北对峙于闽安,而西逼近于漳。漳分野视闽,粤分野视台。台与漳接壤,分野从漳为牛、女无疑。唐开元僧一行有云:星纪当云汉下流,百川归焉。其分野下穷南纪之曲,东南负海为星纪。「尔雅」云:星纪,斗牵牛也。台郡宅东南,分野应属牛、女无疑。则又有为之说者曰:星纪吴、越分也。银海元武象也。刘向曰:吴、越属斗、牛、女分。晋、隋、元志吴、越其辰在丑。台在泉之穷南,去闽省远矣,不宜为银海之属。又在漳之极东,去吴、越更远矣,不宜为星纪之次。穷南极东,星土亦稍异矣。台分野其在女虚之交乎。则为之辨曰:虚、元枵之次,在子之辰。齐、青州分野。分星所主在北,以台之稍迤而东,遽疑其越次越辰,是坐井观天之见也。且从泉、近事也,从漳、纪地也。东南负海为星纪,僧一行之说也。台分野以牛、女为定,又何疑乎?石氏引陈元麟之说则不然。其说曰:台湾海岛之地,不在九州之限。按古四译馆,因外夷来贡,以外夷分方纪星。台湾原属岛夷,其次为鹑尾,其宿为翼,其辰为已。天文宋志云:鹑、尾在翼、轸之交,居南方七宿之末,随南极而半入海,吕宋、淡水、台湾是也。利玛窦云:鹑、尾之次,于建仲吕,冈山分野(台有大小冈山)。「尔雅」云:鹑尾、翼轸也。郭璞注云:翼、轸南方之倾,地势之下,翼巳之间,火星所属,故谓之鹑尾。至其分度,往往不同。唐开禧起翼二十度,宋元会元历起翼二十度杪。明授时历又起翼二十度。本朝钦天监所定时宪历,则止十七度整。吕宋居于巽巳,入翼十度。日本在寅艮,入轸八度。台湾背接吕宋,右连日本,其值翼九度无疑。俗以附漳、泉分野。不知漳、泉系丑地牛、女之分,与巳位无涉。故占验之家,概以台湾同岛夷一体测验,而以里差计之,台湾为翼九度。诸罗在台北角木,远照斜插隐见属翼八度七分之三。凤山在台南,亦同属翼九度杪,牛、女星纪,约略之见,不可从也。
按海外闻见,如扶余、日本、占城诸国,历代所纪,皆略可考。诸罗由明以前,中国人迹所未及,象纬占候,班固以来无述焉。考步之家,言人人殊,裨邻次舍,各有差谬。此以为轸,彼以为角。甲以为氐,乙以为房。南斗六星,即斗、牛之斗,而分野在北。北斗天枢同在张宿十度,而分野在南。盖自昔已然。天道幽远,其理固有不可究诘者,姑合诸说而并存之。以俟博雅知星者论定云(以上全录「诸罗县志」)。
郑六亭、谢退谷二先生,续修「台湾县志」所引诸说,与上略同。而终谓台湾之分野不可知,不敢凿其说以实之。亦仍付之阙疑而已。盖分野之说,始于周官,而不详其所辨之法。则九州之内,其星野已无确据,况在九州之外乎?台湾孤悬海外,从前人迹不到,非独文献无征也;星野之说,尤多聚讼;而究亦不必深求也。彰化故属诸罗,则亦仍依诸志之分野录之,以备观览而已。
·疆域
彰化县在福建布政使司东南大海中。计水、陆程共一千零六十里。在台湾府北,陆程二百余里。县东负山,西面海,东西距九十余里,南北延袤一百二十里。东至平林仔庄七十五里,西至大海二十五里,南至虎溪与嘉义县北交界七十里,北至大甲溪与淡水厅南交界五十里。东不尽内山,西不尽大海。东北至东势角庄六十余里。东南至水沙连保六十余里。西北至大甲溪海岸五十余里,西南至旧虎尾溪北丰保海岸七十余里。
·山川
邑治负山面海,拱神州而西向,丛于东而发轫于北,延袤于南。全郡绵亘千有余里,而彰化适居其中。凡山之险阻,人迹不到者,统称内山。其脉络相联,可指而名者,则发源于福宁府海岛,东入于海关潼、白畎(二山名),护送大海中,乃渡重洋而结脑乎鸡笼(鸡笼屿突起海中,上有荷兰故城)。由鸡笼屿穿港而东,曰大鸡笼山,巍然高峻,陡插云霄,是全台郡邑之太祖山也。由大鸡笼而西为金包里山(山背有旗干石对峙),作中流之砥柱。又西为小鸡笼山(山之右有石,空如门,曰石门)。由小鸡笼蜿蜓而南,矗起大山,屹立于淡水港之东北者,曰大遯山。其却而仄立于东者曰磺山。自大遯以南,山势渐趋入内,烟霏雾结,峰峦莫数,奔腾而南下者三百余里。乃特起大山,独立空际,如鹤立鸡群一样。以其高大而郁然,名之曰大乌山。是邑治之祖山也。由大乌山分脉而西曰大员山(俗呼熬酒桶山)。转水底寮,出大满山、石冈仔,至千丝帐落脉,过葫芦墩、岸里社,再起红圳头山,自北而南,至大肚山止,无邑治之护卫。自八卦山前观之,俨若屏幛然。由大乌山分脉南下,则从福骨、万雾二社、斗截等山,逶迤曲折至水里社,乃起高峰,旋转而行,至集集大山,圆秀特立,则邑治之少祖山也。其巍峨庄重,面独西向,状若华盖者,即名华盖山。由华盖盘曲而出,中开平洋,四山环遶,自成一局者:埔里社也。自埔里社过内鲂,至水社,中有大潭,长十余里,阔三、四里许。潭中有小山,曰珠仔山(状若球,故名),圆浮水面(「诸志」所谓:水沙浮屿是也),潭水两边,分为二色,故名日月潭。真海外别一洞天也(堪舆家以此潭为荫龙池)。自日月潭边水社之南,逶迤而下,特起主山,曰集集。由集集大山出脉诸山,联络向西狂奔,在浊水溪之北,势若万马奔驰,不可羁勒。至浊水庄后,穿洋过峡,约十里开平;远望之则见降势落脉,分明在目;近瞩之但见一片平铺,莫寻踪迹,如草色,遥看近却无。自过平至松柏坑、屈尺址,乃起峰峦,别抽一枝南下以塞水口(俗称外触口)。其大干则由南逆北,旋起旋伏,上皆平坦,可垦为园;惟折叠处则多曲折,高峰旋转,视若平地。至牛港岭,又起一山,横亘其间。自山上平处望之,真若山上有山者。中干向北而行,两旁分支下垂,统大势观之,恍如蜈蚣一样(或谓瓜藤龙)。自牛港岭至同安寮,上俱开平。至米粉寮山,细束蜂腰而过,陡起二坪,转落鹤膝,乃起大坪曰红涂崎(俗呼跌死猿,奇险可畏)。即四方大土屏也。彰化诸山分脉,皆从此出,是邑治之父母山也。由红涂崎山分支,向东北去者,为内、外快官山。其分支向西北行者至乌头坑山,又分为二:其一自北逆折而南,过草子山,陡起四方大屏亚于红涂崎者,曰龙颔山。由龙颔山纡回盘曲,转折顿起,自南而西,高峰接续,至■〈犭姜〉仔寮山,开屏列帐。复从东出西者,为九脑芙蓉帐,落脉中抽连起珠泡乃顿土屏。自是而出者为虎山、岩山、马仔山、龟山、李仔山、水坑山、埤仔后山、邱厝宅山、赤涂崎山,至白沙坑溪南而止。由■〈犭姜〉仔寮山分支向南者,为茑松坑山、内庄山、枫脚庄山、员仔内山,至三家春庄前山而止(此与邑治分支南下山也)。由乌头坑山分支北行者,为猴狮头山、为鹿寮山、坑仔内山、打铳山、番仔井山。又转西而南者,为待人坑山、观音山。此皆邑治之护卫也。而观音山蔚然秀拔,以作学宫之朝拱。其由草子山向北而行,至十六份山,门屏束峡,自市仔尾转北面南,至八卦亭山而止,则邑治之主山也(「诸志」云:高峰秀出者曰望寮山,其下有北路中军之旗鼓,则半线之营垒也。即今八卦亭山,一名定军山,距县城东门不过数百武也)。
北有大甲之银锭山,南有斗六之尖山。二山遥遥相对,则邑治之左右辅也。
内山峰峦参差,浓遮密阴,翠若列屏,则邑治之后幛,环列于东也。
东南九十九尖,匝笋瑶篸,排空无际,有万笏朝天之象,即邑治之尖峰也(俗名火焰山,即焰峰朝霞之景)。与火焰山相映,中隔乌溪而起于平地者,曰茭荖山。山后一窝平地,为内木栅庄。茭荖山关拦于外,若水口之锁钥焉。东北为猫雾拺诸山,中开平洋,良田万顷,为邑治一大聚落也。
东北葫芦墩山,落脉出西。由横山而过,再起峰峦曰蓬山。蓬山之南曰鳌头山,以山之形若鳌头故也。又南为沙辘山,又曰龙目井山。树木参差,山峰特秀,为北方诸山之冠。又转而南曰大肚山。在西望之,俨似月眉一样。在猫雾拺以为案山,实邑治之北障也。
东南三峰并峙,高插云霄,若隐若现,奇幻不测,即邑治之案外尖峰也(俗呼香炉烛台山,状似笔架,在诸罗八同关地界)。
山
大乌山:在猫雾拺上保东势角内极东。于万山之巅,独见高大。为邑治诸山之祖(距县治百余里)。
大半天山:在水沙连内浊水溪南。山势幽深,危险莫比。前林逆曾遁于此,恃险自固,为我军奋勇攻克。
小半天山:与大半天相连,高插云霄(距县七十里)。
大平顶山:与大、小半天山相接,上颇平坦;可以屯札。昔大将军福公,尝由此攻克大半天。
溪洲仔山:在沙连浊水东南畔护卫县龙转身处。
阿拔泉山:在沙连界阿里山发祖。山麓之水流与故虎尾溪会,旧有阿拔泉渡。
雪山:在水沙连内。山经年积雪,莹澈光明,晴霁望之,辉如白玉。即「诸志」所谓:「玉山」也。高插天外,常隐不见,奇幻莫测。
集集山:在水沙连内,高峰耸拔,峻秀无双;为邑治少祖。山上有两池,分居左右,周围八、九丈。虽遇大旱,水终不涸(堪舆家名为荫龙池,为邑治聚秀之应)。昔大将军福公,尝破林逆于山麓。险阻可恃,为八埔水二社之要路。今山下有集集街(距县七十里)。
水沙连内山:在县治东南一百里。内有大围,四周皆山。共番二十四社,负山隔湖而居。路极险绝,驾藤为桥,内分南北两港:其南港有吷山、木扣山、卓咯山、丹山、头围山、二围山、木武郡山;北港有猫里眉山、致雾山。因人迹罕到,莫能详考。
内触口山:在县治东南六十余里,清、浊二水经此会合西出。北连集集山、八纪仙山、风炉山。南连清水沟山、牛稳格山、猪母朥山。
八娘坑山:在县治东南六十余里,山麓稍平。
虎仔坑山:在县治东南五十余里。左连八娘坑外触口山。
牛相触山:在县治东南五十余里。南北两峰,如牛奋其角而将触。中隔一溪,南连斗六门,北接大武郡。欲入水沙连内山,以此为总路要区。
牛牯岭山:在县治南三十余里。山上平坦,可耕、可居,横亘十数里。
大武郡山:在县治南三十余里。由牛相触山分支,右出横亘二、三十里,下有清水岩。
南投山:在县治东南四十里,山麓为县丞署。
施厝平顶山:在县治南四十里。上颇平坦,居民数村;其东面有碧山岩。
猫罗山:在县治南二十余里。东面山下,有宝藏寺。
同安岭:在县治南二十余里,与猫罗相接。山形似蜈蚣,下山两旁分支。
红涂崎山:在县治东南十余里。上平而方,高出众峰之上,为邑治父母山。左分支为燕雾山;右分支为快官山;中峰叠翠,层峦耸拔。
白沙坑山:在县治南六里。峰峦特秀,奇丽莫匹。内有龟山、马仔山、埤仔后山、虎山、岩山、树木阴翳,松竹交加,颇饶游观之胜;故以「虎岩听竹」为邑治八景之一。邑之书院名曰:「白沙」,盖取白沙山川之秀,为邑治遥拱,主人材蔚起之象。
观音山:在城南三里。尖峰秀拔,为邑治之朝山。
望寮山:一名定军山,一名八卦山,在邑治东门外。其内为坑仔内山、鹿寮山、番仔井山。以望寮山为邑治主山,上建镇番亭。「郡志」谓:「镇亭晴云」,即其处也。嘉庆十七年,邑治建城,乃就镇亭故址,改建砖寨,为邑治八景之一,曰:「定寨望洋」是也。
北投山:在县治东南,与施厝平相接。山麓有碧山岩寺,颇觉幽静。每当清晨,遥望九十九峰,苍翠在目,殊有佳致。为邑治八景之一:「碧山曙色」是也。
许厝寮山:即大武郡山之曲处。清水岩寺在其麓。邱壑林泉,颇饶幽趣,春日尤佳。为邑治八景之一,曰:「清水春光」是也。
华盖山:在县治东百里有奇。台郡诸山大干皆自北而南,故自淡水以下,山势南趋;惟此山面独西向,秀挺超拔。南北两溪会合于下。乌溪之源出焉。其南为埔里,北为眉宗,俱开局面,洵邑治第一山也。
火焰山:在县治东五十里。夹猫罗、猫雾二山为之左右,峰尖莫数,秀插云霄,状若火焰。树林茂密,上多松、柏。其下为乌溪之流所经。山半有蝙蝠洞,其蝙蝠多且大。山上有池,周围数丈,虽大旱水终不涸。相传池中有文龟,天欲风雨,文龟见于水面。其峰尖锐若削,曙色初开,霞光灿烂。「郡志」谓:「焰峰朝霞」,即邑治旧八景之一。「诸志」所云:九十九尖,亦指此山也。
茭荖山:在北投之东。平地突起,中有高峰。方言云:茭荖,竹器也。其山员顶,象形以名。父老相传:林爽文谋逆时,聚众此山,以磁碗作筶,各唱名掷下,以筶不破者为盟主。
内木栅山:在北投之东。地颇平旷,北近火焰山,东接三层崎。虽草莱新辟,而居民数庄。
万丹山:在县治东五十余里。其内山弯转屈曲,有八纪仙、挞仔湾、龙眼林、番仔吧等山环两旁,中通一溪。
大哮山、万斗六山、军工寮山、登台山与大姑婆、车笼埔等山:绵亘数十里。山麓平坦,可垦田园。距县治东南三十余里。
黄竹坑山:在县治东三十里。山上皆竹,尝结实;道光辛卯年春,居民取竹实蒸为■〈飠臭〉饵,其味甚佳。
阿里史山:在县治东北四十余里,其山顶欹面侧,落脉斜飞至大里杙降势而止。林逆滋扰时,以大里杙为巢穴,大将军福公攻克之。
大员山:在县治东北七十余里。山顶员形,似熬酒桶,故俗呼酒桶山。与水底寮、大湳山、罩兰山、大茅埔山:俱在东势角左右。
朴仔篱山:在县治东北五十里,下连岸里社诸山。
红圳头山:在县治北四十里,与横山接壤。一片平铺,自东而西,山麓平坦,亘十余里。
鳌头山:在县治西三十里。山形似鳌头,因以为名。北接蓬山,南连沙辘山,多平坦,可垦为园。
龙目井山:在县治北二十余里。山下有二石,状若龙目。石旁清泉涌起数尺,雅有可观。为邑治八景之一:「宠井观泉」是也。
大肚山:在县治北十里。远望之样似峨眉,与望寮山对峙。山后秀净,为猫雾拺一带案山。山麓树木阴翳,樵采者行歌互答。「郡志」:「肚岭樵歌」是也。今则萌孽无存,已见濯濯矣。
猫雾拺山:在县治东北二十余里。沃野平原,良田万顷,邑之米粟,多产其地。
川
凡水皆东流,邑治之水独归西。以台之东皆倚山,西抗皆海也。水源自山汇流扬波,谓之溪。溪渐于海,潮汐应焉,谓之港;海■〈氵义〉无源,潮流而潴,随其所到以为远近,亦谓之港。邑治之背为东洋,前距西海二十余里。以海为带。南北之水,皆环抱注海,会于鹿港为朝宗。今略计之,以溪名者十有五,以港名者十,港与溪合者八,海汊自为港者三,潭池、陂圳之属不与焉。
溪
阿拔泉溪:发源于阿里山。西北过竹脚寮山,为阿拔泉渡,西合于虎尾。
虎尾溪:发源于水沙连内山。南出刺嘴(社名,以番女皆刺嘴吻也),过水沙连社,合猫丹(社名)、蛮蛮(社名)之浊流,西过牛相触(山名),北分于东螺。又南汇阿拔泉之流为西螺,过黄地仑(庄名)、布屿禀(社名),出白沙墩之北,至于番仔挖(港名,港口原有浮屿,内可泊小船),入于海。
东螺溪:分自虎尾之牛相触(水色皆黑。土人云:虎尾东螺水清则时事有变),北折而西,过打马辰、树仔脚、猫儿干(上三庄名,皆有渡),汇于海丰港(港口旧有商船到此载米粟),入于海(海水入至北路汛防前而止)。遵海而北,为三林港(海■〈氵义〉港口有商船到此载米粟。港水入至二林社止)。
西螺溪:源出浊水溪,至崁头厝(庄名),与三条圳合,入于海。
三条圳溪:源分浊水,在东、西螺交界之中。西至崁头厝,与西螺溪合,入于海。
大武郡溪:发源于大武郡山,西出马芝遴(社名),又西至鹿仔港(港口今设正口,配运官粟,大小商船皆泊于此),入于海。
浊水溪:发源于内山,莫知所自出。相传水源本清流,至一潭,方变为浊。至福骨、卓扣合南港丹蛮郡(三社名)之水,过集集(山名),径外触口,分为虎尾、西螺、东螺三条圳;西折崁头厝、三条圳,一又与西螺合,至番仔挖,入于海。
大肚溪:源出南北投(庄名)。南合猫罗(庄名),北收猫雾拺诸水,会于双溪口。又西至扫帚尾(庄名),入于海。
清水溪:发源于水沙连内山,至内触口、杉木岭,又西折至外触口,入于浊水。
万丹溪:源出自内山。西汇为葫芦肚,径城头坑,会猫罗,入于大肚溪。
万斗六溪:发源于内山,径火焰(山名),合大肚,入于海。
猫雾拺溪:发源于内山。由岸里(社名)径北庄(社名),南至学田(庄名),出新庄仔(庄名),合大肚,入于海。
大甲溪:发源于沙里兴(社名)。由大茅埔(庄名)、东热角(庄名)、朴仔篱山脚,过岸里社后,西折红圳头(庄名),南分为寓鳌头圳,西南至高密(庄名),入于海。
蛤蒲溪:源分大甲,西至高密庄北,入于海。
港
番仔挖港:在县治西南四十余里。北之大肚、鹿港溪,南之大突、二林溪诸水,俱汇此入海。
五义港:海■〈氵义〉,在沙辘庄北。
水里港:海■〈氵义〉,在大肚溪北。
草港:海■〈氵义〉,在鹿仔港北。
涂墼窟港:海■〈氵义〉,在大肚溪尾。
海丰港:海■〈氵义〉。
井
古月井:在东门外八卦山麓。前系居民李氏园中,忽涌甘泉,人争汲焉。邑令胡公捐俸购之为井(古月即胡字也。有碑记及诗,刻城隍庙壁)。
番仔井:在东门外里许。泉清而甘。以在番仔井山下故名(或曰山因井而得名,非井以山名也)。
红毛井:在东门外半里许。泉有数穴,味亦清甘,但吝于出。汲者每环井以俟其出。故老相传:以为红夷故井云。
龙目井:在邑治北十七里。其泉涌起数尺,如喷玉花。山下田数百亩,皆资此泉灌溉。色清味甘,里人多汲焉。旁有两石,状若龙目,故名。
国姓井:在邑治东北六七里柴坑仔庄后。其水清澄,视之深仅尺许,白沙明净。里人以绳缚石坠之,则深靡所底,绳尽少顷,石自涌出。以足探之没胫,则似有从中挽下者。故老相传:昔有两牛相触,一牛误陷井中,俄顷沉没,终无浮出。
柴头井:在县治南二十四里。泉清而洁,可造红曲。近庄曲窑十余,皆资此泉制造(枋桥头街天后宫内有碑纪其事)。
潭
水里社潭:一名日月潭,在水沙连内。潭中水色,两边不同;中突一屿,曰珠仔山。潭长八、九里,阔三、四里,深二十余丈。潭底有大茄苳树一株,水清可见。故老相传:雍正间,巡道吴冒祚讨生番骨宗,屡围莫获,吴乃相地势,砍茄苳,骨宗始就擒。或曰:骨宗即茄苳树精。「诸志」称此潭为海外别一洞天,有:「沙连浮屿」说及诗,见艺文。
月眉潭:在县北十里和美线庄畔,形似月眉。水色澄鲜,印以皎月,上下天光,一碧万顷,秋景尤佳,故为邑治八景之一:「眉潭秋月」是也。今潭水久涸,已填为埔矣。
水涟潭:方广三丈余,形若井,崇山环列。天将风雨,则水涨发声如潮,番民以占阴晴。
鬼面潭:在半线社东山内,水泉停潴为潭。夏、秋则溢,春、冬则涸(或云鬼面即
水涟,音相近而误也)。
大窟潭:在火焰山半壁。水只微出,大旱不涸,潭底龟鱼甚多,相传内有文龟。
石螺潭:源从乌溪流入,形如石螺,故名。
马鸣潭:在猫雾拺内,详见水利。
泉
半壁泉:在内木栅庄畔。峭壁削立几十丈,其泉从半壁飞下,恍如瀑布一样。泉清味甘,里人多汲焉。余泉灌田数千亩。
寓鳌头泉:在寓鳌头山下。泉从石隙流出,清甘绝伦,里人多汲焉。山下田数千亩,皆藉灌溉,大旱不涸。
出水庄泉:在大武郡保出水庄后坑内流出,清洁可爱,里人多汲焉。余泉灌田数千亩。每泉大涌,则时事有变。泉若骤枯,则榖价高昂,历验不爽。
·形胜
邑治居全台之中,山川秀丽,广袤蜿蜓,内控十三保半之民番,外扼一百余里之要领。揖鲸海而枕狮山,东西壮其流峙;左鳌头而右虎尾,南北扃乎户庭。山以珠而着,潭以宝而传。水沙浮屿,辟异境而拟瀛洲;蒲里开洋,垦平畴而分绣壤。足征气象之峥嵘,标土田之沃衍已。乃若烟火万家,鹿水为财帛之聚;飞泉半壁,乌溪擅邱壑之奇。碧山曙色,恍图画之天开;清水春光,疑净罗之入梦。洵为海外雄图矣。
邑中八景:丰亭坐月、定寨望洋、虎岩听竹、龙井观泉、碧山曙色、清水春光、珠潭浮屿、鹿港飞帆。
丰亭,县署后丰乐亭也。前嘉庆三年,邑令胡应魁,以邑之主山名八卦山,乃于署后建太极亭,取太极生两仪、四象生八卦之义。亭为重楼,上有护栏,复道相通,可以眺远;户牖轩豁,具有雅致。十六年,邑令杨桂森重修,改太极亭为丰乐亭。是年三月,榖价高腾,四月,早禾大熟,乃改是亭以志喜。即年丰民乐之意也。
定寨,定军山上砖寨也。定军山即八卦山,雍正间,巡道倪象恺平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之乱,乃建亭山上,名山曰定军,名亭曰镇番,纪武功也。干隆六十年三月,陈周全滋扰,亭毁于火,遗址无存。嘉庆十六年,邑令杨桂森倡建县城。又于定军山上造砖寨,曰定寨。门楼高敞,登临一望,远瞩全邑之形胜,近瞰一城之人烟,甚壮观也。而大海茫茫,飞帆在目,则又得一胜概矣。故以「丰亭坐月」、「定寨望洋」,冠乎八景之上,所以尊县治也。
虎岩曰沙坑内虎山岩也。干隆十二年,里人赖光高募建。岩左右依山环抱,茂林修竹,翠巘丹崖,游览之胜,与碧山岩等。每当春、夏之交,禽声上下,竹影参差,清风徐来,绿阴满地,置身其间,彷佛神仙境界。
龙井,蛇仔仑庄北龙目井也。其泉清而味甘,涌起尺许,如喷玉花。井旁有二石,状似龙目,故名。里人环井而居,竹篱茅舍,亦饶幽致。
碧山岩,在北投庄西山上。干隆十七年住僧募建。岩有树木、溪流环其前,林泉幽寂,颇饶游观之趣。清晨四望,崇山峻岭,罗列寺前。焰峰九十九尖,状似玉笋排空,参差无际,洵属奇观。
清水岩,在许厝寮山麓,干隆初寺僧募建。嘉庆二十四年重修。岩左右青嶂环遶,树木阴翳,曲径通幽,邱壑之胜,恍似画图。春和景明,野花浓发,士女到岩游览,俨入香国中矣。
珠潭,沙连日月潭也。四周大山,山外溪流包络。自山口入潭,广八、九里,屈曲如环。水深多鱼,中浮一屿,曰珠仔山。番欲诣屿,划蟒甲以渡。屿员净开爽,青嶂白波,云水飞动,海外别一洞天也。
鹿仔港,烟火万家,舟车辐辏,为北路一大市镇。西望重洋,风帆争飞,万幅在目,波澜壮阔,接天无际,真巨观也。
·海道
环台皆海也,自邑治计之,南至郡城,旱程二百里;又至凤山之沙马矶头,旱程四百九十六里。水程视风信为远近,风利则船捷,易到而近;不利,则船缓,难到而远,故不能定程也。北至淡水厅,旱程一百四十里;又至鸡笼鼻头,旱程四百三十里。水程亦以风信为迟速。西至鹿仔港,旱程二十里。由鹿港至泉之蚶江水程九更,泉之獭窟八更。以东北、东南风为顺,西风为逆。由鹿港至厦门十二更,以东北风为顺。
彰邑与泉州府遥对。鹿港为泉、厦二郊商船贸易要地。内地来鹿者,厦门以南风为顺,磁头深沪次之。崇武以北风为顺,獭窟次之。故北风时,厦船来鹿,必至崇武、獭窟方放洋。南风时,蚶江、獭窟船来鹿,必至磁头、深沪方放洋。
澎湖与笨港相对,故澎船往返,洋中可双见山。其来鹿港,以西南风为顺;回以东北风为顺。若冬天北风盛发,则不便来鹿。
凡北船来鹿,至四、五月便回。南船来鹿,至七、八月便回。顺风故也。
凡船自内地来台者,皆横流而渡,故曰横洋。
黑水沟有二:大沟阔而浅,小沟狭而深,故又曰重洋。
舟人捩舵扬帆出海曰放洋。舵工定针路而视所向用字也。
凡舟行务依上风。夏令多南风,放洋必从南。冬令多北风,放洋必从北。若误居下风,则针路便失,故舟人争上风,犹作文之力争上流也。
自鹿港出洋,水色皆白;间有赤涂色水者,则溪流所注也。回顾台山,罗列如画,苍翠在目;已而渐远,水色青蓝;远山一角,犹隐约波间。旋见青变为黑,则小洋之黑水沟也。过沟,水色稍淡,未几深黑如墨,横流迅驶,即大洋之黑水沟也。险急既过,依然清水,转瞬而泉郡之山影在水面,若一抹痕。俄而水渐碧色,碧转为白,则泉之大队山在目前矣。
黑水小沟仍属台湾。黑水大沟则台湾与内地分界处也。阔约七、八十里,视之水黑如墨。以桶伋起,汲清水也。小沟深险绝伦,船难寄椗。大沟水亦如墨,深约四、五十丈。南流急时,风静波恬,犹堪寄椗。其流湍急,冠绝诸海。船利乘风疾行,乱流而渡;迟则波涛冲击,恐失针路。大沟既过,再行二更,则令亚班登桅遥望,以认内地山影,方知船之高低。在上风曰高,在下风曰低。上风则入澳较速,下风则入澳较迟。船已见山,如日色过晚,料难入澳者,夜间便须寄椗,不敢迫山。待至黎明,方好驾驶入澳。近澳处每有渔人布网,恐船碍网杙,或牵网索,便费力也。
泛海不见飞鸟,则渐至大洋。盖水禽陆栖也。若近岛屿,先见白鸟飞翔(本「府志」)。
海波夜动,焰如流火。天黑弥漫,船在洋中,可击水以视物。一击而水光飞溅,如明珠十斛,倾撤水面,晶光莹然,良久始灭(本「府志」)。
鹿港向无北郊,船户贩糖者,仅到宁波、上海;其到天津尚少。道光五年,天津岁歉,督抚令台湾船户运米北上。是时鹿港、泉、厦郊商船,赴天津甚伙,叨蒙皇上天恩,赏赉有差。近年四、五月时,船之北上天津及锦盖诸州者渐多。
鹿港、泉、厦郊船户欲上北者,虽由鹿港聚载,必仍回内地各本澳,然后沿海而上。由崇武至莆田,湄洲至平海,可泊百船。其北即南日小澳,仅容数船,是福清、莆田交界处。从内港行经门扇,后草屿,至海坛宫仔前,有盐屿,即福清港内。过古屿门,为长乐县界。复沿海行,经东西洛滋澳,再过为白亩关潼,可泊数百船,乃福省半港处;入内即五虎门。由关潼一潮水至定海可泊数百船。复经大埕、黄岐至北交,为连江县界;再过罗湖、大金,抵三沙烽火门。由三沙沿山戗驶一潮水过东壁大小目、火焰山、马屿进松山港即福宁府。由烽火门过大小仑山■〈山上秦下〉屿水澳,至南镇沙埕,直抵南、北二关,闽、浙交界。由北关北上至金香大澳,东有南纪屿,可泊千艘。其北为凤凰澳,系瑞安县港口。又北为梅花屿,即温州港口。过巃内三盘,伪郑尝屯札于此。再过王大澳、玉盘山坎门、大鹿山,至石塘,内为双门卫。复经鲎壳澳、深门花澳、马蹄澳、双头通至川礁,为黄岩港口。从牛头门、柴盘,抵石浦门,由龙门港崎头,至丁厝澳,澳东大山叠出,为舟山地。赴宁波、上海,在此分■〈舟宗〉。从西由定海关进港数里即宁波。从北过岑港、黄埔至沉加门,东出即普陀山。北上为尽山、花鸟屿。尽山西南有板椒山,属苏州府界。又有羊山,龙神甚灵。凡船到此,须稍寂而过。放大洋抵吴淞,进港数里即上海。再由舟山、丁厝澳西北放小洋,四更至乍埔。海边俱石岸,北风可泊于洋山屿。向北过崇明外五条沙,转西三十四更,入胶州口。过崇明外五条沙对北三十二更至成山头,向东北放洋,十一更至旅顺口。由山边至童子沟岛,向东沿山,七更至盖州,向北放洋,七更至锦州府(本「台邑志」)。
鹿港,泉、厦商船向止运载米、糖、■〈米凡〉油、杂子,到蚶江、厦门而已。近有深沪、獭窟小船来鹿者,即就鹿港贩买米、麦、牛骨等物,载往广东、澳门、蔗林等处。回时采买广东杂货、鲢、草鱼苗来鹿者,名曰南船。
彰化港口,以鹿港为正口,然沙汕时常淤塞,深则大船可入,浅惟小船得到。如王宫番仔挖,迁徙无常。近日草港、大肚尾、五■〈氵义〉港等澳小船,遇风亦尝寄泊;惟配运大船,则不能入耳。沧桑之变,类如斯夫。
·潮汐
画曰潮,夜曰汐。或谓汐为夜潮,故言潮可统汐也。凡潮,月自初一至十五日为一周,后半月与前半月适相同焉。台湾一日起巳亥初四刻潮满,二日巳亥正三刻潮满,三日午子初三刻潮满,四日子午正一刻潮满,五日午子正四刻潮满,六日未丑初三刻潮满,七日未丑正三刻潮满,八日寅申初二刻潮满,九日申寅初四刻潮满,十日申寅正三刻潮满,十一日酉卯正一刻潮满,十二日酉卯正四刻潮满,十三日戌辰初三刻潮满,十四日戌辰正二刻潮满,十五日戌辰正四刻潮满,是为一周。十六日与初一日同,盖周而复始矣。凡阳时管三日,阴时管二日。凡潮自始长至满历三时,自满至涸亦历三时。故语其满,而前后可推也(图见后)。
邵子曰:海潮所以应月者,从其类也。余襄公安道云:阳燧取火于日,阴鉴取水于月,各从其类。潮有涨退,海非增减,月之所临,水往从之。故月临卯酉,则水涨于东西。月临子午,则潮平南北。彼竭此盈,往来不绝,皆系于月。昼夜之运,日东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故太阴西没,常缓于日三刻有奇。潮之日缓,其期率亦如是。自朔至望,常缓一夜潮。自望至晦,复缓一夜潮。春夏昼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春为阳中,秋为阴中。岁有春秋,犹日有朔望也。潮之极涨,常在春秋之仲。涛之极大,常在朔望之后。又云:海之极远者,得气尤专,潮亦因之。东海、南海,其候各有远近之殊。「旧志」云:以水从月,最为确论。台湾地处东南,月常早上,初二、十七日夜初昏即临卯酉,故潮亦因之。又「旧志」台湾潮信与内地「惠安志」所载略同。视同安、晋江各差一时。如初一、十六日台湾潮水涨满在巳亥时,同安则在子午,晋江则在辰戌也。晋、同潮水入溪,差至两时,以道路迥远之故,无足异者。台处海中,潮信宜可为准,乃南北二路,复自不同。鹿耳门至南路打鼓港较同安金厦潮平四刻,水长五、六尺,打狗港至琅峤竟平一时,水止三、四尺。北路三林港至淡水复与金、厦同时,水长丈许。又自彰化以下,潮流过北,汐流过南。澎湖亦然。彰化以上,则潮流过南,汐流过北。一郡似此悬殊,何况东海、西海、南海、北海,相去不可量数者乎!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右图十二辰指掌定位也。推潮长法:以初一初二加于卯位,左旋顺数至寅而止。推潮满法:以初一初二加于巳位,左旋顺数至辰而止。阳时管三日,阴时管二日,而一月之大概定焉。初一初二长在卯,则长半在辰,满在巳。初退在午,退半在未,涸在申。再长在酉,长半在戌,满在亥,初退在子,退半在丑,涸在寅。自长至满历三时,至涸亦历三时,而潮信可知也。
·风信
舟人呼大风曰飓,更大曰台。「台湾府志」云:飓之甚者曰台。飓倏发倏止,台常连日夜。
飓骤而祸轻,台缓而祸久。「台湾县志」谓:飓字当作暴。引诗:「终风且暴」为证。又云:飓与飓亦异。飓乃海中灾风,其至叵测。暴则每月有期,所传名称,虽涉怪诞,而验之多应。凡暴期将至,舟必泊澳以待。俟飓发后,辄尾之而行,最便利,不为灾。又云:六书无「台」字。所云台者,乃土人见飓风挟雨四面环至,空中旋舞如筛,因曰风筛。谓飓筛雨,未尝曰台风也。台音筛同台,加风作台。诸书承误,今删之。按「韵会」:「海中大风曰飓」。「投荒杂录」云:岭南诸郡皆有飓风,以四面风俱至也。飓字补妹切,海之灾风也。飓字音惧。飓字音贝。字典引杨升庵说,飓作飓,或飓作飓,本各有其义。而正字通云:飓即飓字之讹。则飓可不作暴也。台、飓二字,类见闽书,则二字之承传已久,不必改易也。
逐月飓风日期
正月:初四(诸神下降)、初九(玉皇诞,是日有风,则一岁之飓期多验,否则无准)、初十、十三(关帝诞)、十五日、二十四(小妾飓)、二十九(龙神会,此飓最准,或前一日。俗呼洗吹笼,或本风连后三日,俗呼乌狗报白须)。
二月:初二(土地公诞)、初七(春期)、初八(张大帝诞)、十九(观音诞)、二十九(龙神朝天)。
三月:初三(真武)、初七(阎王)、十五(吴真人)、十八(诸神会)、十九(后土)、二十三(妈祖,俗云真人多风,妈祖多雨)、二十八(东岳)、二十九(诸神升天)。
四月:初一(白龙)、初八(太子)、十四(纯阳仙师)、二十三(太保)。
五月:初一(南极星君下降)、初五(竞渡风,洋船最忌)、初七(朱太尉)、十三(关帝降神)、十六(天地合日,防恶风)、二十一(龙母)、二十九(威显)。
六月:初六(大禹王,前后七日宜谨防,六月防初、七月防半)、十二(彭祖)、十八(彭婆)、十九(观音)、二十三(小夷)、二十四(雷公,最准,亦最狠)、二十六(二郎神)、二十八(大夷)、二十九(文丞相)。
七月:初七(井女会)、十五(鬼子,最宜防)、十八(神煞交会)、二十七(天地合日,防恶风)。
八月:初一(灶君朝天)、初三(防恶风)、初五(九皇)、十四(伽蓝)、十五(龙神大会)。
九月:初九(落帽风)、十一、十五(百神俱起)、十六(张良)、十七(金龙)、十九(观音)、二十七(冷风)。
十月:初五(小春风信)、初六(天曹下降)、初十(水仙)、十七(水府朝上帝)、二十(东岳朝天)、二十六(翁爹)。
十一月:十四(水仙)、二十七日(普庵)二十九(西岳朝天)。
十二月:二十四(百神升天,俗呼扫尘,自本日至二十九日年送年风)、二十九(大盆)。
·气候(占验附)
气候非天为也。地偏则所得于天者如是。台湾本瘴毒地,雨旸燠寒,皆非气之正。建置而后,居民广集,人类孳生,瘴氛屏销,雾露风雨,无所挟而为疠。固知阴阳和、寒暑时,古今来有力持之者,岂非人事哉。
台处闽东南隅,地势最下,四面环海,遥隔重洋。其气候与内郡悬殊,大约暑多于寒。花卉不时常开,木叶历年未落,瓜蒲蔬茹之类,虽穷寒亦华秀:此寒暑之气候不同也。春频旱,秋频潦,东南云蒸则滂沱,西北密云鲜润泽,所以云行雨施,必在南风盛发之时:此雨旸之气候不同也。四时之风,南飓居多,七、八月间,因风击浪,摧樯倾楫;其涛浪之声,远闻百里外;风之所自,晓东暮西,与中土顿殊:此风颷之气候不同也。即一郡之中,而穷南极北,气候迥不相侔。自邑治北至淡水渐北渐寒,南至郡治,渐南渐暖:此南北之气候不同也(参「台邑志」)。
邑治居台湾之中,寒暖适均,与淡水之极北而多寒霜雪频降者异矣。人居稠密,烟火万家,零露既稀,瘴气不入,与凤山之极南,甫晡而露降、日出而雾消者又异矣。狂风虽作,一、二日即休,与鸡笼之北风盛发,累日不止者异矣。三月以后风多南,八月以后风多北,与东港、琅峤等处,永年不闻朔风者又异矣。故夏暑而冬寒,秋暖而春和,此其气候亦适中也。
海气山岚,交酿为露,值夜霏霏如霰,村舍山林,咫尺莫辨,茅檐日高,尚溜余滴。故冬春无雨,二麦瓜菜不以为病。又有红日三竿,天气清朗,忽阴翳溟蒙,更为浓露,变幻俄顷,殊不可测。
内山终岁不离云,或幂于顶,或横于腰,惝怳飘渺,莫穷其际。偶于侵晨片晌,翠黛笋簇,望之如洗,须臾即云合矣。若日中云收,峰峦可数,必不日而雨。海内之山,未有以清朗为雨候者。
夏秋红日当空,片云乍起,倾盆立至。一日之内,阴晴屡变,或连月不开。冬春二时,或昧旦霜飞,日中雨注,方在摇扇,旋苦寒风。客斯土者,宁过暖而无受寒,则邪气不得而中之矣(俱「诸罗志」)。
三月辄着轻纱,至十月不更。每朔风骤凛,忽易薄裘。曦光一射,乃被縠衫。一日之间,暄凉数变。故燕集之顷,袷毳兼携,以备不时脱换。砌虫夜响,竟岁皆然。春初已绽夏萼,胆缾长插,石榴与山茶掩映,不足怪也。更有狂颷怒号,转觉灼体;风过后木叶焦萎如爇。俗谓麟麒飓云。风中有火,殊可记异(「海东礼记」)。
旧传野不苦旱,以土沙含润,又山气露重也。予尝秋郊早行,辨明时草露已晞,「志」所谓入夜霏霏如霰,茅檐日高尚溜余滴者:无有也。或因近年人烟渐稠,故露气减于昔云(同上)。
海上天无时无云。虽浓云叆叆,但有云脚可见,必不雨。云脚者,如画家绘水口石,其下横染一笔,为水石之界者是也。无脚之云,如画远山,但见山头,不见所止(「稗海记游」,下并同)。
日色被体如灼,三日内必雨。
日出时,有云蔽之,辰刻云渐散,必大晴。日初出即开朗,是日必不晴。暑月久晴则不拘。
日落时,西方有云气横亘天上,或作十数缕各不相属,日从云隙中度过,是谓日穿经纬;来日大晴。或云色一片相连,其中但有一二点空窦得现红色,是谓金乌点晴,亦主晴。
日落时,西方云色黯淡,一片如墨,全无罅窦,又不见云脚者,主来日雨。若云色浓厚,当夜必雨。
日落时,西北方云起,如层峦叠嶂,矗起数十层,主大风雨,山崩水溢之征也。居山陬水涯者,宜防之。
晨起,雾遮山脚,主晴。云罩山头,主雨。
初雨如雾,虽沉晦,至午必晴。
久雨后,近暮遍天红色,来日必晴。谚云:「火烧薄暮天」。久雨后暂辍,犹见细雨如露,纵令开朗,旋即雨至。谚曰:「雨前蒙蒙终不雨,雨后蒙蒙终不晴」。
断虹两头不连者,俗呼破篷。虽见东方,来日不免风雨。惟虹霓申酉见东方,主晴。
诸山烟霭苍茫,若山光透露,便为风雨之征。
春日晚看西,冬日晚看东,有黑云起,主雨。谚曰:「冬山头,春海口」(「赤嵌笔谈」)。
●彰化县志卷二
规制志
城池(寨附)官署(公廨附)仓廒街市保(庄社附)津梁水利驿传蠲政养济义冢(封茔附)
古圣人之制治,兵、农、礼、乐、数大端有关于教养者,莫不具有成规。降而城郭、宫室、都鄙、庐井、关市、津梁诸务,亦必豫为之备,使百姓日用而不知。故筑斯凿斯,城池固也。止水荡水,旱潦备也。柱成梁成,桥渡修也。求仓求箱,积贮裕也。以封以树,坟墓安也。置驿置铺,邮传速也。设局设院,而鳏寡孤独废疾者,莫不有养也。间或偏灾偶告,又为之议赈议恤,使凶年饥馑而民无菜色也。治天下然,治一邑何独不然。彰化设治百余年,草昧既开,规为渐备;得督司牧,实心实政,抚绥而振兴之,蒸蒸有纲举目张之效焉。志规制。
城池(寨附)
官署(公庙附)
仓廒
街市
保(庄社附)
津梁
水利
驿传
蠲政
养济
义冢(封茔附)
·城池
县故属诸罗,「志」谓望寮山有中军之旗鼓,半线之营垒,即今县治也。自雍正元年设治,十二年,邑令秦士望始仿诸令周钟瑄之法,于街巷外遍植莿竹为城,分东西南北为四门。彰化之有竹城,实权舆于此焉。自是岁有栽种,亦颇茂密。迨干隆五十一年,林爽文之乱,砍伐殆尽。六十年,陈周全再扰,两经蹂躏,固宜濯濯矣。嘉庆二年,邑令胡应魁仍依故址,栽植莿竹;又于四门增建城楼。然海外土松,时多地震,经十余年,城楼半就倾圮。
十四年,制宪方巡台抵彰,绅士王松、林文浚等佥呈,准民捐建土城。制宪方据情入奏,诏报可。于是邑令杨桂森分俸倡捐,州同衔赖应光等一十六人先捐银一万五千元助之,遂庀材兴工。旋以士民向义乐输,王松等以土城易坍,议易以砖,谓足资巩固而垂永久。杨县令再为通详列宪,兼筹形式,依旧址而窥之,似葫芦吸露之样。以地势而相之,若蜈蚣照珠之形。辛未年经始,至乙亥年告成。
城周围九百二十二丈二尺八寸,高一丈五尺。雉堞七百八十三垛,垛高三尺。城外连垛计高一丈八尺。城内高一丈二尺,基宽一丈五尺,深一丈,上宽一丈。为楼四座,各二层,高三丈九尺。炮台十二,水洞六,堆房十六。东西径一里又十分里之四;南北径一里又十分里之三。东曰乐耕门,西曰庆丰门,南曰宣平门,北曰共辰门。
寨(附)
定军山寨,周围计长六十丈,雉堞五十六。内高一丈二尺,外高一丈五尺,连雉堞高三尺,共高一丈八尺。基宽一丈五尺,上宽一丈。炮台四座,水洞二,楼门一。嘉庆十八年,王云鼎、林文浚、赖应光、詹捷能等监造。
·官署
彰化县署,在城中南向,雍正六年邑令汤启声建。前为大堂,中为川堂,后为后堂、为库房、为箱房,左侧厨房,右侧小轩。干隆五年,邑令许廷璠重建六房。八年,邑令刘靖建幕厅。十三年邑令陆广霖、十四年邑令苏渭生相继修监狱。十八年,邑令刘辰骏建天后宫。二十五年,邑令张世珍建官厅。五十一年,林逆之乱毁于火。五十三年,邑令宋学灏领帑重建,略依旧式。嘉庆三年,邑令胡应魁建太极亭于署后。十六年,邑令杨桂森重修,改太极亭为丰乐亭。
典史署,在县署西偏,干隆十二年典史朱江重建。二十六年,典史仇作霖修。五十一年,林逆之乱毁于火。五十三年,邑令宋学灏领帑重建。
县丞署,在南北投保南投街外,干隆二十四年建。五十一年,林逆之乱毁于火。五十三年领帑重建。
教谕署,在学宫西北畔,嘉庆二十三年邑令吴性诚谕绅士林文浚、罗桂芳等,劝民捐建,在白沙书院后(干隆五十一年,林逆之乱,教谕训导署毁于火,后请建未建。嘉庆二十二年,裁训导缺,移设于淡水厅学。于是专建教谕署,始因书院后旧址扩之)。
猫雾拺巡检署,在犁头店街,雍正十年建。干隆五十一年,林逆之乱毁于火。五十三年重建。
北路理番同知厅署,在鹿仔港粟仓南畔,嘉庆二年建(旧署原在县城内南街,干隆五十三年,移驻鹿仔港)。
鹿仔港巡检署,在米市街,雍正六年建(嘉庆十四年,裁巡检缺,移驻于大甲署,遂废)。
北路副将署,在县城内县署东畔,南向,干隆五十三年重建。
都司署,在副将署西偏南向,干隆五十三年重建。
水师游击署,在鹿仔港街尾土城内南向(旧在鹿仔港北头营盘内,干隆五十三年建,六十年陈逆之乱毁于火,乃移建在土城内)。
公廨(附)
大公馆,在县城南门内城隍庙东畔。
·仓廒
一在县署后,名丰盈仓(计三十间,足贮榖万石。嘉庆十五年邑令杨桂森新建)。
一在鹿仔港米市街西畔(计一十六间雍正年间建,门首有匾曰天庾正供)。
一在沙连林圯埔街(计二十一间,干隆十六年庄民捐赀鸠工共建)。
一在半线保县治东门外(计一十五间,康熙五十二年诸邑令周钟瑄建,后屡重修。嘉庆十六年,邑令杨桂森移建城内,议改建主静书院于此,后不果)。
一在猫雾拺保(计三间,雍正初建,今并废)。
一义仓,在邑内小西,计一十九间,道光十四年四月,台湾府周彦、邑命李廷璧谕绅士罗桂芳、杨廷琛、纪梦熊等,倡首捐建榖石。
·街市
凡有市肆者皆曰街:阛阓嚣尘,居处丛杂,人烟稠密,屋宇纵横。街旁胡衕曰巷。郊野之民,群居萃处者,曰村庄,又曰草地。番民所居曰社。
街在县城内者曰:东门街、南街、大西门街、小西门街、暗街仔、总爷街、打铁街、新店街、北门街。在城厢外者,有北门口街、市仔尾街、南门口街。
巷,在县城内者曰:赐福巷、文书巷、锁匙巷、城隍庙巷、天公坛巷、暗巷。
街,在县城外者,曰:
鹿港大街:街衢纵横皆有,大街长三里许,泉、厦郊商居多,舟车辐辏,百货充盈。台自郡城而外,各处货市,当以鹿港为最。港中街名甚多,总以鹿港街概之,距邑治二十里。
东螺北斗街:故东螺街被水冲坏,举人杨启元、林焕章、武举陈联登、监生陈宣捷、总理高培洪等议移建于此。街分东西南北中,为大街纵横整齐,距邑治三十五里。
西螺街:属西螺保,距邑治五十里。
员林街:属燕雾保,距邑治二十里。
麦仔寮街:属海丰保,距邑治七十里。
埔姜仑街:属布屿保,距邑治七十里。
二林街:属二林保,距邑治四十五里。
林圯埔街:属沙连保,为斗六门等处入山总路,距邑治六十余里。
集集街:属沙连保,民番交易之处,距邑治六十五里,为入山要路。
南投街:属南北投保,距邑治四十里。
北投街:属南北投保,分为新、旧街,距邑治三十里。
大墩街:属大东保,距邑治二十五里。干隆丙午林逆在此攻陷官车。
犁头店街:属拺东保,距邑治二十里。巡检署在此。
葫芦墩街:属拺东保,距邑治四十五里。
大里杙街:属拺东保,距邑治二十五里。干隆丙午林逆巢穴。
四张犁街:属拺东保,距邑治三十里。
寓鳌头街:属大肚保,距邑治三十里。
沙辘街:属大肚保,距邑治二十五里。
大肚街:属大肚保,距邑治一十二里。
小埔心街:属东螺保,距邑治三十五里。
东势角街:属拺东保,距邑治六十里。
石岗仔街:属拺东保,距邑治五十里。
三林街:属二林保,距邑治五十里。
圳头厝街:属海丰保,距邑治六十里。
海丰港街:属海丰保,距邑治七十五里。该处旧有澳口,可泊商船,今随澳迁移,如王功宫、番仔挖等处,以泊船处为街。
打廉街:属马芝保,距邑治二十里。
悦兴街:属东螺保,距邑治四十里。
社头街:属大武郡保,距邑治二十五里。
永靖街:属大武郡保,距邑治二十五里。
枋桥头街:属大武郡保,距邑治三十五里。
挖仔街:属二林保,距邑治二十五里。
大城厝街:属深耕保,距邑治四十五里。
王功港街:属深耕保,距邑治四十里。
番仔挖街:属深耕保,距邑治五十里。
·保
即保甲之义也。彰化草莱渐辟,村庄日增,原十三保半,今增为十六保。
半线保,邑治西北,今分为半线东保、半线西保。
燕雾保,邑治南,今分为燕雾上保、燕雾下保。
马芝遴保,邑治西,今分为马芝上保、马芝下保。
猫雾拺保,邑治东北,今分为拺东、拺西二保,其东西保中,又分为上下保。
大武郡保,邑治南,今分为武东保、武西保。
东螺保,邑治南,今分为东螺东保、东螺西保。
西螺保,邑治西南。
二林保,邑治西南,今分为二林上保、二林下保。
海丰港保,邑治西南。
深耕保,邑治西南。
布屿禀保,邑治西南,今分为布屿东保、布屿西保。
水沙连保,邑治东南。
大肚保,邑治西北,今分为大肚上保、大肚中保、大肚下保。
猫罗保,邑治东南。
南北投保,邑治东南。
鹿仔港保,邑治西,分马芝界为半保。
半线东西保,县城外各庄名:坑仔内、瓦磘庄、湳尾庄、乌瓦磘、大岸头、待人坑、乌磘仔、市仔尾、中寮庄、李厝庄、五条圳、竹仔脚、溪洲庄、后庄仔、窟庄后、查某潭、三块厝、苎仔潭、郑厝庄、涂厝厝、仑仔脚、孟仔厝、下犁庄、牛埔庄、径口厝、溪口厝、沟内庄、塭仔庄、草湖庄、和美线、番仔沟、面前厝、营盘埔、竹围仔、火烧庄、七张犁、四张犁、大霞佃、山寮庄、新埔庄、欧湖厝、阿束社、西势社、水尾庄、甘仔井、牛椆庄、番社口、大竹围、柴坑仔、渡船头、下尾寮、中庄仔、下山脚、平和厝、莿桐脚、霞佃尾、公厝庄、砖仔磘、西庄仔、饶平厝、乌瓦厝、青埔庄、倒廍庄、新庄仔、国姓井、苦苓脚、阿夷庄、下廍庄、皮寮庄、新竹围、过沟仔、菜公寮、打铁山、茄藜庄、诏安厝、树仔脚、树仔庄、顶山脚、漯沙坑、安溪寮、北桥头、洋仔厝、吴厝庄、施厝寮、查某旦、南势庄、福口厝、望影厝、下竹围、水汴头、顶泉州厝、下泉州厝、大月眉庄、小月眉庄、十二张犁、十五张犁、七头家庄、沙墩前庄(月眉)、三块厝(溪底),六块寮。
马芝遴上下保各庄名:圳头厝、海埔厝、下厝庄、竹围庄、澎湖厝、王爷厝、脱库庄、南桥头、新厝仔、顶廖庄、下廖庄、查亩庄、南势庄、兴化厝、石碑脚、埔脚庄、云霄厝、碑头庄、头仑埔、浸桥庄、草港庄、沟墘庄、乌瓦厝、崎沟庄、头前厝、孩儿安、安东厝、枫仔林、打铁厝、马鸣山、山寮庄、青埔庄、后湳庄、三块厝、杨厝庄、大仑庄、半路店、萆麻厝、学仔庄、番婆庄、霞杯仑、巫厝庄、后溪庄、四块厝、出水沟、打廉庄、菜堂庄、上南港、下南港、下廍庄、下仑脚、角树脚、干溪庄、三角完、湾仔内、埔盐庄、南势埔、新庄仔、三省庄、过溪寮、西势湖、好修庄、瓦磘庄、番童埔、阿力庄、顶仑脚、牛埔厝、埔心仔、粘厝庄、镇平庄、秀水厝、同安寮、大有庄、台湾沟、外埔庄、外中庄、惠来厝、曾厝厝、大仑尾、马芝遴社、顶埔姜仑、下埔姜仑。
鹿港保:(系马芝保属,因设街市,驻海防营汛,人众事杂,另分为半保)安平镇、菜市头、车路口、泉州街、柴寮仔、九间厝、下厝仔、米市街、北头、官后、中大街、菜园、车围。
燕雾上下保各庄名:内庄庄、桥仔头、茄苳脚、内中庄、番仔墩、湾仔内、枫脚庄、三家春、苦瓜寮、姜仔寮、陕西庄、田尾厝、北势洋、新兴庄、秀水庄、口庄庄、湳尾庄、仑仔顶、白沙坑、碑底庄、大坑内、溪北庄、刘厝庄、庄仔庄、港墘厝、员林街、菜园内、西庄庄、车路口、圳头厝、五条圳、南平庄、水碓庄、北势庄、大埔厝、东势庄、杉桥庄、田中央、大仑庄、碑脚庄、佳锡庄、外仑仔、内仑仔、茄苳林、过沟庄、摆塘庄、港尾庄、东山港、三块厝、黄厝庄、碑仔头、犁头厝、大三角潭、小三角潭、燕雾大庄。
大武郡东西保各庄名:万年庄、竹篾店、三条圳、番仔仑、挖仔庄、湖水坑、泉州寮、林厝庄、柴头井、下坝庄、大分寮、榻窝寮、漳埔寮、社头街、火烧庄、旧社庄、广兴庄、三块厝、红毛社、牛埔仔、邱厝厝、崁顶庄、卓乃潭、田中央、大新庄、小新庄、圳墘庄、枋桥头、半路厝、许厝寮、湳仔庄、吕厝庄、内湖兴、埤斗庄、内湾庄、太平庄、石厝庄、锦湖庄、普兴庄、香山庄、鹿堀庄、茄走庄、下竹围、大溪墘、二重埔、新厝庄、崁仔脚、大水堀、大车路、三条仑、粗坑庄、竹脚寮、丙即庄、浮圳庄、张厝庄、观地厅、同安宅、福兴庄、四块厝、杨厝庄、水漆林、罗厝庄、竹仔脚、后壁厝、湳墘庄、永靖街、大沟尾、新兴庄、湳底庄、湳港西、镇平庄、曾厝仑、陈厝厝、五汴头、苦苓脚、仑仔庄、九分玲、太平前、径口厝、梧凤庄、坡脚庄、油车店、二抱竹、仑仔脚、三角仔、新福庄、阿妈厝、大埔心、芎蕉脚、皮寮庄、瓦磘厝、惠来厝、溪心坝、圳心石埤、排仔路头。
南北投保各庄名:新街、旧街、下南势、牛埔头、石头埔、顶茄荖、过溪仔、田厝仔、溪洲仔、牛屎崎、番仔田、内木栅、项崁仔、草鞋墩、崎仔头、圳寮庄、匏仔寮、新店仔、隘寮庄、南埔仔、营盘口、溪洲庄、内辘庄、牛路头、沟仔墘、山脚庄、林仔头、中庄仔、大坪林、龟仔头、九芎林、爽文路、龙眼林、月眉厝、南投街、半运堀、半山庄、林仔庄、苦苓脚、茄苳脚、枫树脚、包尾庄、三块厝、万丹庄、牛牯岭、牛食水、柑宅庄、柴头井、虎仔坑、半路厝、福兴街、番仔寮、二重溪、福兴庄、挞仔湾、中寮仔、八圯仙、乡亲寮、后寮仔坑、万宝新庄(新庄)、南势仔(坪顶)、竹仔城(黄圯)、埔林庄(北势)、湳仔庄(崩崁)、■〈犭姜〉仔仑。
西螺保各庄名:西螺街、市仔头、菜公沟、牛埔厝、崩沟仔、檨仔脚、水尾庄、新安庄、菜园仔、永定厝、大北园、出九厝、荷包屿、扬贤庄、新庄仔、九眠庄、沟仔墘、后埔心、旧摆塘、茄苳脚、大茄苳、后湳仔、前湳庄、饶平厝、孩沙里、何厝庄、甘厝庄、鹿场庄、埤头庄、番仔庄、小茄苳、鱼寮庄、三块厝、公馆仔、永春厝、七座厝、后厝仔、新兴庄、蓝兴庄、广兴庄、黄荆仑、顶湳庄、太和寮、南势沟、九块厝、下湳庄、番社边、新社庄、社口庄、火烧仑、下茄塘、茄塘厝、詹厝仑。
深耕保各庄名:归德庄、后厝仔、田厝庄、圳头厝、新盘庄、涂垄厝、犁头厝、过沟仔、丈八斗、桥仔头、面前仑、瓦磘仔、傅厝庄、大排栅、东势栅、万合庄、内溪墘、顶廍仔、埤北庄、过埤庄、番仔挖、外沟墘、王功宫、番仔田、下沟头、大埔庄、菜寮庄、海墘厝、西港庄、大城厝、大潭墘、新厝仔、下沟墘、四股庄、大湳庄、刘厝庄、顶山脚、下山脚、丰硕庄、游厝庄、洲仔庄、菜公塘、竹围仔、北势庄、新庄庄、儒都厝、康能湖、长窖厝、饶丰厝、马岗厝、界埤庄、仑仔脚、仑仔顶、内新厝、西寨庄、三块厝、九块厝、五条圳头、三林公馆、东势牛椆庄、西势牛椆庄、顶后厝保庄。
布屿禀保各庄名:大义仑、仑背庄、仑前庄、芦厝庄、店仔庄、荷包屿、埤脚庄、沟墘庄、水尾庄、菜寮庄、竹园庄、新庄仔、新竹围、后璧庄、满带厝、大新庄、八角亭、沟仔墘、三角仔、新店仔、惠来厝、打牛湳、莿仔围、田尾庄、田厝庄、湳仔庄、三座厝、港尾庄、下湳仔、二仑仔、深坑仔、水汴头、潮洋厝、马岗厝、瓦厝庄、山仔脚、溪墘厝、芋埔庄、埔姜仑、大坪庄、龙岩厝、猫儿干、管事厝、兴化厝、顶新厝、西势寮、名山庄、东势寮、溪朗庄、草湖庄、七张犁、崩沟寮、竹围仔、萧垄厝、长寮庄、阿劝庄、大有庄、田寮庄、番仔埔、格仔头、十八张犁。
海丰保各庄名:麦寮街、光在寮、四块厝、北港庄、火烧寮、前面厝、中山庄、许厝寮、新打埔、施厝寮、牛食水、湖仔内、同安厝、苍岩庄、月眉庄、吕厝庄、牛埔头、圳头厝、鲤鱼庄、东势庄、大边堀、槺榔湖、湖头厝、后安寮、留厝庄、巫厝庄、澄海厝、泉州厝、菜公堂、吕祖厝、菁埔仔、五条港、南公馆、火烧牛椆。
大肚上中下保各庄名:寓都庄、社口庄、芊蓁林、槺榔仔、大槺榔、麻踏仑、秀水庄、武鹿庄、塭仔寮、三块厝、南简庄、四块厝、青埔庄、客庄庄、顶湳仔、下湳仔、田寮庄、桥头庄、鹿寮庄、高密庄、旧庄庄、鱼寮庄、番仔寮、十块寮、杨厝寮、桥头寮、海丰厝、吴厝庄、西势寮、公馆庄、沙辘街、沙辘庄、陈厝庄、火烧桥、田中央、海墘厝、八张犁、鸭母寮、乌瓦磘、竹林庄、犁份庄、斗衣庄、埔尾庄、山仔顶、新庄仔、六路厝、诏安厝、埔仔庄、大肚街、三角街、竹围内、庙仔后、山仔脚、三坪坑、宫下庄、崁仔脚、茄投庄、塭仔墘、崁仔顶、牛埔庄、火烧寮、蛇仔仑、龙目井、海埔厝、竹坑庄、水里港、福头仑、福州厝、新庄仔、涂葛崛、头湖庄、杨厝庄、六块厝、汴仔头、渡船头、社脚庄、营盘埔、学田庄、乌日庄、半路店、顶朥■〈月胥〉、下朥■〈月胥〉、中湾庄、山仔顶、竹山庄、内湾庄、篮仔头、井仔头、南寮庄、寓■〈敄上鱼下〉头街、水里崎脚、土地公后、麻园车埔、三块厝仔、鹿仔港寮、下寮仔尾、寮仔大庄、山仔崎头。
东螺东西保各庄名:悦兴街、七张犁、四块厝、良吉庄、梅洲庄、兴化庄、宝斗庄、下水仔、麻园寮、圳墘厝、睦宜庄、仑仔尾、突后庄、打廉庄、田尾庄、饶平厝、鼻仔头、新厝仔、芎蕉庄、乌途庄、芎蕉脚、漳浦厝、下万年、新庄仔、二八水、番仔寮、半路厝、海丰寮、茄苳坑、松柏坑、十五庄、同安寮、沙仔仑、下水埔、顶下坝、湖仔内、溪头庄、牛埔厝、北斗街、溪洲庄、旧眉庄、番仔埔、茄苳脚、北势寮、五张犁、八张犁、海丰仑、龟壳花、扶树庄、西势寮、三条圳、湳堵庄、打马辰、大新庄、半廍仔、溪墘厝、诏安厝、新庄仔、凤凰厝、三块厝、路口厝、江西店、水漆林、仑仔脚、连交厝、顶后埔、下后埔、吴厝庄、顶麻园、见贵庄、西瓜寮、下麻园、下溪洲、圳寮庄、涂结厝、埤头庄、牛椆仔、埔心街、内十张犁、外十张犁、顶树仔脚、下树仔脚、内潮洋厝、十三张犁、三十张犁。
猫雾拺东西上下保各庄名:四张犁、陈平庄、七张犁、后庄仔、员宝庄、头家厝、水汴头、水廉庄、甘蔗仑、加志角、乌牛栏、校标林、社皮庄、牛埔仔、沟仔墘、车路墘、大埔厝、葫芦墩、南坑口、翁仔社、上圳寮、下圳寮、东势庄、西势庄、望楼庄、兆庄庄、杜口庄、新广庄、圳岛庄、洪圳头、马岗厝、枫树肚、华围庄、大思仔、港尾仔、上横山、下横山、六张犁、新兴庄、坝仔庄、四块厝、上员林、下员林、水堀头、饶阳厝、八张犁、土牛角、东势角、石岗仔、九房厝、石墙围、埤头山、校标埔、上新庄、下新庄、匠寮庄、新社仔、鸟铳头、水井仔、罩兰庄、内新庄、外新庄、桥仔头、学官田、同安厝、番社脚、山仔脚、江西厝、新青埔、马龙潭、潮洋庄、惠来厝、上石埤、下石埤、镇平庄、刘厝庄、三块厝、新庄仔、水碓庄、永定厝、犁头店、麻糍埔、九张犁、番婆厝、头前厝、龙牙庄、土库庄、麻园头、后垄仔、赖厝廍、邱厝庄何厝、庄、早沟庄、半坪厝、大瓦厝、草湖庄、大里杙、土城庄、车笼埔、番仔寮、皮寮仔、凉伞树、詹厝园、瓦磘仔、五张犁、大突寮、大墩街、湳仔庄、大湖庄、三汴头、旱淡庄、公馆庄、棋盘庄、三份埔、二份埔、顶旧社、下旧社、军工寮、上坪林、下坪林、顶桥头、下桥头、上瓦磘、下瓦磘、上潭墘、下潭墘、大湳庄、溪洲大湳、十三张犁、三十张犁、顶枫树脚、下枫树脚、外廍外庄、湳仔西大新庄。
猫罗保各庄名:溪北庄、客哩庄、石螺潭、同安厝、溪心坝、顶廍庄、下哩仔、海丰厝、柳树湳、阿罩雾、大坑口、旧社庄、土城庄、四块厝、南势仔、茄荖厝、北沟庄、溪南庄、内快官、外快官、番仔田、荷包屿、田中央、石牌坑、竹林庄、旧社庄、大埔庄、匏哩庄、社口庄、枫树脚、茄苳脚、新寮庄、猴坑庄、宝斗厝、本县庄、油车店、苦苓脚、下茄荖、南丰寮、金瓜寮、德兴坑。
二林上下保各庄名:顶寮庄、溪湖厝、山寮庄、凤凰厝、北势尾、车店交、田中央、大突头、阿公厝、水汴头、大竹围、竹围仔、仑仔厝、番婆庄、茄苳沟、西势厝、大突庄、北势庄、牛埔头、下水仔、西势仔、二仑庄、车路口、新打埔、詹厝庄、青埔仔、周厝仑、石碑脚、前柳庄、后柳庄、西庄仔、七块厝、天盛庄、浸水庄、湖仔内、后湾仔、斗车湾、覆鼎金、挖仔街、打铜庄、澎湖厝、牛埔港、竹头仔、涂厝厝、后湖厝、港尾仔、港墘厝、岱妈庄、仑仔脚、四块仑、桃仔厝、万兴庄、二林街、中西庄、中罟寮、鱼寮庄、旧社庄、施厝寮、路上厝、后寮庄、鹿寮庄、隙仔庄、芦竹塘、内油车、四篱仔、番仔田、崁顶庄、沟头庄、面前厝、白庙仔、福兴庄、树仔脚、仑仔顶、崁头厝、大护厝、漏磘庄、五庄仔、大仑庄。
沙连保各庄名:林圯埔、三角潭、埔心仔、江西林、香员脚、下坪庄、冷水坑、花溪厝、中崎庄、柯仔坑、磁朥厝、猪朥棕、东埔蜡、圳头坑、笋仔林、小半天、车光寮、獐仔寮、粗坑庄、坪仔顶、清水沟、社寮庄、藤湖庄、木屐寮、他里温、水底寮、顶埔庄、后埔仔、水车庄、集集街、广盛庄、浊水庄、田寮庄、屈尺龟、崁顶庄。(以上各庄名系佾生程灿三采访)。
社(附)
生番、熟番所居之处统名曰社,今就可知者录之。
柴坑仔社、半线社、阿束社、马芝遴社、猫雾拺社、大肚社、南投社、朴仔篱社、乌牛栏社、北投社、猫罗社、猫儿干社、大武郡社、大突社、二林社、迁善社、感恩社、水里社、岸里社、南社、东螺社、西螺社、眉里社:以上二十三社,皆归化熟番所居。然或汉人杂处,或迁徙而墟其地,姑就原名纪载耳。
木武郡社、吷里社、毛啐社、平来万社、内眉里社、猫丹社、社仔社、内斗截社、外眉里社、木扣社、子黑社、外斗截社、哆哈啷社、子希社、倒咯社、田仔社、田头社、猫兰社、思顺社、挽兰社、埔里社、蛮蛮社、致雾社、福骨社:以上二十四社,皆归化生番所居,在水沙连内,距邑治八、九十里。其未归化者。性嗜杀人,人迹罕到,无由知其社名而记之。
·津梁
虎尾溪渡(嘉、彰交界处,冬、春水涸,沙草茫茫。夏秋雨水溪流涨满,非船不渡,有上中下三渡)、鹿场庄渡(西螺往嘉义要道,溪南为嘉义,溪北为彰属庄,邑治六十里)、三条圳渡(东西螺往来通津,距邑治四十五里)、公豸寮渡、打马辰渡(在西螺社之东,距邑治五十里)、树仔脚渡、猫儿干渡、西螺溪渡(南北往来通津)、苦拣脚渡、大仑脚渡、中渡头渡(在茄苳脚庄北,中渡头庄南,距邑治五里。为淡水、彰属通行要津。其水源从茄滑溪顺流入海)、柴坑仔渡(一名林仔潭渡,在茄滑溪之下,北为朥■〈月胥〉,南为柴坑仔,彰、拺往来要津)、溪心坝渡(在海丰厝庄外,猫罗、猫雾拺通行要津,距邑治一十五里)、大肚溪渡(一加滑溪渡、一柴坑仔渡、一中渡头渡、一寮仔渡,四处分为上中下渡,水从双溪口合流,乌溪、猫罗溪、猫雾拺溪三支并入,西出扫帚尾入海)、寮仔渡(在寮仔庄下,为大肚溪下渡)、加滑溪渡(今名新庄仔渡,在田中央之北,上■〈月胥〉新庄仔之南。彰、拺通行要津,距邑治十里)、大甲溪渡(溪南地距数里,淡、彰往来通行要津。溪多员石,石上生苔,圆滑可畏,其水湍急,称为绝险。距邑五十里)、浊水溪渡(在沙连为社寮、林圯埔通行要津,距邑治五十里)、集集渡(集集与沙连通行要津,距邑治六十五里)、二八水渡(一名香椽渡,二八水与沙连往来通津)、龙门庄渡、山仔脚渡、大突溪渡(鹿港、二林通津,距邑治二十五里)、桃仔仑渡(鹿港、小埔心街通行要津,距邑治二十八里),东势角渡(溪不甚阔,水极急流。道光十四年生员刘济川、军功六品衔贡生刘章、职军功六品衔即用训导罗桂芳鸠金设立义渡,以济行人)。
杨公桥:在鹿港街尾,溪流冲决,崩坏甚多。嘉庆十七年,邑令杨桂森兼署分府篆捐俸倡造,两旁筑堤。由是鹿港永无水患,里人名曰杨公桥。
苦拣脚桥:在邑治北五里。
隐居桥:一在鹿港许厝埔,为鹿港、县城通行大路;一近大埔心庄,为员林往鹿港通行大路。
莿桐脚桥:为县城、鹿港通行大路。
福兴桥:在柴坑仔庄渡船头,为彰、拺往来大路。前任永定县学教谕杨梅捐建。道光九年被水冲坏,贡生江梅羹等鸠金重造。
麻糍埔桥:在犁头店南,彰、拺往来大路。
大岸头桥:监生王奋瑞造。
马鸣山桥:在邑治西七里。
大仑桥:在邑治西十二里。
秀水庄桥:在邑治南八里。
七张犁桥:在邑治西北八里。
牛车桥:在邑治西北十里。
番仔沟桥:在邑治西北十里。
番婆庄桥:在邑治西北十二里。
大霞佃桥:在邑治西北六里。
·水利
彰化水利,在筑陂、开圳,引水灌田,为兆民赖。陂者何?因溪水山泉,势欲就下,筑为堤防,横截其流,潴使高涨,乃开圳于侧,导水灌田;即古堤防遗法也。圳者何?相度地势高处,导水引入小沟,用资灌溉;亦古沟洫遗法也。陂之高计以丈,低计以尺。圳之远数十里,近亦数里。筑费多数千金,少数百金。此皆通流灌溉,旱而不涸者。又有地势卑下,源泉四出,潴而聚之,任以桔槔,资为灌溉,名曰涸陂。小旱亦藉其利,久旱则涸者。凡陂、圳开筑修理,皆民计田鸠费,不糜公帑焉。
彰化陂大概有四:某由北而南者曰清水圳,引大甲溪水而导之。凡猫雾拺、半线、大肚诸保,良田数十万顷,皆资灌溉。其由南而北者曰浊水圳,(即八保圳。言灌八保之田也。亦曰施厝圳,言施家所开也),引浊水溪水而导之。凡东西螺、大武郡、燕雾、马芝数保之田,俱资灌溉。其由东而西者,则有南投溪、乌溪、大肚溪之水,各引灌田,其水亦清,而下流归西北入海。他若各处山泉,支分派别,皆可资以灌田,东西南北,因势利导,所谓水泉田也。惟滨海之地,惰农自安,水利未尽兴耳。大抵清水之田,其稻粟皮薄,而米稍轻;浊水之田,其稻粟皮厚,而米较重;泉水之田,其粟与清水等。此又水土不同,而产粟亦异也。
鹿场陂:在虎尾溪墘,源由浊水从虎尾溪分流。
打马辰陂:在西螺社东,源由虎尾溪分支,流出孩沙里、饶平厝,直至西螺一带,灌田二千余甲。
马龙溉陂:在猫雾拺,今名马鸣潭。潭有泉源,合内山之支流长二十余里,陂流四注,大旱不涸,所灌之田甚广。
西螺引引庄陂:在西螺社。康熙五十三年诸罗县周钟瑄捐银二十两助民番合筑。
打廉庄陂:在东螺社西北。康熙五十五年,诸罗县周钟瑄捐粟五十石,助庄民合筑。
燕雾庄陂:在半线社南。康熙五十五年,诸罗县周钟瑄捐榖五十石助庄民合筑。
井仔陂:在寓■〈敄上鱼下〉头街口。泉涌山麓,滚滚不竭,灌田甚多。
埔盐陂:水从施厝圳尾流出,埔盐业户施姓筑埤灌溉好修庄等处田数百余甲。
施厝圳:在东螺保,源由浊水分流。康熙五十八年,庄民施长龄筑,时圳道难通,有自称林先生者,绘图教以疏凿之方,于是通流。灌溉五十余里之田,迨圳成欲谢之,查寻并无其人。今圳寮奉祀神位,不忘功也。
十五庄圳:在大武郡保。康熙六十年庄民黄仕卿筑。
二八水圳:在东螺保,横亘施厝圳、十五庄圳中。
万丹坑圳:在南北投保之东。
万斗六溪圳:在猫罗保万斗六埔。水源详见山川。业户吴伯荣筑,灌田千余甲。
王田圳:在大肚保。业户董显谟筑,其水源从猫雾拺刘厝庄溪筑埤引入流下,循大肚山麓而西,灌溉七庄之田。
中渡头圳:在大肚保。业户王绵远开垦龟山等庄田三百余甲,自大肚溪中流头潭筑埤引水通流灌溉。
福马圳:俗名恶马水,从大肚溪合二八圳流灌李厝庄等处,共田千余甲。施长龄筑。
险圳:在南北投保,源从乌溪分脉,至茄荖山,穿山凿石数十丈,流出灌溉七十余庄之田。干隆十六年,池良生开筑,里人名为:石圳穿流。
大肚圳:其水源从大肚溪筑埤引入。雍正十三年,业户林、戴、石三姓开垦百顺庄田六百余甲;又施德兴再垦新盛庄田二百余甲,皆资圳流灌溉。
快官圳:其水源从八几仙出大哮山麓,径北投碧山岩前,过月眉厝坡至快官。筑圳为顶陂,流衍田中央、邑治北门外,又西过允龟桥边,浮现出莿桐脚等处,共灌田又千余甲。业户杨、曾合筑。
猫儿高圳:即快官下陂。水从顶陂分流出半线保,灌田十余甲。业户张、陈合筑。
二八圳:水源与快官圳同,过猫儿高陂流出倒廊等庄,灌田千余甲。业户杨志申筑。
猫雾拺圳:在岸里阿里史等庄。水从打兰内山流出,灌溉拺上保田千余甲。业户张、蓝、秦合筑。
大甲溪圳:水源与猫雾拺圳同,流至大甲溪,筑埤引入,灌溉寓■〈敄上鱼下〉头沙辘等处之田。
南投圳:水从哮猫流出,筑埤潴蓄,南投保之田皆资灌溉。
马助圳:在险圳下,源从乌溪分出,灌上下茄荖田五百余甲。
阿辘治圳:在马助圳之下,水源亦同,灌石头埔等庄田五百余甲。
福口厝圳:在马芝保。水从快官圳、施厝圳二支合流,筑陂灌上下廖田百余甲。业户陈士陶筑。
泉(附)
半壁泉:在北投保北势湳庄青牛埔山嵌。半壁泉从石罅涌出,味极甘美,里人乏井,皆往汲焉。虽旱亦涌,灌田十余甲,名曰:石壁飞泉。
寓■〈敄上鱼下〉头泉:在寓■〈敄上鱼下〉头街南山麓,涌出,街民资汲,灌田千余亩。
龙目井泉:在龙目井庄。庄民资汲,灌田千亩。
·驿传(递铺附)
「春秋内传」:成公五年,晋侯以传召伯宗。孔子曰:德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驿传之设久矣。彰化海陬,虽有大路之冲,而水陆向无设驿;故棚厂无建。跕马、跑夫、扛夫,随时要事酌办,并无经费报销。遇军务羽檄,暂设腰踮,凯奏即撤焉。仅设铺递凡七所,每铺设兵三名,而依山一带,则并铺递亦未设矣。
铺递(每铺铺兵三名)
半线铺、大武郡铺:在县南三十里,南至嘉义县北交界。
西螺铺:在县南五十里,南至虎尾溪十里,与嘉义县北交界。
草埔铺:在县□□□□里□至□□□□□里与□□□□□交界。
埔姜林铺:在县□□□里□至□□□□□里与□□□□□交界。
小冈铺:在县□□□□里□至□□□□□里与□□□□□交界。
大肚铺:在县北一十里,北至大甲溪四十五里,与淡水厅南交界。
铺司站
彰化额设六站半,每站号书一名,递夫六名,东依山一带无设铺站。
县口站:在县城内南二十里,与员林站交接。北十五里与龙目井站交接。
员林站:在县南二十里。南二十里与东螺站交接。北二十里与县口站交接。
东螺站:在县南四十里。南十五里与鹿场站交接。北二十里与员林站交接。
鹿场站:在县南五十五里,南抵虎尾溪与嘉义县夹界交接。北十里与东螺站交接。
龙目井站:在县北十五里。南十五里与县口站交接。北十五里与寓■〈敄上鱼下〉头站交接。
寓■〈敄上鱼下〉头站:在县北三十里。南十五里与龙目井站交接。北二十里与淡属夹界交接。
鹿仔港半站:在县西二十里。东二十里与县口站交接。西透递内地往来公文。
·蠲政
国家承平百余年,灾祲不作,大有频书,似毋庸镯贷之议矣。然而尧、汤之世,犹有水旱之厄。偏灾偶告,不可不亟为之所也。彰化自雍正初设治以来,或因水旱、或遇兵革,叠奉恩纶,豁免减则,恭逢覃恩,普免钱粮。列圣宽大之恩,至于海隅日出,罔弗沾被。而缓征平粜,借仓赈济,又在旷典之数也。
干隆十一年奉旨蠲额征租粟(先是十年九月二十日,奉上谕:闽、广丙寅年地丁钱粮,已全行蠲免。惟是台省府属一厅四县,地亩额粮,向不编征银两,历系征收粟榖。今内地各郡既通行蠲免,而台属地亩,因其编征本色,不得一体邀免,非朕普遍加恩之意。着将台湾府属一厅四县丙寅年额征共粟一十六万余石,全数蠲免)。
干隆三十六年,诏蠲全年地丁租税。
干隆四十五年,诏蠲全年租税。
干隆五十二年,诏蠲本年地丁租税。
干隆五十三年,诏免本年正供及地丁银。
干隆五十六年,诏蠲正供粟(分三年轮免)。
嘉庆元年,诏蠲正供粟(全台分作三年轮免)。
嘉庆二年,诏蠲本年正供租税。
嘉庆二十二年,诏蠲免积欠租税。
干隆三年,奉旨豁免水冲田园一百五十余顷。
干隆十三年,奉旨豁免水冲田园计七十九甲零。
干隆十八年,奉旨豁免水冲田园。
干隆三十三年,奉旨豁免水冲田园计一十九甲零。
干隆三十七年,奉旨豁免水冲田园计十顷五十七亩零。
干隆六十年,本县赈济饥民。
·养济
养济院:在邑治东门外八卦山下,共房屋□间。干隆元年,邑令秦士望建,收养麻疯残疾之人。
留养局:在养济院之左。干隆二十九年,邑令胡邦翰捐俸倡建,房屋四十三间。收养孤贫一百名。年征收租银一千二百八十四元。
留养局碑记(附)
邑养济院,例收麻疯残疾,孤老不与。余维无告为皇仁所必矜,因审案查出公地与院基毗连,支俸买之。清出官税,捐置田租,建房四十三间,名曰:「留养局」,岁可活百余人。交替之暇,条议具上列宪。惠养有加,则以俟后之君子。局地东至杨老园,西至陈志和竹围,南至养济院,北至街,计地一十二亩五分零四丝。府宪蒋,捐银三百元。知县胡,捐银三百一十六元。县丞张克明、巡检程镗、杜瀚、典史夏宗本,各捐银二十元。举人张源仁、州同杨志申、贡生施国义、监生张凤华,各捐银七十四元。监生周士显,捐银一百三十元。监生吴朝捷,捐银一百元。民人陈起、张训、张子开、陈佛佑、黄突、陈提等,共捐银三百元。民人赖妙、赖香、陈高等,共捐银三百元。民人苏四,捐银一百元。民人王生楚等一百八人,每年捐认田租银五百六十五元,又银三钱五分。民人庄群等一十七人,每年捐认田租银四十五元。民人汪阳、罗三江,每年捐认田租银四元,又银七钱八分。民人方义,每年捐认田租银三元,又银八分。另买下茄荖庄田五十甲零,年收租银四百八十元,又银五钱四分零。又买上茄荖庄田五甲六分,年收租银三十八元,又银三钱二分。又年收店地等税一百四十六元,又银六钱五分。以上岁捐收银一千二百八十四元。知县胡,另建房一座二间,额租银一十二元,归孤贫首,取为大士香灯。
干隆二十九年岁次甲申十一月日,俸满知县胡邦翰立。
留养局原案,因林逆之乱,焚毁无存。荡平之后,以当日承办之人,出为照碑记条目查收,养孤贫一百名。每名月给口粮钱四百八十文,逢闰加给,不扣小建。至冬寒时,加给绵衣钱八百文。如有孤贫病故者,每名给予棺木钱八百文。现存房屋二十四间,遂年给银补葺。所收租银,请给官串逐月造数报官查核。
敬义园:在鹿仔港街。干隆四十二年浙绍魏子鸣同巡检王坦首捐倡,率绅士林振嵩及郊商等捐赀建置旱园,充为义冢。仍以嬴余捐项,置买店屋租业,择泉、厦二郊老成之人,为董事办理。逐年以所收租税,作敬拾字纸、收敛遗骸、施舍棺木、修造义冢桥路之用(有记见艺文)。
敬义园租税(附)
一、鹿港大街,三山国王庙右畔瓦店一座,年收税银四十元。
一、鹿港潮州街,瓦店一座,年收税银四十元。
一、鹿港中街,瓦店一座,年收税银二十元。
一、鹿港仑仔顶,瓦店二座,年共收税银九十二元。
一、鹿港大街,瓦店一座,年收税银七十二元。
一、茄荖沟等庄大租,年实收榖三百石。
一、鹿港菜市头至街尾东西两向,年收地基税钱四十千余文。
·义冢
一、在县治东内快山上旱园,前彰化县苏渭生捐俸置。
一、在县治东八卦山上及番仔井等处,前彰化县胡邦翰捐俸置。
一、彰化县各处官山并无配纳供课者,前经县主秦土望、刘辰骏、胡应魁、吴性诚历任出示听民安葬在案。又嘉庆十六年,绅士王松、陈大用等禀称:县主杨桂森诣勘,清出各处官山冢地,严禁土豪势恶侵占私垦,出示勒碑在案。
一、在鹿港街后街尾,前巡检王坦捐俸置。
一、在鹿港三山国王庙后,前巡检王坦捐置。
一、在东螺北斗街外二处,武举陈联登、廪生陈乐、街耆吴士切等捐置(有碑记),各乡村义冢,未能尽录。
封茔(附)
前明邓国公墓,在八卦山上。
前明蒋国公,在八卦山上(按邓、蒋二国公,不传其名,皆同为郑国姓踞台时将佐)。
诰封中宪大夫杨志申墓,在……。
诰授中宪大夫杨振文墓,在……。
诰授奉政大夫林国泰墓,在……。
敕赠内阁中书曾习辉墓,在番仔井山上,南门外有墓道碑。
貤敕赠内阁中书曾实光墓,在猴坑,东门有墓道碑。
●彰化县志卷三
官秩志
文秩列传政绩(殉难附)
国家设官分职,陈殷置辅,凡以为民而已。故邑令之设,所以教养斯民而为之父母也。丞佐簿尉,受成于令者也。古之丞佐,或以鸣廉颂贤,或以真清着誉。射鸭哦松,风流蕴藉,何憾其立身矮屋耶?至职居司铎,以身教不仅以言教,为人师不仅为经师,楷模多士,芳规未远。夫天司马以佐黄堂,民番资其保乂,山海藉其奠安。彰为海外方隅,列圣澄叙,官方捧檄,而来者或勤求民瘼,或丕迪民彝,口碑具在,没世不忘,勿谓蚩蚩罔知臧否也。志官秩。
文秩
列传
政绩(殉难附)
·文秩
北路理番同知兼鹿港防总捕分府一员。干隆三十二年,闽浙总督部堂奏准,将泉州府西仓同知,改为台湾北路理番同知。自淡水、彰化、诸罗(即今嘉义),一厅二县,凡有民番交涉事件,悉归管理(详见艺文内奏疏)。干隆四十九年,鹿仔港开设新口,以商艘聚集,宵小易生,且稽查船只私渡奸匪,盗载禁物,并配运各事务,鹿港一巡检微员,难资经理。彰化县原有地方之责,不能兼顾。淡防同知,鞭长莫及。惟有理番同知,同驻县城,离港仅二十里许,堪以就近往来稽察;并督饬鹿仔港巡检,随时慎重办理。于是特兼海防。五十年始兼总捕分府。五十一年林爽文之乱,县内衙义被毁。五十三年,林逆平,遂移驻鹿仔港焉。
彰化县知县一员。彰化原属诸罗,雍正元年,新设彰化县治,南至虎尾,北至大甲,皆属管辖。
儒学教谕一员,儒学训导一员,今裁。彰化学教谕,雍正元年设。十一年增设训导一员。至嘉庆二十一年,裁彰化学训导,移设淡水厅学训导,驻竹堑城。
彰化县县丞一员。干隆二十四年新设,驻南投。
彰化县典史一员。雍正元年设。
猫雾拺巡检一员。雍正十年设。
鹿仔港巡检一员,今裁。雍正十年设,嘉庆二十一年移驻大甲,隶淡防厅属。
附载官秩例
康熙三十年,奉旨:台湾各官,自道员以下,教职以上,俱照广西南宁等府之例,将品级相当现任官员内拣选调补。三年俸满即升。如无品级相当堪补之员,仍归部选,着为令。
康熙六十年议准,台湾文武大小各官,不许携眷属。
雍正七年议准,台湾道、府、同知、通判、知县,到任一年,令该督抚于闽省内地拣选贤能之员,乘北风之时,令其到台,与旧员协办。半年之后,令旧员乘夏月南风之便,回至内地补用。政绩优著者,准其加二级;称职者,准其加一级,以示鼓厉。
雍正八年奉准,嗣后调台各员,到任二年,该督抚另选贤能,赴台协办。半年之后,将旧员调回。
雍正十八年覆准,台湾道员,准其照镇、协之例,三年报满。知府、同知、通判、知县准其照参将等官之例,二年报满。俟协办人员到台,半年之后,令各该员交代清楚,回至内地。该督抚照例察核,分别具题。如果实心办理,地方宁谧,俱准其以应升之缺即用。再查道府应升之缺,俱系特旨补用,应令该督抚给资赴部引见,候旨升用。其同知、通判、知县,俱留于本省,遇有应升缺出,该督抚即行具题升补。
雍正十二年,总督郝玉麟奏准,调台官员,年逾四十无子者,准其挈眷过台。
干隆七年,议准台湾知府缺出,倘所属知府内,实无合例可调之员,其任内有督催钱粮未完一分以下者,吏部于本内声明。其台湾知县缺出,仍令该督抚将应行调补之员调补。如实无可以调补之官,于应升人员内拣选调补。
干隆八年,奉上谕:外省佐杂等官,朕俱已赏给养廉,各就该省公项所余,以分多寡之之数。查福建一省,每员止给银二十两,未免用度不敷,可为轸念。着从本年为始,将通省大使佐杂等一百九十八员,每员加倍赏银二十两,以资养赡。在盐道库盈余项下支给。
又议准台湾训导三年报满,准其调回内地即升。遇应升月分,以县丞、府经等官升用。如该员俸次应升学正教谕之时,吏部截定俸次,令该督抚挨次论俸升用。
又议准,嗣后台湾府厅县,准其照道员教职官等,一体三年期满报明。该督抚照例具题,分别升用,免其留台协办。
台湾调补例
一、台湾道并台湾府知府缺出,俱由吏部请旨简用。其余台湾各缺,俱令该督抚于内地属员内,拣选贤能之员,调补升补。无论年岁若干、有无子嗣,如有愿带眷口者,均准其携带。其不愿者,亦听其自便。同知、通判、知县,无论历俸年限、是否久任及知县本缺中简繁要,但得人地相宜,悉准调补(内地久任海疆各缺,俱不得援引比照)。其知县内有籍隶广东者,惟惠、潮、嘉三属人员,不准选调,余俱与别省通行,精择道、府、同知、通判、知县,均以到任日起,计扣五年。府经、县丞以及杂职等官,亦由内地人员调补。佐杂中有明白干练之员,虽籍隶粤省,仍准选调,均以到任日起,计扣五年。该督抚详加甄别,果系才守兼优、实心办事,道员、知府给资送部引见,候旨升用。同知、通判、知县,俱遇有台湾应升之缺,该督抚即行具题升补。至佐杂等官,果能称职,出具考语,咨部注册。无论该省有无荐举,卓异人员,遇台湾应升之缺,即行题咨升补。
以上台俸期满之同知、通判、知县、佐杂等官,如遇有内地应升缺出,令该督抚先将台俸期满之员,升用一人;次将内地应升之员升用一人。仍照例一体分别题咨办理。其应行引见者,仍照各省题升人员之例,一体令其送部引见;到任未届五年者,概不得以他缺题咨升升。至该员等论俸推升,亦应扣满五年后,再行按班升选。其新设噶玛兰管理民番粮捕通判、头围县丞、罗东巡检兼管司狱事务缺出,该督抚即于台地现任人员酌量调补。五年俸满,亦照台俸人员期满之例,即行升用(以上新设通判、县丞、巡检、各缺例由台缺人员拣调,应毋庸计扣台俸年限,悉准调补,如调任后,仍准其接算前后俸次报满)。
再,台湾巡检,无应升之缺,内地应升惟主簿一缺,如到任五年以上者,咨部量予主簿升衔;俟再满三年,始终奋勉,咨部准其照升衔遇缺升转。其教授等亦由内地人员调补。台湾府学训导,并台湾等四县教谕、训导缺出,先尽泉州府属之晋江、安溪、同安,漳州府属之龙溪、漳浦、平和、诏安等七学调缺教职内拣选调补。倘有不敷,或人地未宜,仍于通省教职内,一体拣选调满补。俱俟到任三年俸满,令该督抚俟该员将满三年之时,于五月以前,先行拣选调往。令俸之员,交代清楚,回至内地。凡调往之员,除庸劣不堪者,该督抚随时咨参外,其期满调回内地之日,该督抚详加甄别,果能称职,出具考语咨部,以应升之缺即用。或一时无应升之缺,准令该督抚咨部以原官补用。将应升之处带于新任。如系循分供职者,将俸满应升之处查销,仍以原官补用。其有办事因循,年力就衰者,即行查参,勒令休致(史部则例卷七,道光四年修)。
北路理番厅(干隆三十三年新设)
张所受,广东灵山人,附贡生。干隆三十三年五月署。
李本楠,山东惠民人,拔贡。三十五年十一月任。
胡建伟,广东三水人,进士。三十八年五月任。
张可传,山东平定人,举人。三十九年四月护。
朱景英,湖南武陵人,举人。三十九年八月任。
沉荣勋,浙江仁和人,举人。四十二年十一月兼署。
成履泰,山西文水人,贡生。四十三年七月兼署。
史崧寿,江苏溧阳人,监生。四十四年二月任。
焦长发,直隶曲阳人,进士。四十六年七月护。
王隽,浙江仁和人,举人。四十七年十一月任。五十二年林爽文之乱,凤山贼庄大田应之,隽奉委赴凤山运粮遇害。
唐鉴,广东番禺人,举人。四十八年十二月署。四十九年移驻鹿港兼海防。
北路理番同知兼鹿港海防
长庚,镶蓝旗官学生,满洲人。五十年□月任。五十一年林爽文煽乱遇害。
黄嘉训,江西新建人,举人。五十二年二月署。
吴元祺,广东平乐人,进士。五十二年七月任。旋调署台防厅。
黄嘉训,五十二年七月再署。
宋学灏,汉军镶红旗人,贡生。五十五年五月兼署。
金棨,浙江仁和人,监生。五十五年八月署。
朱慧昌,浙江山阴人。五十□年□月。
王兆麟,六十年回任。陈周全之乱遇害。
朱澜,浙江仁和人。五十九年十一月护。
朱慧昌,六十年回任。陈周全之乱遇害。
汪楠,安徽旌德人,监生。嘉庆元年九月署。累升台湾府知府,巡道兼学政,以疾终于官。
吉寿,满洲镶白旗人,举人。二年四月任。
承炷,满洲□□入。□年□月。
郭恭,广东三水人,举人。四年十月署。
吉寿,五年三月回任。
叶宝书,浙江慈溪人,监生。五年五月署。
翟俦,山东掖县人,廪贡。六年十二月署。
吉寿,八月十二日再任。
翟俦,九年七月再署。
茅琳,顺天大兴人,监生。十年二月署。
黄嘉训,十年十月再任。
汪楠,十二年二月再署。
陈起鲲,江西崇仁人,举人。十三年三月代。
薛志亮,江苏江阴人,进士。十三年八月任(有传)。
钱景文,浙江嘉兴人,监生。十三年□月署。
薛志亮,十五年三月回任。
朱潮,浙江嘉善人,监生。十六年三月署。
杨桂森,云南石屏人,翰林。十七年二月兼署(有传)。
顾朝栋,浙江会稽人,监生。十八年二月护。
韩政均,山西汾阳人,监生。十八年六月代。
张学溥,直隶清宛人,吏员。十八年十月署。
庞周,江苏江宁人,监生。二十年十二月代。
钱燕喜,浙江嘉善人,监生。二十一年四月护。
郑佐廷,安徽旌德人,举人。二十一年八月任。
张仪盛,浙江平湖人,监生。二十二年二月署。
王兰,江苏昆山人,监生。二十三年十一月署。
升宝,汉军镶黄旗人,监生。二十五年八月署。
吴性诚,湖北黄安人,廪贡。二十五年十二月兼署。
吴秉纶,湖北泉湖人,举人。道光元年三月署。
张学尹,顺天宛平人,进士。元年九月任。
张家干,湖南湘潭人,附监。元年九月署。
邓传安,江西浮梁人,进士。元年十一月任。
丁嘉植,顺天大兴人,附监。四年正月代。
邓传安,四年四月回任。升台湾府,署道、兼学政。
苏鏊,云南晋宁人,举人。六年十月署。
吕志恒,江苏阳湖人,监生。□年□月署。
邓传安,见上,□年□月回任。升本府知府。
王兰佩,直隶天津人,举人。□年□月任。
张缙云,直隶安州人,进士。十年三月署。
王兰佩,见上,十年□月回任。疾卒于官。
陈盛韶,湖南□□人,进士。道光十三年七月署。
彰化县知县
谈经正,湖广远安人,举人。雍正二年任。
张缟,正黄旗人,荫生。四年任。
汤启声,江南江都人,举人。六年任。
张与朱,山东高唐人,举人。七年任。
路以周,山东招远人,举人。八年任。
张宏章,江南丹徒人,监生。九年以同知兼摄。
陈同善,陕西三原人,举人。九年任。秩满升福宁通判。
秦士望,江南宿州人,己酉拔贡。十二年任(有传)。
刘靖,江南许州人,副榜。干隆二年任。
许廷璠,广西桂林人,举人。五年任。
费应豫,湖广巴陵人,拔贡。教习。六年任。
陆广霖,江南武进人,己未进士。九年四月任。
曾曰瑛,江西南昌人,监生。十年三月以同知兼摄(有传)。
苏渭生,云南新平人,举人。十三年二月任(有传)。
程述祖,江南上元人,监生。十六年闰五月署。
程运青,江苏华亭人,举人。十六年八月任。
吴开福,江南全椒人,台县丞。十七年八月署。
王鹗,江南昆山人,监生。淡防,十八年五月兼。
刘辰骏,江南武进人,生员,保举。十八年七月任(有传)。
吴士元,河南光州人,举人。十九年六月署。
刘辰骏,十九年七月回任。
傅尔泰,淡水同知。二十年七月摄。
朱山,浙江归安人,进士。二十年十一月任。有传,超擢知府。
韩佐唐,河南人,监生,台县丞。二十二年三月署。
王锡晋,四川威远人,廪贡。淡防二十二年三月兼。
张天德,贵州贵筑人,拔贡,诸县丞。二十二年七月署。
张世珍,陕西临潼人,进士。二十三年三月任(有传)。
胡邦翰,浙江余姚人,进士。二十六年六月任(有传)。
韩琮,直隶通州人,举人。二十九年十一月任。
成履泰,山西汶水人,贡生。三十三年四月任。
王执礼,浙江仁和人,监生。三十五年五月署。
张可传,山东平定人,举人。三十六年十月任。
马鸣镳,浙江仁和人,进士。四十年四月任。
倪庆,四川华阳人,举人。四十三年九月任。
张东馨,浙江会稽人,吏员。四十四年九月署。
焦长发,直隶曲阳人,进士。四十五年七月任。四十七年泉、漳分类械斗被议。
王隽,鹿港同知,四十七年十二月兼理。五十二年凤山殉难。
张贞生,陕西华荫人,拔贡。四十八年四月署。
刘亨基,湖南湘潭人,举人。同知,四十九年四月兼理。
刘诗,山东人,荫生。五十年二月任。卒于官。
俞峻,浙擒临安人,举人,五十一年十月任,殉难。
刘亨基,见上,五十一年十一月摄,殉难。
张贞生,见上,五十二年二月署。
宋学灏,汉军镶红旗人,贡生。五十三年十一月任(有传)。
朱澜,浙江仁和人,议叙。五十七年十月署。六十年殉难。
单瑞龙,浙江钱塘人,进士。六十年三月署。
袁垙,广西平南人,解元。六十年五月署。
王增錞,河南永城人,监生。六十年六月署。
胡应魁,江苏丹阳人,会魁。嘉庆元年十二月任(有传)。
丁攀龙,山西灵邱人,廪贡。六年六月署。
翟俦,山东掖县人,廪贡。七年正月署。
曹世骏,山西介休人,附贡。七年二月署。
李锷,浙江余杭人,举人,教习。十年二月署。卒于官。
章汝奎,顺天大兴人,监生。十年闰六月代理。
翟俦,见上,十年八月署。
陈国麟,天津庆云人,拔贡。十一年九月任。
杨桂森,云南石屏人,翰林。十五年正月任。以终养去。
李云龙,顺天昌平人,吏员。十七年九月署。
钱燕喜,浙江嘉兴人,监生。十九年二月署。
吴性诚,湖北黄安人,廪贡。二十一年正月署。
吕志恒,江苏阳湖人,监生。二十二年七月署。
吴性诚,见上,二十四年二月任。有传。后升淡水同知。
杜观澜,顺天宛平人,监生。道光二年七月署。
庞周,江宁人,监生。二年十月署。
杜观澜,见上,三年七月署。
李振青,贵州兴义人,监生。三年十月任。
周玺,广西临桂人,进士。六年三月署。四月闽、粤分类被议,留掌郡厅书院掌教,修彰化县志。
丁嘉植,顺天大兴人,监生。六年七月署。
李廷璧,云南晋宁人,举人。六年十二月任。
托克通阿,满洲正蓝旗人,举人。九年六月署。
李廷璧,见上,十年七月回任。
贾懋功,山西人,进士。十四年十月任。
南投县丞
张成器,江苏丹徒人,生员。干隆二十四年十二月任。
张克明,浙江山阴人,监生。二十八年六月任。
礼思鹏,浙江钱塘人,监生。三十一年十一月任。
杨思聪,陕西韩城人,贡生。三十四年六月署。
礼思鹏,三十四年八月回任。
朱镐昌,浙江嘉善人,监生。三十五年闰五月任。
王廷璧,江苏江宁人,举人。三十八年六月任。
周丰,江苏宜兴人,监生。四十一年六月任。
王政,猫雾拺司兼署。
周丰,四十四年八月回任。
沈文凤,江南山阳人,州同。四十五年十月任。
张士榕,陕西长安人,优贡。四十八年八月署。
洪智,江苏江宁人,监生。五十一年八月任。
周大纶,□□人,五十一年□月殉难。
侯建章,顺天宛平人,吏员。五十二年三月署。
史映彩,□□人,五十二年六月任。
虞学溥,拺巡司。五十三年十一月兼署。
徐英,浙江德清人,监生。五十三年十二月任。
沉振锷,浙江嘉兴人,监生。五十四年五月署。
李资拜,鹿巡检。五十四年十月署。
吕岳,浙江余姚人,副榜。五十五年三月任。
李尔和,河南永城人,监生。五十五年九月署。
张承润,拺司。五十六年二月兼署。
翟灏,山东淄洲人,增贡生。五十七年正月任。
张承润,五十八年二月拺司兼署。
熊中简,江西高安人,监生。六十年五月任。
龙相清,鹿司。六十年九月兼署。
翟灏,嘉庆元年四月回任。
傅信,广东嘉应州人,监生。四年五月以斗六县丞兼理。
张力恕,鹿司。四年六月兼署。
翟灏,六年回任。
苏鸿,拺司。七年三月兼署。
翟灏,七年六月回任。
李可复,拺司。八年兼署。
章汝奎,顺天大兴人,监生。九年二月任。
廖开泰,鹿司。十三年二月署。
章汝奎,十三年七月回任。
范邦干,邑典史。十三年十一月兼署。
廖开泰,十四年十一月署。
冯宗炜,浙江山阴人,监生。十五年七月署。
韩政均,山西汾阳人,监生。十六年二月任。
邱焕,江苏清浦人,监生。十八年六月署。
韩政均,十八年十一月回任。
周朝经,浙江山阴人,监生。二十一年正月署。
范邦干,二十二年十一月任。
周朝经,二十三年十一月回任。
范邦干,二十四年五月再任。
沉应清,邑典史。二十五年八月署。
陈文起,安徽石埭人,监生。道光元年七月署。
张元疆,安徽桐城人,监生。四年五月署。
田光■〈王句〉,拺司。五年正月兼署。
史庆芬,江苏丹徒人,监生。五年五月任。
蒋律武,江西铅山人,供事。六年十二月署。
傅鼎,顺天大兴人,供事。七年六月署。
朱懋,浙江会稽人,监生。八年十月任。
陈文起,十年十一月署。
朱懋,十一年□月回任。
黄维绂,四川□□人,附生。十二年□月署。
彰化县教谕
陈霞翥,福清人,戊子举人,雍正三年任。七年升山东临淄县知县。
陈芳濂,宁德人,辛卯举人。七年九月升山东朝城县知县。
林炯,莆田人,癸巳举人。十年任。
萨学天,侯官人,辛卯举人。十三年任。
邹熊,清流人,癸卯举人。干隆三年任。
范正国,上杭人,庚子举人。六年任。
蓝孙璇,古田人,己酉举人,八年三月任。
董天工,崇安人,癸卯拔贡。十一年六月任。
李球,宁化人,戊午举人。十五年四月任。
洪大鹏,惠安人,丙辰副榜。十八年十一月任。
郑兆亨,闽县人,辛酉举人。二十二年四月任。
黎学安,宁化人,廪贡。二十三年署。
萧际恩,惠安人,甲午举人。二十三年九月任。
孙让,连江人,甲子举人。二十七年三月任。
黄长茂,福清人,举人。三十年四月任。
邱德孚,福清人,举人。三十年四月署。
何嵩,闽县人,副榜。三十三年十一月任。
邱德孚,三十四年九月再署。
何朝炳,闽县人,举人。三十五年七月任。
魏瑚,同安人,举人。三十八年六月任。
董书,建宁人,举人。三十九年二月署。
陈士诚,闽县人,举人。三十九年九月任。
项世霖,连城人,举人。四十二年五月署。
李吉,德化人,举人。四十二年十二月任。
尤昌炯,永春人,举人。四十□年□月任。
刘瀚,同安人,举人。四十六年三月任。
陈■〈王定〉,顺昌人,举人。五十一年二月任。
王梁,长汀人,拔贡,庚子举人。五十一年任。
俞选,兴化人,戊子举人。五十五年六月任。
林居义,霞浦人,戊子举人。五十九年二月任。
杨梅,同安人,附生。军功六品衔。六十年六月署。
粘继任,晋江人,举拔贡。六十年十一月任。
罗大鸣,上杭人,举人。嘉庆元年四月任。六年卒于官。
柯辂,晋江人,举人。六年十二月署。后升江西安仁知县。
吴春琼,福州人,丙午举人。七年二月任。九年卒于官。
吴克光,本学训导,九年□月署。
罗河岳,上杭人,辛酉拔贡。十一年五月任。
陈鲤青,连江人,癸卯举人。十五年二月任。
叶文载,本学训导。十七年二月署。
上官资,光泽人,廪贡。十七年四月署。六月卒于官。
卢绂,永定人,拔贡,顺天壬子举人。十七年十月任。十九年三月卒于官。
白奇馨,安溪人,廪贡。十九年三月署。
孙承谦,本学训导。二十一年七月署。
朱开垣,龙岩人,拔贡。二十二年二月任。
郑重,安溪人,戊申举人。二十三年六月署。
黄金章,兴化人,举人。二十四年闰四月任。二十五年八月卒于官。
骆钟球,惠安人,丁酉拔贡。二十五年八月署。
谢代埙,建宁人,廪贡。道光元年正月署。
蔡克全,平和人,廪贡。闰二月任。
杨钟麟,连城人,庚申举人。五年九月任。
吴春兰,浦城人,丁卯举人。九年三月任。
庐化鲤,永福人,岁贡。十一年六月署。
方岱,福宁人,戊辰举人。十二年十二月任。
刘鉴光,闽清人,丙子举人。十六年三月任。
彰化县学训导
陈梯,建宁人,廪贡。雍正十年任。
康岳,龙溪人,廪贡。干隆元年任。
胡檀生,永定人,廪贡。六年任。
朱韶武,顺昌人,岁贡。十年二月任。
陈大典,闽县人,廪贡。十四年五月任。
钟灵毓,武平人,廪贡。十七年十一月任。
陈鹏程,侯官人,廪贡。二十一年三月任,明年以内艰去。
修史,武平人,廪贡。二十三年□月任,以内艰去。
林虎榜,漳浦人,拔贡。二十四年闰六月任。
柳世芳,大田人,廪贡。二十七年十一月任。
黄长茂,见上,三十年四月兼。
光昌炯,失考,三十年□月。
黄长茂,三十二年五月又兼。
邱德孚,三十三年四月兼。
何朝炳,三十六年四月兼。
董书,建宁人,举人。三十六年十一月任。
陈士诚,见上,三十九年十一月兼。
项世霖,见上,三十九年十二月任。
李吉,见上,四十三年二月兼。
余克家,晋江人,举人。四十三年三月任。
李吉,四十四年十一月又兼。
谢瑾,长乐人,举人。四十六年三月任。
陈■〈王定〉,见上,五十年十一月任。
王梁,见上,五十四年二月兼。
庄纫兰,惠安人,举人。五十四年七月任。十一月兼署本学教谕。
邱廷清,宁化人,举人。五十八年二月任。
杨梅,见上,六十年六月署。
粘继任,见上,六十年十一月署。
罗大鸣,见上,嘉庆二年十一月兼。
何长资,光泽人,廪贡。三年八月任。
罗大鸣,见上,五年四月兼。
柯辂,见上,六年十二月兼。
吴春琼,见上,七年二月兼。
吴克光,南靖人,优贡。八年十一月任。
罗河岳,见上,十二年四月兼。
叶文载,海澄人,举人。十四年四月任。
上官资,见上,十七年四月兼。
孙承谦,见上,十八年四月任。
张梦麟,福州人,己酉举人。二十二年二月任。是年淡水厅开学,以彰学训导移驻淡水。
彰化县典史
李成林,顺天大兴人,供事。雍正二年任。
王起龙,顺天宛平人,吏员。八年任。
邢继周,河南淇县人,吏员。十一年任。
张维周,顺天大兴人,吏员。干隆二年任。
唐云汉,浙江山阴人,监生。五年任。
王兆基,顺天大兴人,吏员。九年三月任。
朱江,浙江山阴人,生员。十一年六月任。
陈于京,顺天大兴人,吏员。十六年四月任。
李令名,安徽宣城人,供事。十九年八月任。
张峻业,江苏武进人,供事。二十二年十二月任。
仇作霖,顺天大兴人,监生。二十六年四月任。
夏宗本,顺天大兴人,吏员。二十八年五月任。
余仍,广东大埔人,监生。三十二年闰七月任。
俞万华,浙江上虞人,吏员。三十五年四月任。
朱镐昌,浙江嘉善人,监生。三十六年三月兼。
裘以论,浙江钱塘人,监生。三十六年十月任。
郭道洪,安徽旗德人,监生。三十九年十一月任。
钱焘,浙江山阴人,监生。四十三年正月任。
马腾远,四川成都人,监生。四十六年十月任。
陈庆,江西金溪人,吏员。四十八年五月兼。
李尔和,河南永城人,监生。五十年二月任。
冯启宗,浙江山阴人,吏员。五十一年八月署,林逆之乱殉难。
郑启谟,江南泾县人,监生。五十二年三月任。
费增运,江苏震泽人,监生。五十五年十月任。六十年陈周全滋事殉难。
郑才纶,江西上犹人,监生。六十年四月兼。
舒兆琏,江西靖安人,供事。六十年五月署。
苏鸿,湖北汉阳人,监生。嘉庆□年二月署。
刘文焕,顺天大兴人,监生。十年六月署。
顾晋,浙江钱塘人,监生。十年八月兼。
范邦干,浙江会稽人,供事。十年九月任。
徐梦兰,浙江桐庐人,附贡生。十三年十月兼。
范邦干,十四年十一月回任。
徐梦兰,十五年十二月兼。
徐延俊,甘肃宁夏人,附监生。十五年十二月署。
金文彪,江西鄱阳人,监生。十七年二月署。
黄瑚,江西新城人,监生。十七年八月署。
周朝经,浙江山阴人,监生。十九年四月署。
沉应清,浙江德清人,监生。二十年九月任。
徐延俊,二十二年十一月署。
沉应清,二十三年六月回任。
陈钟麟,江苏上元人,供事。二十五年八月署。
丁在中,顺天宛平人,供事。道光元年二月署。
沈应清,元年七月回任。
沈曰源,苏州元和人,监生。二年十二月署。
陈钟麟,三年五月署。
罗本仁,顺天大兴人,供事。四年三月兼。
王寿萱,顺天大兴人,监生。四年闰六月署。
蒋律武,江西铅山人,供事。七年七月署。
徐熊光,顺天保定人,供事,祖籍昆山人。九年四月任。
谢承庆,浙江上虞人,供事。十三年十一月署。
陈果,浙江人。
鹿仔港巡检
王洪仁,直隶沧洲人,供事:雍正十年任。
沈剑,直隶东安人,吏员。干隆元年任。
鲁宏经,顺天宛平人,吏员。五年□月任。
沉佳瑞,浙江余姚人,供事:八年七月任。
包瀜,顺天大兴人,供事。十二年正月任。
张振勋,正白旗人,吏员。十五年六月任。
曾瀚,湖南武岗人,吏员。十九年正月任。
张企文,四川合州人,吏员。二十年六月任。
陈登象,湖北通城人,监生。二十一年十一月任。
朱颜,江苏金匮人,吏唯。二十五年六月任。
杜瀚,江苏金匮人,监生。二十八年八月任。
江朝栋,安徽歙县人,监生。三十三年五月署。
礼思鹏,浙江钱塘人,监生。三十三年二月署。
瞿济,江苏常熟人,监生。三十三年七月任。
王执礼,浙江仁和人,监生。三十五年二月署。
龙相清,湖北江夏人,监生。三十五年闰五月任。
杨开泰,广西瀜县人,廪贡。三十六年十月任。
胡松,江南上元人,贡生。三十七年九月任。
瞿济,四十年九月回任。
王坦,浙江会稽人,监生。四十二年七月任。
唐峻德,顺天涿州人,吏员。四十四年十一月署。
王坦,四十五年正月回任。
徐梦,浙江海盐人,监生。四十五年九月任。
冯启宗,邑典史。四十八年十月兼署。五十一年殉难。
李资泮,广东嘉应州人,监生。五十二年三月任。
郑启谟江南泾县人,监生,邑典史。五十四年十月兼署。
李资泮五十五年三月回任。
朱继功,江西安义人,供事。五十五年九月任。
郑才纶,江西上犹人,监生,邑典史。六十年四月兼署。
龙相清,六十年七月任。兼署县丞。
徐兆琏江西靖安人,供事。嘉庆二年十月兼署典史。
史焕章,顺天宛平人,监生。三年六月署。
张力恕,湖南长沙人,监生。三年七月任,兼县丞。
舒兆琏,四年二月邑典史兼署。
张力恕,六年八月回任。
舒兆琏,八年八月邑典史兼署。
廖开泰,江西奉新人,供事。九年六月任。
陈孝懿,浙江海盐人,供事。十二年五月任。
徐梦兰,浙江桐庐人,附贡生。十五年四月任。
李芸,顺天大兴人,监生。十六年正月任。
舒兆琏,十六年六月任。
李芸,二十年五月回任。此后移驻大甲,归淡属。
猫雾拺巡检
杭国荣,顺天大兴人,吏员。雍正十年任。
吴文龙,湖广麻城人,吏员。十三年任。
吴宜厚,山西人,吏员。干隆三年任。
耿允谦,山西绛州人,供事。五年任。
陈晋琇,山西绛州人,供事。八年任。
胡琦,浙江萧山人,供事。十二年七月任。
何虞廷,浙江山阴人,吏员。十五年十月任。
沈明禹,江南石埭人,吏员。十九年五月任。二十一年卒于官。
何腾彪,浙江山阴人,吏员。二十二年五月任。二十三年卒于官。
戴宏度,江苏勾容人,捐纳。二十四年六月任。
程镗,顺天宛平人,吏员。二十七年闰五月任。
汪国顺,顺天宛平人,吏员。三十年十二月任。
礼思鹏,浙江钱塘人,监生。三十四年正月兼。
杨四聪,陕西韩城人,贡生。三十四年三月任。
高万育,顺天大兴人,监生。三十七年六月署。
项光宗,江苏吴县人,吏员。三十八年闰三月任。
王廷璧,江苏宁县人,举人。三十九年正月兼。
王政,顺天宛平人,监生。四十一年四月任。
郭元章,顺天宛平人,监生。四十四年九月任。
周丰,江苏宜兴人,监生。四十五年八月兼。
陈庆,江苏金溪人,监生。四十八年十二月任。
张士榕,陕西长安人,优贡。四十九年三月兼。
陈庆,三十九年四月回任。
渠永湜,斗六门巡检兼署。五十一年十一月殉难。
虞学溥,□□人,五十二年□月任。
沉芬,□□人,五十四年七月署。
张承润,湖北汉阳人,监生。五十五年二月任。
吕岳,浙江余姚人,副榜。五十五年六月兼。
李和尔,河南永城人,监生。五十五年九月任。
张承润,五十五年十二月回任。
舒兆琏,邑典史,嘉庆二年三月署。
史焕章,顺天宛平人,二年五月署。
苏鸿,湖北汉阳人,监生。三年三月任。
张力恕,湖南长沙人。五年八月兼。
苏鸿,七年□月回任。
李可复,浙江钱塘人,监生。七年十二月任。
苏鸿,九年二月回任。
刘文焕,顺天大兴人,监生。十年六月署。
顾晋,浙江钱塘人,监生。十年八月署。
范邦干,浙江会稽人,供事。十年十□月署。
李育春,山东济阳人,监生。十一年六月署。
刘廷杰,江西万载人。十一年八月任。
徐延俊,甘肃宁夏人,附监生。十五年四月署。
罗道,安徽歙县人,监生。十五年十二月任。
李芸,顺天大兴人,监生。二十年□月任。
沉应清,浙江德清人,监生。二十一年□月署。
沉曰源,江苏元和人,监生。二十二年三月署。
沉应清,二十二年五月署。
吴廷栋,江苏长州人,监生。二十二年六月署。
罗道,二十一年十月回任。
沉应清,二十四年十二月署。
黎大凤,湖南湘潭人,监生。二十五年七月署。
罗本仁,顺天大兴人,供事。道光元年八月任。
田光珣,山东钜野人,监生。五年正月任。
金曰亨,浙江山阴人,吏员。六年十月署。
张朝锡,江苏华亭人,监生。七年正月署。
邵临,顺天宛平人,供事。七年五月任。
沉曰源,九年四日署。八月卒于官。
施模,浙江会稽人,吏员。九年十月署。
易金杓,江苏仪征人,监生。十年七月署。
陈文起,安徽石埭人,监生。十年十二兼。
易金灼,见上,□年□月任。
刘功澍。
·列传
秦士望,江南宿州人,己酉选拔,雍正十二年调任彰化。时邑治新设,诸多草创。士望到任后,即以兴教致治为心,凡有裨于民生者,靡不竭力为之。以邑无城池,难资保障,遂仿诸罗令周钟瑄之法,相度地势,于县治四周偏植莿竹为城;建东南西北门,环凿深沟,以为城濠。又于南门内,捐俸重修关帝庙。更造西门外大桥,以利行人。其留心民瘼,类如此。彰化之有城壕,自士望始也。
曾曰瑛,江西南昌人,干隆十一年任淡水同知,兼摄彰化县事。时同知署犹在县治。曰瑛以彰化设治二十余年,尚无书院,虑无以为培养人材地,逐捐俸倡建书院于文庙之西偏。工既竣,曰瑛手规定条,拨田租为师生束修膏火之费,名曰「白沙」,以彰化山川之秀,惟白沙为冠,取其地以名之。落成时,为诗以示诸生,感德至今不忘。曰瑛寻升台湾府知府,大有政声。所至皆孜孜以造土为怀。彰化文教之兴,其权舆于此乎。
苏渭生,云南新平人,以举人选授南平县知县,勤于政治,多所振兴。南平人德之,请祀名宦祠。干隆十四年,调任彰化。下车即修衙署,增建旁廊。又以牢狱狭隘,重新而恢廓之。复捐俸修城隍庙。时县治新设,居民尚少土著。自内地寄籍者,十之六七,每虑死无葬地,渭生捐置快官、八卦二山旱园数段为义冢,俾客死者皆可葬。其洁己爱民,不吝己赀,频如此。当在彰任内,每值宾兴,先期犹寄白金数百,以助南平寒士卷资。盖培养人材之意,无日不廑于怀也。尝谓彰化有留养局,以惠孤老;而育婴堂栖流所二者,亦仁政所必及也;方议损建,适擢他任事,遂中辍。后之良有司得母有意乎?
刘振骏,江苏武进人,以诸生保举贤良方正,授将乐令,旋调闽县。所至皆有政声。转补南平县,洁己爱民。尤慎于狱,多所平反。南平人请祀名宦,以丁难解任。服阕,干隆十八年调补彰化。到任后即修县署,复捐俸倡建天后宫。凡邑之津梁,多所修造。素善听断,胥役舞弊者,惩治不稍假,彰民至今德之。
朱山,浙江归安人,干隆辛未进士,二十年补彰化县令。到任谒庙毕,即问狱吏曰:「彼累囚者得毋巨盗乎」?曰:「窃贼」。曰:「小窃何系」。悉吊集而纵之,各予十金,使治生计。曰:「吾与汝约,再犯无赦」。亡何,获一贼,即向所纵囚也。山语刑杖者曰:「初法必行」,当即杖毙。亡何,又毙一贼。邑之人咸股栗,骇曰:「是真健吏」。相戒毋犯。亡何,又获贼,方喝杖,见其面有泪痕。遽止问故。曰:「自分必死,适与母诀,故悲。侦之,果一妪哭抱裹尸具来。山曰:「渠有孝心,尚可改悔」。再畀十金,曰:「汝持贩他方,毋再居此,为老捕捉也」。仍纵去。在任二年,凡有鞫断,但集两造于庭而判决之,旁及概置弗问。以故案无积牍,狱无冤民,几于悬鞭之化焉。性俭约,酌水厉清,不取民间丝粒。彰故有额采,山概不收。尝云:「正供而外,即属横征。某何敢朘民膏以自肥乎」。平居严毅,不事逢迎,不避权贵。尝忤巡道某公,被劾几殆,而民心益感。先是巡道某抵彰,故事供具甚奢。山不可,但馈粟十斛,羊四羫。某公衔之。俄而檄命造册清丈田亩。山力争曰:「彰地半斥卤,与他邑殊。自昔清丈,原留余地,以济贫民。今若再丈,将大病民」。抗册不上。巡道督愈急,诸绅士谋赂万金以免。山不可,曰:「吾在此,断不使诸君贿上游」。遽令夺归镪橐,已半途矣。某公大怒,劾山私收采买,盖诬之也。报罢,时委员逮山。邑民数万,争揭竿起逐委员。山再三语且泣曰:「诸百姓苟以我故而抗王章生事,是杀我,非爱我也」。百姓皆曰:「若然,则我等护公往。鞫有不测,愿同公死」。甫登舟,担腵脯糗粮者,投舱几满。出海,一男子持饼金献。问何人?曰:「公不认再纵养母贼乎?自受金改行,贩鱼已成家矣。闻公行,老母命来报恩」。山曰:「我实未知汝之易辙与否,手中金安知非又偷以遗我也」。拒不受。曰:「公却不受,是仍以贼待我也。归何颜见母?不如死」。即趯然一跃,已没海矣。舟人急救方苏。山不得已受之。到省系月余,狱未具。会福建将军新公入觐,密奏其事。天子召见,复原官。再迁滦州知州。某巡道罢官。山将之任,顺途回里,至一大宅,舆人将抬入,山不可曰:「此非吾家也」。已而夫人子妇出迎,曰:「嘻」?此前年君罢官时,彰化百姓送我家居此也。出券视之,购价万金。袁子才先生书其于「小仓山房文集」。彰化士民至今歌颂弗衰。盖比之蓝鹿洲云。
张世珍,陕西临潼人,进士。干隆二十三年,调任彰邑。下车伊始,即毅然以兴利除弊为己任。于南门内倡修关帝庙,工甫竣;遂营学宫,凿泮池;并修学署书院伦堂,鸠工庀材,日不暇给,费廪白金万计。世珍皆力任之,而不惮烦。其勤慎有足多者。
胡邦翰,浙江余姚人,干隆壬申进士。二十七年,调彰化县令。抵任后,兴利除害,美不胜纪。置义冢则泽及枯骨矣,设留养则恩被穷民矣。实心实政,无日不轸念民艰。而惠最无穷者,莫如减则一案:先是水沙连荒埔垦辟成田,已报升科,忽连年水灾,冲崩压坏者,不可胜数;又年不顺,成谷榖半获。民受课累,日追逋欠。邦翰知民疾苦,为请大吏,备陈情状。适制宪巡台抵彰,邦翰即躬导制军,诣勘跋涉畎亩间,不辞劳瘁;复为哀吁再三。制宪悯其诚,乃为奏请溪免水冲田园数千甲旧欠供课数万石,仍请减则。诏报可。民咸知为邦翰力,虽妇孺犹歌颂弗忘焉。今沙连天后圣母庙,其后有胡公禄位祠,凡遇胡公诞辰,家家庆祝,如奉生佛然。
胡应魁,江南曲阿人,以会魁归为庐州教授,修文庙,荐卓异分发来闽。嘉庆元年,由德化令调任彰邑。时邑经陈周全乱后,首恶虽诛,余凶未殄。应魁慨然以除贼为任,觅线跴缉,从水沙连入生番界,不避艰险,穷搜山谷,丑类不至漏网,彰化悉平,无死灰复燃之患。其校士矢公矢慎,书院按月课试,躬为评隲,时以育才为心,所拔取者多名下士。初,城中少甘泉,汲者必至东郊红毛、番仔二井,距城里许,往返维艰。忽于东门外李氏园中得泉甚甘,众争汲,李氏禁之;弗听,讼于官。应魁捐俸购之,号曰「古月井」,为诗纪事。又移关帝庙于南街后同知署故址,规模宏敞。复于县署后建太极亭,以收八卦山峰之秀。在任三年,政绩表表。寻迁淡水同知。适值海寇蔡牵滋扰,郡城被困,贼势猖獗,蔓延嘉、彰二邑。应魁同将弁率兵往援,暮驻东螺溪底。贼乘夜攻击,炮声达旦。应魁竭力堵御至晓,贼暂解围。应魁趋兵前进。是晚贼又伏于涂库街,应魁将入街,遇一老妪默首,乃屯兵街外,得免受害。自是贼锋稍挫,官军数战皆捷,遂通郡城之路,而嘉、彰咸赖以安,应魁与有力焉。嗣蔡逆遁去,论功归部议叙。应魁回任淡水厅,积劳成疾,遂卒于官。
宋学灏,汉军镶红旗人,贡生。干隆五十三年调任彰邑。时林逆甫平,邑内文武衙署及街巷民居焚毁殆尽。学灏抵任后,即请发帑营建,备极劳瘁。值大兵后,继以凶年,民之流离失所者,死亡相望,学灏多方抚恤。至今父老颂之。
吴性诚,号朴庵,湖北黄安廪贡,援例捐县丞,来闽候委。嘉庆二十年任凤山县丞,建阿缑书院。二十一年正月,署彰化县事。下军适逢榖贵,群盗四起抢夺。性诚日夜奔驰,到处安抚,谕各业户出赀平粜,设厂煮粥。课士有知人之目,所首拔者,登科第,入词垣。乡会两试,辄分廉俸以助贫士资斧;度岁亦有馈遗,士感其惠。又以邑内文昌祠书院旧制狭隘,学署经林逆之乱,许久未建,倡义捐修,费糜钜万,民效子来。又捐廉建忠烈祠于大西门街,以祀林、陈、蔡三逆之乱殉难文武员弁,及幕宾兵役;附殉难民妇于后堂,俾忠魂烈魄,有所凭依。后以捕盗叙绩,擢淡水同知。未几以病告归,到家一月卒。
薛志亮,号耘庐,江南江阴人,干隆癸丑进士。嘉庆十一年知台湾县事,能得民心。值海寇蔡牵谋为不轨,志亮率绅士,募义勇八千人,守城杀贼,着有劳绩,加知州衔。又与台学教谕谢郑兼才,延嘉学教谕谢金蛮,修台湾县志。人称善本。旋擢北路理番同知,鹿港海防。抵任后,议建文昌祠、武庙。以职员陈士陶、苏云从分董其役。踰年祠、庙告成,而志亮已调任淡水同知。履任未几,疾卒于官。临终犹嘱家人,持白金五百,来鹿再建庙旁僧舍,鹿中士民鸠赀赞成之。数十年来任鹿港同知者,惟志亮为得民心云。
王坦,浙江会嵇人,由监生议叙,于干隆四十二年,任鹿港巡检。时北路理番同知衙署在彰化县治内。鹿港商艘往来,俱由巡检查验出入。坦在任三年,积有余赀,悯寄籍鹿港者死无葬地,遂自捐金购旱园数段,置为义冢,听人安葬。将解任,又捐白金千员,交、泉厦郊商生息,置买田产店屋。择一谨愿者,司其出入,名敬义园。以年所得息,施舍棺木及修桥路等费,皆义举也。前因办理未妥,少有侵渔。距今五十余年,生息颇多。现归泉、厦二郊商公举妥人理事。
·政绩(殉难附)
孙景燧,号□□,浙江海盐人,进士。干隆四十九年正月,任台湾府知府。素有政声,为民颂祝。五十一年十一月间,彰化会匪竖旗谋乱,台澎道永,委景燧同游击耿世文,领兵来彰剿捕。是月二十七夜,贼目刘升、王芬等,随林爽文攻陷大墩。北路副将赫生额、新任彰化县俞峻及世文所带兵役五百余人皆遇害。越早报至,景燧顾守城兵仅八十人,即会北路理番同知长庚,召集社番,掘濠插竹,为固守计。与都司王宗武、原任彰化县张贞生、署典史冯启宗、丁艰典史李尔和等,分门戒严。二十八日,贼抵城下,适大雷雨,鎗炮莫施。二十九日,城中有与贼通者,开门纳之。贼入城,遍索文武员弁,景燧仓卒不得死被执,贼素闻景燧得民心,拥景燧至演武厅,不即加害,尊礼求降。景燧怒骂唾之,贼佯为不知,益婉劝。景燧裂眦骂贼,斥以大义,声色俱厉。贼知义不可屈,杀之。复为殡殓。时摄县同知刘亨基、幕友孙南宫、范琪辉亦被害。事闻,予恤赐祭袭职,祀昭忠祠。
长庚,满洲镶蓝旗人,官学生。干隆五十年,任北路理番同知。明年十一月初旬,台镇总兵柴大纪北巡抵彰,时天地会匪刘升、王芬等,竖旗谋乱庚请于柴曰:「盗不可长,贼不可纵。今会匪肆行无忌,张胆竖旗,乱将作矣。宜乘其未发而预防之,翦除尚易。若胜成燎原,则难扑灭。愿大人镇此弹压」。柴不听,即日旋郡,委游击耿世文带兵三百,同台湾府孙景燧来彰捕治。是月二十七日夜,贼目刘升等,随林爽文攻陷大墩,全军遇害。庚闻变,即召社番掘濠备守。贼众已抵城下。越日城陷。庚提鎗出与战。贼有善击刺者十余人,争前刺庚。庚素有力,御战良久,手刃二人,贼稍却。无何贼大至,庚四面受敌,身被数鎗,乃手剑自刎。贼丛刃之,破其腹,磔其身,割其首,沉尸于濠。闻者咸壮其节,而哀其死之惨也。事闻,予恤赐祭袭职,祀昭忠祠。
王隽,浙江仁和人,举人,任北路理番同知,卸事回省,适巡抚徐嗣曾,得林逆警报,委隽同闽安副将徐鼎士渡台。既抵艋舺,隽自赴郡。台澎道永,以安平水师游击郑嵩、同游击延山等,既复凤山,委隽运粮赴郑嵩军接济。三月初六日,总兵郝壮猷,遣郑嵩往新港剿捕。是日,南路贼首庄大田等,率众分攻粤庄及凤山县城甚急。伪遣人持山猪毛汛守备邵振纲文,请援于郝铃,用参将瑚图里所失印。郝不知其诈,遂遣郑嵩领兵往援,隽运粮同往。贼先于琉璜溪筑坝蓄水以待,乘嵩军半渡,突于决流截杀,我军被溺及伤毙者数百人。郑嵩竟日血战,突围而出,隽遇害。事闻,予恤赐祭世袭,祀昭忠祠。
俞峻,号□□,浙江临安人,举人。干隆五十一年十月初旬,任彰化县事。时有匪徒严烟者,渡台倡天地会,结盟劫掠,大为民害。彰化以林爽文为首,刘升、王芬、何有志等,皆其党,盘踞大里杙,恃险藏奸,吏不能问。峻初下车,即谓此辈宜急治,不可姑息养奸,恐滋蔓难图也。严饬访拿,捕获即毙杖下。十一月初旬,贼遽竖旗。理番同知长庚,力请柴镇军驻彰弹压,不许,旋郡。委游击耿世文带兵,同知府孙景燧,来彰捕治。于是委峻随北路副将赫生额,率兵役五百余人,往捕爽文。官军不敢径入大里杙,先驻营于十里外之大墩,谕村民擒献,否则将毁其村,先焚数小村怵之。被焚者实无辜也。爽文因民之怨,遂煽各村,声言官军若来,此间无孑遗矣。村民被胁,一时骚动,贼遂聚众茭荖山谋乱。是夜暂拥刘升为首,率众攻陷大墩,文武官军并皆覆没。事闻,予恤赐祭袭职,祀昭忠祠。
冯启宗,浙江山阴人,吏员。干隆五十一年,任鹿仔港巡检,兼彰化县典史。值林爽文之乱,彰化城陷。启宗闻变,仓卒回署,着衣冠守监门。时监犯有杨牛者,素凶勇,闻贼入城,即率各犯破监而出。启宗死守监门,力竭被害。事闻,予恤袭职,祀昭忠祠。
费增运,江苏震泽县人,监生。干隆五十五年十月,任彰化县典史。六十年逸匪陈周全之乱,署北路副将张无咎、署知县朱澜等,俱驻八卦山,兵败自焚死。增运闻变曰:「吾职在司狱,惟有死守监门而已」。即具衣冠,望北谢恩毕,仗剑守狱门。贼入城破监,增运被杀于狱口。事闻,予恤荫袭,祀昭忠祠。人谓增运死得其所,与前典史冯启宗后先辉映云。
渠永湜,□□县人,任斗六巡检,调署猫雾拺巡检。干隆五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七夜,贼目刘升攻陷大墩,官军尽殁。越早,贼众欲随林爽文来攻县治,路经司署,遂执永湜。永湜被执,骂贼不屈死。事闻,予恤荫袭,祀昭忠祠。
周大纶,□□县人,干隆五十一年任南投县丞。十一月间,林爽文攻陷彰化,官军遇害。南投距县治五十里,闻城陷,弓役民壮俱散走。大纶以南投故无城池可守,遂往诸罗,与县令董启挺协守县城。十二月初六日,林逆乘雾掘城,攻陷诸罗。大纶素有膂力,提鎗跃马,与贼巷战,身中数鎗,伤重坠马遇害。事闻,予恤荫袭,祀昭忠祠。
寿同春,□□县人,为护淡水同知之台湾县令程峻幕友。峻知同春素有干材,宾主相待得甚欢。林爽文陷彰化县,越日又陷淡水厅。程峻及竹堑巡检张芝馨死之,同春亦被贼掳。贼闻同春名,优礼劝降,愿受计策,同春佯许之,欲相机而动,以图复仇也。贼陷堑城后,分众五千屯后陇,为犄角之势。同春窥贼啸聚竹堑、后陇两处,虽以万计,然皆乌合之众,毫无纪律,已料其势可图矣。乃遣心腹数人,到处扬言,内地大兵已到,诸贼闻风,大半疑散。同春度其隙有可乘,遂阴约原任竹堑巡检李生椿,明志书院掌教原任榆陵、县知县孙让,纠合义勇一万三千人,于十二月三日,并起杀贼,克复堑城,生擒贼目王作、许律、陈觉、郑加等;磔斩示众。乃上书督抚申其事。先是五十一年十二月初六日。内地得警报,知彰邑已陷,巡抚徐嗣曾奏,调闽安副将徐鼎士,领兵由五虎门赴淡水,以风信不顺,久泊海口,月余始到淡水艋舺。鼎士遂驻军于此,与同春等协守艋舺。时诸贼煽动,人心疑虑,同春开诚劝谕,闽、粤各庄,始得安辑。嗣又同新任淡水同知徐梦麟、副将徐鼎士、都司朱龙章,抵白石湖山下,安抚居民。初,淡水自同春克复之后,民心颇定。惟大甲溪一带迫近贼巢,尚怀疑惧。同春率领义勇赴鹿仔港,谒提督任承恩,意图合攻贼巢。旋以兵少辞归,而白石湖、金包里等处闽、粤各庄,互杀漳人,半屯白石湖山上。梦麟驰檄晓谕,就抚者仅数十。同春将人挈回安置。越五日再,众皆就抚,淡属悉安。贼有奸细布言,林爽文不日来攻,淡水军民戒严。五十二年十月初十日,同春率义民剿贼,注乌牛栏,抵三十张犁,遇贼与战。同春首先冲锋,贼皆披靡;适以为蹶,为贼所掳。同春义愤激烈,厉声骂贼。贼怒,寸磔之。同春骂不绝口而死。事闻,赐同春知县衔,予恤其家,荫一子以知县用,祀昭忠祠。
胡远山,浙江人,岁贡生。干隆五十一年彰化县知县张贞生,聘主白沙书院讲席。适林爽文攻陷县城,远山因言语不同,贼疑为有司官也,并执之。骂贼不屈死,附祀忠烈祠。
范琪辉,会嵇人,素精申、韩之学。干隆五十一年,新任彰化县俞峻,延主刑名。林爽文陷县城,琪辉被执,厉声骂贼。越日,贼缚琪辉至演武厅,贼目喝令跪下,琪辉挺立不屈,骂贼益厉。贼怒,斩之。琪辉受害,神色不变,有慷慨赴死之风焉。今附祀忠烈祠。
王先生(失名),浙江人,林爽文乱,先生为新任彰化县俞峻幕友,城陷被执,骂贼不屈死。今附祀忠烈祠。
俞先生(失名),浙江人,为彰化县俞峻延主钱榖,因宾主而兼宗亲,相得甚欢。适林爽文攻陷大墩,先生闻变,即与诸幕友同议守城破贼之策;众皆默然。先生知事不可为,县城旦夕必破。翼日城陷,先生沐浴更衣冠,望北再拜,退入卧房,雉经而死。今附祀忠烈祠。
●彰化县志卷四
学校志
学宫崇祀祭礼泮额书籍书院(社学附)
自古兴贤育才,教学为先。学者也,所以明人伦也。「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尧舜之所以治,孔孟之所以教,不外乎此。使徒以掇巍科,登显宦,而曰吾深于学者也,抑末矣。彰化之建学,始于雍正甲辰,距今甫百年,人文蒸蒸日盛,捷南宫,登词林者,踵相接;而崇实学,敦实行,亦不乏人。立学虽后他邑,文风则甲一郡。岂非圣天子声教覃敷,不疾而速者欤。官斯士者,躬行倡率,以明伦为先。驯至家弦户诵,仁让风行,比隆于海滨邹鲁何难哉。志学校。
学宫
崇祀
祭礼
泮额
书籍
书院(社学附)
·学宫
彰化县儒学在县治东门内,南向。雍正四年知县张镐建。中为大成殿,东西两庑,前为甬道、为戟门,东为义路,西为礼门。又前为棂星门,后为崇圣祠,右为明伦堂,堂后为学廨。干隆十六年知县程运青捐修,旋以他故中辍。十八年,同知署县事王鹗续成之;因费不足,及棂星门而止。二十四年,知县张世珍重修,砌甬道以砖,移礼门、义路于棂星门外,凿泮池,外为照墙,护以短垣。明伦堂仍故址,增高二尺余。堂右建白沙书院。其后训导署,后左教谕署,悉更新焉(记见艺文)。二十七年,知县胡邦翰续修。五十一年,明伦堂、学署毁于乱。嘉庆二年岁贡郑士模修葺圣庙,工未及竣;而明伦堂、学署仍缺。十六年,知县杨桂森治涂丹雘露台,护以石栏。自东西庑至棂星门,增筑短垣,以为联络。造登瀛桥于泮池上,改建明伦堂于庙左(记见艺文),制礼乐器、招佾生,教之歌舞之节。自是春秋丁祭,礼乐盖彬彬焉(记见艺文)。十七年,职员王松修泮池。二十一年,署县吴性诚即明伦堂旧址,兴建文昌祠(祠后旧有井,道光十一年修圣庙遂掩盖)。更新白沙书院。院后建教谕署(县训导嘉庆十一年移驻竹堑,其学署遂废,知县吴性诚议即其地建奎光阁,因费用不足而止之)。道光四年,教谕蔡克全刻卧碑石,署明伦堂之左;又建福德祠于明伦堂大门内左侧。十年,知县托克通阿、李廷璧,率诸绅士捐修,增高正殿旧址二尺二寸,殿高原制二尺七寸。殿前改用石龙柱二枝,石柱凡二十枝。露台增高二尺二寸,护以石栏,增高崇圣祠旧址二尺二寸,祠高原制一尺五寸。东西庑增高原制八寸,址高二尺二寸。其余门墙,以次增高。崇圣祠畔,左建名宦祠,右建乡贤祠。又掖以厢房,左为礼器库,右为乐器库,庙周围筑垣墙,以为联络;自北而南,长三十九丈二尺;自东而西,广一十五丈,悉仍旧界,朴斫丹雘,巍然焕然,彰化学宫,于是聿观厥成焉。
·崇祀
圣庙历代崇祀
鲁哀公十六年,孔子卒,公为立庙旧宅,置卒守焉。周衰秦兴,儒道灰槁。至汉高祖十三年过鲁,以太牢祀。此祀孔子之始也。至孝武帝表章六经,后世乃知尊吾孔子。元帝诏太师褒成君霸,以所食邑八百户祀孔子,赐霸爵关内侯,孔子之后封侯,自元帝始也。平帝始谥为褒成宣尼公。光武破董宪还,亦使大司空以太牢祀;并祀七十子于孔庙。此祀孔子弟子之始也。明、章二帝东巡,皆诣孔子宅致祀,而章帝尤殷虔云。元和二年过鲁,亲祀孔子及七十二贤,作六代乐,御讲堂,命皇太子诸王说经。帝升庙西面立,群臣中庭北面,皆再拜。帝进爵而后坐,大会孔氏男子,赐男女钱帛,拜孔僖郎中,诏僖从还京师。而七十子之得从祀,亦自章帝始。安帝过鲁,率循元和之轨。虽以桓灵昏主,犹诏置孔子庙,置百户卒史掌礼器,春秋享礼。出王家钱给大酒直,河南尹给牛羊豕各一,大司农给米。灵帝元光元年,始置鸿都门学,画先圣及七十二子像,画像以祀,自灵帝始。魏文、黄初,诏超旧庙,设守卒如前。魏芳正始七年,令太常释奠,以太牢祀孔子于辟雍,以颜渊配,释奠之礼始此。前此祀孔子皆于阙里,至是始行于太学。晋武泰康二年,诏鲁国四时以三牲祀,释奠于中堂,以颜子配。七年,皇太子亲释奠于太学,太子释奠,则始于此也。东晋、元、明成穆皆释奠。宋高帝永初诏鲁郡修葺坟庙。元嘉二十二年,裴松之议,太子释奠,应舞八佾,设轩悬之乐,释奠用轩悬之乐,自是始也。北魏道武南代至邹山,亦以太牢祀。孝文、太和间,亲修孔子谒拜礼,改谥文圣尼父,封其后为崇圣侯,拜孔氏四人、颜氏二人官,复给邑百户。文成间,诏宣尼庙,别敕有司,行荐享之礼,有司之行荐享,则始于此也。前此释奠,未尝言庙,至是始有宣尼庙之文。北齐天保间制,春秋二仲,释奠于先圣先师,以时修葺祠庙。每月朔制祭酒饮博士以下及国子诸生以上,大学四门博士升堂,助教以下太学诸生,皆下拜,后世朔日行礼,则始于此也。梁元帝承圣初,于荆州创宣圣庙,自图画圣像为之赞书之,时谓三绝。南北五代之际多故矣,而崇祀不废。及隋文开皇中,赠孔子为先师尼父,以周公为先圣南面,孔子东面,命国子学每岁四仲月上丁释奠先圣先师;州县学则春秋仲月释奠。元魏虽命有司荐享,未有定时,未名释奠,后世州县学,以春秋二仲释奠,则始此也。
至唐高祖武德二年,诏国学立周公、孔子庙各一所。贞观初,房元龄请别祀周公,尊孔子为先圣,颜子为先师,配焉。诏从之。四年,始诏州县皆立孔子庙,四时致祭,以左邱明等二十二人配。定孔子,为先圣,而正南面,与偏祀于天下郡邑学,并以先儒配,则自唐太宗始也。其后尊孔子为先圣尼父,亲幸国学释奠;又令皇太子释奠。皇太子初献,祭酒张复允为亚献,司业赵洪智为终献。至贞观十一年,始定释奠仪,以祭酒司业博士备三献词,称皇帝谨遣某官行礼为承制云,后世国学遣官释奠,盖始于此;而州县以守令主祭,亦始于此。高宗永徽中,复圣周公、师孔子,而长孙无忌等言,贞观中,亲降纶音,正夫子为先圣。若周公作礼乐,当同王者之祭,乃诏以周公配武王,以孔子为圣如故。干封元年,赠孔子为太师,颜子为少师,曾参少保,此则后世追赠孔门弟子之始;以曾参配享,亦始此。至明皇开元八年,李元瓘奏:颜子配像当坐,今乃立;四科弟子虽列像庙堂,不与享;而范宁等反沾从祀,请释奠十哲享于上,而图七十二子于壁。曾参以孝受经孔子,请享之如七十二贤。乃诏十哲为坐像,悉与祀。待为曾参坐像亚之。图七十二子及二十二贤于庙壁。十三年封禅,还幸孔子宅亲奠,遣使以太牢祀墓,置卒守卫,并捐其子孙赋役,令天下州县立庙,赐百户,充春秋享奠。二十七年,追祀孔子为文宣王,服王者衮冕,乐用宫悬,舞用八佾,定祭期春秋二仲上丁,赠诸弟子各公侯伯;又赠曾参以降六十七人爵皆伯,夫子之追王也,与夫二丁之定祭也,皆自明皇始。其给户役洒扫林庙、禁采樵,则历世莫绝云。五季不造,血战五十余年,后周高祖至凶暴,然犹感梦下拜(高祖广顺元年,亲征慕客颜超于兖城,将破矣,梦有人被冕状甚异,入城道委巷,直夫子庙,驻而瞻像如梦,感喜下拜。遂幸阙里庙奠、祭墓,皆再拜,或言天子不当拜异代陪臣,曰:夫子圣人也,百王取则,敢不拜乎)。
宋艺祖建隆三年,始诏立三十六戟于文宣王庙门,亲撰文宣王兖公二赞,从祀贤哲,命当时文人为之。先是历代以圣贤之后,不预庸、调。周显德中,遣使均田,抑为编户。至太平兴国中,特免孔氏子孙庸调。诏孔宜袭封文宣公,端拱初,驾幸太学,祇谒毕,临升辇,命有司张幕设座,诏博士李觉,讲周易之泰卦。大中祥符初,真宗幸阙里谒庙,有司以帝人主也,议止肃揖。帝特展拜,以表严师祟儒之意;又幸孔林,以古木拥道,降舆乘马,谒坟拜奠。又欲追帝孔子,以有司议格于周称王而止;遂加谥至圣文宣王,追封孔子父叔梁纥为齐国公,母颜氏鲁国太夫人,伯鱼母幵官氏为郓国夫人,孔子父母妻之追封也,自宋真宗始。二年,又加宣圣冕服,九旒九章,桓圭始用玉。其它赐田赐银币,赐九经三史及疏释文,给守卫加于前典。二年,封七十二贤,诏曰:四科钜贤,并超五等,七十达者,俱赠列侯。令中书门下及两制馆阁分撰赞,命王旦撰颜子赞。初,帝览崇文院检定七十二弟子,按史记唐会要,凡七十七人,今曲阜庙惟七十二人,帝问何故?王旦言:国学七十二弟子,经太祖定议。曲阜准国学画像,惜乎旦未有发明,而徒引太祖为断耳。乃诏封左邱明以下至范宁二十一人皆为伯,王肃司空,杜预司徒,命群臣为赞。仁宗即位,三幸太学,用祥符故事再拜。退阅七十二贤赞,观东序礼器,敕改封孔宗愿为衍圣公,后代衍圣之称,盖始此也。赐孔氏金鉴书,赐飞白书殿榜金字篆碑写牌,皆巾栉肃立,其尊师如此。神宗元丰,始诏以孟轲为邹公,配享次于颜子;而以荀况、杨雄、韩愈从祀(邹公庙在邹县,政和五年,仍诏乐正子克配享,公孙丑至子叔十七人从祀,加封爵焉)。及新法行,即庙户亦减削过半。哲宗初幸太学,一献再拜。其后凡三赐田,敕守庙户五十人如旧法;而庙像冠服制度之别于诸贤,则徽宗实令太常考正之。冕用王者十二旋,衮服九章,执镇圭,增庙戟至二十四图,为天下州县学式。又封孔鲤泗水侯,伋沂水侯,跻子思从祀。大观四年,议礼局言:公夏首至廉洁十人,史记有其人,唐开元礼亦载祀典,请皆赠侯爵与祭享。从之。政和三年,乃封王安石为舒王,配享;王雩为临川伯,从祀。是非颠倒,天日昏迷。于是南渡播迁,孔氏挈族如衢矣。高宗绍兴间,始以孔玠袭封,赐田以祀。其后幸太学,驾止大成门外,登降步趋,执爵已乃御敦化堂,颁诏示乐育之意。御制文宣王赞,七十二子赞,刻石于太学。宁宗庆元间,始定孔子庙为中祀,诏诸县长吏诸当献官,非有疾不得他委。至理宗淳佑元年,始斥去王安石,而列周、张、程、朱于从祀。辽自神册间,已识佛非中国教,惟孔子为万世所尊,遂建释庙奠。金天眷三年,诏求孔子后,以四十九代孙孔璠袭封衍圣公,奉祀事。泰定中,复加圣像冠十二旒,服十二章;而颜、孟章服,皆用九;奏歌陈乐,并依开元故事。元世祖时,中书省言,祀孔圣用王者礼乐衣冠,南面坐,天子供祠,而二丁执事,不变常服,于礼未宜,宜准汉,唐祭文庙享社祀礼,执事者皆具公服,执手板致敬,从之;丁祭执事诸儒之变常服,则自元世祖始也。成宗初,敕到任官先诸圣殿,方以次诣诸神,着为令。太德十年,大都宣圣庙成,加号夫子为大成至圣文宣王。文宗至顺初,又封孔子父为启圣王,母为启圣王夫人。颜、曾、思、孟皆加公爵。孔子父母之加封爵,则自元文宗始也。前此廷佑亦遣官赍金币宣祭,至手香加额,以授所遣者,可不谓彬彬有礼乎?
明太祖起兵时,如江淮、如南昌皆先谒孔庙。洪武初元,即传制春秋二丁释奠,丞相为初献,翰林学士亚献,国子祭酒三献。母岁降香,必于正月尽日。又遣使祭阙里,捐其子孙洒给,赋孙役户百。四年,更定祭器礼物,各置高案,笾、豆、簠、簋、铏、钏,悉用磁;牲用熟;乐用六奏。择监生之端娴者,与文职大臣子弟之在学校者,习舞。五年,暂罢孟子祀,寻复之,曰我闻孟子辨异端,辟邪说,发明孔子之道,宜配也。六年,学士詹同乐韶凤上释奠乐章,定舞八佾。大宗伯牛谅上礼仪制,皆可。七年,上丁日食,改仲丁,仍降香如前期。十四年,文庙成,遣官以太牢祀,祀神主,不设像,上遂视学释奠。十七年,议大成乐,至二十六年,始颁乐器于天下,郡学州县式焉。成祖永乐初,遣官释奠。其后四年,命议视学仪,尚书郑赐言,宋制谒孔子,服靴袍再拜。上曰,见先师礼不可简,宜服皮弁,行一奠四拜礼,释奠四拜,乃自成祖始。十四年,又遣祭阙里。其后诸帝改元,必遣祭阙里。宣德间,孔谔会试,至京召见,即与进士出身,援春坊中允。景泰中,孔恂会试中式,闻父丧,特强入对,赐出身,除礼科给事中,始持服;服除,超拜少詹。凡所以优礼孔氏者,靡所不极也。正统三年,禁祀孔子于佛老宫,令祭物非所产者,以所产代。鹿兔以羊,榛栗以土果。景泰六年,以国学两庑祭品薄,从太常请,增豕四;枣、栗、形盐为觔者,各五十;黍、稷为斗者各二。南国子监并如例。成化元年,幸学,始加牲用乐。十二年,少詹事杨守陈请追崇帝号,祭酒周洪模请改大成至圣文宣王为神圣广运帝;如元制,十二冕旒,笾豆数如之,八佾。又言:古者堂上鸣球琴瑟,堂下笙镛柷敔,两阶干羽,今干羽居上,乐器居下,宜正如礼。下礼官议,尚书邹干驳之,以神圣广运,乃益赞尧之辞,不若大成至圣之为有据;庙像仍元,旧故有冕旒,原非国典,笾豆舞佾数,有成宪在,不敢辄议。上曰:尊孔子朝廷盛典,边豆舞佾,宜如其议。明年,遂增八佾,十二笾豆,遣翰林学士王献告阙里。洪治元年三月,将视学,吏部尚书王恕奏:古者始立学释奠,用币于先师,今上初登大宝,正应此经义;且视学藉田,列圣即位止一行,无再举者,理当从厚。今藉田祀先农,且敕所司斋戒省牲,而释奠独不然,似太简,宜准祀先农,行奠币三献礼。诏下礼官议,以为报功、释奠宜用币,今二丁所行是也。若天子幸学,止于行礼,不必用币。且古释奠,无四拜者,而成祖亲行之,崇隆已极。自成化加牲用乐,遂至纷纷。今恕欲准诸藉田礼,恐非洪武旧制,只宜加帛斋戒,其乐不作为是。上遂诏祭先师当以礼。成化间既有,其举之不必更。孔子前加币用太牢,改分献为分奠,余并照永乐仪。十二年,阙里灾,遣学士李杰祭告,命山东抚臣建庙,务极崇饬。十七年庙成,上亲制碑文,敕大学士李东阳往祀。洪治中,上亲释奠太学,召衍圣公及三氏子孙听讲,赐袭衣冠带有差。衍圣公秩二品,特赐麟袍玉带,诰命用玉轴,大朝会颁一品上,示不臣也。孔氏世举一人为曲阜令,公亲弟承子思为翰林五经博士。其从南渡系衢州者,亦世袭博士。凡典阜孔氏大小,俱免徭役,公许荫五百户丁为从人。正德初,亦视学,遣使取三氏子孙赴京观释奠礼。嘉靖初,辅臣张璁议正文庙祀典,请改至圣文宣王为至圣先师,四配为复圣颜子、宗圣曾子、述圣子思子、亚圣孟子。从祀自十哲以下及门诸弟子称先贤;左邱明以下称先儒。去塑像,设木主,罢封爵。改大成殿为先师庙,门为庙门,祭用笾、豆十,舞佾六,以别郊庙。其在郡邑学,笾、豆杀其二,舞止六,以示别于国学。又引宋陈禾议,请别立祠,祀叔梁纥为启圣公,以无繇、点、鲤、孟孙氏配称先贤,程珦、朱松、蔡元定,从称先儒。皆从之。其说盖出于吴沈、邱浚、程敏政、谢铎、夏寅云。
先是洪武初年,宋濂上夫子庙祀议,大略谓:迁神南面、设塑像,皆非古;况、雄、弼、达预、融,不当祀。回、参坐堂上,其父列食两庑间,非不先父食义。大成乐袭用汉魏杂律,为乱世之音;又周立四代学,学有先圣,取佐先圣成德业者为师配焉。此天子立学之法。议入,濂谪矣。洪武十四年,国学成,竟亦不设像;而二十九年从行人杨砥议,罢杨雄祀,进董仲舒,岂亦有昧于濂之言欤?其后沉浚着论,以夫子作春秋,削僭王,斥子路以门人为臣为欺天,必不欲身为王。文宣、大成谥皆不称。且设像近于外教,非其形,甚不便。敏政铎在洪治间条议:无繇等庑食嫌于子,宜别立启圣祠。令学孟子父配程朱父及蔡元定,皆宜从。申党冉何?家语不载,伯寮愬子路,疑非弟子列;亦用宋濂之遗,皆格于礼官议。报闻,及璁得君,尽行其说,而益推扩之。上亦御制孔子祀典说二,颁示群臣,事在嘉靖九年中。十二年二月丁已释奠,初祀启圣公。夏,钦字文庙乐章旧有曰宣圣圣王者,易宣以孔、易王以师。于是从来尊孔子非其道及诸陋习嫌疑,累朝所未及更者,至此尽革。
国朝尊崇之典,比昔尤隆。豆、笾、舞佾之数,斟酌尽善。康熙二十三年,特颁万世师表匾额,分应诸郡州邑学。二十五年,御制先师赞及四子赞,颁勒学宫。雍正元年,特诏以王爵褒封至圣五代。令各省府州县学改启圣祠,为崇圣祠,颁「生民未有」匾额于文庙。三年,命讳孔子名,加「阝」为「邱」。干隆四年,颁「与天地参」匾额于学宫。嘉庆元年,颁「圣集大成」匾额于圣庙。道光元年,颁「圣协时中」匾额于各学。惟圣人能知圣人,亦惟圣人能尊圣人,崇儒重道之极致,岂独迈汉、唐而过之哉。
诸儒历代庙祀
宋理宗朝,加爵从祀者凡七人:周敦颐、程灏、程颐、张载、朱喜、张栻、吕祖谦。度宗咸淳间,从祀三人:孔鲤、邵雍、司马光。
明高祖循前代之旧,大成至圣文宣王南向,四配东西向稍前,十哲稍后,爵皆公。从祀诸贤外东西庑,凡百有五人,爵皆侯、伯。兖国复圣公,颜子也;郕国宗圣公,曾子也;沂国述圣公,子思也;邹国亚圣公,孟子也:是为四配。费公闵损、薛公冉雍、黎公端木赐、卫公仲由、魏公卜商、郓公冉耕、齐公宰予、徐公冉求、吴公言偃、陈公颛孙师:是为十哲。两庑:东则金乡侯澹台灭明、任城侯原宪、汝阳侯南宫适、莱芜侯曾点、须昌侯商瞿、平舆侯漆雕开、睢阳侯司马耕、平阴侯有若、东阿侯巫马施、阳榖侯颜辛、上蔡侯曹恤、枝江侯公孙龙、冯翊侯秦商、雷泽侯颜高、上邽侯壤驷赤、成纪侯石作蜀、钜平侯公夏首、胶东侯后处、济阳侯奚容蒧、富阳侯颜祖、■〈氵〈八上金下〉〉阳侯句井疆、鄄城侯秦祖、武城侯县成、即墨侯公祖句兹、汧源侯燕伋、宛句侯颜之仆、建成侯乐欬、堂邑侯颜何、林虑侯狄黑、郓城侯孔忠、徐城侯公西蒧、临濮侯施之常、华亭侯秦非、文登侯申枨、济阴侯颜哙、泗水侯孔鲤、兰陵伯荀况、睢阳侯榖梁赤、莱芜伯高堂生、乐寿伯毛苌、彭城伯刘向、中牟伯郑象、缑氏伯杜子春、良乡伯卢植、司空王肃、司徒杜预、昌黎伯韩愈、豫国公程灏、新安伯郡雍、温国公司马光、建宁伯胡安国、华容伯张栻、魏国公许衡,凡五十三人。西则单父侯宓不齐、高宓侯公冶长、北海侯公晰哀、曲阜侯颜无繇、共城侯高柴、寿张侯公伯寮、益都侯樊须、钜野侯公西赤、千乘侯梁鳣、临沂侯冉孺、沐阳侯伯虔、诸城侯冉季、高宛侯漆雕徒父、濮阳侯漆雕哆、邹平侯商泽、当阳侯任不齐、牟平侯公良孺、新息侯秦冉、梁父侯公肩定、聊城侯鄡单、祈乡侯罕父黑、缁川侯申党、厌次侯荣旗、南华侯左人郢、朐山侯郑国、乐干侯原亢、胙城侯廉洁、博平侯叔仲会、高堂侯邽巽、临朐侯公西舆如、内黄候蘧伯玉、长山侯林放、南顿侯陈亢、平阳侯琴张、博昌侯步叔乘、中都伯左邱明、临缁伯公羊高、乘氏伯伏胜、成都伯杨雄、考城伯戴圣、曲阜伯孔安国、岐阳伯贾逵、扶风伯马融、高密伯郑康成、任城伯何休、偃师伯王弼、新野伯范宁、道国公周敦颐、洛国公程颐、郿伯张载、徽国公朱熹、开封伯吕祖谦,凡五十二人。
其初祀京师国学及曲阜庙而已。二十年,乃诏天下,通祀之学宫。二十九年,从行人杨砥之言,罢杨雄而进祀董仲舒。永乐八年,又进祀元吴澄,追封临川郡公。先是从祀先贤,名爵位列,天下诸郡邑学彼此不一,正统元年,始刊定成书,颁示画一。二年,从群臣议,进胡安国、蔡沉、真德秀从祀。成化元年,加仲舒广川伯、安国建宁伯、沈崇安伯、德秀浦城伯。是年,有请以杨时从祀者,以格于李贤、刘定之议,敕命有司,祀时于其乡。乃立祠延平,以罗从彦、李侗配;赐额曰「道南」。洪治八年,从阁臣徐溥请复,封杨时为将乐伯。先是国子祭酒谢铎言:杨时伊洛正传,远承孟氏,虽晚年一出,不究所施;而首请罢安石配享,力辟新经;息邪放淫,有卫道功,宜从祀。若吴澄者,生长于淳佑,举贡于咸淳,受宋之恩,如彼其久;为国子司业、为翰林学士,历元之官,如此其荣,迹其所为,曾不及洛邑之顽民,何敢望首阳之高士?况二人皆太学之师,乞升时上附宋诸贤之位,斥澄下从莽大夫之列,以格于尚书傅瀚议不报。至是溥舍澄不言,特进时,故见从焉。世宗即位,更定祀典。
嘉靖九年,辅臣张璁以正孔子祀典为请;上大悦。着孔子祀典录以示群臣。璁所请正祀典事凡五:一曰孔子不宜封王;二曰不宜设像;三曰不宜十二笾豆、乐八佾;四曰不宜庭祀颜路、曾点、孔鲤;五曰两庑诸贤宜更正复谬。而以蔡元定、蔡沈父也,其著书有「律吕新书」、「皇极指要」、「洪范大衍」详说诸篇。朱熹疏经修史,皆与参订往复。启蒙一书,雅所属草。欧阳修着「本论」,有卫道功,其学实继韩愈,推孟子以达孔氏。元定修宜从祀。行人司正薛侃亦言,宋儒陆九渊学继伊洛;惟早岁与朱熹异论,朱子弟子遂摈为禅。夫学何常?要归于圣贤之道耳。臣谓九渊宜从祀。皆下礼部集识。古者帝王继天立极,君师一道。世至春秋,君教凌夷。孔子推明王道,以身淑人,乃端名师。传曰:「能自得师者王」。师尊矣。请命天下学宫,皆易孔子像以主,称至圣先师庙曰先师之庙。四配皆称子,十哲以下称先贤某子,左邱明以下称先儒某子。春秋祭祀,国学十二笾、豆,府州县八笾、八豆,乐声用六佾,一如国初制。别为叔粱纥立祠,称启圣公孔子。以颜无繇、曾点、孔鲤、孟孙氏配;而程珦、朱松、蔡元定从祀焉。启圣公牲、帛、笾、豆视四配,四配视十哲,三氏视两庑。改申党、申枨为一人,公伯寮、秦冉、颜何、荀况、戴圣、刘向、贾逵、马融、何休、王肃、杜预、吴澄、皆罢祀。林放、蘧瑗、郑众、卢植、郑康成、服虔、范宁、各祀其乡。增祀后苍、王通、欧阳修、胡瑗、陆九渊、五儒。诏曰可。其改申党、申枨为一也,谓「家语」申绩字子周,「史记」载郑国申党同字,则绩即党也。「论语释文」申枨,郑康成曰:盖孔子弟子申续。「史记云」:申党,今以棠为党,以续为绩,其讹无疑。后汉王政:云有羔羊之洁,无申棠之欲,是以枨为棠。索隐谓文翁图有申枨,今图有申党,是以党为枨也。其实一人也。其云公伯寮也,谓愬子路以沮孔子也。其云秦冉、颜何也,谓「家语」载孔子弟子七十六人,「史记」多公伯寮、秦冉、颜何三人,家语出孔氏,当得其实也。其罢荀况也,以况恶性而伪礼也。以子思、孟子乱天下,以子张、子夏为贱儒也。其罢戴圣也,谓其守九江,治多不法,惧何武见劾转为博士,毁武于庙。及子宾客为盗,系狱武平决得不死,造谢不惭,污无耻也。其罢刘向、贾逵也,谓向以献赋进,喜诵神仙方也。伎信黄金可成,铸作不验,下吏当死所者洪范五行传最为舛驳;逵献颂为郎,傅会图谶,以致贵显。二人者左道之人也。其罢马融也,谓融初应邓隲召为秘书,历官南郡,以贪浊免,髡徒朔方,自剌不殊。其教授,前列生徒,后罗女乐,为梁冀草奏,杀忠臣李固,作西第颂美之也。其罢何休也,谓「休春秋解诂」一书,黜周王鲁;又着「风角」等书,班之孝经论语也。其罢王肃也,谓肃世为魏臣,适女司马昭。昭篡势成,肃受封兰陵侯,坐观成败。及毋邱俭文钦起兵讨贼,肃又为司马师画策,以济其恶也。其罢杜预也,谓预所着,仅「左氏经传集解」。其守襄阳,多遗洛贵要。代吴之际,因斫瘿之讥,尽杀中江陵人也。其罢吴澄,谓澄宋室遗臣,不耻事元,名节扫地也。其祀林放、蘧瑗、郑众、卢植、郑康成、服虔、范宁于其乡也,谓放虽尝问礼,「家语」、「史记」邢昺注疏,俱不载弟子之列也。司马迁曰:孔子于卫,严事蘧伯玉,非及门之士也。郑众、卢植、郑康成、服虔、范宁、五人者,虽若无过,然行已著书,皆未合于圣人之精微也。其增祀后苍、王通、欧阳修、胡瑗、陆九渊也,谓苍在汉初,说礼数万言,号后氏曲台礼,戴圣皆受其业。而隋末之儒莫如通,宋世师道之立,莫如瑗,而欧阳修、陆九渊,则如张璁、薛侃所言者也。是时世宗追尊睿宗献皇帝,读修濮议善其说,璁以所言,遵上意也。
其它所其增罢归祀乡祀者,则皆先朝名臣宋濂、程敏政、何孟春等所尝言者。明代儒臣自洪武至嘉靖,未有从祀者。洪治间,言官以薛瑄请,或以瑄无著述已之。至隆庆五年,韩楫言,瑄本朝理学第一,虽无著述其居敬敦践,无愧宋儒,宜从祀;从之。嘉靖间,亦欲进新建伯王守仁,简讨陈献章,布衣胡居仁者,至万历十二年始定。其后二十二年,湖广巡抚郭惟贤,又以宋儒周敦颐首开宋诸儒之统。今程于父珦,朱子父松,皆从启圣祀;敦颐父辅成,未宜独阙,请如珦、松例,祀于启圣祠。三十年祭酒沈■〈氵寉〉请祀延平李侗。四十一年,福建提学副使熊尚书文请祀宋儒罗从彦、李侗;制并曰可。
国朝康熙五十一年,升配朱子于十哲之末。五十五年,从祭酒余正健请,复进宋儒范仲淹从祀。雍正二年,更定祀典,以蘧瑗、林放、秦冉、牧皮、颜何、县亶、公都子、乐正子、公孙咸、万章、郑康成、诸葛亮、范宁、尹淳、王柏、黄轩、何基、赵复、许谦、金履祥、陈澔、蔡清、罗钦顺、陆陇其并祀两庑。以张戴父张乃,从崇圣祠祀。干隆元年,诏以有若升配于十哲之次,位朱子上。以元儒吴澄从祀。今上道光二年,以明儒刘宗周、黄道周、汤斌从祀。六年,增祀唐儒陆贽、明儒吕坤。
年复进祀孙奇逢。旷世盛典,推崇罔缺,为志其源流,以备考云。
先师庙神位序次
正殿:至圣先师孔子神位,正中南向。
东配:复圣颜子,述圣子思子。
西配:宗圣曾子,亚圣孟子。
东哲:先贤闵子名损(鲁人),先贤冉子名雍(鲁人),先贤端木子名赐(卫人),先贤仲子名由(卞人),先贤卜子名商(卫人),先贤有子名若(鲁人,干隆三年自东庑升)。
西哲:先贤冉子名耕(鲁人),先贤宰子名予(鲁人),先贤冉子名求(鲁人),先贤言子名偃(吴人),先贤颛孙子名师(陈人),先贤朱子名熹(宋代新安人,康熙五十一年自西庑升)。
东庑(先贤三十九位,先儒二十六位):先贤蘧瑗(字伯玉,卫人),先贤澹台灭明(字子羽,鲁人),先贤原宪(字子思,宋人),先贤南宫适(一名绦字子容,鲁人),先贤商瞿(字子木,鲁人),先贤漆雕开(字子开,鲁人),先贤司马耕(字子牛宋人),先贤梁鳣(字叔鱼,齐人),先贤冉孺(字子鲁,鲁人),先贤伯虔(字子晰,鲁人),先贤冉季(字子产,鲁人),先贤漆雕徒父(字子文,鲁人),先贤漆雕哆(字子敛,鲁人),先贤公西赤(字子华,鲁人),先贤任不齐(字子选,楚人),先贤公良孺(字子正,陈人),先贤公肩定(字子中,鲁人),先贤邬单(字子家,鲁人),先贤罕父黑(字子素,鲁人),先贤荣旗(字子祺,鲁人),先贤左人郢(字子行,鲁人),先贤郑国(字子徒,鲁人),先贤原亢(字子籍,鲁人),先贤廉洁(字子庸,卫人),先贤叔仲会(字子期,鲁人),先贤公西舆如(字子上,鲁人),先贤邽巽(字子敛,鲁人),先贤陈亢(字子禽,陈人),先贤琴张(字子开,卫人),先贤步叔乘(字子车,齐人),先贤秦非(字子之,鲁人),先贤颜哙(字子声,鲁人),先贤颜何(字冉,鲁人),先贤县亶(字子象,鲁人),先贤乐正克(齐人),先贤万章(宋人。以上四位,雍正三年增祀),先贤周敦颐(字茂叔,宋代道州人),先贤程颢(字伯享,宋代洛阳人),先贤邵雍(字尧夫,宋代道州人。以上三位雍正三年改儒称贤),先儒公羊高(临淄人),先儒伏胜(字子践,秦代济南人),先儒董仲舒(汉代广川人),先儒后苍(字近君,汉代东海郯城人),先儒杜子春(东汉偃师人),先儒诸葛亮(字孔明,东汉琅琊人),先儒王通(字仲淹,隋代龙门人),先儒陵贽(字敬舆,唐代嘉兴人。道光六年从祀),先儒范仲淹(字希文,宋代吴县人),先儒欧阳修(字永叔,宋代庐陵人),先儒杨时(字中立,宋代将乐人),先儒罗从彦(字仲素宋代南剑人),先儒李侗(字愿中,宋代剑浦人),先儒吕祖谦(字伯恭,宋代婺源人),先儒蔡沈(字仲默,宋代建阳人),先儒陈淳(字安卿,宋代龙溪人),先儒魏了翁(字华甫,宋代蒲江人),先儒王柏(字会之,宋代金华人),先儒赵复(字仁甫,宋代德安人),先儒许谦(字益之,元代金华人),先儒吴澄(字幼清,元代崇仁人),先儒胡居仁(字叔心,明代余干人),先儒王守仁(字伯安,明代余姚人)先儒罗钦顺(字允升,明代泰和人),先儒黄道周(字幼平,明代漳浦人。道光二年从祀),先儒汤斌(字孔伯,睢州人。国朝道光二年从祀)。
西庑(先贤三十八位,先儒二十六位):先贤林放(字子邱,鲁人),先贤宓不齐(字子贱,鲁人),先贤公冶长(字子长,鲁人),先贤公晰哀(字季次,齐人),先贤高柴(字子羔,卫人),先贤樊须(字子迟,鲁人),先贤商泽(字子秀,鲁人),先贤巫马施(字子期,陈人),先贤颜辛(字子柳,鲁人),先贤曹恤(字子循,蔡人),先贤公孙龙(字子石,楚人),先贤秦商(字子丕,鲁人),先贤颜高(字子骄,鲁人),先贤壤驷赤(字子徒,秦人),先贤石作蜀(字子明,秦人),先贤公夏首(字子乘,鲁人),先贤后处(字子里,齐人),先贤奚容蒧(字子晰,卫人),先贤颜祖(字子襄,鲁人),先贤句井疆(字子疆,卫人),先贤秦祖(字子南,秦人),先贤县成(字子祺,鲁人),先贤公祖句兹(字子之,鲁人),先贤燕伋(字子思,秦人),先贤乐欬(字子声,鲁人),先贤狄黑(字子晰,卫人),先贤孔忠(字子蔑,鲁人。至圣兄孟皮之子),先贤公西蒧(字子尚,鲁人),先贤颜之仆(字子叔,鲁人),先贤施之常(字子恒,鲁人),先贤申枨(字子续,鲁人),先贤左邱明(春秋时汶上人,雍正三年改儒称贤),先贤秦冉(字开,蔡人),先贤牧皮,先贤公都子,先贤公孙丑(齐人。以上三位,雍正三年增祀),先贤张载(字子厚,宋代大梁人,雍正三年改儒称贤),先贤程颐(字正叔,宋代洛阳人。雍正三年改儒称贤),先儒榖梁赤(字符始,周末鲁人),先儒高堂生(汉代鲁人),先儒孔安国(先师十一世孙,字子国),先儒毛苌(字长公,汉代河间人),先儒郑康成(汉代高密人),先儒范宁(字武子,晋代鄢陵人),先儒韩愈(字退之,唐代修武人),先儒胡瑗(字翼之,宋代泰州人),先儒司马光(字君实,宋代涑水人),先儒尹焞(字彦明,宋代洛人),先儒胡安国(字康侯,宋代崇安人),先儒张栻(字敬夫,宋代绵竹人),先儒陆九渊(字子静,宋代金溪人),先儒黄干(字看卿,宋代闽县人),先儒真德秀(字景元,宋代蒲城人),先儒何基(字子恭,宋代金华人),先儒陈澔(字可大,宋代都昌人),先儒金履祥(字吉甫,元代兰溪人),先儒许衡(字仲平,元代河内人),先儒薛瑄(字德温,明代河津人),先儒陈献章(字公甫,明代新会人),先儒蔡清(字介夫,明代晋江人),先儒吕坤(字叔简,明代宁陵人。道光六年从祀),先儒孙奇逢(道光□年从祀),先儒刘宗周(字起东,明代山阴人。道光二年从祀),先儒陆陇其(字稼书,国朝雍正二年从祀,平湖人)。
崇圣祠正殿:肇圣王木金父公(中祀),裕圣王祈父公(左),诒圣王防叔公(右),昌圣王伯夏公(次左),启圣王叔梁公(次右)。
东配:先贤颜氏无繇(字季路),先贤孔氏鲤(字伯鱼)。
西配:先贤曾氏点(字子晰),先贤孟孙氏激(字公宜)。
东从祀:先儒周氏辅成,先儒程氏珦(字伯温),先儒蔡氏元定(字季通)。
西从祀:先儒张氏迪,先儒朱氏松(字乔年)。
·祭礼
正献官、分献官。
执事人数:监宰(凡牛羊豕为正牲,鹿兔为脯醢。宰杀之时,务使洁净。其毛血存少许以告神。其余及肠胃皆以净桶盛之,以供埋瘗),监洗(凡应用器皿,俱监临洗涤干净),监造膳羞(为饼糗及制造脯醢之属),收发祭器(一发一收,俱要视检),提调幂次,通赞,引赞,司罍洗,香爝,司爵,司帛,读祝,饮福受胙执事。
祭期:春秋二祭,月用仲月,日用上丁。先期三日,献官、陪祭官、及执事者,皆沐浴更衣,散斋二日,各宿别室;致斋一日,同宿斋所,惟理祭事。
省牲:祭前一日,执事者设香案于牲房外,献官常服,赞者(唱):「诣省牲所」。(唱):「省牲」及省毕,(唱):「省牲毕」。乃退。一正祭前一日未刻,主祭官朝服诣台阶下立(执事生),举祝案由甬道行,至殿中安设。(通唱)「行上香礼」。主祭官东阶上,进殿左门,诣香案前立。(引赞)跪上香,(捧香生)跪进,主祭官受香拱举,授(接香生)上炷香于炉内。又上瓣香毕,(引赞唱):「叩首,叩首,叩首。兴」。(通唱)「礼毕」。
宰牲:凡宰牲,必取血以告杀,取毛以告纯。以盆盛毛血少许,入置神位下。
视祭品:牲匣(木为之,以盛牲者),豋(范金为之,以荐太羹),铏(范金为之,以荐和羹)簠(范金为之,以盛黍者),簋(范金为之,以盛稷者),笾(以竹为之,荐枣、栗、菱芡、榛、脯、盐、鱼、饼糗者),豆(以木为之,荐菹醯牌析豚胉者),篚(编竹为之,以盛帛者),爵(范金及磁为之,以荐酒者),尊勺幂巾(尊以盛酒,勺以酌酒,幂巾以幂酒),盥洗尊盆勺帨,案(祝案置正殿中,以阁祝版,尊案置丹墀,以阁酒尊,爵帛案置丹墀,以阁爵帛者),香案,香炉,香合,祝版(帖祝文),烛笼(即满堂红)。
治祭物:太羹(肉汁不和),和羹(肉汁加以五味),黍,稷,稻,粱,形盐,薧鱼,枣,榛,栗,菱芡,韭菹,醯醢,菁菹,鹿脯,鹿醢,兔醢,芹菹,笋,鱼醢,白饼,黑饼,糗饵,粉餈,■〈施,飠代方〉食,糁食,帛,(色白,各长丈八尺)。
陈设文庙正殿:制帛一端,白磁爵三,牛一,豕一,羊一,豋一,铏一,簠二,簋二,笾十二,豆十二,酒尊一,香,烛。
四配每位:制帛一端,白磁爵各一,簠一,羊一,铏一,簠二,簋二,笾八,豆八,酒尊一,香,烛。
东哲(六案):制帛一端,白磁爵各一,豕一,铏各一,簠各一,簋各一,笾各四,豆各四,豕首一,香,烛。
西哲(六案与东哲同)。
东庑:制帛一端,铜爵各一,豕三,每案簠一,簋一,笾四,豆四,香,烛。
西庑(与东庑同)。
崇圣祠:制帛五端,白磁爵各三,羊各一,豕各一,铏各一,簠各二,簋各二,笾各八,豆各八,酒各一尊,香,烛。
四配(各位一案):制帛二端,豕首一,铜爵各三,簠一,簋一,笾四,豆四,豕肉一方,香,烛。
两庑:制帛二端,铜爵各三,簠一,簋一,笾四,豆四,豕肉一方,香,烛。
设酒尊所、盥洗所,于丹墀之东南(尊实酒,施幂。盥置东、施帨),设埋瘗所于庙之西北,丹墀东西及露台上各设炬,两庑长廊各设灯。
仪注:祭崇圣祠:夜四鼓,与祭毕集祠中。鼓一通(陈设备具),鼓二通(庭燎毕举),鼓三通(引赞各引献官至)。通赞(唱):『执事者各司其事』。(唱):『分献官就位』。(唱):『正献官就位』。(唱):『瘗毛血』(执事者捧毛血出,正祀由中门,配祀由边门)。通赞(唱):『迎神』。引赞(赞):『跪,叩首』,献官行三跪九叩礼。『兴,平身』,通赞(唱):『捧帛(捧帛者正祀由中门入,配祀由边门入,诣各神位之左)。奠帛,行初献礼』。引赞(赞):『诣盥洗所』(献官盥手毕)。通赞(唱):『诣酒尊所』,司尊者举幂酌酒(执事者注酒于爵,捧爵者在正献官前行。正祀由中门入,配祀由边门入,诣各神位前)。引赞导献官进殿左门,)赞):『诣肇圣王神位前』。(赞):『跪』。献官行一跪一叩头礼。『兴,平身』。(唱):『奠帛』。(献官接帛拱举立,献毕,执事跪接帛,进于神前案上,司爵者进爵于献官)。引赞(赞):『献爵』(献官接爵拱举立,献毕,执事跪接爵,置于神前案上)。引赞(赞):『跪』。献官行一跪一叩头礼。『兴,平身』。引赞(赞):『诣裕圣王神位前』。(赞:『跪』(如前仪)。赞:『诣诒圣王神位前』。(赞):『跪』(如前仪)。赞『诣昌圣王神位前』(赞):『跪』(如前仪)。赞:『诣启圣王神位前』。(赞):『跪』(如前仪)。赞:『诣读祝位』(献官至香案前)。唱:『跪』。通赞(唱):『众官皆跪』。(唱):『读祝文』(读祝者取祝版跪读)。祝曰:『云云』读毕,奉祝版,跪安案上帛盒内。通赞(唱):『叩首』,献官行三叩礼。『兴,平身』。引赞(赞):『诣东配先贤颜氏神位前』。(赞):『跪』。(赞):『奠帛』。(赞)。『献爵,叩首,兴,平身』(如前仪)。赞:『诣西配先贤曾氏神位前』。(赞):『跪』(如仪)。赞:『诣东配先贤孔氏神位前』。(赞)『跪』(如仪)。赞『诣西配先贤孟孙氏神位前』。赞:『跪』(如仪)。赞:『复位』(引献官从西角门至原位,朝上立)。通赞(唱):『行分献礼』(引赞引分献官至盥洗所盥洗毕)。赞:『诣先儒周氏神位前』。(赞):『跪』。(赞):『奠帛』。(赞):『献爵,叩,兴,平身』(如仪)。赞:『诣先儒张氏神位前』。(赞):『跪』(如仪)。赞:『诣先儒程氏神位前』。(赞):『跪』(如仪)。赞:『诣先儒朱氏神位前』。(赞):『跪』(如仪)赞:『诣先儒蔡氏神位前』。(赞):『跪』(如仪)。赞:『复位』(引分献官从西角门出原位,朝上立)。通赞(唱):『行亚献礼』(引赞引献官从东角门入,不用诣盥洗所)赞。:『诣酒尊所』,司尊者举幂酌酒,先诸肇圣王、裕圣王、诒圣王、昌圣王、启圣王配位(仪同初献,但不奠帛,不读祝)。复位。通赞(唱):『行终献礼』(仪同亚献)。通赞(唱):『饮福受胙』。引赞(赞):『诣饮福受胙位』(位在读祝所,进福酒者捧爵,进胙者捧盘,立于读祝案之东,又二执事立于案之西)。引赞(赞):『跪,饮福酒』(东执事捧福酒跪进于献官,西执事跪接,执爵于案上)。引赞(赞):『受胙』(东执事取羊肩置盘上,跪进于献官。献官受胙,西执事跪接,由中门捧出)。引赞(赞):『叩首,兴,平身。复位』通赞(唱):『跪,叩首』献官行三跪九叩礼(众官皆同)。『兴,平身』。通赞(唱):『彻馔』(执事者各于神案前品物略移动)。通赞(唱):『读祝者捧祝,司帛者捧帛,诣瘗所』(执事者捧帛、捧祝,正祀由中门出,配祀由边门出)。唱:『诣望瘗位』。引赞引献官各诣望瘗位。(赞):『望瘗』。(赞):『焚祝帛』。引赞(赞):『复位,礼毕』。
祭至圣先师仪注:祭崇圣毕,文庙中鼓初严,殿上诸执事者,各燃烛焚香,丹墀及露台上皆明炬。各官具朝服。鼓再严,歌生、乐舞生、各序立丹墀两边。鼓三严,各执事者荐羹,及启牲匣盖,以汤浇牲体,使气上升,各引赞引各献官至戟门下,北面立。通赞(唱):『乐、舞生就位』(乐生随司麾者入殿内,各就所执乐位。舞生各随司节者上露台,分东西班,司节者就西位』。通赞(唱):『执事者各司其事』(司罍洗者各执罍洗,司瘗毛血者俟瘗毛血。凡有司者,各执其事)。通赞(唱):『陪祭官各就位』(各照官阶就拜位。康熙四十九年,诏天下武员把总以上,皆得入庙陪祭)。『分献官各就位。正献官就位』(随引赞就拜位)。唱:『瘗毛血』(执事者捧毛血,正祀由中门,四配东西哲由左右门出,两庑随之,瘗于坎)。通赞(唱):『迎神,麾生举麾』。(唱):『乐奏咸平之章(乐作,舞生执钥未舞)。通赞(唱):『跪,叩首』。正献、分献、陪祭俱行三跪九叩礼。『兴,平身。麾生偃麾』(栎敔止乐)。通赞(唱):『捧帛』(执事者各捧帛盘,正祀由中门进,配哲由左门进,两庑分东西进,诣各神位之左,鞠躬旁立)。(唱):『行初献礼』(引赞二人,导正献官行)。赞:『诣盥洗所』(献官盥手毕)。赞:『诣酒尊所。司尊者举幂酌酒』(执事者注酒于爵,捧爵者在献官前行,正祀由中门入,余由左门入,诣各神位前,鞠躬旁立)。引赞(赞):『诣至圣先师孔子神位前(献官随引赞由左偏门入至圣神位前,朝上立)。麾生举麾』。(唱):『乐奏宁平之章』(击柷作乐,舞生按节而舞)。引赞(赞):『跪』(随作乐,随行礼)。赞『奠帛』(捧帛者西跪进帛,献官拱举,执事者接置案上)。赞:『献爵』(司爵者西跪进爵,献官拱举,执事者接置案上)。赞:『叩首,兴,平身』(赞:诣读祝位』(献官至香案前)。(唱):跪通赞(唱):『众官皆跪』。(唱):『读祝文』(读祝者取祝版跪读)。祝曰:『云,云』。读毕,麾生举麾,乐续作(初读祝时,麾生偃麾,乐暂止。至是按奏未终之曲,读祝者将祝版复置神案上)。通赞(唱):『叩首』献官行三叩礼,『兴,平身』。引赞(唱):诣复圣颜子神位前』。(赞):『跪』。(赞):『奠帛』。(赞):『献爵』(俱如正祀仪)。唱:『叩首,兴,平身』。(赞):『诣宗圣曾子神位前』。(赞):『跪』(如前仪)。赞:『诣述圣子思子神位前』。(赞):『跪』(如前仪)。通赞(唱):『行分献礼』(另引赞各引分献官,或十哲,或两庑,俱如正祀仪)。引赞(赞):『诣亚圣孟子神位前』。(赞):『跪』(如前仪)。赞:『复位』,麾生偃麾(栎敔止乐,引赞引献官及分献官由西角门出,复于原位,朝上立)。通赞(唱):『行亚献礼』(俱如前仪,惟不盥洗,不奠帛,不读祝文)。麾毛举麾。(唱):乐奏安平之章』(击柷作乐,舞生按节而舞)。献毕,(唱):『复位』。麾生偃麾(如前仪)。通赞(唱):『行终献礼』(如亚献仪)。麾生举麾。(唱):『乐奏景平之章』(击柷作乐,舞生按节而舞)。献毕,(唱):『复位』。麾生偃麾(如前仪)。通赞:(唱):『饮福受胙』。引赞(赞):『跪,饮福酒』(东执事进爵,献官饮讫,西执事接置神案上)。赞:『受胙』(东执事进胙,献官受讫,西执事接胙,由中门出)。赞:『叩首,兴,平身,复位』。通赞(唱);『跪,叩首』。正献、分献、陪祭各官俱行三跪九叩礼,『兴,平身』。通赞(唱);『彻馔』。麾生举摩。(唱):『乐奏咸平之章』(乐作,舞止)。彻讫,通赞(唱):『送神』。麾生举麾。(唱):『乐奏咸平之章』(乐作,舞止)。引赞(赞):『跪,叩首』。正献、分献、陪祭各官俱行三跪九叩礼,『兴,平身』。麾生偃麾(如前仪)。通赞(唱):『读祝者捧祝,司帛者捧帛,各诣瘗所(正祀由中门,左右配哲由左右门,两庑各随班)。俱诣瘗所。(唱):『诣望燎位』(各献官诣瘗位)。麾生举麾。(唱):『乐奏咸平之章』(有乐有舞,乐章同送神)。唱:『望瘗』。(唱):『焚祝帛』。(唱):『复位。』麾生偃麾(乐止)。通赞引赞(同唱):『礼毕』
乐章(干隆九年奉部颁行)
迎神奏咸平之章(无舞):大哉孔子,先觉先知,与天地参,万世之师。祥征麟绂,韵答金丝。日月既揭,乾坤清夷。
初献奏宁平之章(有舞):予怀明德,玉振金声。生民未有,展也大成。俎豆千古,春秋上丁。清酒既载,其香始升。
亚献奏安平之章(有舞):式礼莫愆,升堂载献,响协鼓镛,诚孚罍甗。肃肃雍雍,誉髦斯彦。礼陶乐淑,相观而善。
终献奏景平之章(有舞):自古在昔,先民有作,皮弁祭菜,于论思乐。惟天牖民,惟圣时若。彝伦攸叙,至今木铎。
彻馔奏咸平之章(无舞):先师有言:祭则受福。四海黉宫,畴敢不肃?礼成乐彻,毋疏毋渎。乐所自生,中原有菽。
送神奏咸平之章(无舞):凫绎峨峨,洙泗洋洋,最行行止,流泽无疆。聿昭祀事,祀事孔明。化我蒸民,育我胶庠。
部颁祝文式
祭崇圣祠,其祝文曰:「维某年岁次某干支,二(八)月某干支,朔,越某日某干支,某官某名,敢昭告于肇圣王、裕圣王、诒圣王、昌圣王、启圣王孔氏之神曰:『维王奕叶钟祥,光开圣绪。盛德之后,积久弥昌。凡声教所覃敷,率循源而溯本。宜肃明禋之典,用申守土之忱。兹届仲春(秋),聿修祀事,以先贤颜氏、先贤曾氏、先贤孔氏、先贤孟孙氏配。尚飨』!
祭至圣先师,其祝文曰:『惟先师德隆千圣,道冠百王,揭日月以常行,自生民所未有。属文教昌明之会,正礼乐节和之时,辟雍钟鼓,咸恪荐以馨香。泮水胶庠,益致严于俎豆。兹当春(秋)仲,祗率彝章,肃展微忱,聿将祀典,以复圣颜子、宗圣曾子、述圣子思于、亚圣孟子配。尚飨』!
名宦祠:在大成门左。其神位序爵同序世。其祭品视两庑。
乡贤祠:在大成门右。其神位序世,世同序齿。其祭品亦视两庑,皆祭先师毕而后祭。其祝文云:『于维诸公,钟秀毓奇。后先隐显,道同一机。卓彼华实,名教是裨。尚觉采裔,俾克有追。今当仲春(秋),备此菲仪,用伸常祭,永世不遗。尚飨』!
礼器:铜簠四十,铜簋八,铜铏一,铜豋一,竹笾八十,木豆八十,铜牺尊一,铜象尊一,锡爵二十七,铜酒勺二,竹篚九,祝版九,铁庭燎六,黄缎伞一,黄缎扇一。
乐器:大铜钟一,铜春镈钟一,铜秋镈钟一,铜编钟十六,石春特盘一,石秋特盘一,石编盘十六,大鼓一,足鼓一,搏拊二,■〈兆上鼓下〉一,柷十,敔一,琴六,瑟四,凤箫二,洞箫六,龙笛四,笙八,埙二,篪四,笛六,麾四,节二,钥翟三十六。
·泮额
入学定额,雍正元年议准:岁试取进文武童、生各八名。科试取进文童八名。雍正十三年,设廪膳生十名,增广生十名(干隆元年特恩广额一次,加进文武童生各三名)。干隆五十六年广额,岁、科两试,各加进文童生四名,武童如旧(嘉庆元年特恩一次,名数如旧)。嘉庆十二年,总督阿林保、巡抚张师诚奏准:岁、科加进文童生一名。十五年,总督张师诚奏准:加设廪膳增、广生各五名(二十二年淡水厅另设学额。凡已入学而籍隶淡水者,悉拨归。道光元年特恩一次,名数如前)。道光九年,总督孙尔准奏准:四县各加进文童二名。于是岁、科两试,取进文童生十五名,武童仍旧。
先是:雍正五年,总督高其倬题准:台地文风渐盛,嗣后科、岁两试,饬令该地方官,查明现在台地之人,有田有产、入籍既定者,取其田里邻结状,方准考试。粤人流寓在台者,四邑俱归府学考试;泮额、廪、增、贡额、解额并详「府志」。
台、澎两隔重洋,学使不能远涉,照陕西延安、广东琼州之例,就台厦道,兼理学政。(雍正五年学政归汉御史、六年,台、厦道改为台、澎道。干隆十七年,以台、澎兵备道兼提督学政,主台、澎试事)。
·书籍
钦定学政全书一部(二十四本),钦定国子监则例一部(六本),御论一部(二本),圣谕广训一部(一本),钦定周易折中一部(十六本),钦定书经传说一部(十八本),钦定诗经传说一部(二十四本),钦定古文渊鉴一部(四十八本),钦定朱子全书一部(四十本),钦定子史精华一部(五十本),钦定四书文一部(十六本),易经注疏一部(四本),书经注疏一部(八本),诗经注疏一部(二十一本),孝经注疏一部(一本),论语注疏一部(四本),春秋注疏一部(二十四本),仪礼注疏一部(十二本),周礼注疏一部(十五本),礼记注疏一部(二十二本),孟子注疏一部(七本),尔雅注疏一部(五本),公羊注疏一部(十二本),谷梁注疏一部(五本),通鉴纲目前编一部(八本),纲目正编一部(七十七本),纲目续编一部(二十本),史记一部(四十本),昭明文选集成一部(三十本),汉、魏丛书一部(一百二十本),唐、宋八家古文一部(十五本)王步青前八集一部(十六本),后八集一部(十六本,自周易折中至后八集共二十九部,系前邑主杨桂森颁发),小学集注一部(二本,前学道宪叶颁发),道统录一部(三本),思辨录辑要一部(四本),二程文集一部,(四本),居业录一部(四本),李延平集一部(二本),许鲁斋文集一部(二本),胡敬斋文集一部(二本),学规类编一部(六本),罗整庵存稿(一本),读礼志疑一部(二本)。自道统录至此系颁发),以上统共书籍四十四部。
·书院
白沙书院,在邑治内圣庙左,干隆十年淡水同知摄县事曾日瑛建。二十四年,知县张世珍重修。五十一年,被乱焚毁,知县宋学颢改建于文祠之西。嘉庆二十一年,署县吴性诚醵赀重新。局制较为恢大焉。
主静书院,在南门外演武厅后,即旧仓廒也。嘉庆十六年,知县杨桂森以仓廒易建在县署后,欲将此地改立为义学,置租延师,令贫士课读其中,以终养去中辍。
文开书院,在鹿港新兴街外左畔,与文武庙毗连。道光四年,同知邓传安倡建,中祀徽国朱子文公。两旁以海外寓贤八人配享。讲堂书室,前后门庭,规模甚为宏敞。
白沙书院学规杨桂森
一、读书以力行为先:圣贤千言万语,无非教人孝顺父母,尊敬长上。父母,吾根本也。兄弟,吾手足也。凡读一句孝弟之书,便要将这孝弟事,体贴在自己身上。古人如何孝弟,我便照依学将去。始初勉强,渐渐熟习,自然天理融洽,自己也就是圣贤地位。所谓人皆可为尧舜也,切无视道为高远,自己菲薄。又切不可囫囵空读书籍,不留心体贴,致失圣贤立教之旨。
一、读书以立品为重:立品莫如严义利之辨。试思伯夷、叔齐,何以能留芳千古?不过于义利辨得明,虽死而不改其节,所以传也。读鸡鸣而起一章,要想到舜、跖之辨。有一念争财谋利之心,便是盗跖;有一念矜名重节之心,便是圣贤。若口读诗书,心想银钱,是盗跖也。要占便益,只顾自己,亦是盗跖也。欲严义利,莫如忍、莫如让。如穷苦,要忍得住,毋去骗人、磕人钱财、田产,且让一番,不可争竞。总是我辈念书人,要将气骨撑得住,毋为银银所害,便是身立千仞之上。即如秀才、童生,有一个乡民,送你二百钱,做一张呈子,断断不可做。此就是能严义辨。举此而推,万事可例也。
一、读书以成物为急:读书人不是单管自己的事。譬如我能孝弟,那些不读书人,不知孝弟者,都要我去劝导他。见他孝顺父母,要夸奖他;见他忤逆父母,要婉言劝戒他;见他爱财争利,要把圣贤道理解他。他见览晓得古今兴亡得失忠佞之辨,自己便有经济,临事自有决断,有把持。
一、读八比文:成化之浑穆,正、嘉之深厚阔大,隆、万之架取机法,启、祯之精奥透辟,国初之魂伟雄壮,要办得体段出来。凡读一家,要辨明一家眉目。毕竟规模气象,各有互异。不可粗心囫囵读去。
一、读赋:三都、两京、子虚、上林,雄厚丽则之正规也。律赋始于唐,亦莫精于唐。宋人赋则单薄矣。读者于古赋、律赋,俱要寻求正路,不可扯杂。
一、读诗:五古要读汉、魏、六朝,七古要读杜甫、温庭筠,五、七律要读初唐,五、七排律莫盛大于本朝制作明备之时,亦多士之幸也。其勉之。
一、作全篇以上者之学规:如上灯时,读名家新文半篇,旧文一篇,汉文十行,律赋二韵,五排诗一首。读熟毕,再将次早所应佩背之四书经书,本本读熟,登于书程簿内,方可睡去。次早,将昨晚所读之文章诗赋,四书经书,诵朗熟咏,务须读得极熟始去。先生讲案,逐本背诵。既背后,学晋唐法帖百字。写字后,看四书二章、约二十行;经书约二十行。有疑义,问先生。疑既晰矣,须掩卷,在先生讲案,将所看四书经书,添虗字活字于白文,顺义讲去。既讲后,抄大家文、古文、贼、诗、各一篇。抄毕,请先生讲解,然后散学。晚间念书如前功。次早仍照前功背诵。既背后,请先生命题,须将题义细求其所以然,寻其层次,寻其虚实,然后布一篇之局,分前后、浅深、开合而成篇,务须即日交卷。交卷后散学,仍夜读如前功。凡单日讲书,凡双日作文。此方有效。其所读之经书,须本数分得多,篇数拨得少,行数读得少。如诗经,分作五本读。每本每日读三、四行即可也。
一、作起讲,或半篇之学规:早午晚之学规,及单日讲书,双日作文字,仍如作全篇者之学规。
一、六七岁未作文者之学规:先教之以读弟子职,使知洒扫应对进退起坐之礼。其所读书,务须连前三日并读。仍须多分本数。一本不过二十篇。每本每日读至五行,使一本书于一月内外回头,便易熟。并题须随读随讲。其写字先学写一寸以上之大字。其读四书,读起时即连细注并读。凡读诗经、书经,随意添读小序。其答经中批注,择其解字者读之,不过十分取一、二也。学庸注全读,论语注读十分之七,孟子注读十分之五,经注读十分之一、二。蒙以养正,圣功也。果行育德其毋忽。
学租
一、在外新庄五显会田一甲,年收租银三十元。嘉庆十五年,监生余兰芳呈充为圣庙香灯之费。
一、在万斗六庄田八十□甲,年征水租粟□十□石。干隆□□年,知县曹世骏判充为圣庙春秋二仲丁祭费用。
一、在吴厝庄东畔,水田一处、三段,共五甲七分。又带庄内房屋一所,其田年纳业户大租粟四十四石。又配纳正供粟六斗一升七合。耗银三分一厘。道光十四年,童生徐鹏抟同侄佾生徐孔珠等奉充圣庙以为香灯之费(按内田三段,大份一段,东至刘家田,西至水沟,南至林家田,北至赖家田。小份一段,东至林家田,西至赖家田,南徐家自己田毗连,北至溪。北垄一段,东至刘家田,西至赖田圳,南至水圳,北至溪边,其房屋前至稻埕外水沟,后至小沟,左至林姓屋基,右至往来巷路,四至界址,俱各分明)。
白沙书院租
一、在猫雾拺保,土名凹饼庄,计下则田五十九甲八厘零。内除完纳正供耗羡匀丁等费外,实征租银一百四十一两二钱一厘零,充为白沙书院师生束修膏火之费。雍正六年知县张启声置。
一、在猫雾拺保,土名阿河巴庄,计下则田一段。内除完纳正供耗羡匀丁等费外,实征租银六十两。干隆□年,业户张振万名下张达京捐置。
书院动支费项,每年就户总经管,收取学租银二百零一两二钱,缴送在署。书院经管书,按月填簿请领,发给膏火。其费用不敷,系本县捐俸发给料理。
(附)主静书院租
一、民人李荣、史顺、林元等,共捐银一千元,买置戴桂寿茶亭会三圳墟田三段,共三甲零三厘一丝六忽。带竹围一所,瓦房四间,草房七间。又五里径田三段,共三甲零四厘八毫三丝六忽。二共田六甲零七厘八毫五丝二忽,年应纳正供榖六石三斗零八勺。又纳耗羡银三钱二分三厘三毫,又纳匀丁银二钱六分三厘六毫。又应纳大肚中北社番通事大宇汉泰隘口粮粟一十四石九斗二升四合八勺。又应纳蓝日晃大租栗五石零四升六合四勺。俱系耕佃自完外,实纳书院租栗一百六十石。早晚季自运到仓完纳,以为书院师生束修膏火之用。其竹围房屋,付佃居住。
按:杨邑令议建主静书院,捐充此租以为经费,后不果建。今邑令李,将此租拨归白沙书院,每年加征粟一百六十石。
文开书院租
一在万斗六社柳树湳庄,勘出溢额屯田二十九甲七分。每甲年纳额租八石。
一在坪蓝庄勘出民田隘额田九甲七分。每甲年纳额租八石。
一在后河厝庄田一段,一在海墘厝庄田一段,俱以番银折租。
以上按田计租。每年额租应的粟三百零六石,除大租正供外,实的粟二百五十石。其田二段,实折租银九十元。
一在许厝埔,系道光六年贼产充公,约计田租二百三十六石,除大租正供外,实收租粟一百九十石。房厝暨鱼池等租,共番银一百五十元。
一在马芝保海边厝西偏浮复之地五十甲。海边地瘠,每甲年纳额租四石,计年额租二百石,除大租正供外,实收租粟一百八十石。一并拨充为书院师生修脯膏火之资。
一鹿港保横车路街抄充许家瓦店一座,年收税银一十八元。又大街尾瓦店一座,年收税银二十四元。又大街中瓦店二座,年收税银一百元。又鱼池一口,年收税银一十三元:每年通共应收税银一百五十五元。
社学(附)
古者党庠州序而外,又有家塾,建于里门,即今之社学是也。社学又与闾巷之小学不同。小学所以训童蒙,如古者八岁而入小学是也。社学则诸士子会文结社,以为敬业乐群之所。大都有文昌祠,即有社学。如犁头店之文昌祠内,士子以时会文,而名其学曰「腾起社」是也。余可类推。兹以社学附于书院之后,为申其义若此。盖学校之余意也。故连类而并及之。
拔社,在鹿港未有文祠之先,诸同人会文之所。
腾起社,在犁头店文祠内,又一名文林社一名兰社。
振文社,在西螺街文祠内。
螺青社,在北斗街文祠内。
兴贤社,员林街文祠内。
超然社,在大墩街。
文蔚社,在四张犁。
登瀛社。
萃升社。
达社,在白沙坑。
景徽社,在线西保。
昆山社,在邑内。
西雝社,在大肚。
玉山社,在邑治北门外。
●彰化县志卷五
祀典志
坛祭祠庙(寺观附)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而祀事尤先乎戎事。宗伯所以先司马而列为春官也。台虽僻处海外,其祀典岂或殊哉?设学官以祀先圣先师,所以报教育人才之本,使四民知所矜式。设文祠以祀文昌帝君,设武庙以祀关圣帝君,陆地则城隍有祀,海洋则天后有祀。功德在民,声灵赫濯矣。社为后土之神,稷为百榖之长。先农、先啬,始传种植之书;风伯、雨师、实赞鸿钧之化。名山、大川、龙神、火帝、皆能造福苍生也。爰及能御大灾,能捍大患,以死靖难者,亦祀之。非藉以祈福,凡以隆美报也。若彼琳宫、宝剎,僧岩、佛观,习俗相沿,遽难变革,亦姑听愚民之自为。孔子云:「敬而远之」以专务乎民义,可谓智矣。其斯为圣人之教乎。志祀典。
坛祭
祠庙(寺观附)
·坛祭
社祀坛:在县治东门外。
按社祭五土,稷祭五谷。宋时社稷风雨师各一坛。明社稷另为一坛,设神牌二:左稷右社,以木为之,朱漆青书,题本县县社之神,本县县稷之神,藏于城隍庙。祭日设于坛,正印官行三献礼。祭于春秋二仲上戊之日。今仍其制。
风云雷雨山川坛:在县治东门外。
按礼:「诸侯祭封内山川」。今之邑令亦与焉。唐山川合雨师并祀,山川与社稷合祀、雷师。元别祀山川,而以风云雷雨附社稷。明洪武初,正山川坛于城西北,风云雷雨坛于西南。六年,以风云雷雨山川为一坛。十四年,更以城隍合祭,设神牌三:中题风云雷雨之神,左本县境内山川之神,右本县城隍之神。祭以春秋二仲上巳之日。今仍其制。
·祠庙
文庙(规制创修详见学校志内):定例:春秋二仲上丁致祭。八月二十七日圣诞,惟国学有释菜之礼。彰邑自嘉庆十六年间,杨太令桂森会同儒学,率诸生入庙行礼。今帅初。
文昌帝君祠:一在县治东门内文庙西畔南向(嘉庆二十一年邑令吴性诚以明伦堂既移建于文庙东畔,乃因其故址,捐俸倡建,绅士林文浚、罗桂芳等董其事),一在西螺街外(嘉庆二年,绅士廖澄河等捐建),一在鹿港街尾(嘉庆十七年同知薛志亮率绅士陈士陶等捐建),一在犁头店街(嘉庆二年岁贡曾玉,音等捐建(,一在东螺北斗街(道光初举人杨启元等捐建),一在员林街外(道光口年,恩贡曾拔萃等捐建),一在南投街外(道光十一年,生员曾作云等捐建)。
按梓橦帝君,张姓,名亚子,居蜀七曲山。仕晋战殁,庙在保宁府梓橦县。唐、宋累封至英显王。道家谓:帝命梓橦主文昌事及人间禄籍,故元加号为帝君。天下学校因有祠祀。明景泰中,即京师旧庙,辟而新之,岁以二月三日诞辰遣祭。宏治元年,礼部尚书周洪谟等议:梓橦显灵于蜀,庙食其地为宜。请饬天下学校,罢毁其庙;而学校仍多祀者,以紫薇垣文昌六星次在斗魁之南,均为文明之府,故与魁星并祀云。国朝嘉庆六年,奉诏编入祀典,春秋致祭,与武庙同。盖以世所传帝君之书,如「阴隲文」、「感应篇」、「劝孝文」、「孝经解」诸书,皆有裨于教化,不失圣人之旨,故学者崇奉之,使日用起居,皆有敬畏,非徒志科名者祀以求福也。今彰邑文祠极盛,大率士子鸠金公建,以为敬业会文之所;而藉神明以儆身心,文风所由丕振也。
附文昌祠租:一在同安厝庄,田共三甲六分,园共三甲九分。又园一甲五分,年收大小租银共八十六元四角。(按此租,系嘉庆年间该处溪埔浮复,业户吴升东与岁贡生杨汝佐互控争收。岁贡郑士模等出为调停劝和,将此租充入文昌祠,以为香灯之费。在县城内小西三角窗瓦店一座,年收税银七十二元。按此店系嘉庆年间,廪生林中桂外戚王赞,与廪生王有庆互控,林家将此店充为文昌祠香灯。此二租现交值年首事管收,以为文昌祠庙祝工食。年给辛劳银二十四元。又倩工敬拾字纸一人,年给工食银二十四元。二共工银四十八元,俱将店税给领。其余租税银,收为二月初三日恭祝帝君圣诞祭费,及正月十五日恭送圣迹赴大道溪流,诸用具定条规,递相承办。首事择绅士有品望者为之)。
关帝庙:一在县治南门内(雍正十三年邑令秦士望捐建。干隆二十四年,邑令张廷珍修。嘉庆五年,邑令胡应魁移建南街同知署故址。道光九年,邑令李廷璧修;各有记,见艺文)。一在鹿港王宫边(干隆壬辰年南靖商民捐建)。一在鹿港文昌祠边(嘉庆十七年同知薛志亮捐俸倡建,绅士苏云从董其事)。
仓圣人祠、朱文公祠:二祠俱在西螺街,绅士廖澄河于嘉庆十五年捐建。
魁星楼:一在西螺街,道光元年绅士廖澄河等捐建。一在蛇仔仑,道光元年恩贡赖占梅倡建。
天后圣母庙:一在鹿港海墘,干隆五十五年,大将军福康安倡建,庙内有各官禄位。一在邑治北门内协镇署后,干隆三年北路副将靳光瀚建;二十六年,副将张世英重修。一在邑治东门内城隍庙边,干隆十三年,邑令陆广霖倡建。一在鹿港北头,干隆初,士民公建,岁往湄洲进香,庙内有御赐「神昭海表」匾额。一在邑治南门外尾窑,干隆中士民公建,岁往笨港进香,男女塞道,屡着灵应。一在王宫,嘉庆十七年邑令杨桂森倡建。一在沙连林圯埔,干隆初,里人公建,庙后祀邑令胡公邦翰禄位。一在鹿港新兴街,闽安弁兵公建。一在犁头店街,一在西螺街,一在东螺街,一在大肚顶街,一在大肚下街,一在二林街,一在小埔心街,一在南投街,一在北投新街,一在大墩街,一在大里杙街,一在二八水街,一在葫芦墩街,一在悦兴街,一在旱溪庄。
后,林姓,兴化莆田人。父名愿,五代时,官都巡检。母王氏,以宋太祖建隆元年三月二十三日,产后于莆之湄洲屿。方诞,红光满室异气氤氲,弥月不闻啼声,故名默娘。八岁就垫读书,辄解奥义。喜焚香礼佛,十三岁得道典秘法。年十六,观井得符,能布席海上济人。雍熙四年九月九日升化;或云二月十九日,年二十有八。是后常衣朱衣,乘云游岛屿间。里人庙之,有祷辄应。宣和中,赐顺济庙号。自是迄明,屡征灵迹。嘉靖中,编入祀典,叠加徽号。国朝康熙中,屡着灵应,纪功加封天后,入祀典。雍正四年,御赐「神昭海表」额。十一年,赐「锡福安澜」匾。令江海各省,一体奉祠致祭。后英灵溥济,庙遍薄海。今就官所致祭,朔望祗谒者纪之。
城隍庙:在县治东门内,南向。雍正十一年,邑令秦士望捐俸倡建。干隆二十二年,邑令朱山重修。嘉庆五年,邑令胡应魁重修,有记,见「艺文」。
龙神庙:在县治南门内,东向。嘉庆八年,邑令曹世骏倡建。
厉坛:在县治北门外车路口,祭无祀鬼,即古所谓泰厉、公厉、族厉也。每岁春清明,秋七月十五日,冬十一月朔日:凡三祭。惟七月望日为盂兰会,延僧普度,最为盛设。干隆三十五年间,北路理番同知李本楠捐俸倡建,凡客柩未葬者,皆暂停于此名曰北坛。道光十一年,北路中营都司洪志高,邑令李廷璧捐俸倡修,有序,见「艺文」。
南坛:亦厉坛也,一名南山寺,在县治东门外。绅士王松等倡建,以停客柩,及本处士民之柩。
忠烈祠:在县内大西门街,坐北向南。道光二年,知县吴性诚捐建。道光五年,知县李振青修。内祀林、陈、蔡三逆案内殉难文武官兵。中龛祀台湾府知府孙景燧,北路理番同知长庚、王隽、朱慧昌、理番同知摄彰化县事刘亨基,北路副将赫生额、张无咎,府中营署北路副将陈大恩,彰化县知县俞峻、朱澜,建宁镇标右营游击唐昌宗,鹿港水师游击曾绍龙,镇标中营游击耿世文,北中营都司王宗武、朱化英、王德俊,赐知县衔淡厅幕友寿同春,白沙书院山长贡生胡远山,南投县丞周大纶,鹿仔港巡检兼彰化县典史冯启宗,竹堑巡检张芝馨,猫雾拺俸满巡检陈庆,署猫雾拺巡检渠永提,彰化县典史费增运。东龛祀同知刘亨基长子,中营千总吴见龙随员,千总郭秀山,北中营外委李国安、王光明、陈凤、巫铋,彰化县刑席范琪辉,钱席俞公,幕友王先生、浙江绍兴籍幕友寿玉山、陈公、夏公、王公。西龛祀赐知县衔监生李安善、随营千总汤公,建宁镇标右营外委潘建,北投屯外委余添,北协额外外委毛进丰、苏国珍、陈清,北中营把总武成烈、陈国印、刘联升,北右营把总尹贵、高茂。后堂龛祀刘亨基之女旌表刘满姑,朱澜之媳旌表朱鲁氏,女朱群姑、民妇杨联盛妻颜氏四人。东西龛末座附祀兵丁义勇等共五百八十七人。
寺观(附)
观音亭:一在县署右,雍正二年,知县谈经正建,干隆十八年,街民捐赀重修。一在南投街,里人捐建。一在牛骂头街,里民捐建。
岳帝庙:在县治东,协镇署前,俗讹称玉帝即岳帝也。干隆二十八年间,泉郡士民捐建,嘉庆年间重修。每岁正月初九日祝诞,火烛辉煌,彻宵如昼。庙前筑台一座,演剧十余日,妇女焚香不绝,观者如堵。
威惠王庙:王姓陈名元光,唐时人也。自河南光州来闽,开漳有功,敕封威惠圣王。漳人祀之,渡台悉奉香火。干隆二十六年,建庙于县城西。每年二月十五日,演剧祝寿,灯烛烂若日星,匝月不休。嘉庆十二年重修。一在西门,陈姓合建,曰小圣王庙,一在沙连保社寮。
保生大帝庙:在县治南门内。嘉庆二十二年,同安县士民渡台者鸠金公建。按大帝即真君也。姓吴名本,母梦吞白龟而孕,生于宋太平兴国间。长而学道,治疾多奇效。景佑二年卒,里人肖像为祠,水旱祈祷辄应。敕封慈济庙额,庆元间赐忠显,开禧二年,封英惠侯,俗呼大道公,又称保生大帝。未知何据。每年三月十五日,祝寿,灯烛辉煌,与圣王庙埒。一在大城厝街。
三山国王庙:一在县治南街,干隆年间,粤人公建。一在鹿港街,一在员林仔街,皆粤人公建。按三山为巾山、明山、独山之神。三山在揭阳县界,原庙在巾山之麓,赐额明贶。凡潮人来台者,皆祀焉。其在潮州尤盛。
定光庵:在县治内西北。干隆二十六年永定县士民鸠金公建,道光十年贡生吕彰定等捐修。祀定光古佛。
龙山寺:前大殿祀观音、佛祖,后祀北极上帝,在鹿港。干隆五十一年,泉州七邑士民公建。
大众庙:即厉坛也。一在鹿港菜园,嘉庆二十年建。一在员林街东畔,一在西螺,皆里民公建。
地藏王庙:在鹿港街尾,嘉庆二十年里人公建。
王爷宫:一在鹿港港墘,干隆己丑年,厦商公建。一在邑内四爷巷,一在员林街。
伽蓝庙:在西螺,干隆五十九年街民公建。
赵元帅庙:在拺东龙牙庄,嘉庆二年里人公建。
马舍公庙:一在阿密哩,里人公建。道光元年水冲圮。一在大墩街,祀辅顺将军,九月十四日演剧祝诞,四方辐辏,颇征灵应。
郭圣王庙:在鹿港粟仓边。
六使公庙:在大肚保鸭母寮庄。
王宫:一在半线社,一在马芝社,俱番民建。
三官堂:在拺东四张犁街,里人捐建。
按师巫家,有所谓天地水三官者,其说始于汉末。宋景濂跋揭奚斯三官祀,谓汉熹平间,汉中张修为太平道,张鲁为五斗米道,其法略同;而鲁为尤甚。自其祖陵、父衡,造符书于蜀之雀鸣山,制鬼卒祭酒等号,分领部众。有疾者令其自首书名氏,及服罪之意,作三通:其一上之天着山,其一埋之地,其一沉之水,谓之天地水三官。三官之名,实始于此。其以正月、七月、十月之望为三元日,则自北魏始。盖其时尊信道士寇谦,袭取张氏之说,而配以首月,为之节候耳。今台俗不知三官所由来,而家家祀之,且称为三官大帝。以上元为天官诞,则曰天官赐福;以中元为地官诞,则曰地官赦罪;以下元为水官诞,则曰水官□□。谬妄相沿,牢不可破。故考其由来,祀三官者,知三官之所自始也。
广惠尊王庙:祀晋代谢东山,在大肚保中渡头庄,干隆五十六年,里人公建。嘉庆三年,杨泰山鸠金重修。
宝藏寺:在猫罗山下,距县治三十里,寺后山林泉石,颇有可观。干隆五十年间,里民公建,道光七年重修。
岩(山寺也,闽人呼山寺曰岩)
碧山岩:在县治东南,距城三十里,干隆十七年,住持僧募建。岩有树木山水,萦环映带,颇饶游观之胜。每当天微明时,晨色初分,万山在目,九十九尖如玉笋凌空,苍茫入画,极眼界之奇观。今以「碧山曙色」为邑中八景之一。
清水岩:在县治南大武郡保,距城三十五里。岩左右修竹,树林掩映,曲径通幽,山泉流通茶灶下,野花开到卧床前,每当春和景明,尤为游观之胜。今以「清水春光」为邑中八景之一。
虎山岩:在县治南燕雾保白沙坑内,距城六里。干隆十二年,里民赖光高募建,道光十年,恩贡生曾拔萃、生员李凤翔等重修。岩左右依山,环抱茂林修竹,翠巘丹崖,游览之胜,与碧山、清水等。今以「虎岩听竹」为邑中八景之一。
●彰化县志卷六
田赋志
田赋户口(番丁番饷附)杂饷耗羡支运兵饷米榖存留经费
田赋之法,代各不同。其初,非不法良意美,而流弊有不可不防者。此治法所为必需治人也。我国家定鼎以来,薄赋轻徭,亘古为昭。彰海外民、番,尤蒙圣朝格外加恩,罍沛纶音减则。有司仰体上意,抚字为心,追呼不迫,而民自输将恐后也。志田赋、户口,而以杂饷、经费附焉。
田赋
户口(番丁番饷附)
杂饷
耗羡
支运兵饷米榖
存留经费
·田赋
井田始自黄帝,而定赋昉于禹贡一书。自三代迄元、明,取民之法各异。我朝定鼎之初,赋税多因明制。至康熙十九年,闽、浙总督姚启圣,请除大当;而税敛之薄,亘古独隆。台自康熙二十三年始入版图,其时赋税尚仍郑氏旧法,有文武官佃之名,其田以十分为一甲,其赋有上中下则之分。彰化始属诸罗,雍正元年,始设县治。其田园有自诸罗截归彰化者,有在彰化新垦报升者,统而计之,其田园率有五等:平畴沃野,水泉蓄泄,不忧旱涝:厥田惟上上;内无停蓄,上有流泉,出其人力,筑陂开圳,灌溉咸周:厥田惟上中;附近溪港,桔槔任牛,多秕少粟?旱涝时忧:厥田惟中中;溪壑无泉,雨集而盈,潦尽而涸,陂曰涸死,徼幸有秋:厥田惟下中;土瘠而硗,仟陌空存,遇旱逢晴,石田无异:厥田惟下下。彰化之田,膏腴固多,硗薄不少。惟二林、深耕、海丰、布屿四保,田少园多,土少沙多,海滨广斥,未浚畎浍;故土瘠而民贫也。若园则但分肥、硗而已:麻、麦、荏、菽,异植并茂,斯为土肥;又若山巅海澨,种多获少,水崩沙压,草宅禽飨,匪惟惰农,罔有黍稷,即能力穑,亦鲜有秋。至于田瘠,而贼有减则之恩;田没而赋有豁免之例。惟赖贤有司悯其疾苦,履勘以达于廷,庶几民无苌楚之咏矣。
台湾田赋,与中土异者,自红夷至台,就中土遗民,令之耕田输租。以受种十亩之地,名为一甲,分别上中下则征粟。其陂塘堤圳修筑之费,耕牛农具耔种,皆红夷资给;故名曰王田。亦犹中土人,受田耕种,而纳租于田主之义,非民自世其业而亩输税也。及郑氏攻取其地,向之王田,皆为官田;耕田之人,皆为官佃。轮租之法,一如其旧。即伪册所谓官佃田园也。郑氏宗党及文武伪官,与士庶之有力,招佃耕垦,自收其租,而纳课于官,名曰私田。即伪册所谓文武官田也。其法亦分上中下则。所用官斗,较中土仓斛,每斗仅八升。且土性浮松,三年后则力薄收少,人多弃其旧业,另耕他地。故三年一丈量,蠲其所弃,而其增新垦,以为定法。其余伪镇营之兵,就所驻之地,自耕自给,名曰营盘。及归命后,官私田园,悉为民业,酌减旧额,按则匀征。既以伪产归之于民,而稍减其额,以便输将,诚圣朝宽大之恩也。
内地田园计以亩,台湾田园计以甲。是故内地制,六尺为弓,积二百四十弓为一亩。台湾以一丈二尺五寸为戈,周围一百戈为一甲。其坵段横斜曲直不等,率以开方法折算。台田一甲,当内地十一亩三分零一百四十四分弓之九十七(嘉庆间,彰化县杨桂森覆算,每甲实五亩四分零)。旧制:赋法分上中下则三等。田、园皆然。上则田一甲,征粟八石八斗;中则田一甲,征粟七石四斗;下则田一甲,征粟五石五斗。园上则一甲,征粟五石;中则一甲,征粟四石;下则一甲,征粟二石四斗。干隆九年奉旨,凡雍正七年以后,升垦田园,按照同安下沙则例定赋,化甲为亩。以一甲作十一亩。上则田每亩征银八分五厘三毫四丝,另征秋米六合九抄五撮;中则田每亩征银六分五厘八毫八丝四忽,又征秋米三合八抄七撮;下则田每亩征银五分七厘五毫五丝,秋米免。上则园视中田,中则园视下田,下则园征银五分六厘一毫八丝,秋米免。凡银三两六分,折征粟一石。凡秋米一米征二谷。合计上则田每甲应征粟二石七斗四升有奇;中则田每甲应征粟二石八升有奇;下则田每甲应征粟一石七斗五升有奇。上则园视中田,中则园视下田,下则园每甲应征粟一石七斗一升有奇。彰化新垦田园,得轻税者较多,视旧法仅及三分之一焉。
雍正二年,诸罗县截归上中下则园,共三百七十一甲六分九厘五毫八丝三忽三微三纤。共征粟九百一十六石六斗五升五合六勺。又截归雍正元年,新垦下则园二十甲,遵照新例,于雍正十年起科,每甲征粟二石四斗,共征粟四十八石。以上共园三百九十一甲六分九厘五毫八丝三忽三微三纤。内除康熙六十一年禁垦生番地界:下则园二十一甲,减征粟五十石四斗;又除雍正九年大甲溪以北,拨归淡防厅管辖,竹堑、淡水二保下则园:五十三甲一分二厘八丝三忽三微三纤,减征粟一百二十七石四斗九升;又除干隆二年,豁免西螺保业户王世恩水冲沙压下则园三甲三分,减征粟七石九斗二升;实在截归上中下则园:三百一十四甲二分七厘五毫。实共征粟七百七十八石八斗四升六合。
干隆五年,秦、张、江等新升下则田:共四十一顷二十九亩二分二厘。每亩征银分七五厘五毫六丝。每银三钱六分,折粟一石。共征粟六百六十石零一斗零一合六勺。又李文焕等升下则园:五顷十九亩二分二毫四丝二忽三微五纤九抄三尘七渺三漠。每亩征银五分六厘一毫八丝。每银三钱六分,折粟□□,征粟八十八石八斗二升六合九勺。
干隆七年,许尔信等报升下则园:二十三顷七十二亩七纤。征粟三百七十石一斗六升三合八勺。
干隆八年,秦、张、江等,报垦下则园:一十八顷三十八亩一分,征粟二百八十六石八斗四升五合七勺。
干隆九年,李朝荣等升科下则园:三十九顷二十亩,征粟六百一十六石七斗三升七合八勺。又赖许生等报垦下则田、园:共二十七顷五十三亩。内:田一十六顷八十九亩;园十顷六十四亩,共征粟四百三十六石一斗一升九勺。
干隆十五年,徐恭盛升科下则田:五顷五十亩,征粟八十七石九斗二升三合六勺。
干隆二十年,水沙连报升下则田:三百五十一甲四分八厘一毫四丝。每田一甲纳租粟六石。下则园一千三百八十三甲五分七厘五毫三丝四忽。每园一甲纳租粟三石。二共征粟二千三百四十九石三斗三升七合二勺。
干隆二十二年,萧朝宣升科下则园:三顷三十亩,征粟五十一石四斗九升八合三勺。
干隆二十四年,张承祖、张振万、杨志申、黄榜等升科下则田园:共一十七顷九十五亩五分七厘一毫六丝五忽,征粟二百八十一石三斗二升四合四勺。又张振万、张承祖、李清河等报升下则田园:共三顷七十七亩,征粟六十石一斗七升二合五勺。又黄榜,蓝朝珍等十九户,升下则园:二百五十三顷三十亩七分四厘六丝,征粟四千零四十石三升五合七勺。又施振泽报升下则田园:九顷四十五亩七分八厘,征粟一百四十八石八斗五升六合八勺。
干隆二十六年,洪奇猷、施世权、何元猷、施伯慎等报升下则田园:二十七顷一十二亩一分七厘七毫二丝四忽八微,征粟四百三十三石二斗三升二合八勺。
干隆二十七年入额,柳树湳庄中则园:一十八顷六十五亩六分。每亩征银六分五厘八毫八丝。每银三钱六分,折粟一石。共折征三百四十一石四斗二升五合五勺。每亩征秋米三合八抄七撮。共征秋米五石七斗五升九合一勺。一米二粟折粟一十一石五斗一升八合二勺。共粟三百五十二石九斗四升三合七勺。又柳寿湳庄中则园:六十一亩六分,征粟九石八斗四升七合四勺。
干隆二十八年入额,广福寮等处中则田:四十九顷八十二亩一分二厘。每亩征银六分五厘八毫八丝四忽。每银三钱六分,折粟一石。共征粟九百一十一石七斗八升三合三勺。又每亩征秋米三合八抄七撮。共征秋米一十五石三斗七升九合八勺。每一米二粟,折粟三十石七斗五升九合六勺。共征粟九百四十二石五斗四升二合九勺。又中则园:一十八顷七十二亩五分三厘。每亩征银五分七厘五毫五丝。每银三钱六分,折粟一石。共征粟二百九十九石三斗四升四合七勺。又下则田:七顷三十五亩六分四厘七毫八丝八忽,折征粟一百一十七石六斗一合五勺。又下则园:四十顷七十九亩八分一丝二忽,折征粟六百三十六石六斗七升五合五勺。
干隆二十九年,郑时敏、林佐朝升科下则园:六十五亩九分八厘二毫四丝,征粟一十石二斗九升四合九勺。
干隆三十年,秦廷鉴等报升下则田:三十六顷六十九亩五分二厘七毫九丝八忽三微,征粟五百八十六石六斗四升三合。又万斗六庄报垦下则田:一十五顷六十四亩六分二厘三毫五丝,征粟二百五十石一斗二升二合五勺。
干隆三十一年,草凹等处报升下则园:三顷五十九亩七分八厘一毫二丝,折征粟五十四石七斗四升一合四勺。又施国义报升新埔庄下则田:一顷五十亩五分八厘三毫,折征粟二十四石七斗二合四勺。
干隆三十二年,吴伯荣即吴洛,填垦溪心坝阿密里吴厝庄入额下则田园:共一十一顷六十六亩九分九厘。共征粟一百五十八石二斗三升二合六勺。内:下则田八顷一十九亩三分九厘,征粟一百三石九斗八升八合六勺;下则园三顷四十七亩六分,征粟五十四石二斗四升四合)。
干隆三十四年,陈锦垦加螺庄报升下则田:二顷五十四亩一分,征粟四十石六斗二升七勺。
干隆三十五年,猫雾拺东螺张英华报垦下则田:二顷二十七亩九厘三毫六丝八忽,征粟三十六石三斗三合四勺。又半线保,潘豫、潘奇等报升下则田园:共一十顷七十四亩三分一厘八毫三丝,征粟一百七十石七斗一合四勺(内:下则田园八顷九分六厘五毫,征粟一百二十八石四升三合一勺;下则园二顷七十三亩三分五厘三毫三丝,征粟四十二石六斗五升三勺)。
干隆三十七年,猫雾保吴伯荣续垦升科下则田:四顷三十七亩三厘,征粟六十九石八斗六升四合一勺。又猫雾拺东保秦廷鉴续垦下则田:三顷三十亩,征粟五十二石七斗五升四合二勺。
干隆四十一年,柳树湳官庄徐思苍等报垦下则园:一顷六十一亩三分七厘,征粟二十五石一斗八升二合七勺。
干隆四十二年,半线保柴坑仔庄张奇立户、杨维首垦,并原报廍地一张,改成水田,入额起科下则田:一十一顷六十五亩六分七厘,征粟一百八十六石三斗四升五合。
干隆四十三年,半线保吴伯荣呈报续垦阿密里溪心坝等庄,入额起科下则园:六顷一十四亩九分八厘八毫,征粟九十五石九斗七升二合三勺。
干隆四十四年,水沙连保前,后埔仔等官庄陈龙等报垦下则田:三十一甲三分一厘九毫八丝一忽二微,又下则园:七十甲九分一厘二丝九忽二微,征粟一百七十六石八斗四勺。
干隆四十六年,半线保吴伯荣呈报:续垦德兴庄入额起科下则园:六顷七十三亩五分三厘,征粟一百五石一斗八合一勺。又大肚保郑文华呈报:续垦龟山庄入额起科下则田园:共二顷二十亩零五分六厘六毫六丝四微五纤,征粟三十四石八斗三升六合五勺(内:田一顷九亩二分七厘四毫;园一顷一十一亩二分九厘二毫六丝四微五纤)。又大肚保王绵远呈报续垦龟山庄入额起科下则田园:共二顷二十亩五分六厘六毫六丝四微五纤,征粟三十四石八斗三升六合五勺(内:田一顷九亩二分七厘四毫;园一顷一十一亩二分九厘二毫六丝四微五纤)。
嘉庆九年,蓝兴庄蔡文俊、张必荣、张永隆等报升下则田:三十三顷六十七亩八分四厘四毫一丝六微,征粟五百三十八石三斗八升七合三勺。
以上旧额新升,共征正供秋米粟:三万七千零一十石六斗一升六合。通计截归原额共征粟:三万七千七百八十九石四斗六升零七勺(豁除在下)。
干隆三年,豁免东西螺二保水冲、沙压新升下则田园:共一百五十三顷四十五亩四分五厘五毫六丝三忽。减征粟二千四百九石六斗四升六勺。又豁免:水冲下则田:五甲二分二厘,减征粟八石八斗八升九合八勺;又减秋米折粟,二石三斗七升八勺。
干隆十三年,豁免水冲新升下则田园:七十九甲四分七厘八毫三丝六微。减正供粟一百四十一石七斗八升四合。
干隆十八年,豁免东、西螺二保水冲下则园:二十一顷五十六亩五分九厘四毫八丝□忽。减征粟三百三十六石五斗四升八合六勺;又勘详水沙连坍荒无额,豁减供粟:六百四十一石六斗二升六合三勺。又豁免:许宠士即游天禄园地被水冲压,不堪垦复,减供粟四十九石四斗七升四合六勺。又豁南投庄猫六原垦中洲仔下则园水冲难复,减供粟二百二十三石六斗九升四合六勺。又豁免:广福寮水冲中则田五甲二分二厘,减征粟一十石零五升八合五勺;又减秋米折粟:三斗五升四合四勺。又豁免:广福寮水冲中则园:一十九甲七分四厘。减供粟:三十四石七斗一升二合二勺。
干隆三十三年,豁免水冲园:一十九甲七分四厘。尚存二十五甲八分九厘,准改升糖廍半张,微饷银二两八钱,免征供粟:四十五石五斗二升六合八勺。又豁免:广福寮等庄水冲沙压田五甲二分二厘,减供粟:一十一石二斗六升零六勺。
干隆三十七年,豁免番业户加腊民万斗六庄水冲中则田:四十七甲零九厘二毫一丝三忽六微,折田五顷一十八亩零一厘三毫四丝九忽六微,减征粟九十四石八斗零二合二勺;又秋米折粟:三石一斗九升八合二勺。又豁免中则园:二十甲二分四厘六毫一丝七忽六微,折园二顷二十二亩七分七毫九丝三忽六微,减征粟:三十五石六斗二合三勺。又豁免下则田:二十八甲八分二厘四毫二丝三忽三微,折田三顷一十七亩六厘六毫六丝一忽八微,减征粟:五十石六斗八升六合六勺。
干隆五十八年,豁免地震水冲南北投、水沙连、猫雾拺、猫罗、大肚、二林地保下则田:三十三甲四分四厘三毫七丝三忽,减征粟:五十八石八斗一升三勺。下则园:六十甲零五分七厘七忽,减征粟:一百零三石九斗七升五合三勺:共田园九十四甲零一厘三毫八丝,减供粟一百六十二石七斗八升五合六勺。
以上豁免正供秋米共粟:四千二百五十二石四斗零六合,实在额征正供粟:三万三千五百三十七石零五升四合六勺(内:粮道剔出溢额粟七石二斗四升九合一勺)。实在征粟三万三千五百二十九石八斗零五合五勺。另水沙连社额征糯米:七石六斗六升六合七勺,应合折粟:一十五石三斗三升三合四勺。以上截至嘉庆二十四年分奏销止,总共征粟三万三千五百二十九石八斗五合五勺外,实征糯米七石六斗六升六合七勺。外官庄田园,应征糖粟银:四百七十三两三钱六分六厘。
·户口
世祖章皇帝初定天下,诏曰:『天下丁银,原有定制。年来生齿雕耗,有司其细加察核,老幼悉与宽免』。四年二月,诏曰:『福建人丁地亩,本折并卫所钱粮,通照前明万历四十八年则例征收。其唐、鲁二藩僭号,罍派横征,地方尤称苦累,一切停止』。十四年,又诏:『绅衿止免本身徭役,以宽恤民力,使得匀减』。由此观之,国初赋役,虽因明制,而已无滥取之忧矣。迨康熙十九年,总督姚启圣,请除大当,以苏民困;时台湾犹未附也。自二十三年归入版图,民安粒食,人丁地亩,惟正之供,而额外之征无闻焉。初郑氏旧制,不分主客,计口算丁。每一丁,年征银六钱。本朝征额,每一丁,年四钱七分六厘三丝之例,以有室家者,均编客户,单丁不与焉。康熙五十二年,诏曰:『海宇承平日久,户口日繁,地亩并求加广,宜施宽大之恩,共享恬熙之乐;嗣后直隶各省地方,遇编审之期,察出增益人丁,止将实数另造清册奏闻,其征收钱粮,但据康熙五十年丁册,定为常额,续生人丁,永不加赋。仍不许有司于造册之时,藉端需索,用示朕休养生息之意』。于是部议:嗣后编审,另造新增人丁,为盛世滋生户口册。大哉皇仁,永无加赋之患矣。然此时彰化尚附诸罗也。及雍正元年,始设彰化县治,计丁征赋,仍因诸罗旧制。每一丁年征银四钱七分六厘。干隆元年,诏曰『朕爱养元元,内地百姓,与海外番民,皆一视同仁。轻徭薄赋,使各得其所。闻台湾丁银一项,每丁征银四钱七分,再加火耗,则至五钱零矣。查内地每丁征银,一钱至二钱三钱不等,而台湾加倍有余,民间未免竭蹶。着将台湾四县丁银,悉照内地之例,酌中减则。每丁征银二钱,以纾民力。从干隆元年为始,永着为例』。
雍正二年,诸罗县拨归彰化县管辖,人丁三十五口,每丁征银四钱七分六厘。雍正九年,彰化县拨归淡防厅管辖,人丁一十一口,共减征银五两二钱三分陆厘。通县实在人丁二十四口,共征银一十一两四钱二分四厘。干隆元年改则,每丁征银二钱。共征银四两八钱。
干隆十二年奉文,台湾府丁银匀配通郡田园征输。彰化县新旧田园,共折一十四万四千零六亩八分五厘九毫零,分别上中下则,科算匀配,共征匀丁银:一千一百六十两一钱一分零。
干隆十三年,被水冲陷沙堆田园,豁除供榖,应免无征匀丁银:七两零一分。
干隆十五年奉文,缺额被水冲陷,豁免匀征人丁无征银:一十八两六钱三分二厘。
半线保额征匀丁银:七十三两零七分六厘。
猫雾拺保额征匀丁银:八十二两三钱七分。
大肚保额征匀丁银:三十二两零四分三厘。
马芝保额征匀丁银:七十二两七钱六分二厘。
燕雾保额征匀丁银:一百七十两零一钱八分八厘。
武东保额征匀丁银:一百三十八两四钱三分。
武西保额征匀丁银:八十六两四钱六分二厘。
蓝兴保额征匀丁银:七十八两三钱二分九厘。
猫快保额征匀丁银:三十四两五钱八分三厘。
东螺保额征匀丁银:六十四两八钱六分六厘。
西螺保额征匀丁银:一百一十两零七钱七分五厘。
二林保额征匀丁银:九十六两三钱四分七厘。
深耕保额征匀丁银:三十一两八钱九分三厘。
布屿保额征匀丁银:三十七两二钱五分四厘一毫。
海丰保额征匀丁银:二十五两三钱一分八厘三毫。
共额征银:一千一百三十四两六钱九分六厘四毫。
前件原额征各保匀丁银:共一千一百三十八两二钱五分六厘。内除干隆五十七年水冲案内豁免拺东、大肚、二林、猫快等保匀丁银:三两五钱五分九厘六毫外,实存前数。
番丁番饷(附)
干隆二年,诏曰:『闻台地番黎大小,计九十六社,有每年输纳之项,名曰番饷,按丁征收。有多至二两、一两有余及五、六钱不等者。朕思民番皆吾赤子,原无歧视。所输番饷,即百姓之丁银也。着照民丁之例,每丁征银二钱,其余悉行裁减。该督抚可转饬地方官,出示晓谕,实力奉行,务令番民均沾实惠。又闻澎粮厅、淡防厅均有额编人丁,每丁征银四钱有零从前曾裁减,亦着照台湾四县之例行』。
诸罗县拨归管辖,土番大社二十二社,内附小社五十一社,额征银三千六百五十两一钱七分二厘。雍正九年,拨归淡防厅管辖:土番大社五社,内附小社三十四社,减征银一千二百五十八两一钱三分六厘。实额征土番大社一十七社,内附小社二十七社,额征银二千三百九十二两零三分六厘。雍正十年,豁免大肚社饷银:一百六十八两,实征饷银二千二百十四两零三分六厘。
雍正十二年,新收生番归化沙里兴等一社,输纳鹿皮价银〔二两四钱〕。雍正九年,拨归淡防厅管辖,生番归化麻箸旧社,折纳鹿皮价银:三两六钱八分。实纳生番归化社大小共九社,折纳鹿皮价银一十七两九钱二分。
干隆元年,减征鹿皮价银:一十三两六钱。实在生番归化大、小番社共九社,定以年输鹿皮一十八张(每张价银二钱四分)。共银四两三钱二分。岸里社、乌牛拦、阿里史、朴仔篱等社,共输鹿皮一十张,价银二两四钱。芭荖远等并附狮头、狮尾等社,共输鹿皮六张,价银一两四钱四分。沙里兴社,输鹿皮二张,价银四钱八分。
干隆二年,改则额征社饷,改照民丁例,每丁征银二钱。实在土番社一十八社并附小社二十六社,共番丁二千三百一十八。共征银四百六十三两六钱。内:半线社并附柴琉仔社番丁共一百一十四丁,额征银二十二两八钱。猫雾拺社番丁,四十五丁,额征银九两。大肚社并附水里社番丁,共一百一十八丁,额征银二十三两六钱。感恩社番丁,四十六丁;迁善社番丁,五十五丁:共额征银二十两二钱。马芝遴社番丁,一百零四丁,额征银二十两八钱。大武郡社番丁,九十七丁,额征银一十九两四钱。南北投社番丁,一百零六丁,额征银二十一两二钱。猫罗社番丁,六十七丁,额征银一十三两四钱。阿束社番丁,一百零七丁,额征银二十一两四钱。西螺社番丁,一百零一丁,额征银二十两二钱。东螺社番丁,一百零二丁;眉里社番丁,九十七丁:共额征银三十九两八钱。大突社番丁,九十一丁;二林社番丁,八十四丁:共额征银三十五两。南社番丁,二百零二丁,额征银四十两四钱。猫儿干社番丁,九十四丁,额征银一十八两八钱。水沙连社并附决社、毛啐社、社仔社、木武郡社、大基猫丹社、木扣社、子黑社、倒咯社、佛仔希社、恋恋社、田仔社、猫难社、田头社、恩顺社、挽兰社、蛤里难社、外挽兰社、外猫里眉社、内猫里眉社、平了万社、斗截社、致雾社、哆啰郎社、福骨社,共二十四社番丁,共六百八十八丁,共额征银一百三十七两六钱。
又诸罗县拨归生番归化岸里等番社大小共五社,输纳鹿皮价银一十三两。雍正四年,又新收生番归化,芭荖远等四社,输纳鹿皮价银七两二钱。
·杂饷
当饷,典当铺税也。以物质钱,计月收利。以其权子母,而收重息,故税之,所以抑末也。蔗车、糖廍税也。牛磨、面征也。小■〈舟古〉船、船征也。梁头、亦船征也:量船梁之广狭,而知船材之多寡,以定征也。港塭、鱼征也:就其产鱼捕鱼之地而征之也。罟、捕鱼税也:以取鱼之具,名其税也。鹿皮饷、以番社之捕鹿献皮,名其税也。官庄税、以其田已充公归官,而征其税也。学田租者、以其田归入书院,而征其税也。税契者、民间承买田宅,以契投税而征之也。余租者、正供之余而征其租也:凡此数者,皆为杂饷。
蔗车、糖廍,一百二十张,每张征银五两六钱,共应征银六百七十二两。
牛磨,一十九首。每首征银五两六钱。共应征银一百零六两四钱。
小■〈舟古〉船,一百三十五只,每只征银一两一钱五分五厘,共应征银一百五十五两九钱二分五厘。
罟■〈罒上令下〉一条,应征银五两八钱八分。
港尾塭一所,应征银四钱。
鹿仔港一所,应征银一十二两四钱九分八厘。
水里港一所,应惩银三两。
二林港一所,应征银一两。
番仔挖港一所,应征银一两四钱。
大突港一所,应征银一两四钱。
海丰五条港一所,应征银二十四两八钱四分。
屋鏊等社,干隆三十三年起,献纳鹿皮四十四张。每张征银二钱四分,共应征银一十两零五钱六分。屋鏊等社又献小米四十四石,每石征银六钱。共应征银二十六两四钱。
芭荖远等社,认输鹿皮一十八张,每张征银二钱四分,共应征银四两三钱二分。
·耗羡
赋法:凡银与榖,皆有耗:以银之熔也,必因炉火而销减;榖之贩也,亦因雀鼠而销减。故必征其耗,以为销减地。庶典守出内者,无销耗之忧,免贻亏累之患焉。羡者,余也。若周官所谓振掌事之余财是也。今「志」中所载,祇见羡不见耗,而制赋之所谓耗羡者,意盖如此。旧制正供粟一石,征耗粟一斗,折银五分。杂饷每银一两,征耗银一钱、封平余银二分,共一钱二分。若番丁赋银一两,征耗银七分、封平余银二分,共九分。今仍之。
·支运兵饷米榖
本城北路协镇中营额兵:一千二百三十八名。每年正月至九月,分别大建小建,共应碾给兵榖六千五百八十七石六斗。有闰之年,加给兵米榖七百一十八石零四升。冬季分系淡水厅仓发给。
配运内地兵眷米榖
莆田县兵眷榖:三千七百二十七石二斗(有闰之年,加运粟三百一十石零六斗)。晋江县兵眷榖:五千四百一十四石四斗(有闰之年,加运榖四百五十一石零二斗)。南安县兵眷榖:四百六十五石八斗(有闰之年,加运榖三十八石零八斗)。福州府仓督标兵眷米榖:一千七百五十石。闽县兵眷榖:五千五百三十六石八斗(有闰之年,加运榖四百六十石四斗)。罗源县兵眷榖:四百六十石八斗(有闰之年,加运榖三十八石四斗)。连江县兵眷榖:四百五十六石(有闰之年,加运榖三十八石)。长乐县兵眷榖:六百四十八石(有闰之年,加运榖五十四石)。闽县兵榖:一千零四十石七斗二升。福安县兵榖:二千零七十三石六斗。侯官县兵榖:一千二百九十四石五斗二升。罗源县兵榖:二千二百零五石。侯官县仓军标兵米榖:一千零八十七石二斗。每年共额配内地各县兵米眷榖:二万六千一百五十九石八斗四升。有闰之年,加运榖一千三百九十二石四斗(查内地兵眷榖前由鹿耳门配运,干隆五十三年,将军公福康安奏由鹿港配运,嘉庆十六年,将军赛冲:阿奏请将彰邑应运罗源、闽侯、福安、连江、长乐、将军标等七件兵米眷榖,按年拨由淡水八里坌口配运。所有莆田、晋江、南安及督标兵米眷榖,仍由鹿港口配运。其各县眷榖,道光七年奉文,每石折价银一两,批解府库,兑给兵饷)。计彰邑每年额征正供糯米,共粟三万三千五百四十五石一斗三升九合一勺。除支给本中营兵米,及配运内地眷榖,共三万二千七百四十七石四斗四升。逢闰月加榖,二千一百一十石零四斗四升。若非额供,年款年清,则不敷分配。
附:拨运督标兵米脚费:彰化县年拨运粟:一千七百五十石(每石给脚费银一钱二分八厘,后核减一分二厘。干隆二十八年查照原额)。拨运金厦兵米脚费:彰化县年运粟:□千□百□十□石(每石给海船脚费八分,运粟至郡,每石给小船户脚费三分,于大船八分内扣给小船一分三厘六毫零)。拨运内地各营兵米脚费:彰化县年运烽火漳镇等营粟□千□百□十□石(支给脚费与金、厦兵米同)。拨运班兵眷米脚费:彰化县年运粟:三千四百一十三石九斗。干隆二十八年,查现运五千九百二十八石八斗八升(支给脚费,与金、厦兵米同)。拨运福、兴、泉、漳四府平粜米:彰化县原运粟:二万二千二百三十七石六斗。后改运一万三千二百三十二石四斗四升零。今停。
·存留经费
邑所征赋,正供多征本色榖,杂饷则皆征银。银当解,榖当运,是兵饷兵米所自出也。其有不解、不运,贮之县库,则曰存留经费者,邑所支取应用之常规也。然支应虽有常经,历久多损益。考其因革,而备志之。
存留
彰化县正杂钱粮饷税,共额征银二千五百一十八两零五分八厘。内起运银,四百五十一两二钱四分一厘,留存俸工经费银二千零六十六两八钱一分七厘。
支给款目
本县知县俸银:二十七两四钱九分(有闰之年加银二两二钱九分零,今裁)。薪凑俸银:一十七两五钱一分(闰年加银一两四钱五分九厘,今裁)。门子二名:共支银一十二两(闰年加银一两,年匀给银四钱,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皂隶一十六名,共支银九十六两(闰年加银八两,年匀给银三两二钱,实给银九十九两二钱)。轿伞夫七名,共支银四十二两(闰年加银三两五钱,年匀给银一两四钱,实给银四十三两四钱)。马快八名,共支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禁卒八名,共支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库子四名,共支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斗级四名,共支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铺司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银六两,火把银八钱四分),共支银一百二十三两一钱二分(闰年加银一十两零二钱六分,年匀给银四两一钱零四厘,实给银一百二十七两二钱二分四厘)。民壮四十名,实给银二百四十八两。
南投县丞(干隆二十四年新设):南投县丞俸银:二十四两三钱二厘。薪凑银:一十五两六钱九分八厘:共四十两。门子一名,支银五两五钱(闰年加给银五钱,年匀给银五两七钱)。皂隶四名,共支银二十四两(闰年加银二两,年匀给银八钱,实给银二十四两八钱)。马夫一名,支工食银六两(闰年加银五钱,年匀给银二钱,实给银六两二钱)。马快四名,民壮四名,共支银四十八两(闰年加银四两,年匀给银一两六钱,实给银四十九两六钱)。
本县儒学:教谕俸银:四十两,训导俸银:四十两(嘉庆二十二年,移置淡防厅)。斋夫三名,共支工食银一十八两(闰月加银一两五钱,年匀给银六钱,实给一十八两六钱)。嘉庆二十二年拨一名半,归淡水厅学,存一名半,年实给银九两三钱。廪生十名,每名连闰支廪粮银二两八钱九分三厘零。共二十八两九钱三分三厘零。嘉庆十六年,添设廪生五名,连闰支廪粮银一十四两四钱六分七厘。膳夫二名,每名连闰支工食银六两六钱六厘零。共银一十三两三钱三分三厘零。门斗三名,共支银一十八两(闰年加银一两五钱,年匀给银六钱,实给银一十八两六钱)。嘉庆二十二年拨一名,归淡水厅学,存二名,年实给银一十二两四钱。
本县典史:典史俸银:一十九两五钱二分(闰年加银一两六钱二分一厘,今裁)。薪凑银一十一两。门子一名、马快四名、民壮四名、马夫一名共一十名:年支工食银六十二两。
猫雾拺巡检:巡检俸薪银:三十一两五钱二分。皂隶二名、弓兵一十八名、民壮四名共二十四名:年支工食银七十两零六分。
淡水厅艋舺县丞竹堑大甲巡检(由彰化县应支):艋舺县丞,俸薪银四十两。门子一名、皂隶四名、马快四名、民壮四名、马夫一名共一十四名:年支工食银八十六两八钱。
竹堑巡检,俸薪银三十一两五钱二分。皂隶二名、民壮四名、弓兵一十八名共二十四名:年支工食银七十两零六分。
大甲巡检,俸薪银三十一两五钱二分。皂隶二名、民壮四名、弓兵一十八名共二十四名:年支工食银七十两零六分。
淡水铺司兵,共三十三名。年共支工食火炬银:二百一十二两零四分。
经费(附耤田征支)
文武庙、文昌帝君、山川、社稷、邑厉坛祠等祭祀,年应支给银:一百六十四两四钱八分。
圣庙香灯,年应支给银:二两五钱二分。
各庙宇习仪,及祈晴祷雨香楮,年应支给银:一两八钱。
年应修理各庙坛工料银:一十一两三钱五分七厘。
孤贫四十六名。每名每日口粮银一分,全年六大建、六小建,共应给银一百六十二两六钱四分。有闰之年,加给银一十三两八钱。又夏冬二季衣裘银:二十五两零九分八厘。
恩岁贡生,旗匾年应给银:一两二钱五分。
支解:年应支解:乡饮宾筵银六两。年应解给:举人会试盘费银三十两。年应解给:进士举人花币旗匾银三两三钱三分三厘。年应解给:淡水铺司兵三十三名工食火炬银:二百一十二两四分。年应解给:省监囚粮银二十两。通共坐派应支解给俸工经费:共银二千一百九十七两二钱零一厘。内除续增廪生五名,膳夫一名,廪膳银二十一两一钱三分三厘,及积庆(夫公人)祭品银:一十一两二钱八分。二共银三十二两四钱一分三厘,归溢额钱粮册内造报外,实应支解银:二千一百六十四两七钱八分八厘。奉文准自道光五年为始,就于征收正杂钱粮项下,由县动支解给,按年奏销造报。
(附)耤□田(年征租榖八石)
先农坛,每年致祭,支粢盛榖五石。
各款耗羡银两,支给各官养廉公费项下,额征匀丁耗羡银:一百两零一钱三分五厘二毫六丝。额征番丁耗羡银:四十一两七钱二分四厘。额征芭荖远等五社鹿皮耗羡银:五钱一分八厘四毫。额征蔗车、牛磨、船港、梁头、廍饷,并水沙连广福寮充公旱园,竖立糖廍,耗羡银:一百零八两零分九厘一毫六丝。内干隆五十七年地震案内,被水失廍园,随报无征,廍饷耗羡银:二分一厘四毫八丝外,实征耗羡银:一百零八两六分七厘六毫八丝。额征官庄糖廍,折纳廍租榖耗羡银:五十六两八钱零三厘九毫二丝。额征水沙连糯米耗羡银:七钱六分六厘六毫七丝。额征各保正供并水沙连广福寮,柳树湳各庄,原升、新升田园,共榖三万三千五百二十九石八斗零七合四勺。每石例应随征耗羡银五分。共应征耗羡银一千六百七十六两四钱九分零三毫七丝。通共正杂钱粮,饷税银榖,随征耗羡,银共一千九百八十四两五钱零六厘三毫。内除支解给:
澎湖厅通判养廉银:一十二两零九分六厘。
彰化县知县养廉银八百两。
南投县丞养廉银二十两。
典史养廉银二十两。
猫雾拺巡检养廉银二十两。
大甲巡检养廉银二十两。
淡水新庄县丞养廉银二十两。
竹堑巡检养廉银二十两。
津贴本道宪船工银一百六十两。
岁、科两试考棚工料银:一十六两六钱六分六厘。
共存支解给银:一千一百零八两七钱六分二厘。实存征解耗羡银:八百七十五两七钱四分四厘三毫,批解府库充饷。
附载
另额征蓝兴庄充公无业户归官征收每年余租银:七百八十五两六分九厘。批解府库存公报部拨用。
额征大肚东保学田,每年学租银:二百零一两二钱零二毫。支给本城内白沙书院束修膏火纸笔花红费用。每年不敷,县官捐垫申报。
额征马龙潭、镇平庄、饶平庄一所,未升科中下则田:七十六甲七分,租银二百六十六两一分四厘。南靖永定庄一所,未升科中下则田,三十八甲六分六厘,租银一百五十七两七钱五分二厘。半线柴坑仔庄一所,未升科中下则园,二十五甲七分一厘,租银四十四两。又官庄廍饷一张,饷银五两六钱。共官庄银:四百七十三两三钱六分六厘,批解府库报部拨用。
额征各保当税银:五百二十五两,批解府库报部拨用。
额征柳树湳充公归官征收余租银:一百八十六两零九分四厘,批解府库报部拨用。
额征水沙连保充公田园归官征收余租榖,八百六十三石一斗三升五合六勺一抄一撮。俟征收成数,以每榖每石详请变价银六钱三分,批解府库存公拨用。
额征水沙连保充公田园归官征收糖廍三张半。每张除正饷耗羡外,年征糖租银四十四两。共糖租一百五十四两,批解府库存公拨用。
征收各保庄民人承买田宅产业,将契投税,年无定额。每契价一两,征正饷银三分,批解府库充饷。
●彰化县志卷七
兵防志
兵制沿革营制陆路兵制水师兵制军官列传(殉难附)屯政
兵可百年而不用,不可一日不备。台虽海外,岂与中土异哉?特内地设营置兵,皆募土著之人,以充行伍。台之水陆步骑,则自内地各营调拨而来,三年换班,及瓜而代,犹古戍边之例。惟屯兵则募各社番丁为之,设屯弁以管辖,实仿四川屯练之法焉。彰化居全台之中,最为扼要之所,相其险易,度其机宜,设水陆汛防,以控制之。诘奸除暴,洵足弭乱于未萌也。爰着其详,将使后之考武卫者,有所征信焉。兵防志。
兵制沿革
营制
陆路兵制
水师兵制
军官
列传(殉难附)
屯政
·兵制沿革
内地设营置兵,其兵皆招募土著之人,言语既同,险要亦熟,故一兵可收一兵之用。台湾之兵,则皆由内地水陆各营调拨而来,除漳、泉二郡兵外,如福、兴、延、建、汀、邵之兵,乡谈各别,道路不知,驻台三年,换班更代,即戍边之例也。彰化未设治之先,原属诸罗。但于诸罗参将营内,拨千总一员,驻防半线,嗣以守备驻札半线。诸罗令周钟瑄修志时,即洞悉机宜,议北路地方辽阔,宜增设营汛以控制之。迨雍正元年,增设彰化县治,乃设副将驻札彰化,南驭诸罗,北控淡水;诚以彰化为中权扼要之区焉。台湾水师,向设副将驻安平,而彰化各港,但以千、把总分防。至干隆五十三年,始分安平水师左营游击一员,移驻鹿港。以大将军福公平台之师,多从鹿港登岸也。自是而水陆营汛布置,皆得其宜矣。若通台骑兵之设,亦自福公始。当公平林逆时,率用马巴图鲁队当先,冲锋陷阵,所向无前;而善后事宜,乃请各营增设马兵,及仿四川屯练之法,请将通台归化熟悉,收为屯兵。法制之周详,洵足资弹压而弭乱萌也。
按道光十四年,以彰化营马五十疋,裁汰二十四匹,现实在额设营马三十匹。又以台湾向有招募本地兵丁,现彰化增设招募兵丁一百六十一名。
·营制
军营驻邑治之内者,曰:北路协镇营,统驭彰、嘉、淡三属之兵也。曰:北路协镇中营,专为邑治而设也。曰:水师左营,分防鹿港各海口,而受辖于安平协镇也。
汛塘
设弁带兵者曰汛,如猫雾拺汛之类。仅安兵丁者曰塘,如赤涂崎塘之类。置兵宿守者曰堆,如各堆房是也。
军官
旧制:台湾自总镇至都、守,皆于三年俸满,即行更调。干隆五十一年,此例停止。令总兵官历俸三年,奏请陛见。副将、参、游、都、守俱俟历俸五年之后,方准升补内地;惟千、把总末弁,仍从旧规,三年调回内地。戍兵换班者,即令统率。
·陆路兵制
北路协镇,原设参将驻诸罗(今改嘉义)。雍正十一年,改设副将,驻札彰化县治,其兵原止一营。至是增设,分为中左右三营:以中营驻彰化,左营驻诸罗,右营驻竹堑,三营官兵,统归北协镇副将管辖。嗣后弁兵,皆有增设。今就北中营现设实额,备纪于后,而左营、右营官兵,另详嘉义、淡水两志,兹不具载。北陆路中营,驻札彰化县治。雍正十一年,原设副将一员,中军都司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外委六员,额外外委四员。干隆五十三年,增设外委三员,额外外委一员。中营兵丁共一千二百二十四名。内分马战兵五十名,步战兵五百二十一名,步守兵六百五十三名。驻防城内者,六百零五名,分防各汛塘者,六百一十九名。营马五十匹,干隆五十三年增设。道光十四年裁汰营马二十疋,增设招募本地兵丁六十一名。北陆路协镇中营兵丁:一千二百二十四名。
按雍正十一年,原设驻札县治及分防各汛、塘兵数,各有增减不同。今就现在额设计之:以六百零五名驻扎彰化城内,以八十五名分防猫雾拺汛,以八十五名分防燕雾汛,以五名分防二林塘,以八十九名分防南北投汛,以十名分防内木栅汛,以四十五名分防寓鳌、沙辘、大肚等塘,以四十名分防八卦山汛,以六十名分防许厝埔汛,以五十名分防大里杙汛,以五十名分防崁顶汛,以三十名分防四张犁汛,以四十名分防葫芦墩汛,以三十名分防触口汛,合共额兵一千二百二十四名。
汛塘(衙署兵房附)
彰化县城内汛:城垣一座,计九百四十八丈。东西南北四城门敌楼四座,四城门堆房一座,各三间,共一十二间。副将衙署一所,中军都司衙署一所,军装库局一座三间,火药库局一座三间,看守库局上宿兵房二间,营盘堆房三间,营盘内兵房,共一百四十九间。安设副将一员、中军都司一员、千总一员、外委一员、额外三员,马、步、战、守兵共六百名。南门外教场一所,底塘一间,安兵五名。
八卦山汛(兵房二十二间)驻防:外委一员,战守兵四十名。
猫雾拺汛(兵房二十二间):千总一员(驻大墩),外委一员,战守兵八十五名。
外四汛(带管三塘,兵房共一十六间):把总一员(驻寓鳌头),额外一员(驻大肚塘),战守兵四十五名。内分:大肚塘(兵房五间,战守兵一十五名),沙辘塘(兵房三间,战守兵五名)、寓鳌头塘(兵房八间,战守兵二十五名)。各塘防兵统归该汛拨守。
燕雾汛(带管七塘,兵房共二十八间):把总一员(驻员林街),外委一员(驻二林塘),战守兵共九十名。内分:赤涂崎塘(兵房三间,战守兵五名),枋桥头塘(兵房三间,战守兵五名),大武郡塘(兵房三间,战守兵五名),东螺塘(兵房三间,战守兵五名),溪口塘(兵房三间,战守兵五名),三林塘(兵房三间,战守兵一十五名),燕雾塘(兵房十间,战守兵五十名)。各塘防兵,统归该汛拨守。
许厝埔汛(兵房一十二间):把总一员,战守兵六十名。
南北投汛(兵房二十五间):把总一员,战守兵八十九名。
内木栅汛(兵房三间,此汛归南北投汛拨守):外委一员,战守兵一十名。
大里杙汛(兵房一十三间):外委一员,战守兵五十名。
崁顶汛(兵房一十二间):外委一员,战守兵五十名。
触口汛(兵房一十一间):额外一员,战守兵三十名。
葫芦墩汛(兵房一十一间):外委一员,战守兵四十名。
四张犁汛(兵房九间):外委一员,战守兵三十名。
以上各汛塘,俱建烟墩三座,望楼一所,牌坊一座,旗杆一杆。
北路中营军火
行营炮十一尊,母子炮十五尊,劈山炮二位,荡寇炮二位,鉎熕炮七位,大小铁炮子一百八十七个,母子炮铁子一百八十个,大小窝蜂子二百七十觔,大小铁子七千五百觔。备贮三年火药,七千二百零三觔十四两九钱八分;备贮三年铅子,二千八百七十四觔十三两五钱八分(所有给兵操演,次年赴司领回制炼补款)。弓箭二百六十三副,鸟鎗七百六十二杆,藤牌一百五十九面,牌刀各具。又藤牌五十面,双手带刀五十把,腰刀一千零八十七口,战箭九千四百五十枝,斧、锹、镰、镢各三十把,钺锣锅三十口。
北中营额支俸薪养廉粮饷草干银米各款
副将一员,年支俸薪养廉草干等银:一千三百二十一两四钱五分七厘六毫。都司一员,年支俸薪养廉草干等银:四百四十九两三钱九分三厘六毫。千总二员,每员年支俸薪养廉草干等银:一百九十二两,共银三百八十四两。把总四员,每员年支俸薪养廉草干等银:一百五十两,共银六百两。外委千把总九员,每员除月领战粮正饷外,年领养廉银:一十八两,共银一百六十二两。额外外委五员,例领步战兵粮饷。马战兵五十名,每名年领饷银:二十四两,共银一千二百两;年领兵米:三石六斗,共米一百八十石。步战兵五百三十五名,每名年领饷银一十八两,共银九千六百三十两(外委额外均在内);年领兵米,三石六斗,共米一千九百二十六石。守兵六百五十三名,每名年领饷银一十二两,共银七千八百三十六两;年领兵米,三石六斗,共米二千三百五十石八斗。配兵骑操马五十匹,每匹年食草干银,一十二两,共银六百两。
以上官兵马匹,年共需俸薪养廉饷草干银:二万二千一百八十二两八钱五分一厘二毫;年共需兵米:四千四百五十六石八斗。
按道光十四年,裁汰马二十匹,每匹年食草干银一十二两,计共减草干银二百四十两。
戍兵赡眷银米
雍正二年,奉上谕:拨赴台、澎戍守兵丁粮饷,在台支给。伊等所留家口,若无力养赡,必致分心苦累。每月着户给米一斗,以资养赡。雍正七年,奉上谕:戍台兵丁,其父母妻子,留在内地,前已加恩,每名给与米粮。今沛特恩,每年赏银四万两,为内地养赡家口之用。着总督等,均匀分派,按月给发,以示恤兵赏劳至意(每月户给赡眷米一斗,又赡眷银二钱八分零)。
恤赏银两
雍正八年,台湾镇王郡奏准:恩给营中恤赏银两,台、澎二处,领到本银,概就台郡购置田园、糖廍、鱼塭等业,遴员经理,征收租税,赏给兵丁有病、革退弁兵、拾骸扶榇等费。兵丁娶妻,并子女婚嫁,各赏银三两。兵丁父母本身及妻亡故,各赏银四两。员弁亡故,扶柩回籍,照依每员名下支食养廉名粮计算,每名赏银四两,如系十名,赏银四十两。依此推算。故兵遗骸,班满队目拾运回籍安葬,分上中下游,给赏运费:上游赏银三两,中游赏银一两五钱,下游赏银一两。如同标并起,上中下游,拾运三名以上者,各减银三钱。一、台湾病兵辞退,革伍回籍,照站给赏盘费。每站贴银四分。
戍兵盘费
干隆五年奉上谕:着总督将闽省生息银两,查算余剩之数,每年计共若干,即于此项内,分别班兵路途远近,给赏往来盘费,永禁营中帮贴之弊。上游每名给盘费银一两五钱,下游每名给盘费银一两。
戍兵加赏饷银
干隆五十三年奉旨:以林爽文案内,所有抄没田园家产,递年租息,给加台、澎戍兵粮饷。于是每人每月,加赏银四钱,岁为例。过闺之月不加。中营马步兵丁,一千二百二十九名,年领加赏银五千八百九十九两二钱。
右陆路县南,距虎尾溪五十余里,东南西南设汛俱三。县北距大甲溪四十余里,东北西北设汛俱二。其设塘安兵,皆附各汛统辖,星罗碁布,可谓布置得宜矣。然今昔之时势不同,则汛塘之迁徙靡定,匪可胶柱而鼓瑟也。如干隆丙午,林爽文之乱,自陷大墩始。大墩居猫雾拺之中,昔尝以都司驻札于此。其后都司随标县治,改用千总驻防,所以重首祸,扼中权也。柳树湳昔为隘口,凶番尝杀居民,不得不设汛防之。故初用把总,继改外委,今并裁去;而移把总外委于他处。以向时之险隘已为今日之村庄,毋庸分兵守之,徒滋纷扰也。
夫汛塘之移徙,大抵因时以制宜。而山川之险阻,其有关于守土,为筹议所未及者,不可不思患而豫防之。若林杞埔,地迫内山,林深蒨密,溪榖回环,藏垢纳污,吏不能问。今且阛阓嚣尘,人烟错杂,沙连仓之储积,即在其间,保无宵小之窥伺乎?虽触口一汛,亦有弁兵,而寥寥无几,力岂足恃?在太平之时,无烦过虑。倘一旦地方有事,仓庾尚盈,我守之可以赡兵糈;贼据之,即以斋盗粮。至是而筹保固之法,晚矣。纵警报一至,援兵立驰,而道路险远,鞭长莫及,不其难哉。窃思此地,宜设一汛防,以千把总,增兵数十名,庶仓廒可保;而水沙连一带,入山总路,亦以扼其要而遏其冲也。昔大将军福公进剿林逆,尝驻兵东埔蜡,由南北投而直捣贼巢,及铲平大里杙,爽文遁入生番界内,福公又令大将札林杞埔以严兵守之,盖截其出路也。今于林杞埔增设一汛,与南北投互为犄角之势,不有裨乎?
至集集埔,路通水埔二社,沃衍膏腴,良田万顷,洵内山一大聚落也。该处山径崎岖,阻溪为固,兵家所谓一人守险,万夫难越者此耳。昔爽文亦尝据其地,被攻始溃。今集集已设街市,宜增一塘,安兵数名,以防匪类之出入,庶与触口相应援,而为南北投所兼辖焉。且今日之所不经意,而为将来之隐忧者,有二:其一为生番:性虽椎鲁,心亦狼贪。彼见汉人服食宫室,非不心羡其美,特欲效之而不能耳。镖鎗弓箭,出入必以利器自随;又多置鹿铳,潜伺杀人为骁勇。。水沙连内,生番之归化者二十四社,其未归化者不知凡几也。况通后山崇爻等处,控弦不下数万,尚得以生番忽之耶?彰化设治之初,巡道吴昌祚尝讨骨宗矣;提军王郡,尝平林武力矣;副将靳光瀚,尝擒巴里鹤矣。十数年间,戕害居民无算。嗣后有被杀而出控者,有被戕而无告者,前车之覆,已可监已。其二为奸民:内山居民,狡狯而通番语者,为「番割」。知番所嗜之物,购与互换,名曰「摆流」。其利十倍。番出杀人,或互相攻杀,皆此辈之为也。他若抽藤、吊鹿、做料、烧炭之人,大半皆为匪类。或名民壮,或号屯丁,各带刀鎗鹿铳入山,遇番则与格斗,轻性命若鸿毛,惟趋利之如鹜。徒党啸聚,多或数百人,少亦数十人,山深林密之间,虽潜行劫掠,谁得而诘之?台地人心浮动,以数十人之造谣煽惑,而地方旋即动摇;况聚亡命之徒,而结盟结会,他日之谋为不测者,此辈实为厉阶也。观于丙午之祸,有识者不为寒心哉?故置汛增兵,所以资弹压而折桀骜之气,使有所忌而不敢为乱耳。第防之于既发,孰若销之于未萌,则筹之宜亟也。
·水师兵制
台协水师左营,原驻安平,干隆五十三年,改驻鹿仔港。额设游击一员,统率守备一员(驻防嘉邑笨港汛),千总二员(一员随防鹿仔港,一员分防三林汛),把总四员(一员随防鹿仔港,一员防随笨港汛,一员分防三林汛,一员分防新店汛),外委六员,额外三员,步战守兵七百三十三名(内除外委六员,额外三员,舵工炊粮一十六名,实兵七百零八名。以三十名分防二林汛,以二十名分防海丰汛,以一十名分防水里汛,余俱随标)。战船一十六只,俱定字号,原设一十八只,干隆三十年,裁汰二只(按现时海面清晏,战船尚未修造)。炮台四座(笨港一座,海丰一座,三林一座,鹿港一座)。
水师左营游击一员,驻防鹿仔港(衙署一座,原在北头。干隆六十年三月陈周全滋事,营房焚毁,移驻土城内。新建游击署一座,营房五十三间,军装火药局一座。其炮台一座,遗址尚在北头海墘)。
营汛
鹿仔港汛,距邑治二十里,西临大海。该处人烟稠密,商舶辐辏,独当一面藩篱。巡防跴缉,最宜严紧,练兵训技,即在本处,为北路沿海扼要之区。遵海而南,至安平水程二百里。
水里港汛,在邑治西北二十里海■〈氵义〉,兵房三间,驻兵二十名。按水里港之北十里有五叉港,现时小船尝多停泊,宜将水里港汛移驻于此。
三林港汛,在邑治西南四十五里,兵房六间,防兵二十名。按三林港汛现在番仔挖港,商船辐辏,宜增兵驻防;与海丰港汛互相联络。
海丰港汛,在邑治西南七十里,兵房九间,驻兵二十名。按海丰港现已淤塞,近有宗元港亦可泊小船,宜将兵房移驻于此;与番仔挖港为犄角之势。
以上四汛,各建炮台一座,烟墩三座,望楼一座,牌坊一座,旗杆一杆。
左营军火
大鉎熕炮二十四位,中鉎熕炮十一位,百子炮四十位,母子炮八尊;又母子炮二尊,行营炮四尊。大炮子,八百七十出,小炮子三百出,窝峰子七百觔,中炮子四百出,群子四千四百出,鉎铁子五千九百九十二觔九两(火药、铅子按年赴司请领)。弓箭一百四十八副,鸟鎗四百一十八杆,腰刀五百九十四口,战箭五千二百九十枝,藤牌一百面,牌刀一百口(以上班兵随带)。大挑刀二十五把,藤牌五十面,牌刀五十口,双手带刀五十把,长鎗三十一枝,斧、锹、镰、镢二十副。
水师船
台、澎水师战船,初制分派通省厅员修造。康熙三十四年改归内地州县,令其通省按粮议派,台属亦在匀派之内。后改属通省道府。四十五年乃令专属台湾道府,令福州府与台湾分修;而府之派船数倍于道。既而专责知府,并道标船交归府焉。雍正三年,两江总督查弼纳,题准设立总厂于通达江湖百货聚集之所,鸠工办料,较为省便。岁派道员监督,再派副将或参将一员,同监视焉。部价不敷银两,向来州县协贴,仍应如旧。嗣经总督觉罗满保会题,将台、澎战船九十八只,就台湾设厂,令台湾道督修,遂为定例。道光八年,以台湾府与道,各设厂分修,后定为例。
右水师汛防,在县西南者二,在县西北者一,而鹿港水师游击,又所以统三汛而兼辖之也。查鹿港未设以前,水师虽有汛防,不过一千把总驻札,以严出入,司斥堠而已。迨干隆四十九年,福州将军永公,奏开鹿仔港口,对渡蚶江。其时文员祗一巡检,武弁祗一千总,带兵数十名,何足资巡哨备弹压哉。越三年冬,大将军福公征剿林逆,兵船数百,俱由鹿港登岸。削平后,始议将安平水师左营游击一员,移驻鹿港,随带弁兵分防海丰、三林、水里各汛。可谓布置得宜矣。自时厥后,循守旧规,至今不易。不知台地港澳,全凭沙汕,以界内外。而沙汕之迁徙靡定,即港道之浅深无常,非若内地之山石一成不变也。所以水淘沙去,港深汕绕,前为澳,而巨舰可收;沙填水浅,港塞汕低,则有港直如无港,而商船难泊。康熙间,北路俱属诸罗,其时水师汛防,即有海丰、三林、鹿港三处,而水里尚无其名。自雍正初,彰化设治,至干隆中,海丰、三林港俱淤塞。惟鹿港最称利涉。故丙午以后,蚶江、厦门,通行配运,洵足与鹿耳门相埒。乃沧桑之变,令人莫测:向之所谓利涉者,今仍淤塞矣;向之所忧淤塞者,今仍利涉矣。港口既已迁移,汛防亦宜通变。名虽沿旧,地已易新。营书拘守具文,依然奉行故事,岂知海口以关系甚重,则兵力以不足宜增。按时度势,似不能不豫为筹议也。
盖台湾之正口有二:八里坌在北,鹿耳门在南,惟鹿港为居中扼要之地。其水程相距,南北皆二百余里,此诚全台之中权,可以兼顾乎首尾,而为地险之足凭也。故口岸所在,必镇以官兵建以营汛,设以哨船,而又筑炮台、竖烟墩、造望楼,岁糜粮饷数千金,年运米榖数万石,其不惜多费,而设口置汛者,盖欲通商惠民,非徒征关税以裕国课,诘奸匪以耀兵威也。盖台湾为四省之藩篱,而各港口为台湾之门户。门户不严,曷资捍蔽?况鹿港口岸,较之鹿耳门、八里坌,其形势之险夷,又相悬绝也。八里坌口地居淡北,与福州遥对,水程仅八更;而由五虎门出口,暗礁丛杂,港道纡回,舵工既少娴熟,商艘多畏不前。何如鹿港之往来习熟,郊商之蓄积饶多,水程亦甚直捷,船户莫不争趋。一旦有警,援兵立至,则口岸之保守,最为要图也;观于丙午之往事可知矣。鹿耳门口,为台郡咽喉,内地与厦门相对,水程一十二更。而中隔澎湖,风色不利,则须寄泊静候。澎湖埯澳,石礁参差,港道曲折,非精熟者,每多误事。即顺序抵台,而象鼻汕长而弯,又虞冲汕失利,何如由泉至鹿,水程八更,一昼夜便可直达;则险易之势,大不同矣。乃鹿耳门口,安平副将统兵二千防之;八里坌口,驻札虽仅守备,而统兵不下千人。是口岸之紧要若斯也。独鹿仔港口,驻札水师游击,统兵七百余人,分防仔番挖者,仅三十人,分防水里、海丰两汛者,各二十人;又分三分之一,归笨港守备统辖;则驻防鹿港之兵,未及五百。苟弗议增,何以守口岸而保其险哉?且鹿港之口,向距营汛不过数里,今港澳日徙日南,已在番挖之下。其离鹿港营汛也,旱程三十余里,一旦有事,即欲应援,而鞭长莫及,三十名之兵丁,其力尚足恃乎?
夫兵不足恃,与无兵等。故非议增不可,非议徙亦不可。则所以筹之平时宜亟也。其议增者何?鹿港居南北之中,北控淡水,南按安平,游击一营,兵应千名。除以三百分属嘉邑守备,使得防守五条港、笨港各口岸;尚存七百,统属游击,半驻港鹿,半分各汛。酌其轻重,量为多寡,庶口岸可守,无致以险予敌,而失制势之机也。其议徙者何?水师设汛,总以防守口岸为要,港口既迁,则汛防宜徙。如今之大港在番挖,商船泊此最多;则番挖之口岸,宜以重兵守之。非二百余人,不能独当一面之冲也。故名仍三林之旧,兵驻番挖之间,庶非虚设焉!他若海丰港汛,其港已无泊船,而宗元挖港,现成小口,小船亦堪停泊;此处胡可无兵?则海丰一汛,必徙于宗元,然后口岸可守也。至水里汛,昔本无口,设兵何用?今水里以北,有五义,迩来始成港口,虽巨舰难泊,而小艇可停。汕头已新设市,守口恶得无兵。徙水里于五义,斯亦必然之势也。
若夫内地埯澳,其为贼船所出没,而巡哨必严者,「诸罗志」论之极详,毋庸剿袭而覆述矣。然则水师力所重,莫如港口;港口之固守,又在严兵。倘兵力不足,而港口失据,贼保其险,以阻我师,虽良将劲兵,安能超越而登岸哉?此忧盛危明者,所宜思患而豫防之。毋谓愚者之过虑,罔中乎机宜也。
·军官
北陆路副将
马骥,宁夏人,行伍。年月无考。
靳光瀚,山西潞安人,行伍。年月无考。
雷泽远,湖南常德人,武举。干隆五年任,一月后升福宁镇总兵。
江化龙,广东番禺人,行伍。干隆五年四月任。
梁成■〈土盈〉,陕西西安人,行伍。干隆八年八月任。
马龙图,广东潮阳人。干隆十三年任。
郭宏基,籍贯出身无考。干隆十七年任。
杨晋,正白旗人,监生。干隆二十年四月任。
张世英,贵州南笼人,行伍。干隆二十四年十一月任。
赫生额,满洲人。干隆五十一年,林逆之乱遇害。
张无咎,山西人,世袭。干隆六十年,以城守营署,是年陈周全作乱遇害。
董金凤,安徽合淝人,探花,侍卫。嘉庆二年十月任。
海隆阿,满洲正红旗人,参领。嘉庆六年九月任。
金殿安,山东聊城人,探花,侍卫。嘉庆十年二月任。
什格,蒙古正红旗人,护军参领。嘉庆十三年十二月任。
英林,满洲正白旗人,嘉庆十五年月□任。
罗卓,汀州人,武举。嘉庆十六年月□任。
明祥,蒙古正红旗人,公中佐领。嘉庆十六年四月任。
苏巴尔汉,满洲人,嘉庆二十四年任。
明祥,嘉庆二十五年再任。
徐廷荣,道光二年任。
王万邦,成都人,行伍。道光三年任。
赵裕福,汉军镶红旗人,世袭佐领。道光三年九月任。
黄其汉,山阴人,武举。道光六年任。
叶长春,汉军镶红旗人,公中佐领。道光八年三月任。
珊琳,满洲人,道光十五年十二月任。
北陆路中营都司
朱虎,宁波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李高耀,晋江人,行伍。干隆三年任。
黄成缙,历城人,武进士。干隆六年任。
卢仁勇,广州人,武进士。干隆九年六月任。
刘宗源,永嘉人,行伍。干隆十年任。
王管,干隆十三年任。
聂成德,蓬莱人,行伍。干隆十六年任。
卢日盛,干隆十八年任。
卢光裕,昌平人,行伍。干隆二十年任。
那尔吉,满洲正红旗人。干隆二十三年任。
任麟,元城人,行伍。干隆二十六年任。
李定元,香山人,武进士。干隆二十七年七月任。
王宗武,干隆五十一年任。爽文作乱遇害。
焦光宗,陕西人,干隆五十六年任。
卢植,山西人,武进士。嘉庆八年任。
绰哈那,满洲人,嘉庆十四年任。
杨彪,建宁人,行伍。嘉庆十五年任。
崇文,满洲人。嘉庆十七年任。
雷静元,广西人,武进士。嘉庆十九年任。
黄清泰,广东镇平人。嘉庆二十年任。
林名显,漳浦人,行伍。嘉庆二十一年任。
黄清泰,嘉庆二十三年再任。
杨彪,嘉庆二十五年再任。
关桂,闽县人,行伍。道光四年十二月任。
陈登高,晋江人,行伍。道光九年四月任。
洪志高,建安人,道光十一年三月任。
关桂,见上。道光十三年再任。
台协水师左营游击
魏大斌,广东人,武进士。干隆五十三年任,累升广东左翼镇。
曾绍龙,长汀人,武举。干隆五十六年任,干隆六十年陈周全滋事遇害(有传)。
曾攀鹤,长汀人,武举。嘉庆元年任。
雷鸣扬,浦城人,行伍。嘉庆三年任,缘事去。
陈廷梅。
许元勋,海澄人,武举。嘉庆十年十二月任,被议革职。
许律斌,诏安人,行伍。嘉庆十二年九月署,累升参将。
曾振,平和人,世袭。嘉庆十三年任,累升副将。
萧得华,福清人,行伍。嘉庆十四年三月以守备护理。
罗卓,永定人,武举。嘉庆十四年十二月守备升任。
陈一凯,闽县人,行伍。嘉庆十五年十月以守备护理。
王赞,惠安人。嘉庆十五年十二月以守备护理。
罗卓,嘉庆十六年五月回任。
王赞,嘉庆十八年正月再署。
蔡安国,南澳人,行伍。嘉庆十八年十一月署。
罗卓,嘉庆十八年十二月回任,嘉庆二十一年七月卒于官。
翁朝龙,闽县人,行伍。嘉庆二十一年七月以守备护理。
汤贵升,闽县人,世袭云骑尉。嘉庆二十二年十二月以守备护理。
吴宪章,南靖人,武进士。嘉庆二十三年十二月任。
陈一凯,见上。嘉庆二十四年十一月署。
祥宗,满洲正黄旗人,嘉庆二十五年七月任。
张朝发,福鼎人,行伍。道光元年十月以守备护理。
谢建雍,诏安人,行伍。道光二年八月以守备护理,累升副将。
杨彪,瓯宁人,行伍。道光四年十二月署。
沉朝冠,诏安人,行伍。道光五年四月任,十一月卒于官。
翁朝龙道光五年十一月再任。
温兆凤,龙岩人,行伍。道光七年四月升任。
·列传
王郡,字建侯,干州人。初冒李姓入伍,康熙六十年,以千总从蓝廷珍,收复台湾有功,后为南路参将,始复姓。雍正六年,升台湾总镇。七年讨平凤山山猪毛番。九年大甲西番林武力,聚众作乱,凤山流棍吴福生,亦乘间为变。郡时已授水师提督,乃先遣游击李荣,引兵应授。继侦知福生与商大概等,攻埤头甚急,遂决策率兵夜发,与参将侯元勋、守备张玉等,三路夹攻,败其前锋。贼复集,自辰至未,战数合,贼大溃,各奔窜潜匿。生擒萧田等八人,枭于营门。越日福生、大概等三十余贼悉就擒。南路既平,而新镇吕瑞麟剿大甲西番,为所围,征兵府中。总督郝玉麟复檄郡讨之。郡师至鹿仔港,遣参将李荫越、游击黄贵等,合兵围阿束社;参将靳光瀚、游击林黄彩等,各扼隘口,绝其去路;遂渡大甲溪追杀直抵生番悠吾界,屡有杀获。贼遁南日内山,峭璧峻绝,谍知樵径仅一线,督师攀援而登,炮声震山榖,贼负创去,捣其巢穴,焚其积聚。于是各社望风皆降,缚献林武力等,北路亦平。十余年来镇台者,郡之功为优云(「府志」)。
吴昌祚,满洲正黄旗人,由监生、议叙。雍正二年,任台湾道。四年秋,水沙连社番骨宗等,戕杀民命,总督高其倬檄昌祚到省,面询情形,授以方略,委为总统,嘱其分路进攻,务获首恶。以北路参将何勉副之,仍调淡水同知王汧协征。昌祚到台,依计而行。时巡察御史索琳,亦带亲丁会昌祚于斗六门,酌议剿抚。冬十月,昌祚遣何勉率兵亲入水沙连,擒获骨宗父子三人,押回军前,解省正法。六年,升昌祚为山东按察使。
何勉,福州人,由行伍出身,熟于营务,谙练兵法。雍正四年,任北路参将。秋,水沙连社番骨宗等,戕杀民命;九月,总督高其倬,檄巡道吴昌祚讨之,以勉为副。冬十月,勉率兵众攀岩援木,冒险深入,直抵水沙连,北港之蛤仔难社诸番,震慑就抚。越数日,复入南港水里湖社,擒获骨宗父子三人,及凶党阿密氏、麻薯等二十余番,搜出头颅一百余颗,皆押回军前,解省伏诛。水沙连平,勉累升至台湾镇总兵。
福康安,号敬斋,满洲镶黄旗人。相国忠勇公第四子也。幼从戎有奇绩,金川平,论功封嘉勇侯,遂以协办大学士,总督陕、甘两省。干隆五十一年,林爽文倡乱,提督黄仕简、任承恩,讨贼无功,贼众日滋蔓。明年春,诏以闽浙总督常青为将军代仕简,江南提督蓝元枚为参赞代承恩。蓝至鹿仔港病卒。常守郡城,贼势久弗戢。乃上书乞特简重臣,专司讨伐事。八月有旨,以嘉勇侯为大将军,超勇侯海兰察为参赞,同领队大臣普尔普、舒亮、四川将军鄂辉,统领巴图鲁侍卫一百二十余人,以楚、蜀、粤、黔兵九千人,赴台湾剿贼。侯至闽,礼贤下士,所至察民情、咨地理。抵泉州,征进士郑光策、举人曾大源,见于公邸。二人往见侯,长揖不拜,侯益尊重之。询以台湾乱故?光策首言上司好承奉,守士官差事奢侈,民生日朘削。侯壮其说,即日撤行台供具,以纳人言。其时献地图言机事者甚伙,侯皆纳之。乃定计集战舰,十月乙巳,发大担门,退候风于崇武。壬戌(二十八日)诸路军毕集,风色大利,遂放洋。下令针盘指鹿仔港而发。癸亥,舟集鹿仔港,使举人曾大源、厦门监生陈文会、职员杨振文辈,登岸招抚难民,露布告数百纸,令胁从罔治;凡归庄不助贼者,给与盛世良民旗一杆;凡庄有此旗者不加兵。于是良民闻风争领旗不绝,胁从多散。时爽文方以贼党守大里杙,而自与众贼悉力攻诸罗。诸罗困围已五阅月,民食草根豆■〈艹黠〉,待命于呼吸。爽文札营牛椆山之上,在诸罗北七里。侯下令捣贼巢,大军尽攻大里杙,爽文惧,去牛椆山营,北退二十余里,结寨于大埔林,而分其党救大里杙。十有一月四日丁卯,侯使海兰察率巴图鲁攻彰化之八卦山,而使额尔、亨额色、穆里雍中以降番伏于山下。索伦阿木勒塔,侍卫哲尧,冲锋上山,海侯继之,枪箭齐发,贼奔山下竹围中,伏起,降番急扑之,散。明日戊辰下令,以舒亮为前锋,取路北攻大里杙。己巳,侯率大军,南驻营于元长,分兵五队,使海兰察为前锋侯自率诸将继之,悉南行救诸罗。辛未、天初明,爽文以贼众御我师以仑仔顶(地属笨港)竹围蔗园中,鎗炮迸发,我军嶷立不动。海兰察视贼所聚,以马队冲之,巴图鲁辈箭无虚发,当之者七、八十步外,皆着矢倒地。贼如出不意,遂奔溃。爽文身被创,于是焚埤头柴林脚、西势潭仔湃厝、三埤厝、本厅、天锡、灰窑、双溪口、大仑、海丰、沟仔,凡十数庄(俱在笨港东南)。所至之处,势如破竹。耆老持露布出迎,丁壮请从征者不可胜计,遂直抵牛椆山。山为爽文大寨,贼众数万,负山阻溪自固,皆四面攻杀而来。海侯率侍卫,跃马踰溪,直冲贼阵,所向披靡,贼众大奔。比昏,海侯先入诸罗城。侯复率众将攻牛椆庄、台斗坑、北社尾,皆削平之。比夜、侯与大军入于诸罗,柴大纪率众官迎,具言久困状。福、海二侯,取豆■〈艹黠〉嚼于口,咨嗟者久之。诸罗民一时传闻者皆下涕。越三日壬申,贼聚数万,攻诸罗城之西北,侯使海兰察以侍卫屯练兵五百人出,飞镞疾驰,骤如风雨,贼急奔,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穷追至贼寮,悉焚之;使民载其粮而归。癸酉(初十日)复西剿至大仑,而将军恒瑞亦打通半天厝来会。大仑与半天厝比连,皆鹿仔草地,于是诸罗西路始通。诸罗围既解,爽文去大埔林,而坚守于斗六门。侯以近山贼巢连结,必先剿除,乃使海兰察、鄂辉、普尔普、与翼长六十七,率巴图鲁东剿,取路自十四甲而北。侯自与将军恒瑞、总兵袁国璜策其后,大战于兴化店,杀贼千数百人。自兴化店北至员林庄,贼巢皆毁。而舒亮前受策,复自侯仔港进军,伐竹仔脚、中寮,破大肚溪而南。海口路既通,乃使普尔普、乌什哈达,以千人南伐茅港尾,与知府杨廷理会剿中路。廷理亦能军,且得民情。不二日,普复拔营而北。辛巳(十有八日)下令攻斗六门。贼自变量千人,迎截我师于马椆后(在诸罗北门外山中,今已废),击败之。追至大竹排而还(按马椆后、大竹排皆往斗六门旧路,福侯由此进兵非利,故引还;而于二十日破大埔林而北,即今之大路也。自此旧路遂废)。时爽文踞斗六门,而使其党屯大埔林及中林、大埔尾,履东屯庵古坑,以为声援。癸未,侯率大兵,复攻斗六门乃分兵使恒瑞、普吉保,攻大埔林;鄂辉、袁国璜,攻大埔尾;海兰察以巴图鲁攻中林;侯自帅师往来应援,大破之,数十里积尸遍野,日晡大军会集于庵占坑。坑,为蔡福巢穴,濠、栅深固,力攻破之。明日甲申(二十一日),师迫斗六门,贼踞隘口布坑阱,削竹筒埋之,以陷马足。我军行亩圳间,四面攻之,斩竹围入破其营;爽文遁,遂复斗六门。西螺逆民来降,侯使同知黄嘉训,搜其党。乙酉大军驻水沙连,分剿虎仔溪、万丹、南投、北投、诸庄,悉平之。丁未大军至平台庄,遂进攻大里杙。大里杙高垒土城,列巨炮,内设木栅两层,外溪磡重叠。侯挥军迫溪磡,贼发巨炮,侯亲跃马先渡,贼四出冲击。巴图鲁前,贼不敢犯,暮即列队于溪磡旁。比夜,贼来攻队,我军肃然无声。贼迫,辄杀之,黑夜中杀贼无算。明日戊午,侯率诸将分两路夹攻之,破其穴。杀贼目林素、林成、林快、江近、许三江、陈杰辈二百余人;擒伪彰化县刘怀青及张火、蒋挺、林茂、何从龙。时爽文已挈妻拏,越火焰山而遁,乃铲平大里杙,获大小鎗炮数百,榖数千,牛八百余。北路文武关防印信皆收复。十有二月丁酉,攻集集埔破之,获爽文父母与其妻若弟。辛亥攻小半天又破之。二处皆坚壁绝险,悬崖鸟道,贼凿石断树,灭途径,谋死守者。于是擒贼目林追、林二、林添、孙东海、王若敬。爽文匿埔里番社中。侯乃指画内山岐途仄径,凡一十五处,皆令大将严兵守之。而自与海兰察穷搜乱山獠穴中,诛擒逆贼六千余人,收其器械。爽文自知不脱,乃投于所善高振家曰:「吾使若富贵」。振缚之以献,遂卒获爽文与其弟林跃,贼党何有志,悉槛致京师:时干隆五十三年春正月四日也。北路悉平,侯乃下令南征。十有四日丁丑,侯使普尔普,偕副将谢廷选,取路内山僻径,直趋大武陇;鄂辉取路海口,由哆啰嘓、洗布埤,搜剿而南;特克什布,偕游击叶有光,亦沿山南进;侯自率领大军趋中路,以游击吴琇为为后劲。戊寅驻湾里溪,己卯进攻牛庄,擒贼陈献瑞,中路余贼闻风大溃,大穆降、九社口、本县庄、大武陇、大埔、十八重溪诸处贼悉平。壬午,侯率师抵南潭,丁亥,与贼战于南仔坑,大破之;遂进复凤山。以副将伍达色留守。有水底寮者,居台湾之极南,负山面海,地势险远,南北路贼多窜焉!侯使副将张芝元、知府杨廷理往招谕之。贼恃险四出攻击。芝元、廷理力战焉。明日戊子,贼列阵于海岸,以致相拒,侯率海兰察四路抄杀,出奇兵横冲击之,贼大败,奔入海中,死者无数。庄大田走琅■〈王乔〉,琅■〈王乔〉内山十八社,皆生番所居,外则柴城诸处,迫近海岸,林菁丛深,崎岖轇輵。二月五日戊戌,侯令侍卫乌什哈达,率师由海道进;海兰察、鄂辉由山路进;侯亲统大兵至风港,越菁穿林,深入三十里。贼从林中突出,三路军会合,殪贼于林中,遂获大田及其弟大韭,其党简天德、许光来、许尚辈,与大田母、妻、子、媳凡八百余人;生番缚贼三百余人至,尽杀之。械大田至郡,病亟,磔于市。南路悉平。是役也,台南北亘千余里,巨凶纠恶与胁从者,众且百万,巢穴累结,多在深林峻壑间,有人迹所未易到者。侯上秉庙谟,下稽众论,出谋制敌,成算在胸。自丁未冬十一月四日始用兵,至戊申二月五日,凡三阅月,而南、北路荡平。穷山绝险无留奸,群凶无漏网。水火倒悬,毕登衽席,时雨之恩,隘于海表。盖虑有必得,而兵无停机,有如此也。先是侯在北路烧贼庄,惧难民多失所;又东西螺投顺以后,降者日众,稂莠未分,乃疏请派文员十余人,至台抚恤;又请以巡抚徐嗣曾来台,治诸一切。诏皆报可。既平定,侯复疏请于台郡及诸罗,建筑城垣,以番民为屯兵。语在「城池」、「屯番」二志。又以逆案抄没田园租息,增赏戍兵粮饷。海防文武官,索船户例钱者,悉加案核治其罪。从军打杖者,悉奏加升转。凡有微劳,皆赏赉有差。又审定善后事宜诸毕备,上皆如所请,有旨晋封公爵。赏红宝石顶,四团龙补服,黄带紫缰,诏立嗣于台湾,御制诗文纪其事焉(「台湾县志」)。
卢植,山西人,武进士。嘉庆十年,以北路中营都司护理副将。性毅而和,善抚士卒,顺体民情,故所至能得兵、民心。素有胆略,膂力过人,尤精击刺诸法。是冬十月,海寇蔡牵率匪船数十集入沪尾港,贼众登岸,戕害兵民。水师守备陈廷梅伤毙,驰文告急。植星夜率兵往援,与战不利。会贼大至,兵众皆怯,植亲放大炮击贼,身被炮伤,犹以智计退军,不至溃败。其胆略有难及者。贼号植为「卢飞虎」云。后以疾卒于官。临终沐浴衣冠,遗嘱后事,安坐而逝。
黄清泰,字淡川、一字承伯,凤山人,其先广东镇平人。天性孝友,内行纯笃。幼嗜学,以工举业得文誉。年弱冠,值干隆丙午台警,奉檄领乡勇守郡,随军赏六品衔,补福州城守营把总,累擢至彰化都司,迁镇标中营游击,署艋舺营参将事。道光二年三月巡海,歼匪船数只,身被炮伤,有旨擢长福营参将,未赴任卒。逿历将备三十余年,拊循士卒,顺体民情,彬彬有儒将风,所至得兵民心;尤能礼敬贤士大夫。尝言戎政主简要,武职毋太畏事,毋太多事。任彰化时,大墩民与汛弁有争,汛弁张大其词,上下惶惶,乃急慰止长官及同列曰:此不过汛弁妄语,若一张皇,愚民畏罪走险,转生他变。请只身往,果为排解,兵民帖然。任嘉义时,有狂人为妄词,多牵淡水良民,镇军羽书,夜半缒城入,檄令往淡密查虚实;末云:本镇随后带兵擒办。乃立禀复曰:清泰久任淡水,深知民情,安有突如人所言云者;但请左右亲信一人偕往。至则呼檄内有名者来,皆立至,指示偕往者曰:观此景象,是良民抑是匪类?偕往者曰,非公有定见,几误良民。同据实禀复,止坐妄言者一人,余无问。阖境安堵。其镇静不烦扰大率类此。自弱冠从戎,任周水陆马背船头,手不释卷;尤好「尚书」、「史记」,咸有论说。其次子骧云,以文学起家,登己丑会魁,官工部,经史文艺,多出于口讲指画云。
附殉难列传
赫生额,满洲人。干隆五十一年任北路副将。时会匪恣肆,乱机已伏。十一月初,总兵柴大纪北巡,贼已竖旗,四处劫掠,兵役不能捕。二十七日,生额同镇标游击耿世文、新任彰化县俞峻等,率领兵役五百余人,前往大里杙捕贼,焚毁数小村,谕令材民擒献。是夜贼众会集茭荖山谋乱,一时骚动,村民皆被煽惑;至夜,贼目刘升、王芬等,率众攻陷大墩营,生额、耿游击、俞知县,皆遇害。事闻,予恤赐祭世袭,祀昭忠祠。
耿世文,贵州人。干隆四十九年任台湾镇标中营游击。五十一年十一月奉委带兵三百人,来彰剿捕会匪林爽文等。二十七夜,驻大墩。是夜,贼目刘升、王芬等,率众攻陷大墩,世文与副将、知县,及兵役五百余人皆遇害。事闻,予恤赐祭世袭,祀昭忠祠。
王宗武,□□人。干隆五十一年任北路中营都司。林爽文煽乱,十一月二十八日,贼众攻城,宗武同知府孙景燧、理番同知长庚、原任彰化县张贞生、典史冯启宗等,分门守御。适大雷雨,鎗炮莫施,宗武兵不满百,抵死拒守,贼不能入。二十九日,城中奸细开门纳贼,宗武正在督兵守御,忽见贼已入城,遂提鎗跃马,与贼巷战。时随兵不过数人,宗武身中数鎗,犹奋勇大呼,手刃二贼,退至署前,伤重坠马,遂被害。其子见父之死,亦力战中鎗而亡。事闻,予恤赐祭世袭,祀昭忠祠。
朱化英、王德俊二人,籍贯出身俱未详;皆北路协镇标都司。干隆五十一年,林逆滋扰,攻城野战,追奔逐北,将士阵亡者不可胜数;皆蒙予恤世袭。但历年已久,湮没不传。化英、德俊亦殉难之烈士也。其详已不可考,仅得其姓名官秩而已。嗟乎!事不越四十余年,而案卷俱佚,故老无传。以都阃之员,犹莫能稽其事迹,况偏稗乎?士之不幸而失传者,类如斯夫?
陈国印、武成烈,俱由行伍拔补北路中营把总。林逆之乱,彰化县城陷,国印、成烈皆力战死。
尹贵,由行伍拔补北路右营把总。林逆之乱,彰化县城陷,贵力战死。
刘联升,由行伍拔补北路中营把总。林逆之乱,联升随军力战死。
高茂,由行伍拔补北路右营把总。林逆之乱,茂随军力战死。
王光明、陈凤、李国安,俱由行伍拔补北路中营外委。林逆之乱,城陷战死。
毛进丰、陈清、苏国珍,俱由行伍拔补北路协额外外委。林逆之乱,随军阵亡。
陈大恩、浦城县人,原任镇标中营游击,奉委署北路副将。干隆六十年三月,陈周全煽乱时,大恩已卸事,尚在彰城,闻变,见署副将张无咎曰,鹿港已破,官军俱亡,明日贼众必来攻城,某愿得兵百人,屯札八卦山,公驻兵城内,以为犄角之势。贼来即扼要路拒敌,庶乡城可保也。张游移不决,未几报贼将至,张副将与大恩驻札八卦山上,以待援兵。须臾贼至,见官军俱在八卦山上,遂迫山下攻之。山上炮矢交下,贼不能进。适风雨骤至,官军鎗炮难施,犹以石御贼。忽八卦山后贼目廖挂等,率众数百,冲杀上山。大恩正督兵拒战,忽然烟焰腾空,镇番亭上,瓦石皆飞,而亭内张副将、朱知县及大恩等俱被烧毙。盖当仓皇拒敌时,不知火药桶内,谁人失火,而一发冲霄,人物俱烬也。事闻,以大恩既卸事,犹能赴敌捐躯,壮烈可嘉,予恤其家袭世职,祀昭忠祠。
曾绍龙、长汀人,武举。干隆六十年任鹿仔港水师左营游击。三月,逸匪陈周全煽乱,初十日,在荷包仑庄竖旗。是夜陈周全率贼数百,来攻鹿港,四更即到游击营。绍龙列阵以待,与贼打仗良久,贼几败。奈鹿港罗汉脚甚多,半皆贼党,见贼众将败,遽拋砖石,以助贼势,喊声大振。时天色未明,官军以为皆贼也,势孤胆怯,旋即败绩。绍龙死拒营门,贼不得入。有顷,贼从营后房杀入,绍龙身中数鎗,犹奋勇血战,力竭被害。事闻,予恤赐祭世袭,祀昭忠祠。
陈见龙、福州人,由行伍出身。干隆六十年,以千总任彰化守城,三月,逸匪陈周全煽乱,初十夜攻陷鹿港,水师游击曾绍龙、理番同知朱慧昌皆遇害。十四日,周全率贼攻彰化县城,署北路副将张无咎、中军都司焦光宗、署彰化县朱澜及已卸事署副将原任镇标中营游击陈大恩等,皆率兵屯城八卦山上,败绩自焚。两署副将及知县,俱被焚死。惟焦都司自剔而仆,为村民救去,越日复苏。县城遂陷。见龙见山上火起,知官军败绩,犹带兵丁数十,与贼巷战;因众寡不敌,伤重被执。贼劝之降,见龙骂贼不屈。越日贼缚见龙出城赴教场,见龙神色不变,至教场,犹从容望北谢恩毕,乃引颈就戮。见得咸壮其烈。事闻,予恤世袭,祀昭忠祠。
唐起龙,福州人,由行伍拔福补州城守营右军外委。干隆六十年,换班在彰。三月十四日,逸匪陈周全滋扰,攻陷彰化县城。起龙随都司焦光宗在八卦山下,与贼打仗,力战阵亡。事闻,予恤世袭,祀昭忠嗣。
王洪,延平府人,由行伍拔补北路中营外委。干隆六十年,逸匪陈周全之乱,洪随都司焦光宗在八卦山,与贼打仗,力战败绩遇害。事闻,予恤世袭,祀昭忠祠。
·屯政
干隆五十三年,公中堂福,讨平林逆之乱,筹办善后事宜,具奏:台湾熟番,向化日久,随军打仗,出力有功,仿照四川屯练之例,挑募番丁四千名,南北二路,分为十二屯,设立屯弁十八员管辖。将内山界外丈隘田园,归屯纳租,由地方官征收,按照二八两月支放;仍给未垦埔地,以为自耕养赡。彰邑额设屯把总一员,年给饷银八十员,配给埔地五甲。屯外委三员,每员年给饷银六十员,各给埔地三甲。屯兵一千名,每名年给饷银八员,各给埔地一甲至一甲二、三分不等。计共彰邑年额应给屯饷银:八千二百六十员。共征屯租榖:八千六百二十九石一斗二升一合二勺,每石折征番银一员。自干隆五十七年,改令屯弁自收散给。迨至嘉庆十九年,始再归官,设立佃首三名半,每名年给辛劳银六十员,给串征租发饷。合共应给银:八千四百七十员。除外余剩屯租银:一百五十九员一角二瓣一尖二末。
屯兵
彰化县额设屯兵一千名,东螺社一大屯,屯兵四百名。北投社一小屯,屯兵三百名。阿里史社一小屯,屯兵三百名。
屯弁
彰化县额设屯把总一员,屯外委三员。每屯不论大小,各设一外委管辖。彰属屯外委三员,归屯把总一员统辖。北路淡、嘉、彰三属,额设屯把总共三员,屯外委共九员,俱归北路屯千总一员统辖。凡外委由屯丁拔补,把总由外委拔补,千总由把总拔补。现北路屯千总李鸿勋,即彰化县属半线社屯丁也。
屯租
一、征东势角庄屯租榖:二千零二十八石八斗九升八合三勺二抄八撮。
一、征车笼埔庄屯租榖:九百二十九石八斗七升一合零三抄二撮。
一、征校栗林庄屯租榖:三百五十二石七斗七升七合零三撮。
一、征大姑婆庄屯租榖:六百一十三石八斗四升零八勺八抄。
一、征沙历巴来积积庄屯租榖:七百五十七石零二升九合二勺三抄二撮。
一、征阿里史庄屯租榖:五百五十一石一斗七升二合三勺零二撮。
一、征黄竹坑庄屯租榖:八十二石三斗三升九合二勺二抄二撮。
一、征土牛角庄屯租榖:二百五十二石五斗九升一合零二抄四撮。
一、征清水沟庄屯租榖:三百十二石九斗零七合零八撮。
一、征龟仔头庄屯租榖:六十三石八斗四升四合九勺七抄六撮。
一、征八娘坑庄屯租榖:三十三石六斗。
一、征集集埔庄屯租榖:三百七十九石四斗二升五合四勺八抄。
一、征大埔洋庄屯租榖:一千六百零四石七斗八升零三石八抄六撮。
一、征内木栅庄屯租榖:六百五十三石五斗九升八合五勺四抄四撮。
一、征万六庄屯租榖斗:一十二石五斗八升零一勺六抄。
以上共征屯租榖:八千六百二十九石二斗五升五合六勺一抄四撮。每石折番银一员。共折番银八千六百二十九员二角五瓣五尖六末一纤四尘。
屯饷
彰化县属额设东萧柴屯把总一员,年给饷银八十员。
东螺屯外委一员,年给饷银六十员。
北投屯外委一员,年给饷银六十员。
阿里史屯外委一员,年给饷银六十员。
东螺大屯兵四百名,每名年给饷银八员。共应给屯饷银三千二百员。
北投小屯兵三百名,每名年给饷银八员。共应给屯饷银二千四百员。
阿里史小屯兵三百名,每名年给饷银八员。共应给屯饷银二千四百员。
三屯弁兵年共给饷银:八千二百六十元。又给屯佃首辛劳银:二百一十员。通共给屯饷辛劳银:八千四百七十员。除外年余剩屯租银:一百五十九员一角二辫一尖二末。
屯弁兵分给埔地
东萧柴屯把总一员,东螺屯外一员,东螺、马芝、二林,三社屯丁二百零三名,分给沙历巴来积积庄埔地共二百一十一甲零。
眉里社屯丁五十名,分给校栗林埔地五十甲零。
大武郡、半线,二社屯丁四十一名,分给万斗六埔地四十四甲零。
大突、阿束,二社屯丁一百零六名,分给水底寮埔地一百零六甲。
北投社屯外委一员,屯丁一百二十八名,分给内木栅埔地一百三十三甲零。
南投社屯丁二十三名,分给虎仔坑埔地三十八甲。
猫罗社屯丁四十五名,分给万斗六埔地四十五甲零。
柴坑仔、大肚南北、拺东西,五社屯丁一百零四名,分给水底寮埔地一百零四甲。
阿里史屯外委一员,阿里史、水里、感恩、乌牛栏、迁善南北,六社屯丁,二百五十三名,分给水底寮埔地二百五十六甲。
大肚中社屯丁四十七名,分给大姑婆埔地四十七甲零。
以上屯把总应分埔地五甲,屯外委应分埔地三甲,屯丁一名,应分埔一甲,或一甲零一、二分不等。
屯政(隘附)
台湾之有屯兵,自福侯始也。侯初奉天子命而来平台,四川屯练兵二千与焉。南征北伐,未三月而大乱削平。虽古之名将,不过是也。凯旋后,以台之熟番,随军出力,议仿四川屯练例,募番丁四千人,设屯兵、立屯弁、分屯田、发屯饷,使有司征收而散给之,俾足衣食以资调遣,法至善也。然始未尝不奋励,而后之流弊有不胜言者,不可不除而去之。
夫人必先有以遂其生,而后可以用其力,古今之通义也。脱令寒莫为衣,饥莫为食,冻馁迫身,欲从而驱策之,彼能乐为我用否也?吾知其势固有不能。尝考设屯之初,彰化额设屯兵千把总一,外委三,给予埔地饷银有差。其埔则千总十甲,把总五甲,外委三甲,屯丁一甲。其饷则千总百圆,把总八十,外委六十,屯丁八圆。其初官为经理,干隆五十七年,改令屯弁自收发给。嘉庆十九年,仍归官收发给。相沿至今,几于有名无实;而屯政日就废弛。予尝深维其故,而知其弊所由生矣。番性愚鲁,衣食可度,即不忍轻去其乡,虽老死不出社可也。乃今则俯仰无资,纷纷散走,向时之村社,经再过焉,而已为墟矣。屯丁尚阙其人,屯政安有实效?则以埔与饷之,徒具虚名也。不然,屯丁一名,给以埔地一甲,使垦而耕焉,数口之家,亦可无饥矣。无如所给之埔,皆远其所居之社,势难往耕,不得不给佃开垦,而岁收其租税。于是鳄弁盗为给贌者有之;虎佃抗其租榖者有之;蠹胥潜为埋没者有之:此埔地之无实也。屯饷虽有八圆而官设佃首征收,非诿之佃人之抗欠,即推之官司之挪移。而又屯书发串,以刁难而勒索;屯弁冒领,捏假名以报销。散给之盘剥已甚,藉端之短折尤多:此屯饷之无实也。是故埔分一甲,终无尺地可耕;饷定八圆,无过数百可领。既不能自食其力,又不得仰食于官,无怪其饥迫切,而轻去其乡也。然则屯政之废弛,皆由积弊之难除,贤司牧实心实政,诚知琴瑟之不调,不可不改弦而更张之也。
若夫彰化之设隘,又与屯相表、里者也。而其弊亦相因。何则?屯租与隘租,皆取诸界外之埔地,而奸佃辗转为奸:屯丁欲向征收,则曰:此纳隘也;隘丁欲向征收,则曰:此纳屯也。蒙混已久,厘正为难。屯、隘相因,无从究诘。昔日之土牛红线,至今已无遗迹。界外之荒埔,俱为民间之乐土,而其详不可得闻矣。微特兵革屡经,案卷莫考;奸民蠹吏,朋比为奸;激之既虑其酿祸,纵之莫得而清厘。盖亦积渐使然耳。且夫山之有隘,犹海之有防也,隘防生番之出没,海虏洋盗之去来,其事殊,其理一也。彰化隘寮原设一十六处,守之以隘丁,统之于隘首,给之以隘租,厅县皆存册籍,以时为稽察。而不知名则犹是隘也,而实已无存矣。凡隘丁首额缺,由番汉业户举充。被豪强之辈,其不惜多赀以充此役者,非能督责隘丁以守隘口也。不过欲收隘租以鲍欲腹耳。隘之无益于民,犹屯之无益于兵也。然则欲除其积弊,而有志廓清者,尤恐措理未洽,徒形滋扰,则不如奉行故事之得以相安无事也。盖屯隘之租,多在界外,官非不欲为定界,以杜私越之渐;而无如利之所在,民争趋之。彼越垦之人,虽性命尚不自惜,又何畏乎犯法哉?窃谓除弊不如兴利,凡界外可垦之地,官为经理而垦开之,做蛤仔难之旧法,于以开旷土而生游民,则大利既兴,而诸弊可革。良有司得无有意乎?
●彰化县志卷八
人物志
选举行谊封荫耆寿军功义民隐逸流寓技术列女
自古人物之兴,关乎山川之秀,所谓地灵则人杰也。彰化开辟最后,然山水之奇,磅礡郁积,钟为豪杰,代有其人。故经明行修之彦,闻望重乎圭璋;成仁取义之英,气节光乎日月。不独金马玉堂,高步木天,烹经煮史,磨穿铁砚,为足开甲第而列儒林也。若期颐上寿,克葆宇宙太和,汗马殊勋,能树旗常伟绩。凡兹芳躅,皆足尚已。至孙子之贵,荣及祖父;宗祖之贤,荫及后昆,不又可取以风乎?下逮闺门,亦知励节;青年守志,白首完贞。冰霜之操,更足辉彤管而勒贞珉。惟圣化之涵濡已久,斯英奇辈出,义烈常新。分而纪之,各着于篇,将使后之士女,有所感发而兴起也。志人物。
选举
行谊
封荫
耆寿
军功
义民
隐逸
流寓
技术
列女
·选举
国家养士之隆,亘古莫匹。而士之掇巍科、登显仕,以得志于当时,垂名于后世者,大率从选举中来也。选举之名,肇自有虞。「论语」所谓:『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是也。而乡选里举之法,昉于成周。后世祖其意,为求贤之典。故制科取士,代有常经;而要以升诸学者为正途。学校隆则人材茂,自昔为昭,岂以海外异哉?
旧制台湾郡学生岁贡一人,各邑学生二岁贡一人(按彰化初设县治时,原四年一贡。至干隆五十三年间,绅士吴道东等请广额,岁、科两试,加进文童生四名。又四年一贡,请改为两年一贡,方与台、凤、诸三县同)。升诸成均曰岁贡。岁贡者,以学生食饩之先后为序。凡遇覃恩,则以是年当贡者为恩贡,以其次一人为岁贡。顺治初,诏校天下郡县学生,拔其尤者赴廷试,十二年一行,曰拔贡。雍正初定六年一行。郡学拔二人,县学拔一人,无其人则缺焉。干隆八年,遂定以十二年一行,永着为例。若是者曰选士。又有副贡者,顺治初定例,乡试卷有文优,而限于额则取为副榜。康熙十一年定以正榜五人,则设副榜一人,台湾定额皆正榜,隽者不备,则或以副榜足之,曰副贡。又有优贡者,每科乡试后,督学政就通省所举优行生,考取数名(大省毋过五、六名),曰优贡。台湾自嘉庆庚午科,始取(嘉义县学生陈震曜)一名,后着为例。是二者亦谓之选士。他若富民之秀,出赀援例,捐为贡生,是曰例贡。又于恩、拔、副、岁、优之外,而别为一途者也「台湾郡县志」悉书之。兹以年湮失考姑从略焉;惟廪贡捐训导者附诸末)。若夫三年大比,天子命使者至其乡,秋八月三试于省闱。隽者登解榜,有司表其门,具聘币以礼致之京师,曰举人。明年三月,天子命大臣扃礼闱三试之。得第于春官者,有诏集殿廷,天子亲策问焉,遂甲乙其榜,曰进士。
台湾自康熙二十五年设学,二十六年,陆路提督张云翼疏请台士乡试,照甘肃、宁夏之例,于闽省乡闱,另编字号,额取一、二名,俟应试者者众,仍撤去另号,勿限额数。于是诏令另编字号,额中举人一名。三十六年总督郭世隆以台士佥请撤去另号,与闽省一体取中,遂入奏,诏报可,自后每多辍科。士之赴省试者益少。雍正七年,巡台御史夏之芳奏准仍旧另编字号中一名。十三年,巡道张嗣昌,请加台湾解额。巡抚卢焯具奏,诏令于闽省解额内,加取中一名。于是以二名为定额。干隆元年丙辰恩科,闽省于常例外,加中三十名,台士亦加中一名(后凡遇覃恩,闽省加中三十名,台郡亦可援例呈请加中一人)。嘉庆十一年,海寇犯台湾,绅士多募义捍御,明年,粮储道赵三元巡台,以台士急公向义,言于总督阿林保、巡抚张师诚,请加台士解额(且使优行生送省考贡,台之有优贡自此始,并加泮额一名)。嘉庆十五年间,诏报可。自后遂以三名为定额。道光八年,总督孙尔准因台士郭开荣等,请加解额,题准于闽省内另编字号,取中粤籍生一名(并加各学泮额二名),不与台额三名内。光是台湾粤籍生附闽省内,一体取中,不限定额。自是始定为额中一名。通台闽、粤解额共四名。后为定例(道光辛卯科于正榜四名外,加中副榜一名,后不为例)。彰化之登解额者,自干隆九年甲子科始,今则人文日起,有登进士第而入词林者矣。初,干隆四年,巡台御史诺穆布单德谟奏请台士会试照乡试例,另编字号,取中一名。部议令俟台士来京会试者,果至十人之多,奏请取中一名。后着为例。此台士选举之大略也。
凡得与其选者,悉书其姓名于后。即至老生应试,曾叨钦赐之荣,或为正榜,或为副榜以及公车北上,得蒙恩赏翰林者,皆备录之。亦古者题名之意云尔。
进士
道光三年癸未(杜受田榜),郑用锡(邑廪生,拨归淡水厅学中式)。
六年丙戍(王庆元榜),曾维桢(经魁中式,殿试二甲,以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改任湖南沣州石门县知县,调巴陵县知县)。
举人
干隆九年甲子(朱仕琇榜):黄师琬(廪生,祖籍海阳人)。
二十四年己卯(孟超然榜):白紫云(附生,祖籍安溪人)。
三十六年辛卯叶期颐(廪生,祖籍南安人。任西华县知县,升宣威州知州。有传)。
四十二年丁酉(赵有成榜):陈橓(廪生,祖籍晋江人)。
四十四年己亥(张经邦榜):尤式钰(附生,祖籍晋江人)。
四十五年庚子(陈从潮榜):曾大源(府附生,祖籍晋江人。军功任内阁中书,有传)。
五十三年戊申(韩学秦榜):童浚德(府附生,祖籍同安人,任山东日照县知县)。
五十七年壬子(吴谟宏榜):何肇成(附生,祖籍诏安人)。
嘉庆五年庚申(张光浩榜):周琼浆(府附生,祖籍晋江人)。
六年辛酉(张翘榜):刘大业(廪生,祖籍晋江人。选福州府学训导),许廷杰(附生,祖籍永春人。选晋江学训导)。
九年甲子(林凤翘榜):王三锡(附生,祖籍永春人。选罗源学教谕)。
十二年丁卯(郭尚先榜):林焕章(增生,祖籍永春人),郑捧日(廪生,祖籍晋江人。溪大田学教谕)。
十五年庚午(罗叶孙榜):王珪璋(附生,祖籍同安人),杨启元(住东螺保,由嘉义县学中式,祖籍同安人)。
十八年癸酉(周滨海榜):王克成(附生,原姓蔡,祖籍安溪人)。
二十一年丙子(沉捷锋榜):林逊贤(附生,改名世贤祖籍晋江人。捐内阁中书)。
曾作霖(廪生,祖籍晋江人。任闽清县学训导),林廷璋(附生,与胞侄世贤同榜,年俱未冠。军功以直隶州州同尽先补用)。
二十三年戊寅(叶大章榜):曾维桢(由府附生中式第三名,祖籍晋江人,丙戊科进士),叶向荣(附生,祖籍晋江人),郑用锡(邑廪生,改归淡厅学中式,癸未科进士,祖籍同安人)。
二十四年己卯(魏本唐榜):郭成金(邑廪生,改归淡厅学中式,祖籍南安人。大挑教职)。
道光元年辛(林文斗榜):柯琮璜(廪生,祖籍晋江人),林长青(邑廪生、改归淡厅学中式,祖籍□□人)。
二年壬午,(李嘉辉榜):洪天衢(附生,祖籍晋江人)。
八年戊子(郭礼图榜):谢有祥(附生,祖籍晋江人)。
十一年辛卯,(张际青榜):梁济时(附生,祖籍南安人),丁捷三(住海丰保,由嘉义县岁贡中式,祖籍晋江人)。
十二年壬辰(吴景禧榜):黄滋培(廪生,祖籍同安人)。
钦赐老生举人
嘉庆九年甲子,吴廷璧(附生,祖籍晋江人)。
十五年庚午,刘辉祖(粤籍)。
恩贡
干隆十五年庚午,刘克敬。
二十六年辛巳,谢锡名。
四十五年庚子,李维固、吴必达(府学)。
五十年乙巳,张璞生。
五十五年庚戌,林玺(有传)。
嘉庆元年丙辰,卢焕章。
六年辛酉(是科恩、拔、岁并举行),杨应选(军功以通判补用,有传)。
十四年己巳,吴玉声。
二十四年己卯,曾拔萃。
二十五年庚辰,陈大音。
道光元年辛巳,赖占梅。
拔贡
干隆五年庚申,丁鸣蜚。
十八年癸酉,吴南辉(选寿宁县学教谕)。
三十年乙酉,林聪(归籍晋江中式,第六名成进士,即用知县)。
四十二年丁酉,张明义(军功即用州同)。
五十四年己酉,许玉成。
嘉庆六年辛酉,阮超、林芳远(由府学)。
十八年癸酉,王云鼎(军功即用七品小京官,又加六品衔,又改外任,以州同即用)。
道光五年乙酉,廖春波、庄仰中(由府学)、黄尚清(由凤山县学)。
岁贡
干隆十四年己巳,张作雨。
十八年癸酉,陈元训。
二十二年丁丑,张登第。
二十六年辛巳,陈权。
三十年己丑,陈■〈火上又下〉。
三十六年辛卯,施国瓒。
三十八年癸巳,吴鸣谦。
四十二年丁酉,许成巳、张文卿(府)。
四十五年庚子,吴攀麟(府)。
四十六年辛丑,陈天爵、郭学周(府)。
五十年乙巳,昌朝宗。
五十四年己酉,翁国敏(选沙县学训导,有传)。
五十五年庚戌陈廷璧(府)。
五十八年癸丑,杨振声。
六十年乙卯,吴道东(选瓯宁县学训导,有传)。
嘉庆二年丁巳,李士魁。
四年已未,施国敦。
六年辛酉,陈元谟、杨爔(府捐训导)。
八年癸亥,曾玉音(五代一堂,有传)。
十年乙丑,张植梅。
十二年丁卯,施嘉会。
十三年戊辰,黄以赞(府)。
十四年己巳,杨振熏。
十六年辛未,郑廷策、林绍祖(府)。
十七年壬申,黄瑞玉(府,有传)。
十八年癸酉,洪大观。
二十年乙亥,杨汝佐。
二十一年丙子,林钟元。
二十二年丁丑,张熏、纪梦熊(府)。
二十四年庚辰,陈英世。
道光元年辛巳,陈醇。
三年癸未,吴道行。
五年乙酉,郭开荣、罗左田(府)。
六年丙戌,黄凌云(府)。
七年丁亥,吕盛音。
九年己丑,杜开元。
十一年辛卯,杨名榜。
十三年癸巳,洪栗然、苏秉仁。
十五年乙未,林荟。
十六年丙申,沉士衡。
钦赐老生副榜
嘉庆九年甲子,颜协恭。
二十一年丙子,梁遇文(寿百岁,有传)。
二十三年戊寅,赖继辉。
廪贡
王文(由凤山学任仙游县训导)、林捷元(署沙县学训导)、罗桂芳(候选训导,军功加六品衔)、林文猷(署瓯宁县学训导)、阮超(辛酉拔贡)、胡克修(署汀州府学顺昌县学训导)、黄际云(候选训导)。
武选举
武举之名,昉于西汉。盖以勇猛知兵,明晓战阵,足胜将帅之任者,与其选也。而武进士之设,则始自有唐,其制科与文者无异。宋以后屡罢而复举。国朝因明制,设为乙科甲科,皆与文者一例。其初试武童入学者,必自通四子书始,文事与武备相为表里;故文武可以互相应试。自文武分为两途,而应武科者复删去,武论仅抄武经若干字,于是文士遂轻武人矣。若古者序以习射,与庠以养老,校以教孝并重。故宾兴贤能,必射以观德;而泽宫选士,亦以射为去取。今之学者,只习学子业,而置射于不讲;习骑射者,专应武科,而不知文字为何用。此文武之途所以分不复合也。彰之习武艺者,济济桓桓,倘克自振拔,羽林入彀,干城着勋,虎貔熊罴,安见不与翙凤鸣盛哉。
武进士
嘉庆元年丙辰,吴安邦(联捷,累官室闽安副将)。
武举
雍正十年壬子,刘长青。
十三年乙卯,颜振云。
干隆三年戊午,林长春。
六年辛酉,吴景福。
十二年丁卯,陈天拱。
三十五年庚寅,许国梁。
四十四年己亥,陈飘芳。
五十三年戊申,张起凤。
五十七年壬子,刘国标。
六十年乙卯,吴安邦。
嘉庆五年庚申,杨栋。
九年甲子,陈占梅。
十三年戊辰,陈克修。
十五年庚午,萧建邦、林成章(由府学中式)。
二十三年戊寅,陈清华(由府学中式)。
二十四年己卯,温斌元(府学)。
道光元年辛巳,林廷凤(府学)。
二年壬午,钟仕高(府学)。
·行谊
夫不朽有三,立德为上;士行有百,孝悌为先。儒者束修自爱,树德不限于一途。但使生平砥节励行,有合于圣贤之道,则录其忠孝节义之实践,而其人其事可以风矣。至若睦姻任恤,济困扶倾,补造物之缺憾,救苍亦之颠连,而泽及桑梓者,亦贤豪之流亚也。夫古来富贵而名磨灭者,不可胜道,惟行谊可传者,乃能声施于后世。彼龌龊之徒,终日生死浮云中,而卒与草木同腐,不良足悲乎!愿有志者之奋然兴也。
施世榜,字文标,由拔贡生选寿宁县学教谕,迁兵马司副指挥。性嗜古,善楷书。乐善好施,宗族姻戚多所周恤。凡有义举,靡不赞成。初居台郡,倡建敬圣楼,募僧以拾字纸。尝令长子士安,捐白金二百两,修葺凤邑学宫;又置田千亩,充为东海书院膏火。其五子士膺,亦以选拔授古田学教谕。尝遵父命,捐社仓榖千石。「台志」称其义行。方世榜之在彰也,筹引浊水灌田,屡浚未就,有林先生者,授以方法,世榜如言开筑,圳果成;即今八保圳是也(详见水利)。八保农民,胥受其利,此功德之最大者。至于倡建祠宇,捐修桥路,充置祀租,难以枚举。盖其好善之诚,积厚流光,故垂裕子孙,尚多贵显。
吴洛,字怀书,泉州晋江人。居邑治东门街。干隆庚午岁贡。父吴家槐为漳邵镇标千总,生洛兄弟三人。伯仲兄俱早逝。洛性孝友,家贫,菽水承欢,以舌耕抚养诸侄。雍正壬子,以军功咨部加卫守府,召受札付,洛以亲老,呈请在家终养,列宪嘉之。迨亲丧后,洛游台,御史高公客诸幕。及高公秩满回朝,适彰化初设县治,洛留彰垦辟田园,置产成家,倡刻吴氏族谱。漳浦蔡相国为序,奖其敦本为善。建祖祠充祀业,又置小宗田,与诸叔侄租税一千五百石。其尊祖敬宗,收族笃亲之谊,有加无已。如在泉修府学大成殿、明伦堂,充清源书院租。在台充海东、南湖书院租,在彰充白沙书院租;及捐建学宫之类,凡有义举,罔弗赞襄。故当道累赠匾额,曰「儒林模楷」、曰「史首世家」、曰「清时硕彦」、曰「名士风流」。皆纪实也。洛有子十三人:曰南金,捐州同加五级,请封洛为中宪大夫;曰南辉,干隆癸酉拔贡,选县学教谕;曰道东,干隆乙卯岁贡,授瓯宁县学训导;余子侄孙曾多游庠、食饩,书香相继,人谓积善之报。
杨志申,字燕夫,初居郡城东安坊,以来彰,开辟草莱,遂家焉。少孤,事母曲尽其欢。善视诸弟,睦宗族,恤乡邻,赈贫乏,施棺木,修庙宇,治桥梁:凡诸义举,无不力为。初,台邑学租,岁入不敷于用。志申首捐彰邑田,岁入榖一百六十六石,以助课费。又念台邑圣庙油灯等费无出,言诸司训陈元恕,愿续捐。未几病且笃,亟召其子至,命割凤邑田,计岁入榖一百九十六石充台学(今历任交代册作一百九十石),曰。:「践吾前言,非为子孙求福应也。汝等但能读书,毋负吾志」。其子跪听命,目遂瞑。卒之日,司训为记其事;后循众议,存主学祠。今祀台学孝弟祠,以长嗣振文贵,请封中宪大夫。
翁国敏,字□□,居邑治东门内。干隆己酉科岁贡。天性纯笃,嗜学能文。旁通医术,乐善不倦。尝以地充圣庙增圹基址。晚年选沙县学训导,未赴任而卒。今子孙尚能恪守遗训,俭朴持家。
叶期颐,号□□,祖籍安南人。干隆辛卯科举人。以大挑任西华县知县。尝为乡试同考官,入内帘者三次。三科解元,皆出其房。巡抚某公赠以匾额,曰「三元宗匠」,盖许其衡文独具只眼也。历宦途一十余年,所至颇有政声,为士林推重;嗣以卓异保举,升授宣威州知州。
林玺,字尔玉,干隆庚戌科恩贡。性和厚,素为乡闾矜式。遇亲友睚眦细故,辄以谈笑解之。年八十余,童颜鹤发,俨然地上行仙。孙栖凤,亦游郡庠。
吴道东,字逊卿,居邑之东门街,诰封中宪大夫岁贡生吴洛第三子。天性孝友,乐善好施,大有父风。初,彰邑泮额岁科,取进文童生八名。自干隆五十三年始,增为十二名。旧制四年一贡,亦自是增为两年一贡。皆道东捐赀请赠之力。道东为嫡子,庶弟十一人分爨。时道东请于父,嫡庶均分。庶弟幼殇者二,俱为立嗣,属其同母庶兄为掌阄业。诸弟侄有争讼,道东诣县陈情,徐邑侯见其友爱真切,断如所请。家居尝遭回禄,适商客寄糖,值五千余金,火发近室,时众欲搬散,道东力阻不可。火灭还商。是年邻居再遭回禄,独道东室居中无恙。又书舍发雷震电火坠,道东在室,绝不及身。咸谓孝友之家,神所相也。道东以干隆乙卯岁贡,至道光乙酉,选瓯宁县学训导。年七十余,康强如壮。在任三年,优礼士子,致敬圣庙,躬巡殿庑,纎尘必净。丁祭先期致斋,夜不敢寝,坐待质明。秩满回籍,诸生鼓吹饯之。居乡时,见义必为:或独力鼎建,或首倡捐金。如敬字亭、贤相里亭之类,不可枚举。今子孙多继书香,人谓世德相承云。
曾日襄,字亦思,晚字又健,晋江人。先世为泉郡望族,高祖继先公,顺治间孝廉,宰东光,有惠政。曾祖以下均以名诸生教乡里。公弱冠随伯兄敦泽公渡台,为蒙馆师,越数年,补邑弟子员。时仲兄老矣,方家居,公岁竭脯修之入,以为薪水需,而不有私财。凡十余年如一日,是可为为人之所难者。生平敦践履,外严内和,质俭惠毅,与人言无二诺。尝馆二林之鹿寮,闽、粤人纠众将互斗,荷戈而从者且千人,公闻而亟驰之,卒为散其众,弭其隙,而民获安堵。后三十余年,台果有闽、粤城斗之变。家居恒食贫,岁视砚田为丰歉;而性最怜苦。凡有以匮乏告者,率倾囊以济其急,不足,则继以称贷,无吝色。尝训其子曰:『待有余而后济人,必无济人之理。故克己待人,虽濒于屡空,勿恤也』。大抵公宽以处众,而严于教家,训督子侄辈,晨鸡夜火,功课必严。门庭之内,肃肃雍雍,即三尺童子,一闻命无不拱立敬听者。而凡在出告反面者更无论已。年八十一,卒于家。卒之日,家所畜守犬,数日不食,若哀悼然。信乎诚至之足以动物也。子维桢经魁,庶吉士,侄拔萃恩贡。
黄瑞玉,字维岩,自少失恃,从父渡台,笃志力学。嘉庆壬申,充府学岁贡。家居授徒,善诱掖奖劝,故从游者多所成就。尝主澎湖文石书院讲席,喜吟咏,着有蜗堂诗草,藏于家。
曾玉音,字文珰,嘉庆癸酉岁贡。赋性淳厚,善事寡母。林逆之乱,挈眷避贼,旅次丧母,殡葬尽志,见者咸称其孝。生平乐施,见义必为:于家则立祠堂,修族谱,置书田,创祀业,笃宗族,恤亲戚;于乡则建文祠,修桥路,赈穷乏孤寡,助昏嫁丧葬;于邑则捐修圣庙、文祠、书院、学署、城寨、仓廒,靡不赞成,多赀弗吝。喜谈经济。干隆乙卯春,陈逆滋事,玉音倡义复城,以军功加八品衔,玉音仍以诸生自安。惟请制军伍,凡无辜被累者,俾免连抄田产,乡人德之。彰俗素患分类,自干隆四十七年,及嘉庆十一、十四两年,漳、泉械斗三次,难民逃避纷集,男女以千计,玉音悉纳不拒。乏食者给米济之,全活甚众。道光六年,闽、粤分类,玉音散千金以救难民。家居惟课子孙耕读。年八十余,犹孜孜笔墨间。尝手订「或问大全」,着「文法大要」若干卷,旁及地理等书,藏家以示孙曹。玉音八十三时,适元孙弥月,犹能躬宴亲朋。巫太史宜福造其庐,见五代同堂,内外无间,称其雍睦可风云。卒年八十四,安坐而逝。
林文浚,字金伯,泉州永凝卫人。诰封中宪大夫,军功六品衔林振嵩第三子。少长渡台,代父理生计。父殁,丧葬尽志,奉母尤谨。初,振嵩在台时,急公向义,素为当道推重。文浚克承先志,力敦义举。尝为宗族母党,置祀田恤族中寡妇无改适,且为延师教其孤。乡人德之。在彰尤多建立倡造。县城改建,文昌阁重新,白沙书院学署新建,鹿港文开书院、天后宫、龙山寺及咸水港真武、庙各处津梁道路,或独建、或倡捐,皆不吝多赀以成事。而功德最大者,莫如赈饥一役:嘉庆丙子春夏之交,榖价骤昂,饥民夺食,文浚领率郊商殷户,请于官,立市平粜,设厂施粥,沿海居民,全活者以万计。观察糜公奖以额,曰「绩佐抚绥」,非虚誉也。是秋,其五子廷璋、长孙世贤同登贤书,人谓积善之报。
刘章仁,字启山,粤籍例贡生。居东势角,豪侠好义,乡闾推重。道光六年秋八月,东势角灾于回禄,延烧民舍六百余家,贫民无栖止处,生不得食,死无以葬。章仁按丁给米,全活甚众。十年夏四月,奸民造谣分类,地方骚动,章仁极力安顿,请官谕止,衅赖以销。当道闻之,咸嘉其义。赠匾额曰「克绍前徽」,曰「海甸瑚琏」,曰「伟望清标」。
王绍文,邑庠生。性孝弟,工小楷。尝赴岁试,蒙取一等二名。未覆试,忽得家书言母病,绍文竟不覆试,疾驰而归。孺慕之诚,大率类此。子廷献亦游庠,醇厚有父风。
李安善,字乔基,祖籍嘉应州人,监生。其祖于康熙间尝募乡勇,从征朱一贵之乱,以军功授职,因在彰开垦草地,遂家北庄。安善为人公正,众所推服。干隆丙午冬,林爽文煽乱,旬日连陷彰化、淡水、诸罗。十二月初,安善伺林逆率众攻郡治,彰邑空虚,遂纠集庄众社番数千人,同原任彰化县张贞生、把总陈邦光,克复县城,生擒伪官杨振国、杨轩、高文麟、陈高等,槛送省城正法。时县治已复,义民藉搜贼党,焚庄肆掠,致胁从者罔所归附,以故义民去后,城复失守。贼以安善所居近大里杙,恐安善破其巢,遂并力攻北庄附近,乡勇无有出援者。安善虑北庄难守,潜赴鹿港请领铅药以备守庄之用。回至寓鳌头,为奸细所获,挟至大里杙,贼目婉劝其降。安善骂贼不屈,贼支解之。事闻,赐祭予恤,赏知县衔。荫一子以知县用。今附祀忠烈祠。
余添,北路屯外委。嘉庆十年,海寇蔡牵滋扰,添率屯兵百余名,随军打仗到咸水港头,猝遇贼众冲杀,番丁溃散,添血战阵亡。今附祀忠烈祠。
古嘉会,字仁渊、号际亨,府学生,粤之嘉应州人。道光十一年咸水港巡检施延为西席,以课其子。适张丙滋事,陷咸水港贼聚拥入署内,嘉会被掳,骂贼不屈,遂遇害。事闻,予恤赏教谕衔。荫一子,以外委例用。
·封荫
封者何?封其祖父也;荫者何?荫其子孙也。国家以仁孝治天下,推亲亲之谊,下逮臣工,故封之以荣其先。或例有所限,又为貤封、貤赠以广之,所谓孝思锡类也。荫之以贵其后,或功垂不朽,又为世袭罔替以永之,所谓阀阅世家也。至于褒恤之典,尤极优厚。凡文武诸臣,其效命戎行,殁于王事者,给予世职有差,承明罔替。即或军营病故,内洋漂没者,亦予以赠恤荫一子官。我朝深恩厚泽,至优极渥。其波及臣家者,直足以光前代而裕后昆也。故纪封荫,而以恩恤附焉。
施世榜,拔贡生,任寿宁学教谕,升兵马司副指挥。以子士膺拔贡,任古田学教谕,赠修职郎。
吴家槐,漳邵镇标千总,以孙南金捐州同,加五级,貤赠中宪大夫。
吴洛,岁贡生,以子南金捐州同,加五级,赠中宪大夫。
杨国畅,监生,以孙振文捐四品衔,貤赠中宪大夫。
杨志申,例贡,候选州同,以子振文捐四品衔,赠中宪大夫。
曾实光,以孙大源,任内阁中书,貤赠文林郎。
曾习辉,监生,以子大源任内阁中书,赠文林郎。
林攀芝,以孙文浚军功四品衔,捐貤赠中宪大夫。
林振嵩,监生,军功六品,以子文浚军功四品衔,捐赠中宪大夫。
林立义,以孙国泰任处州府同知,貤赠奉政大夫。
林美贤,以子国泰任处州府同知,赠奉政大夫。
陈直良,以孙祈任施南府通判,赠奉直大夫。
陈渊,以子祈任施南府通判,赠奉直大夫。
张□□,以孙源懃任安庆府通判,赠奉直大夫。
张□□,以子源懃任安庆府通判,赠奉直大夫。
曾大受,以孙维桢翰林,貤赠儒林郎。
曾日襄,生员,以子维桢翰林,封儒林郎。
·耆寿
自宪乞之礼隆,而养老之典重。凡以教孝教悌,引年上齿也。三代以还,临雍拜老,备光史册。我朝养老之制,更隆前代。下逮军民,凡年七十以上,赏赉有差。至百岁者,恩给建坊银两。难遐陬僻坏,罔不沾被殊荣。干隆戊申年,千叟盛宴,旷古未闻也。夫人非静而寡欲,安能保其永年,以共跻于寿域?升平之人瑞,洵不多觏也。故悉书之,以垂不朽。若年未满百,而行谊可观,曾受天恩,予以职衔;及曾元遶膝,五代同堂者,亦连类及之,以昭遐福之庆云。
梁遇文,马芝保人,笃志力学,至耄犹勤。年八十一,始补弟子员。嘉庆丙子科乡试,蒙恩赏副榜。年九十余,精力不衰,尚能作蝇头小字。卒时适满百岁,洵升平人瑞也。
纪昭德,字子穆,寓鳌头庄人,邑之乡饮宾也。天性质朴,能以义方训子,长嗣梦熊游郡庠,以食饩贡成均。凡邑有创修盛举,皆克赞襄其事。昭德教之也。年九十余,与妻白氏,相敬如宾,有偕老齐眉之欢。皇恩三锡,乡里荣焉。卒年九十有六。
庐志,东螺保人,儿孙遶膝,五代同堂。卒年一百有四岁。
林德琴,马芝保人,性朴而俭,夫妻偕老,五代堂同。皇恩三锡,乡里荣之。卒年九十有一。
郭兴,马芝保人,寿九十有三,四代同堂。
陈三协,邑内人,寿九十,四代同堂。
赖何氏,何启女,年及笄,适监生赖有魁,白头偕老,举案齐眉。子三:应运、应和,俱游庠;应泮监生。长孙象暄生孙,次孙建中,食廪饩。现年八十有五,亲见五代同堂。
·军功
彰化设治最后,而兵燹最多。士之急公向义者,率以军功显名于时。若曾大源之献策于福公,杨振文之随征于海侯类,皆身履行间,敌王所忾;其果毅有足多者。他如号召乡兵,倾赀起义,志切同仇,奋不顾身,其足以上报朝廷,下安桑梓者,亦可谓有志之英,而能立功于世矣。夫干戈扰攘之时,凡随军出力,为国殉身者,莫不叨旷典,而被殊荣。然而劳绩略同,抱憾介之推者,间亦有之。兹就成案所存,传闻所及,分年分案书之。
彰化县军功:干隆五十一年,林爽文案内各义首:李安善(粤监生,倡义复城,后被执不屈死,有传)、杨振文(知府职衔,随军剿抚,擒获贼眷,赏花翎,有传)、曾大源(庚子举人,随军剿抚,擒获贼目,有传)、林振嵩(监生,募义随军,捐助军需,克复鹿港,有传)、王松(募义随军,带番引见,有传)、张源懃(生员,募义随军,擒贼多名,有传)、林文凑(募义随军,克复鹿港、县城,擒获贼目,蒙赏以千总实缺补用蓝翎,有传)、林文会(振嵩子,监生,募义随军,克复鹿港,捐助军需,赏六品职衔)、林文浚(振嵩子,军功同文会,有传,见行谊)、张明义(拔贡生,随军剿贼,以功即用州同)、张源怘(随军剿贼功,振贵州贵阳县巡检)、张植槐(随军剿贼功,授浙江嘉兴县典史)、张凤书(,武举,募义随军,赏以卫守备缺)。罗作经、陈大用、魏廷文、张源耀、翁玉辉、施同世、吴篇、张源度、张高飞(武生):以上九名,俱募义随军,蒙赏六品顶戴。张源志(随军剿贼,以杂职实缺补用)。张士、刘立、黄元、张源政、张植嘉、叶云、白凤鸣(生员)、郑岱、蔡则华、蔡运世、黄汉、何肇成(壬子举人):以上十二名,俱赏七品顶戴。刘攀麟(生员,军功以教职补用)、陈士珍、郑正、杜敷、张凤华(贡生)。
干隆六十年,陈周全案内义民首:林国泰(武生,倡义杀贼,克复县城,叙功奏请以五品文职尽先补用,送部引见,授浙江处州府同知。在任十二年,回籍以病卒于家,有传)、陈祈(陈周全贼众溃散败走小埔心,只身被擒,叙功请以六品文职尽先补用,送部引见,授湖北施南州通判,任满回籍,以病卒于家,有传)、庄南光(监生,闻陈周全被获,飞禀系伊拏,交陈姓叙功,请以五品文职用,送部引见,分发以同知缺尽先补用,未到任而卒)、林清标(监生,知陈周全败走,募义复城,叙功请以六品文职尽先补用,送部引见,授府通判,未到任而卒)、魏廷文(义民首,六品顶戴,闻陈周全败走,募义复城,叙功请加五品职衔)、王松(详见本传)、杨应选(详见本传)、陈光宗(闻陈逆败走,募义复城,叙功以千总补用)。陈大用、翁玉辉、施同世:以上三名,林逆案内经赏六品,请加五品衔。陈士珍、郑正,以上二名:林逆案内经赏八品,请加七品顶戴。林雄、李天德、田志超、赵国柱、李佳升、魏启川、徐天福、赖有源、谢攀、张法善、邱景山、曾玉音(廪生,后出岁贡有传)、刘大训(生员)郑光世、邱丕万、林焕玉、陈安、陈光辉(生员)、吴升东(附贡)、陈望洋(生员)、林长和、林邦基、高文辉、林孙德、池宏鹗、魏龙、邱子标、林管辉、黄好观、陈士光、王宜生(军功即用守备,赏戴蓝翎,王松之子)、吴泰龄、林对渊、林登云、杨泰山、傅鼎隆、黄永之、洪霞光、张天锡、杨音、徐超琨、陈及、眉目义(熟番):以上四十八名,俱以募义复城功,奏赏八品顶戴。
嘉庆十一年,海寇蔡逆案内军功:黄汉生(详见本传)、林文浚(详见林振嵩传)、陈大用(军功五品,加赏蓝翎四品衔)、王松(详见本传)、杨应选(详见本传)、黄清文(捐州同,加赏五品顶载)、郑廷策(岁贡,加六品)、林邦基(军功八品,加赏六品)。
道光六年,匪徒焚抢案内军功:王云鼎(拔贡生,详见王松传内)、胡克修(廪贡,捐署汀州府学,顺昌县学训导,以保守地方功,蒙赏八品,以县丞归部铨用)。
道光十二年,张丙滋事案内军功:林廷璋(丙子举人,以联庄守御功,蒙制宪程奏请赏以直隶州州同尽先补用)、杨建邦(捐职州同,以募义守城,赏加五品顶戴)、陈克劝(例贡,以联庄守御,赏六品顶戴)、曾肇基(监生,以募义随军剿贼功,赏加八品顶戴)、郑世雅(捐从九品,赏加八品顶戴):以上五名,奏请有案。维桂芳(廪贡,候选训导)、陈嘉谟(岁贡)、曾绍基(增贡)、杨占鳌(廪生)、陈青藜(廪生)、刘章职(例贡):以上六名,咨赏六品顶戴。杨名榜(岁贡)、乐赞元(廪生)、张象贤(生员)、洪肇勋(生员)、郑捷登(生员)、洪纯佑(监生)、许祥和、杨漳兴:以上八名,咨赏七品顶戴。戴天定(例贡)、陈国材(监生)、王启辉(监生)、林三纶(监生)、王廷扬(监生)、李捷魁(武生):以上六名,咨赏八品顶戴。许辉吉、乐光侯、蔡增哲、王国泰、陈光朗、陈及:以上六名,咨赏九品顶戴。
杨振文,号□□,以监生援例捐知府职衔,为郡庠生,捐职州同衔。杨志申冢嗣。干隆五十一年冬,会匪林爽文煽乱,攻陷县治未十日,连陷淡、嘉、彰三属,势甚猖獗。闻振文名,屡欲招致,振文弃家入海。贼又中流要截,购以千金,不得。嗣闻振文遁至厦门,遂挖父祖坟墓,焚其骸,而拋其煨,盖痛恨之也。振文复自厦之泉,适大将军福侯奉旨剿贼,在厦访求台有名之士,熟悉地方情形者,以备询问。有司以振文对。侯立遣海防同知刘嘉会以金币及札,招振文往见,侯曰:『以年兄相貌言语,乃我满洲脚式,生在海外,当仅见也』。振文对以愿效犬马之劳,缴辞金币。侯曰:『币轻意重,毋辞。父母在,不许友以死。今父母之仇,君父之事,宜前驱恐后』。即点中营把总二、外委六、战兵三百,随振文往泉,并令自募乡勇三百,赴府库领给军器,一如队伍。又领银两以为口粮资用,配船飞渡鹿港,给以盛世良民旗万面,令付庄众执迎大军,免伤良民。传谕被贼胁从从者,奔投则免;如不能脱者,虽阵前弃刃走投大军,亦予归庄腰牌,前去安插。各示遍贴。又选熟悉庄名路径乡勇百人,分配各军。振文到鹿三日,将归庄旗分发十之七。胁从知有生路,贼党已散其半矣。振文随军进剿,又购线杜敷,擒获贼眷多名。福侯既平林逆之乱,凡随军出力者,俱概为奏请鼓励,以振文原捐知府职衔,将奏请即用,振文以未娴吏事辞;乃为请旨,赏载花翎。
林振嵩,号毅圃,泉州永凝卫人;因治生计远贾台阳,寄籍鹿港。干隆丙午冬,会匪林爽文煽乱,未十日,连陷彰化县治,及淡水、诸罗。明年,天子命提督任承恩师讨之,时振嵩率男文会、文浚及侄文凑,已倡义恢复鹿港。任公虑军需未继,振嵩即倾赀助饷,共白金五千。又自备糗粮,招募义勇,随军前导,克复县城擒馘。任公赠匾额曰『□建奇勋』。丁未夏,天子命大将军福侯,统兵进剿。振嵩又同子侄,率乡兵为导,摧锋入阵。北路平,侯为叙功请赏。振嵩父子三人,皆以监生加六品职;惟侄文凑愿就武职,以千总实缺用。干隆乙卯春,陈周全滋扰,文浚随提邬公剿贼,以功议叙。嘉庆十四年,蔡逆海氛,沿海被害,文浚救活难民以万计。既平,大将军赛录功驰奏,奉旨加四品职衔,人谓文浚能继父志。
曾大源,号荻轩,少颖异嗜学,年十七,补弟子员。二十有二,登干隆庚子贤书。岁丙午,会匪林爽文煽乱,大源弃家奉母回籍。丁未冬,大将军福侯奉旨剿贼,将东渡时,欲得熟悉台地情形之人,以备咨访。巡抚徐公以大源荐。大源因绘地图,并指陈利害攻取之策,侯嘉纳之。即令随军进剿。大源到台,首获林逆眷属,又擒贼目十三名,收复大肚地方。幕府报绩,将以外官补用。大源愿得仍与会试,侯为奏请,恩授内阁中书,仍随军营办事。贼平,进京引见,给赏与宴。旋充文渊阁校阅,军机处行走。己酉,顺天乡试,庚戌,武闱会试,并充同考官。辛亥回籍。至庚午春,以疾终。时年五十有二。
张源懃,号□□,居邑之布屿保,府庠附生。家本素封,笃志嗜学,喜经济,多智略,为当道所推重。干隆丙午、丁未间,会匪林爽文煽乱,势甚猖獗。天子命大将军中堂福公,统兵进剿。源懃自备资斧,招募义勇数千人,随军剿贼,请为前导,攻破贼巢,擒获贼伙多名。先是林逆攻陷县治,时源懃即于本处倡义,守庄杀贼;及贼困诸罗日久,源懃乘其不备,率众堵截,贼俱奔溃,遂复笨港一带地方。会福公进剿,解诸罗围,克斗六门,攻破大里贼巢,搜大、小半天山、集集埔等处。大兵所到,势如破竹。源懃皆为向导。迨北路既平,源懃统计前后生擒贼党,共三百四十七名。福公叙功,奏请赏戴蓝翎,以通判补用;仍随军营剿贼。福公进取凤山,源勤又随将军鄂克复县治坊寮等处,计擒贼目贼伙共一百四十六名。南路平,福公重为叙奏,上深嘉许,赏换花翎,加五品顶戴,以通判补用。保送引见,补授江南安庆府通判。五十四年八月赴任,五十七年以疾卒于官。
林文凑,一名元凑,晋江人。振嵩公从子,维桢之外祖父也。祖少时随叔振嵩商于台,积赀且累万,以爽文乱破某家。事平,赏戴蓝翎,营千总即用。桢伏读国史馆平台方略云:爽文陷彰化,遣其党来港收什税。泉民林文凑起义兵诛擒之,鹿港得不陷;而赵翰林翼纂辑皇朝武功纪盛,所载与国史略同。夫当爽逆之倡乱也,攻城陷邑,遍地皆贼,而外祖奋不顾身,倾家急难,以系郡城声援。迨一朝举义,贼渠授首,经年困守,力保此弹丸地,以为将来用兵门户。厥后平台师,卒繇此进,出贼不意,直捣中坚,而全台以次底定。迄今大书特书,名垂青史,是亦可以不朽矣。虽破家又奚恤焉?抑桢犹忆总角时,先太宜人尝桢言,外祖天资伉傸,慷慨好义,多施德于邦族人。尝拯漳都十余人于濒危之地,人多韪之。惜后人不克自振,不能表扬先德,桢故为撮其大略,以俟后之载笔者(外孙曾维桢谨识)。
王松,号石泉,原籍诏安县人。干隆五十一年林爽文之乱,募义随军打仗杀贼。大将军福公凯旋时,以各社生番从征出力,擒贼有功。令松带领引见,叨蒙天恩,奖赏与宴,赏戴蓝翎,着以千总补用。松未就职。六十年逸匪陈周金滋事,松复捐赀募义,同武生林国泰、陈光宗等克复县城,叙功加赏五品,以守备补用,仍未请咨赴部引见。嘉庆三年,松长子宜生,擒获匪首廖挂一名,叙功赏给七品顶戴。十一年,海寇蔡牵滋扰郡治,松复募义固守地方,交部议叙。旋以倡建县城,积劳身故。其急公向义,有足多者。二十五年,松四男云鼎,由癸酉选拔,以购获洋盗首陈齐等九名,奉旨赏给七品小京官,着领咨赴京,分部学习。道光元年、三年间,叠获洋匪首张充、林哲等数名,叙功交部议叙。四年,又获凤山逸匪蔡双鼻一名,蒙加赏六品顶戴。六年,匪徒焚抢案内,鼎又募义随军,与贼打仗,计擒首犯乌面章。数年以来,前后统获水陆盗贼九十余名。制军孙奏改外任,请以州同,归部铨选。称其缉捕勤能,洵不诬也。噫!邑之绅士中,使得如鼎者数人,何有漏网之巨憨哉?若王松可谓有子矣!
林国泰,邑庠武生,居邑之田中央庄。为人朴讷,宗族推重。干隆六十年三月,逸匪陈周全滋事,连陷鹿港、县治。有中营都司焦光宗者,随北路副将张无咎在八卦山,与贼打仗,兵溃自刎,良久复苏。村民遇之,见气未绝,遂负往国泰书馆中,医治越日,贼众往犁头店,攻巡检署,国泰疑贼侦知焦都司未死,以为将袭己也。遂率庄众族人,潜伏庄外,为截杀之计。贼至途次,忽被庄众冲杀,出其不意,俱各奔窜,国泰大获全势,贼党皆溃。陈周全但率十数人逃回海口。越日,国泰抬焦都司来县,城中查无一贼矣。遂出示安民,报复县城。四处绅耆,一时并起,招募乡勇,擒获余匪。惟廖挂诸贼漏网,余皆就擒。不数日而地方廓清,北路俱平,国泰与有力焉。制宪叙功,以国泰首先倡义复城,请以五品文职补用。送部引见,授浙江处州府同知,在任十年,告休回籍。
陈祈,原籍同安人,住小埔心街。性豪放有智略。适陈周全滋事,连陷鹿港、县治,将往内山,被林国泰冲杀,乌合之众,并皆溃散。周全只身窜小埔心,有识之者,知为逆首败亡至此,遂走告祈。祈呼族人擒之。翼日将解赴大宪报功,而监生庄南光闻知,即先驰赴大宪,具禀陈周全系伊拏交陈祈。故大宪叙功,以南光与祈并请旨鼓励。南光以五品文职尽先补用,祈以六品文职尽先补用,给咨送部引见。授祈为湖北施南府通判,后告休回籍,数年卒于家。南光授其府同知,未到任而卒。
杨应选,字拔三,四品职衔,军功赏戴花翎杨振文长子也。小颖异,读书过目成诵。年十二,补弟子员。十三食廪饩。既长,胆智绝伦,下笔如扫。尝一赴秋闱不中归,即命匠制铁锏二,铁鎗一,重各二十余觔,日与壮士讲习少林诸法,技艺精娴,力能倒牛。有投笔请缨之志。干隆乙卯春,陈周全滋事,应选捐赀募义,同武生林国泰等克复县城,擒献渠魁,不折一矢,不烦一兵,而北路平。叙功以通判补用。嘉庆二年,又随邑令胡公应魁入山,搜捕漏网匪首廖挂,贼果就擒。奏请从优议叙,应选辞不就职,仍充嘉庆六年恩贡生。十年,洋匪蔡逆滋扰郡治,凤、嘉山贼洪四老等应之。彰邑人心骚动,应选募义,随军剿余匪,以功加五品衔;惜未竟其用而卒。长嗣杨名榜,道光辛卯岁贡,十三年张丙滋事案内,以军功加七品衔。人谓杨氏世受国恩,家声不坠,皆乃祖之积厚而流光也。
黄汉生,祖籍漳州平和人,居邑之沙连保社寮庄。性质直,善挥霍,轻财重义,素为乡闾推服。凡地方有事,靡不向义急公。每募乡勇,不吝重赀。所获赏赉,辄分给诸壮士,故能得人之死力以立奇功。嘉庆十年,海寇蔡逆滋事,围郡治,陷凤山,汉生率乡勇往援,身先血战,杀贼无数。镇军爱新泰叙功入奏,奉旨赏戴花翎,以四品职衔,送部引见。又蒙恩诏优褒劳绩。邑之以军功显名于时者,惟汉生为最。未赴任而遽卒。所不竟其用以图报效也。
戴天定,字尔厚。少失怙,母江氏,勤俭持家,督其力学成名。嗣因屡蹶童子试援例入贡,以慰亲心焉。生平秉性恬和,慷慨好义,处族党间,雍雍如也。遇有困苦者,辄加惠不少吝。邑建圣庙,独首捐银一千两;修义仓,复先捐粟三百石,以为诸殷户倡。又慎筦钥,凡圣庙之经费捐款,皆赖司其出入。此尤其大彰明较着也。岁壬辰,嘉义贼匪猖獗,将蔓及境,天定倾赀募集义民,近护庄堡,以军功蒙赏八品顶戴。卒年六十。子长松江、次明海,皆绰有父风,能继先志。识者多之。
·义民
古者寓兵于农,无事则隶于司徒,而为井邑邱甸之民;有事则属于司马,而为伍两卒旅之兵。兵即农也。亲上死长,皆民之分,又何事募民为兵,而予以义之名乎?自井田废而兵民分,隶于行伍者曰兵,因有事召募使从军曰义民。是果民之尽为有勇知方,而切同仇之义乎?抑有不得已而用之者?台地五方杂处,游手之徒,本非良善。负贩食力之辈,一旦地方有变,无他营生,其相率而为贼者此民,其向义而从军者亦此民。故欲散贼党以杀其势者,惟招募义民,最为上策。我军多一义民,即贼人少一伙党。其互为消长者必然之势也。彰化自干隆丙午、丁未间,林逆煽乱,大军未来,游手游食者皆从贼,故其陷彰、淡、诸,而进攻郡治也,旬日之间,乌合几十万。盖良民素弱,奸民素强,至事变而兵力不能卫民,何难胁良民而胥陷于贼哉。及大将军福公领兵剿贼时,一到鹿港,即令杨振文招募义勇,给发盛世良民旗数万面,使不愿从贼者,执以归庄;而四方丁壮咸思投军。即老弱亦知有生路,贼党已不攻自散矣。夫非义民与贼其势互为盛衰乎?彼衰我盛,因其势而迅扫之,一鼓成功,此善用义民之验也。盖官兵备守于平时,其养之也,岁糜粮饷。义民则因地方有事,随时招募,费在一时;亦寓兵于农之一法。惟深明于募义之意,原为解散贼党起见,而又善于驾驭,务使进退有节,所到乡村,秋毫无犯,虽不娴于律,俨若纪律之师,夫而后可以决胜而立功也。若制之无法,则欲御乱而反以召乱,可弗慎欤!故曰:义民者,不得已而用之也。然古圣人之用兵,又孰非不得已而用之耶?彰邑故多兵革之事,凡义首之以军功著者,奖以职衔。大案至数百人,中案至数十人,小案亦十数人。其中邀殊恩而登仕路者,或居二十之一,或居十之一焉。圣恩浩荡,不没微劳。受之者当思如何报称哉。
义民旧案
干隆元年,总督郝玉麟题准:台湾北路大甲西等社,凶番肆逆不法,旋即平定。其阵亡受伤之义民,随丁壮丁通事人等,照乡勇之例赏给。册开一等、二等、三等军功之义民人等,酌量分别等次赏。
干隆十年,总督马尔泰、巡抚周学健议准:剿匪犯吴福生等,并北路凶番案内,立功册报有名之义民,毋论已未请给功札,许赴地方官陆续具呈,查明档册,唤同里正副等,当堂确讯。如果无顶冒射影情弊,即会同营员,秉公考验,加具印结,详送台湾镇道覆验,转送督抚,会同亲加考察:倘有年力壮健,才技出群者,列为一等,即予考拔外委、把总;如或人才仆仗去得,而技艺未能娴娴,列为次等,准予分发内地各标营食粮效力,另候考拔;若有假冒顶替情弊,事发依律治罪;其材技平常,不愿赴考者,听其自便,功册注销。
十八义民传
十八义民者,能知亲上死长之民,而舍生以取义也。雍正十年春,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聚为乱,台镇总兵吕瑞麟率兵讨之,累战弗克。逆番势益猖獗,恣横焚杀,村落多被蹂躏;县治戒严。淡水同知张宏章,适带乡勇巡庄,路经何束社,逆番突出围之,鎗箭齐发,矢簇如雨。宏章所带乡勇,半皆溃散,几不能脱。时阿束近社村落,皆粤人耕佃所居,方负耒出,遽闻官长被围,即呼庄众,冒矢冲锋,杀退逆番;宏章乃得走免。是时战阵亡者,曰黄仕远、黄展期、陈世英、陈世亮、汤邦连、汤仕麟、李伯寿、李任淑、赖德旺、刘志瑞、吴伴云、谢仕德、江运德、廖时尚、卢俊德、张启宁、周潮德、林东伯:共一十八人。乡人悯其死,为负尸葬诸县城西门外,题其冢曰「十八义民之墓」。逆番既平,大宪以其事闻。上深嘉许,赐祭予恤。每人恤银五十两,饬有司购地建祠,春秋祭享,以慰忠魂。今祠已废,而冢犹存。
·隐逸
夫轩冕之贵,或视等泥涂;珪组之荣,或弃同敝屣。自来高人逸士,所以甘肥遁而不事王侯者,亦其尚志然也。抑闲闲桑亩,洋洋衡泌,固有所托而逃欤?否则胞与为怀,烟霞岂真锢疾?而顾肆意林泉,娱情邱壑,匿采韬光,并姓名而亦隐之;岂其心果乐于忘世哉?盖伤娥眉之见妒,惧太璞之不完全。其所以不辱者,斯有以葆吾天而安吾素也。
林先生,不知何许人也。衣冠古朴,谈吐风雅。尝见兵马指挥施世榜曰:『闻子欲兴彰邑水利,功德固大;但未得法耳。吾当为公成之』。问以名字,笑而不答。固请,乃曰:「但呼林先生可矣」。越日,果至,授以方法。世榜悉如其言,遂通浊水,引以灌田,号八保圳。言彰邑十三保半,此水已灌八保也。年收水租榖以万计。今施氏子孙累世富厚,皆食先生之余泽焉。先生不求名利,惟以诗酒自娱,日游溪壑间,有触即便吟哦;诗多口占,有飘飘欲仙之致。惜无存藁,示不传于世也。方水圳成时,世榜将以千金为谢。先生辞弗受,亡何竟去,亦不知其所终。今圳寮祀以为神。尝传其七律云:『第一峰头第一家,鹑衣百结视如花。闲时嚼雪消烟火,醉后餐虹补岁华。欲得王侯为怎么?奚须富贵作波查。看来名利终何益,笑起蚊龙背上跨』。其余尚多佳句,施家子孙有能记忆一、二者。
·流寓
天地逆旅,光阴过客,浮生几何,百年一瞬,人之寓形宇内者,皆若寄也。萍梗飘浮,雪泥鸿爪,则又寄之寄矣。顾古今皆寄,而传者无几,则寄亦以人传耶?夫惟名流所至,无地不生其向慕。即至人往风微,溯踪迹者,犹且指某山某水,为某某向所钓游;而流连不置焉。盖人诚可传,即寓亦生色矣。
蔡催庆,人呼庆舍,晋江人。有识之者曰:某总戎第六子也。不得志于时,游台寓彰邑。性洒洛不羁,有飘飘欲仙之致。能吟咏,时作淡描,水墨画亦佳。有富人置酒招饮,以纸求画,兼置白金榻上。庆舍问故,曰:『为先生润笔耳』。庆舍拂袖去。曰:『吾画岂可买哉』。或知其癖,于不经意时,置纸墨以待,一挥而就。得其尺幅,珍同拱璧。庆舍寓彰数年,寒暑惟着一袍,虽爨火久虚,淡如也。后卒于关帝庙,街人葬之八卦山上,题其墓曰「处士蔡催庆之墓」。卒后诗草散佚无存。
洪士晖,同安人,寓二林保。家贫嗜学,性好吟咏。见古人诗集必购,虽薪水弗继,晏如也。尝持所着集古串律诗庄四卷,丐邑令翰林庶吉士杨公为序,并题其小照,曰:『二林佳势属诗人,白发书生像逼真。早识文章根性祇,能将老健敌清新。浮云不肯污骨,明月偏教现后身。苦海溷羁差似我,孝忠何以劝斯民』。盖许其能诗而悲其遇也。士晖集古诗,及自着若干卷,并藏于家。
邱孟琼,粤之镇平人。寓北投街。通医术,治病能起沉痾。有延以诊视者,虽严寒酷暑皆往,里人德之。邑令杨公表其卢曰:「端醇式里」(罗在田访)。
张显谟,字卓徽,粤之饶平人。壮岁偕兄渡台服贾得赀,即为父偿债。其怡怡有足多者。尝寓员林,购街后旷地为义冢,并倡建大众庙,里人颂之。有子二:曰宽,曰实,俱诸生。
·技术
夫文人学士,茹古涵今,抽妍骋秘,其专精著述,勒为成书者,固足藏乎名山。乃若百家众技之流,或耽吟咏,或精点画,如所称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者,高风逸品,冠绝时流。又或书法入神,而钟、王仰跂;或灵枢探奥,而和、缓追踪。以至通青鸟之术,而生气能乘,牛眠可得。解麻衣之传,而封侯豫识,燕颔堪奇。斯技艺之擅长,皆足立名于身后。视彼庸碌之辈,生无益于时,死不传于世,其贤不肖,相去何如也。
·列女
夫妇为人伦之大。使其家赓偕老,户乐齐眉,岂不甚幸。顾或青年丧偶,竟致泣于孤鸿。安必白首完贞,终无惭于寡鹄。此柏舟之守节,所见美于「卫风」也。彰化设治百余年,屡经兵燹,节妇烈女之附见郡志者,殊属寥寥。而节孝一祠,至今尚阙,彼无力请旌者,固多湮没;即已受恩纶,表扬潜德,例得入祠者,亦未享馨香之报。惟稽案牍之纪载,采故老之传闻,核其寔行,笔之志书,俾巾帼之遗徽,有以昭彤管而垂来世耳。然国家定制,惟节孝方得请旌入祠;而烈女弗与焉。今「邑志」所书,并及烈妇,则推恩于格外,以嘉其义烈也。盖所贵乎节孝者,调其矢志守贞。上事舅姑,下抚儿女,各尽其志以慰九泉,故能生受旌表之荣,殁享春秋之祭。节妇之有裨于世教也大矣。仰惟世宗皇帝御极之初,即沛纶音,于忠义节孝二祠,三致意焉。诚谓纲常名教之所关,世道人心之所系,不可不表里宅以树风声也。若乃变生不测,而舍生取义,不为强暴所污者,亦知贞洁以自守也。苟或舅姑犹在,嗣续宣谋;而乃激烈一时,以从夫于地下,斯亦贤之过矣。故殉亡不如抚孤,人当勉为节妇,而从容以就义;慎勿争为烈女,而慷慨以赴死也。
雍正二年,奉上谕:「旌表节义,给银建坊,民间往往视为具文,未尝建立。恐日久仍至湮没,不能使民间有所观感。着于学宫内建忠义孝悌祠一所,立石碑一通。于学宫附近处,购买基址,建节孝祠一所,立大牌坊一座。其石碑碑坊,将前后忠孝节义之人,俱标姓氏于其上。已故者,则设牌位于祠中,春秋祭祀,以阐幽光而垂永久。其动用银两,造册报部。钦此」!
节孝
国朝:曾洪氏(敕赠文林郎内阁中书监生曾习辉妻)、杨郑氏(监生杨振科妻)、曾许氏(赠□□郎曾盛世妻)、杨闫氏(诰赠中宪大夫杨志申簉室)、曾赖氏(曾明彰妻)、李陈氏(郡庠生李文友妻)、施朱氏(州同知职衔拖应芳簉室)、翁林氏(庠生翁昌龄妻)、刘简氏(庠生刘天章妻)、刘詹氏(刘奕清妻)、刘黄氏(刘奕淡妻。以上二人合简氏为刘门三节)、赖谢氏(赖珍美妻)、赖詹氏、张氏(俱谢氏妇,为赖门三节)、詹李氏(詹曦妻,媳李氏亦守志,为詹门双节)、邱陈氏(邱文聚妻)、翁王氏(翁元煜妻)、翁周氏(翁元焘妻)、杨林氏(杨开生妻)、魏林氏(魏仍妻)、林杨氏(林炽妻)、郭谢氏(郭港郎妻)、王蔡氏(王章成妻)、孙庄氏(孙义彩妻)、苏何氏(苏惠妻)、林王氏(林文瑞妻)、廖刘氏(廖吟妻)、洪吴氏(洪振倦妻)、廖黄氏(廖维妻、江刘氏(江报卿妻)、刘林氏(刘扬模妻)、廖林氏(廖式妻)、赖刘氏(赖元勋妻)、蔡吴氏(蔡于妻)、谢罗氏(谢显妻)、杨龚氏、(杨坤妻)。
曾洪氏,监生曾习辉妻。年二十九,习辉殁,遗男大源甫三岁。洪氏辛勤抚养,五岁即命就傅,稍长,构家塾,延名宿,督责维严,供具必丰。夜则篝灯课读书。事无钜细,悉氏亲掌。不以外务纷其心。及大源游庠,晓时务,乃悉以家事付之,曰:「男儿当自立。吾未亡人耳,曷知外事」。盖其识大体类如此。大源年二十二,登干隆庚子贤书。岁丙午,林爽文乱,大源以随军剿贼功,恩授内阁中书。覃恩赐习辉文林,即内阁中书,封洪氏七品孺人。卒年七十有四。孙绍基,增贡生,军功加六品衔。承基戊辰科举人。肇基监生,军功加八品衔。
杨郑氏,武生赠游击将军郑其仁胞妹;庠生,赠中宪大夫杨志申三男监生杨振科之妻。郑氏生望族,能知大义。年十八,归振科。越八年而振科病殁,遗长男汝佐尚幼,次男汝澜犹在襁褓。郑氏矢志守节,事姑克孝,忍涕承颜,能得其欢。汝佐稍长,延师课读,虽甚钟爱,不为姑息,有和丸画荻之风;故二子皆能成立。汝佐为嘉庆乙亥岁贡生,汝澜以监生捐州同。郑氏犹及见之。年七十,以寿终。
曾许氏,故儒士曾盛世妻。年十五,归盛世,伉俪相敬如宾。二十有九而盛世病殁,许氏念舅姑既耄,三子俱幼,遂守柏舟之志。家贫不能自给,日勤针黹以佐饔飧。或缺于供,尝典钗质裾,豫备甘旨之奉。亡何,舅姑相继去世,许氏丧葬尽哀,朝歹哭奠,往往恸绝,踰时乃苏。邻里皆知其孝。居平课子读书甚严,夜共一灯,氏勤女红,儿攻举业,历十数年如一日。长男作霖既冠,登嘉庆丙子贤书,丙戌挑选教职,许氏犹及见之。儿孙遶膝,雍睦同堂,人谓苦节之报云(周玺撰,以上三人俱请,旌表)。
翁林氏,水师提督翁士荣次子庠生翁昌龄之妻。氏年十七,归昌龄,生二子,而昌龄往吕宋不回。林氏矢志靡他。姑殁,送终尽礼,抚育二子皆成立。孙翁国敏,为干隆己酉岁贡生(纪梦熊访)。
施朱氏,州同知施应芳簉室。年十九而孀,遗男嘉惠尚在襁褓。朱氏立志守节,事姑能孝,训子有方,历节七十余年,乡邻罕睹其面(施大启等请旌、未旌)。
杨闫氏,郡庠生赠中宪大夫祀孝悌祠杨志申簉室。志申殁时,闫氏年二十七,以遗腹生男振藩,遂矢志守节。居家端严,笑嚬不苟。及振藩游庠,捐卫守备。适值陈周全滋扰,振藩倡义复城。人谓闫氏有子矣。卒年八十有三,长孙杨建邦,捐州同知,以军功加五品衔(道光十四年请旌)。
李陈氏,郡庠生李文友之妻。年二十一,归文友。越七年,文友病故,遗男仕魁犹未就傅。陈氏立志守节,茹荼饮蘖,训子有方。迨李仕魁既膺明经之选,邑令胡公应魁表其卢曰:「贞松荣茂」。乡里荣之。卒年七十有三,亲见四代同堂(李凤翔访)。
曾赖氏,曾明彰妻。年十六,归明彰。越三年而明彰病殁。赖氏甘心守节,苦志持家。嗣夫兄少子为己子,即明经曾玉音也。恩勤抚育,延师课督。氏自经理家计,不以外事纷玉音心。天性好施,凡宗族亲戚邻里之贫者,悉蒙周恤。及玉音长,以家务付之,曰:男儿当自强而已,不复与。年五十一,进士沈公鸿儒为以诗以表其节。乡里荣之(曾作霖访)。
刘门三节者,刘家姑妇也。姑简氏,年及笄,适庠生刘天章,生二子而天章病殁。简氏年二十有五,朝夕悲恸,有引决意。天章弟增生大训,劝以殉亡不若抚孤,氏逐誓守柏舟之志,教督二子。及长,能读父书。简氏窃喜其成立也。亡何,长男弇清殀亡,其妻詹氏年二十有四,哀毁不欲生。简氏婉劝之。詹氏素孝顺,惧以身死重姑忧,因愿守节,忍涕承颜,事姑益谨。亡何,清弟弇淡又殀,淡妻黄氏为廪生黄罕女,以十七岁归刘家,勖夫力学,而自操井臼茶,冀其成名以扬母节而继书香也。不谓兄弟相继夭殂,彼苍者天,谓之何哉!黄氏明大义,夫殁时年二十有九,见孀姑寡嫂,互相慰藉,决志抚孤,不作殉亡之想。简氏卒时年九十,亲见五代同堂。詹氏、黄氏现年俱七十余,妯娌益睦,人无间言(杨占鳖访)。
赖门三节者,赖家姑妇也。姑谢氏,年十八,归赖珍美,二十有五而珍美病故。谢氏念勇姑在堂,遗孤尚幼,誓守柏舟之志。亡何,长男、次男相继夭殂。长媳詹氏,次媳张氏,俱能嗣徽守志,上奉孀姑,下抚孤子。妯娌姑妇,互相慰藉。今谢氏八十余,亲见孙会遶膝,四代同堂(杨占鳖访)。
詹门双节者,詹家姑妇也。姑李氏,年十八,适詹曦。二十有一而孀。奉舅姑,抚孤儿,各尽其意。亡何,子桓亦夭。媳李氏尚能嗣徽守节(罗在田访)。
邱陈氏,邱文聚妻,年二十一而寡,矢志抚孤。亡何,子妇相继殀殂,陈氏又抚幼孙,至于成立。卒年五十有九。其孙邱朝宗已入邑庠(廖澄河访)。
廖黄氏,西螺保廖维妻。年二十七而寡,事舅姑,抚孤儿,颇知大义。训子有方,其男廖子甸入邑庠(廖澄河访)。
洪吴氏,柳树湳庄民人洪振倦妻。年十九而寡,事舅姑,抚孤儿,克尽其志。亡何,孤儿又殀。哭夫哭子,乡里怜之。今四孙皆已成立,吴氏年七十八(罗在田访)。
魏林氏,二林保魏仍妻。年十八,适仍。二十有四而孀。家贫子幼,舅姑在堂,林氏蓬头垢面,跣足鹑衣,拮据樵采,以佐衣食。乡里咸称其苦节而孝。卒年七十余,已见儿孙成立(罗桂芳访)。
廖刘氏,西螺保士人廖吟妻。年十九而孀,遗腹生男,立志守节,上事舅姑,下抚孤儿,各尽其意。历节四十余年,乡人咸称之。男兴国入国学(廖澄河访)。
翁王氏,庠生王殿馥之姊,儒士翁元煜之妻。年二十,归元煜,二十六而孀。矢志守节,事姑训子,笑言不苟。卒年七十有三。闾里称之(黄廷扬访)。
翁周氏,岁贡生沙县学训导翁国敏次子翁元燮之妻。年二十,归元燮。三十而孀,遂矢志守节,奉病姑而克孝,抚幼子而有方。卒年五十有八(纪梦熊访)。
郭谢氏,鹿港街郭港郎之妻。八岁即归郭家,谢氏年十六,将卜吉合卺,而港郎殇。临终时以父母命谢氏奉养,目遂暝。谢氏悲恸欲绝。矢志守贞,以夫之女兄子为嗣,未成童而殇。夫之三女兄又以子为谢氏嗣,已娶妇生孙,旋复病故。呜呼!年少守贞,人情所难;嗣子再殀,苦节益厉,则难而又难也。谢氏现年七十余(郭开荣访)。
孙庄氏,故儒士孙义彩之妻,例贡生孙文清之嫂。庄氏十五于归,二十有二而寡,矢志守节,上事舅姑,下抚二子。老姑卧病,哺养三年。乡里称之。年七十有三,四代同堂。
杨林氏,杨开生妻。开生病故,只遗二女,林氏哀恸欲绝。夫叔杨宗妙以三男之子嗣之,林氏抚如已出。长为娶妇,生孙。亡何,子妇相继殀殁,林氏哭曰:吾二十三哭夫守子,今五十九又哭子守孙,何命之穷一至此哉!自是卧病不起。人咸怜之(杨占鳖访)!
苏何氏,苏惠妻。年二十有四初咏于归。琴瑟之好,仅阅四月,而惠遽病亡。时遗孕祗三月耳。何氏朝夕哀恸,弥月生男,遂矢志守节,曰:未亡人冀为苏家延一脉,以慰地下耳。茹荼饮蘖,终身缟素,抚子成立。现年七十余。
林王氏,林文瑞之妻。年二十,适文瑞。二十有九而孀。事姑抚子,克成其志。现年七十有六,已见四代同堂。子廷镐,游国学(林廷璋访)。
江刘氏,士人江报卿之妻。年二十一而孀。立志守节,上事舅姑,抚二子,茹荼饮蘖,历三十余年之艰,卒如同一日。今儿孙遶膝,乡人罕睹其面(曾作霖访)。
王蔡氏,王章成之妻。年十六,适王家,十九而寡。事舅抚孤,各尽其志。现年七十有九。
刘林氏,刘扬模之妻。年二十有三而寡,矢志靡他。绅士王松等,为请邑令杨公表其庐曰:「松贞式里」。现年五十有八(刘登科报)。
廖林氏,士人廖式妻。二十三而寡。上事舅姑,下抚孤儿,各尽其心。现年五十余(廖澄河访)。
赖刘氏,士人赖元勋之妻。年三十六而孀。善抚其子,天性慈仁。分类械斗时,尝嘱其子,保护难民数百。乡里感之,为请于太守徐公,给以匾额曰:「巾帼英贤」。卒年七十有八(按刘氏孀居在三十岁外,以其事有可风,因附诸节妇之列,破格以美之也)。
蔡吴氏,布屿保民人蔡于之妻。年十七适于。二十五而孀。守节教子,尽志尽诚。现年七十有六。
谢罗氏,谢显之妻。年十九归谢。二十九而孀。事姑教子,各尽其志。现年六十有三。
杨龚氏宜娘者,大肚上保寓鳌头杨昆之妻。年十八,归杨。三岁而孀。遗腹八个月。是年产下男儿名汉英。氏矢志柏舟,甘心抚养孤儿。事舅姑至孝,不踰阃室,不事妆奁,不见嬉笑。邻里咸以节孝颂云。现年六十有五,已四代同堂(杨奎访)。
纪陈氏有娘,年十六,嫁邑之治北寓鳌头纪夺魁为妻。年二十而孀居,仅生一子,名神降,甫六岁。家贫守苦,孝事继姑,抚育孤儿成人,娶省娘为媳,氏之同姓也。未几,其子神降又殀殁,仅遗三岁孙登盘而已。乃省媳娘年丁二十一,能秉姑风,亦矢志靡他,耐寒忍饥,孝养其姑,抚育幼子,并无间言。邻里闻者,咸称其一门双节云。现年七十有四。媳五十有一。眼见四代同堂(纪梦熊访)。
节烈
国朝:汪门双节(姑刘氏,妇余氏)、刘满姑(理番同知刘亭基女)、杨颜氏(杨联盛妻)、朱鲁氏(署县令朱澜媳)、朱群姑(署县令朱澜女)、黄江氏和娘,(黄胜琳之妻)、康吴氏,(康论妻)。
汪门双节者,邑民汪家姑妇也。姑刘氏,妇余氏,素慈孝。雍正九年,大甲西番作乱,焚杀居民。姑急告妇曰:「义不可辱,当各为计」。语毕遂自刎。妇方抱姑尸而泣,逆番猝至,遂触垣死。干隆三年,旌表勒碑县东门。
刘满姑,摄彰化县事北路理番同知刘亨基之女,湖广湘潭人。年十七,随父任。干隆丙午冬,林爽文之乱,陷县城,亨基遇害。满姑闻变,惧为贼辱,投池中,水浅不得死,偃卧泥中。贼睹其少而艳,曳起之,劝令从去。满姑骂贼益厉。贼见志不可屈,怒而支解之。满姑至死,骂不绝口。事闻,奉旨优褒,钦赐祭葬,着于原籍建坊旌表,仍饬台湾守令,于郡邑烈女祠,设立致祭。
朱鲁氏,署彰化县令朱澜之媳。澜有女名群姑。年十三,与鲁氏并随任在署。干隆六十年春三月,陈周全之乱,澜与北路副将张无咎卸事。署副将陈大恩等屯兵城外八卦山上,为贼攻陷,以火药自焚死,县治遂陷。鲁氏与群姑闻变投水不死,为贼所掳,将辱之。鲁氏与姑骂贼不屈,解带自经死。事闻,奉旨鲁氏、群姑俱照刘满姑例,于原籍、彰邑皆建坊旌表,入烈女祠。有司春秋祭祀。
杨颜氏,邑民杨联盛妻。干隆丙午冬,林爽文之乱,联盛居近贼巢,恐为所胁,颜氏随军拒贼。联盛以妻子难脱,意尚未决。颜氏催促再四,曰:「事急矣,迟将莫及」。联盛只身星夜奔往投军。贼侦知,即率众围其家,拘颜氏,剖腹刳肠而砾之。颜氏慷慨受戮。可谓能知大义矣。子女二人,方戏于庭,贼并杀之。邑令吴公性诚闻其事,以颜氏从祀忠烈祠后堂。
黄江氏,故儒士黄胜琳之妻。年十七,归胜琳。越三年,滴林爽文之乱,胜琳遇害。江氏恸哭欲绝。亲戚哀之,虑其青年难守,而江氏已决志殉亡。因夫嗣未立,将有待耳。胜琳有兄中理,侄仕俊,皆邑廪生。中理怜其乏嗣,议以次子为继。江氏泣谢,百日后投缳死。时干隆丁未二月十九日也。年方二十。闻者咸嘉其烈(戴天定访)。
康吴氏,韩妪嗣子康论妻也。韩妪故娼家,得吴女颇有色,将居为奇货。女不从,辄棰楚之。女归泣告其母。母刘氏,亦再醮妇,迫于女,诉姑以迫媳作娼讼。韩妪以嫌贫夺昏诉,官集两造庭劝之,仍以女属韩妪领回。妪自是益肆然无忌矣。有差伙吴水者,素与妪通,尝宿妪家,见吴女年少有姿,屡挑不从。吴水伺女浴,闯入求欢,吴氏号救,闻于四邻,始得脱。越日吴水与妪谋所以虐女之法,将使不堪其苦而从己也。夜持治囚刑具来,妪以铁■〈金靠〉梏女手,去其上下衣而系发于桩。妪击以杙,水击以棍,初犹冀其回心也。女抵死不变。吴水怒以棍椓入阴中,又以刃刺腹,而女遂气绝:时道光七年正月二十一日亥刻也。是夜女母刘氏梦女被发流血来告,昧爽奔视,果见女尸,鸣官诣验伤痕,拔椓,阴枇喷血及远。见者惨目。太守邓公传安为白其冤,并请旌吴女,而吴水弃市,韩妪论绞。闻者心快。
●彰化县志卷九
风俗志
汉俗番俗
论治必先观风,故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然必有教化,而后有人心,有人心,而后有风俗。人心风俗,相为表里;而原于教化,则所以移风易俗者亟矣。彰邑先隶诸罗,风俗多与诸同。山川渐辟,气运日新,开草昧而启文明者,惟赖君子之经纶耳。盖敦俗在劝农桑,彰邑男知耕而女不知织,诚将御制耕织图诗,刊示村庄,为之缕析劝谕,使蚕事兴而隙地皆可树桑,妇女皆令治蚕。至吉贝之属,并使种植则布帛之利兴矣。又示以图匮于丰,防俭于逸。使知习于勤,则民劳而善心生,毋致淫佚于非彝也;尚乎俭则费省而食用足,不致贫穷而为盗也。礼义廉耻兴于富足,而沃土无患其不材,由是风淳俗厚,而上理可几也。志风俗,而以番俗附焉。
汉俗
番俗
·汉俗
婚姻
凡议婚,媒氏送女庚帖于男家,书其生年月日时。送三日内,家中无事,然后订盟。间有误毁器物者,即改卜。此即问名遗意也。
议婚以后,女家遣人视男家,并觇婿,名曰探家风。
订盟用庚帖及金银钏,名曰文定。富贵家则加彩币,名曰礼盘。女家用庚帖,随轻重而报之。互用庚帖者,以谨始虑终,示无悔也。贫无力者,男家母嫂姆婶,造女家觇媳,但用银簪亲插其髻,名曰插簪。
纳聘曰纳采,用婚启,往复签署纳币之敬。女家随其轻重报之。聘金多无定数,少以番银肆拾元为常。仍备礼盘,丰无定数,少以十二盒为常(按此并纳采纳币为一礼,虽简节而可从也)。
请期止用柬,或并日课送女家,必另具仪,所谓更仪也。无力者从省不用(按明会典诸王纳妃,六礼外更添一仪,遣使入门催妆,始有更仪之制。今士庶而效之,僭矣)。
婿于亲迎前数日,卜吉而冠,择戚属父母具庆者为宾,仿古筮日筮宾也。至期,置冠履新衣于竹筛,微用净香烟熏之,欲洁而除秽也。宾三梳婿发,而加之冠,三加之义也。既冠,拜先祖,仿告庙也。次拜父母,醮以酒申戒辞,仿醮席也。次拜诸父兄宾长,诸父兄宾长皆答焉,重成人之道也。
笄,不用妇人为宾,女盛饰拜谒,略与婿同,醮酒母命之。是日,教以拜跪进退献于舅姑之礼,谓之教茶。
亲迎先期,舂糯米为大丸,上点以红,分送亲友。至期,张灯结彩,婿沐浴盛服,父率以告先祖,醮而命之;取竹筛盖其首,筛饰以朱,画太极八卦,示相生之义也。出乘舆鼓乐鸣锣,亲友少年者前导,以童子执婿家灯,沿途放花炮,虽遇官长不令避焉。
女家亦先期将婿家礼饼等物,分送亲友。亲友为之粲妆。至期,女亦沐浴盛饰以俟。婿入女门,驻轿庭中。从者捧鴈,入置几案。小舅三致食物轿内,婿各具仪答之。次致荷包,婿复以练裙(新妇实时加着坐轿),送小舅花炮,名舅仔炮。女出厅事,父醮以酒,母命之(即申诫词)。侍婢捧鴈,女外向举鴈而拱者三,侍婢传鴈从者,新妇随鴈出,父以帕(即乌绉纱巾)蒙女首,紫姑(送嫁姐也)引女登舆,奠鴈款婿(御轮之礼无闻焉)。
妇入婿门,父以八卦筛盖婿首,少者一人向新妇轿前揖而请出轿。新妇以荷包赠之。婿执饰盖新妇入房,揭盖头袱,交拜传杯就席,是为合卺之礼。
厥明见于舅姑,三日而庙见,从伊川先生所定也。拜舅姑,赐以金银,夫妇相向再拜。庙见日,新妇献茶于祖先毕,献舅姑亦以茶,执袜履之属以为贽,皆拜。次拜诸父诸母,长亲卑幼,以次答之;致袜履于尊长,分荷包于卑幼,名曰拜茶。既毕,舅姑宴新妇,诸母姑妗与焉。酒数巡,起彻新妇席送妇家。是日,妇家以食物餪女,俗名探房,亦曰散茶。次日,姑引新妇入厨房,理井臼苹蘩之事。
旋车或五日、七日,必待妇翁之请,鼓乐前导,婿及女至,谒拜于先祖,奉贽于岳父母,岳父母受,而别具仪物答之;献于伯叔尊长,皆反璧;赠小舅内侄,受而不报。宴婿于外,女于内,酒数巡起,妇翁送席婿家,以答前贶,婿女俱辞归。
祭丧
父母疾笃,即另置床于堂上,谓之搬铺,取易箦之义也。既绝,乃哭,披发袒臂跣足擗踊。
将殓,梳发沐浴含饭,袭以衣。设坐中堂,备物以祭,谓之辞生(陈少林曰:此礼古人所无。漳州为紫阳朱子旧治,亦少此礼。夫礼以义起,人子过此时,则面目形容永不可得见矣。当此死肉乍冷,亲奠一卮,不犹愈于盖棺之后,想象于虚无彷佛间乎。此礼虽创,即奉为百世不易之典可也)。
辞生既毕,仍扶就床以殓。既殡,凭棺而哭。亲友邻近者,常服到门请拜柩,谓之问丧。主人辞。
礼三日而殡,三月而葬。闽俗多惑青乌日者家言,既择山水形势,又择年月日时,为子孙求福。于是有停柩在家,暴露郊野,数十年不葬者,岂知先魂不获归土,则死者不安,不孝之罪,上通于天,虽有吉地,愆可赎乎?况无吉地,而从留亲柩也。彰化向少停柩之风,三年内鲜有不葬者。
灵座,宜除于大祥之后,今或五旬、七旬而除之,非也。又或于旬尽,更短三、五日,云为子孙作采,则更非矣。且未及百日而卒哭,人子之心其能安乎。俗于除灵时,或将棹椅俱弃郊野,以除不祥,则何不并其室庐而烬之,田畴而潴之,金帛而沉之乎?夫古人于先人桮桊之细,犹以为口泽、手泽之所存,而敬之不忘,况敢弃乎!
卒哭谢吊,是因吊者拜于吾亲而答之也。近来彰俗,亦乘天色未明,置帖门缝以去,茫示茫衣,拜礼阙焉。是人敬吾亲,而吾不敬于人也,非情理矣。
遍讣于亲友,结魂帛,竖铭旌,置灵座穗帏,功缌之亲俱至,乃成服。食时上食,哭无时。开吊吊于朔望,女婿祭于三旬。七七之后,亲友毕至,止吊。百日乃卒哭,除灵谢吊,分胙于吊者,谓之答纸。
除灵日,收魂帛于匣,祭奠乃启之,摆上食,期而小祥,再期而大祥。凡朔望朝暮奠哭。禫犹素服,余哀未忘也。
凡葬于卒哭之者,前三日举哀,设朝夕奠,名曰开堂。亲友毕吊,曰辞堂。厥明,柩就车为盖,结以五彩,魂轿香亭之属毕具,亲朋白衣冠送之。或祭于道左,谢以帛。既葬,题主设祭而反,亲友拜迎于道,谓之接主。至家,设坐以祭,即古之初虞也。亲朋吉服请入拜,三日至墓谢土,谓之收灰。
凡祭于太宗者岁二:春分、冬至而已。祭毕饮福。彰化聚族而居者不过数姓,故宗祠家庙尚少;即有鸠金建祠者,凡同姓皆与焉,不必同支共派也。无宗祠者,各祭于家。
家祭,一年凡数次,自忌辰以外,元旦、清明、三月节、端午、中元、冬至、除夕皆祭。泉人日中而祭,漳人、潮人质明而祭。泉人祭以品羞,漳人、潮人有用五牲者。
设灵后,或延僧道诵经,曰开冥路。五旬再延僧礼忏,弄铙、打地狱、还库钱、普度,曰资冥福。嗟乎!惑之甚矣;夫人死则气散,设死而有知,其精魂可无所不之也,何待僧道为开导乎?且人非穷凶极恶,岂尽入地狱;又岂浮屠所能出之。沙弥弄铙,妇人乐此为戏,可不谨哉!
俗云做功果者,其骸虫蛀,其魂可升天堂,更属荒诞。善夫!唐刺史李丹之言曰:天堂无则已,有则君子登;地狱无则已,有则小人入。世之人不以君子待其亲,而以其亲为有罪之小人,岂非不孝之甚乎?
大祥,计首尾二十四个月。今人有计闰扣除者,曰死人无闰。又有未及数月而举大祥之祭者,曰为子孙留采气。呜呼,谬矣!夫人子哀慕无穷,特以先王制礼不敢过焉,奈何不及于礼远甚。若禫服之礼,久废于俗,匪自今始矣。惟缙绅家,庶几见之。
民少族居,有乏嗣者,多买他姓子以为嗣,曰螟蛉。取诗:「螟蛉有子,果嬴负之」之义。或自襁褓而育之,或四、五岁以至十余岁。而最可怪者,或援他姓壮夫为子,授之室而使承其祀。有父无母,背理伤伦,莫此为甚。来日乱伦,其能免乎?古人无子,必以兄弟之子嗣之。或无期功缌服之亲,亦必择同姓一本之派,而昭穆合序者,继以为嗣。若以非我族类之人,使承祀而为之后,吾知九泉有知,必抱忽诸之痛。鬼其馁矣。夫既斩其祀,而以他人子续之,古所有以牛易马之讥也。凡人之老而无子者,皆因妒妇欲擅专房之宠,不容买妾置媵,或妾媵有子,不以为己子,故有生女而潜易,诈孕而假产。夫即明知,亦隐忍迁就,而强认为子者。又或妇言是听,舍弟同姓之子,而必取诸异姓者,欲隐其事而灭其迹,哀哉!礼无异姓为后之文,朝无异姓为后之律,安得大声疾呼,挽此颓俗哉!
本朝有笞杖归宗之律。俗子愚夫,既不知吕嬴牛马之辨;诗礼之家,亦昧然为之。杞人灭郐,春秋之义。何居乎,听妒妇之言,徇末俗之陋,此风当亟变也。彰化初辟时,风颇近古。先来台者,皆为后来台者之所主。虽望门投趾,未尝拒绝也。厥后乃有缘事波累,或久而反噬,以德为怨,于是有闭门不纳者。然推解之义,至今尚存里闬也。
岁时
元旦清晨,比屋焚香,衣冠拜神祇祖先,然后出门,向吉方拜亲友,谓之贺正。放爆竹以迎喜、辟厉。
初四日,民家备牲醴,烧纸舆马,谓之接神。
初九日,传为玉皇诞辰,家家庆祝。邑内岳帝庙,俗讹为玉皇庙。前后数日,灯彩辉煌,演剧欢庆。城内外士女,结队来观,每宵达旦。
自元旦至上元节,富贵家皆设席款客,名请春酒。取春酒介眉之意也。
十五日曰上元节,是夕曰元宵。城中多结彩燃灯,弦管歌曲,欢迎达旦,谓之闹厅。烟花火树,在在映带。好事者或作诗谜,俗曰灯猜。
二月初二日,农家皆祀福神,盖仿古者春祈之意。商贾亦然。
三月初三日,之面粉为薄饼以祀先,谓之三月节,或于是日祭墓。
清明节,士女各以纸钱挂墓,备牲醴以祭先茔,谓之扫墓。妇女盛妆结伴出郊上墓,谓之踏青。归折麦穗插髻,以祓不祥。
四月初八日,僧侣奉佛作歌,沿门索施,谓之洗佛。
五月初五日,门悬蒲艾,和雄黄酒饮之。午于采苦草浴儿,以辟邪气,即古祓除衅浴之意。然修禊在三月上巳,今乃行于午节何也。又以竹叶包糯米曰粽,即古之角黍。用以投赠曰送节。家制绣囊,实以香屑,令儿佩之。以五彩线系儿手足曰长命缕。近海处作龙舟竞渡之戏,兼夺锦标。先是初一日,以旗鼓迎龙头,沿门歌唱曰采莲;所唱即采莲曲也。寺庙海船皆鸣锣击鼓,谓之龙船鼓。
六月初一,人家以米粉为丸祀神,名半年丸。盖取颂祷团圆之意。
七月初七日,人家儿女,备针线花粉瓜果之属,祭于中庭,曰乞巧,以祀牛女双星。制五色纸为亭曰七娘亭,以翦断儿手足彩线及花粉掷屋上,食龙眼以取明目之意。
士子以七夕为魁星诞。是夜置酒欢饮,曰魁星会。
七月初一至三十日,俗尚普度,即佛家盂兰会也。比邱登坛说法,设食以祭无祀孤魂,曰普施。凡寺庙皆有普施。先期一夜,燃放水灯,弦歌喧杂,火烛辉煌,照耀如昼,街巷聚众祭祀,曰童子普。唱戏曰压醮。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士子制月饼,以骰子六枚,掷得四、五红者夺之,取秋闱夺元之兆。村庄皆演戏以祀福神,做秋报也。仲秋一月,虽山桥野店,歌管相闻。
九月初九日重阳节,士人多载酒为登高之会。童子制各样风筝,送入云霄。至夜系小灯于筝线,朗若大星。
冬至节,家作米丸祀先。门户器物,皆粘一丸,谓之饷耗。前一夕,小儿将米丸塑为犬豕等物,谓之添岁。即古所谓亚岁也。
十二月廿四日,备纸舆马祀神曰送神。前一、二日,家扫尘埃,以期洁净,取革故鼎新之意,谓岁将更始也。廿五日家各斋戒焚香,谓天神下降,查察人间善恶,故致敬若此。除夕前数日,亲友以物相馈曰送年。
除夕,煮芥菜一碗放棹上,至新正初六日验燥湿,以占来岁水旱。余菜待发变后食之,曰隔年菜。又煮米饭一碗,上插以红春花,置案头,曰过年饭,取食有春饭之意。至上元后,仍收和饭弄。又以米蒸糕曰年糕。是日祀祖先,祀外神,爆竹辞岁,张灯结彩,围炉饮酒。至夜,烧旧竹灯钩,乘其未烬,将灰分十二堆,以象十二月;观何堆明暗,以卜来岁十二月阴晴水旱。
居处
筑室规模,与泉、漳相似。城市地狭,尤尚层楼,与内地同。惟村庄贫民,结茅为屋,范士为墙,编竹为垣,则犹存古朴之风。
衣服
彰化地当全台之中,故寒次于淡水,大毛可不御。热次于嘉义以南,纱葛穿不多时。滨海鹿港上下,海风凛冽,村民每防落帽,以青布裹其头;而不滨海者亦效颦焉。紬缎哖羽,皆来自内地,价值辄倍。番布只可当暑为絺绤用,冬令非所宜也。
饮食
每日三餐,富者米饭,贫者食粥及地瓜,虽歉岁不闻啼饥也。荤菜则称家之贫富耳。惟槟榔为散烟瘴之物,则不论贫富,不分老壮,皆嚼不离口,所以有黑齿之讥也。家酿老米酒,以养老疾,粤庄尤多。村民或以地瓜番黍为酒,则逊焉。若绍兴、镇江、惠泉膏粱烧等酒,皆来自外省,市中所沽,多杂他酒。城市宴客好丰,四千制钱,购备一席,虑不为欢,必肴罄山海,曰满汉席,辄费十余金。昔陈观察以食无兼味先士庶,梁观察为条约以非婚祭大庆不得过五簋。流风善政,荡然无存矣。
士习
彰邑庠分闽、粤二籍,读书各操土音,各有师承。城市乡村,随处皆有家塾,正月开馆,腊月散馆。塾师半系内地来者。各保近建文昌祠,为生童会文之地;敬业乐群,观摩益善;敦诗说礼,狙犷潜消。彰城旧建白沙书院,鹿港新建文开书院,按月课期,互相濯磨,以上副国家养士之隆、右文之化。或席丰好礼,或安贫守道,蒸蒸然不仅为科举之学矣。
农事
彰化负山面海,草莱渐辟,地多广衍膏腴。其高原平冈者为旱园,可治埤圳灌溉者为水田,利赖不在江、浙之下。耕获有早晚二季,耰锄力作,冒雨耕犁,耘耔勤劳,戴星出入。地有圹土,民无惰农,所以力穑有秋也。暇日则牵车牛以服贾,残冬则操斧斤以入山。场功既毕,则剉蔗为糖,至三、四月乃止。渥蒙列圣加恩,海外薄赋轻徭,熙熙然击壤歌衢之世矣。
商贾
远贾以舟楫运载米粟糖油,行郊商皆内地殷户之人,出赀遣伙来鹿港,正对渡于蚶江、深沪、獭窟、崇武者曰「泉郊」,斜对渡于厦门曰「厦郊」。间有糖船直透天津、上海等处者,未及郡治北郊之多。若澎湖船则来载腌咸海味,往运米油地瓜而已。其在本地囤积五谷者,半属土著殷户。其余负贩贸易,颇似泉、漳;惟载货多用牛车,与内地不同耳。
女红
妇女惟事针黹,不出户庭。刺绣之工,匹于苏广。惟蚕事未兴,纺织尚少。近有挈女眷来台者,颇知纺织机布,但皆买棉之弹好者为之。若土产吉贝甚多,皆随风飘散,视为无用。又有丝棉,任其开花结实,终无收用。其麻苎近有买归内地者。若桑树虽多,饲蚕则少。间有饲蚕,亦仅任其自机为灯为扇以为观玩而已。「诸罗旧志」云:前满中丞尝着「蚕桑要法」,以教闽人。其援据经传所载,天下之士,无不宜于蚕桑者,而特虑育蚕树桑之法,或未讲习,于是绘为十二图而详诏之。今颁在郡县者可考也。诸罗下土坟垆,「小雅」之诗曰:「隰桑有阿,其叶有傩」。开亩树桑,蕃衍沃若,无难也。因以购种育蚕,即蚕事兴矣。彰化旧属诸罗所辖,其土宜蚕可知也。至于木棉更多,平原沙碛,吉贝相望。果善其法而莳之,地岂爱宝哉?诚使蚕绩并兴,布帛充牣,同巷相从,篝灯继日,成之不易,服之无斁,勤俭之风,比降豳雅,视锦绣纂组之害女红者霄壤也。
杂俗
土著既鲜,流寓者无期功强近之亲,同乡井如骨肉矣。疾病相扶,死丧相助,棺殓埋葬,邻里皆躬亲之。贫无归则集众倾囊襄事,虽悭者亦畏讥议。诗云:「凡民有丧,匍匐救之」。此风较内地犹厚(「诸罗旧志」)。
土产槟榔,无益饥饱,云可解瘴气,荐客先于茶酒。闾里雀角,或相诟谇,大者亲邻置酒解之,小者辄用槟榔数十文之费,而息两家一朝之忿焉。然男女咀嚼,或日费百余文,黑齿耗气,不知节矣。
地平旷便于车行。轮高五尺许,轨辙画一。一牛约运五、六百觔。编竹为车笼,以盛五谷之属。诛茅采薪,去其笼,捆束以载,行远可乘三、四人。重则另横一木于右,絷靷加轨,多一牛以曳之,若马之两骖而缺其左矣。(按今有一车而驾三牛者,更多则再驾一牛于辕前,名曰头抽,其左曰左边,右曰右边)。妇女乘则置竹亭于上,或用布帷。凡引重致远皆用车。汉庄、番社,无不家制车而户畜牛者。冬春皆夜行,田潦尽涸,四野康庄,夜静风生,蹄轻行疾,辘辘之声,远近相闻,有临淄即墨之风焉。夏秋多淫雨,水深泥淤,非昼不可行。其布屿、海丰二保,人尚俭约,凡婚娶多有以车结红彩,而代肩舆者。
人无贵贱,必饰衣服,舆夫隶卒,裤皆纱帛。雷阳大中丞陈公观察台湾时,躬以节俭训俗,食无兼味,禁诸服饰奢侈,民不敢违。今则奢侈又萌矣。道光八年间,再奉列宪颁发服饰饮食及冠、婚、丧、祭仪节,仰见圣天子躬行节俭,为天下先;又虑愚民不知食时用礼之道,谆谆告诫。凡以图匮于丰,防俭于逸,为天下杜奢侈之渐也。彰海外属邑,僭侈之积习,当知返矣。
俗素尚巫。凡疾病辄令僧道禳之,曰进钱补运。又有非僧非道,以红布包头,名红头司,多潮人为之。携一撮米,往占病者,名占米卦。称神说鬼,乡人为其所愚,倩贴符行法,而祷于神,鼓角喧天,竟夜而罢。病未愈而费已十数金矣。不特邪说惑人,亦糜财之一窦也。又有寻神者,或男或女不等,到家排香烛金楮,其人以红帕复首掩面,少顷即作鬼语,若亡魂来附其身而言者,竟日十数次,费数百钱。妇女尤信而好之。此风不可不严禁使止也。
凡贩牛,欲卖者必于牛墟。台地无设墟为市者,惟卖牛必到墟。墟日有定率,以三日为期。如二五八、一四七之类。墟设墟长,长由官立,给以戳记;凡买牛卖牛者写契,皆用墟长戳记,若中保然,恐有盗窃之累也。墟长必铸铁烙牛,以字为号,便于识别。乃近日之盗,得牛亦铸铁取字之相似者,覆以乱之,故偷牛者亦至墟发卖。或墟长能知为盗,买者不能辨也。
凡瓜果豆菜之属,着地则生;又多隙地,易于种植;而人不自植,多买诸市。近溪之田,桔槔必以牛,迩来始有任人之力者。佣工计值三倍内地,甘游手乏食,不肯少减其价。二者皆民风之惰而侈也。
庄地既宽旷,鸡豚之畜,数倍内地。乃鸡豚之价,与内地等。由习俗奢侈,中人之家,食必举肉。且游手者众,食鱼虾者多,而采捕者少,固宜物价腾涌。牛择黄牯臕牡者,饰鞍如马,驯习之后,日行数十里,可省肩舆糜费。且易牛而马,学骑射亦易易也。
村庄神庙,或建、或修,好求峻宇雕墙。年节香灯之外,必欲演戏,动费多金。凡神诞喜庆,赛愿设醮,演唱累日夜。近日盂兰会,饭僧极丰。事毕亦以戏继之,名为敬神以祈福,转为渎神以干谴,况滥费有出于拮据乎?
俗喜赌博,士农工商卒伍,相竞一掷。负者束手,胜者亦无赢囊,率入放赌之家。父兄之教不可不先,官司之法所不能宥。
●彰化县志卷十
物产志
榖蔬蓏果木竹花草药畜毛羽鳞介虫货币
「周礼」:大司徒以五地之物生,而施十有二教。凡山林川泽邱陵坟衍原隰,动物植物,莫不辨其生,而使若其性。然地无私载,而所产不同,地气然也。彰属居全台之中,土产诸物,如西螺柑,色味俱佳,直冠南中橘柚;沙莲茶,香韵独绝,何让九曲欃枪;波罗蜜种传佛国,果号释迦;玉楼春花似黄栀,俗名薝薄,以及番檨捣菹,香生牙齿;仙草煮汁,凉沁心脾:此皆草木之特奇者也。矧夫田有三秋,米兼五色,蔬备四时,花开一岁;则海外之物生,洵为齐州所罕见者矣。志物产。
榖之属
蔬之属
蓏之属
果之属
木之属
竹之属
花之属
草之属
药之属
畜之属
毛之属
羽之属
鳞之属
介之属
虫之属
货之属
币之属
·榖之属
粳稻,粳与粳同,不粘稻也。春种夏熟曰早稻,夏种冬熟曰晚稻。有三种:清油占仔、天来过山香、圆粒,诸名。又有红米、黑米等种。田有水、旱之异,故布种单季、双季不同。
糯稻,粘稻也,水田多种之。有高足、卑足之殊。可酿酒为粢、蒸糕、熬饧。有赤壳秫、虎皮秫、占仔秫、竹丝秫、鹅卵秫诸名。又有一种生毛秫,俗呼大武垄秫,壳米俱赤、白二色。又有一种叶下逃,穗下生叶,故名。
麦,大者为麰,小者为麦,秋种冬长,春秀夏实,具四时中和之气。小者可之磨面,大者亦可作食。又有一种荞麦,可作粉饵,服之敛汗;婴儿有疾,每同面少许,滚汤冲服立瘥,谓能解肌袪热也。又有一种番麦,状如黍,实如石榴子,一叶一穗,穗数百粒。
黍(黍,暑也。待暑而成也)。高六、七尺,粒圆色黄,俗云番黍。有曰芦黍,高与黍等,叶如芦,差大于黍,北方名高粱。又有一种鸭蹄黍,酿酒甚佳,能袪风。
稷(稷,齐也)。礼记曰:明粢。熟最早,一名黄粟。
菽,荳之总名。有黄荳,粒大。有白豆,一名珠豆,可作酱作腐。有黑豆,可为豉。有米豆,可和米食。有绿豆,可为粉,可浸芽。又有土豆,即落花生,蔓生黄花,花谢结实,一房三、四粒,可充果品,亦可醡油。又有扁豆,俗名肉豆,一名蛾眉豆,有紫、白二色。又有菜豆,一名红公豆,一名裙带豆,蔓生,荚长下垂,白、紫二色。又有荷兰豆,其色新绿,其味香嫩。又有赤小豆,即观音豆,味极松甘。又有刀豆,豆形如刀。又有番豆,壳硬粒圆。又有虎爪豆,形如虎爪。
麻,一名芝麻,即胡麻也。有黑、白二种,俱可作油。其茎皆方,花白或带紫艳。结壳长寸许,有四棱、六棱者,房少而子少。七棱、八棱者房大而子多。
·蔬之属
姜,初生嫩者,其尖微紫,名紫姜,亦名子姜。宿根谓之母姜。古云:秋不食姜。朱子「语录」亦云,秋姜夭人天年。又有番姜,花白瓣绿,熟时带朱红,中有子,辛辣;更有实圆尖小者,种出咬■〈口留〉吧,晒干可作辣酱,御湿之菜也。「字说」:姜能御百邪。
葱,外直中空,葱通之象。有香葱、麦葱、风葱三种。风葱可疗风疚。「尔雅」:青谓之葱,一名芤,以中有孔也。「礼记」脍春用葱,佛家谓之荤菜。
薤,似韭而叶差阔,「尔雅」:薤为鸿荟。「礼记」膏用薤。「本草」:以蕌子为薤之别名。俗云蓼荞,佛家谓荤菜。八月种,头可食。亦可捣虀。「尔雅」以小蒜为蒜,大蒜为葫食。
芥菜,有青紫数茎,种可煮食,亦可卤食。又有油芥,可榨油。「本草」芥似菘而有毛。「农书」云:气味香烈,菜中之介也。取其子研末为芥辣。「埤雅」:望梅生津,食芥垂泪。
蒝荽,「本草」,谓胡荽,茎叶柔细,根多须。时珍云:味辛,香通心脾,达四肢,张骞使西域,得大蒜、胡荽,即此。佛家亦为荤菜。
白菜,一名菘,陆佃曰:凌霜晚凋,有松之操,故曰菘,本此。北地近亦有团束似山东者,叶青碧,茎洁白。
苋菜,「埤雅」:有红白二色。「易」曰:苋陆乃为齿苋也。俗传不宜与鳖同食,谓鳖见苋而生。
隔蓝,一名芥蓝。「通志」:叶如蓝而厚,青碧色,菜之美者。
莙荙。俗名厚荙菜。「本草」谓其补中下气,其汁洗衣白如玉。
菠薐,种出西域。俗云,赤根菜,一名波斯草。刘禹锡曰:种出颇陵国,西僧将子来者,语讹菠薐。
瓮菜,种出东夷古伦国,番舶以瓮盛之,故名。稽含「草木状」:叶如落葵而小,干柔如蔓而中有孔,南人编苇筏浮水上,种水中,茎叶皆出苇筏。盖水陆皆可生之物也。
茼莴,叶似艾而花似小菊,性冷,味香,形气同蓬莴,一名董莴。多食令人气满。
芹菜;水芹,生水中;旱芹,生平地。有赤、白二色。孟倪云:和酷食损齿。李廷飞曰:赤芹害人,不可食。李时珍曰:蛇喜食芹,惊蛰后忌食。「尔雅」谓楚葵。「诗」:『薄采其芹』。产于冬春之交,嫩而美,味甚香。
萝卜,俗名菜头,有大小二种。「尔雅疏」:紫花菘也。名温菘、一名葖、一名萝菔。昔婆罗僧东来,见食面者曰:太热奈何?及见食中有萝菔,曰:赖此解之耳!
红菜,叶红紫,味香烈,妇人食之补血。
茄,一名落苏。有紫、有白,形长;又有一种野生,圆或黄,或白,杜宝「拾遗录」:隋炀帝改茄为昆仑紫瓜。
芋,长曰土芝,圆曰蹲鸱,一类数名。又有名槟榔心者,大而松,红根相连,如槟榔子,故名。熟较内地为早,叶似荷而不圆。「广志」云:有水、旱二种,旱芋出地莳之,水芋水地莳之,根叶皆相似。
番芥蓝,叶蓝如芥,名番牡丹。种出咬■〈口留〉吧。其纹红而根亦红,种久蕃茂形色照耀。
·蓏之属
匏,蔓生,有长匏、有细腰匏、有劲匏。细腰谓之葫芦匏,皆可食,老则坚,可为器。又有小本葫芦匏,七叶而生苞结实,名七叶匏。「卑雅」:长而瘦上曰瓠,俗名芋匏。瓠盖匏之甘者,短颈大腹曰匏,又曰瓢。「诗」:『匏有苦叶』是也。「国语」:叔向曰:苦匏不材于人供济而已。言佩匏可涉水也。瓜属,故曰匏瓜。
金瓜,一名番瓜,种出南方,皮上有瓣,肉厚色黄,不可合羊肉食,令人气壅。又有一种碗大而红者曰红瓜,不堪食,可供玩。
冬瓜,形如枕。「广雅」:一名池芝,性清凉,久病阴虚者忌之。「本草」注:经霜则白衣如粉,陶隐居曰:利解毒消渴,俗切片和糖煮之,以作茶品。
丝瓜,一名天罗,一名布瓜,一名蛮瓜,性寒。或呼鼠瓜,即俗所谓茶瓜也。嫩时去皮可煮食,经霜而枯,其中有丝,可涤釜器。
王瓜,一名莿瓜,皮有微刺也,「月令」:四月王瓜生。台地熟较早,亦名胡瓜,张骞西城得种故名。
苦瓜,有青、白二色,酱豉糖醋皆宜。或名红羊,一物而异名。
西瓜,种来回纥,其色青绿,其瓤红白,性生冷,伤脾助湿;但食之能化畜毛。又有一种小而色白者。
地瓜,俗名番薯,有红、有白,生、熟皆可食,可治渴,可济饥,可酿酒作粉。万历中,闽人得之外国,凡瘠土沙砾之地皆可种。或云:有金姓者,自文来国携回,故亦名金薯。又有一种田薯,蔓生,根伏土中,一藤可七、八块。
·果之属
梅,先众木而生,其实春生夏熟。「书」:『若作和羹,汝惟盐梅』。捣碎糖煮作酱。
李,春花夏熟,有黄、赤、红三种,水沙连尤盛。闽中有数种,惟虚仁李为最。
桃,花有红、紫之殊,品有甘、苦之异,春生夏熟。江文通颂:惟园有实,惟山有丛,丹蘤擎露,紫萼绕风。
枣,实嫩则青,差熟则黄,熟遍红。可以生食,蒸之可作干果。
梨,有青皮、赤皮二种,青皮实大,名棕包梨;赤皮实小,名香水梨。
柿,有青、红二色,青柿名水柿,水浸可食。红柿以小篾钉之,待红方食。
龙眼,实有大、小二种,壳赤、肉白、核黑,一名福员;以后荔枝而熟,谓之荔奴。有肉厚而核小者尤佳。
檨,红毛人从日本国移来,有香檨、本檨、肉檨三种。树高多阴,实如猪腰,皮绿肉黄,盛夏大熟。冬春之交,开花,花微白,叶新抽杪,红若丹枫;老则变绿,其气辛热,其味酸甘。「赤嵌集」孙元蘅诗云:千章夏木布浓阴,望里累累檨子林,莫当黄柑持抵鹊,来时佛国重如金。
荔枝,品类不一,多自内地渡来,味香,色红紫,本地亦有佳品,不逊内地。「台海采风图」孙元蘅有诗云:味含仙意空南国,姿近天然是美人。又云:轻红照肉白凝齿,芳气袭魂寒沁心。皆妙。
菠萝,一名黄梨,似蒲而阔,两旁有刺,果生丛心,皮似波罗密,色黄,味甘酸,末有叶一簇,因形类凤,故名。孙元蘅诗云:翠叶崴蕤羽翼奇,绛文黄质凤来仪,作甘应似籦笼实,入骨寒香抱一枝。
椰子,树高数丈,直起无枝,其实大如寒瓜,一穗十数,累累下垂,重叠无间。外有粗皮,皮次有壳,圆而坚,可作瓢,肉在壳内,色白,味似牛乳,中含浆如酒,不堪多食,性败胃也。
槟榔,树直无枝,高三、四丈,皮类青铜,节似筠竹,叶皆上竖,临风旖旎,叶脱一片,内现一包,数日包绽,即开花,淡黄白色,朵朵连珠,香芬袭人。实附花下,形圆而光,宛若枣形,一檖数百粒。秋末采食,至三、四月乃尽,和荖藤叶夹灰食之,能醉人,可袪瘴,五、六月以熏干者继之。
石榴,花极红,子可食,即榴花结实也;有大小二本。潘尼赋:千房同膜,十子如一缤纷磊落,亟光耀质。又有一种番石榴,俗名梨仔茇。
柚,实大而皮厚,味甘酸,有红白大小二种。「列子」所谓:树碧而冬青,实大而味酸,是也。
柑,似橘而大,有雪柑、红柑,蜜柑、椪柑数种。惟椪柑为上,产于西螺者尤佳。
橘,实小味酸,一年相续,名公孙橘;又有四季橘。沈文开「杂记」:半线有一种番橘,大如金橘,肉酸皮苦,诗云:枝头俨若挂繁星,此地何堪比洞庭,除是土番寻得到,满筐携出小金铃。
柑仔蜜,形细如橘,初生色绿,熟则红,和糖煮为茶品。
葡萄,蔓生,实累累似弹子,煮食可生津济渴。「史记」:大宛以葡萄作酒,久者积年不败。张骞移种于中国。段成式云:有黄、白、黑三色,又有绿萄葡。台只有黑者。
甘蕉,俗名牙蕉,亦名荆蕉,实随花生,一茎五、六层,每层数十枚,始绿,熟则黄,味甘性寒。妇人产后每以蕉少许置儿口中,谓能清热。汉武建扶荔宫,有甘蕉二本。
香椽,皮若橘、柚而光洁,肉厚白而松,中瓤不分瓣,味甘而香。以盐腌之,能消食。又有一种如人指形,曰佛手柑,有伸者、屈者,长短错落;亦有如拳者,香特异常,虽干而味不败。
甘蔗,有红、白二种,性温,浆甘,有一种干小而韧者曰竹蔗,煮汁为糖。「广志」一名竿蔗,又名都蔗。
释迦,树高出墙,实大如柿,色碧纹绉,状如释迦头,故名。种出荷兰,夏尽秋初成熟,一名番梨,味甘而腻,微酸,波罗蜜即此。
羊萄,俗名磱碡,实有分瓣,形如农器磱碡,故名。性酸冷,煮糖可作茶品。
橄榄,一名青果,一名谏果。性初酸涩,后渐甘美。
菱角,种于池中,蔓生水面,壳乌紫,肉松白可食。
香果,一名菩提果,出自西域,花有须无瓣,其色白,其实中空,状如蜡丸。「赤嵌集」孙元蘅诗云:但有繁须开烂熳,曾毋轻片见摧残,海天春色谁拘管,封奏东皇蜡一丸。
翦雾,一名软雾,形略似香果,头圆而大,末稍尖细,色碧而带微紫。
山楂,一名仙查,以盐腌之,能消食生津,产于沙连内山。
木瓜,「尔雅」:楙木瓜也。「诗」:投我以木瓜,即此。切细片渍以盐,或渍以糖,味殊佳。
·木之属
松,「字说」云:松柏为百木之长,■〈石累〉砢修耸,皮作鳞形,四时不改柯易叶。仲春抽蕤,花蕊为松黄,结实如豕心,叠如鳞砌,秋老则子长鳞裂。白玉蟾云:奎星之精,化而为松,精液为松脂,余气结为茯苓,千年松脂化为琥珀。水沙连内山有之,近沿山栽植颇盛。
柏,「六书精蕴」云:万木皆向阳,柏独西指,盖阴木而有贞德者,故字从白;白者,西方也。「埤雅」:性坚致,枝、子皆香,不畏霜、雪,叶扁而侧生者曰侧柏,一名扁柏。
桧。
樟树,肌理细而错纵有文,大者数抱,四时不凋,枝叶扶疏,垂荫数亩。宜于雕刻。气甚芬烈,熬其汁为浆脑,可入药品。
楠,其树正直如幢盖之状,枝叶不相碍,干甚端伟,一名柟,即楠也。「山海经」:柟负霜腾翠,今古以为美材,有加载内地者,性甚坚韧。
榕,大者垂荫可十余丈,多根,故易茂而难拔;不材,故寡伐而长寿。细根如藤下垂,渐渐及地,便生枝节。鸟啄其实,坠地复生,名曰鸟榕。
枫,枫树枝弱善摇,故字从风。经霜叶则尽红,别名欇。「雅尔」疏言:风至则欇欇而鸣也。「齐邱化书」:老枫化为羽人。又天子之居曰枫宸。曰丹枫、曰青枫;青,枫未丹之称。
椿,木之寿者,叶嫩,香甘可茹,其根可袪风疾,方春摘芽。臭者为樗。董子曰:木命三时,谓椿以春,榎以夏,楸以秋也。
柳,白玉蟾:箕宿之精,化为柳。「礼」:孟春柳梯。梯者,发叶也。花熟时,随风如飞雪,曰絮。叶狭长而青绿,枝长而软弱,名垂杨柳。柳与杨实二种也。汉苑有人柳,一日三起三眠,别名柽柳,天将雨,柽先知之,霜雪不凋。台有御柳,干赤条细,如绿丝,名垂丝柳。
荆,俗名埔荆,即埔姜也。小木丛生,枝叶婆娑,有五叶、七叶,荒阪洲渚多有之。行人中暑者,取七叶荆心嚼之,或缚脐间,立愈。
槺榔,树似栟榈,干直无枝,其颠生叶不过数十,结子作穗,生木端。本出九直交趾,皮中有屑如面。木性如竹,紫黑有文理,可为器。
朴仔树,叶似苦苓,晒干可擦锡器。
棕,一名栟榈,干正直无枝,叶如蒲葵,分析成条,生木杪。下有皮叠里每一匝为一节,皮入土不烂,用作蓑衣。
楝,即苦苓也。能结子累累成簇。「图经」谓:树有雌雄;雄者赤根无子;雌者根白有子。
桕,一名鸦舅,叶可染皂,子可压油。秋尽叶红,远望如霞。
桑,养蚕所需,实可食。
破故子,叶似梧桐而小,结子如苦苓,煮成以盐浸之,甚甘美。
黄目树,叶似苦苓,结实如枇杷,色黄皮绉,有子,去之用以澣衣甚洁而白。
林投树,一名林茶,叶多刺,实如菠萝,不堪食。高可丈余,栽密为篱,卫宅之功等于莿竹。其理松,其骨坚,花绫斑驳,可作箸,亦可作朝珠,可作器用。
加苳,性极坚重,入水经久不朽。作器具不用漆,本色自佳。
萧栊,一名萧郎。大者数围,性坚重而色黄赤,入土积久不败。作器用其绞甚美,本色自佳。
相思树,叶细长成簇,形略如杨柳。
九荆,俗名九芎树,无皮,质理甚坚,用为柱,入土不朽。花似紫荆。
鸡柔,一名枝柔,材极坚,沙连内山多有之。
莿桐,叶如梧桐,其花附干而生,枝干有莿,色深红,花红则叶生。
藜,形如老来娇,高八、九尺。枯则取以为杖,韧而轻,即藜杖也。
绿珊瑚,一名铁树,种以为篱。张鹭洲诗云:一种可人篱落下,家家齐插绿珊瑚,想从海底搜罗得,长就荅痕润不枯。
杉,水沙连内大杉成林。
·竹之属
莿竹,高四、五丈,旁枝横生,多刺坚利。环植屋外为围,茅屋或取以为椽桷,其用甚广。
长枝竹,一名鲎脚绿,高二、三丈,围三、四寸,节疏而平。椅棹床橱每资其用,破丝可为竹器。
麻竹,大于莿竹而无刺,叶比莿竹尤大,或取以包黍。笋味亦佳。
筀竹,有大小二种,大者茅屋取以为桷,小者用以编篱,产于水沙连。生冬笋极佳。石介有诗云:断霞半赭燕支木,零露偏留筀竹丛。
绿竹,无刺而长,不甚高,围亦不甚大。笋极清甘。
凤尾竹,俗呼观音竹,枝柔,叶细,干小,高四、五尺,园亭植之,或种之盆以供玩。
芦竹,似黍,生水涯湿处,丛小叶疏。戴凯之竹谱:有竹象芦。
金丝竹,一名箭竹,大如小指,其节疏,其质坚。土番取以为箭。
空涵竹,产水沙连,腹空而大。各邑渔人取以驾筏。
大竹,产内山,皮薄而腹大,空一节可作水桶一担。
紫竹,叶似麻竹而紫,枝似棕树而小,一叶一节,高者丈余,种以供玩。
·花之属
兰,有数种,叶似菖蒲,和幽香。「尔雅翼」云:一干一花者兰,一干数花者蕙。干青而劲,花浅黄色,心有紫点,名曰大青。叶长花白,干亦白,一茎二十余花,名曰玉干。又有一茎数蕊,花稍细而叶亦短,幽香特异,为兰之绝品,名曰丝心。其余如焦尾兰、紫兰、拜岁兰、鹤顶兰,大抵蕙之属也。又有一种山兰,叶似蕙,体柔色嫩,花如蕙而无香,沙连崖榖幽处生之。
桂,花品不一,或黄、或白、或红、或紫、或花四出、或五出,四时皆青,不改枝易叶。有四季着花、有一月一花者、有当春着花者、有当秋着花者。
梅,百花之魁,有红、白二色,红者多百叶;白者叶疏而香胜。候同庾岭。
桃,「月令」:仲春,桃始华。台地立春已开满枝矣。十月间亦着花,又有绛桃、碧桃数种,花开百叶,接枝而生。
李,桃、李并称,而李花特繁,其花淡白鲜秾,香雅洁密。
海棠,来自海外,故名。贾耽「花谱」:以海棠为花中神仙,有红、白二色。又有秋来着花者,名秋海棠。
紫荆,形如九荆;但九荆花白而紫荆花紫艳。
喷雪,花白细如雪。「通志」:名泼雪,今人多植盆中以供玩。
仙丹,一名山丹。其花一朵百蕊,状如绣球,色绛,四月开花,至八月尚烂熳。苏子胆拟之:『错落玛瑙盘』是也。
树兰,一名木兰,有五叶、七叶二种。树高大,花细碎而样如黍米色五叶者,年止再开;七叶者,叶细而香,年三、四开。
指甲花,木本,花细而色碧,一枝数百叶蕊,树高五、六尺,枝弱而嫩。妇女捣其叶以染指甲,功同金凤花。
石榴花,种来自安石,故名。石榴单叶者多实,百叶者有红、白二种,夏秋盛开。
夹竹桃,似桃、似竹,夹杂而成。花开淡红,略如桃花。其枝三桠,愈抽愈繁,花开自夏至秋深方歇。
水锦,有微红、水红、白色数种。一名朱槿、一名赤槿、一名日及(朝开暮落,故名)。槿「说文」曰蕣,犹槿,荣一瞬。「诗」:『颜如舜华』是也。小儿口热破,取白色花捣汁擦之即愈,收干者煎水洗亦愈。
长春,燕昭时有长春树,今借以名花,谓一岁开花。
丽春,花似长春而大,百叶而深红,罂栗别种也。从南海传来。
佛桑,一名扶桑,其叶似桑,四时长开,朝生暮陨,有朱红、淡黄二色。一名牵牛。「赤嵌集」孙元衡诗云:烧空处处佛桑燃,寒暖花魂总放颠。大海东头当晓日,丹山脚下对晴烟。眼明五月朱榴火,汩溅一春红杜鹃。粉白、嫩黄相映发,遥情将向洛阳天。
鸡爪兰,一名赛兰花,即珍珠兰也。花如金粟,开于夏秋之间。树兰木本,鸡爪兰蔓生。其香皆与兰同,故名兰。
鹰爪兰,一名鹰爪桃,蔓生,花瓣或五、六、七瓣不等,香味浓郁。子如青果,数十枚相叠成团。
倒垂兰,一名倒吊莲,枝屈曲如梅,叶似萱,短而厚。不着土,取一枝挂檐阴,自能生根抽芽出叶,花开如兰,色黄碧,微香。
葵花,花开色黄,大如碗,向日而倾。「左传」所谓葵能卫足也。自下而上,开尽而止。
茉莉,一名奈花,色白而香,宜于夜。朱文公诗云:旷然尘虑净,为对夕花明。此单叶茉莉也。有来自广南,花开百叶,蕊大而香者,名番茉莉。
薝卜,俗名黄栀花,一名山栀,色白心黄,味香,不能结实。
玉楼春,即黄栀花之小本者。
莲花,有红、有白,有百叶,色白而边红者。又有一种并蒂而开三层者,名品字莲,内地五、六月盛开,台地八、九月至年杪尚有之。一名荷花。「尔雅」:荷,芙蕖也。
菊花,其种甚多,其色不一,有一种花开淡紫而蕊小者,名苏菊。「礼记」:季秋,菊有黄华。台地十月方盛,有开至度岁者,名拜岁菊。
赪桐,叶颇似桐,青干繁花,鲜红如火。沈文开「杂记」:名天仙花,一名龙船花。
蝴蝶花,木本,花中红外黄,似蝶有须,一枝可数十蕊,四季长开。又有草本,叶如菖蒲,而成排;其花一茎数蕊,形肖蝴蝶,朱斑点缀,风来欲舞,名番蝴蝶。
金钱花,花红,午开子谢,俗谓午时花。一名子午花。其形似钱。
美人蕉,似蕉而小,花出蕉心,腥红可爱,经月不谢。张燮诗云:不比收绋拂,真堪号绛仙。弹文怨修竹,毋乃妒新妍。
水仙花,岁底盛开,一本四、五茎,一茎约十余蕊,鲜芳绝伦。种来内地,有单叶、百叶二种。范浣浦诗云:霓裳翠伯翦吴绫,烟雾轻笼弱不胜,绰有风神凌海峤,怜他冷艳斫春水。银盘皎洁还疑雪,金醆娇娆好试灯,拟与梅花同配食,水仙王庙最相应。
夜合花,一名合欢,亦名合昏。花白而香,以其朝开夜合,故名。
瑞香花,蔓生,花微绿,有尖瓣、圆瓣二种。一簇数十蕊,香甚清远;亦有木本而同名瑞香者。庐山一僧梦中闻花香酷烈,既觉,寻得之,因名睡香。人以为花中之瑞,以瑞而易睡。
番花,色白微黄,六出,叶大而粗,味香而浊,树高丈余,亦名卜卜。花瓣多而番花瓣少(?)三、四月开,先花后叶。
鹿葱,一名萱花、一名丹棘、一名忘忧,孕妇佩之则生男,一名宜男。五月抽茎,开花六出,四垂,色黄。晒干可作蔬。
月下香,一名夜来香,叶丛生,细嫩而长,中吐一茎,可数十蕊,开自下而上,色白。其花至夜香愈烈。
鸡冠花,有红、白、紫、黄及红白相间各种,高五、六尺,有穗尖者、有平如鸡冠者、有团圞如一朵者、又有高仅盈尺者;又有正干一花独大、傍枝小错出环拱,俗名百鸟朝凤。
老来娇,一名雁来红,亦名老少年。干紫直上,高六、七尺,叶初生本红,秋至则叶愈红愈娇。又有一种红碧相间,虽非花而艳特甚。周子羽诗:翔雁南来寒草秋,未霜红叶已先愁,绿珠宴罢归金榖,七尺珊瑚夜不收。
素馨花,一名山素香,香亚茉莉。沈文开「杂记」:各社竹丛中或树稠阴处,藤蔓竹木,花细而白如雪,二、三月间香气清幽飞远,色不变黄。
兔丝,一名凌霄,蔓生,色鲜红,朝开暮谢。
凤仙,俗名金凤,种类不一:有单叶、百叶,有深红、浅红、有白、有紫、有红白相间者。女人采花可染指甲。张宛邱菊诗:呼为菊婢。
翦绒,丛生,花开色紫,高尺许,花如缬锦,名曰锦竹,一名石花竹。有茎柔,花淡红,傍如剪刻,名剪春罗,有红紫黑白诸色间杂者,名洛阳锦。
绣球,藤本,色白,一花众蕊,圆凑如球。
万寿菊,色黄似菊花,瓣细簇,味香而浊。
莲蕉,有红、黄二种,花出蕉心,一年长开。张鹭洲诗云:亭亭清影绿天居,扇暑招凉好读书,怪底弹人出修竹,美人颜色胜芙蕖。
月桃,叶似莲蕉,花之黄白色,味香而浊,一茎数十蕊。或取其叶以包角黍,端午摘插小儿髻上,名虎仔花。
千日红,俗名圆仔花,无香,花谢红色不变。妇人插之,每日浸以热水,色更新妍。
斑支花,斑或作攀。先花后叶,二、三月盛开,绛色,远望如红霞障天。花落而实,中有棉极松,为褥宜于暑。
蜀葵,俗名一丈红,有、红、白紫三种,一叶一花,自下而上,开尽乃止。所谓:『五尺栏杆遮不住,留将一半与人看』也。
蔷薇,有红、白二种,藤身多刺,红者味香尤佳。「格物总论」:一名牛勒、一名牛棘、一名刺红、一名玉鸡苗、一名蔷蘼。
含笑,花白,瓣如兰,自辅其颊,故曰含笑。半开则烈,大开则香减。
七里香,本草一名山柑,花丛生如柑,叶似珠兰,花五瓣色白,香气浓郁。
金银花,有黄、白二种,蔓生,花开味香。
杜鹃花,一名山踯躅,大红者名送春,浅红者名迎春,开放满丛,艳丽夺目。白居易诗:九江三月杜鹃来,一声啼得一花开。
茶花,来自日本种类甚多:有曰牡丹红、曰荷兰白、曰丽春红;又有一种名水红金钱,则花稍细如金钱;又有一蕊而红白相间者,名曰秋平分。
木笔花,花紫而背微白。
·草之属
仙草,高五、六尺,晒干作茶,能解暑毒。煮烂绞汁,去渣和粉浆再煮成冻,似石花而黑,和糖泡水饮之甚凉。
鼠曲草,生平冈。叶似马齿苋,上有白毛而花色黄。「艾轩集」:谓之暑菊,晒干可合粲为粿。
白曲草,可作白曲酿酒。
乳草,生附地。枝红、叶红、背微红,妇人少乳者和肉煮食之,能通乳窍。
仙人草,状如人掌,无叶,枝青嫩而扁厚,有刺,其汁入目,使人失明。种田畔可以止牛践,种墙头可以辟火灾。
萍,「月令」:季春萍始生。一叶经宿即生数叶,江东谓之薸。「埤雅」:无根而浮,常与水平,故谓之萍。
苹,苹有三种:大者曰苹,中者名荇,叶皆相似,其圆而小者即浮萍。「通雅」:苹与萍一类也。
藻,「尔雅翼」:根生水底,叶浮水上,不若水上浮萍之无根而漂浮也。
芦,丛生深处,溪涧最多。
水烛,叶如蒲,样如烛,团结如棉。可治金疮。
含羞,俗名小人草,高四、五寸,叶似槐。爪之则下垂。
齿草,高尺许,取其枝擦齿,久之皆黑。
遍地锦,附地而生。叶圆细而成缺,蔓生如锦毡,故名。
虎耳草,叶圆面绿,背紫有毛,花黄,阴湿。能治耳疾。
酢浆草,俗名盐酸草,生道旁阴湿处。
席草,生水中,长四、五尺。可织为席。
凤尾草,「本草」名:贯众,叶青绿如小鸡翅,「广雅」谓之贯节。
风草,此草春生无节,则经年无风台。生一节即台一次,二节即台二次,多节则多次,甚验而神。
茅草,有大叶茅,乡人取以盖屋。「易」:藉用白茅。「礼」:缩酌用茅。「诗」:画尔于茅。高与人齐。又一种短而细,名金丝茅,理而不乱。
菅草,「尔雅」:白华野菅。陆玑曰:菅似茅而滑泽无毛。「诗」白华菅兮。「逸诗」:无弃菅蒯。
莿苋,干赤色,高三、四尺,叶尖小,青色带赤,多生刺。烧灰沃水,可渍米为粽。
芒草,「尔雅」:芒,杜荣。李时珍曰:芒皆丛生,叶似茅伤人如锋刃。皮可为绳,茎穗可为帚。
蒲草,「埤雅」:水草也。似莞而扁,有脊,生于水涯。滑而温,可为席。
荖草,俗名荖叶,蔓生如田薯,茎柔而长,叶可包槟榔,吃之味甚香烈。又有一种生其花枝叶亦相似。
龙舌草,俗名芦荟,形如龙舌,旁有刺。液如油,妇人采以膏发。
七弦草,一名书带,丛生如稻秧,其叶如兰。有直纹似弦,界限分明,白与绿相间,种之盆以供玩。
烟草,形如韭,种之盆,能辟火烟。
烟叶草,一名淡芭菰,一名相思草,种出东洋。茎、叶皆〔如〕牡菊。叶大而麤,可制烟吃。
·药之属
茯苓,俗呼山尾薯。「尔雅翼」:茯苓,千岁松脂也。蔓生,长叶圆根,大如杂子,连缀而生,有赤、白二种。沙连内山有断其根而种者,不数年而大。
鹿茸,鹿角之初发者,禀纯阳之质,含生发之气,其味甘,其性温,能补阳。又有鹿之大者为麋,麋茸则能补阴。
鹿角胶,碎鹿角以煮,凝冻胶,温补之药。
鹿角霜,即煮胶之角渣者,功次于胶。
穿山甲,即鲮鲤甲也。
薏芢,一名■〈艹赣〉米。谓坚硬有赣强之意。一名回回米、一名薏珠子,能健脾益胃。台地产颇多,而粒差小。土番名之曰禾榛,又名禾珠,以其与禾并纯成也。
蛇草,形如菠菱,有小白花,毒蛇伤人,捣烂敷之,仍煎泡酒服立愈。
艾草,「尔雅」谓之水台。茎高三、四尺,叶长寸许,味辛微香,面青、背白、花黄,秋开如野菊而小。「尔雅翼」:庶草治病,各有所宜;惟艾可灸百疾。
益母草,「尔雅」:荏蓷。叶似荏,茎方,花淡红,生节间。宜孕妇。
木贼草,一名接骨草,独茎,苗如箭笴,无叶,寸寸有节,凌冬不凋。
蒲公英,有细刺,中抽一茎,端有花,黄如金钱,开罢飞絮随起,絮中有子,落地即生。专治妇人乳上生毒。
薄荷,茎叶似荏而尖长,治风寒之要药。
菖蒲,即荃也。一名荪、一名水剑草。文王嗜昌歜。「左传」王使周公阅来聘飨其有昌歜。即菖蒲也。道家以为延年之食。
白鸡冠,晒干,治妇人血崩。
萆麻子,「图经」:叶似葎草而厚大;茎赤有节如蔗;实类巴豆,形如牛草,故名。能治风疾。
急性子,即金凤子。熟时以手微按其缝即开,故名。
枸杞,其实为地仙子,其根为地骨皮,谚曰:去家千里,不食枸杞。
车前草,俗名五根草,即「诗」所云:芣苜。「尔雅」:芣苜。马舄车前也。
马尾丝,有大小二本,〔生〕阴湿地。患蛇伤者,取其根擦之立愈。
樟脑,以樟木切片,井水浸三日夜,入锅煎之,用柳木枝频揽,待汁减,柳上有白霜滤去滓倾汁入盆,经宿结块。
金锁匙,治小儿疳积。
鸭嘴黄,一名定经草,能调妇人经血。
鹿肚草,鹿肚中所食之草,能温噎嗝。
牛黄,牛肝所结。最消痰疾。
马蹄金,附地而生,叶圆而小。
炮仔草,治咽喉。
鼠尾黄,治广气。
山芙蓉,能拔毒。
鸡角莿,能拔毒。
马鞍藤,治疯疾。
鲎壳莿,治痈。
蝇翅草,治虚胀。
三脚虎草,治瘰疬。即白蒺藜也。
无根草,通淋利水,与茅草根同。
犁壁草,治脚臁疮。
竹仔草,清凉解毒。
叶下红,一名马蹄黄,一名消息草。
白冬枫,刀伤敷之立验。
铁马鞭,能袪疯火。
田乌草,有青、红二种。红者最宜血疾。
山荖叶,状如荖叶。凡生痛捣细敷之。
马尾丝,叶细而长,花红而小。
苍耳子,俗名羊带来。「尔雅」曰:卷耳,苓耳。「埤雅」曰:苓耳。郭璞曰:形如鼠耳。陆玑曰:叶青白似胡荽,白花细茎,子如妇人耳珰,有刺。
·畜之属
牛,「易」:卦坤为子母牛,耕畜。「通志」:有水牛、黄牛二种。黄牛角缩而短悍;水牛丰实而迟重。又内山多野牛,成群而行。
马,乘畜也。「易」:卦干为马,坤配干,象牝马。「春秋考异记」:地生月精为马,月数十二,故马孕十二月而生,有肝无胆。台俱内地来,今亦有本地而生者。
羊,「礼记」:羊曰柔毛,「古今注」:名长髯,主薄孕,四月而生繁。露有角,不用,类好仁者。执之不鸣,杀之不嗥,类死义者。欲乳必跪母,类孝。
猪,「尔雅曰」:彘,或谓之豕。其子曰豚。「礼记」:豕曰刚鬣,豚曰腯肥。
狗,「易」:卦艮为狗,「尔雅」以犬未成毫为狗。「说文」以狗之有悬蹄者为犬。今通作狗,种类大小毛血不一。
鸡,「易」:卦巽为鸡。「礼记」:鸡曰翰音。徐铉曰:鸡,稽也;能稽时也。一名烛夜。有五德,又名德禽。
鸭,一名鹜,一名家凫。「尔雅」谓之舒凫。尸子曰:野鸭为凫,家鸭为鹜,不能飞翔。礼「庶」:人执鹜是也。
鹅,其肉最毒,且引风。「尔雅」谓之舒雁。颡如瘤,长脰夜鸣,应更行,有行列,故兵有鹅鹳之阵。善旋转其项。
番鸭,似鸭而大,毛有小采,嘴脚朱色。
鸽,俗名粉鸟,种色甚多,善认主家。张九龄谓之:飞奴,谓系书于足,能代人传书也。
·毛之属
鹿,「埤雅」:鹿性决躁,又甚警,分背而食,食则相呼。群居则环角外向,以防物之害己。「稗海纪游」:鹿以角纪年,凡角一岐为一年,犹马之纪岁以齿也。鹿生三岁始角,角生一岁解,解后角即终身不复解,每岁只增一歧。牝鹿既乳,视小鹿长则避之他山,虑小鹿淫之也。兽之不乱伦,惟鹿与马。牡马误烝则自死。牝鹿自远以避之。「尔雅翼」:鹿阳兽,游山,夏至得阴气而解角,从阳退之象。
熊,熊者雄也。「埤雅」:熊似豕,掌心有白脂如玉,味甚美,名熊白。性好举木而引气,冬蛰不食,饥则舐其掌,故美在掌。
麋,即鹿之大者,性淫迷,「左传」:泽有介麋。「尔雅翼」:麋阴兽,游泽,冬至得阳气而解角,得阴退之象。
獐,似鹿而小无角,性悍善跳,喜文章,故字从章。「埤雅」:獐性胆怯,饮水见影辄奔。崔豹「古今注」:鹿有角而不能触,獐有牙而不能噬。
兔,「礼记」:兔曰明视。「埤雅」:兔,吐也;生子从口中吐出。兔视月而孕,目尤瞭。每孕一月而生。
猴,形似人而多智,长臂善啸,便攀援,一名狙,一名胡孙。「尔雅」曰:猱,母猴。「诗」:毋教猱升木是也。内山有一种极小,名金丝猴。
山猪,野彘也。两耳与尾略小,毛鬣苍色,大者如牛,巨牙出唇外,击木可断。怒则以牙伤人,辄折胁穿腹,行疾如风。
獭,毛虫,一名水狗。水居,食鱼。能知水性,为穴。「埤雅」:似狐而小,青墨色,肤如伏翼。又有一种山居名旱獭。
鼠,室中鼠也。俗呼老鼠。又有一种在田曰田鼠,在山曰山鼠。
山猫,取其毛以作笔,微短而软。
山兕,形如水牛,即野牛也。
·羽之属
鸢,鸱类,「尔雅」:其飞也翔,能搏鸡与鸟。「禽经」:朝鸢鸣则大风。
鹡鸰,水鸟也。飞则鸣,行则摇。「诗」:脊令在原,兄弟急难。郭璞注:鹊属也。陆玑疏:大如鷃雀,长脚长尾,尖喙,背青赤色,腹下白,颈下黑,一名雪姑。
雉,野鸡也。其飞若矢,一往而堕。「月令」:冬雉始雊,谓阳动则鸣而勾其颈也。「书」曰:华虫。「仪礼」:士相见礼各执雉,取其守介不失节。雉飞崇不过丈,修不过三丈,故计城之丈曰雉。
乌鸦,一名老鸦,似慈乌而大嘴腹下白,亦名鸒。「尔雅」:纯黑而反哺者谓慈乌,腹白不反哺者谓之鸦。「禽经」:朝鸦鸣则小雨。
燕,春社来,秋社去。「诗」谓之元鸟。「尔雅」谓之乙。「礼记」:仲春元鸟至,祠于高禖。武瓘诗:花开蝶满枝,花谢蝶还稀。惟有旧巢燕,主人贫亦归。
鸠,「诗」:宛彼鸣鸠。即斑鸠也。色黑杂白者曰斑甲,项下赤色者曰火鸠。又有身绿嘴脚皆红者曰金鸠。又有色纯白能知气候,每交一时连〔鸣〕数声曰白鸠。
鹭,即白鹭鸶也,一名丝禽,一名雪客。林栖水食,群飞成序,翔集必舞而后下。
翡翠,「尔雅」:鹬也。俗名钓鱼翁,善捕鱼,一名鱼虎,一名鱼师。「异物志」:雄赤者为翡,雌青者为翠。
竹鸡,因其声而名之曰泥滑滑。「图经」:其状如雉,形小尾短,居竹林。褐色多斑赤文,一名越鸟。火炭烧红置地中,彼一一啄不能伤。
雀,栖宿檐瓦之驯,近阶除之际,故曰瓦雀;曰宾雀。曹植赋:头如颗蒜,目如襞椒,跃而不步。
长尾三娘,色青,光彩照人,嘴朱红,足紫,尾长尺许,一名练雀,或呼娃鸟。
乌鹙,身黑尾长,较小于鹰,而能搏鹰、鹞、鸢诸恶鸟,时集田间牛背上。
伯劳,「尔雅」:谓之鵙,恶声之鸟。一名博劳。「左传」谓之伯赵。「易」:通卦验博劳性好卑栖,其飞■〈唆,羽代口〉,其声嗅,夏至应阴而鸣。
黄莺,一名黄鸟,一名黧黄,一名仓庚,一名黄鹂,又名金衣公子。毛色黄,立春后鸣,音圆滑。
鹰,一名爽鸠,一名角鹰。「礼记」:仲春之月,鹰乃学习。孟秋之月,鹰乃祭鸟。其眼圆,其性猛,雄者形小,雌者体大。
鸜鹆,以■〈月鸟〉而有帻,五月五日翦去舌端,能效人语。一名塞皋。南唐李煜谓之八哥,俗名加令。
白头翁,似鹤而小,头有白点。诸葛恪在吴王坐,有鸟飞过,恪曰:白头翁。张昭疑为讥己,请觅白头母。
鸮,一名鸺鹠,一名鸱鸮。状如母鸡,有斑文,头目如猫,两耳。昼伏夜出,鸣则雌雄相应,声若老人,俗呼为孤黄。子成,父母俱遭其食,不孝鸟也。
凫,似鸭而小,一各沉凫,一名水鸭。背上有文,性好浴,常游溪水上。陆玑云:卑脚短喙,鸟之谨厚者。不可与胡桃、木耳、豆豉并食。
荜雀,似雀而小,唧唧善吟,置笼中能自来去。性畏暑,遇夏多死。
鹪鹩,一名蒙鸠,一名韈雀,一名巧妇。「通志」谓之鹪鴱。「尔雅」:桃虫鹪。生嵩木之间,居藩篱之上,状如黄雀而小;灰色有斑,声如吹嘘,窼如鸡卵。土番出草,闻声则返。
鹞,「诗义疏」:隼,鹞也。「通志」:大如鹰,苍黑色,尾稍短,善击鸟。
海鹅,俗名南风戆,又名布袋鹅。色如家畜,伸颈高可及肩,常于海滨猎鱼,避风则入。翎可为箭羽。
布谷,「尔雅」:鸣鸠鴶鵴。郭注:今布谷也。「尔雅翼」:此鸟鸣时布种其谷。似鹞长尾,牝牡飞鸣,翼相摩拂。「月令」:鸣鸠拂其羽是也。
鸥,水鸟,一名鹥。「南越记」:随潮上下,以三月风至乃还洲屿,颇知风云。
鸳鸯,「尔雅」:匹鸟也。喙趾似凫,而文采绚烂。雄曰鸳,雌曰鸯。止相偶,飞则双随,其交不再。
·鳞之属
乌鱼,本草谓之鲻鱼,产于池溪者曰池乌溪乌,大肚溪乌为上。产于海者曰海乌。台海各港,冬来俱有乌鱼,至前到,味甘嫩。至后散子回头,则瘦而味劣。子成片下盐,以石压之,晒干可焙为酒品。
鲳鱼,身扁而短,无鳞,以紫白色者为佳。乃海鱼之贵品也。又有乌色细鳞,名曰乌鲳,味少逊,大小不一。
马鲛,身圆而狭长青黑色,骨软无鳞。
鲇鱼,即■也。沟圳皆有之。青色有涎沫,无鳞之鱼,一名鰋。
鳗鱼,有乌、白二种。乌者为上。「埤雅」:鳗,无鳞甲,白腹,有涎,似鳝而大。又溪有芦鳗,赤乌色,大者十余觔;以食芦草,故曰芦鳗。又海鳗肉粗而刺硬。
白带鱼,身薄而长,其形如带,无鳞白色,而身有涎如粉,入夜有光。
鲈鱼,似鳜鱼,巨口细鳞。张季膺思食鲈鱼鲙,即此。隋炀帝谓之金虀玉鲙。
午鱼,鲈之别种,身圆而厚,味差于鲈。台海出九月、十月间,俗作■〈鱼午〉,非。
鮸鱼,即敏鱼。状似鲈而大,肉粗,重者二十余觔。
鲫鱼,「本草」:一名鲋,凡鱼属火;惟鲫属土。有调胃之功,池泽皆有之。
贴沙,附沙而行,上紫下白,有细鳞,两口相比,一名目鱼。江淮间谓之鞋底鱼。
银鱼,细小白色,无骨无鳞。
鳝鱼,即鳝也。「尔雅翼」:鳝似蛇而无鳞,黄质黑文,体有涎沫,生沟圳泥窟中。
黄鱼,身扁,黄质细鳞,味甘而多细刺。
鲂鱼,一名魟鱼。形圆如扇,无鳞,色紫黑,口在腹中,尾长于身。有黄鲂、燕鲂二种。黄鲂大而肉粗,燕鲂小而肉润。
泥鳅,似鳝而短,穴泥中,多涎难握。俗谓之鳅鱼。
金鱼,遍身红色,其尾如虾,有身长而瘦者,有身短而肥者。初出黑色,久乃变红,或变白。亦有红黑斑色相间者,养之盆中,以供玩赏。
斗鱼,状如指,长二、三寸,有花文,红绿相间,尾鲜红,有黄点,善斗。俗名三斑,亦名丁斑。
麻虱目,状如池中小乌鱼,产塭中,夏秋盛出。俗呼皇帝鱼,谓郑经所嗜也。
鮡鱼,俗名花鮡,生海岛泥涂中,善跳。身有白花点,长不盈尺,肉嫩而美。
鲨鱼,「图经」:名鲛鱼,多食损目,大而长喙如锯者,故名胡鲨。「述异记」:『鲛人之室,泣而出珠』即此。有小而皮粗者曰白鲨。凡鲨美在翅,又有黑白圈文相间者曰龙文鲨,其翅又美。
沙梭,长五、六寸,状如织梭,肉丰骨脆。
鳁鱼,可生煮,亦可腌作鲑。
蛄鲐,尾有星,多穴于涂泥中,或放之井。
蝇鱼,色青体圆而短,味极腥臊,麦熟时出。
铁甲鱼,鳞硬如甲,去皮可食。
涂虱鱼,头扁身微圆,黑色,长五、六寸。生埤圳潭窟中。
狗母鱼,身圆,黑赤色,长尺余,有细刺,鱼之粗劣者。
鲡鱼,溪涧中鱼之最恶者,引子游水,众鱼不敢犯。
鲢鱼,种出江西,买鱼苗养池中。
■〈鱼逮〉鱼,形如鲫,久之变红,即为赤鲤。
草鱼,一名■〈鱼爰〉。池中多买鱼苗蓄之,产于大肚溪者尤佳。
白腹鱼,无鳞,味淡,色白,二、三月间日天晴霁最盛。
泥龙,状如鳝,生海泥中。
鲠鱼,细鳞多刺。
三牙鱼,状似黄顺。
鳓鱼,状如鲥鱼,身扁而薄,味清而芳,鲜次于鲥鱼。以多刺,人不见重。
刀鱼,一名狮刀,头长而狭薄,腹背如刀,故名。
乌颊,身短阔,其颊乌,故名。
乌鲗,「本草」:名乌贼,俗名墨贼。「海物异名集」:足在口,缩喙在腹,噏波噀墨,迷射水族。「埤雅」:每遇大鱼,辄噀墨周波,以卫。身中有骨如小舟,名海漂硝。
青鱼,大如拇指,长六、七寸,色青鳞厚,一名青狮。
沙蚕,生海泊泥涂中,形如蚕,中有沙,故名。味甚甘美,一名龙肠。
虴,水母也,一名蚱,一名石镜。「博物志」,状如凝血,广数尺,无正圆,亦无头目肠脏,众虾随之,以虾为目,大者如床,小者如斗。
·介之属
鼋,介虫之长,状如大龟,生大海中,火炎山上池内有之。
龟,有二种:尾长介粗者名蛇龟,尾长介有文者名灵龟。
鳖,一名团鱼,杀鳖得苋复生,故鳖不可与苋同食。段成式曰:甲虫影伏,羽虫体伏,鳖伏于渊,而卵破于陆,此思化也。
鲎,壳黑色,甚坚,可作杓。尾长如鎗,有足十二,生在腹下,雄小雌大,置之水中,雄浮雌沉,雌常负雄而行,虽波涛终不解。失雄死,雌不能独活,故鲎为媚。渔人拾之,必得双,腹中有子如粟,大可腌以为酱,甚佳。
鲮鲤,一名穿山甲,状如獭,遍身鳞甲,居土穴,常吐舌,诱蚁食之。
螺,有香螺、花螺、肉螺数种,大小不一。
蟹,溪涧中有之,螯生毛曰毛蟹,一名旁蟹,秋后甚肥美。又海泥中有小蟹名大脚仙。螯一大一小,色赤白相杂。又有青蚶蟹,色青白,两螯独大。又有金钱蟹,身扁色赤黑,腌食甚佳。
蟳,膏多于肉曰红蟳,无膏曰菜蟳。大者长尺余,随大潮退,壳一蜕一长。其壳最坚,生海边泥涂中,螯无毛,故异于蟹。
蚶,蚌蛤之属,壳圆而厚,形如瓦筒,纵横其理。
牡蛎,俗名为蚝,小者名珠蚝,尤佳。咸水结成磈礧。「本草」:附石而生,相连如房,一名蛎房。
蠘,形如蟳,壳有斑点,其螯甚锐。
花蛤,蛲之小者,壳有斑文,「本草」谓蛤表有文,即此。
蛲,一名车螯,蛤之大者,壳厚微黄,肉白而粉,俗名为粉蛲。
蛲仔,生海泥中,有剖壳以卖者,亦有腌作鲑者。
赤嘴,状如蛲仔粒,但壳微赤有纹,比蛲仔尤清甘。
竹蟽,形如蛏,壳黄色,味甚清甘。
海荳芽,似蚬而大,形扁,壳绿,吐尾如荳芽。一名涂杯,俗呼家愁。
蛤蜊,生沟圳中,壳圆微黑色,肉黄。
水龟,一名龙虱,腌食甚佳。
西施舌,壳绿黑色,形似小蚌而薄,其肉有舌最美,海错之珍,次于江瑶柱;但不宜多食。
田蚌,形与蛤同,但蛤短蚌长,生于池潭田圳中,俗名田杯。
田螺,生水田池塭中,有壳稍厚而尾尖者曰石螺。「本草」:含泥在腹,三十年犹活。沙连水里社潭石螺无尾,相传昔年吴道宪昌祚平番鹘宗所食石螺断尾,其壳踯之潭中仍活,故无尾。
虾,种类大小不一。有生于海者,有生于溪池沟塭者,壳青黑色,入汤如红。又有白虾,名五须虾。又有细小而白者名曰昧虾。又有黄栀木虾,小而红者。
·虫之属
蜂,种类甚多,其毒在尾,垂颖如锋,故谓之蜂。传曰:蜂趸垂芒是也。
蚕,吐丝可为帛,但未有能缫之者。
蝉,「礼月令」:仲夏蝉始鸣。「淮南子」蝉无口而鸣,饮而不食,三十日而蜕。「考工记」:以膀鸣者是也,一名■〈虫寗〉母,一名蜩,又曰螗蜩,曰蟪蛅,曰蟭■〈虫寮〉,曰蝘蛄。「埤雅」:蟪蛅,夏蝉也。「离骚」:蟪蛅鸣兮啾啾,岁暮兮不自聊。则秋蝉矣。
蜻蜓,饮露,六足四翼,翅薄好水上款飞,色青而大,有小而黄者曰胡离。小而赤者而赤卒。
蝴蝶,一名风蝶,一名蛱蝶,一名野蛾。种类不一,杂色俱备。「埤雅」:蜂、蝶以须嗅,盖即鼻也。
蝙蝠,或谓仙鼠,似鼠而有肉翅,日伏夜飞,食蚊虻诸类。一名夜燕。火炎山下有蝙蝠洞。
萤,一名舟鸟,一名宵烛,腐草化生。「尔雅」谓之即照。夜飞腹下有光。
蝇,有苍异二种(?),在鼻二足喜交,蛆胎生,入灰化为蝇。张敞曰:苍蝇之声,飞不过十里,自托骐骥之发,乃腾千里之路。
蚊,长喙细身,昼亡夜出,能咂人血,恶烟。
蚋,小蛟也。又小而黑者为蟆子,微不可见,与蚊皆咂人肤血。
蠮螉,一名细腰蜂,一名蜾蠃,一名蒲芦,一名土蜂。
蠓,小虫似蚋,喜乱飞,一名醢鸡。
蟋蟀,似蝗而小,黑身光泽如漆,有角翅,善跳好斗,立秋鸣。或谓促织,又谓莎鸡。
蝎,木中螙虫,通名蝎。
衣鱼,一名壁鱼,一名白鱼,一名蠹鱼。方土云,衣鱼三食神仙字,化为脉望。韩诗:『岂殊蠹书虫,生死文字间』是也。甚为衣帛书画之害。
蚁,有大小黄赤黑白数种,赤而小似丝者曰黄丝蚁;黑而大者曰走马蚁;湿热相蒸而成曰白蚁。穴居卵生。「宁化志」:蚁畏茶,渣干而为末,布于其中,蚁不敢犯。
蛜蝛,壁根下瓮器底土中生,似白鱼。
灶鸡,一名灶马仔。穴灶旁,状如促织,立秋后则夜鸣。
壁虎,俗名壁虎孔蛇,一名蝘蜓,身扁四足。
蜘蛛,一名喜子,腹有足,能制蛇鹤,亦能制蜈蜙。布网如罾丝,自处其中,飞虫触网缠之。春得暖风,布丝远扬,有长丈余者。
蝇虎,蛛属。藏壁间,回环周顾,能捕蝇。
蚇蠖,屈伸虫也。
毛虫,俗呼刺毛虫也。有毒螯人。
蛆,蝇之子也。凡物败臭则生之。
蟾蜍,状似虾蟇,背有黑点,腹大,皮多痱磊,居于陆地。生疔者破腹取肝,涂之愈。
虾蟆,一名惊蟇,一名青蛙。畏蛇而能制蜈蜙,三物相值,彼此皆不能动。
水鸡,一名田鸡,即蛙也。黑色而小者名蛤子,食之甚甘美。
蚯蚓,夜吟地中,孟夏始出,仲冬蛰结。一名土龙,一名蜿蟺。
蛇,有数种:一名山辣,长六、七尺;一名草花仔,蛇一、二尺;一名锦蛇,长五、六尺:俱不伤人。一名龟壳花,背有文如龟纹;一名饭匙铳,头扁如饭匙,见人头昂二、三尺,惟尾贴地,喷鼻有声;一名青竹丝,长一、二尺,色青如竹:三者啮人,最毒。一名簸箕甲,大者数尺,身如横纹,黑白相间,啮人多死。其毒必捣烂远掷之,误践亦能刺足伤人。一名涂钉,俗呼为四足蛇,各有爪,长尺余,黑脊,左右皆黄丝绕之,能浮水,口毒而不螯,渔人捕急则啮人立毙。
蜈蜙,赤腹黑头,多足,性能制蛇,畏蜘蛛。社(?)毒者,以乌鸡屎涂之效。「尔雅」谓之螂蛆。鲁连子:『百足之虫,虽断不僵』即此也。
螽斯,蝗类,青色,长角长股,以股鸣者也。虫之不妒忌者。一生九十九子,故「诗」以比子孙众多。
螳螂,「尔雅」谓之莫■〈豸丹〉,此虫知进,捕蝉则一进一退。「易通卦验」曰:螳螂捕蝉,蝉得美阴而鸣,螳螂绕枝缘条,以叶自蔽,竦腰举足,捕而取之。
青约,「图经」:背青绿色,谓之青蛙。「海错疏」:身青嘴尖,背路微黑,腹细而白。
蜾蠃,「尔雅」:名蒲芦。郭注:名螉蠮。陆玑曰:似蜂而小腰,取桑中负木空中七日化为子。陶隐居曰:色黑腰小,御泥于涂间及器物边作房。俗云:蜾蠃作房高,是年雨多;作房底,是年雨少。亦一验也。
■〈虫羗〉螂,一名蝤虫,漆色,状如龙虱,缘壁善走,有翅能飞,多藏橱箧中。
蜓蚰,夏月积暑,湿气所生,无足,长二、三寸,大如钗股,背黄黑色。行处吐白涎成银色有光;俗名青赖。
水蛭,俗名蜈蜞,水虫也。蠕动如血片,断之得水复活;能咂牛、马、人血。「本草」:大者名马蜞,腹黄者为马蟥,烧成灰以碗覆于地,过一夜复生。
蛾,「尔雅」:蛾,罗也。苻子曰:夕蛾去暗,赴灯而死。
蜣螂,「尔雅」所谓蛣■〈虫羗〉。黑甲,翅在甲下,噉粪土作丸而转之,俗名牛屎龟。
·货之属
糖,有黑、白二种。初硖蔗浆,半多泥土,煎煮一次,滤其渣秽,再煮入于上清,三煮入于下清,始成黑糖。入■〈石屚〉待其凝结,用泥封之,半月一换,三易而后白。未尽白者曰糖尾,并■〈石屚〉再封,封久则白,封少则黑,其不封者,则红糖也。
冰糖,白糖熬成,白如坚冰。
油,有芝麻、菜子、落花生、草麻油数种。
籸,油之糟粕也。用以粪田。内地、本地皆有之。
藤,有水藤、萪藤二种。产深山中,枝叶多刺,长数十丈。或丝以为器,凡捆货碇绳束茅索绹悉资之。
曲,有红、白二种,「南方草木状」:草曲不用曲蘖,但杵粉杂以众草,置蓬莴中,荫蔽之经月而成,可以酿酒,即今白麭。红有用米为之。
纻,言沤其纻。「说文」:纻,草也。可以为绳,宿根在地,入春自生。一岁三收,剥去其皮之表,取其里以缉夏布,亦可以绩线,沙连种植甚多。俗作苎,误。
麻,与壳之麻异,有青、黄二种,解其片净剖之,可缉为布。「诗」言:沤麻是也。
炭,内山掘窑砍木烧之,以九荆木为佳;杂木次之。
灰,蛎戾壳、蛲仔壳烧成,用以涂墁,亦用以煮糖打菁;又与荖叶榔槟同食。
茶,出水沙连山,能却暑消瘴。其余武彝诸品,皆来自内地。
薯粉,以地瓜捣烂滤汁为粉。
鹿肉脯,生番取鹿肉晒干为之。
麂腿,鹿之小者,生番取以晒干,去换物。
鹿皮,春皮毛浅而薄,番以为席,冬皮毛深而厚英人购以为褥,温而去湿;亦有用以制荷包、烟袋者。
獐皮,獐毛黄黑色,去毛存鞹,宜于靴袜。
·币之属
番锦,用丝织成,以作衣服,较苏织尤佳。
番毯,番妇所织。
●彰化县志卷十一
杂识志
兵燹灾祥丛谈
记曷云杂乎?以事非一端,义各有取,欲专系一门而不能赅,欲多分其类而又无统,故名之曰杂。犹「易」之有杂卦,「礼」之有杂记,汉儒之有杂着、杂说,唐人之有杂诗也。然则杂之所识奈何?曰兵燹也、菑祥也、丛谈也。之数端者,本见闻所及,征故老所传,凡有关于此土,虽异事而必书,安得以为不经也而屏诸?志杂识。
兵燹
灾祥
丛谈
·兵燹
雍正四年秋,水沙连社番骨宗等,戕杀民命,总督高其倬,遣台湾道吴昌祚讨之,寻擒贼正法。
水沙连旧为供赋熟番,朱逆乱后,遂不供赋。其番目骨宗等,自恃山溪险阻,屡出杀人。迨雍正四年,复潜出没恣杀无忌。九月,总督高其倬檄台湾道吴昌祚到省面询情形,授以方略,委为总统;分路进攻,务获首恶。以北路参将何勉副之,仍调淡水同知王汧协征;时巡察御史索琳,亦带亲丁会巡道斗六门酌议剿抚。十月勉等攀岩援木,冒险深入,直抵水沙连北港之蛤仔难社。诸番震摄就抚。越数日,复入南港水里湖社,擒获骨宗父子三人,搜出藏贮头颅八十五颗。既复擒获凶党阿密氏麻着等二十余番,亦搜出头颅无数,皆押回军前,解省伏诛。于是南北港二十五社毕服,依旧输课,水沙连平。
九年冬十二月,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聚众为乱,台镇吕瑞麟讨之。
十年夏六月,总督郝玉麟调吕瑞麟回府治;檄新授福建陆路提督王郡,征讨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寻擒获正法。
大甲西社番林武力学生等,结朴仔篱等八社番,九年十二月,倡乱鼓众,恣横焚杀。淡水同知张宏章走免,居民多被戕毙;北路汹汹。先是台镇吕瑞麟,北巡至淡水,闻变回至猫盂被围,瑞麟奋身杀出,入彰化县治驻札,征兵府中,累战未克。五月,逆番结沙辘、吞霄等十余社同反,围攻彰化县治,百姓奔逃,络绎于道。六月,总督郝玉麟调瑞麟回府弹压;檄新授福建陆路提督王郡讨之。七月四日,郡同巡察觉罗柏修师至鹿仔港,遣参将李荫越、游击黄林彩、林荣茂、守备蔡彬等,合兵围阿束社,火炮齐发,军兵四面杀入,群逆不能当,皆潜逸去。郡分参将靳光瀚、游击黄林彩、守备林世正等,各扼隘口,绝其去路。八月,渡大甲溪,遣金门镇李之栋、游击高得志、李科、守备林如锦、吕九如等,各路追杀,逆逃去;复纠党据险自守,暗发镖箭伤人。我师乘锐进追,由大甲西历大安溪,登大坪山,直抵生番悠吾界,皆有杀获。逆大窘,走南日内山,峭壁峻绝,乡民探知巢径仅一线,鱼贯攀缘而上。逆觉,踞高巅下矢石如雨。我师奋勇进,鎗炮交攻,声震山榖,逆负创四散,捣其巢、焚其积,群逆鼠窜计穷;于是各社相继献渠凶林武力学生等来降。计擒获男妇一千余名,阵斩首级四十一,伤死二十一名,军前枭首一十八名。抚胁从、诛首恶,还集难民,遂班师。时十一月五日也。凡四阅月,北路平。
十三年冬十月,柳树湳登台庄生番,肆出焚杀,副将靳光瀚,同知赵奇芳,缉获眉加腊社番,巴里鹤、阿尉等正法。
干隆四十年壬寅〔十二〕月,泉、漳民分类械斗。
县治西门外四里有庄曰莿桐脚,地当大路之冲。有设赌场者,适泉人与漳人同赌,因换呆钱起衅,始仅口角,继即斗殴,终酿械斗巨祸。邑之有分类自此始。时承平日久,甫经乱离,人心惶惑,凡交界之处,互相焚杀。官为劝解不息,弹压不安。当扰攘之际,虽素无睚眦之怨者,亦如不共戴天之仇。及杀机已息,不解自休。虽曰人事,岂非天运哉?嗣后平定,办理极严:漳人有武举许国梁者,被控正法,以身弃市;泉人谢凑等,并立决示众。迨丙午冬十一月,林爽文煽乱,其谋逆之由,起于会匪;而其后亦变为分类。乃昔日祗分泉、漳,迩来又分闽、粤。人心之变迁莫测,亦若沧桑之变幻难知也。
干隆五十一年冬十有一月二十有七日,会匪林爽文作乱。
林爽文,漳州平和县人,徙居邑之大里杙。少充县捕,奸狡叵测,寻去役。结诸亡命,行劫掠为民害。大里杙去县治二十余里,逼近内山,溪磡围抱,藏奸其中,吏不能问。
初,四十八年,有漳人严烟者,渡台传天地会,爽文与刘升、陈泮、王芬,及淡水之王作、林小文,诸罗之杨光勋、黄钟、张烈、叶省、蔡福,凤山之庄大田、庄大韭等均入会。其法随处聚众,设香案歃血沥酒,誓为党援。爽文匪党素多,又入此会,声气联络,直通四邑。北路即分三房:爽文为长房,蔡福为次房,叶省为三房。其党皆数百人。五十年七月,台湾道永福、知府孙景燧,闻民间结会集匪,密饬文武员弁,会营缉治。石榴班汛把总陈和,于七月朔,获匪党黄钟,解诸罗县。诸罗有杨光勋者,富民杨文麟养子也;既入会,与弟妈世不睦。妈世亦结党援乃创为雷公会与敌焉。闰七月,摄诸罗县事俸满,台湾同知董启埏,获杨文麟及子杨狗,狗以贿释去;遂与党匪谋杀陈和。适和又获匪党张烈,夜宿斗六门,狗与众纵火焚劫,陈和被杀。台湾道永福、总兵柴大纪,率兵驰赴诸罗,捕获数十人,而启埏所获首犯杨光勋仍逸去。旋为同知摄彰化县事刘亨基所获。刘冀邀议叙,遂匿会匪事不办。镇道亦欲小其事,改天地会为添弟会,以光勋兄弟不睦,故为此会以相胜,而归罪于文麟一家,余置不问。但将杨光勋及匪党何庆等十八人斩之;陈辉等二十余人拟斩立决;杨妈世拟发伊犁,财产入官。具奏时,按察使司李永祺来台审勘,亦仅提发遣者覆讯,如拟入奏而已。于是贼党俱窜入大里杙,愈啸聚抗法,不可复制。十月,臬司李内渡,十一月初旬,总兵柴北巡抵彰,贼方竖旗立号。理番同知长庚请柴驻压,不许;即日旋郡,遣中军游击耽世文带兵三百人,同知府孙景燧来彰缉治。
十有一月二十七日丁酉夜,贼陷大墩,游击耿世文、北路副将赫生额、新任彰化县知县俞峻被害。己亥贼陷县城,摄县事刘亨基被杀;知府孙景燧、理番同知长庚、都司王宗武、署典史鹿港巡检冯启宗、及刘亨基之女满姑均死之。新任彰化县俞峻初莅事,谓此辈非急治不可,乃急捕之。获者即毙杖下,然竟不可遏,势且益炽。于是知县俞与游击耿、副将赫,偕往离城二十五里之大墩捕贼。贼众遁匿,因烧其庄。贼党遂鼓煽各庄声言:「官兵若来,此间必无孑遗」以胁众,众皆从贼,群集茄老山谋乱。一时骚动,炽不可灭。丁酉夜,贼目陈泮、王芬、刘升、何有志等,从爽文攻陷大墩营,因林姓不肯令爽文出名,其党乃暂拥刘升为首,攻杀副将赫、游击耿、知县俞及千把总兵役等数百人皆死焉。时守城兵仅八十人,知府孙与同知长,纠集番众,堀濠插竹,同都司王宗武,原任彰化县张贞生、署典史冯启宗、丁艰典史李尔和,分门戒严。戊戌,贼抵城下,天大雷雨,鎗炮莫施。己亥,城中有与贼通者,开门纳之。贼入城,拘知府孙,不即害也。褫摄县刘亨基衣冠,丛刃毙之。其家人悉投池水,水浅不能没,偃卧泥淖中,均被害。出其幼女满姑于池,衣淋漓湿,血在地,贼扶之,姑切齿骂贼不屈,贼以刀划其口,喷血大恸而绝;刘氏一门死者十三人。典史冯启宗守监门,为监犯杨牛所害。同知长庚有膂力,与贼战,手刃二贼,贼众磔之,破其腹,沉其首于濠。都司王宗武及其子,死于署前。贼拥知府孙至演武厅求其降,孙以大义斥之,遂与摄县刘、幕友孙南容、范琪辉同死焉。
十有二月庚子朔,贼陷淡水,护淡水同知台湾县知县程峻自杀。竹堑巡检张芝馨死之。护同知程峻,同守备董得魁,先在中港守御,贼党盘山踰岭而入,纠结月眉庄李同、猫里社黄阿宁、何添等,直至新庄,所过附逆者甚众。护同知程,闻彰化城陷,退回堑城,而贼首王作、李同等,分伙伏匿;程轻贼少,径渡直攻,行至山颇,伏贼尽起,程自杀。诸贼乘机抢掠,堑城遂陷。程长子必大,怀印信从八里坌内渡,贼众共推林爽文为盟主,伪号顺天。时爽文以县署为盟主府,本县胥吏刘怀清为伪彰化县知县,刘士贤为伪北路海防厅,王作为伪征北大元帅,王芬为伪平海大将军。是日大宴群贼,爽文以乌缎为冠,蟠金龙二,黄线结蕤,自顶垂背,掠取官幕袍服衣之。其众悉以乌布帕头。
六日乙巳,贼陷诸罗。摄诸罗县事董启埏、原署诸罗县事唐镒被杀;典史钟燕超、南投县丞周大纶、罗汉门县丞陈圣传、署猫雾拺巡检渠永湜、左营游击李中扬均死之。时爽文从彰化往攻诸罗,留守县城之贼,不过数百人,随同伪官,稽查出入而已。诸罗城旁无深沟,大雾弥漫竟日,贼从雾中以火绳燃结竿上,间施鎗炮,遶城四呼,而阴使众贼伏城下掘崩之,蜂拥而入,城遂陷。杀摄县事董启埏、原署县事唐镒及台湾道永之幕友沈谦、沉七。贼争掠财货,骄恣欢饮,视郡城为掌握间物;故郡城乃得豫备焉。时诸贼四起,斗六门、南投、猫雾拺等处俱破,署巡检渠永湜,县丕陈圣传,皆被掳不屈死。署南投县丞洪智,为贼掠至大里杙不杀。郡城先得知府孙札,知大墩之变,继得摄诸罗县董札,知彰化被陷,文武员弁受害,镇道集议,令左营游击李中扬,领兵三百人往援,游击李扶病而去,及诸罗城破死之。郡城戒严。台湾县知县王露,病不能视事。海防同知杨廷理,兼理府事,昼夜率员弁,修葺城栅。巡道永福,遣俸满教授罗前荫,海东掌教粤举人曾中立、幕友刘绳祖,往凤山募粤庄义民,赴郡城守御。杨廷理率经历罗伦、晋江监生郭友和,步行于市,招募义民,三日得八千人;复至海口招得水手千余人;并调熟番一千名,鸠工匠制帐房,整鎗炮、铸鉎子,造器械分给民番,以备战守。
十日己酉,总兵柴大纪败贼盐于埕。先是同知杨廷理,日警部伍,促总镇出兵;柴不许。数日,始领兵出城,留演武厅。丁未,守于盐埕。贼大至,并力御之,不胜。营中贮大铜硕一,乃干隆四十七年海水漂出者,晋江书生李清俊,是日亲带义民随军,见贼不散,乃自燃火发击,毙贼无算,贼乃退。郡城人心稍安。
十有二日辛亥,北庄粤监生李安善,起义克复彰化县城,擒伪将杨振国等,解省正法;城复失守。北庄有广东嘉应州监生李安善字乔基者,素怀忠勇。其祖于康熙间平朱一贵之乱,有功受职。及爽文攻诸罗城,安善在岸里社,捐赀募义,纠合各路义勇,伺贼攻郡城,遂与原任彰化县知县张贞生、把总陈邦光,克复县城,获伪官杨振国、高文麟、陈高、杨轩,槛送内地伏诛。时义民中有不肖者,焚庄肆掠,致胁从无所归,平民亦不敢出,以故空城莫守,仍为贼据。北庄在贼巢后,贼畏其逼,并力攻之。各义庄莫敢出援。安善赴鹿港军营,领铅药回,抵寓鳌头被执,至大里杙不屈,贼支解之。迨事平与死事幕友寿同春并邀褒恤。
十有三日壬子,幕宾寿同春等,起义克复淡水,擒伪官王作等正法。初,淡水贼王作、林小文等,既陷堑城,劫夺仓库,僭居厅事,伪号天运。以贼五千屯踞后垄,拘树林头庄把总吴洪不屈死。又掠被害同知程幕友寿同春不杀劝降;寿佯许之。潜遣人扬言内地大兵已到,贼多疑散,遂约原任竹堑巡检李生椿,书院掌教原任榆陵县孙让,纠合义民一万三千余人,收复堑城,擒伪官王作、许律、陈觉,磔于市斩郑加首,然后上书督抚申其事。是日壬子,南路贼首庄大田等,陷凤山县,知县汤大奎典史史谦死之。庄大田亦漳州平和人,渡台住凤山。适林爽文滋事,遣陈天送至南路,纠合大田等谋逆。凤山距郡城八十里,众以北路道远不愿往,遂推大田为首,与爽文遥相应援。壬子,攻凤山县,知县汤大奎率王启即等义民千人守城,参将瑚图里领兵出御,甫战,贼诈败,瑚跃马追之,伏贼从龟山入城,纵火焚屋,知县汤及其子笋业,典史史谦,均不屈死。参将瑚回马见城中火起,知城陷,遂疾驰至府,官民惊愕。巡道永,遣典史易凤翊,内渡请兵。同知杨廷理,遣诸生曾廷豪,赴澎告警。时北路贼聚茑松、大目降。
十有四日癸丑,澎湖左营游击蔡攀龙领兵到郡。蔡攀龙领兵八百人至郡,出札城南桶盘栈,与贼数战皆捷。
二十有五日甲子,同知杨廷理、与守备王天植,出哨遇贼,原任千总沉瑞死之。时南北贼合谋,郡东大武垄,为南北要冲,于是同知杨廷理与守备王天植,哨大目降以要之。千总沉瑞先行,甲子,遇贼于大湾,沉瑞战死。廷理、天植破围出。戊辰己巳,贼复四面攻城,同知杨廷理、游击蔡攀龙,夹攻败贼,获贼首陈允等,人心始定。
五十二年春正月癸酉,水师提督黄仕简统兵二千人到郡。六日乙亥,陆路提督任承恩统兵二千余人到鹿港。先是五十一年十二月六日、内地得警报,知彰化城陷,总督常青、驰驻泉州,奏调水师提督黄仕简,率师自厦赴台,陆路提督任承恩领兵自蚶赴鹿;巡抚徐嗣曾、奏调闽安副将徐鼎士、同理番同知王隽领兵自五虎门赴淡水,均泊海口。至是始到。
十有蔡攀龙副,水师提督黄仕简,遣海坛镇总兵郝壮猷,领兵二千人征南路,游击蔡攀龙副之。台湾镇总兵柴大纪,领兵二千人征北路,安平协副将林光玉副之。癸未,复调回两镇兵,夹攻大目降。先是进剿北路时,郡城讹传,大目降之贼未散,故黄提军飞调两镇回兵。
十有五日甲申,凤山教谕叶梦苓、训导陈龙池遇贼死之。郝领兵将赴南路,未行,凤山叶教谕、陈训导,纠义旅于埤头欲出迎,猝与贼遇,均被害;义民歼焉。郝率兵焚剿而往,卒不能进,遂驻兵于大湖。
二十有三日壬辰,总兵柴大纪复诸罗。柴领兵北行鹿仔草,武举陈宗器统同安义民为之前导,双溪口武举黄奠邦亦统义民为之接应;遂复诸罗。获伪军师侯元,时爽文知北路分类起义,方与众贼还攻北路,焚掠义民庄社,彰化再陷。
二十有四日癸巳,闽安副将徐鼎士领兵抵淡水,驻艋舺;艋舺河为固。徐兵到,遂与寿同春义民协守。
二十有七日丙申,兴化副将格绷额领兵随汀州总兵普吉保至郡。普格领兵到府,黄提军令往北路会柴大纪攻斗六门。普径趋鹿港,与任提军固垒屯守,贼益炽。
二月二十有三日辛酉,复凤山。先是郝壮猷兵困大湖,适福宁游击延山领兵千人至,黄提军令安平游击郑嵩,领义民从水路协济救郝,遂复凤山。
三月八日丙子,凤山再陷,游击延山、郑嵩、同知王隽均死之。郝总兵令郑嵩等分兵剿捕,贼筑坝设伏以待,佯赉公文请援。郝中计,遣延山往援,贼突出决水,兵民溺死无算。延山、郑嵩、王隽俱遇害。
九日丁丑,总督常青至郡。常将军甫入鹿耳门,知凤山再陷,即飞札调兵,分守郡城。奉旨以黄仕简、任承恩调度失宜,递刑部治罪;斩郝壮猷以徇于军。以常青为将军,节制台湾,以江南提督蓝元枚为参赞,令飞渡鹿港。以李时尧为闽浙总督。是时南北贼势日盛,间日常来攻城。丁未,贼四面迫攻,城几陷,副将丁朝雄,于红毛城中,掘得大炮十余位、炮子百枚,运致各营击贼,直达数里,毙贼无算。又有庄锡舍者,乘机投诚,愿立功赎罪。凡贼中秘谋皆泄。南潭庄之捷,锡舍擒伪女军师金娘,伪元帅王坑郎及其党林洪等。贼势稍挫。
夏四月八日乙巳,广东肇庆副将官福领兵二千五百人,香山副将谢廷选领兵一千五百人,并到郡。
五月三日己巳、总兵柴大纪与总兵普吉保会于土库,议攻斗六门,不果而还。
八日甲戌,新任淡水同知徐梦麟,会副将徐鼎士、都司朱龙章、幕友寿同春,抵白石湖山下,安抚居民。时淡水大甲溪迫近贼巢,同春率义勇谒任提军,意图合攻。随以兵少辞归堑城,而白石湖等处之漳、泉、粤人,分庄互杀,故同春抚之。
十有九日乙酉,福州将军授参赞恒瑞,与侍卫八人,领兵一千人,温州总兵魏大斌、副将詹殿擢,领兵一千五百人到郡。
六月八日甲辰,同知徐梦麟,请兵坚守大甲。大甲溪两山对峙,南彰北淡,中隔一溪,湍流迅急,直达于海。溪南一带皆贼,离大里杙不远。先是千总袁良熺,驻兵固守,粮匮欲去。同知徐因请蓝参赞,发兵协守。蓝委守备潘国材率兵六百人赴大甲。时副将徐鼎士,亦自艋舺领兵一千八百人,同都司朱龙章会于大甲,与徐同知义民番兵数千人,结营溪口,协力固守。至是淡北遂恃以无恐。
二十有四日庚申,援诸罗官兵杀贼目叶省。时贼攻盐水港甚急,总兵柴与知县陈请援,将军常檄总兵魏大斌、副将詹殿擢,领兵一千五百人,由海口往援,困于鹿仔草不能进。复令游击蓝田玉,领兵千人,由海道往。贼集如蚁,以数万计。营中发大炮,击毙贼目叶省。
秋七月三日戊辰,总兵魏大斌,自鹿仔草请济师。癸酉,以侍卫二人及参将特什布、游击张万魁,领兵往援。魏总兵自鹿仔草进发,贼引水灌田,兵不能进。及侍卫、参将等领兵一千四百人,由海道往援,大斌复进战不利,不能达诸罗。
二十有一日丙戌、广东游击马文龙,领兵千人至郡。八月六日庚子,按察使李永祺至郡,奉廷寄饬令进兵诸罗,升总兵柴大纪为水师提督、授参赞。
十有一日丙午,广东副都督傅清额、江宁将军永庆,领兵至郡。
十有六日辛亥,将军常青,遵旨北征,仍退守郡城。时霪雨连旬,水平四野,我军自内地来者,十病五、六,郡城以外,尽为贼踞。众将会议,大兵一动,贼必乘虚攻郡,轻重得失,不可不审,遂白将军。已而贼果分路犯大营,将军亲统大兵出战,贼退,乃不果行。
十有八日癸丑,参赞提督蓝元枚,卒于鹿港。
十有九日甲寅,将军常青,令副将贵林、蔡攀龙、参将孙全谋、游击杨起麟、邱能成,进援诸罗。时霖雨连日,田水阻深,军装尽湿,鎗炮莫施,贵林辈由盐水港进兵,至正音庄遇贼,与战不利。贵林及游击杨起麟皆战死。惟副将蔡攀龙、参将孙全谋、游击邱能成破围冲出,抵诸罗城。
二十有五日丁巳,将军常青奏福州将军参赞恒瑞,统兵三千,由海道往援诸罗。辛酉,贼破树林头,幸大兵先到盐水港分守得安。癸亥,贼陷鹿仔草,军粮铠仗多失。将军常又遣高州总兵梁,领兵千人,仍由海道往援。赋围盐水港甚急,参赞恒于九月六日庚午至八日壬申,俱得胜,贼围渐解;总兵梁亦至,合兵进剿。先是诸罗募人至郡请饷,路由内山绕出。是时城中久困,民食草根豆■〈艹黠〉,知县陈祷于神,以油■〈米凡〉充饥,全活甚众。而贼营米粟堆积,民出偷米者获见,爽文必杀;又赏贼之能获偷米者,于是民甘死守,城终不破。爽文结营牛稠山,贼党分踞大埔林、打猫、斗六门、水沙连、庵古坑诸处。而泉、粤义民村庄,被贼攻陷者不可胜计;惟海口一带,尚得稍安。时鹿港总兵普,领兵五千五百人,理番同知黄嘉训,亦率义民数千人,往援诸罗,札营元长庄,与参赞恒互为犄角,而诸罗之围,终莫能解。
冬十月六日庚子,副将徐鼎士、同知徐梦麟、都司敏禄、守备潘国材,进兵剿贼。时官兵分为六路进剿,至山顶遇贼,贾勇逐杀,获贼及军械无算。
十日甲辰,淡水幕宾寿同春,剿贼被掠,不屈死。同春率义民剿贼,驻乌牛栏追杀贼众,抵三十张犁,马蹶,为贼所掠,骂贼不屈;贼支解之。
十有二日丙午,淡水官兵义民,攻大肚,克之。先是淡北兵民出札大甲,守御日久谋归。同知徐梦麟,乃与广东右翼镇李总兵,议分兵进攻,李约以十二日赴大肚应援。及是日除副将同都司敏、守备潘等分兵进攻大肚。先于蛇仔仑,焚何有志巢穴,贼众越山而逃。鹿港官兵不至,遂收军回寓鳌头。寓鳌头去大里杙三十余里,副将徐鼎士等札营以待。遣贡生张凤华及淡水役王松,密结生番,使伏内山险隘,截其冲突。社番踊跃从军力战,杀贼无算。
二十有九日癸亥,大学士嘉勇侯福,统兵抵鹿港。先是八月中,奉旨以协办大学士陕甘总督嘉勇侯福、参赞侯海、参赞领队大臣舒、领队大臣普、四川将军鄂,统领巴图鲁侍卫一百二十余员,调湖南兵二千人,贵州兵二千人,广西兵三千人,四川屯练番兵二千人,皇上面授机宜,过台速剿。于十月壬戌,自崇武放洋,癸亥,各兵船齐抵鹿港,先驰檄招徕,并户给盛世良民旗号,谕令归庄者免死。
十有一月四日丁卯,参赞侯海克八卦山。侯率巴图鲁侍卫二十余人至八卦山,见对山贼营,索伦佐领阿木勒塔三等侍卫哲克尧,首先上山迎敌。贼中箭坠卡,辄擒获之。余贼四散奔逃。随有百余贼,从山下竹围内突出邀截,侯率巴图鲁侍卫等,鎗箭齐发,立毙数贼。贼众奔溃。
六日己巳、大学士侯福,率兵往援诸罗解其围。先是戊辰,福侯令参赞舒领兵,扬言先攻大里杙,己巳侯亲统大兵往援诸罗,庚午抵元长庄,分兵五队,义民为两翼乡导。丁未、抵仑仔顶,贼出迎敌,我兵屹立不动。侯及海侯率巴图鲁侍卫冲杀,贼遁走。或于蔗田内横截我师,巴图鲁侍卫等力战,连攻埤头庄、柴林脚、新庄仔、西势潭、三块厝、本厅庄、天锡庄、灰窑、双溪口、上仑庄、海丰庄、过沟仔,俱克之。随至牛稠山,至暮入诸罗城,兵民皆庆再生。
十日癸酉,出城剿贼。侯既入诸罗城,初九日贼众数万,攻诸罗城西北,侯使海兰察以侍卫屯练兵五百人出,飞镞疾驰。贼急奔,多相践踏死。我军穷追至贼寮,悉焚之。使民载其粮而归。初十日、复西剿至大仑,将军恒瑞亦打通半天厝来会。大仑与半天厝比连,皆鹿仔草地。于是诸罗西路始通。诸罗围既解,爽文去大埔林而坚守于斗六门。
十有八日辛巳,攻斗六门,败之。侯以近山贼巢连结,必先剿除,乃使海兰察、鄂辉、普尔普,与翼长六十七,率巴图鲁东剿,取路自十四甲而北。侯自与将军恒瑞、总兵袁国璜策其后。大战于兴化店,杀贼千数百人。自兴化店北至员林庄,贼巢皆毁。舒亮亦受策,自鹿仔港进军,伐竹仔脚、中寮,破大肚溪而南。于是海口路俱通。乃使普尔普、乌什哈达,以千人南伐茅港尾,与知府杨廷理会剿中路,旬日之间,毙贼无算。贼集余党守斗六门、大埔林、庵古坑等处,尽驱其妻孥眷属入巢穴,以协众心。副将徐鼎士、游击吴琇、守备潘国材、都司敏禄、朱龙章等,分率弁兵,同知徐梦麟,率义民;由寓鳌头分三路,进攻水堀头、三块厝、马龙潭、七张犁、八张黎、猪高庄七处,与参赞舒会于大肚溪要路,进攻乌日庄。是时各庄民擒献贼目甚众,侯皆戮之;误获良民者释之。仍遣员弁搜捕余贼。至十八日,下令攻斗六门,甫至马稠后庄,贼据山迎敌。海侯及参赞恒,自山梁进攻,福侯、鄂将军直前冲击,追至大排竹,贼于溪沙筑隘,壅水以阻我兵;而巴图鲁侍卫,奋勇过溪。我兵尽济,贼败走。
二十日癸未,复斗六门。时爽文踞斗六门,而使其党南屯大埔及中林、大埔尾,复东屯庵古坑以为声援。癸未,侯率大兵复攻斗六门。乃分兵使恒瑞、普吉保,攻大埔林,鄂辉、袁国璜,攻大埔尾;海兰察以巴图鲁攻中林。侯自帅师往来应援,攻克之。追杀数十里。日哺,大军会集庵古坑。坑为蔡福巢穴,濠栅深固,力攻克之。我兵乘胜,星夜疾驱。甲申,抵斗六门。贼踞隘口,密布坑阱,埋竹筒以陷马足。我军行亩甽间,四面攻之,斩竹围,入破其营,爽文遁;遂复斗六门。西螺逆民来降,侯使同知黄嘉训搜其党。乙酉,札水沙连,丙戌,剿虎仔坑、万丹庄、南北投等处,贼悉平。
二十四日丁亥,大军至台庄,进攻大里杙,破之。平台庄距大里杙五里。大里杙高垒土城列巨炮,内设木栅两层,外溪磡重叠。侯挥兵直迫溪磡。贼发巨炮,侯亲跃马先渡,贼四出冲击,巴图鲁争先捕杀,毙贼甚多。及暮,我兵分队列溪磡边。比夜,贼来攻队,我军肃然无声,贼迫,辄杀之,黑夜中,杀贼无算。戊子,侯率诸将,由西南、西北两路进攻,遂入贼巢,杀贼目林素、林成、林快、江近、许三江、陈杰辈二百余人;擒伪彰化县刘怀清及张火、蒋挺、林茂、何从龙。时爽文已挈眷由火焰山逃入内山,即分兵搜捕,截守要隘。铲平大里杙城堑,毁其巢,大小炮一百六十余位,鸟鎗二百三十余杆,稻谷数千石,牛八百余头;其余器械不可胜计:俱运获往鹿港收贮。牛榖赏给兵民,北路文武印信关防皆收复,出署南投县丞洪智于贼巢。社丁杜敷招贼目陈泮来归。令同知徐梦麟等,严防要隘。
十有二月四日丁酉,大兵攻集集埔,破之。是日,大兵自平林进发,戊戌,至集集埔。贼于溪磡坚砌石墙,横塞道路,山上皆贼营。侯遣统领普等,绕山进剿;海侯率巴图鲁侍卫,涉溪夹攻;屯练兵攀援倒垒,鎗箭齐发,贼众大溃。堕崖赴壑,淹毙无数。遂于科仔坑、林圯埔、藤湖口、流藤坪、龟仔头、清水沟各要隘,分兵固守。社丁杜敷缚逆爽之父林劝、母曾氏、弟林垒、妻黄氏至大营。
十有八日辛亥,攻小半天,又破之。贼踞小半天山顶,内作石墙,外列木栅,断树塞路,为死守计。我兵猿攀蚁附而上,贼投石放枪,抵死相距。屯练兵攀折木栅,贼匪溃散。生擒贼目林追、林二、林添、孙东海、王若敬等;爽文逃匿埔里番社中。侯乃指画内山歧途仄径凡一十五处,皆令大将严兵守之,而自与海兰察穷搜乱山獠穴中,诛擒六千余人,收其器械。
五十有三年春正月四日丁卯,获贼首林爽文于老衢崎,槛送京师伏诛。北路平。先是爽文既遁入番社,侯令通事黄彦,率番丁防守阿里山,参赞恒、总兵许驻小半天,总兵普驻科仔坑口,领队普驻科仔坑;仍率兵由内木栅横截。将军鄂,同穆克登阿驻大半天,副将格绷额驻清水沟,侯及海侯,驻东埔蚋;仍率兵由龟仔头入山搜捕。参赞张奉廷防潦水庄,参赞舒驻龟仔头,参将琢灵阿驻集集埔,游击叶有光驻卢厝庄。翼长六十七、游击吴琇,分防大里杙。守备潘国材防东大墩。都司敏禄防军工寮。副将徐鼎士,防沙里巴来。游击裴起鳌,防犁头店。同知徐梦麟由三貂至内山,率生番横截蛤仔栏。知府杨廷理督运各路军饷。戊午,进搜拺社、麻薯社。庚申,至狮仔头,遂由打铁寮、虾骨社、合欢社、炭窑、搜捕。爽文自知不免,乃投于所善高振家曰:吾使若富贵。振缚之以献。遂卒获爽文与其弟林跃,贼目何有志,悉槛致京师伏诛。北路平。
十日癸酉,巡抚徐嗣曾抵台湾。
十有四日丁丑,大学士侯福统兵进剿南路。侯令领队普及副将谢廷选,由内山直趋大武垄;将军鄂由西路哆啰嘓进剿;参将特克什布等沿山搜捕。戊寅,札营湾里溪。己卯,进攻牛庄、十八重溪等处,皆平。
二十有四日丁亥,克复凤山。先是壬午侯抵水底寮,贼多投顺。丁亥,至南仔坑,贼据险拒敌,大破之;遂复凤山。
二月五日戊戌,获贼首庄大田于琅■〈王乔〉,伏诛;台湾平。琅■〈王乔〉地势极险,大田遁此。侯令水陆并进,分兵六队,四面合围,自辰至午,杀贼二千余人;投海死者无算。遂于山沟获庄大田及弟大韭、许尚等四十余人。又获大田之母黄氏及贼匪八百余人,杀之。大田囚至郡,病亟,即磔之。其养子天仪、天养、孙阿若、妻卢氏、媳陈氏,与北路贼党蔡福、谢桧、叶省等各家属,及爽文弟林勇,又贼目陈能、陈秀英、陈泮等凡数百人,至传会之严烟、首陷大墩之刘升皆缉获,槛致京师。余并斩于市。南北路皆平。
十有七日庚戌,大学士侯福班师入郡城,领队普尔普、参赞侯海及巴图鲁侍卫等,内渡凯旋。将军常青、恒瑞奉旨入京。柴大纪贻误军机,革职拏问。按察使李永祺、巡道永福,俱被议。以蔡攀龙为水师提督,梁朝桂为陆路提督,张芝元为建昌总兵,普吉保为台澎总兵。以福州将军魁伦渡台协理善后事宜。以知府杨廷理署台湾道,以同知徐梦麟署台湾府。其余将佐,各升赏有差。义民首有功者俱擢用,台湾平。
干隆六十年乙卯春三月,逸匪陈周全作乱,陷鹿港。署北路理番同知朱慧昌被杀,水师游击曾绍龙死之。旋陷彰化县治,千总陈见龙、典史费增运均死之。署北路副将张无咎、卸事署副将陈大恩、知县朱澜,俱札八卦山自焚死。贼伏诛。
陈周全,一名周。闽广天地会党。同安县逆首苏叶贼目也。叶既伏诛,陈周逸窜凤山县,卖糖为活,勾匪类谋攻石井汛,不克。官兵捕急,奔彰化至西螺,结匪聚劫。街民禀官捕治,周全窜湖仔内庄。时米价高腾,乘机率匪抢米,官置不问,于是横行无忌,日与诸亡命结队劫掠。庄民惟恐获戾,各处匪类附焉。即于三月初十晚,在荷包仑榕树下,砌棹为坛,树帜歃血,定期举事。有监生庄南光路过被拿,欲杀祭旗,南光卑词恳免,乃拏他人杀之。贼众不满四百,周全同陈光寿等虚张声势曰:今夜艇船数十号,兵马数万人,约于四更齐攻鹿港,尔等但随我往,定破鹿港。众信为真。周全暗遣贼目杨成家,往鹿港海墘,放起火浪三枝。是时众方伺候火号起身,周全指谓众人曰,海船到矣。未几,又见北桥头彰化路各处火号,周全对众曰:人马齐集矣。于是三、四百贼随周全等踊跃前进,不知皆杨成家一人驰到各处放火也。迨入鹿港,官军列阵以待,贼不得退,遂强与战。陈光寿奋勇先进,即被铳毙,贼几败。奈港中罗汉脚太众,拋砖掷土,以助声势。时天未明,喊声大振,周全佯呼人马到了,贼胆益壮。官军闻罗汉喊声,误以为贼果大至也,势孤胆怯,遂败绩。水师游击曾绍龙,中鎗死。贼既破营盘,乘势攻理番署,同知朱慧昌,素有膂力善战,手持大刀,拒守宅门,贼入被刃者十余人。奈无救援,贼众蜂拥杀入,同知死而;鹿港破矣。周全既破鹿港,扬扬得意,御贼全无纪律,外庄附和星散,未敢遽攻县城。时有包尾廖挂,原周全伙党,驰信至港,订十四早协攻县城。周全亦遣谍赉信入城,令夫首吴天等十四早在城内应。谍被官军搜获,立即斩决。文武官员,虑有内变,遂于十三晚,带兵札八挂山,欲待各处义民救援;岂知义民未至,而周全贼众已迫山下。廖挂贼伙,已到山后,两路夹攻。官兵极力拒战,忽大雨如注,官军炮不得发,贼冒雨直冲上山,北协镇张无咎、署协镇卸事府中营参将陈大恩、署彰化县朱澜,在镇番亭中,见贼已迫,陈大恩即掷火药桶,亭中官员俱被焚死。都司焦光宗,方在山上迎敌,回见亭中火发,县协俱亡,自刎而仆。贼念光宗爱民,不忍断其首级,遂入城。典史费增运,衣冠守狱口,贼刺杀之。巡城千总陈见龙带兵数十,与贼巷战,中鎗坠马被获。县城既陷,贼劝之降。见龙骂贼不屈。越日贼牵出城欲杀,见龙神色不变,至较场,仰北谢恩毕,被戕。时有制宪委员同知沈扬,初到彰数日,变起仓卒,逃匿民间,获免于难。而八卦山自刎之都司焦光宗气绝复苏,田中央庄民过之,见其未死,诈以席掩尸,是夜窃负而逃,在武生林国泰书馆延医调治。周全住观音亭,遣贼沿街派饭。翌日各庄匪类,持械执旗,云集城中,见周全贼少无备,决其必败,各怀离心。即曾受札札者,皆暗约为义民。十七日午后,周全同贼目马江,率众三百余,要往犁头店攻巡检署。是晚驻札柴坑仔庄,田中央庄民疑为窃负焦中军事泄,惧其将袭己也,然见贼伙无多,心轻之。田中央林姓,族大丁多,是夜即率义民攻柴坑仔庄,盖持先发制胜之谋也,贼果大溃,死伤过半;饥赋四散逃走。周全见大势已去,不敢入城,乘夜奔海口,明日马江独骑匹马,数贼随从,由西门街过,被街民马上刺杀,各处搜寻,余贼窜脱。明早城中杳无一贼。翼日,武生林国泰率义民数百,以竹椅抬焦都司入城,于是义首职员王松、廪生杨应选,及陈光宗等,陆续到城。即奉委员同知沈出示安民,以候大军。周全只身奔窜小埔心,有识之者曰:此陈大哥也。街民擒交庄耆陈祈解献。庄南光探知周全被擒,走赴斗六吴守备报功,称周全系伊拿交陈祈。时镇宪哈当阿、府宪遇昌率领大兵尚未到彰,吴守备令南光迎涂呈禀。镇府见报大悦,遂会同道宪杨廷理,据禀飞奏报平。陈祈不知南光先已混报也,既查出,遂控南光混冒己功,碍奏折报闻,不能改易。迨制军觉罗伍临彰,祈与南光争持不下。制军欲亲讯鞫,南光乃与祈和议,一识一拏,各具亲供定案。于是擒获逆首者,以南光为首功,陈祈次之。倡义复城者,以林国泰为首功,林清标、王松、杨应选、魏廷文、陈光宗等次之。曾玉音、赖有源等四十余人又次之。制军伍为叙功奏闻,奉旨以庄南光、陈祈、林国泰、林清标、杨应选、魏廷文、王松、陈光宗等八人,着地方官给咨送部引见,即以现任补用陈大用等六人,各依原品加级。曾玉音等四十三人,各赏八品顶戴荣身。沈同知及文武员弁,各升赏有差。陈周全伏诛,彰化平。
是役也,陈周全以小丑跳梁,众不满千,未五日,连陷鹿港县治,文武官遇害十余人,兵役殉难数百,何变之暴也?未五日而溃散,只身就擒,又何败之速耶?其间擒贼复城,倡义徼功者,如庄南光授嘉应州知州、林清标授府通判,俱未到任卒。林国泰授处州府同知、陈祈授施南府通判,皆履任,秩满假归数年而后终。何天之报施不爽耶?若魏廷文、杨应选从文职,王松、陈光宗从武职,虽未经引见,皆以现任补用,何天恩之优渥也?匪徒漏网如廖挂,奔入生番界,洪四老,逃往海贼船,后皆伏诛。而殉难官兵,或死难塞责、或死有余荣,权衡各当,又以见天之难欺也。吁,足畏哉!
嘉庆十年乙丑冬十一月二十有四日,海寇蔡牵由沪尾入踞鹿耳门,凤山贼吴淮泗、彰化贼洪四老等应之。十二月,贼陷凤山,郡城戒严。十一年二月,蔡牵逸去。五月十有七日,蔡牵再入鹿耳门。六月朔日,仍逸去。
蔡牵,泉之同安人,初佣工自食,继为寇出没海上,遂成巨憝。为闽、浙、粤三省大患。其来台湾入鹿耳门,始嘉庆五年,越九年又至。四月间乘雨登岸,北汕炮不得发,戕游击武克勤,仍罄商船所有而去。是年十一月继至。至十年二月去。四月再至,皆不惜重赀,与山贼洪四老等联络声气,辗转招致;而被掳在船,稍知书之徒,又以天时人事,散布谣言。于是蔡牵伪造逆示,自称镇海威武王,于十一月起事沪尾。署都司守备陈廷梅,与战不利,死之。伤前淡防厅同知胡应魁。十有七日报至,郡城戒严。知府马夔升同总镇爱新泰率兵往援,而蔡牵自至沪尾,即遣其党径至凤山、东港等处,凤山贼首吴准泗应之。巡道庆保檄台防厅钱■〈雨上澍下〉,率乡勇、屯番往援,而蔡牵以二十四日入鹿耳门。总镇爱新泰归保郡城,知府马夔升留守嘉义,而大小■槺榔、萧垄、北埔等处山贼并起,彰化县南海丰布屿、深耕、二林、东螺、西螺诸保,地方骚动,人心惶寂。洪四老等贼,乘机造谣,各处匪徒,竞往领银,约共举事。及十二月初旬,凤山失守,南北路径隔绝不通;而县南虎尾溪以下,遍处皆贼矣。蔡牵在沪尾,速于登岸,独至郡城,在船观望,旬日不出。至十二月初五日,始出攻安平。初六日始攻郡城。故郡城得以豫备战守,布置渐周,连攻百余日而不败也。十一年丙寅二月初六日,蔡牵见山贼屡攻郡城不下,知为所误,即于是夜,以计落椗,潜起帆顺风逸去。
十六日蔡牵复泊鹿耳门,水师提督李长庚击走之。时山贼蔓延,南北音耗不通。正月初旬参将英琳什格,领兵千人,由鹿港口登岸,适卸事淡防同知胡应魁,亦率乡勇数百人至,遂于十六日自鹿港起程,同往援郡城。是暮,抵东螺遇贼,参将英什、同知胡,乃合兵一处,即于溪底驻札,以布袋笼沙,立刻垒为土墙。比昏,贼四面环攻而来,英参将令放大炮击之,贼挖沙避炮,渐次迫近,我兵以火浪照之,伏贼毕见;遂于贼聚之处,枪炮齐发,毙贼无算;贼虽死伤甚众,犹抵死围攻,终不肯退。迨天色微明,彰化义首林邦基,率领内山乡勇数百人至,见官军与贼抵死相拒,乃奋勇冲突。贼出不意,被前后夹攻,冲杀一阵,遂皆奔溃。同知胡即令林邦基仍率义民先行,以为乡导,及土库贼先于街中设伏以待,同知胡将入街,有老妪潜首其情,乃急报官军、乡勇,俱札街外。贼知官军有备,又因东螺之败,不敢再攻。适闻凤山已复,贼首陈棒等屡战不利,败走桃仔园,仍回生番界。吴淮泗遁入逆船。许和尚、陈番等,皆擒获正法。北路山贼,已不攻自散矣。
三月初一日,钦差将军赛冲阿至郡城,四月二十五日,赛将军巡北路,驻嘉义,同知胡应魁领乡勇冒险欲援郡城,尚阻兵于此。遂令胡应魁摄嘉义县事,以嘉义令陈起鲲,往署凤山县。时南北路已通,五月十七日蔡牵再入鹿耳门,劫商船报至。将军自嘉义回郡,遣千总林清高,持令前督澎湖协王得禄等,率众军直迫蔡牵。蔡牵急挥旗,招众船冲浪出,溺死无数。时六月朔日也。自是蔡牵不复来台。
是役也,彰化义首最为出力者,惟黄汉生率领乡勇,亲冒艰险,往援郡城。总镇爱新泰尝出哨,为贼所困,汉生率乡勇冒矢石,身先士卒,破围往援,复奋勇杀出,手刃数贼。镇道叙功入奏,奉旨赏戴花翎,以四品职尽先补用。而东螺溪底之战,林邦基亦与有力焉。其余有功义首,分别给赏。详见台湾县志。蔡牵既遁,至十四年八月十八日,水师提督王得禄、邱良功追至外洋,蔡牵落海死,海寇平。
嘉庆十一年丙寅春二月二十有七日,泉、漳民分类械斗。
先是乙丑年冬十一月,海寇蔡牵起事沪尾,以重赀结连山贼吴淮泗、洪四老等谋逆,因攻郡城不下,蔡牵为水师李提军所困,乘夜以计逸去。是时县南一带,半被贼扰,邑令翟俦,檄义首杨应选、王松等,招募乡勇,保守地方。二月二十七日,理番同知黄嘉训,闻匪船已遁,恐来鹿港,乃檄义首王松等,率领乡勇数百,将屯木城,与水师官兵协守口岸,以防贼船入港。是日王松等所带乡勇皆漳人,甫入鹿之安平镇街,与轿店小夫恶语相诋,即发鸟鎗,伤毙数人,一时骚动,不可复遏。义首王松等先进同知署内,忽闻变起仓猝,匿不敢出,而各义民,胆怯乱窜,逃入土城,将门坚拒。其时官兵俱札木城,仅留老病数人守顾兵房而已。城外各小夫嚷闹,遂至四处合围。比夜,义民结队冲出,奔回内山,途遇泉人辄杀之。又传诸义首及乡勇无归者,皆被泉人杀害。自是各处奸徒并起,互相焚杀,数月不休。而最惨者,惟沙辘一带泉人,望风而遁,渡海溺死,及被沿途截杀,不可胜计。避难男妇,俱归鹿港,填满街巷,绅耆初议给粥赈饥,后渐不继。沙辘等处庄民,乃各回庄固守。其时泉、漳各绅士,数为调处和息,终不可制。至六、七月,乃各归庄平定。嗣后办理,归之余匪煽惑,令泉、漳绅士,各将平时著名贼匪,拿出究办,分别斩决,发遣结案。
嘉庆十四年己巳四月十六日,泉、漳民分类械斗。
先是淡属起衅械斗,至四月间,彰化奸徒乘机煽惑,庄民闻风疑虑。凡交界之处,纷纷搬徙。匪徒乘势劫掠,遂复起事,焚杀不止。迨早稻登场,庄民各思回庄收获,始复平定。
道光六年丙戍夏四月,闽、粤奸民分类械斗。
先是东螺保睦宜庄贼匪李通等,因窃黄文润猪只起衅,互相斗狠。自是各处匪徒,乘机散布谣言,谓是闽、粤分类。庄民闻风蠢动,各处搬徙。匪徒乘势,纠党劫掠,集众焚杀。员林一带粤人,纷纷搬入大埔心庄及关帝厅等处,坚守防御。而小庄居屋,被焚过半。惟白沙坑等庄,粤之潮州府人,与泉人比屋杂处,赖恩贡生曾拔萃同各庄绅耆总董,善为保护,俾得安堵如故,秋毫无损。而内山葫芦墩等处,则互相焚杀,不可复制。沿至大甲溪以北,淡属闽、粤,亦皆分类焚杀;惟虎尾溪以南,属嘉义界者,始亦人心摇动,嗣以邑令王衍庆,办理得宜,乃获安静。制宪孙尔准来台缉办时,所特表其功而首擢之。后之贤有司,凡遇奸民乘机煽惑,分类械斗者,可知所从事矣。
·灾祥
雍正三年秋七月,大风。
八年秋八月十日,地震。
十三年冬十二月十七日丑时,地大震。
干隆三年夏六月,大水。
五年夏六月二十四日,大风雨四日。
九年冬十二月白沙,墩(淡属)雷击死巨鱼二十二尾于沙上(巨鱼头似豕,鱼身虾尾,头长丈余,目生颔下,口阔四尺,腹宽二丈,尾宽七尺,约长三丈有奇,身黑色,声如牛。来时隐隐闻雷,随潮搁浅,如排列状,背上各有一孔,黄水流出,其肉腥膻不堪,油可熬灯,居民以为海翁云。或曰龙涎香,即此鱼口角所流之涎结成)。
十三年夏六月,大雨水。
十四年秋七月,大雨水。
十五年秋七月,大雨水。八月,大风,坏民舍无算。
十七年夏六月,地震。秋七月,大风挟火而行,被处草木皆焦(俗呼火台,或云麒麟飓)。
十八年夏五月,大雨水。秋八月,大风,损伤禾稼。
十九年秋九月,大风雨。冬十月,大风。
二十三年秋七月,大旱。冬十月,大风三昼夜。
二十七年冬十月,大有年。
三十三年夏六月,大雨水。
三十七年秋七月,大雨水。
三十九年春三月己巳,大地震。
四十九年秋八月丁未夜,大风雨,拔大木,坏民舍,海舶登陆碎。
五十一年夏四月,柴坑仔庄有妖鸟栖于树,二十余日乃去,不知所往(妖鸟大如莺,身五色,集处百鸟环绕,衔物捕之,飞集他树,百鸟亦随而环绕之;若士卒之卫帅然。是冬十一月,林爽文作乱)。冬十有一月,三星夜坠,大如斗,其声如雷。一星坠于南,一星坠于西,一星坠于澎湖海中大石上,石裂。
五十二年秋八月,霪雨连旬,平地水深三尺。
五十三年春二月,大雨水。
五十四年春三月,旱。夏四月,大旱,至五月十日,始雨。
五十七年夏六月丁亥,地大震。
五十九年冬十月,大风。
六十年春三月夜,有星坠于海(是月陈周全作乱)。冬十月戊子,规大震。己丑,复大震。
嘉庆元年秋九月,大风。
六年夏六月,大风。
九年秋七月,大雨水。
十一年春二月,地震。冬十月,地大震。
十四年春三月,地大震。
十六年夏四月,旱。秋八月,慧星见于西北。
二十年冬十月,大风损禾稼。
二十一年冬十二月,有冰。
二十五年夏五月,大旱。
道光元年夏五月,大雨水。秋七月,大雨水。
六年秋八月,大风。
七年秋八月,望夜,水沙连内潭涌起小山四座。
八年秋九月,大风,坏民舍。
十一年夏四月,旱。
十二年秋八月,大风,海水大涨,海舟登陆。二十日巳、午两时,海水骤涨丈余,近海民舍多被淹倒,田园亦被浸咸。二十二日夜,陨星西南,有声如雷。冬十月,地震。
·丛谈
宋朱文公登福州鼓山占地脉曰:龙渡沧海,五百年后,海外当有百万人之郡。今入版图,年数适符。熙熙攘攘,竟成乐郊矣(「赤嵌笔谈」)。又传,佃民垦田,得石碣,内镌山明水秀,闽人居之(福建通志)。
台湾土番,种类各异,有土产者,有自海舶飘来者,有宋时零丁洋之败,遁亡至此者,聚众以居,男女分配。故番语处处不同(沈文开「杂记」)。
明太监王三保舟至台,投药水中,令土番染病者,于水中洗澡,即愈(台湾志略)。
荷兰时,南北二路设牛头司,牧放生息,千百成群。犊大,设栏擒絷之。牡则俟其馁,渐饲以水草,稍驯,狎阉其外肾令壮,以耕以挽,牸者纵之孳生(「小崖」外纪)。
陈小崖「外纪」云:明海寇林道干,为俞都督大猷所追,穷窜台湾,恐不能据,以酒食绐诸番,醉而杀之。有阖社无噍类者,取血调灰以固船,乃舫于遥海。大奎璧、劈破瓮(二地名)是其故穴。或云到昆仑,不知所终。「郡志」:道干遁占城,今尚有遗种。
相传:大肚社先时有土官名大眉,每岁东作,众番争致。大眉射猎于田,箭所及之地,禾稼大熟,鹿、豕无敢损折者。箭所不及,辄被蹂躏,禾亦枯死。
考「宋史」云:张世杰与苏刘义断维,以十六舟夺港而出,将趋占城,土豪强之,乃回舟舣南恩之海陵山。飓风大作,世杰登舵楼,露香而祝,遂死。苏刘义出海洋,为其下所杀。当时崖山之败,非死即降耳。诸番气类,浑与中土之人不相似。沉说种类不一,恐未必然也。按猫儿干社番,有说兴化话者,想系兴化人入社所传。
「郡志」载:台湾东北有暗澳,昔年红夷泊舟其地。无昼夜,山明水秀,万花遍山,中无居人。红夷谓其地可居,留番夷二百人居此,给以一岁之粮。次年舟复至,则山中俱如长夜,所留之番,无一存者。乃取火索之,别无所见。惟石上留字,言至秋即成昏黑,至春始旦,黑时山中俱属鬼怪,番人渐次而亡,盖一年一昼夜云。
陆路提督万正色,有海舟,将之日本,行至鸡笼山后,因无风,为东流所牵,抵一山得暂息。舟中七十五人,皆莫识何地。有四人登岸探路,见异类数辈疾驰至,攫一人共噉之。余三人逃归,遇一人于莽中,与之语,亦泉人,携之登舟,因具道妖物噉人状。莽中人曰:『彼非妖,盖此地之人也。蛇首狰狰,能飞行。然所越不过寻丈。往时予舟至,同侣遭啖,惟予独存』。问何以独存故,则举项间一物曰:『彼畏此不敢近耳』。众视之,则雄黄也。众皆喜曰:『吾辈皆生矣』。出其麓有雄黄百余斤,因各把一握。顷之蛇首数百,飞行而来,将近船,皆伏地不敢仰视。顷之,逡巡而退。迨后水转西流,其舟仍回至厦门。乃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八月间事。
按昔人相传:台湾山后有万水朝东处,舟到其处不胜水力,皆不得返。必待水转西流,始得生还。故至今台地有三年水流东,三年水流西之谣。
龙涎香,传为鱼鳅鱼精液,泡水面凝为涎,能止心痛助精气。以淡黄色嚼而不化者为真。番子浮水取之,价十倍。不可多得。
「郡志」载:台湾并无产珠。予友明经陈英世言:其家池中蚌皆有珠。予初未信。适北路屯千总李鸿勋之父李玉衡曰:彰化老蚌,皆能生珠,但细而少大耳。予取老蚌剖之,果有细珠。
山石大小不一,多圆如卵,而不方不大。其稍大盈尺者,青色、白色、紫色俱有,惟质松脆,不及内地坚刚耳。大武郡山,多生五色石,质坚而润,取以作砚嫌其滑,不发墨。石中有金砂者,作砚发墨,又嫌其燥。
北路物产,有昔日之所无,而为今日之所有者。如诸志谓果无荔枝、橄榄、梨、柿,今则诸果咸有,且多;而味亦不减于内地也。鸟无鹊、无鹧鸪、无鹤,今则郡城多喜鹊,北路有鹧鸪,或自内地传种而来欤?抑山川所自产也?惟鹤与虎,终未见耳!
由水沙连过湖,半日至加老望埔,一日至猫里眉,一日至眉加堞,一日至望加腊,一日至福骨,一日半至买槽无老,又一日半至民仔里武,二日至蛤仔难社。由猫里眉二日至斗截,半日至倒咯嘓,过大山数重,四日夜可抵崇爻社。路极崎岖,坑堑险阻,难于跋涉。若阴雨水涨,更难计程。由淡水从山后行,路稍平易。水沙连虽在山中,实输贡赋。其地四面高山,中为大湖;湖中复起一山,番人聚居山上,非舟莫即。番社形胜无出其右。自柴里社转小径,过斗六门,崎岖而入,阻大溪三重,水深险无桥梁,老藤横跨溪上,往来从藤上行,外人至,辄股栗不敢前,番人惯行不怖也。
按水沙连地界,今属彰化,为一保总名。此节所记,现为水社。其湖名日月潭,其山名珠仔山。「诸罗志」所云:水沙浮屿即此,今为县治八景之一:珠潭浮屿是也。其所谓青嶂白波,云水飞动,流外别一洞天者,真彰属第一名胜也。
由埔社向东南行一百余里,为东面太平洋。其地名卑南觅。自山到海,阔五、六十里,南北长约百里。他年此地开辟,可垦良田数万甲,岁得租赋数万石,足置一县治。与绣孤鸾为邻境。如今嘉、彰两相接壤也。卑南觅土产,槟榔、薯榔极多,漫山遍野皆是。近时郡城有小船,私到山后向番摆流者,即卑南觅也。所出鹿茸、鹿脯等货亦多。番与汉人交易,不用钱银,但以物换物而已。卑南觅港澳数处,皆可泊船。小船由溪而入,可二、三十里,溪水清且深。绣孤鸾山麓皆菊花,有能结实者。老番不知几百岁,相传海中有一浮屿,上皆仙人所居,奇花异草珍禽驯兽,每岁初冬,则遣一童子,驾独木小舟到绣孤鸾,遍采菊实。番有从童子至其处者,归则寿数百岁,犹依稀能忆其概。或童子不来,欲自驾舟往寻,终迷失水路,莫知其处。惟随童子往返者,登舟瞬息即到。山无城市祗有人家,至今相传以为仙山云。
●彰化县志卷十二
艺文志
奏疏札牒书议序告示引文说纪记诗
道之显者谓之文,文所以载道也;以文为艺则成下,即寓成上之理,技也而进乎道矣。是安可以不传乎?顾其传焉者,亦非摭陈言、搜断简,以夸著作之盛也。必其辞之大有关系者,斯采而辑之。将使后之君子有所考征,以知此土吏治民风,而因以镜其得失耳。彰化设治以来,距今百余年矣,代远年湮,传闻各异;而且屡遭兵燹,诸多剥蚀。不独仕宦寓贤,其文多磨灭而不传,即此邦之奇人杰士,其著作亦罕有存者;将欲网罗放失,搜辑旧闻,以勒为成书,不其难哉!今就「郡志」诸志中,采其文之有关于彰邑者,汇而录之。旁及故老之流传,仕宦之唱和,都人之咏歌;下逮碑碣所垂,案牍所载,凡属此邦之典要,悉收而识之。然见闻弗及之外,其湮没不彰者,何可胜道。挂漏之讥,殆难免已。志艺文。
奏疏
札牒
书
议
序
告示
引
文
说
纪
记
诗
·奏疏
题报生番归化疏闽浙总督觉罗满保(满洲人)
题为圣德覃敷,十二番归化,仰请详题,以昭盛治事。
据福建布政司布政使沙木哈、按察司按察使董永芠会详,该臣看得台湾远属海外,民番杂处,习俗异宜。自入版图以来,所有凤山县之熟番力力等十二社、诸罗县之熟番萧垄等三十四社,数十余年仰邀圣泽,俱各民安物阜,俗易风移。其余南北二路生番,自古僻处山榖,声教未通。近见内附熟番赋薄徭轻、饱食暖衣,优游圣世,耕凿自安,各社生番亦莫不欢欣鼓舞,愿附编氓。今据台湾镇道详报:『南路生番山猪毛等十社,土官匝目等共四百四十六户;男妇老幼,共三千三百八十五名口。北路生番岸里社等五社,土官阿穆等共四百二十二户;男妇老幼,计共三千三百六十八名口:俱各倾心向化,愿同熟番一体内附』等由。册报前来。臣等因海外生番输诚归化,若非抚绥安置,备极周详,无以仰副皇上德洋恩溥,远至迩安之意。随会同抚臣批行镇道,确勘议详;复行福建布、按二司,详悉酌议去后。兹据布政使沙木哈会同按察使董永芠详报称:「南北二路生番,向与凤、诸二邑熟番接界。今据慕义输诚,实由圣德感孚所致。查其地土毗连,各有土官统摄,醇朴驯良,应循习俗,令其照旧居处;仍用本社土官管束,无庸另设滋扰。其汛守防范,原有凤属南路一营之淡水汛,诸属北路一营之半线汛,相去匪遥,饬令照旧防范,用资弹压;并令文员加意抚恤。除熟番听其照常贸易外,内地兵民毋许擅入番界生事;及藉巡查扰累。所报丁口,附入版图,勿事编查,顺其不识不知之性,使之共乐尧天。其南北二路,每年各愿纳鹿皮五十张,各折银一十二两,代输贡赋,听其按年输纳,加载额编,就台充饷。此外并不得丝毫派扰,以彰柔远深仁」等由,造具各社番户丁口数册前来。
钦惟我皇上圣德化神,光被四表,文谟武烈,协和万邦。声教覃敷,已渐被于东西南北;恩膏叠沛,更周流于侯甸要荒。兹海外之番黎,等寰中之蠕动,乃犹仰沾圣化,愿附生民。具见草木昆虫,尽属太和之保合;虽黄、农、虞、夏,莫囿广运之规模。臣幸际昌期,欣逢盛事,即会同抚臣陈璸,捐备花红、银牌、帽、猪、酒,饬令该地方官将土官从优给赏外;所当恭疏报闻请旨,纂入舆图,昭垂典册,以志无疆之盛业者也。除将各番社番户丁口数册分送户、兵二部外;所有生番归化情由,臣谨会同抚臣陈璸、水师提督臣施世骠合词具题。
请设鹿港理番同知疏
奏为请裁内地闲缺,改设海外理番要缺,以奠边疆,仰祈圣鉴事。
窃台湾孤悬海外,为七省之藩篱。民番杂处,其生番潜居大山,祗须防范严密,自不虑频出滋事。至熟番则与民人错居村庄,数十年来,颇知畏法恭顺。乃日久弊生,不法汉奸,钻谋入社,侵渔肥己,致令番社之地土,俱为汉人占去。番众不知流离何所,难免逃入山内,仍作生番之事,实为台地隐患,不得不早为思患豫防之计。伏思广东捌排猺人,与台湾熟番无异,向设有理猺同知专管。今台湾熟番户口众多,与粤东猺人,事同一例。应将淡水、彰化、诸罗一厅二县所属番社,设立理番同知一员;凡有民番交涉事件,悉归该同知管理。定例以后,奸棍豪强,购典番地者,概令清理归番。如有牵手番妇,占居番社棍徒,立即拏究逐出。不肖官吏,如有派累番社采买,及需索供应等事,该同知查实,立即通详请参。倘敢徇隐,察出一并参处。仍责令官吏清查番界,防御生番,于海外边疆,大有裨益。
查内地泉州府西仓同知一员,从前因该地有施、吴、许、蔡各大姓聚族而居,习俗栗悍,每多不法滋事:经前督臣宗室德沛,奏请将兴化府同知改隶泉州府,驻札西仓地方,弹压化导,迄今二十余年。今昔情形,大不相同,该地民人,已咸知畏法,安静营生,械斗忿争之事绝少,地方久已绥靖,同知几无所事。况距西仓七、八里之永宁地方,现有提标右营游击,统率官兵驻札汛防,碁布星罗,足资巡防弹压;更无需同知分驻。应请将泉州府西仓同知裁汰,添改为台湾府理番同知。其同知所需俸廉役食,即照西仓同知额编之数,改拨于台湾府存留经费项下支给。此裁彼设,毋庸议增。书役民社,亦照西仓同衙门额数募充。其衙署现有彰化县淡水同知旧署,尚属完整,适在淡水、诸罗之间,尽可居住,毋庸议修建;祗须颁给台湾府北路理番同知关防。其员缺定为在外调补海疆要缺。该同知如果实力查办,整饬有方,番黎乐业,三年俸满,准照台湾各缺予以即升。其南路台湾、凤山两县社,番民甚少;查台湾府海防同知,专管船政,事务简少,应请以海防同知兼管,换给台湾府海防兼南路理番同知关防。似此酌量裁添,既无需添官糜帑,番务得有专员经理。熟番见主持有官,自必知所感激,安分守法。汉奸豪恶,亦无所施其伎俩,海外数万户熟番,生计咸获裕如,永为台郡御侮藩离,边疆自臻宁谧之效矣。如蒙俞允,其理番同知一缺,容臣等拣选熟悉番情之员请补;其裁汰之现任西仓同知黄宽,人尚老成明白,应令仍留闽省,遇有相当之缺,酌量补用。其议裁之西仓同知关防,应即缴销等因前来。应如该督所请。至各员关防,应照该督所拟,台湾府北路理番同知关防,台湾府海防兼南路理番同知关防字样。俟命下之日,臣部兼写清、汉,移咨礼部,照例铸给颁发。其旧关防,俟新关防颁发到日,咨送礼部销毁,等因。
干隆三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奉旨:依议。钦此!
请设鹿港正口疏福建将军永□
窃闽省泉、漳等府各属,民间产米无多,大约取给台湾。即一切食用所需,亦藉台地商贩往来,以资接济。凡内地往台船只,由厦门查验出入;自台地渡回船只,鹿耳门查验出入。俱设有同知等官,管辖稽查,不准由别港私越偷渡:此向来之定例也。奴才于上年兼署福建陆路提督,极力跴缉偷渡人犯。其由厦门拏获者,虽不乏人;而由泉州之蚶江口偷渡盘获者,二十余犯。奴才体访台地往来海面,其南路台湾、凤山等属,系鹿耳门出洋,由厦门进口,是为正道。至北路诸罗、彰化等属,则由鹿港出洋,从蚶江一带进口,较为便易。若责令概由鹿耳门出海,其中尚隔旱路数站,不若蚶江一带进口较近。是以台地北路商贩,贪便取利,即多由此偷渡。以奴才愚见,莫若于鹿港、蚶江口一带,照厦门、鹿耳门之例,设立专员,管辖稽查,听民自便;则民不犯禁,而奸胥亦无能滋弊。倘蒙俞允,其如何设立章程之处,伏乞敕下闽省督、抚,详悉妥议具奏。
请捐筑彰化县城垣并建仓疏闽浙总督方维甸
奏为据彰化县义首士民,呈请捐筑城垣,恭折奏闻,仰祈圣训事。
据彰化县漳籍职员王松等、泉籍职员林文浚等、粤藉士民詹捷能等三十六名联名呈称:彰化县围插莿竹,向无城垣,逼近八卦山,难资捍御。拟请自竹城旧基连至八卦山建筑土城,统计一千零二十八丈。城高一丈四尺,连雉堞共高一丈八尺;基厚一丈五尺,顶厚一丈。并于土城四面、八卦山顶,添设炮台五座。职员等仰沐皇恩,末由图报,情愿捐输建城,不敢请动帑项;约略估计,共须番银一十四万圆,已据呈内有名之赖应光等十六人,先捐出二万五千圆,以为首倡。其余殷户业户郊商踊跃捐输,可期足数。即或不敷,情愿筹足等语。
臣查台湾府厅县,从前均栽莿竹为城,干隆五十三年,经忠勇公福康安等遵旨筹议,奏请将台湾府、嘉义县均改筑土城;其凤山、彰化、淡水等处,仍用莿竹栽插。伏思台湾为海外岩疆,民情浮动,内守外御,防备宜严。蔡牵滋扰时,府城、嘉义,均无重兵,赖有土城,始能固守;其凤山、彰化、淡水等处,因无城垣,屡次失事。是土城之足资捍御,胜于莿竹,已可概见。且如嘉庆十年,凤山县失守,火药局即在城内,因有土围数丈,经游击蓝玉芳固守数旬,贼匪屡攻不入。土围尚可得力,则筑城之足资巩固,益属可信。今既据彰化县义首士民,呈请捐筑县城,保卫乡里,尚属急公。该县逼近八卦山,从前议建石卡,设有防兵,今石卡久已无存。据请于东面展阔旧基,围筑八卦山于城内;山上及城之四面,俱筑炮台。臣曾率同总兵武隆阿等,登山亲勘,尚属扼据形势,相应据情转奏。如蒙俞允,准令捐建,一切捐输出入,给发工价,俱由该士民公举董事,自行经理;祗派廉干之员,指示做法,稽查工段,不得令吏胥催查搀管,致有需索。俟工竣时,核其捐输之多寡,另行据实开单具奏,仰恳圣恩,量加鼓励。
再,彰化县仓向在城外,今既筑城,自应移入城内。移建工费,亦据该士民等呈请一并捐办。合并陈明。所有彰化县捐筑城垣缘由,谨恭折奏闻,伏乞皇上睿鉴训示。谨奏。
·札牒
请建彰化城垣批回札台湾府汪楠
为筹议建城,吁请示遵。嘉庆十五年四月三十日,奉总督部堂方批:据彰化县民绅士义首郊商王松、赖应光、林文浚等呈称:『伏思我国家大一统之规,凡有州县,即有城池,以资捍卫。彰邑僻在海疆,五方杂处,尤当筑垣墉以为保障。夫筑城当先审度地势:彰邑之山,露足送迎,无甚起伏,酷肖出土蜈蚣。欲建城池,似当取蜈蚣守珠之势。独是城池所以设险,论建筑机宜,必就八卦山高处围来。盖高处不围一旦有警,被奸徒占踞,恐城中举止,皆为窥伺。然欲将八卦山概围入城,工费浩繁,骤难建筑;又思城仍旧址,山顶添建石寨,拨兵防守,终属远离,救应不及。佥议就八卦山高处,建一炮台,可容二百人。就地广狭围起,直至东门两边,始循旧址。以城式而窥之,若葫芦高悬以吸露;就地形而度之,似蜈蚣展须以照珠。其最得宜者,山顶与山麓,声势联络。有事兵勇皆可共登守御,居高四顾,备知奸宄之去迹来踪;兼设号旗,随奸宄以遥指。不特城中免为窥伺,且瞭号旗即知预备,城中直可以逸待劳,而永操胜算。彰城旧址,共七百七十八丈,现欲广至山顶,多二百余丈,统计一千零二十八丈。至城式高一丈二尺,连雉牒共高一丈八尺,底厚一丈五尺,面辟一丈。又当于城之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处所,添设炮台四座;倘奸宄迫近,可用大炮轰击。彰化仓在城外,不胜防守之难,当移入城中。并将课盐亦设一馆在城,庶无饥困之忧。城中当择地开沟,流通城外,不致受浸积秽。凡渔潭水淈,有所关碍,悉当填满,以为民居。但近城各山,多为冢地,筑城之土,无处掘用,必须就近买田取工,则费用未免加增。公议建城等费,约计必须一十四万圆,王松等世受皇恩,末由报效,不敢请动国帑,公同筹议;现据监生赖应光、职员林文浚等呈,当协力筹办足敷,共襄盛事。现在众议佥同,惟望宪示遵行,则合邑生灵,感德不朽矣,合绘图呈叩大人电察。批府核议饬遵』等情。奉批:据呈捐筑彰化城垣炮台,移建县仓,以为保障,实属急公可嘉。现经本部堂察核具奏。俟奉到谕旨准行后,再行饬遵。仰台湾府传谕知照,图存。等因;奉此,合就行知。札到该县,即便知照毋违!此札。
请建丰盈仓牒翰林院庶吉士任彰化县知县杨桂森(云南石屏)
窃卑邑仓廒,向在东门外半里许。嘉庆十四年,奉前宪台方,以仓在城外不便支守,于捐建城垣折内奏明,请将仓廒建于城内;仍由建城绅士,一并办理。十六年据绅士王松、林文浚、赖应光、杨泰山等禀称:仓廒关重,城垣已陆续成功,请将仓廒择地速建城内。当勘查得县署后有空地一所,系职员黄文清地基。该职员深知大义,情愿将地呈送建仓,当于十二月十六日兴工。其地势横直各十六丈,共建仓二十八间。计可贮榖二万石以外。其动工仍照城工四段分建:北一段林文浚,东一段王松,二段已平基砌墙,上梁盖瓦矣;西、南二段,仍分与赖应光、杨泰山等办理,俱已筑基,月内即可砌墙盖瓦。俟工竣并报察考。再查旧仓数十间,折变无益,该绅士等请修作主静书院,培植人文。其筹备束修膏火,卑职应行倡成;以期海外文风蒸蒸日上,庶无负大人造士作人至意。
详报捐建鹿港文开书院牒
窃鹿港居民繁盛,人知向学。道光四年,今台湾府邓守前在鹿港厅任内,据绅士举人林廷璋、贡生陈英世、吴道东、廪生陈仁世、林廷扬、林廷珪、王昙、陈式金、陈元健、生员陈荣文、苏家钦、陈金华、林中岏、周凤鸣、黄廷璧、梁清时、梁步青、梁济时、洪清渠、陈继世、陈淑世、黄邦彦、监生梁安澜、陈清泰等呈称:『台阳幸沐皇化百有余年,文运日开。彰化县城之白沙书院,建立已久。鹿港地当南北之中,距县城二十里,而近梯航交集,人思俗易风移,士勉家弦户诵。自案下莅任后,月集生童课试,饮食诲训,优者加奖,士子更勉日新。但惜无肄业之所,应课时甚费周章;须设书院,乃可经久。查府城书院,学道宪则司海东,府宪则司崇文,首县又别立引心书院。三塾并立,士更鼓舞。兹厅、县相距虽近,究是两处。增建义塾,更见人文聿兴。但一切费用不赀,乞赐劝捐,庶几利用大作』等情。当经邓丞堂台据请批准捐建,豫定书院名曰:「文开」,先捐廉千圆为倡,然后给疏引劝谕远近各踊跃捐助。
适逢今太子少保总督部堂孙以巡抚部院奉命巡台,各绅士赴彰化行辕具呈;并请设立学规,俾得遵守等由。奉宪批:建设书院,教养人才,乃为治者所当先也。该处书院,择于何处营建,需费若干,作何鸠集。其师生束修膏火等项,出于何款,曾否定有章程,经久无缺?仰鹿港厅速行妥议规条,通详察夺。等因;蒙此,遵即择该处文昌祠左边,坐西向东旷地,计深一十七丈六尺,宽一十二丈有零,鸠工庀材起造。缘海外材木,采自内山,砖石购自内地,往往停止待料,不能刻期集事。嗣因勘丈屯租,查出番地被民占垦之业,万斗六社柳树湳溢额田二十九甲七分。每甲年额租八石。其田有租无粮,例应充公。又因民田构讼,请勘出坪蓝庄溢额田九甲七分,每甲年额租八石。又后河厝庄田一段,海墘厝田一段,俱以番银折租。以上按甲计租,每年额租应得三百零六石,除大租正供外,实得租二百五十石;田两段实折租银九十圆,俱拨充书院膏火。至六年北路分类焚抢案内,鹿港附近之许厝埔,匪类极多,既经弋获寘法,即以贼产充公,计田租二百三十六石,除去大租正供外,实收租一百九十石。房厝暨鱼池等租,共番银一百五十五圆。其时宪台及督宪驻节彰化,军书旁午,追捕匪党,不能兼顾工程。邓丞堂台,又奉委署府事。至七年六月底,始回鹿港厅任,怅书院功尚亏一篑,复捐赀七百圆,并劝众绅士商民加捐兴修,于是年十二月内竣工。又查出马芝保海边厝西边浮复之地五十甲,实属占垦成田,例应充公。海埔地瘠,每甲额租四石,计年额租二百石,除去大租正供外,实收租一百八十石;一并拨为书院膏火。其中尚有顽户欠租,容俟严拘究追。八年三月初,邓守堂台自鹿港赴台湾府升任。时虽经竣工,而业尚未查清,章程亦未议定,绅士暂缓呈报。兹据绘图造册呈报前来,书院坐坤向艮,兼申寅,周围六十丈有奇。前列三门,门竖石坊。由门而进为前堂,阶崇三尺。堂前二丈四尺三寸,广四丈九尺,深不及广一尺二寸。中祀徽国朱文公,两旁以海外寓贤八人配享。再进为讲堂,高一丈九尺六寸,深三丈五尺,阶崇与前堂埒,广如前。由讲堂而进,联以甬道,覆以卷栅,左右夹以两室,是为后堂,以居山长。其修广深杀于前。左右两边学舍一十四间,为诸生童肄业之所。前有客厅,后有斋厨,规模宏敞,朴实浑坚。文昌祠在书院南,又南为关帝庙,面对肚山,周围环以水圳,相厥阴阳,流泉俱已协吉。其拨充书院膏火田地房业甲数租数,已具细册:内计每年额租,共六百二十石,番银二百四十五圆。除添置棹椅器具及春秋祀典岁修费用外,所有山长修膳,不能丰厚。正附课膏火,亦难从优。权仿省例,以官师两课,取列超特等生员,上中取童生,分别领正附课膏火;俟经费充裕,再议加增。所有公议规条工程费用,及乐输士商姓名,并载清册,复核无异。
查向来捐助义举,俱有义叙奖劝。邓守堂台前在鹿港,允绅士建立书院之请,给疏引劝输,曾援省垣凤池书院之蒙御赐匾额;暨江南宿迁县新建钟吾书院之邀恩,奖励捐输出力之绅士以劝。嗣见各省凡有义举,无不仰沐皇仁。兹鹿港绅士,极力经营而成书院,可否捐助最多,及始终其事之官绅,一并得邀题达议叙之处,听候宪台两院宪察夺。所有书院修建竣工缘由,理合据众绅士绘图造册呈报,详请宪台堂台鉴核。
·书
谢郝制府兼论台湾番变书蓝鼎元
得潮州家报,具知宪驾临潮,存问鼎元之家,赐米盈仓;嘉殽旨酒,罗列满庭。重以手书殷懃,称许逾量。捧读之下,惶恐殊深!自念穷阨废员饥寒乃其分内,两载士民供给,已觉赧颜;继以全郡同寅上官周恤,又逾一载。正在惭恧无地,欲为还乡之谋,何期西江之流,波及无外。宪恩广厚,一至于斯。夙夜思维,不知将来何以为报也。东望三山,再拜稽首,匪敢言谢,用志隆情。
近闻台地土番,复有崩山等社,猝至彰化县治,骚扰作孽。此曹不知宽大之恩,欲以毛发试烘炉之焰,自速其死,无足矜怜。冬春沙辘之变,兵威未振,招抚遽行,窃已疑为非计。谓当消衅未萌,免动干戈则可;既已劳师两月,弗能取胜,然后招之使来,以示怯弱,养成骄恣,固知不能无复起之患也。为今之计,宜大振军威,连根扑灭,使他社番夷,知国法万不可犯,然后一劳永逸。台镇请兵三千之意,想亦如此。似当稍假便宜,使之奋励立功;多继火炮,以足其用;更制木盾以御药箭,焚山烈泽,直捣幽深,廓清亦易易耳。但必咨内地调兵,似觉招徭耳目;或滋宵小之疑。不如在台招募士兵,仿戚继光分号编伍一日成军之法,召集易而成功速:盖山榖崎岖,官兵不如民兵之利;选择精壮,雷厉风行,隔海千里,不如就地取材之捷也。或以事平之后,有易集难散之虞,则北路地方千里,兵力本弱,安居无事,尚且宜议增防;况今逆番出扰,已有明征,亡羊补牢,宁能稍缓?彰化上下四、五百里,仅委之守备一营四、五百之兵,此当改设游击,增兵五百无疑也。去岁阅邸抄,有淡水同知移驻竹堑之议,不知张宏昌失事,何以仍在沙辘。必竹堑未垦,无村落民居之故耳。竹堑居彰化、淡水之中,距彰化县治一百四十里。一路空虚,上下兵力俱皆不及,宜移同知驻此,以扼彰、淡之要;联络数百里声援,然后彰化以下,血脉相通。似应请旨特设参将一营、兵一千,同驻其地,碁置村落,招民开垦。计竹堑埔至凤山崎,宽平百余里,可辟千顷良田。向以无民弃置,致野番出没,为行人患。若安设官兵,则民不待招而自聚,土不待劝而自辟。岁多产榖十余万,为内地民食之资;而野番不能为害矣。二处添设之兵,皆当另募,然后内地防汛不至空虚。宜一面奏闻,一面募用。先得新兵一千五百名,协剿番逆,廓清更易。古人搏鼠,亦用全力,不肯以其小而忽之。部覆准行之后,即以分防两营,照在台各营例,年满内地拨兵。或将竹堑一营屯田,俾立室家作土著,与各营班兵为主客相维之势,尤防范之最密也。
方今西陲用兵,宵肝廑念。东方海外,微茫疥癣。以大举速灭为要,不可欲图省事,反致蔓延。大人妙算,神威必有出人意外,非废员所能窥测;但感佩盛情,不觉自忘其固陋,欲妄抒千虑一得之愚;惟大人谅其心而恕其罪,则幸甚矣。
论复设营汛书蓝鼎元
台兵宜增而不宜减、营宜增而不宜裁,某向者言之再三,不啻贾生恸哭。今乃有复旧之日耶?当宁圣明,苞桑永固,可手额相庆贺矣。但某愚见尚以台北地方千里,防汛空虚,半线、鹿仔港诸处,提军并未筹及。半线乃宜设县安顿游击之区,今纵未能,亦岂可遂置度外。将谓协防暂驻之兵可长恃乎?鄙意大师既复,三营似可径拨一营在外,以为犄角,不必蚁聚安平。将左营游击带兵船驻札鹿仔港兼顾半线,就拨半线把总带目兵,分防笨港、盐水港。余港汛皆仍其旧。总自蚊港以上,直至淡水营交界,皆听鹿仔港游击管辖;则台北沿海一带,可以无忧,可以补北路陆营兵之所不及,无千里空虚之患。不知执事以为何如也?
·议
移彰化县城议贵西道赵翼(编修)
台湾林爽文之变,总督李公讳侍尧赴闽道经常州,邀余偕行,佐其幕事,凡一年余,此盖即幕中所议也。
台湾既平,有当酌改旧制者:彰化县城宜移于鹿港,而以台湾道及副将驻之。康熙中,初取台地时,仅台湾、凤山、诸罗三县地。凤在南,诸在北,台湾居其中。又有鹿耳门海口通舟楫,故就其地设府治。其后北境日扩,闽人争往耕,于是诸罗之北增彰化县;彰化之北又增北路淡水同知,则府已偏于南。且旧时海口,仅一鹿耳门,由泉之厦门往,海道八、九百里。今彰化之鹿港,既通往来,其地转居南北之中。由泉州之蚶江往,海道仅四百里;风顺半日可达。此鹿港所以为台地最要门户,较鹿耳门更缓急可恃也。幸林爽文等皆山贼,但知攻城,不知扼海口;故我师得以扬帆至。然海口舟大不能附岸,须鹿港出小船二十里来渡兵。倘贼稍有智计,先攻鹿港,鹿港无城可守,其势必拔;拔则据海口、禁小舟,我师海舟虽至,亦不得薄而登。所恃以入台者,祗鹿耳一门耳!兵既由鹿耳入府城,又须自南而北,转多纡折,必不能如彼处之路捷而功速也。
彰化城距鹿港二十里,不傍山,不通水,本非设县之地。若移于鹿港,镇以文武大员,无事则指挥南北,声息皆便;有事则守海口以通内地应援,与鹿耳门为关键,使台地常有两路可入,则永无阻遏之患。
时上方有旨,修筑台郡各城。余嘱李公以此奏;李公以筑城事别有司之者,遂不果。然此议终不可废,后之留意海疆者,或奏而行之,实千百年长计也。
开埔里社议台湾府方传穟
窃查水、埔二社,地广土腴,久为汉人觊觎,越垦者屡矣。土牛之禁既虚,奸民之谋未已,若不官为经理,社番愚弱,非渐为吞灭,即要结内山野番以死抗斗,杀伤必多,有失天朝好生之仁:其不便者一。番少民多,其势不敌,终为吞占;此等亡命日聚,若任其自为而不问,设有巨奸负其险阻,恐贻他日之忧:其不便者二。未开之先,官为经理,民皆听官之命则官势重而民势轻,犹可量为区处;若民既垦成之后,人多田广,所费工本不赀,岂肯轻舍其业?彼时再为经理,则民势重而官势轻,不得不苟且牵就。立法之始,流弊即已无极:其不便者三。此安抚之道,所以不可不讲也。其道奈何?曰:埔社之开,言事者必援噶玛兰为说;然情势有同有异。揆厥端,盖有八事:
一曰和番情:往者噶玛兰之开也,自干隆年间,即有民人潜往。及嘉庆元年,吴沙倡率众佃入山,遂渐占夺攻杀,死亡甚众,几十余年。前守杨廷理往开时,大局已定十之六、七矣;故方制军行至艋舺,即有数十社番出迎,献纳舆图,请官经理。然委员初入督垦,仅西势二十社归诚;而东势社番,初尚相恃不肯,强之后可。今埔社前往开垦之民人,业经驱逐出山。其愿听汉垦者,水里、猫兰、剥骨数社耳。然犹得相安,则以隘丁首及社丁首假摄其事,绐之曰吾为若垦,非隘租即社饷也。午收其十之五、六,而归其三、四于番,故水社得无异言。若埔社则不然,焚杀掘冢,事甫十年,番虽极愚,岂能无恨?特自揣寡弱,不敢报耳。今招熟番给垦自卫,盖忌汉人也;而岂知其为汉人之谋哉?一见汉人,非走则拒矣。而眉里、致雾、安里万者,尚十余社,或入野番,或凭险阻,彼固以埔社之召熟番为不然矣,况肯听汉垦乎?今兹开垦,必有所以为名,使番与汉和,更与番和。番情既和,然后悦服归诚,乃不失天朝一视民番之体。其要一也。
二曰选通事:番汉言语不通,和番通情,需用通事。而通事即素惯为奸之人,非番割即隘丁、社丁首也。彼不以国家安抚为辞,而危言恫悚;社番即暂畏服,而心实不甘。设有异谋,必多罣误。况开设之初,番汉不无交涉,小故斗殴,皆足酿事。故知番通语之人,必求妥善不欺,而后可用。其要二也。
三曰别番汉:水社在外,如头社、社仔、沉禄数处,已为汉垦者无论已。哄口以内埔社之地,周围约三、四十里,其中社番自垦成田者,不过十之一、二,余皆荒埔,前已为汉人开垦未透,旋复弃之。今兹熟番在彼,所垦度亦无多。若官为召佃人,殆以千,万计,将以何者为番田、何者为官地?或纳社租,或纳供赋,番汉地界,必经画周详,俾无淆混而免争竞。其要三也。
四曰定疆域:埔社东北沿山一带各社,即非埔社之地。而内哄、赤崁之内山中,荒埔是否一并开垦;抑或以山为界?其山后东北,遥通噶玛兰,东南则奇来、秀姑兰(按奇来、秀姑兰皆在埔社东北,其东南则为卑南觅一带地方),鸟道曲径,盖不甚远。一经开垦,难保无民人透越潜通。即使埔社之人,毋庸更入后山,而山后噶玛兰之人,向苦由三貂转出山前,路程险远;今埔社既开,势必由山后透越而至。此中界址,作何开闭?画疆定域,必使民便,而番不病。其要四也。
五曰罢业户:田园既开,赋课斯起,官地民开,将为业户耶、官佃耶?千万人垦之,十数人承之,业户一人,而所给垦照或千数百甲者:淡水是也。万人垦之,千人承之,地数千甲,而给垦照者千人;人垦数甲,最多数十甲,并无业户,以民为官佃者:噶玛兰是也。业户之设,其弊无穷,始不过豪强有力者,十数人出领垦照,名为自出工本,募佃垦荒;实则其人工本无多,仍鸠合朋充,私立契约。及其垦成,报官勘丈,业户一人,而界广甲多,既易于隐匿,及赋已定之后,或十余年、或数十年,遇有水旱偏灾,冲崩坍坏,亦可任意影射。且征收供课,户止一名,而欠实千万。一经破败,更换为难。请以淡水言之:其地南自大甲,北至鸡笼,绵长三百余里;自山至海,其腹内宽者四、五十里,较诸台邑,固倍之矣。考其正供,仅一万有奇;盖台邑四分之一而已。业户无多,入征册者仅数十名。此其地广而赋少,即宜业户殷富,而国课年清,乃每年实征民欠,犹十之二、三;业户大半贫甚者,何也?则业户之病也。其始业户承垦,不过鸠资请给官照耳;至于田园则别有出工本者为之佃,业户坐收其租。除完课外,享利而已,田与园实非其有也。历年既久,冲崩坍坏者有之,渐就硗瘠,而佃户逃亡者有之。佃户每年纳租有定,地方公事,皆业户出应,其用无定。业户复恃其租多利厚,任情耗费,骄奢淫佚,无所不至。久而所收租利,不足供其挥霍,则势安得不贫?而课安得不欠乎?至于赋则既定,民有续垦,皆从业户出给垦单。业户贪利,为之隐匿。及年久,官知而查之,将使升科,则相谋鸠资以求免。故淡水至今有年额采买约数千石者,即隐匿之额也。隐匿之田,在乎各佃,而业户任采买之额,始犹按年清缴;迨久而疲,则并采买之数亦欠。官逢交代,则以虚数交抵。必欲催取,则业户立时破败,不得已相与姑容;而仓库交代之款大半亦存于业户矣:此淡水之流弊也。故观于往事,则业户之当罢也,明矣!然奸人鸠资承充,惟顾一时之利,不惜赂贿以求必得;则倡为邪说以惑听者,势所必有。故惟业户之计不行,然后课业乃可以久远。其要五也。
六曰召官佃:地至数十里,垦田数千甲,用佃多者殆将万人。业户既罢,则此纷纷而合者,无头人为之经理,不但无从约束,且工本何出?势不得不以纲举目。昔兰人之往垦也,其法合数十佃为一结,通力合作,其中举一晓事而出资多者为之首,名曰小结首;合数十小结首中举一强有力而公正见信于众者为之首,名曰大结首。结者具结于官,约束众佃也。凡有公事,官以问之大结首;大结首以问之小结首,然后有条不紊。其分地也,视其人多寡,给以垦照,而众佃分之得若干甲,视其赀力;而结首倍焉,或数倍焉,亦视其赀力。故垦照所载,最大及数十甲而止,小或十甲数甲而已。人皆官佃,无所隐匿影射;且以无业户之故,径纳官租,不能逃赋。有欠则可履亩而稽:此兰人之法也。埔社若开,亦当以此法行之,庶其利可以百世。其要六也。
七曰设文武:噶玛兰之地,南北百有余里;并山计之,几于二百里。东西腹内,亦四、五十里,不足置县,故设一厅。今埔社虽大,度其平埔三十余里耳;并水社、山埔计之,约将百里,似不足为一厅县。然其地在万山之中,南自集集,北自乌溪,两路入山,皆极纡险;且逼凶番,后通噶玛兰山后,盖全台之腰腹,前后之关键也。形势天成,阻险阨要,彰化县鞭长莫及,实非佐杂微员所能镇抚。则文武职官如何设立,廉俸、兵饷作何支给,不可不计万全。其要七也。
八曰通财货:开设之后,田园日广,生聚日多,不特民间日用百货商贩通行;即所产米榖,民食有余,亦须出山粜卖。而道路迂险,肩负为难。其南路出哄口径水社,山多岭峻,既不便于车运;惟北路乌溪一水可通小舟,而上流颇浅,乱石巑■〈山亢〉,必须量为开通。且沿溪时有凶番出没,非设隘防守,行者不便。故惟此溪通畅,而后米出、货入,商贩通行,人乃可以安居。其要八也。
以上八事,特举大端;其余细务,犹在所后。夫举大事者,必慎于谋始,成局议定,乃有规则。然后选择贤能,俾任其事,虽有变更,要不失其大略。庶几利可兴而弊可除矣。谨识。
文开书院从祀议邓传安
书院必祀朱子,八闽之所同也。鹿仔港新建书院,传安因向慕寓公鄞沉太仆光文而借其敬名之字以定名;书院成,必以太仆配享徽国无疑矣。考太仆生平根柢于忠孝,而发奋乎文章。其乡人全谢山「鲒埼亭集」既为作传,又序其诗,谓咸淳人物,天将留之以启穷徼之文明。今之文人学士,可不因委溯源欤?
当日随郑氏渡台与太仆并设教而人争从游者,则有名重几社之华亭徐都御史孚远;其忠孝同于太仆,甘心穷饿,百折不回者,则有同安卢尚书若腾、惠安王侍郎忠孝、南安沈都御史佺期、揭阳辜都御史朝荐、同安郭都御史贞一;其文章上追太仆,兼着功绩于台湾者,则有漳浦蓝知府鼎元;礼宜并祀。传安已于丽牲之碑发其端,更为引而伸之。盖海外掌故,固考信于史乘,然以徐都御史之间关从亡,「鲒埼亭」表章甚力。「明史」亦称其遁入海死于岛中,而「府志」不载,急应补入。虽鲁王实未渡台,「鲒埼亭」不免误信异闻,余曾婉为辨证,未可因一端而疑其它皆无据矣。当沿海之不愿迁界也,张苍水尚书煌言,以书招伪郑乘机取闽南,并遗书徐、王、沈、曹诸公,力劝成功。及成功卒,遗老谋奉鲁王监国,苍水复以书约卢尚书以下,皆见于「鲒埼亭」苍水神道碑中;若伪郑之致敬于辜都御史,同于卢、王、沈、徐诸公,又见于「陈光禄传」中;惟伪『辜』为『章』耳。是数子者,不但鲁王之忠臣,亦伪郑之诤友。不得以一字之误而疑辜公;更不可因「府志」不载而略郭公也。
「府志」所载龙溪之李茂春,明末乡荐,来台居永康里。「台海外史」亦系名于随郑经东渡绅士之末。但「志」谓其日诵佛经,人称为李菩萨,似祗可入流寓传,未宜配食徽国矣。
胜国遗臣,无论南都、江东及闽、粤所除授,皆可结衔,文章体例宜然;亦圣朝显忠遂良之至意。如「府志」以太仆系鄞沉公,以副都御史系南安沉公是已。乃卢公但称宁绍兵备道、王公但称主事榷关,要是考核未精,并非自乱其例。兹于「府志」所阙者,据「鲒埼亭集」以补。即「志」、「集」并载者,亦以「鲒埼亭」为凭。其蓝鹿洲起自废籍,署广州府知府,由世庙之立贤无方,更宜以结衔见殊遇,盖其慎也。
全谢山于翁州之成仁祠祀典,曾以议示定海令;大涤山房之祀黄石斋先生,曾以议示杭守;是酌定典礼,必慎厥初。今奉诸公栗主以祔食徽国,一隅之祀也;倘他处亦仿而依之,焉知不藉此阐幽,以通肸蠁于海岛。爰书此以示有事于书院者。
附黄南村广文(黄铨)纪后
吾师邓鹿耕先生,自作县时,所至以兴学为先。道光二年,由闽县迁台湾鹿仔港同知,以海外学未盛,课之尤勤。士无远近,咸裹粮而至。越二年,乃有所以育之,而文开书院创焉。
文开者,明季寓贤沉太仆光文之表德。先生以台人知学由太仆,故假其字以名塾也。比三年,书院成,行释奠礼,则奉子朱子为先师,而配以太仆及华亭徐都御史孚远、同安卢尚书若腾、惠安王侍郎忠孝、南安沈都御史佺期、揭阳辜都御史朝荐、同安郭都御史贞一,而国朝漳浦蓝知府鼎元殿焉。既为之记,又作从祀议以示之。
之数贤者,或系心故国而遯迹炎荒,或橐笔戎行而立功徼外。乃自太仆以下,迄今百余年,人至不能举其姓名。其行事间见于私家传记,而学者未能遍睹。卓卓如蓝鹿洲,事遥室远,亦几数典而忘,得先生搜葺而表扬之,然后揭日月而行。诸生入拜栗主,则指以相语曰:是胜国之遗老也;惓惓君父,而百折不回者也;是我朝之不负所学,以大有造于吾台者也。出则考其流寓之所及其行吟之区、与所摩盾作书之地,相与咨嗟慨慕,以想见其为人,而愿其行之出于己。其感兴岂有尽耶!「晋史」墨有言曰:官宿其业,其物乃至。若泯弃之物,乃抵伏郁湮不肯。夫士之生于时,犹龙之生于水,若未曾育而诲之,而谓时之无士,何异于水官弃矣,而责水之无龙耶?
先生于今年春,奉简命升守台湾,复即郡城之崇文书院五子祠,增奉八贤栗主,率诸生入祀如仪。吾知全郡之士之率先生教,犹之乎鹿仔港也。文章根柢,忠孝为基。由之寓贤,而上溯建书数语于简末,以私示所领之士云。
道光戊子中秋后一日,署嘉义县教谕事受业黄铨谨识。
谨海口议陈盛韶
天下之形势,西北在山,东南在海。台湾之形势,山尽东北,海尽西南。山防重山隘,海防重海口。其势然也。
海口最要惟鹿耳门,次惟八里坌、鹿仔港。近鹿仔港者海丰港,其南路之打鼓港、笳藤港、下淡水港,北路之笨港、蚊港、盐水港、三林港、大肚港、鸡笼港、大安港,不过沧桑变迁,沙汕纡折,山溪所汇,海澳所停而已。仅容小艇,兵船不进。国家不惜数十万粮饷经费,沿海口岸设以哨船、建以营房、筑以炮城烟墩、统之以将弁、巡之以水师,非徒诘兵耀武之谓;其谓鉴于林道干自边海来,倭奴自东洋来,红毛自荷兰来,郑成功自厦门来,蔡骞自金门来:皆外寇也。康熙朝,林球一乱,刘却再乱,朱一贵三乱;厥后吴德生乱于冈山,黄教乱于大穆,林爽文起北路,庄大田起南路,陈光爱起凤山,陈周全起鹿港;其余汪降、许兆、吴淮泗、陈锡宗、杨良斌,百六十年,变乱十四见,聚党分类,动起乱阶:皆内寇也。外寇防其进口,内寇防其据口。海口为贼所据,虽有劲兵,莫登海岸。在此既反主客之形,而在彼已成扼要之势。是故重兵守口,全台之锁钥也;大兵飞渡,克敌之先声也。而各口之险夷缓急,先不可以不辨。
台阳有警,内地兵渡金、厦则由鹿耳门入;渡五虎则由八里坌入;渡蚶江则由番仔挖入。然五虎门山风闪烁,水浅石多:一难也。土产不富,商船稀少,米炭生理,鬻泉州不鬻福州,故舵工水手,不熟港道:二难也。由沪尾至彰化二百七十里,至嘉义三百七十里,至府城四百七十里,至凤山五百六十里。北路有患,尚可应援。如贼起南路,合数百万军民,引领企踵,以待内地大兵,旷日迟久,何以救涸鲋而集哀鸿:三难也。水有大甲、虎尾之阔,林有竹围、蔗园之密,兵法所谓:尺五之沟,尖车之水,山林积石,草木所在,步兵之地也。倘贼乘师劳力竭,而薄我于险,亦取危之道:四难也。且用兵十万,日费千金,重之以火药,益之以军装,昼行五十里。台湾夫价昂于通省,而行营夫价,尤昂于平素,耗饷费财:五难也。虽水止六更而具此五难,此八里坌之难不可不知也。澎湖为台湾门户,鹿耳、鲲身为台湾咽喉。顺风扬帆,三日夜可渡。大兵登岸,得以据安平守府治,号令南北镇全台之人心,故为用武者所必争。然由厦至澎,水七更;由澎至台,水五更,计程七百二十里。澎湖在鹿耳西北,厦门又在澎湖西北,非西北风不行。鹿耳则澳径纡仄,水浅沙胶;澎湖则岛屿错落,大石参差。倘过黑水沟而澎屿不见,仍宜收回厦门;抵鹿耳而东风过逆,仍宜收回澎湖。此鹿耳门之险不可不知也。惟番仔挖水止七更,计程四百二十里,西南风由厦门来,西北风由蚶江来,皆一日夜可渡。况地居中轴,得以南注台、凤,北顾嘉、彰。渡台之兵,非由鹿耳必由番挖,其大要也。
考鹿耳门海口,安平协统二千兵守之。八里坌海口,沪尾守备统一千兵守之。番仔挖海口,仅存营屋二、三间,营兵三十人,无火药,无军装;即鹿仔港兵亦不过三百人。旧是沿海炮台,中营七、左营七、右营五,水师哨船中左右三营各十有八。今王功澳炮台一所,荒堆无主;哨船一架,野渡无人。倘一旦为贼所据,大兵不能进口,离彰化协营五十里,离鹿港游击营三十里,鞭长莫及,呼应不灵,其将若何?张炳之乱,总兵某舟抵内洋,望民间扶葬者,夜火荧磷,疑极生畏,逗遛二日。虽将官胆怯,草木皆兵。如实有贼守口,兵将即勇,亦惟望洋而叹耳!
夫用兵之道,善战不如善守。王公设险以守其国。以其险予敌,孰若以其险自备之为得乎?是惟广建营房、高筑炮城、多备哨船,调水师游击一员带兵千人,移驻番仔挖,火药军器具备。而以千总一员、兵三百,留驻鹿港汛,则海口守固矣。
固鹿港议
古者五十里之国,必有三十里之城。浃辰之间,楚克三都,君子讯之。台湾左挹崇山,右抱大海,天险奥区,甲于中土。一府四厅四县,始不过建木栅、筑土堡、种莿竹、设窝铺、竖炮台而已。至于干隆则台湾有城;至嘉庆则诸罗有城,彰化有城;道光六年城凤山,七年城淡水。内筑女墙,外砌砖石;密之以城堞,高之以城楼,围之以城濠;言言仡仡,固于金汤;官民捐赀,动逾数十万。非徒守仓库、保公署、护米粟之谓城;谓游民浮动,易生反侧,草贼窃发,则民所凭依者官,军所凭依者城。倘城郭不修,官府失守,民心惶惶,急不择音,风谣所播,直将动合县而摇全台。城池所关,固甚重也。
鹿港米、糖渊薮,海舶辐辏,官得之足济兵糈,贼得之即赍盗粮。是以陈周全之乱,厅衙先陷;林爽文之乱,港市先焚。蔡骞为同安人,初意从鹿港登舟,得泉州同乡某游说而去。客岁嘉义群贼,亦有破斗、开心、打鹿、捕彰之谣;因故丞王畹香聚士民登台杀牲为盟,誓以死守,闻风而退。
夫冶容诲淫,慢藏诲盗。以一同知、一游击,率未曾练习兵役三百余人,孤悬海岸,既无城池,亦无土堡、竹围,欲为数百贾人守此盖藏,其能保乎?且鹿港南抵郡城二百里,北抵淡水一百五十里,东至县城二十里,为中轴要区。倘占据鹿港之米粟,倚大海以困彰化,南窥诸罗,北瞷竹堑,实可虑也。况海国疆场,以海口为形势。台湾之初,鹿耳门为要口,澎湖与郡城声势相倚,故镇道同守。今沧桑变迁,鹿耳、鲲身,沙汕淤起,蚶江至番挖,一日夜飞渡。鹿港至番挖三十里,城鹿港即所以重海口;固海口即所以镇抚南北、安全台之人心也。然请帑则国用维艰,工程不行;劝捐则兵乱方息,年榖不丰。石城既时势难起,竹围亦斥卤难生。惟暂时凿水为濠,堆土为堡,限年修筑。濠日深一日,堡日高一日,俟堡底卤性解释,种竹成围;年丰大有,家给人足,重修石城,则鹿港可守矣。
·序
刊文昌帝君孝经序杨桂森
按「孝经」「援神契」曰:孝旨如醴泉。「河图」曰:孝顺二亲,得算二千天。目录所表事,赐算中功。许叔重曰:教者,上所施,下所效也。人之行莫大于孝,故教字从孝。教者教之以孝也。孝者百行之原,五伦之首。全乎是则为人;背乎是则为禽兽。几希之分,分以此耳。孔子曰:吾行在孝经。经自天子至庶人之孝,皆备举之。儒士非熟此经、体此经不得以为儒。故至今辍学之士,皆能言之。兹吴君寻源、杨君丕烈,独以文昌帝君孝经刊传,非孔经以外别有未尽之蕴;乃深知文昌孝经,皆所以推衍孔经,而读者尤易入也。
世传文昌生于蜀之梓潼,上应参宿。参于四七宿中尤正大有忠良孝谨之象;故应之。或又谓紫垣中文昌六星,上台、中台、下台即其神。或又言太微垣、巽已宫、张宿、光曜极璀璨之观。故称帝君姓张,盖以宿为其姓。或又谓帝君即雅诗所称孝友者,宣王中兴时人。世又竞以二月三日祀帝君祝神诞。愚按应参宿者,参直西南坤申方,地气应乎天也。言紫宫文昌星者,三台居紫垣之南,参宿、张宿皆相近也。言张宿者,即由雅诗推溯其姓,以天姓尊之。故在今时冬至宿起箕,而推上古则开辟时宿起张,盖尊其原始,以神之也。推衍为孝经者,即由雅诗孝友之义而发挥之也。祀以二月三日者,如祀魁神以七月七日。盖二七为火;火,文明之象,故祀文昌以二月,祀魁神以七月也。祀文昌不从二月二日,避社土之祀也。
我国朝名相国朱文正公,于嘉庆庚申,请于上,特祀文昌。上崇儒重孝,有旨春秋增经费,祀以太牢,并祀三代。于特祭日,先祀三代,盖重帝君之孝以教万世;又追体帝君孝亲之心,使天下万世皆知孝敬帝君之三代,而帝君之孝益隆;而帝君教孝之心,愈充周而不可穷。惟圣人能知圣人,我圣天子所以笃祜甄禔,辉赩万嗣,胥于是乎在。
予承乏半线,久违慈侍,追惟古人一日养,不易三公之义,请解组归养。大吏闻于上,奉旨优许之。癸酉春来郡,请檄内渡,行有日矣;适吴、杨二君以刊文昌孝经属为叙。予甚重吴、杨二君之能以「孝经」广其传,则吴、杨二君之念念不忘其亲可知矣。爰沐手谨为之序。
捐修圣庙礼乐器序邑令李廷璧
礼乐之兴也,生于情;而礼乐之行也,存乎器。情则有百世不易之理;器则无终古不敝之形。故夫因其废坠残缺,起而修之者,有司之职也。
邑之有夫子庙,于今百余年矣。春秋丁祭,岁举其常。然而荒服初开,犹未遑礼乐之事也。嘉庆十四年,吾乡杨公蓉初宰斯土,政修人和,百废俱兴。越二年,始兴礼乐,其时分俸以为之倡,而绅士林中桂等捐赀助之,不数月而观厥成。于是登其堂,而簠、簋俎、豆之属,灿然其大备也;行其庭,而执钥、秉翟之士,秩然其有序也。堂以上则琴瑟■〈兆上鼓下〉箫箫管笙簧之音,既和且平也;堂以下则钟镛鼗磬柷敔之声,洋洋乎盈耳也。凡主祭、陪祭以及骏奔执事者,罔不跄跄济济,肃然恭、穆然恪焉。于戏!盛矣。
夫彰之民好武也,衅起睚眦,而分类斗争;其相怨相仇,亦几沿为风俗。乃自礼乐既兴以后,十余年,邑无兵革之患,岂非和平之感深,而嚣陵之气息欤?「记」曰:礼至则不争,乐至则无怨。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岂不信哉?独是物久必敝者,理之所固然也;器惟求新者,情之所必至也。
余自丙戌冬,承乏兹邑,丁祭入庙,观杨公所制礼乐器,凋残损失大半,不禁感慨系之。因念当日杨公创垂深意,亦谓后有作者修而明之,可百世未艾也。曾几何时,而风霜剥蚀,新者日以旧、完者日以坏,谁司其事,而听其零落至此乎?广文杨公,余乡榜同年友也;因与余商所以修补,并其可以久远行之者。余乃倡捐俸银五十圆,延诸向义绅士,醵金相助。诚得六百金以上,存贮殷实质库,权其子母而生息焉。自是以后,遇废即修,遇缺即补,声名文物,焕然一新,继继承承,绵延勿替;成杨公陶淑之意,扬圣庙明备之休,岂不懿哉、岂不盛哉?是为序。
劝捐重修圣庙序托克通阿
彰邑我朝隶入版图,建设圣庙,迄今百余年,文教日兴,乡会皆获隽选。海内之士,梯航而至者,殆不乏人。予于今夏奉调来斯,只谒大成殿,见石柱倾斜、栋宇朽坏,两庑门户破损,商之广文吴廷香先生,急须修葺;聚议众绅士于明伦堂,咸允所请。惟工费甚钜,予与诸当道,各捐廉俸,而犹不能不赖集腋以成厥功,因思磺溪为海邦要区,教学尤宜讲究,诸君子趋义急公,自必乐赞襄其事。其拾芹斯土者,固当厚助朱提;即负笈来游者,亦应量输白镪。爰设劝捐手卷一分,遍告诸同事,互相劝勉,务各踊跃争先,输将恐后。仍将捐数姓名,亲笔自题于左,并将已交、欠交银数写明,盖用图章为记。予现商诸广文吴廷香先生,即由学署另立收银印簿,以便存查,而免侵冒。一俟捐成数,即便饬匠庀材择吉兴工,不稍稽缓。而诸君于所出捐资,亦希随题随缴,幸勿延欠。众力所举,大工易成。从此庙貌一新,非独壮今日之观瞻;亦冀以兴将来之文运云尔。
劝捐重修圣庙并县志序李廷璧
盖凡因其旧而扩充之之谓修,从乎新而创造之亦谓修。修之名同,而事不同。要其并属钜典,不可任其废坠,听其阙略;而思所以修之者,则无不同也。彰邑圣庙之建,于兹百余年矣。向有损坏,修葺之而已,补苴之而已。若欲垫其基址而增之使高,广其规模而恢之使大,则修也等于创矣。其有昔未经创,今始议修者,如县志一书,久属阙典,修之其可缓欤?夫县志之修,所以征一邑之文献也;圣庙之修,所以启一邑之文明也。二者之举,皆大有造于斯邑,是予所有志焉而未逮也。
予来之明年,适郡伯邓菽原先生大修郡志,派捐经费,予即檄请绅士,筹议劝捐。绅士以圣庙及县志为请,佥议由民捐修,予深嘉许,即立捐簿,榜司执事,正在举行;因奉宪檄,分守兰阳,匆匆遽别,而所行不果。兹阅年余,复回斯土,俾予得前志而成之,安知非圣人之默相乎。乃接前署令秋坪托明府移交劝捐手卷一卷,观其亲制序文,捐廉首倡,诸当道及绅庶皆各捐题于左。计现数已得一万余金,而鹿港东西螺等处,犹未曾到捐也,士民之踊跃向义,不已略见一斑乎?从兹再往各处劝捐,有不愈加奋勉而乐输恐后哉?且予思圣庙、县志之修,例应详请列宪,将由民捐修情由缕析题奏,请旨鼓励,以为乐善好义者劝。并将捐输姓名勒于庙,垂诸永远。此诚不朽盛事也。较之寻常捐建,不大相悬殊哉?顾此一举也,统计经费,非三万余金不能竣事,而以士民之向义若斯,将集腋成裘,共襄盛举,于以鸠工庀材,则圣庙之重新,可不日而告成也。若县志之修,必先以采访,继之以纂集,终之以裁成。豫早兴工,庶不久稽时日耳。由是庙貌新,则人材益茂;志书传,则文献可征。彰邑之士风,其蒸蒸日上,而联翩科甲,以供昭海外之人文者,胥于是乎卜之也。予因再缀数语,以申劝勉之意云尔。是为序。
重捐敬义园序王兰佩
道光十三年(癸已)孟夏,予履鹿港同知任,已四年矣。历见敬义园逐年呈册报官,所行悉属义举,大有裨益于世。是岁风雨大作,桥梁道路,多被冲崩,总计全年租税供修葺费不敷数百金,幸林君孝廉韬山克绍祖父之志,倡首重捐,鸠白金满千。予因稽其本末,溯其源委,并为之序,以志不朽云尔。
鹿港敬义园,浙绍魏先生子鸣所倡建也。初,子鸣有志行善而歉于财,乃伸意于前巡司王君坦,捐俸与共得数百金;又商绅士林君振嵩,倡议捐助,合泉、厦郊户鸠金三千有奇。置旱园、充义冢,以其赢者买街店六座,年得税银二百六十余员,以供诸费。此拾字纸、收遗骸、施棺木、治桥道所由来;而敬义园之名千古不朽矣。
顾立法之初,纲纪粗张,施泽未远,计年得息,量入为出,固尝见其有余;而流传既久,生齿日繁,费用日广,则又见其不足。非重捐建业,倍加生息,势恐中阻难支也。幸林君三子文浚,克承父志,即于嘉庆乙亥岁,倡捐鸠金二千余员,填马芝大路,以顾鹿港龙脉;置琅琊厝园,以恢葬地;买茄冬沟租,以充诸费。是年董事蔡国敏,亦捐鹿街地税钱,年收四十千。自是置业多,而出息愈大;行善久,而功德愈宏。不独鹿中义举所必为,即外庄之桥路,或造、或修,亦肩其任。此敬义园之功德,所由可久而可大也。迨本年夏间,风雨骤至,桥路多崩,以敬义园岁所出息,给费不敷,安得不再为筹议乎?于是文浚五子孝廉廷璋,念祖父之遗绩,又倡捐赀;泉、厦郊户襄之,共得白金千员。乃修街尾长济桥、莿桐脚长安桥、屋口厝庆丰桥及通邑大路。冢中暴骨,次第经理。尚有赢余,仍将再置旱园,以充葬地。而敬义园之功德,不诚千古不朽哉。是为序。
·告示
观风告示邑令钱燕喜
验民俗之贞淫,陈诗特重;觇士风之纯驳,校艺居先。盖语必由衷,词取达意。和声鸣盛,将广药笼之储;崇实去华,以待宾兴之选。彰化叠嶂如屏,连峰插汉,固海山之僻壤,亦宇宙之奥区。圣化涵濡,百有余载。户知礼乐弦歌,遍鸡笼、淡水而遥;人比邹鲁鼓箧,自鹿港、二林以近。流寓纪名人之迹,传经溯前哲之踪。笔尖与焰岫争奇,秋风奋翮;文澜偕虎溪共壮,春浪飞鳞。山川既效夫地灵;钟毓应归乎人杰。本县世守韦平之学,家登晁董之科。历三舍于广场,曾亲灯火;终一星于大学,始脱虀盐。瞻顾玉堂,应叹吾家旧物;分栽花县,勉循良吏芳规。化慕鸣琴,才惭制锦。簿书期会,虽鞅掌于风尘;案牍余闲,每萦情于卷帙。况多士步武久联于艺苑,声华早冠于士林。袭六为七作一经,无纸上已陈之语;自甲至丁凡四库,皆腹中有本之书。爰明旧典以观风,允快新篇之寓目,为此示仰贡监生童知悉:于六月初十日,各带笔砚,齐赴县堂,金马挥毫,不闻加点;木鸡养勇,终取擅场。果其挥酒千言,致足乐也。伫看扶摇万里,与有荣焉。谅有同心,实所厚望!特示。
观风告示
照得东海圆■〈穴上登下〉,荡云沃日。南山文豹,彪外弸中。气以天朗而清,人以地灵而杰。磺溪乐土,渤澥为邻,近防鹿港、三林,远控鸡笼四景。围茂林与修竹,临广隰与平原。一十三保之云屯,知灵海长为委输;九十九峰之绣错,皆大块假以文章。况夫圣化涵濡,白沙院之熏陶已久;继以人师启翼,凹饼庄之润泽方长。土得水而柔,唐学士锦囊灿烂;意以文为马,汉儒林经术分明。是以精神叠见于山川,科目争光于日月。仆既一行作吏,未遑半日读书,而西抹东涂,数十载犹能记忆。且南辕北辙,二、三子相与论思。老缺残牙,未吃红绫饼馅;冬烘头脑,不忘元圃绨缃。愿同人出门有功,效君子以文会友。昔校艺于登科山下,会看美玉为珪;复采珍于资圣水中,更喜宝珠成琲。今来观海,益慕登峰。将与商花样于行家,将与觅金针于册府。或高谈元妙,或多买胭脂,或宋艳班香,或韩潮苏海。白玉璞徐生之品,青铜钱张鷟之文。指大就荒,纵难涂乙,■〈宾见〉■〈樊见〉谛视,犹可识丁。惟是学比为山,功如掘井。天鸡幛帐,博物犹疑。盩盭蜺霓,文人多忽。吏部韩公之贤裔,谬改金根;浃漈郑氏之通才,未知玉格。许叔重误订周燕,蔡君谟不识蟛蜞。又如春夜秋河,割云缫雪,辨西都之方物,比目讹传;构海赋之奇文,熬波不过。虽有智者,尚千虑一失之可虞;岂无他人,真八索九邱之能读。莫安于浅者见浅,当思夫精益求精。惭予十载纲官,未免苗振绷孩之倒。借此一枝不律,自比和凝詅粉之痴。砖缘引玉而拋,金许披沙以拣。幸勿鄙毳衣之属,俗未可医;请一尝皛饭之羹,淡而不厌。兹择本月二十四日,试兴公之金石,问百药之琅琊。际此杏花春雨之时,云烟落纸。先觇桂子秋风之笔,江汉朝宗。特示。
·引
劝建鹿仔港文开书院疏引邓传安
台阳文运日开,而鹿港恰当南北之中,梯航交集,人物繁盛。余以道光二年十一月东渡,履同知任未踰月,即聚士子而课试之。来者不下数百人,华实各有所长。嗣是每月两课,评隲所定,争自激厉,以勉日新。踰年而多士益亲,咸惜无肄业乐群之地。应课时,官费张置,受者不安。佥议建书院、设膏火以广教泽。适改岁之初,余权郡事,匆匆未及倡率。迨回任已是四月,请者益亟,勿容再辽缓矣。
考彰化县白沙书院,建自摄县事曾司马曰瑛。曾君亦西江人。曾由淡水同知任台湾府事者。府城既并建海东、崇文两书院,则厅县之各建书院,宜也。古者乡州党各有庠序,饮射读法书射书艺,官即是师。今学校既有专官,又增书院以补不逮,转益多师。书院日增,则人文日盛。观内地可以知海外。顾此举需费三千金,权子母以赡束修膏火,费约相等。愿捐田入书院者亦听。余先捐五百金为倡;如果有余之家,踊跃襄事,自易竣工。我皇上嘉惠士林,右文重学,江南宿迁县新建钟吾书院,大府以闻,特荷恩纶奖劝。凡捐费千金及捐田价值千金者,皆允建坊,余俱令封疆大吏,给予匾额。此真千载仅见之遭逢。即日抚军、巡台,当以此义举上陈。俟书院告成之日,如宿迁前事,入奏请旨。俾好义急公者,得达天听;不仅勒石留名矣。
溯台湾归化之初,得寓贤沉斯庵太仆设教,而人知好学,是全郡风气开自太仆。按太仆名光文字文开,浙江鄞县人。今义举期于必成,即借太仆之表德,豫为书院定名焉。道光四年甲申四月望日,台湾府鹿仔港理番同知浮梁邓传安谨白。
劝修王功港天后宫疏引邓传安
鹿仔港居台湾南北之中,与泉州之蚶江对渡。虽分王功、新港两口,究以王功为正口。水道深通,海舶云集,不似新港非遇大潮,舟不能至者。嘉庆十七年壬申,署同知杨大令桂森,倡建天后宫于港门,以为商民祈报之所。工未半而受代,祗成后殿,尚阙前堂及两廊。越今十有三年,无讫工者,并旧宫亦就圮。余莅兹土而愧焉!
夫闽省无处不有天后宫,俗称妈祖宫。所谓如水之在地中,无所往而不在。此儒者之言也。所谓分身遍满空界,此释氏之言也。神力佛法,何从区分?顾新港近市,新旧两妈祖宫庙貌俱焕,香烟并盛。王功界在海口,距市廛几二十里,历十余年而一宫未成,何彼此丰啬之悬殊耶?闻自杨君建殿修祀后,港澳浅处,顿获宽深。贾颿连驮■〈舟宗〉停泊,俱无风浪之惊。是神力呵护,已有明效大验。此鹿港众郊商民,所宜踊跃慕义,亟亟集成者也。众议佥同,询之日者,亦称今岁兴工甚利。爰给引以劝谕,而先捐俸百金为倡。
道光四年甲申闰七月二十日,台湾府鹿仔港海防同知浮梁邓传安谨白。
·文
履任告城隍文杨桂森
今有司奉天子命,出宰斯邑,凡所以为教养斯民计耳。斯民非有司之民,天子之民也。天以兆民畀之天子,天子以一邑之民责之邑令。民之生死安危饥寒饱暖,胥于有司乎系之。有司以市心扰之,而民不堪命矣!今有司自词省来,受天子恩深且重。虽曰一行作吏乎,而天子所以责望有司者良匪轻矣。
夫民可静不可动也。治民者可公不可私也。欲去其私,必先于隐微治之。务使一介不取之心,时严于夙夜;而后纤尘不染之慨,可谅于齐民。有司砥砺廉隅之念,自束发受书时,已早定之。至备员清华,而此念益加严焉。其不必求谅于神而自无不可共信于人,盖已素矣。然邑宰职任,用人繁且杂,保无有官亲朋好家人书役隐贿其间?此非有司之罪而皆有司之罪也,有司不敢不任其罪。则凡耳目所不及,智识所难周之处,必借神力为有司纠察之,诛责之。且人情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励节于始,而谨其操于平易之时也易;保节于终而坚其守于艰窘之际也难。有司虽自信甚深,尤恐历久为艰窘所迫而或易其节也,不敢不以誓日之危惧之词,借神报以悚惕之。自今指誓以后,敢有一念游移,或踰久而变其操,或升调他方而易其节者,吾神定以今日之言诛有司,有司不敢辞也!淡如鹤俸,既冰况之久安;志学维廉,自霜贞之不改。虽蓬山顿别,已难希报国之文章;而竹节可甘,尚幸守承家之清白。谨将酒醴,用达精诚。有渝此盟,明神殛之。尚飨。
祈雨告龙神文杨桂森
盖天之仁爱斯民,甚于父母之爱子;天不忍斯民之受饥馑,甚于父母不忍其子之受饥馑。解雨需云,天固无时或吝焉。而亢旱究不能免者,则责在人事而已。阴阳之不和,上下之气不交也;和甘之未应,官民之情未联也。今者膏霖未充,田禾日槁,意者惠不孚欤?用不节欤?狱囚怨深而刑罚失当欤?有司自知清在一己,无益百姓,内滋愧焉!然神明为有司无善政,而害及合邑之数十万生灵,其毋乃非仁爱斯民之意乎?宰官有罪,谨省过以焚香;苍赤何辜,愿及时而沛泽。迟一日雨,则遍枯百万顷之田;早一日雨,则能生亿兆民之命。请听四乡槌鼓,难堪吁救之声。愿教即日宣雷,普润滂沱之泽。宁严谴予司牧,毋困敝我苍生。永息乖风,广沾利济。尚期油然而作,人共感龙之为灵;若使置若罔闻,我亦怨神之不德。临祝无任惶悚之至!谨禀牒以闻。
文开书院释奠祭先贤文邓傅安
维道光八年,岁次戊子,仲春月辛未朔,越二十有七日丁酉,主祭官福建台湾府知府邓传安、陪祭官彰化县知县李廷璧、鹿港营游击温兆凤等,谨以刚鬣柔毛清酌庶羞之奠,敬祭于宋徽国文公朱子暨明左佥都御史华亭徐公、明太仆守卿鄞沉公、明兵部尚书督师同安卢公、明兵部侍郎惠安王公、明右副都史同安郭公、明右副都御史南安沈公、明都御史揭阳辜公、国朝广东广州府知府漳浦蓝公之神曰:海外文物,有开必先。仰惟徽国,过化漳、泉;地隔重险,月印万川;求配曩哲,心仪万贤。厥初台岛,声教未宣,太仆莅止,槎浮月边;徐市梅福,脱身升仙;郑氏东渡,齐士从田;几社名宿,陈夏比肩;辱临荒徼,夜郎自怜。惟徐惟沉,砖土而甄,牖民孔易,家诵户弦。百年远绍,讵忘薪传?嗟嗟采蕨,首阳之颠;嗟嗟精卫,沧海是填。曰忠曰孝,节炳中天。正鹄绎志,百折弥坚。尚书都宪,侍郎联翩。系遯有厉,桑梓周旋。匪躬蹇蹇,辜、郭竞焉。延平诤友,式礼莫愆。乱世平世,易地皆然。文章康济,鹿州志专。运筹草檄,脱腕便便。东征作记,扬厉无前。勤事定国,并宜明禋。祀典虽阙,义起从权。讲塾新辟,释奠告虔。大儒作则,配食肆筵。爰奉栗主,洁荐豆笾。冀诸君子,鉴兹吉蠲!尚飨。
天赦云记陈震曜
道光甲午岁三月二十有九日甲午,时宪书纪为天赦日。先一日辰正三刻立夏,为四月己巳之节。是日四望晴霁,天体晶莹。至辛未时,天南赤道,纬云一画,自甲方至庚方,如匹练之经天。时余留彰化县治总局,为参校新创邑志,与罗广文桂芳、曾广文作霖、曾明经拔萃、纪明经梦熊、杨成均廷琛、庄茂才跻、许俊秀明三,在文庙礼器库檐前望之。其云画东亘至八卦山以东,西亘至鹿港外洋以西,一画横亘天半不动。其下有零片之云,则挟西风而东飞。至申初刻,一画渐灭,自东缩而之西。
溯旬日前,斗米昂价,至铜钱七百余文,沿山积榖遏籴。县治数万户,几于有钱购不出米。民情汹汹,不测即在目前。余与罗、曾、纪、杨、庄、许诸君,急筹劝捐米千余石、地瓜千余担,请之县尹、县尉,开三厂以济贫民。二十有三日厂开,至二十有九日人心大定。忽瞻异云,而心讶之。余曰:日为天赦,云即天赦之云也。立夏初阴云出觜宿,天道西行,月德在庚,月空在甲,天赦之云,纬于东西,东较短而西较长,日躔实沉之。次为申宫,又行至申方而云灭,有天威所届,阴霾妖氛自散之象,吉莫大焉!诸君勿讶。余对罗、曾诸君谨书曰:道光甲午年己巳月甲午日辛未时,天赦云见于彰化县,将以观后验于他年月也。不意沿山莠民,藉米贵为犯上作乱之根,越数日而阴谋事发。先订四月四日,半夜攻攘北门外街,豫约城里奸民,放烟灯为内应。匪已陟八封山瞭望;而是日戌刻,关都阃桂以他事回邑治,外匪疑其谋泄而散,内奸亦不敢发而伏。又订初七日黎明,将刺关都阃于大墩庄,伏戎于溪;而先自子刻大雨滂沱,匪避雨不暇,都阃回营。又订初九日,将袭县尹于猫雾拺之村庄。是日又大雨淋漓,荫图终不得发。乌虖!人心好乱,一至此乎?县尹、都阃之下乡也,为弹压遏籴,化导平籴而来,不以为德,反欺其轻舆单骑而欲刺之,是虎狼之不若,世界尚可问乎?荫谋三次,俱绌而泄。众所推戴之渠魁林昆、林渊,为族人诱之投首。初十日彰邑文武请兵于郡,望日、张总戎、周大守领戍兵屯卒乡勇千人至境,搜匪定辟,凌迟斩枭四十九犯。减等发遣一、二十犯。六月撤军南旋。余在郡闻之曰:是天心之厌乱也。先旬日已兆于天赦之云矣。向非急筹平粜以安抚,将驱饥民而归匪,千百为群,若火燎原,何由感召天庥?赦云在上,恐酿祸滔天、株连罗法者千家万户矣。余之偕诸君毅然亟为平粜也,亦曲突徙薪之智,无焦头烂额之功。「北史」载:李士谦曰:夫言阴德,其犹耳鸣,己独知之,人无知者。独惜平粜,可拯万命,而不能拯四十九命;犹幸虽不能拯四十九命,犹可拯饥民千百命之不为匪,其不负此天赦之云乎?是之为记。
·说
番俗近古说邓传安
生番人稀土旷,地无此疆彼界。但就居之所近,随意树艺,不深耕、不灌溉,薄植薄收,余粮已不胜食。积粟无粜与籴;其所恃以与社丁互市,乃射猎所得之皮革骨角毛羽及山中诸药物取之而不尽者。既无贫之足忧,又何富之可羡?非所谓贫富不相耀欤!
古之为市,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耳。九府圜法之权轻重,盖昉于征商以后,其初无泉布、泉刀也。今制钱为国宝,而不流通于界外;番钱来自外洋,为商贾所重,而不行于生番。社丁以番之所需,入山贌社,无非日用饮食;不贵异物,贱用物,生番之所以易足也。
夫输饷之社,归化番也;不输饷之社,野番也。生番何能输饷?惟是社丁,以贌社所得,纳税于官耳。其冒险趋利,与野番交易之番丁,官不过而问焉。然则熟番之饷,即汉之算、唐之庸也;生番之饷,犹是周礼之征商也。曷尝苛责于界外乎?
界外不通语言,焉解文字?互市或有赊货,皆以结绳代券,如期而偿则去之。盖风之似上古者如此。然而民分番汉,汉恒欺番;番分外内,内能和外。即如水沙连之社仔社,曩皆生番聚居,不知如何为汉人所饵,遂夺其地而墟其社。埔里社之膏腴,固汉人所眈眈者,熟番馈以货物,竟得受地而垦,杂居无猜。春秋魏绛之论「和戎」,所谓贵货易土,土可贾焉者,洵不诬也。
贾谊云:秦人家贫,子壮则出赘。「史记」「滑稽传」:淳于髡齐之赘婿也。盖以赘婿为贱矣。番俗入赘之男如于归之女,顺以听命,无敢自遂,贱孰甚焉。古之去妻,礼有明文,今已不行;推番俗娶妻曰牵手,去妻曰放手,不合则去,亦犹古之道欤?
被发衣毛,固是戎俗。然上古之民,亦衣羽皮而獉獉狉狉。沙连生番,女或结辫,男发并散垂,蔽体之襦皆革,女更增以抹胸,或革、或布。中古之戎,即上古之民也。至土目见汉官,必加装饰,衣襦皆红哔叽;又有束股及腓之裤。女则衣白,其襦裤或红、或绿。考之古,褚裤本不相连;裤之裆,汉以后始有之。但古之襦藏于内,番之襦见于外耳。其女衣尚白,似古之一命展衣;男之上下皆红,又似春秋传之靺韦跗注。睹礿服之振振,慨然思载缵武功之遗焉。断发不同剃薙,「春秋传」:艾陵之战,齐公孙挥因吴发短,令其徒寻约以系折馘。今岸里社番妇翦其前发,以短发覆额;罩兰界外之番男,亦翦发下垂,乃知断发固如此。但番仅翦发之半,仍以其半作髻,不似吴人之全翦耳。
「诗」称:斯仓斯箱。注谓:箱为车箱。观水里社番,结寮为仓,而以方箱贮粟,累数箱为一仓。或中原有小于仓之箱,而非谓车之牝服,未可知也。「曲礼」:『供饭不泽手』。注:泽,捼莎也。「礼」饭以手。「记」又云:屦不上于堂。凡祭于室中,堂上无跣,燕则有之。故卫褚师声子,因袜而登席,触出公怒。是以古者上堂登席,以跣为恭,安得谓番无不跣,及生番以手攫食不用匕箸之乔而野也。
噫!自古质文之递嬗,踵事增新,文日胜而质日远,何由反本修古,寻千百之什一于书阙有间中?不谓求之海外,验诸荒陬,因俗之至陋,得礼之最初焉。于是即经传之或委或原,有离有合,附会以申其说,窃比于不贤识小,亦备考古者之采择乎。
·纪
台湾番社纪略邓传安
台湾四面皆海,而大山亘其南北。山以西民番杂出,山以东有番无民。番所聚处曰『社』,于东西之间,分疆划界。界内番或在平地、或在近山,皆熟番也;界外番或归化、或未归化,皆生番也。幸沾皇化,惟有历年,地益辟、民益集、番益驯。犹恐番黎有不得输之情,特设南北路理番同知以抚之。
北路熟番可纪者,嘉义共二十三社、彰化共三十三社、淡水共三十六社;每社有通事、土目,约束其众,废置皆由同知。此外归化生番,嘉义则内优六社及阿里山八社,而崇爻八社,亦附阿里山输饷;彰化则水沙连二十四社。其淡水之蛤仔难,向在界外,
今入版图,改称噶玛兰,设官吏如淡水厅通判即兼理番,不类北路同知矣。内优通事,尚由官置,余如土司之世袭。阿里山之副通事,水沙连之社丁首,皆治贌社输纳事宜。夫贌社,即民番互市也。所谓归化,特输饷耳,而不薙发不衣冠,依然狉狉獉獉,间或掩杀熟番,而有司不能治,为之太息。安得如噶玛兰之改土为流乎?
南路理台、凤两县番,载在「府志」者,台湾祗三社,皆平地番;凤山熟番亦祗六社,余俱归化生番。以余所闻,惟山猪毛四社、傀儡山二十七社实与凤山相接。琅■〈王乔〉一十八社,山行须历生番界,水行则由下淡水,小舟可通;而沙马矶头为其尽处。故由凤山往者,皆取水洋之捷。若卑南觅七十二社,则西南值凤山,北接崇爻,又在嘉义山后,「府志」纪其大概,故系于凤山下耳。今山猪毛已在界内,民番错处,有都司驻焉。琅■〈王乔〉与沙马矶头皆见于蓝鹿洲「东征集」。琅■〈王乔〉当日已称乐郊,不忍弃诸界外。今益繁盛,民杂闽、粤,番甫归化,有司俱待通文告,不比傀儡山之有番无民者矣。鹿洲尝为元戎檄卑南觅大土官文结,令搜山擒贼,赏以帽靴补服衣袍等件,是生番中未尝无衣冠文物。今其大土官宝珠盛饰,如中华贵家,治事有法;或奉官长文书,遵行唯谨。闻其先本逃难汉人,踞地为长,能以汉法变番俗,子孙并凛祖训,不杀人,不抗官。然则虽在界外,又何殊内地乎?
由卑南觅而崇爻,其北为秀孤鸾,又北为奇来,又北为苏澳,已是海岛尽处;迤西乃达于噶玛兰。自噶玛兰既开,人迹罕到之处始知其名,宜前此无及之者。独怪巴荖远、狮头、狮尾,至今尚未归化;而「府志」附于彰化番社之末。其猴猴、歪仔歪、巴荖郁、新仔罗罕、奇立丹、抵美兰、抵美抵美、路踏新仔罕,又毛搭吝(即南搭吝)、珍汝女简(即珍珠美兰)、女老(即里荖)、奇武律(即奇武荖)、勿罕勿罕(即武罕)、毛老甫渊(即猫里府烟)、奇立援(即奇立板)、抵羡福(即抵美福)、哆唠美仔远(即哆啰美远)、屏仔猫力(即珍仔满力)、摆里(即摆厘)、奇班宇兰(即奇兰武简)、打那轩(即打那岸):凡二十二社,今皆在噶玛兰界内。当日并未归化,何以「府志」载在淡水番社中?恐生、熟番揉杂,似此者尚多,非亲历不能核实也。
我国家车书一统,声教无外,不宜于一岛中判华夷。溯台湾初平时,仅有台、凤、诸三县,已而于半线置彰化县矣,又于竹堑置淡水厅矣,今又于艋舺三貂之东南,增噶玛兰厅矣。诚如鹿洲所谓:气运将开,非人力所能遏抑者。分界禁垦,前人权宜于一时;究竟旧日疆界,无不踰越。所当变而通之,以番和番,为柔服伐贰,内外合一根本。
郁沧浪「稗海纪游」云:有赖科者,欲通山东土番,与七人为侣,昼伏夜行,从野番中越度万山,竟达东面。东番导游各社,禾黍芃芃,比户殷富,谓苦野番间隔,不从与山西通。欲约西番夹击之。又曰:寄语长官,若能以兵相助到山东,万人凿山信道,东西一家,共输贡赋,为天朝民矣。考赖科之名,亦见于「东征集」,是大鸡笼通事,曾招崇爻八社向化者。所谓野番,似指淡水山后,未知所称野番即是崇爻抑尚崇爻以北?兹姑存之,以备一说。
水沙连纪程邓传安
水沙连归化生番共二十四社,在彰化县界外;非与生番互市之社丁不能至,而越界私垦,有厉禁焉。嘉庆二十年,今淡水司马吴朴庵性诚知县事,因往逐占垦埔里社之汉民,作诗以纪其事。越七年,而余来为北路理番同知,读朴庵诗而嘉叹之。适又有熟番潜入者,当事廑涓涓不绝之虑,叠檄甲禁。余念非亲往不能察实,况佳山水之出自传闻何如目睹,岂惮险远而不一行?顾深入异域,未可无卫,于是先次广盛庄,令众社丁属徒百人,益以屯丁四十人,田头社生番亦率众来迎,愿为先导,乃韔弓、箙矢、执戈、扬盾以往。
过油车坑口,路陡而狭,擎兜上下,如挽如纵。又沿溪行数里,登鸡胸领。从领上望社仔旧社,盖二十四社之最近者;既被汉人占垦,生番不能御,俱迁往山内矣。水里社土目亦率众番迓于领上。过土地公案五里,皆密树;过牛朥泽五里,皆修竹荫翳,并不见日。然树林有湿气侵人,未若竹林之潇洒可爱。此入山之最奥处,海外所未见也。过满丹岭,至田头社,由奥得旷,心目顿开。两社番男妇跪迓道旁,装束不名一状,见官皆欣然喜,因留宿焉。时当秋景,山气多佳,社丁指点两山相向,形似龟蛇,延伫久之。
次早过水里社,望见日月潭中之珠仔山;蓝鹿洲东征集所纪之水沙连即此。因番未舣舟,留俟回舆畅游。过猫兰及沉禄,昔为生番两社,自被占垦,番徙社墟,汉民既逐,鞠为茂草。由沉禄而东,穿林下坡,行坑中,两山耸峙,夹以巨石,溪流湍急,浅处可厉,深处不可涉。登山伐木,推而下之,顷刻成梁。如左氏传之除道梁溠者,以人众易力耳;亦有不可梁处,仍击兜渡水,纵横弯转,更险于油车坑。险尽而夷,奥尽而旷,遥见埔里社,一望皆平原;此界外之最旷处也。埔里社番及招来诸熟番皆跪迓于道,即延馆于覆鼎金山下之番寮。山之高不三丈,登而眺远,四望如一,乃知二十里平旷中,惟埔里一社;余社俱依山。草莱若辟,可得良田千顷。生番不能深耕,薄植薄收,已有余粮。即招来之熟番,亦不能如汉人之尽地力。今熟番聚居山下者二十余家,犹藉当日民人占筑之土围以为蔽,诛茅为屋,器俱粗备,官长随从多人皆免露处。生番既供薪米,并以牛豕犒众。闻椎牛、屠豕声,不啻「于京斯依」之跄跄济济矣。
明日,以熟番为引导,履勘田原。新垦地不及三十甲,尚未成田;旧垦田十倍于此,早已荒芜。此地东通秀孤鸾,南连阿里山,北连未归化之沙里兴,为全台适中之地,而平旷膏腴,彷佛内地莆田一县,真天地自然之美利;惜其越在界外也。民人生齿日繁,番黎生齿日耗,不知何故,余经至处,已见三社为墟,疑他处亦有似此者。过埔里社,见其番居寥落,不及十室。询之,自被汉民扰害后,社益衰、人益少。邻近眉里、致雾、安里万,三社皆强,常与嗜杀之沙里兴往来,其情叵测;偪处者实惴惴焉。番性贵贸易土,何所爱于旷土,而不招熟番以自卫耶?余既知以番招番之由,仍召四社土目诘以埔地之可开与否。音须重译以通,而社丁及熟番之能生番语者,各怀私见,互有是非;及求得能汉语之生番为通事,乃悉其实。盖眉里诸社之不愿开,借口于社仔社之因招垦而亡;其理甚正。埔里社之孤立自危,不但汲汲招垦,即薙发为熟番亦所心愿;其情可悯矣。且此次越入之熟番,实缘生番招来,异乎当日汉民之强占者。特以开垦不利于社丁,未免侜张其辞,以闻于上。当事虑有奸民混入其中,渐次藏垢纳污,不得不察实禁止耳。余所见已异乎所闻,并逆料熟番之开垦,将来必无成功,不必如往岁实力驱逐;惟谕令具状,俟岁事既毕,各还本社,可以安番众而复上官,何多求焉!遂于明日回舆,为水沙连之游。是岁,道光三年也。
纪水沙连蓝鼎元
自斗六门沿山入,过牛相触,溯浊水溪之源,翌日可至水沙连内山。山有蛮蛮、猫丹等十社,控弦狡计,皆鸷悍未甚驯良,王化所敷,羁縻勿绝而已。水沙连屿在深潭之中,小山如赘疣,浮游水面。其水周大山,山外溪流包络,自山口入汇为潭。潭广八、九里,环可二、三十里,中间突起一屿,山青水绿,四顾苍茫,竹树参差,云飞鸟语,古称蓬瀛,不是过也。
番绕屿为屋以居,极稠密,独虚其中为山头,如人露顶然。顶宽平甚可爱。询其虚中之故,老番言,自昔禁忌。相传山顶为屋,则社有火灾,是以不敢。屿无田,岸多蔓草,番取竹木结为浮架于水上,藉草承土以耕,遂种禾稻,谓之浮田。水深鱼肥且繁多,番不用罾罟,驾■〈舟莽〉甲,挟弓矢射之,须臾盈筐。发家藏美酒,夫妻子女大嚼高歌,洵不知帝力于何有矣。
■〈舟莽〉甲番舟名,刳独木为之,划双浆以济,大者可容十余人,小者三、五人。环屿皆水,无陆路,出入胥用■〈舟莽〉甲。外人欲诣其社,必举草火,以烟起为号,则番划■〈舟莽〉甲以迎。不然,不能至也。
嗟乎!万山之内,有如此水;大水之中,有此胜地。浮田自食,■〈舟莽〉甲往来,仇池公安足道哉?武陵人误入桃源,余曩者尝疑其诞,以水沙连观之,信彭泽之非欺我也。但番人服教未深,必时挟军士以来游,于情弗畅;且恐山灵笑我。所望当局诸君子,修德化以沦浃其肌肤,使人人皆得宴游焉,则不独余之幸也已。
水沙连内山产土茶,色绿如松萝,味甚清洌,能解暑毒,消腹胀,亦佳品云。
纪虎尾溪蓝鼎元
虎尾溪,浊水沸腾,颇有黄河遗意,特大小不同耳。黄河多红泥,翻波其水赤;虎尾则粉沙漾流,水色如葭灰,中间螺纹旋绕,细腻明晰甚可爱,大类澎湖文石。然溪底皆浮沙无实土,行者宜疾趋乃可过,稍驻足则沙没其胫,顷刻及腹,至胸以上,则数人拉之不能起,遂灭顶矣。溪水深二、三尺,不通舟,夏秋潦涨,有竟月不能渡者。余以辛丑秋初,巡斗六门而北,将之半线,至溪岸稍坐,令人马皆少休。已而扬鞭疾驰,水半马腹,车牛皆腾跃而过,亦奇景也。
溪源出水沙连,合猫丹、蛮蛮之浊流为浊水溪。从牛相触二山间流下,北分为东流溪;又南汇阿拔泉之流为西螺溪。阿拔泉溪,发源阿里山,过竹脚寮山,为阿拔泉渡,西入于虎尾。四溪牵合杂错,而清浊分明。虎尾纯浊、阿拔泉纯清。惟东螺清、浊不定;且沙土壅决,盈、涸无常。吾友阮子章诗云:「去年虎尾宽,今年虎尾隘,去年东螺干,今年东螺浍」。又云:「余流附入阿拔泉,虎尾之名犹相沿」。亦可以知诸溪之大概矣。
虎尾溪天然划堑,窃谓诸罗以北至此,宜添设一县于半线。自虎尾以上至淡水大鸡笼山后七、八百里,归半线保新县管辖。然后北路不至空虚,无地广兵单之患,吏治民生,大有裨补。不知当局可有同心否?跂予望之。
纪火山蓝鼎元
海外奇闻,何所不有。吾以耳目之所及为凭,其不及者多矣。山生火,说近荒唐;火出自水中,尤荒唐之甚者也。虽然,固有之!台湾火山有二焉:皆诸罗县境内。一在半线以北,猫罗、猫雾二山之东,昼常有烟,夜则光,生番所宅,人迹莫至,吾闻其语而已。一在邑治以南,左臂玉案山之后,小山屹然,下有右罅,流泉滚滚乱石间,火出水中,无烟而有焰;焰腾腾高三、四尺,昼夜皆然。试以草木投其中,则烟顿起,焰益烈,顷刻之间,所投皆为灰烬矣。其石黝然坚不可破,石旁土俱燃焦,其坚亦类石,信宇宙之奇观也。
于戏!天下事之不解,非寻常所能测度,类如斯已。未尝经目见、耳闻,自以予智莫已若,直夏虫不足以语冰耳。君子所以叹学问无穷,而致知格物之功,又当兼阅历验之也。
·记
彰北县城碑记福建巡抚王绍兰
彰化之为县也,始于雍正元年。负山面海,环竹为城。筱簜虽敷,萑苻屡警。嘉庆十四年,有醵金兴筑之谋,民所欲也。前制府方公,因巡海据情而请;帝曰:俞哉。于是县令杨桂森分俸倡之;士民林文浚、王松等出赀助之。泽晰邑黔,莫不咸奋。畚挶云集版堵霞张。砖宜赤埴,坚如石也;灰和白蜃,黏如漆也。
城周围九百二十二丈二尺八寸,高一丈八尺,基厚一丈五尺,上宽一丈。凡为楼者四、炮台十有二、雉堞七百八十有三、水洞六。其内东西径一里又十分里之四,南北径一里又十分里之三。庀材鸠工,计费圜银一十九万有奇。经始辛未,告竣乙亥。又于城东八卦山,建寨设兵为犄角之势。外濠内沟,将次疏浚。仡仡言言,壮哉县也。
丙子立夏,绍兰奉命巡阅台湾,按临其地,睹高墉之建标,嘉蒸民之好义,用奖乃劳,爰记其事。抑古人有言曰:众心成城。谓城成在心,得心斯得城也。又曰:民保于城,城保于德。谓保民在城,保城先在德也。然则守斯土者,可不自修厥德,实获众心,保城、保民,彰圣天子丕冒海隅之化欤?
是役也,董其事者:东门则军功四品职衔林文浚,南门则拔贡生王云鼎,西门则军功四品职衔陈大用、捐训导罗桂芳、贡生苏云从、监生詹捷能、武生廖兴邦,北门则捐职州同加二级五品职衔赖应光义得;附书出赀姓名,具刻碑阴,以表其乐劝之诚云尔。
重修邑学记张世珍
半线旧隶诸罗,雍正甲辰始置邑,建学立师,以彰雅化。夫子庙屹然作焉。其时草昧初开,因陋就简。岁辛未,绅士施士龄、张方大等,始有重修之议,各输金为资,益以张达京庚午报捐之项,得白金七千有奇,请于县,经前县程君运青具情以闻;报可。兴工,旋以他故中辍。癸酉秋,淡分府王公鹗摄县篆,兼得岁贡生吴洛,使卒其事。朴斫丹雘,备极经营。复以资用告乏,仅及棂星门而止,外无泮池,无屏树,舆马往来,日杂沓于其前。此外缺略不如式者尚多,崇圣右文之谓何,而亵越一至于此哉!
戊寅春,世珍调任莅兹,睹泮宫之荒陋,不揣绵力以为己任。工未及举,而风雨为灾,坍者损者以时闻,明伦堂复全圮焉。工巨费繁,不得不为将伯之呼。而邑人好义急公,卒莫我拒。于是涓吉命匠,棂星门易旧为新,覆以屋,防风雨也。其外为泮池,池开,有泉涌出,题于石,曰芹泉;取泮水采芹之义也。又外为照墙,旁列短垣,涂以丹,移礼门义路于池泮左右,符体制也。殿前后筑甬道各三,砌以砖,以便趋跄。他若坍者补之,损者完之,俾各焕然改观,昭诚敬也。明伦堂仍故址而增高二尺余。堂及头仪门皆三楹,规模宏敞,视昔有加。其后训导署,后左教谕署,悉更新焉。右为白沙书院,列宫墙之侧,绛帐青灯,书声彻夜;又其相附而成者也。再麋番银三千有奇。始于己卯十月,七越月而告竣。费不动帑,力不役民,而大役以举,义不可无一言纪其事,且思有以进诸生矣。源头活水,紫阳之诗也。君子之学,触物能通,头头是道也。矧兹泉出泮池中,发自然之脉,成不渣之源,意者在天之灵秘启其钥,将以指迷而觉悟欤?且夫天地磅礡之气,郁极必通。泉之伏土,埋沙不知千百年,而至今日出,而彰之人士应时而起,遂夺台额于卯、辰两榜,天时人事,适相符而不爽,非其明验耶!所期诸生,体大圣示教之意,应天地方亨之运,笃志力学,以培其基;正谊明道,以定其趋;求至圣贤之域,以要其归。学问裕而经济成,由是掇巍科、膺大任,上副天子侧席之求,以鼓吹乎休明。吾安量所至哉!
抑是役也,分司劝捐者:学博萧君际恩、林君虎榜;稽查省视者:有尉张君峻业;督率指示刻日就工者:贡生吴洛。而协力董成,则先后捐题诸绅士咸有功,依例并列于左。
重修邑学记教谕吴春兰
台湾原海外荒服,自康熙二十一年归列版图,设府一县三:曰台湾、曰凤山、曰诸罗。教养并重,兴建文庙与内地各县同。雍正元年,分诸罗玉案山北至大武郡山西北四十里,添设彰化县。彰化建学校、造圣庙,自雍正四年知县张镐始。其地在治东北,中大成殿,东西两庑,前甬道戟门,又前棂星门、泮池,砌以围墙;东为义路,西为礼门,殿后崇圣祠。续于干隆十六年重修,则知县程运青也;其后再修于十八年,则淡水同知摄县事王鹗也;复修于干隆二十四年,则知县张世珍也;末修于干隆二十七年,则知县胡邦翰也。历任相继而修,中间仅隔数年,不过补修而已。迄今七十载矣。世远年深,柱门朽蛀,其何以尊至圣而妥神明?
磺溪绅士佥呈县令甲详大宪批准行知在案,然后于道光十一年辛卯十月吉日兴工。原基地势卑低易聚水,地培高五尺,墙亦增高五尺;五王祠后围墙外,再加围墙;左右高筑火墙。规模宏敞,整齐严肃,焕然一新。告成在即,因叙其原委,而为之记。
制圣庙礼乐器记杨桂森
礼至则不争,乐至则不怨。不怨不争,而天下治矣。怨争之中于人心最深,礼乐能治斯人怨争之心亦最神。古者十三学乐,二十而冠学礼:礼乐殆自少已习之。晚近之废礼乐久矣,怨争所由积也。
礼仪乐舞之遗,唯存其意于孔庙。礼乐不能不依乎器,而彰邑之礼乐器皆缺焉;予下车始即念及之。辛未夏,商之诸生王有庆、洪镛、刘开基、杨奎等,倡捐以乐其成。凡治礼器:笾之器百,豆之器百,簠、簋之器四十,铏、豋之器十,爵之器二十有七,篚之器十有四,篚之器二。凡治乐之器:金之属十有九,石之属十有八,丝之属二,竹之属一,匏之属十有二,土之属二,革之属五,木之属二。凡鸠金者共二百余人;凡鸠金共二千五百有奇。自辛未秋祀以后,拜献歌舞之盛,圜桥而观听者,将数千人,殆虽邹鲁,亦无以过之。吁!其盛矣。诸生请记于予,以志不朽。
予维习礼乐当能体礼乐之真意,尊孔子当能学孔子之实功。实功若何?孝弟是也;真意若何?敬和是也。能孝、能弟,能敬、且和,彰邑民亿载皆平康矣。行见人文日盛,彬彬焉蔚为休明,以黼黻我盛朝之至治,皆于今与后之诸生有厚望也。一笾一豆一盘一钟,幸毋以故府常物而忽之。至鸠金者,不望传也。传其人而其器得以长存,宜并附其名于碣。是为记。
建明伦堂记杨桂森
圣人为人伦之至。圣人者何?孔子是也。自孔子删定纂修,明此人伦,而万世始知有伦;而万世始知所以为人。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妇有别,朋友有信,此尽人可以与知、与能也。而尽其实则难;诣其极则尤不易。畏其难则阻矣;从其易者,随时随地随事力体之,而人之分尽矣。孟子曰:「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教民之要,其必以明伦为亟欤!
彰邑旧有明伦堂,毁于乱,奉发帑重建,前事者缺焉。辛未冬,商之诸生王有庆、林中桂、洪镛、刘开基等,佥首捐以倡之。迨壬申秋工竣。凡鸠金者若而人;凡鸠金共若千金。或有疑之者曰:若建城以数十万金计,置礼乐器又以数千金计,修主静书院以千金计,建丰盈仓又以数千金计,兹又建明伦堂以数千金计,若不能独力成之也,必藉民力。钜工叠叠若此,民力不虞竭乎?若爱民之意何?予应之曰:兹正所以爱民也。建城而彰民得以永安;礼乐器备,而彰民怨争之心得以永息;主静书院改修,而士民之有志礼乐者得以事其事;丰盈仓改建城内,而民之遍灾小患皆可有备;明伦堂建,而民皆知有伦,而民皆得以完其为人。教之养之,有司责也,是何一非为爱民然耶?疑者扪舌退悉,诸生索予记明伦堂,因书之以垂于碣。是为记。
关帝庙碑记邑令秦士望
关帝者,汉寿亭侯也。素喜谈「春秋」,梗亮有雄风气。自汉迄今,英灵丕显,万古凛如一日;故历代递如封号:易侯而王、易王而帝,推崇无以复加。普天之下,像帝而庙祀者,难以更仆数;而我彰邑荒昧初开,民番杂错,沐圣朝雍熙之化,渐知服教畏法;若更感之以帝德、慑之以帝威,则其鼓舞益神。前之宰是邑者,创基于城南,而经营未就,殿宇仍缺。予不自揣,竭蹶踵事,庀材鸠工,五阅月而庙成。后殿位以木主以祀帝之三代祖祢;前殿镌帝金像,冕旒端凝,宛然如在。一切陈设之具略备;复延戒僧觉钦为住持,以奉香灯。
夫自古忠臣义士,生为正人,没为明神,皆足以奠俎豆,享血食;然或祀隆于一代,或庙建于一方,求其比户尸祝,海隅禋祀,自汉迄今,日新月盛,惟帝一人。论者谓其德配尼山,圣分文武,忠同日月,气塞天地。其言庶几有当也。
兹之草创庙宇,仰竭予诚,未满予志。至于后此之规模何以开扩,风雨何以无颓,则不得不厚望于来者。是为记。
重修关帝庙碑记邑令张世珍
孔子作「春秋」者也,褒以华衮、贬以斧钺,作焉而不以为罪,圣人之微权也。关帝读「春秋」者也,日在天上,心在身中,读焉而能见诸行,圣人之大节也。作者谓圣,述者谓明,其道同,其心一也。我朝崇报功德,荣及前代,故祀关帝者称武庙,与尼山俎豆,并分日月之光。盖其大节凛凛,经百折而不回,亦历千秋而不泯,有如斯也。
彰之设治四十年,其帝庙建南门内,地本卑下,而台地风雨靡常,摧残更甚。自始建至今,前令秦君士望仅一葺治之后,无施寸木撮土者。日剥月蚀,至于颓然不可支。每岁时展谒,警心怵目,盖非一日。诸绅耆感予意,环向而请,愿各输金以助;并劝未及在事者。予从之。募者四出,人无不应。乃用诹吉,命匠兴工。维时选料物、司出入、督率指画,则有候选分州杨君志申、生监吴南光、李安善、翁家骥、郭朝荣、陈刚中等,职其役而朝夕省视,以惩游惰,尉张君峻业,实身任之。由殿庑以洎门楹,经营相度,罔不如式。金漆丹垩惟其称。
落成之日,会文武僚属,祭告于庙,相与称庆,诸绅耆进而请曰:是役也,计二、三十旬,麋金四千员,克新庙貌,用光祀典,实赖侯力,愿纪其事。嘻!予小子,何敢当哉!夫以帝之忠义圣武,扶彼炎汉,翊我皇清;尊亲之戴,华夏一心。台虽海外荒服,而犹是天地覆载之区,与日月霜露照队之地,神灵之呵护,人被其赐。其贤者达于义理,其匹夫亦动其愚诚。以故人乐捐输,襄兹钜工,与文庙先后观成,克修祀事。予小子得假手而告无忝,而以为我功,何敢当哉!至于修建之序,帝庙既成,乃营頖宫,则以工有缓急,非敢意为先后也。是为记。
重修关帝庙碑记邑令胡应魁
大矣哉!圣帝之威灵,于昭在上。乃垂鉴予小子,而示以先几也。魁释褐后,曾任庐州教授,慨文庙倾圮,倡议兴修,颇殚心力。经始时梦游行宅中,启后户而出,则奇峰秀岭,环列若屏嶂;其平坦处,清泉漫流,心极爱之。因择无水处,散步以遨,神气爽畅。迤■〈辶里〉而南,俄至一庙,堂三楹。楹之右有七、八人,冕而并立;其中之赤面绿袍者,则圣帝也。魁列阶而上,帝已移立堂中。魁长跪陈列姓名,求问功名所至,语毕,颇悔自列不尽,恐疑为卜科名者。意甫动,帝乃大声言曰:尔非学官胡应魁乎?尔将来功名所至,问朱大人便知。予日在其前保荐尔。魁三顿首而谢,见有一人髯而黑,旁跪答拜,心知为周将军,置缨笠于地,谛视之,金色灿然。时干隆五十七年十月初八夜五更初也。醒而异之,述于所亲,未知作何验。
干隆六十年,谒部选,得闽之德化县。嘉庆元年,调授彰邑,彰自林、陈乱后,庙宇多被焚毁,魁以次兴修。圣帝庙在南门内,倾颓尤甚,乃与贡生郑士模、吴升东等,移建于理番署之旧基。己未春兴工,至庚申秋而竣。庙制不尚华饰,而气象之雄壮则大异从前。其方位适当邑署之南。至署后之秀岭清泉,皆予到任时所开凿,按其途径而遥忆之,宛然如在梦中云。是予幸邀列宪卓荐,荐书六月上旬始出,到部在八月,正朱大人珪署吏部尚书时也。由此日而追溯锡梦时,已阅八年矣。于以知数皆前定,不可豫知。惟此区区之诚,可上邀神明之昭鉴云。爰敬述颠末,志之于碑。
敕建天后宫碑记福康安
台湾僻处海东,自康熙壬戌,隶入版图,商贾贸易,横洋来往,咸赖神庥佑济。干隆五十一年冬,逆匪林爽文作乱,滋蔓鸱张,我皇上特命协办大学士嘉勇公福康安为将军,统率巴图鲁侍卫数百员,劲旅十余万,于五十二年十月杪,由崇武放洋。时际北风盛发,洪波浩涌,三军联樯数百艘,漫海东来,一日齐登鹿仔港口岸;继而粮饷军装,分驰文报,舳舻罗织,均保无虞。维时嘉义一带,匪徒猖獗,突闻貔貅数万,锱重千艘,如期并集,群丑寒心,知有神助。故军威大振,所向披靡;克日擒渠毁巢,收复全台。虽曰将士用命,凡此亦皆仰赖天后昭明有赫,护国庇民之功,威灵显著者也。
将军奉天子命,崇德报功,就鹿择地,建造庙宇,以奉祀焉。德明额受将军委任,经营匪懈,其一切工程,皆与文武各官绅耆董事人等,同襄厥事。于丁未腊月之吉,砌基竖梁;戊申六月间,奉像入庙,告蒇厥工。费金一万五千八百圆。蒙赐帑金一万一千圆余,未敷之数四千八百圆,悉归总董事林振嵩输诚勉力,自行经理。非敢喜成功之速;惟始终诚敬,仰冀神灵默鉴,永奠海邦,以垂不朽。是为记。
重修鹿港新天后宫碑记汪楠
天上圣母,赫濯声灵,功德遍乎寰区;而于海隅尤昭著焉。溯自干隆丙午冬,逆爽倡乱,公中堂福统师进剿,凡兵舰往来,饷艘络绎,莫不履险如夷,非神庥不至此。台既平,就鹿港口岸建庙,奏请发帑,祀典綦隆。
余于嘉庆丙辰年佐郡是邦,因衙署未建,栖庙西遍,以为办公之所。仰见金碧辉〔□〕,大壮观瞻。兹于嘉庆丙寅春间,蔡匪滋扰,余又总理军需,来署斯篆。其庙之规模虽存,而风雨剥蚀;若不亟为修葺,恐将倾圮矣。
噫!曾几何时,而兴废竟顿异也耶?因捐俸以为倡。商同前董事职员林文浚者能事也,恐经费之不赀,先议章程,向予请命曰:其地甚宽,整旧规犹可以创前进。院之两旁,增盖庐舍,以护墙垣,赁民居之,令其出银压地;仍令每年输税。其庙前两边余地,给民起盖,收给凭银圆,年亦输税。即以压地给凭之数,合之泉、厦商船户所乐输者,既已量入为出焉。至圣诞、年节,一切崇德报功之费,计收各户之税足矣。余如所请,令其诹吉兴工,如聚沙覆篑,越三月而告竣。后之君子入庙,思虔必得匡我所未逮耳!爰将重修颠末,勒石以垂不朽云。
新天后宫祀业记海防同知金棨
天后之神之在天下,薄海内外,罔不庙祀钦崇;而台郡尤为灵迹显著之区,则所以崇奉之者当必更有甚焉。
干隆五十一年冬,林逆跳梁,天子命协办大学士嘉勇公福,统师进剿。维时千百舳舻,不崇朝而抵鹿港。幺么小丑,克日歼除。莫非神之所默相而阴佑之者也。蒇事之后,就鹿港口岸,建立庙宇,崇德报功,馨香俎豆,万年勿替。第庙貌虽崇,而庙中一切器具,缺而未备;且寺僧香火之费,斋供之需,尚悬而有待也。
庚戌之秋,棨奉大宪檄,分守是邦。下车之初,缘衙署毁于兵燹,就庙之西遍,暂为栖止。睹庙廷之巍峨,念规模之阙略,谋所以经画之。遂与游府粤东麦公捐俸为首倡;而一时商民履斯土者,踊跃乐输;因得醵金置备水田,在焉芝遴保惠来厝庄水田八甲三分,岁入小租榖:鹿港满斗一百零一石,增以器具。向之所为缺而未备,悬而有待者,今已略有就绪。于以妥神灵而昭诚敬,殆庶几乎!
棨权篆于兹,瓜代将届,恐一时添置,历久无稽,爰镌石而为之记;并将产业租息器物名目,立案注册。后之君子,随时稽察,以垂永久,是则棨之所厚望也夫。
重修鹿港旧圣母庙碑记郑捧日
鹿港于东瀛称巨镇焉。其街衢之北有宫,崇祀圣母。自干隆丁未,公中堂别建新宫,因群称为旧圣母宫焉。厥位面西,大海绕其前,青山环其后,胜概非常,赫濯聿昭。港集舳舻,市饶金璧,皆神明呵护力也。顾自创建迄今,百有余年,榱题砖垩,不无剥落。于是泉、厦各郊相聚而咨,以为庙貌未肃,妥侑无方,非所以为崇奉也;其筹所以新之。议既成,自两郊以及船户、铺户,无不竭力捐资;盖鼓舞乐输者,遍士庶焉。
维时掌鸠村督工之事者,职员林文浚,太学生施士简;而收银理账,则泉郊金长顺,厦郊金振顺;值年炉主万合号纪梦梅,海盛号甘武略。以嘉庆甲戌季秋起工,至乙亥季春告竣。
落成之际,耳目一新:圣像翼翼,神光焕也;丹漆煌煌,楹桷灿也;其庭殖殖,眼概远也。工料之费以及买析店屋、立界竖旗、庆成诸事,共糜金钱三千五百八十余圆。捐题既充而鸠材督工者,又尽力经营,具有良法。故金钱赢余,复得修理地藏王庙、从新翻筑大众庙,先后完竣。庆成修醮,三庙聿新,不日而成。盖视前日之规模尤宏丽焉。则夫神力之所以昭布而监观者,不亦将较胜于前日,而有以集未艾之福哉!是为记。
重修龙山寺碑记王兰佩
始建曰创,重新曰修;创不可无修也。己丑冬,孝廉林君廷璋暨八郊率众修鹿港之龙山寺,以王君景福董厥工,落成,请记于余;余尝诣斯寺矣。其中观音殿,其内北极殿,殿左右设风神、龙神位。其廊腰缦回,其檐牙高啄,其禅室幽深,其山门宏整,其前后空潭印月时写禅心,悠然有上方之胜焉!
名龙山者,则谓本温陵龙山佛传瓣香处也。向有旧寺,因地稍窄,干隆丙午,都阃府陈君邦光始偕其郡人改建;今地林君祖振嵩、许君乐三实经营之;厥后林君封翁文浚鸠庀缮完,遇警中止;今踵而修之,贯仍旧也,而美彰于前矣。顾余观诸君乐善如此,生平事业必更有大可观者,当不仅于珠林祇树间好行其德也。诸君勉之。是为记。
新建鹿港文开书院记邓传安
道光四年,传安为鹿仔港同知已二年矣;勤于课士,士皆思奋。因文昌宫之左隙地甚宽,请建书院其上;传安给疏引劝谕。以海外文教,肇自寓贤鄞县沉斯庵太仆光文字文开者,爰借其字,定书院名,以志有开必先焉。工资既钜,鸠庀不时。又明年,风鹤有惊,军书旁午,传安奉檄权郡篆,浃岁乃及瓜期,士民喜其重来,益亟亟于是役。未几而书院告成,轮奂俱美。讲堂、斋舍廓乎有容;规制浑坚,信可经久。传安阅视甚欢,将筮期鼓箧而先为文以记。
考载记,凡始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凡释奠者,必有合也,有国故则否。说者谓先圣是作者、先师是述者。郑注曰:国无先圣、先师,则释奠当与邻国合;若周有周公、鲁有孔子,则不必合。今学宫奉孔子为先圣,从祀者皆先师。书院多祀先师,而不敢祀先圣。闽中大儒以朱子为最,故书院无不崇奉,海外亦然。若如郑注,则惟建阳之祀朱子,可称国故,余皆所谓合也。台湾至本朝康熙二十二年始入版图,前此犹是荒服,岂有国故,不得不仰重于寓贤。传安前以沉太仆表德,名书院,已为从祀朱子权舆;况太仆卒、葬俱在台,子孙又家于台,今虽未见斯庵诗集,而读「府志」所载诸诗文,慨然慕焉;固国故之彰彰者也。
其先太仆而依郑氏,后太仆而东渡亦设教于台者,为华亭徐都御史孚远。成功尝从徐公受学,渡台后优礼过于太仆。公自叹如司马长卿入夜郎之教盛览,想当日海外从游,必有杰出若盛览之人。惜「府志」不载,而仅见于全谢山「鲒琦亭集」中。今祀太仆,未可不祀徐都御史矣。「府志」所载,避地逊荒固不乏人,而系恋故君故国,阅尽险阻艰难,百折不回,如二公者,惟同安卢尚书若腾、惠安王侍郎忠孝、南安沈都御史佺期、揭阳辜都御史朝荐;并亟称于「鲒琦亭集」。其郭都御史贞一,「府志」虽阙,可考「鲒琦亭集」及「海滨纪略」,以知其忠;当连类而祀之。至漳浦蓝鹿洲鼎元,曾赞族兄元戎廷珍,平朱一贵之乱,所着:「平台纪略」及「东征集」,仁义之言蔼如;不但堪备拿故,以劳定国,祀典宜然。昔朱子谆谆以行仁义存忠孝勉人,兹奉诸公栗主之配享,谅亦神明所深许也。诸公皆人师、非经师,逊业诸生,仰止前哲,更思立乎其大,不仅以科名重人;则长者藉书院成功,搜罗遗佚以补海外祀典,亦未尝无小补也。
是役也,阅四岁而竣工。共费白金若干,以归官闲田为膏火所资,计若干亩;当上其册于大府,闻于当宁,定邀天诰褒嘉;如行省凤池书院之蒙旌奖急公绅士矣。时传安升补台守将行,善后事属之来者;且因落成有记,并书乐输诸姓名于碑阴。
附周琢堂大令书后
玺与浮梁邓菽原先生,同出大兴朱文正公之门。嘉庆十三年戊辰,又尝同事秋闱。先生之善教得民为治,所至文教无不振兴。莅鹿仔港五年,创建文开书院。岁在丙戌,玺权彰化县事,书院尚未竣工。其冬,先生权郡篆,以玺受代,赋闲订为郡城崇文书院山长。于明年春中,来塾见先生课士善诱学者,昭若发蒙,益知鹿港士子服教之深。是秋,先生卸郡篆,复回鹿港;士庶踊跃以襄书院,役即于岁终告成。
明年春,先生已拜命为郡伯,尚释奠于书院而后行。时玺兼主彰化白沙书院讲席,履端曾至鹿港;先生导观书院,喜其壮丽宏敞,胜于崇文。及读先生修建碑记,乃知取海外寓贤沉太仆之表德以命名,而搜采同时随郑氏渡台艰贞肥遯之徐、卢诸君子及东征作记之蓝鹿洲共八人以配享徽国朱文公。于是共仰人师,闻见益广矣。
考郑氏负固,似周初之多方。砥行诸贤,如殷季之夷、齐。在当日为不知天命。今圣朝重熙累洽,显忠遂良,漳浦黄忠端公已奉旨从祀庙庭,则逊荒诸贤皆在应褒之列。斯举之表微以补祀典,不大有功于名教耶!
先生莅郡后两月,玺再应召赴崇文讲席。塾东旧有五子祠,先生鸠工并书院修葺。玺谓:寓贤从祀,礼以义起,曷不推文开以及崇文。先生曰:然。爰于秋仲丁祭,奉八贤栗主,以配五子。玺不文,未敢作记,谨书颠末于前记之后。
修建螺青书院碑记邓传安
彰化县南五十里东螺保螺青书院,以祀文昌帝君,昉于嘉庆八年癸亥。庙貌既焕,人文蔚起。已而毁于兵、圮于水。至嘉庆二十二年丁丑,众绅士乃醵千余金修复。越五年而予来为鹿港同知,杨茂才赞元乞文以记其事。
予谓非士肄业之所而称书院,得毋以文昌列在祀典,专司禄籍,为读书人发祥所自乎?今州县学宫,即古之乡学;城乡或各建书院,即古术序党庠之遗意。「周礼」党正有秋祭禜之仪。祭法:幽禜,祭星也。文昌在天,为司中、司命之六星。自古德行道艺之书,必以孝弟为首;后世于文昌之神,或求其人以实之,又权舆于雅诗之张仲孝友。然则书院之崇奉文昌,宜也。
方今天下入仕,以读书得科第为正途。乡会试糊名易书,衡文者从暗中摸索以示至公;即使因文见道,仅能考其道艺,无由知其德行,此所以名实不相应,而竞乞灵于冥漠也。苟念赫然在上之神,凭依在德,信而有征,则岁时之荐馨,一若夙夜之励志;庠序之敬业,一若门内之修行。上以实求,下以实应,人所仰服,即神所默佑,士习自不懈而及于古。孰谓螺青人物之自奋于山川和会者,徒博春夏弦诵三年宾兴之名也哉?
莅斯举者,举人杨启元、其弟廪膳生杨调元、附学生杨赞元、候选训导胡克修、罗桂芳、附学生周大观等。宜并书。
鹿港新建凤山寺碑记廖春波
昔圣王之制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捍大患则祀之。是必有丰功伟烈,上护国而下庇民,而后得以立庙崇祀,血食百世者也。
南安之有郭圣王,自闽通文中始也。溯其生而神异,十岁时蜕化于郭山;其后灭汤贼、逐岛倭驱寇、救火皇宫,着灵于有宋。是以朝廷勒建威镇庙,累封广泽尊王。殆所谓能御灾捍患则祀之者乎。
夫圣德诞敷,无远弗届;神光广被,历久弥新。由是奉香火于东渡,塑神像于鹿溪,降觇治病,起死回生。凡善信之士,祷无弗应。信乎功德之及人深也。
道光二年,梁君献瑞,倡为醵金建庙之谋;甘君武略等,出而总理其事。一时捐赀乐助,踊跃争先,卜地于鹿溪官仓之左。壬午九月经始,甲申十月告成。计捐圜银一千五百二十九圆有奇;开费适如其数。榜曰「凤山寺」,溯其原也。丹楹刻桷,鸟革翚飞。圣像庄严,式金式玉。登斯堂也,有不肃然起敬者欤?
我圣朝德威远播,百神效灵,从此时和年丰、人康物阜,知神之在天默佑者,无非体圣天子爱育群生之意,广德泽于无穷也。时因总理诸君之请,不揣固陋,谨书其事于石。
新建忠烈祠碑记邑令吴性诚
忠烈之祀,自古崇之。岂非以天地正气所由存,而生人大节所由立欤?彰民不靖屡矣。其先有朱一贵之乱,当时殉难死者不乏人。然历年已远,湮没无可考,故不列。列其近而可征者,于死林逆之难,得若而人;死陈、蔡二匪之难,得若而人。上自官师,下讫舆隶,共五百八十七人,悉胪而并祀之。非徒以慰忠魄,亦藉以兴风教也。
夫食其禄者死其事,义固宜然;然非有忠烈之至性,则不能引义自决,而临难恒多苟免。若孙太守与陈副将诸公,或慷慨赴死、或从容就义,不既无亏于大节而克扶正气也哉?乃身无死事之责,而亦以死自效者,如淡厅幕友寿君,号召起义,屡挫贼锋,及兵败散甘心就磔。此虽古烈士,何以过焉!又如刘满姑等,弱女子也,矢志洁身,不惮支解;其气节胜烈丈夫,不又足深人嘉叹乎!予故亟为表扬,俾英风亮节,昭昭然照人耳目。异日书之郡县志,其流芳岂有艾欤?
前此未尝建祠,栖灵无所,因与典史捐俸三千金,购城隅西街童监生地半亩,庀材鸠工,建祠三落。列龛分祀:中堂龛则位以爵序,而幕友亦从附焉;后堂龛则别女于男,而巾帼诸烈居焉;中堂之两旁各龛,兵丁列于东,义勇列于西,从其类也。其前楹则为门,颜曰「忠烈祠」;明祀典所崇也。既勤朴斫,亦涂丹雘,遂落成焉。而庙貌盖翼翼已。顾今日建之,异日未必渐颓者,则兴废举坠,是又后之君子之责也夫!
书彰化县忠烈祠碑记后邓传安
祀在彰化城西,前知县事今升淡水厅同知吴君性诚捐建,以祀干隆五十一年以后,死难自文武官员幕客兵勇以逮妇女仆隶者也。昔金川、木果木之变,成都当道立祠以祀死事之文臣二十有六人,名曰慰忠。青浦王侍郎昶为之记。今吴君搜采之广,贵贱男女俱无遗,实以忠而兼烈矣。
考林爽文起事于彰化,扰及全台,踰年始平。官民死者,彰化居多。陈周全之逆,惟彰化一县受害。若蔡牵由台湾登岸,未来北路,彰化死者有兵无官。吴君自撰碑记云:死林逆之难若而人,死陈、蔡二逆之难若而人。核其栗主姓名,惟曾游戎、汤千总死于海寇;海寇未知何人,难遽指为蔡逆也。吴君又于每人栗主下,各系以四言赞语,有详有略,婉而多风。但以爵为序,无由确知其岁月事实,未若慰忠祠阴之载诸人籍贯履历,较若列眉矣。
呜呼!台湾孤悬海外,官斯土者,不以为履险,而以为履厚,泄泄然肆于民上。迨至变起仓卒,谓一死可以塞责,而恤典不及,昭忠不祀,虽以刘郡丞亨基之女,及大令澜之媳与女,殉节甚烈,而不能盖伊翁之愆,不徒然膏原草耶?吴君悯焉。爰独力经营,而成此祠,俾灵魂得以妥侑,允合从政有所之义。顾汇祀止及一县,惟知府事孙君景燧以致命于彰化入焉。此外不遇吴君之阐扬,而泯没者何限,不重可哀耶!其知彰化县之俞君峻,视事未久,去疾过严,激而遂反;若使反迟则祸更烈。当日业经请恤,至今父老叹其有功无罪,闻未蒙请恤之中,尚有如俞君之勤事以死,而为众所称道者。然则当事虽区别功过以闻,究不能无失善。所望后来纂修志乘,博访而备言之,俾考古者有所惩劝,亦大慰忠魂于九原也夫!
古月井碑记胡应魁
神名城隍,何取乎?易曰:「城复于隍」。隍,池也,又壑也。神盖司一邑之水土者也。彰化之水,因濒海而味咸。城以外有甘泉二:曰番仔,曰红毛。近于李氏园中新得一泉,趋汲者纷若凫。李恶其扰也塞之,众哄争而讼。予策马诣勘,井之隶番社者,去城稍远,往返约二里许,行汲者苦之;红毛井在八卦山下,视番仔井较近,惜脉细而吝于出,承以瓢,逾刻纔满,肩桶者每环而俟。循山麓而南驰,至李氏园,众手去其塞,汩汩清泉,随指喷溢,距城仅百步。询之故老,佥云旧有此泉,色浊而味劣,年来忽变甘洌。予闻之而有感矣。
夫彰城中待水以生者万室,涓涓二井,何以给之?斯盖明神降鉴,虑斯民之乏饮,而悯其重劳,阴酿此泉,成万斛之甘醴,满注大衢尊中,藉以息百夫之疲骨,润亿人之渴吻耳。今或塞之,神乃恫矣。井渫不食,为我心恻,谁官此土,忍坐视而不为之所也?因捐廉置之,圆凿而甃以石,竹外一泓,清光朗映,名曰「古月井」。井养不穷,并受其福利。民用昭神贶也。爰详述端末,勒石于城隍庙,而缀以诗曰:我马经行处,披沙得石泉,清光谁与匹,万古月轮圆。
彰化县界外狮头社潭中涌现小山记邓传安
狮头社为未归化生番。「台湾府志」并狮尾、巴荖远两社,附于彰化县番社末,余尝辨其误矣。狮头亦称狮仔头,在水沙连大山之西南、南北投社之南、斗六门之北。社南有哮猫山,粗坑水出其中,北流汇而为潭,不知广袤几十亩;以在界外,非番割不能到。道光七年八月十五日,潭中忽涌起四小山,络绎相连,如「尔雅」所释『属者峄』是。土人称头浮、二浮、三浮、四浮焉。
头浮山高四丈余,宽赢其高二之一,长嬴其宽四之一;二浮山高五丈余,宽赢其高三丈,长倍其宽而赢两丈;三浮山高三丈余,宽倍其高而不足,长倍其高而有赢;四浮山高二丈余,宽四倍其高而有赢,长倍宽而不足。山体皆石,初涌时失水,鱼虾尚跃跃山顶。土番采食,足给于鲜。山麓泥沙之壅,皆被溪涨冲刷,竟体嶙峋绉透,瘦大似湖中九华矣。
夫天地不爱道宝,常见精神于山川。彼醴泉涌地、器车出山,礼经但设言以征大顺;不谓异端。竟如峰之飞来,是真非幻,无可纪载以示后耶?台湾沐圣朝礼义信顺之化,已百有四十余年,民番俱安作息。兹山涌现在匪徒分类,制府孙少保东来削平之后,越五月即闻回疆底定,奏凯献俘,恩纶远沛。虽盛世不侈言符瑞,而异事适当其时,谓非详征不可也。
自昔胜游,最喜水中有山,如水沙连之水里社珠仔山屹立日月潭中是也。然深入险阻,即耽山水者,亦以为歉。岂若兹山距南投四十里而遥,距县城八十里而近。他日三社归化,人人可到,吾知好游者,无庸舍近求远矣。
会余将有修府志之役,爰记此以俟载笔。
游水里社记邓传安
游之适,无过山水。而水中有山尤佳。小洲小渚、一邱一壑,诚不若孤山孤屿,若金若焦、耸峙于江湖中者之得大观。顾涛惊浪险,涉险而游,游者弗畅;往往叹羡澄潭邃榖之为胜境焉。
东征集所谓水沙连者,山在水中者也。其水不知何来,潴而为潭,长几十里;阔三之一。水分丹、碧二色,故名日月潭。珠山屹立潭中,高一里许,围五之。蓝鹿洲喜得一游,比诸武陵人误入桃花源。余慕之十余年矣;幸因改官东渡,又有事可假而行,诚哉与兹山水有缘也。
于是反自埔里社停舆而宿,刺舟而游。舟名蟒甲,或曰甲舵。长而狭,盖刳独木所为,有桨无篙,荡漾缓行。水分两色处,如有界限,清深见沙,游鳞往来倏忽。时已初冬,四山青葱如夏。满潭皆菱芡,浮水白莲如内地之六月菊。自北而南,舣舟山后,摄衣披草而登,不数十步,见美人蕉一亩;又见万年菊一亩,红黄相映,俱是蔓生。木果亦天成,石榴已残、林檎尚可食。风清云淡,鸟语花香,怡愕忘疲,惜荒芜中无处可列坐而休耳。
鹿洲所云:番黎绕屿为屋以居,架竹木水上藉草承土为浮田以耕者,「府志」亦载之,今皆不见;但见庋木水中,傍屿结寮为仓,以方箱贮稻而已。其实番黎不解菑畬,既祖膏腴如硗确,又安用此浮田为哉?山麓望潭,不知原委;望远山不知脉络。欲蹑山顶以得寥廓之观,而草深树密,无路可寻,怅怅而反;仍令刺舟绕屿缓行,以惬幽意。
从舟中望傍屿之寮,悬髑髅累累;据称馘首北港之野番。考干隆五十二年,水里社番毛天福以助讨林爽文受赏;「府志」载雍正四年,水沙连社番骨宗作乱戕民,巡道吴昌祚讨擒之,搜出头颅八十余颗;盖前后之顺逆不同矣。彼累累者番耶,游者果无戒心,奚庸护卫之挟弓矢耶?
呜呼!台湾乃海中一屿耳,屿之中有斯潭,潭之中复有斯屿,十里如画,四时皆春;置身其间,幻耶、真耶?仙耶、凡耶?溯鹿洲来游时,于今近百年矣。倘向之凭恃险阻,渐次划削消磨,俾游屐于于而来,欢欣眷恋而不能去;更因造物设施之巧,而增以人工:凡山之峙、水之长,皆有崇台、怪阁、层梯、曲榭及嘉木、异石、芙蕖、菡萏之点缀;彼江左、浙西诸湖山,能独擅其美耶?山水有灵,必不终弃于界外。吾姑记之,以俟后之游者。
东螺溪砚石记杨启元
彰之南四十里有溪焉。源出内山,由水沙连下分四支,最北为东螺溪,溪产异石,可裁为砚,色青而元,质润而粟。有金砂、银砂、水波纹各种,亚于端溪之石。然多杂于沙砾之中,匿于泥涂之内,非明而择之不能见;一若披沙而拣金者。
噫!天之生是石也,不知几百于兹矣。而顾埋没于泥沙不能见知于当世,盖遭遇若斯之难也。越至于今,为予得之,是其果有遭乎?使置之胜地名区,则贵游之士争致之,声价十倍,而不可得。今弃是溪也农夫、渔父或过而陋之,而士大夫终不肯跋涉厉揭,求之于荒野之间,故世莫能知;虽知而不能言。予拂而拭之,时而扬之,所以贺兹石之遭也。然吾闻是溪之源,数百里而遥,既莫知所自出,又分为数支。如此而埋没者,何可胜数;兹则所最幸者矣。由是使石工雕琢之,进而观国之光不难也。是为记。
敬义园碑记魏子鸣
敬义园者,鸣欲了素愿而首事建之者也。夫敬以持己,义以及物;苟存敬义,则人己一体,见义之不容己者,必兢兢焉,亟欲行之。
予命不辰,奔走衣食数十年矣。癸巳,东渡台阳寄足郡治,有时出郊,见字纸秽亵,骸骨暴露,及道路桥梁之难行,每怦怦动念也。迨乙未年,为他人作嫁衣裳,复驻鹿港,忆曩时所触目动念者,港中犹是,顿觉欲了之愿,愈怦怦动焉。
第客囊薄蓄无几何。若众擎易举,爰商诸东家王君垣,绅士林君振嵩及泉、厦郊户,咸乐捐助汇集,数载得以有成。鸣喜且感,遂议条规,备案司牧,名曰「敬义园」。良以敬义立则德不孤也。于是拾字纸、收遗骸、置义冢、修桥梁、平道路,鸠工兴事,次第具举。将未了之素愿,其得了于偶然者,实赖君子之共襄耳。然犹有未了者,无恒产,势难经久;无董事,责无攸归。乃置市廛以生息之,举老成以主持之,司其出入、谨其收发。无虚耗,无侵渔,按时会计,造册报官,历久勿替,庶乎未了之愿,亦几可了矣。
今鸣衰老将归,过此以往,其调剂得宜,终始如一,实望董事之大有造于敬义园也。爰叙颠末,勒诸片石。
·诗
心中贤人歌,寄钱屿沙方伯袁枚
书中有贤人,其人不可再。心中有贤人,其人宛然在。其人在何处?闽江为屏藩。吾幼与同学,吾长与同官。温公爱蜀公,生前为立传。吾亦爱钱公,意欲书其善。公书善欧、赵,公诗善白、苏;称公以两善,浅之为丈夫。
天子南巡狩,玺书颁谆谆。诚恐供张费,累彼元元民。江督黄文襄,阴违而阳遵。孤行一己意,束下如湿薪。其人养威重,上相不敢嗔。公乃手弹章,焚香达紫宸。天子立召见,问汝所知因。公奏御史官,言事重风闻。倘问所来由,是绝言者根。天听为之动,将黄训饬频。有此小臣直,弥彰圣主仁。一时王侯骇,争来窥公门。以为朝阳凤,以为独角麟。谁知公恂恂,公貌如妇人。
金吾有逻骑,狞狞虎而冠。内府四十名,白日横行惯。公视永丰仓,此辈犹狎玩。其魁名李五,喧呶薄几案。公怒械系之,封章奏玉殿。诏命尽革除,为首者诛窜。百僚舞于衢,路人相与叹。神羊挺然立,百邪已消半。何况鸣一声,根株自痛断。
彰化内凹庄,生番杀黔首;赖白两姓家,二十有二口。故事番作恶,武吏有责成。生番杀人重,熟番杀人轻。大吏争护前,各以熟番报。公时巡台湾,独以生番告。洋洋海风起,偏迟御史章,奏骑既濡滞,所奏又乖张。天语切加责,大吏滋不悦。诇者来调停,■〈言木〉公改前说。公指窗前山,是岂可动乎?苟其徇有位,何以对无辜?亡何矫虔吏,买头作诬证,事发得上闻,昭昭黑白定。
三吴民风柔,俗吏恣威福,但博大府笑,不顾小民哭。公莅观察任,上手毋留狱。其一竟劾去,其一稍瑟缩。蠹胥擒五鬼,积案扫千牍。怀砖者改行,舞文者坻伏。片纸告诫张,万民雪泪读,传抄未停手,曲踊时顿足。可惜仅一年,旌旗遽入蜀。民恨公来迟,又恨公去速。至今说公名,父老泪簌簌。
古有班、马才,能记非常事。今有班、马才,苦无事可记。我欲得公状,催公作邮寄。公曰:「我生平,碌碌无他异。虚心而实力,祗守此四字」。大哉明公言,四字谈何易?其惟圣人乎,当之庶无愧。愿公永免旃,徐徐俟其至。我欲立公传,恐公事正多。我欲少辽缓,又恐传者讹。故且托韵语,传播为诗歌。歌公更勖公,公其慎晚节。空山有故人,含笑看史笔。
玉山歌
须弥山北水晶宫,天开图画自璁珑。不知何年飞海东,幻成三个玉芙蓉。庄严色相俨三公,皓白须眉冰云容,夹辅日月挂穹窿,俯视众山皆群公。帝天不许俗尘通,四时长遣白云封。偶然一见杳难逢,唯有霜寒月在冬,灵光片刻曜虚空,万象清明旷发蒙。须臾云起碧纱笼,依旧虚无缥缈中。山下玛磺如蚁丛,委蛇如斗捷如风。婆娑大树老飞虫,攒肌吮血断人踪。自古未有登其峰,于戏!虽欲从之将焉从?
入山歌吴性诚
梦亦不到海外乱山之中,炎歊来往于烟雨寂寞之空蒙。上雾下湿天日暗,溪榖岚气瘴毒侵鸡肋之微躬。斫竹为床聊偃仰,破壁僧房吼夜风。撼枕声喧溪水激,奔腾万马无停息。古人五月渡泸勤,嗟余何事此间数晨夕?
婆娑洋世界原宽,自归版图衽席安,两戒山河经擘画,百年疆索定纡盘。土牛红线分番、汉,文身剺面判衣寇。毋相越畔设险守,旧章遵循永不刊。叵耐生番偏嗜杀,伺杀汉人镖飞雪,割得头颅血模糊,山鬼伎俩夸雄杰。■〈目闪〉睒枭獍人见愁,痴顽吾民与之游;愍不畏惧侵其地,吞食抵死竟无休。千峰万壑潜深入,荷戈负耒如云集,横刀带剑万人强,蠢尔愚番皆掩泣。
七十二社部落分,茹毛饮血麋鹿群,中有旷隰名埔社,水绕山围佳胜闻。周回斜阔几百里,丰草长林平如砥,雕题黑齿结茅居,歌哭聚族皆依此。牧牛打鹿钓溪鱼,不识不知太古初,别有天地非人世,万顷膏腴可荷锄。
朅来构隙失邻好,水社杀机藏已早,谍谋暗引贪利徒,灭虢还从虞假道。伪呼庚癸乏军粮,欲向山中乞鹿场,矫称官长张红盖,袭取其社不可当。壮者仅免幼者死,老妇饮刃屠稚子。开廪运粟万斛多,其余一炬屋同毁。野掠牛羊室括财,弓刀布釜尽搜来。可怜更有伤心处,掘遍冢墓拋残骸。兔脱纷纷窜岩曲,祗解哀号不解哭。愁云白日惨昏沉,峰罅偷窥仇起屋。筑土星罗十二城,蜂屯蚁聚极纵横,分犁划亩争肥瘠,不管蚩蚩者死生。
我闻痛心兼疾首,终夜彷徨绕床走,同为赤子保无方,断肠愧赧惟引咎。传闻此番知大义,曾助王师歼丑类。有功不赏祸太奇,发指凶残频坠泪。天地好生伤太和,况复皇恩浩荡多。化外何曾有征伐,生成遍德伏巢窝。何物莠民敢戕害,罄竹难书其罪大。
从来拓土与开疆,岂可编氓私越界?拟议爰书申大义,当事震怒从严治,分檄奔驰文武官,机宜良策飞宣示。宣示恩威孰敢违?先驱狼虎解长围,摧城撤屋散其党,还尔土田亦庶几。仍彰国典警奸宄,罚不及众罪有归。
自顾庸才忝斯土,未然弛禁疏防堵。笋舆冒雨入云山,事后勤劳恐无补。溪回路转骇蚕丛,羊肠叱驭笑笼东。敢辞险阻勾留苦?仗剑横扫魑魅空。莫认蓬莱可访仙,荒烟蔓草翠微巅,白雪欲晴黑云雨,鹧鸪啼声到耳边。治人治法难俱得,大东小东堪叹息。苍生霖雨不相逢,救死攘敓谋衣食。兴言至此颜厚有忸怩,试听枝上子规心恻恻。寄语番奴休杀人,杀人天谴不可测。
北行纪
罗山山水海东雄,绵亘千里踪难穷;朝盘赤日三千丈,浩气直与海相烘。南抵茑松(地名)北半线(地名)宛然块玉横当中。「职方」、「禹贡」虽未载,厥壤上上将毋同。惜哉大甲与中港(二社名),逼窄将次入樊笼。后垄、吞霄(二社名)勿复道,犊车荦桷走蛟宫。天低海阔竟何有,环山叠里如群蜂。坡陀巨麓一再上,划然轩溪开心胸。竹堑(社名)分明在眼底,千顷万顷堆芊茸。从此地老无耕凿,下巢鹿豕上呼风。北邻南嵌(社名)亦尔尔,淡水(社名)地尽山穹窿。东有磺山西八里(山名),银涛雪浪争喧轰。鸡笼(山名)小瓮坚如铁,红夷猝狯计非庸。蛮烟瘴雨令昼暗,榖寒砌冷鸣霜蛩。中有乌蛮事驰逐,狂奔浪走真愚蒙。可怜作息亦自解,但知顺则难名功。我来经过聊纪载,惭非椽笔愧雕虫。他年王会教图此,留取长歌付画工。
虎尾溪阮蔡文
东螺虎尾之分派,北流西折而联界。去年虎尾宽,今年虎尾隘。去年东螺干,今年东螺浍。大宗盛时支子依,支子若干大宗坏。余流附入阿拔泉,虎尾之名犹相沿。阿拔之泉阿里山,虎尾之源水沙连。譬如兄弟阋墙变,却于异姓共周旋。水有源头水有本,不信但看棠棣篇。
大甲溪
崩山万壑争流潝,溪石团团马蹄絷。大者如鼓小如拳,溪面谁填递疏密。水挟沙流石动移,大石小石荡摩涩。海风横刮大溪寒,故纵溪流作鬐鬣。水方没胫已难行,水至横腰命呼吸。夏秋之间势益狂,弥漫五里毋舟楫。往来溺此不知谁,征魂夜夜溪旁泣。山崩岩壑深复深,此中定有蛟龙蛰。
大甲妇
大甲妇,一何苦?为夫馌饷为夫锄。为夫日月绩麻缕,绩缕须净亦须长,捻匀合线紧双股。斫木虚中三尺围,凿间一道两头鼓。轻圆漫卷不支机,一任元黄杂成组。间彩颇似虹霓生,绽花疑落仙姬舞。吾闻利用前民有圣人,一器一名皆上古。况兹杼轴事机丝,制度周详供黻黼。土番蠢尔本无知,制器伊谁远近取。日计若无多,月计有余缕。但得稍闲余,轧轧事伛偻。番丁横肩胜绮罗,番妇周身短布裋。大甲妇,一何苦!
泥路行杨桂森
舆丁搓泥揉浆走,呼左呼右声声吼。重任全凭老肩负,森严一步不可苟。后者慌问泥深否,前者忙应下愈陡。石梯矗上高陵阜,骨力精神兼抖擞。漫来惯呼我好友,过此当沾溪熬酒。尔一石,我五斗。天公淫雨何太久?行人咨怨十八、九。剧怜晚稻困菑亩,既耕而不获兮,太息空仓尘釜之农叟!
观岸里社番踏歌黄清泰
耳不垂肩不威仪,直竹横木与撑支。齿不缺角不丰姿,轻锤细凿为琢治。番人奇嗜诸类此,黔者为妍晰者媸。獉獉而游狉狉处,半耕半猎贪娱嬉。冬月兽肥新酿熟,合社饮酒社鬼祠。酒半角技呈百戏,琴用口弹箫鼻吹。雄者作健试身手,雌者流媚夸腰肢。距跃曲踊皆三百,鸡冠断落雅鬓欹。舞罢连臂更踏歌,歌声诡异杂欢悲。乍闻春林咔莺燕;忽然秋冢鸣狐狸。酒缸不空歌不歇,落月已挂西南枝。我抚此景转叹息,此辈蠢愚忠义知。昔曾随我砍贼阵,惯打死仗心不移。朝廷设屯有至计,莫听奸民鱼肉之。
宿猫雾戍田家
行役猫雾戍,驻马看秋光,天外碧山碧,地上黄云黄。云黄稻已熟,家家刈获忙。笠子团团月,镰钓皎皎霜;打禾苦且乐,歌声何悠扬?馌担罗田畔,妇媚依士旁。儿童四、五人,裸走拾穗狂。贪看不觉久,瞑色催夕阳。一叟前致词,止我宿田庄。竹桥通柴门,灯火明草堂;懃殷具鸡黍,从者饫酒浆。主人为我言:今年去年强。榖额幸不蚀,米价闻颇昂。看看收成后,旧债一半偿。意适笑言洽,称醉还倾觞。卧我新竹榻,茵铺稻藁香。清绝无尘梦,一枕游羲皇。天明辞上马,简书心不遑。中途回首望,竹树烟苍苍。
水沙浮屿
云根不坠地,牢落东山头。天风与海水,争激怒生疣,断鳌足簸扬,支祈任沉浮。状若银河翻,回星漂斗牛。又若乘杯渡,一粒乱中流。山水有常性,动静安足求。呼龙与之语,掀髯嗔我尤。静极而动生,天地一浮鸥。大笑挥龙去,浮沙云未收。
红潮登颊醉槟榔杨桂森
仁频号美上林中,品藻曾夸庾信同。紫凤卵含金露满,頳虬乳抱翠云空。心知雅爱昌盘供,牙慧闲将玉液融。陡觉温颜流汗雨,真教铁面亦春风。颊端浑认餐霞赤,潮势凭看吐沫红。渴斛未容茶社解,醉乡不藉酒兵攻。自因正气培千实,博得清香擅四功。欲倩锦郎作芹献,丹忱依旧恋宸枫。
乐耕楼记事
望杏瞻榆重省耕,乐民之乐洽春城。锄云在眼方占卯,课雨关心又望庚。五百年来有名士,八千里外抚苍生。铜关铁瓮浑闲事,怎及万间新厦成。
其二
畿南绣亩圣亲耕,阡陌原来道德城。共愿浇兰勤妇子,何须播榖促商庚。两胶造士频观学,三字题楼急厚生。不为登临供雅眺,乐看经始即垂成。
其三
俗醇共羡礼为耕,声有弦歌媲武城。儒梦笔花探二酉,农知艺麦卜三庚。千寻楼迥红霞入,万顷秧齐碧浪生。为有龚、黄乐观稼,屡丰载颂庆西成。
其四
簪笔今惭事舌耕,民怀犹记夜郎城。敢矜求治心无已,且喜陈经日在庚。作赋昔年供仙侣,登楼此日伴诸生。立身应在最高处,愿与同人求大成。
阅卷偶闲有作
休言小试可聊聊,百仞云梯望正高。尺寸量来寻绣虎,波涛宽处得金鳌。落花惧下孤寒泪,捞玉还防瓦砾淆。莫恃此心真白水,便将昆片也轻拋。
其二
斗横星转四更残,莲炬双开满座寒。铢黍不差惭眼慧,披寻屡次或心安。丹毫挥洒看原易,一句思量作甚难。仙海鱼龙凭换骨,还期共奋九霄翰。
晚香玉
未雪先开六出花,也将冷艳傲铅华。绿裳半裹长腰软,白玉浓堆一鬓斜。应许聘梅招隐士,可能嫁杏问婚家。不嫌清寂偏依我,吟晚陪君试拜茶。
其二
热暑偏开淡淡花,天然雅度亦清华。夜来伴我单衾冷,晚节如君瘦影斜。早识此香偷未得,不知弄玉属谁家。花能解语羁人意,且莫翩翻贾煮茶。
其三
戒饮浃旬违清樽,对酒独坐愁黄昏,庭宽忽开玉蕊洁,风细微觉晚香温。水雪肌肤谢姑岭,画图省识明妃村,夜深问花花不语,脉脉客思花心存。
佛手柑
散花人去布云昙,指月神酿露柑。十二圭棱身外幻(适所市皆十二指),三千世界掌中含。匀将蜡瓣空原妙,清到檀心染未谙。轻薄纷纷竞翻覆,选场谁与证禅龛。
送邑令杨蓉初先生归养黄清泰
信是真儒自有真,济时循吏旧词臣。方隅措置关元气,宦海论交遇古人。万物正深甘雨望,一官难系白云身。点苍山下灵萱寿,东国棠枝共好春。
九日偕友登八卦山
海色天容一镜描,仙风拂拂袂飘飘。千秋艳把龙山酒,七字吟成鹿港潮。地势长虵宜据险,民情哀鴈怕闻谣。太平须悟边防重,半壁东南翼圣朝。
西螺旅店早饭
鞭梢拂破曙烟轻,茅店初开火尚明。竹径雾深来雨点,蔗林风起作潮声。且看薄醉三杯后,又得新诗几韵成。堪笑封侯班定远,原来也只一书生。
咏西螺柑
人烟寒处点秋光,火齐星星艳夕阳。材足抗衡唯佛手,妙能分润到诗肠。饶金便觉无酸态,怀玉端宜作冷香。莫羡洞庭千万树,西螺洲畔摘轻霜。
其二
踰淮化枳笑区区,试问江南有此无?书字从甘名不愧,医人消渴病全苏。梨虽清品
难为偶,蔗亦长材惜太粗。今日孙枝传遍处,丰裁不减味微殊。
望玉山
浮岚高卷日初生,一片晴光照眼明。积雪不消三伏后,层水常讶四时成。疑他匹练非吴市,遮莫胥涛向越城。大璞已教天地凿,山灵隐卧不须惊。
晓发他里雾
一枕清晖觉梦频,披云驱犊散轻尘。投分南北依谁是,螺列东西辨未真(路经南北投,东西螺四社)。向导但饶椎髻客,前呵不用放衙人。平明好逐东升上,我亦从今莫问津。
九日罗山遇雨(山属郑氏旧营址)宋永清
萧萧风雨度重阳,匹马罗山旧战场,白发渐随秋色老,黄花空忆故园香。云迷古树千峰远,雾锁清溪一水长。萸酒年年常醉客,争推壁垒几沧桑。
放纸鸢吴性诚
回首江乡记昔年,春风一线引飞鸢,乍看霁色三山地,却放秋光九月天(他处风筝皆于二、三月放之,惟闽海九月放之,理不可解)。几处儿童喧海畔,满空鱼鸟透云边。旁人莫笑凌霄晚,万里扶摇正洒然。
其二
海阔天空不碍飞,青霄直上挂晴晖。高排阊阖凌千仞,俯矙沧溟小四围。健翮当秋鹏路远,遥情隔水鴈书稀。好风借得吹嘘力,始信人间线索微。
九日登高
簿书鞅掌强登高,放眼云山气正豪。何处平台堪戏马?几人险韵敢题糕?青霄鴈字书难觅,红叶霜林景未遭(台湾无鴈、无霜)。沧海横流谁砥柱?狂澜无际任滔滔。
其二
不减清狂祗自宽,糗餐花饮且盘桓。气吞天地成空阔,人到蓬瀛极大观。曲径扶笻聊啸傲,方壶张盖笑寒酸。秋光指点斜阳外,清雾嘉禾四野欢。
其三
放怀何处不龙山,俗虑尘容尽可删。帽为无风吹未落,石缘有磴上能攀。但从鸡酒寻佳趣,岂必茱萸驻渥颜?童叟追随林壑静,宰官何幸暂时闲。
其四
东皋缓步寸心娱,四面悠然入画图。榕树浓阴眠嫩犊,莎溪浅濑浴轻凫。笋排远岫穿烟雾,麟次平畴抱郭郛。鸡犬桑麻真庶富,休忘教养弃顽愚。
其五
坦途冉冉上高原,一望平芜接海门,鱼网烟波千港艇,溪桥风雨万家村。庄围绿竹槟榔宅,篱挂青萝甘蔗园,便是居〔□〕无此胜,纫兰芟棘笑开樽。
其六
一派苍茫无尽头,扶桑万里接瀛洲。乾坤浩荡蛟龙伏,潮汐盈虚日夜浮。波底不逢鳌引牸,水中每见蜃成楼。玉山红雨晴岚护(玉山、红雨皆台湾山名),书剑平生此壮游。
其七
十年轣辘耐飘蓬,勾漏丹砂却未逢。五岳烟霞开眼界(余游遍五岳),三山云海荡心胸。欺人未敢夸驯雉,知己惟思爱画龙。但得白衣能送酒,蓼湾荻浦亦从容。
其八
自笑疏慵久系匏,恰如琴瑟柱常胶。老腰罄折终嫌拙,短发冠欹每见嘲。楮叶铅刀空岁月,芥舟杯酒滞堂坳。关心苍赤添霜鬓,何暇闲情问乐郊。
其九
楚云回首旧江乡,风景依稀记昔狂。绿水清山茅屋外;翠禽红树板桥旁。芒鞵踏径苔痕密,竹叶衔杯酒气香。联襼弟兄亲友伴,超然尘壒胜名扬。
其十
倦鸟飞低意悄然,异乡逐臭尚年年,眼看莺侣辞幽榖,谁送鹏抟上碧天。张翰蒪鲈殊寄托,陶潜松菊好因缘。山灵应笑劳人瘦,高处难寻九日仙。
卸篆引见,留别绅耆
滥竽赤紧耸劳肩,■〈石历〉落风尘海外天,看遍桐花开一纪,笑将楮叶刻三年。犹存直道民风古,欲挽颓波吏治先。无补苍生真忝窃,宝山空返正茫然。
其二
东南半壁俨蓬莱,鳌戴云山四面开。富教商量长治计,安危斟酌出群才。仙成徐福空劳想,花好潘郎不暇栽。多少心情酬未得,愧余两度抱琴来。
其三
万里朝天抗手行,亲民几载动离情。春培兰蕙香应茂,霜萎萑苻莽莫生。无限青山留缱绻,有灵碧海迹分明。系怀更是甘泉水,去后思量尚可盟。
其四
杯酒旗亭饯紫霞,针砭持赠且停车。承平幸得逢身世,安乐方知有室家。礼乐百年兴地脉,弟兄五郡聚天涯。熏蒸和气成仁让,回首春台望物华。
清水岩桃源诸生陈书
在山泉水本然清,此寺如何得此名?总为源来澄不滓,非同流出浊旋生。无沾俗垢无藏污,可沁诗脾可濯缨。好凿一池供净■〈夭上皿下〉,禅心皓月印空明。
螺青书屋
湖海元龙气未除,乾坤宽大是吾庐。身闲不必买山隐,心静何妨近市居?案少奇珍惟笔砚,囊无长物只琴书。螺青社襄频开帐,潇洒襟怀定属余。
太极亭记事诗胡应魁
金鳌突怒涌灵潮,首戴蓬壶矗紫霄,渤澥安流缘重镇,岩峦环拱俨班朝。红亭忆自初春筑,碧宇新将太极标,八卦列成分脉络,一元资始见根苗。胚胎万象机还伏,笼罩千门势独超。幽旷忽焉开异境,升平允矣庆崇朝。乾坤蕴奥全呈露,溪岭妖氛总息消。倏报渠魁争面缚,为闻长吏作书招。百寻铁索长鲸贯,五色牙旗归马娇。佩犊俗移清井牧,听莺兴到集宾僚。枝头鸟语因歌乱,槛外花香逐袖飘。高阁夜深催进酒,小楼烟冷识吹箫。园林此际推名胜,墟市当年怅寂寥。客喜如今符颂祷,我怀在昔起忧焦。林、陈构乱共诛戮,黄、廖连谋复结腰。最易潜踪山杂沓,况多游手众浮嚣。地灵有述能旋转,邦本宜培怕动摇。苛政不曾除猛虎,好音何以感飞鸮?天心可向人心卜,杀气恒凭和气销。但使官民联指臂,那愁盗贼煽风谣。玄关孰探阴阳秘,彝训原同日月昭。思患豫防惩怠缓,立成为本戒虚骁。濂溪图说须详释,海国琴声未易调。留赠后来登眺者,我言窃愿比蒭荛。
志局偶成罗桂芳
百年志乘未成书,尽日搜罗校鲁鱼。往事传闻多失实,陈编窥窃半拘墟。欲将此笔分褒贬,莫把他人任毁誉。来岁春和花盛发,不知纂辑果何如?
颂杨邑侯书惠士子
牙签压架惠书生,桃李春来尽向荣。善政真能兼善教,仁言怎得似仁声?即今鲸海文风振,犹是龟山雅化行。忆我曾蒙传旧德,惭无史笔仿南平(公来彰百废俱兴,惟县志未及修造,于将离任时,惓惓以修志命芳。芳谢不敏,公因取所修南平县志一付与芳,嘱芳仿其体而修之)。
秋海棠杨桂森
睡足媸妖草,清姿独耐秋。自余真蕴藉,不尚假风流。红淡日华浅,绿深云叶稠。灵根仙海茁,旧宅忆瀛洲。
其二
地辟人来少,花闲境亦忘。热肠众皆是,冷意此偏尝。未假春风力,先行湛露光。今时谁召伯。羡欲说甘棠。
独坐
旅馆寂无事,冬寒昼亦长。地偏雪嫌入,境俗梅收香。冷避瓯茶淡,愁难鲁酒忘。书中三味有,开卷且评商。
大甲溪黄清泰
赴海水性急,截流山势横。忽然穿峡出,终古作雷声。翻石沙俱下,危船鬼欲争。谁能任巨济。用此愧平生。
乌水溪
闻道此溪水,源头高且清。末流趋污下,本体失澄明。淘汰人功尽,冲融天质呈。沧浪歌记取,勿易濯吾缨。
答友人东问螺阳风土陈书
问俗竟何如,家家茅结庐。有村皆种竹,无地不通车。秉穗赓多稼,鸡豚乐比闾。但令安作息,海宇即豳居。
北斗街
地势青龙转,溪流黑水通。街新为斗北,社旧是螺东。俗少嚣陵习,人敦礼让风。文明看渐启,士多气如虹。
番妇齐体物
社里朝朝出,同群担负行。野花头插满,墨齿草涂成。赛势缠红锦,新妆挂白珩(顶常挂玛瑙珠)。鹿脂荼抹惯,欲与麝兰争(番抹鹿油以为香)。
玉山陈学圣
万壑千峰绕玉山,插云谁驾月梯攀。台垣四季多灾气,讶对终南雪一团。
虎尾溪
履险曾传虎尾滩,沙泥浊涌水奔湍。黄河亦有澄清日,真比包公一笑难。
九十九峰
山势排空一望遥,天然点缀笔难描。谁将玉笋林林立?都把瑶簪插九霄。
水沙连
品茶谁谱水沙连,辟暑亦供石鼎煎。廿四社番阿堵处,追幽凿险利无边。
字灰
字从仓颉创成形,挽石何如识一丁。珍重炉灰勤检拾,更将鼓吹乞河灵。
生油
接陌连阡看落花,油车赖此利生涯。调羹普济通商旅,灯火辉煌照万家。
蔗糖
剥枣忙时研蔗浆,荒郊设廍远闻香。白如玉液红如醴,南北商通利泽长。
竹围
千竿绿竹势参天,四面围青色倍妍。寄与村中君子语,猗猗数字勿忘筌。
草屋
茅草垂檐竹作栌,数椽结构亦工夫。海天风景犹淳朴,好写豳风一幅图。
车鼓
岁稔时平乐事多,迎神赛社且高歌。哓哓锣鼓无音节,举国如狂看火婆。
抢孤
高阁凭空跨市墟,牡粢罗列纸旗纾。健儿学得飞腾法,斗捷争先号抢孤。
番社
雅化涵濡数百年,异言异服喜新鲜。墓庐田亩无迁徙,同井依稀古道传。
牵手
为谋家室结潘、杨,花里槟榔满彩筐,祝罢无违偕老愿,双双携手咏同行。
槟榔
鲜叶流丹似饮醇,盘堆手棒藉相亲。却嗤年少瓠犀女,化尽蛮方乌齿人。
打马
打马燃时月已沉,一枝动费十余金。纵然莲炬难相拟,却胜松脂与竹心。
波罗蜜
房子包金似斗圆,菩提树上摘来鲜。香甜若供伊蒲塞,合有沙门一味禅。
丰亭坐月会魁黄骧云
琴堂侧畔鼓楼边,亭插云霄月挂天。三五夜中凉似水。纵横坐处碧生烟。能游吏态当非俗,肯住诗心得不仙。半线山川全幅画,一时都落酒林前。
定寨望洋
此地当年旧战场,我来拾簇吊斜阳。城边饮马红毛井,港外飞潮黑水洋。一自云屯盘铁瓮,遥连天堑固金汤,书生文弱关兵计,贤尹经纶说姓杨。
虎岩听竹
虎岩最胜虎邱差,岩势邱缘竹胜花。肖凤鸣声开律祖,学龙吟调谱仙家。淇园春半风初到。湘浦秋深月又斜。玉版参禅参未了,瓶笙入耳索僧茶。
龙井观泉
龙吸三江并五湖,化为泉水似真珠。霖施六合闲仍卧,亦养千家润不枯。洗我两眶诗眼净,沁人全付热肠无。分他一勺龙应许,龙目双晴定识吾。
碧山曙色
碧山碧色重复重,九十九尖峰间峰;天鸡唤醒金乌鸟,玉女擎出青芙蓉。混沌初开早世界,盘古四顾无人踪。我来扶杖入烟翠,口嚼飞霞如酒浓。
清水春光
到处寻春未见春,原来春在此藏身。山都献笑齐描黛,溪但范花不着尘。竹响又喧归浣女,桃开惯引捕鱼人。仙岩清水传名字,果有香泉白似银。
珠潭浮屿
潭心突兀屿如珠,一片青红两色殊。并剪倩谁来割截。鸿沟分界不模糊。奇生温峤燃犀想,趣悟濂溪太极图。笑尔番民忘帝力,浮田自种免输租。
鹿港飞帆
太平人唱太平歌,满港春声款乃多。杨仆功成沙有骨,孙恩死后海无波。官军锦舰飞如鸟,估客银帆织似梭。寄语边防诸将吏,时虽清晏莫投戈。
丰亭坐月
亭高百尺插晴空,小住浑疑坐月宫。镜转一轮移左右,窗开四面挂玲珑。了无渣滓沿心境,觉有清光在眼中。花落庭间人影静,关情总是望年丰。
定寨望洋陈书
定军山上定军寨,放眼望洋气壮豪。潮汐去来沧海阔,帆樯迢递碧天高。卦亭久见闲兵叠,鹿港多看集贾艘。幸际太平登眺日,安澜全不涌波涛。
虎岩听竹
虎岫居然象虎成,岩间多竹惬幽情。此君日与山君对,啸榖风从嶰榖生。僧院时闻无俗韵,游人坐听有清声。白沙形势夸雄踞,况复千竿戛玉鸣。
龙井观泉
彰邑泉流纪弗胜,井名龙目至今称。烹茶品较红毛美,淬剑观逾古月澄。漫拟虬潜越奶钓,须知鲤化禹门登。有灵不在深如许,玩赏那禁逸兴乘。
碧山曙色
碧山山上有琳宫,曙色初分指顾中。绝顶天光将启白,向阳霞气未通红。岩扉乍觉知开闭,林木方才辨郁葱。一抹浮岚俄扫尽,伫看旭日照曈昽。
清水春光
此间泉水十分清,况复春光媚且明。净室本为超欲地,韶华亦驻化人城。非徒粲粲山如笑,并觉欣欣木向荣。不待催花歌一曲,暄妍丽景上方盈。
珠潭浮屿
珠潭埔社称奇特,一屿孤浮四面空。但觉水环山以外,居然山在水之中。色分丹碧东西异;象判阴阳日月同。试诵媚川灵运句,低徊合璧兴无穷。
鹿港飞帆曾秀
一声款乃碧天空,彩鹢飞飞挂锦蓬。千里春波千里月,满帆秋雨满帆风。潮生潮落微茫际,舟吐舟藏杳蔼中。笑看舳胪争利涉,开船齐唱大江东。
丰亭坐月曾作霖
太极亭(丰乐亭旧名太极亭)高夜气凉,更阑小坐月华光。多烹苦茗清诗思,好对冰壶洗俗肠。漫说前身人是玉,依然故我鬓如霜。关心惟有年丰乐,拟向姮娥祝降康。
定寨望洋
定军寨倚镇亭旁(定寨旁为镇亭故址),放眼遥看碧水洋。赤剧村庄余落叶,红夷海市闹斜阳。涛奔澎岛掀天动,汕遶蓬山特地长。沙鸟风帆明灭外,烟波无际感沧桑。
虎岩听竹
虎山岩寺窅而深,半是香花半竹林。赤剧(地名)有君当不俗;白沙许我最知音。禅参玉版空尘虑,梦入瑶篸惬素心。老衲怜渠风韵好,常教作笛效龙吟。
龙井观泉
龙目井泉浅又清,井边双石肖龙晴。醒人醉梦堪千古,沁我诗脾在一泓。饶有余波供挹注,纤滓翳晶莹。看他涌出泉花喷,似把真珠十斛倾。
碧山曙色
碧山山寺半崖悬,九九峰尖刺眼前。微蒙夜气疑将雨,罨霭晨光别有天。世界恍如开混沌,俗尘真不到林泉。许多螺髻迷苍翠,杲杲犹留几点烟。
清水春光
策杖寻春镇日忙,■〈盍曷〉来清水见春光。山开图画天然秀,花隐禅林分外香。赠客何曾逢驿使,问津应许到渔郎。此间不是藏春色,蜂蝶如何竞过墙。
珠潭浮屿
山中有水水中山,山自凌空水自闲。谁划玻璃分色界,倒垂金碧浸烟鬟。蓬莱可许乘风到,艋舺知为举火还。别有洞天开海外,人家鸡犬绝尘寰。
鹿港飞帆
鹿港沿溪大小舟,潮来叶叶趁潮流。水花乱溅飞红鹢,山势随奔压白鸥。几点帆纔天际认,许多船在望中收。傍人亦具英雄气,破浪乘风往返游。
丰亭坐月生员陈玉衡
前身明月竞传呼,又到丰亭认故吾。一署清风官似水,三更濯魄玉成壶。衣沾桂露凉如许,梦到琼楼近有无。我欲持杯重问讯,冰心彼此究何殊?
定寨望洋
三秋策杖卦山巅,一望重洋思渺然。作楫安澜如此日,乘风破浪是何年?氛消绝岛鱼游泳,气结全台象万千。门户而今开鹿港,依稀争看估人船。
虎岩听竹
虎岩名胜本天开,谁种琅玕引我来。为爱谈禅参玉版,却教送韵出花台。声疑风雨秋将半,梦到潇湘冷作回,惟有山僧饶雅趣,伴君洒落绝尘埃。
龙井观泉
南来问渡过鳌头,又见香泉龙目流。凿井或从归籍后,分甘可自作霖不?清能赠我医凡骨,冷不因人放白眸。也识点睛飞去好,为施膏泽暂勾留。
清水春光
清水岩前是我家,春风蜡屐旧生涯。无多山色供诗料,大半溪流杂落花。色界闻香僧入定,泉声到灶客思■〈木茶〉。一杯松乳消尘虑,寄语来人路莫差。
碧山曙色
破晓支笻眺碧山,山中山色拥禅关。此身梦觉金鸡唱,对面峰排玉笋班。世界别开青一抹,云烟护得翠千般。老僧不解留真趣,敲动晨钟催曙还。
珠潭浮屿
谁云东海不遗珠,珠落寒潭幻境殊。突兀一山圆复活,潆洄两水碧兼朱。菁华未必鲛宫出,采拾空劳蟒甲趋。为问探骊瀛岛客,此珍掌上得来无?
鹿港飞帆
朝潮夕汐盻瀛东,盻得潮来海舶通。片片蒲帆齐出港,依依鹜影欲凌空。桃花艳卷三春浪,竹箭轻随一夜风。更有闲情堪入画,斜阳倒照海门红。
●书后
闽之有台,犹粤之有琼也。琼每苦黎患,台之患则不在番而在民。是岂民之果于浮动乎?殆非然也。台湾全闽之外障,南北延袤,土膏沃衍,内地闽、粤滨海各州郡,其游手无艺、不事耕桑者,辄相率就食于台。或人家不帅教子以及沿海丑徒,一经破案,胥以台为逋逃薮。盖此辈分而散之于各郡,不觉其多;而合聚之于一方,不见其少。呼群啸党,横行乡闾;加以本地莠民,阴为固结,而乱阶伏于是矣。幸当道仁人君子,安良锄莠,弭乱未萌,而吾民庶稍以苏息也。
夫就全台之形胜而论:邑处其中,上连淡水,中连琅■〈王乔〉,所谓常山之势也。顾台之要害在海而不在山,鹿港处南北各澳之中,去内地水程较近,为全台第一门户。时无论春冬,风无论南北,扬帆而西,竟日可达内郡;盖视鹿耳门诸澳之往来为较便矣。又况乎环港居民,素谙大义,几经变动,仗义屹然。是固当道之教养有方,抑亦民情之乐于效命也。方今年榖顺成,闾阎安辑,诚能富者出粟,贫者竭力,陈明列宪,相地鸠工,上周港尾,下及海门,高城深湟;包裹全港;无事则藉为抚绥,有事则固守海疆,以为出入门户。是岂仅邑治之攸系也哉?将全台锁钥,永固金汤矣。
维桢宦海浮沉,久离乡井,屡闻蠢动,心悸维殷。兹因邑志之成,谨摅鄙见,而缀之于后,以奉知于有君子焉。
前庶吉士湖南衡阳知县曾维桢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