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重修臺灣縣志卷十四

  藝文志(二)

  詩

  ·臺陽八景巡臺御史立柱

  鹿耳連帆蕩碧空,鯤身集網水瀜瀜。鯽潭霽月風清麗,雁塞煙霏氣鬱蔥。赤嵌高凌夕照紫,金雞遙映曉霞紅。香洋春耨觀成后,旗尾秋蒐入望雄。

  鹿耳連帆巡臺御史錢琦

  沙礁屈曲海門通,幅幅蒲帆挂遠空;擘絮亂云天上下,斷行飛鷺浪西東。風摶喜近鯤鵬路(門接鯤身島),星落剛臨牛女宮(臺灣星分牛女。孟浩然詩:瞑帆何處宿,前指落星灣)。畫意詩情何處最?桃花春漲夕陽紅。

  前題教授謝家樹

  鐵砂如鹿耳,有角暗迴環。捩舵之元入,懸標曲折灣。掉頭揮扇去,銜尾擺簾還。天險舟人戒,臺疆第一關。

  前題郡庠生盧九圍

  萬里飄飄泛海天,纔臨鹿耳轉遷□。〔盪〕纓搖處分深淺,懸柁經時每接連。帆帶晚風隨浪起,舟依曲港避沙漩。須知奇險重洋外,鎖鑰東南障幅員。

  鯤身集網錢琦

  歷歷沙鯤跨海隅,我知魚樂網平舖;宏開三面恩波辟,細織千絲夕照孤。春水當門浮角觝,秋風滿地小江湖。殷勤為向漁師問,中有珊瑚採得無?

  前題謝家樹

  君見鯤魚否?如何幻作沙?星精浮落窟,水族聚巖窪。濊濊罛齊下,團團港半遮。從來誇海錯,利藪潤千家。

  前題楊世清(嘉興人)

  桃花新漲水粼粼,鐵板沙深隱巨鱗。我亦萍蹤思泛宅,肯容蓑笠網鯤身。

  赤嵌夕照錢琦

  孤城百尺壓層波,一抹斜陽傍晚過。急浪聲中翻石壁,寒煙影裡照銅駝。珊瑚籬落迷紅霧,珠斗闌干出絳河。指點荷蘭遺蹟在,月明芳草思誰多。

  前題謝家樹

  牛皮今剝落,尚有赤嵌樓。狡獪成何用,滄桑不自由。攔風窩曲室,蔽日冷雕甃。殘照荒荒意,悽涼沖客愁。

  前題高祖彭(嘉興人)

  百尺高樓鎮海東,夕陽斜映滿城紅。分明繪出皇圖□。想見當年汗血功。

  前題邑舉人陳輝

  夕陽斜照赤嵌樓,攬古興懷到此遊。廢堞蟬鳴余老樹;頹牆雀噪等荒邱。窗臨島外晴波影,門泊江邊晚渡舟。當日築城人已去,霸圖空付水東流。

  前題拔貢生蔡開春

  古樓瀕海遠茫茫,夕照猶堪縱眼望。一塢孤城來島上,百年遺蹟在臺陽。帆歸別渚澄波現,水映殘虹暝色長。為問荷蘭留勝概,雄圖半壁壯巖疆。

  前題邑監生方達義

  夕陽斜映赤嵌城,海國波恬一水平。島上人家煙樹裡,蒼痕綠影護雕甍。

  金雞曉霞錢琦

  石立金雞唱曉聲,曙光紅泛早潮平。暖蒸春髓浮元氣,小結仙壺幻赤城。捧日天真瞻咫尺,應時海亦象文明。晴霞五色濤千丈,穩載長更十二程。

  前題諸羅令周芬斗

  得瑞先鳴澎靄浮,朝朝彩綺擁滄洲。望同旭日臨仙掌,疑是祥云護曉籌。卅六煙波烘赤澳,萬千氣象照紅樓。蓬萊有客披星採,五色霞光載滿舟。

  前題謝家樹

  澎山非一狀,獨立紀金雞。闘浪衝凹吼,迎潮拍竅啼。暎霞揚彩羽,倒日落丹梯。看盡重洋客,昂頭欲指迷。

  前題顏紹隆(秀水人)

  溝分紅黑兩條齊,過客驚看眼欲迷。澚島灣環三十六,曉占佳氣在金雞。

  前題歲貢生金鳴鳳

  金雞旭照氣氤氳,片片晴霞布彩紋。萬里滄波聯錦綺,乾坤五色繪奇文。

  鯽潭霽月錢琦

  宿雨初收夜氣妍,空靈色相妙難詮。澄來止水壺中月,洗淨浮云水底天。鮫女靜開霜匣照,驪龍冷抱寶珠眠。冰心徹底誰憐取?留得清光在海邊。

  前題謝家樹

  潭中天倒挂,況值月新浮。淨色千尋練,澄痕一片秋。心空人自朗,影落鳥生愁。恍惚昆明意,天然現女牛。

  前題陳輝

  一潭澄徹月流華,瀲灩浮光四望賒。水鏡濯磨塵不滓,玉英漂洗色無瑕。清涵藻荇披幽澗,冷照魚龍戲淺沙。夜靜村廬踈雨外,簫吹隔岸半漁家。

  前題邑廩生方達聖

  霽月浮光照,龍潭夜氣清。珠華涵止水,璧影濯流英。野闊群峰隱,波恬兩岸平。漁燈紅照處,短笛弄新聲。

  前題郡廩生王德元

  云腳初收月正懸,寒潭一碧浸長天。珠光蕩漾清波里,穩住驪龍此夜眠。

  前題僧喝能

  野迥天空水淼漫,銀蟾瀉影出云端。聚星亭落群峰碧,釣月船迴一棹寒。籟寂波光拖玉練,更闌斗轉盪珠盤。清池曾照禪心現,爭似東湖說大觀。

  雁門煙雨錢琦

  誰移古塞落蠻村?煙雨蕭蕭舊壘存。畫裏江山天潑墨,馬頭云樹客銷魂。三峰積靄開仙掌(東坡詩:試觀煙雨一峰外,都在靈仙一掌間),百尺踈簾捲梵門(地接羅漢門)。料得詩懷觸撥處,最無聊賴是黃昏(韋莊詩:何處最添詩客興,黃昏煙雨亂蛙聲)。

  前題周芬斗

  冥冥鳥道入云孤,萬樹蒼茫望有無。羅漢嵐昏鄉信杳,南仙瘴暗錦書徂。記從檇李登樓賦,畫就瀟湘泛夜圖。趙北佳名吳會景,好供槎客詠提壺。

  前題謝家樹

  雁來迷絕塞,雁去晝新關。檨雨年年冷,桐煙片片閒。林藏雞爪嘯,草獵鹿皮斑。聖化羈縻地,蒼茫四眺間。

  前題魏國雄(江西人)

  以雁名門雁卻無,望中云樹半糢糊。誰家染筆工秋畫?一幅滄溟煙雨圖。

  前題楊世清(嘉興人)

  照眼空濛失遠村,徘徊四顧接云根。臺江好景君須記,細雨輕煙鎖雁門。

  前題盧九圍

  羅漢蒼茫鎖洞門,鴻飛不到別乾坤。煙迷綠靄山山隱,雨暗長空樹樹昏。豈似瀟湘秋弄色?空懷雁陣夜銷魂。擬同浮石湖中跡,候得時來報遠村。

  前題郡庠生龍帝臣

  雁嶺層層擁翠微,一空煙雨漫山飛。前村踏到園林外,濕透花香近竹扉。

  前題儒童陳汝纘

  雁門春靄路,煙雨幾重山。馬跡遙程滑,樵歌冷韻間。嵐浮橫瀑影,逕曲繡苔斑。轉折深林外,村廬濕翠環。

  前題僧喝能

  濛濛雨氣近黃昏,過客分明說雁門。鴻雁幾時來此地?煙云終日閉孤村。盤空路作驚蛇去,入險山如渴鹿奔。遙望前頭深峽里,微茫殘靄數聲猿。

  香洋春耨錢琦

  何處聲聲布穀啼?岡山山北柳林西(香洋山在縣治南,與鳳山接界,旁有柳林山)。杏花春雨紅千畝,蔗葉寒煙綠一犁。水引石頭開短甽(石頭,溝名;眾流匯處。臺人蓄水養田處為甽),笛橫牛背過前溪。屢豐不待秋來卜,多稼如云望早迷。

  前題謝家樹

  上沃三春潤,洋寬一望迷。風馴芳草浪,雨釀落花泥。司饁童攜筥,忘機鳥集犁。西成先可慶,不辨地高低。

  旂尾秋蒐錢琦

  秋登社社報年豐,閒向平原纘武功。兔窟草枯飛踏箐,鹿場風勁硬開弓。煙清紫塞關臨北(北為雁門關),旂卷青山尾轉東(地名東方木)。獵罷歸來回首望,蒼茫一片暮云空。

  前題謝家樹

  夭矯成旗尾,此山遂得名。秋高肥走獸,地曠騁番兵。長鏢誇上殺,勁弩鬥先聲。武事蠻獠曉,知幾戒守營。

  前題劄授都司林材

  山如展旆簇東南,講武年年秋待三。風動龍旌輝鳳岫,日臨■〈犭唐〉鎧耀蛟潭。飛麋不逐金彈落,狡兔乍逢雕羽探。豈是振威徒縱獵,欲教深榖避髼髼。

  東郊迎春海防同知齊體物

  物候臨煙島,年華處處同。靈旗迎帝子,璆珮響春風。淑氣歸青柳,余寒付朔鴻。況逢晴此日,相慶卜年豐。

  衰草含生意,郊原氣自新。願教青帝力,俾我有年春。不侈汙邪望,惟祈雨澤勻。大田幸多稼,寧止樂吾民?

  臺灣雜詠巡道高拱乾

  天險悠悠海上山,東南半壁倚臺灣。敬宣帝澤安群島,愧乏邊才控百蠻。瘴霧掃開新氣宇,風沙吹改舊容顏。敢辭遠跡煙波外?博望曾經萬里還。

  三秋聞見總蕭騷,日夜飛濤不斷號。舊集閭閻皆斥鹵,新開原野半蓬蒿。空山那得珠崖貝,伏莽休懸渤海刀。應識乘軺難塞責,願紓南顧聖躬勞。

  誰言習俗亂絲同,攬轡澄清乏寸功。拊輯尚慚屏翰寄,更番何日戍樓空。擬提片石安歸棹,聊訏新編當採風(臺郡無志,余甫編輯)。此去中原詢異事,仙桃長對佛桑紅。

  鹿耳門春潮高拱乾

  海門雄鹿耳,春色共潮來。二月青郊外,千盤白雪堆。線看沙欲斷,射擬弩齊開。獨喜西歸舶,爭隨落處回。

  漁火高拱乾

  海岸沙如雪,漁燈夜若星。依稀明月浦,隱躍白莎汀。鮫室寒猶織,龍宮照欲醒。烹魚沉醉后,何處曉峰青?

  郊行即事知縣王兆陞

  奉命籌軍國,非關玩物華。新涼猶未至,余暑正方賒。鳴騎依殘渡,行旌帶晚霞。無勞呵殿急,恐警野人家。

  寄身重海外,默坐計生平。幸隸芙蓉署,欣遊細柳營。深村無犬警,遠渚有蛙更。夜雨晨方歇,驅車再問程。

  抵臺灣海防同知孫元衡

  八幅征帆落遠空,蒼龍銜燭晚渡紅。洲前竹樹疑歸后,天外云山似夢中。鹿耳盪纓分左路,鯤身沙線利南風。書名紙尾知無補,著得詩筒與釣筒。

  海市清言孫元衡

  白沙洲軟長莓苔,蓋屋青林不用栽。兩乳燕投孤壘宿(海燕一歲再乳),四時花共一瓶開。巧人西域營工到,估舶東吳載酒來。解語鸚哥成五色,更無鳥譯費疑猜。

  野宿孫元衡

  秋云向暮總陰森,竹屋卑栖枳棘林。風外葉鳴山鳥怪,雨中燈靜寺鐘沉。瘴煙作祟香先到,積水生寒夜漸深。耳目悲涼成底事?草蟲還為發孤吟。

  草堂漫興

  天外今知樂事偏,茅齋灑掃駐三年。連林蘭本飄金粟,出屋蕉叢吐赤蓮。棋局傍觀無我相,醉鄉漸入有仙緣。蠻煙瘴雨何滋味?八尺風漪得穩眠。

  雨止

  草堂雨過勝林邱,竹榻橫斜枕簟幽。素月函煙清露暗,歸云似水眾星浮。千憂一釋秋將及,諸苦全消暑乍收。滿院天香人靜后,未知身在海東頭。

  日入行孫元衡

  赤嵌東山高萬丈,金方溟漲天為池。羲和駕馭火鞭疾,霞車虹靷來何遲?未旰登臺望蒙榖,虞泉下掬臨崦嵫。是日天海如無翳,冉冉崇蓋觀西馳。火輪漸低光轉近,與海鱗甲交離離。初沒半輪如合璧,神芒百道兼千絲。驪珠既墮萍實隱,九瀛化冶金鎔時。踆鳥戢翼不我與,燭龍低首焉能為?陽氣接戍便灰死,瞈曚晻曖徒逶迤。巨浪翻光忽騰沸,萬烽並舉邊人疑。谽谺豁聞舒長影,爚爚震震焚其逵。烈燄烘云煩煆煉,洪爐煮海還蒸炊。佛國明燈不知夜,神邱火穴良可窺。燊燊應符再中瑞,輝輝擬見連珠奇。空中長繩逝欲輓,河上杖策行當追。戈揮三舍戰未已,射落九馭蘇來隨。西隅白虎其宿昂,功成宜退胡相稽。長留山頭少皞語,天目未閉諸神嬉。佇立荒臺蓮漏下,燋煙滅盡星光垂。憶昔山東登日觀,峰頭道士能狂癡;天雞一唱呼我起,巖巒遠接扶桑枝。金柱紅盆耀溟渤,三山隱見浮蛟螭。大地光明杳何極,夢魂往往親重曦。焉知落拓滄洲外,斷蓬卻逐西傾葵。生死浮沈吁可怪,寸心炯炯無人知。

  題畫秋村疊嶂圖知縣李中素

  分明山水武陵春,卻寫秋光隔四鄰。不著胭脂輕一點,恐將花片誤漁人。

  手植文公祠梅花巡道陳璸

  賞遍花叢愛老梅,賢祠左右手親栽。寫真舊有廣平賦,入妙詩稱和靖方。風送清香迷瀚海,月移孤影出澄臺。應知雨露深無限,獨步初春傲雪開。

  春風知縣吳觀域

  纔解寒冰蹙細鱗,還來陌上度芳塵。香生簾幙人如醉,暖過園林綠漸勻。麥隴晴中吹浪遠,柳陰濃處送歌頻。年年二十四番信,幻出繁華刺眼新。

  新綠吳觀域

  春老紅將瘦,柔芳黛色涵。密疑和露染,高漸與天參。接葉迷三徑,濃陰■〈金巢〉一龕。半簾風力細,深院雨聲酣。暖映溶溶水,遙添疊疊嵐。云來還襯白,煙過欲拖藍。鳥弄枝間語,魚遊影里潭。靄生書幌潤,翠滴袷衣湛。頗覺良辰好,因思往事諳。碧紗窗繞檻,金勒馬停驂。望遠高樓倚,尋幽近郭探。鳳城極目處,頻唱憶江南。

  觀海知縣周鍾瑄

  浩渺無因溯去程,仙槎客泛正須評。輕浮一粒須彌小,包括恆河色界清。世外形骸杯可渡,空中樓閣氣噓成。情知觀海難為水,更有紅輪向此生。

  遠眺周鍾瑄

  褰裳直踞千峰上,萬里蒼茫一色同。遠目但余天貼水,近聞惟覺浪號風。巨鰲有首低擎地,瘴雨無根直幔空。寂寞斗牛誰再犯?好將消息問嚴公。

  誌別周鍾瑄

  從宦無功已自羞,那堪別緒更綢繆。簡書祗許三年住,去志難將十日留。重疊云山當客路,迷離煙樹繞新愁。牽衣稚子痴於我,錯把周侯作細侯。

  別澎湖通判周于仁

  行年將六十,三仕到澎陽。海國東南嶠,星經牛女鄉。天懸青共遠,水接碧同長。颶發疑雷吼,沙飛似霧茫。有時奔萬馬,無計臥雙檣。風景雖多別,民情卻甚良。勒耕蕷作飯,儉用布為裳。麥稻還須糴,豆麻尚可糧。黍黃村火密,草綠訟庭荒。柴戶何嘗閉,蒲鞭不用揚。官閒惟嘯月,民樂可烹羊。竊祿亦云久,留名敢謂芳?光陰飛石火,花甲變星霜。將別還延佇,思歸欲束裝。群黎雖祖餞,一葦早輕杭。暫息鷺洲地,追懷賦短章。

  雨中感懷知縣林興泗

  纔看倒峽又傾盆,兩地關心錯晝昏。濟北驚傳千里赤,海東厭見野云屯。十家九室蛙生灶,入口三餐草掘根。慚愧公私無一補,昂藏七尺負乾坤。

  傷禾壞舍事堪危,云尚重重雨尚垂。人意皇皇今若此,天心漠漠欲何為?濤傾萬丈蛟龍吼,樹濕千枝鳥雀悲。四載窮荒看不慣,直教抱病下書帷。

  巡行巡臺御史夏之芳

  野田清曉碧天空,地指扶桑東復東。赤嵌城邊云散彩,拓開海日一輪紅。

  負暄童叟愛冬溫,紅稻成堆擁蓽門。桐竹週遭雞犬靜,教人歷歷認花村。

  東郊勸農巡臺御史楊二酉

  時雨既已足,命駕東郊行。豈不嗜游覽,所重在民生。涼影走虹練,深竹鳴催耕。秧馬踏畦碧,麥浪揚疇平。村煙間籬落,耆老歡相迎。烽消省煩役,賦薄無苛征。復此兆有年,談笑嘗君羹。殘陽搖旆色,雞犬含余情。

  新園道中楊二酉

  路轉埤頭近,平山一線連。野橋低澗水,深竹暗村煙。犬吠花間逕,人鋤屋后田。不知身異域,疑對武陵仙。

  重陽海東書院楊二酉

  重洋遠渡度重陽,載酒尋花花正黃。文苑連朝開霽色,春臺九月著羅裳。種來桃李新多實,培得芝蘭舊有香。今日登高臨海國,奎光一點上扶桑。

  九日澄臺即事巡臺御史舒輅

  北去云千疊,東來水幾盤。燕臺纔共署,澥谷又同官。波冷浮雞嶼,煙凝隱豹巒。文光臨睥睨,斗柄近闌干。菊澹詩情淨,萸馨酒量寬。登臺懷桂棹,煮茗羨江湍。鳳翥毛摶彩,龍驤血灑汗。彎弓不尚革,走筆自飛翰。飭已一誠格,齊民眾志安。焚香讀周易,鴻漸喜于磐。

  海口即事海防同知郝霪

  東寧黎庶日闐闐,樹藝欣逢大有年。貿易不分疆域異,稽查豈惜往來駢?煙凝滿載權衡定,樓艫長驅姓氏鐫。清晏波光涵帝澤,蒲帆千里彩云連。

  雜感巡臺御史張湄

  高浹天墟括九州,茫茫一水認流求。風生鰲背重溟黑,雷奮鯤身巨島浮。針路向空難問渡,鐵礁拔地不容舟。林顏幾輩蟲沙沒,落日蒼涼赤嵌樓。

  東郊勸農張湄

  出郭天四垂,墨云挾狂雨;勢如萬鏃飛,作氣不待鼓。彌望青蔥蘢,物我同栩栩。平疇漾縠紋,犁鍤應時舉。誰能甘惰農?自貽樂歲苦。為語蚩蚩氓,海濱履王土。黃髮與垂髫,願勿入城府。熙怡若桃源,往來但漁父。三時胼胝煩,勤焉豈無所?況當膏雨余,篝車滿可許。煙林布穀鳴,陌上策水牯。米家圖畫間,坐覽簑笠侶。

  勸農次韻張湄

  衝泥輿騎海城東,漠漠吹煙竹樹中。一桁遙青山寫影,千畦淨綠雨為功。耰鋤父老分醇酒,比屋雞豚見古風。好待如云秋稼熟,來看高廩再歌豐。

  夏日得雨張湄

  輸粟重洋役泛舟,濟時方略愧前籌。萬家聚島如孤旅,三日為霖解百憂。聲振地雷橫出海,勢分天漢倒懸流。會須斗酒從田父,叱犢村中看綠疇。

  次韻總鎮何勉

  不愁大網漏吞舟,隻恐量沙效唱籌。百計療饑終末策,三祈得雨釋千憂。田間喜慰屯云望,溝曲歡呼解澤流。正好乘時勤播種,篝車從此滿西疇。

  安平鎮知府范昌治

  臺灣何崱屴,安平祗孤島。兀立大海中,洶浪際天杪。鹿耳接鯤身,沙線明皛皛。形勝犬牙交,彎環猿臂繞。重門分界險,桅檣不輕掉。守土一麾來,愛此屏藩好。暇日縱扁舟,望洋恣遠眺。憶昔宧遊人,無如東坡老。文從海外豪,光燄增奇巧。固陋每自慚,雕蟲先壓倒。下車況匝月,狂吟何草草!所志不在詩,因之寄懷抱。私冀胸次間,與海同大小。百川盡傾輸,萬象皆明瞭。秋濤動山岳,春波潤枯槁。轉愧願難酬,問心可得表。保赤貴誠求,夸浮何足道?回看戍卒忙,艛艫鐙齊燎。亟命掛帆歸,迅疾等飛鳥。人坐畫中船,水湧冰輪皎。

  立春(乾隆七年壬戌)巡臺御史書山

  陽和回馭歲更新,人物雍熙島嶼春。澥谷條風吹彩仗,青郊小雨浥纖塵。梅花竹葉閒中味,柑酒辛盤客底身。不效東坡戴幡勝,肯教辜負度良辰。

  勸農歸路經海會寺與諸同人分賦書山

  雨后勸農畢,還尋古剎來。鐘聲飄蘚徑,衲子出香臺。刺竹排簷種,優曇滿院開。分題禪榻畔,小憩水云隈。

  放洋巡臺御史熊學鵬

  趁曉乘潮海舶寒,清風相送出臺端。片帆飄渺煙中過,一碧澄泓浪里看。舉目惟瞻天日近,迴頭但覺水云寬。要知舟楫由來好,不畏重洋濟涉難。

  臺陽誌別熊學鵬

  寒煙一片鎖層波,歸思離情兩奈何。從此天涯人漸遠,羽鱗惟望好音多。

  甲子冬奉命赴臺清查官莊布政使高山

  海嶠長懸聖主心,溝塗經畫戒相侵。含哺民近無懷氏,敷澤仁同解慍琴。履畝新塍勤勸相,支機舊石費追尋。重來不為開邛筰,要使飛鴞集好音。

  初抵臺灣柬書都諫巡臺御史六十七

  茫無涯涘海天春,篷轉云飛辨不真。彩鷁乘風穿雁嶼,繡衣啣命跨鯤身。番黎樂享承平久,士女歡迎氣象新。萬里故人初把臂,相看先問近詩頻。

  鹿耳門汛即事六十七

  乘風纔命駕輕航,迴首荒城已渺茫。日與云山爭隱見,天連波浪若低昂。巡行鹿耳新防汛,指點鯤身舊戰場。誰道疆隅惟恃險?熙朝盛德足金湯。

  新雨六十七

  人日初臨鹿島東,五更鐘后雨濛濛。乍聞點滴隨期靄,漸覺霏徵逐曉風。庭院香生梅馥馥,田疇青潤麥芃芃。從茲簑笠勤耕作,會見西成歲屢豐。

  新月六十七

  東瀛寥闊月來遲,佇待清光漾水涯。臺上乍開三寸鏡,窗前初畫一灣眉。鴻驚曲木云深處,魚避沉釣浪暖時。應是嬋娟深自晦,豈教玉斧鎮相窺?

  露香亭即事巡臺御史范咸

  夜涼樹垂露,晨清花放香。坐覺幽意適,不知白日長。守宮鳴前楹,互答怪蟬螿。機事久已息,掉臂驚螳蜋。感此發深喟,世態何張皇!營營名利窟,私慾羞難量。曷弗順大化,鼓腹遊虞唐?青青木蘭樹,金栗同芬芳。離離赬桐枝,火焰燒扶桑。但逞顏色好,終非金玉章。吾生更何求,返璞是所望。亢龍應有悔,大道歸斂藏。君子日乾乾,慎守千金方。

  臺江雜詠疊韻范咸

  瀰茫徼外闢窮途,飛渡橫洋計不迂。瀇瀇自來甌脫地,屏藩藉此彈丸區。靈槎好繫扶桑木,赤石誰傳瀛海圖。千樹刺桐紅似火,錦官直欲擬成都。

  木城環佛綠云堆,二月寒蟬聲已催。北塞罕傳鴻信至,南荒終少鵠飛來。銷磨劫火培元氣,鼓吹勾萌養不才。但使巡行阡陌好,中天日月自昭回。

  題褚太守(祿)觀稼園范咸

  北港(臺灣舊名北港)地肥沃,種植恆不時:四月刈新榖,六月開新菑;十月收大冬(晚稻土人謂收大冬),洵有不歛濟。罔知三年蓄,轉販成漏扈。番兒學唐人(番謂中土為唐),亦解把耡犁。時清風日好,雞犬皆嬉嬉。檳榔簇鳳尾,猱採同兒戲。彎弓射生手,徒充他人饑。褚侯河南后,跨海效一麾。動念仁民術,寫出豳風詩。美哉二千石,願更進微規。武侯治蜀嚴,寬猛常相持。既庶何以教,阿誰是良師?逋逃何以絕,窮黎何以肥?至治順大化,貴與羲皇期。何時道德同,四海仰風儀?

  安平城閱武巡道莊年

  豸冠講武荷蘭城,令肅惟聞鐵甲聲。襟帶六州開要鎮,屏藩一郡駐專營。牙檣日暖鯨鯢靖,鼓角風高燕雀驚。自是聖朝勤遠略,重臣冬狩坐談兵。

  晚渡安平莊年

  笳聲互動日沉西,一片蒼茫暮靄低。夕照城邊催渡急,晚煙風里裹帆齊。水寒弄影光搖月,潮長移舟浪拍隄。卻怪群鴉棲不定,參差樓堞望中迷。

  有感教授吳應造

  蓋棺清議自難逃,華袞方榮一字褒。假若生前堪論定,謙恭王莽孝廉曹。

  安平晚渡知府褚祿

  樓堞參差噪暮鴉,村氓喚渡語聲譁。忽衝沙鳥暝煙破,漸轉蒲帆夕照斜。遠浦不須愁返棹,晚風無事動悲笳。寒潮乍退人歸后,明月孤舟漾淺沙。

  沙鯤漁火褚祿

  連岡相接聚沙汀,掩映漁舟點點螢。風定碧波明遠火,光搖寒影落疏星。莫疑滄海鮫人淚,翻訝乾坤柳絮萍。驚起蒼龍眠不穩,欲燃犀角燭奇形。

  安平晚渡彰化知縣陸廣霖

  高城極目勢蒼茫,向晚歸人一葦杭。月淨波光浮遠白,霞啣帆影帶昏黃。參差樓閣迷云樹,掩映漁燈上女牆。市井隻今誇極盛,可知濟渡賴津梁。

  沙鯤漁火陸廣霖

  高掛絲綸新月釣,沙汀隱現泊漁舟。煙籠小艇連檣暗,風起孤篷一葉秋。倒映水光星錯落,斜聯螢火影沉浮。銀燈合向銀河瀉,絕似吳江古渡頭。

  鹿耳門月夜署海防同知張若霳

  孤月當軒迥,清光萬里明。澹帆依斗柄,疏竹上楸枰。笛里關山近,愁中節物更。渺然云缺處,遙見刺桐城。

  雨中觀潮張若霳

  滄溟水漲連天起,澎湃奔騰萬馬喧。聲撼鯤身銀浪轉,光搖鹿耳玉山翻。蕭條古木寒無色,淅瀝長廊酒滿尊。萬壑千巖都不見,天涯風雨正黃昏。

  暮秋郊行巡道書成

  循行豈是補春遊,攬轡輕馳謝眺洲。岸接小橋村路曲,煙凝蕭寺梵鐘幽。塵懷頓向閒中滌,野況都從望里收。風日蹉跎秋過半,家家場圃築西疇。

  抵任巡臺御史錢琦

  四溟中斷海潮迴,鐵板沙嶕面面開。天設鹿門嚴鎖鑰,地疑蜃氣幻樓臺。使槎遠載春光到,官府喧傳上界來。合是前身香案吏,江山管領到蓬萊。

  東洋世界入婆娑,笑領頭銜一甲螺。豈合濟川充作楫,自甘考績拙催科。近南氣候秋冬少,入俗衣冠傀儡多。為是聖朝宏遠化,百年海水不揚波。

  晚從安平渡海歸署錢琦

  平堤含夕景,煙樹半糢糊。乘興晚喚渡,一葉如飛鳧。正值風色好,渡海如渡湖。千丈澄素練,十幅掛輕蒲。沙鯤明漁火,紅影透菰蘆。上亂星斗宿,紛射黿鼉居。水氣摩盪之,散作千驪珠。橫空一釣月,墮入崑崙毺。似欲釣六鰲,驚走小■〈魚僉〉鰅。須臾近彼岸,潮退泥沙淤。滄海幻桑田,轣轆駕牛車。爾時夜氣靜,萬籟歸虛無。栩栩不自覺,恍惚凌僊壺。歸來猶認夢,好手誰繪圖?我夙抱遊癖,而為緇塵污。翻身六合外,乃得縱所如。因悟天地大,到處皆蘧廬。心清境自適,底用戀鄉閭?嗤彼井中蛙,局局徒拘墟。

  有溪錢琦

  有溪不知名,水深與胯接。波平鷗不驚,風勻浪微摺。隔岸孤煙炊,環堤萬山疊,愧無舟楫材,聽君歌匏葉。

  放洋教授謝家樹

  造物憑虛鑿此窪,山遙岸渺廓無涯。團銀界玉煙橫漈,潑靛搖紅日射沙。眼底澄清身入鏡,胸中灑落艦飛花。分明絕景人難識,枉羨張騫泛月槎。

  臺中夏晷長於中土者數刻。歲壬申六月望后一日課士,因拈唐文宗「我愛夏日長」之句為題,實寫現景,非賦古也。書此以示諸生。謝家樹

  天形如覆釜,兩軸定四方。北仰南傾瀉,遠睇殊混茫。入地三十六,未盡渾天量。聞到小崑崙,北斗失其疆。大星古無紀,南極現瑩芒。所以談海外,明晦頗異常。初三不云朏,昨夜已生光。因之測日景,加刻夏尤長。天低與水接,黃壚(地下有山名黃壚,見淮南子)半相望。羲和方轉馭,金烏早拂桑。火輪就浣濯,摩盪添焜煌。一躍高十丈,中土尚黎蒼。虎頭迄雞尾,迺入虞淵藏。羊脾熟未久,恍惚勢欲翔。炎帝勤屬轄,丙丁戀故鄉。我來當五月,日愛薰風涼。官閒無濁熱,署廠納虛暘。筆硯新位置,書卷啟塵囊。几淨捱木凳,窗白倚竹床。榕午垂正陰,檨舂側西牆。觸處供清吟,茶余巡空廊。導意使和緩,練神俾固強。睠彼草芊芊,帶翠上我堂。誰家養白鳩?滑滑叫昏黃。綽有故園趣,以此足相羊。好景公同人,意切詞乃昌。莫作尋常題,學舌賦晚唐。

  野鶴沈光文(鄞縣人)

  獨得孤騫趣,難違天性真。優游俯仰適,愛惜羽毛新。高與煙霞狎,廉為鴈鶩嗔。朝遊滄海表,夜唳鷺江濱。骨老飛偏健,身閒瘦有神。已知矰繳遠,幾閱雪霜頻。舞月寒流影,依松靜絕塵。乘軒爾何事,翻欲賤朱輪。

  舟次早行陳廷和(漳浦人)

  蘼蕪平野闊,一望曉煙青。戍鼓催殘月,檣旗泛落星。輕舟宜淺瀨,落葉見林垌。背指經過處,飛鷗已滿汀。

  臺灣吟黃學明(淳德人)

  四溟中斷此孤懸,日月輪高見影偏。泣淚鮫人朝入市,凝寒金氣夜干天。馬鞍矗起青全島,鹿耳雄開障百川。盛氣消沉無覓處,牛羊來下翠巖煙。

  雜詠陳兆蕃(晉江人)

  茅簷竹壁半耕農,士女於今罷斥烽。山色千年森虎豹,潮聲萬里撼蛟龍。朝裘午葛邊嵐異,撾鼓催航野渡衝。自是天開南極處,向來裸髮也雍容。

  赤嵌城觀海陳聖彪(侯官人)

  孤城獨上俯瀛洲,極目蒼茫一望收。落日半痕天共白,晚潮千頃月同流。滄溟隱入蛟龍窟,島嶼寒生海市樓。波浪不揚征戰息,舳艫間作釣魚舟。

  泛海郁永河(仁和人)

  浩蕩孤帆入杳冥,碧空無際漾浮萍。風翻海浪千山白,水接連天一線青。回首中原飛野馬,揚舲萬里指晨星。扶搖乍徙非難事,莫訝莊生語不經。

  臺海竹枝詞郁永河

  雪浪排空小艇橫,紅毛城勢獨崢嶸。渡頭更上牛車坐,日暮還過赤嵌城。

  編竹為垣取次增,衙齋清暇冷如水。風聲撼醒三更夢,帳底斜穿遠浦燈。

  臺灣近詠呈巡使黃玉圃先生藍鼎元(漳浦人)

  臺俗敝豪奢,亂后風猶昨。宴會中人產,衣裘貴戚愕。農惰士弗勤,逐末趨驕惡。囂陵多健訟,空際見樓閣。無賤復無貴,相將事樗博。所當禁制嚴,威信同鋒鍔。勿謂我言迂,中心細忖度;為火莫為水,救時之良藥。

  閩學追魯鄒,東寧昧如障。當為延名儒,來茲開絳帳。俾知道在邇,尊君與親上。子孝及父慈,友恭更廉讓。從茲果力行,誘掖端趨向。其次論文章,經史為醞釀。古作秦漢前,八家當醯醬。制義本儒先,理明氣欲王。洗伐去皮毛,大雅是宗匠。此地文風靡,起衰亦所望。

  臺地一年耕,可余七年食。寇亂繼風災,民間更蕭索。今歲大有秋,倉儲補云亟。榖貴慮民饑,榖賤農亦惻。厲禁久不弛,乃利於奸墨。徒有遏糴名,其實竟何益。估客既空歸,裹足此寥寂。何如撙節之,一艘一百石。窮年移不盡,農商惠我德。幸與諸當途,從長一籌畫。

  纍纍何為者?西來偷渡人。銀鐺雜貫索,一隊一酸辛。嗟汝為饑驅,謂茲原隰畇。舟子任無咎,拮据買要津。寧知是偷渡,登岸禍及身。可恨在舟子,殛死不足云。汝道經鷺島,稽察司馬門。司馬有印照,一紙為良民。汝愚乃至斯,我欲淚沾巾。哀哉此厲禁,犯者仍頻頻!奸徒畏盤詰,持照竟莫嗔。茲法果息奸,雖冤亦宜勤。如其或未必,寧施法外仁。

  臺邑最褊小,徵糧視鳳諸。土狹賦獨重,民困曷以紓?臺灣田一甲,內地十畝余。甲租八九石,畝銀一錢輸。將銀來比粟,相去竟何如?納粟弊多端,斗斛交相瘉。折色比時價,加倍復何居。鳳諸雖厚歛,什佰臺版圖。墾多或報少,以羨補不敷。臺土瘠無曠,衝壓且偏枯。安得相均勻,丈輕三邑俱。征收同內地,含哺樂隻且。

  郡東萬山里,形勝羅漢門。其內開平曠,可容數十村。雄踞通南北,奸宄往來頻。近以逋逃藪,議棄為荊榛。此地田土饒,山木利斧斤。移民遷產宅,兵之亦齗齗。何如設屯戍,守備為遊巡。左拊岡山背,右塞大武臀。既清逸賊窟,亦靖野番氛。府治得屏障,相需若齒唇。

  諸羅千里縣,內地一省同。萬山倚天險,諸港大海通。廣野渾無際,民番各喁喁。上呼下即應,往返彌月終。不為分縣理,其患將無窮。南劃虎尾溪,北踞大雞籠。設令居半線,更添遊守戎。健卒足一千,分汛扼要衝。臺北不空虛,全郡勢自雄。晏海此上策,猶豫誤乃公。

  又

  番黎素無知,渾噩近太古。祗為巧偽引,訟爭亦肆侮。睚眥動殺機,其心將莫禦。所幸弗聯屬,社社自愚魯。太上用夏變,衣冠與居處。使彼忘為番,齊民消黨羽。其次俾畏威,罔敢生乖迕。無虐無令傲,服勞安作苦。恩勝即亂階,煦噓鼠為虎。所以王道平,不為矯枉補。

  內山有生番,可以漸而熟。王化棄不收,獷悍若野鹿。穿箐截人首,飾金誇其族。自古以為常,近者乃更酷。我民則何辜,晨樵夕弗復。不庭宜有征,振威寧百榖。土闢聽民趨,番馴賦亦足。如何計退避,畫疆俾肆毒。附界總為戕,將避及床褥。

  鳳山東南境,有地曰瑯嶠;厥澳通舟楫,山后接崇爻;寬曠兼沃衍,氣勢亦雄驍。茲土百年后,作邑不須■〈龜上灬下〉。近以險阻棄,絕人長蓬蒿。利在曷可絕?番黎若相招。不為民所宅,將為賊所巢。遐荒莫過問,嘯聚藏鴟梟。何如分汛弁,戒備一方遙。行古屯田策,令彼伏莽消。

  檨圃陳夢林(漳浦人)

  小圃茅齋曲徑通,參天老樹鬱青蔥。地高不怕秋來雨,暑極偏饒午后風。海外云山新畫卷,窗間花草舊詩筒。莫愁紙盡無揮灑,纔種芭蕉綠滿叢。

  安平晚渡進士林翼池(同安人)

  薄暮津頭喚渡喧,斜陽晻曖水中天。紅毛城掩桄榔霧,黑齒人攀椰子煙。新月送將名利客,好風吹盡去來船。南飛烏鵲今何在?擊楫中流記昔年。

  中秋夜望月林翼池

  風捲浮云盡,冰輪出海東。井梧金破碎,庭桂玉玲瓏。素彩流銀漢,清輝瀉碧空。夜闌猶不寐,酣醉月明中。

  雞籠城積雪監察御史王璋(邑人)

  雪壓重關險,江天儼一新。乍疑冰世界,頓改玉精神。瘠壤皆生色,空山不染塵。寒光如可借,書幌歷冬春。

  秋月邑歲貢生王宗達

  群峰羅海外,秋夜月明時。光射魚龍遯,寒侵烏鵲疑。憑虛勞永夕,顧影發清思。待取天香落,披襟重挹之。

  池上邑廩貢生盧芳型

  細雨過春塘,參差荇藻香。臨流非有羨,寄興在濠梁。

  春暮盧芳型

  一庭煙雨繞窗紗,碧綠春殘處士家。倩盡東風留不住,杜鵑聲咽杜鵑花。

  春郊即事邑恩貢生張從政

  獨上高原去,懷開眼界空。傍溪余竹翠,隔岸見桃紅。草發春前雨,馬嘶柳外風。雙柑與斗酒,逸興誰能同?

  秋登城樓張從政

  草舍多寥寂,心孤易感秋。岸遙楓欲老,江外雨初收。砧向夕陽急,鴉依古樹投。情深王粲賦,日暮獨登樓。

  屏山夕照邑貢生李雰

  峭壁蒙葺綠,天然列畫屏。夕陽殘照里,添得十分青。

  龍潭夜月李雰

  月皎寒潭清,夜深秋露白。驪龍自在眠,云影蕩天碧。

  初夏讌集邑歲貢生周日燦

  日月無停軌,芳時最難留。人生當為歡,槭槭復焉求?幸有芳樽在,曠然滌繁憂。薰風被廣陌,蘭茞散林邱。鳧鷖何處來?唼唼鳴沙洲。嘆我羽翼短,飄颻莫與儔。長歌滄海外,知我共綢繆。

  水簾邑庠生陳錫珪

  水晶風動挂高天,石洞玲瓏俯百川。神女香奩臨鏡罷,山僧錫杖倚云懸。雙飛乳燕迷芳草,獨耀銀蟾隔紫煙。便覺林棲無俗韻,好教戶牖發清姘。

  松關陳錫珪

  連天疊翠護名山,誰闢松陰數畝間?隱映危樓殘戍險,參差鳥道暮樵還。昂藏不逐星霜老,倔強潛消歲月間。待看龍蟠風雨夜,依稀百二古秦關。

  竹棧陳錫珪

  誰向瀼西歌竹枝?天涯迢遞路參差。橫橋自瀉清溪水,曲逕遙通綠草池。幾道輿梁勞結搆,一川煙雨自迷離。那堪送客春深候,柳色青青匹馬遲。

  蕉屏陳錫珪

  煙綃霧縠軟屏橫,好句留題藉管城。畫雪司空真可聖,啣杯學士欲逃名。斜分竹色侵庭翠,遠撥梅香入夢清。憶我山窗風雨夜,不堪滴瀝到天明。

  雨后口占邑庠生何借宜

  山山浮翠遠,處處落紅深;獨立柴門外,長歌托素心。

  擬古邑舉人陳輝

  庭東一樹桃,庭西數竿竹。桃花春既穠,籬筍夏初綠。爰有幽隱人,對之作邁軸。桃竹向時榮,斯人甘淡薄。飲露饜晨蔬,采摘不盈掬,可當黃綺芝,霞炊石火熟。可當夷齊薇,云煨青山斸。鴻飛遠冥冥,寥廓無曲踞。莫食田間粱,誰能任拘束?所以君子修,清操常不辱。

  郊行古意陳輝

  辛苦遠行人,寂寞溪山路。云水隔疏村,渺渺橫煙霧。雞聲出竹籬,高樹滴微露。負耒有農夫,行歌臨野渡。竹筏散不收,一篙不知處。驚起白鷗飛,低拂蘆花去。

  小齋陳輝

  僻處心常靜,幽棲意自閒。種花分隙地,閉戶似深山。日映濃華里,風搖積翠間。不須尋酒伴,獨坐亦開顏。

  秋吟陳輝

  竹院蕭蕭里,微風度碧欄。懷人花共瘦,踏月影同寒。砧杵敲何急,衾裯夢覺單。長吟非有恨,隻怕聽更殘。

  中秋書感陳輝

  碧漢無塵一色秋,疏星片月淡云收。霜霑桂樹寒香滿,露滴桐梢瘦影幽。幾曲微吟依海岸,半空清響起江樓。誰家玉笛橫吹里,卻把關山惹客愁。

  秋雨后即事陳輝

  殘雨新添一色秋,小窗開處見清幽。簫吹淡月通溪店,漏寒多空近戍樓。對影孤吟悲宋玉,驚魂斷夢憶莊周。雁飛不到臺陽路,悵望天涯蘆荻洲。

  春日陳輝

  韶華向曙海天開,紅蕊青枝照水隈。鎮日書窗無客至,小簾風曖燕飛來。

  晚渡安平郡庠生張英

  津頭遙見碧波飛,一葉扁舟趁落暉。風力滿帆成獨往,棹歌臨水送將歸。孤城戰壘空埋骨,草舍漁村半掩扉。為語行人莫惆悵,時清魚鳥已忘機。

  北上舟中即事邑拔貢生黃繼業

  孤舟來絕島,萬里望長安。江北秋風起,淮南暑氣殘。天空丹葉下,日落白鷗寒。回首東溟外,淒清月一團。

  成均夜集黃繼業

  橋門兩序列西東,海內論交劍笈同。幾樹烏啼深夜漏,一天槐落十圍風。西京云物樽開處,南國文章燭剪中。獨我鷦鷯枝漫借,數回高漢佇飛鴻。

  春郊劄授都司林材

  春明錦繡杏花天,十里香風阡陌連。昨夜雨聲鳴落葉,曉來簑笠滿桑田。

  訪友邑庠生陳廷藩

  茅舍認君家,清溪漾淺沙。路諳前度馬,雨濺晚來花。煮茗催明月,瞻云斷彩霞。主人無限興,壺矢任交加。

  落花郡庠生盧九圍

  何處韶光不可憐,底須花落惜花妍。文章雖假知天意,色相皆空悟夙緣。香愛撲衣沾露好,舞宜送酒趁風前,殘枝無計留春住,蜂蝶紛紛一惘然。

  古意盧九圍

  東海有遺珠,皎皎含秋月,秋月有時虧,珠光盈不闕。朝拭玉鏡臺,暮映紅羅襭。豈是貴知希,願以酬高哲。

  秋林晚眺盧九圍

  荒林日暮欲栖鴉,獨立蒼茫數落霞。歸去不須愁路杳,隔溪秋月映蘆花。

  赤嵌城懷古邑庠生林麟昭

  歌舞樓臺半已傾,女牆斜日照孤城。閑庭無復生芳草,復道猶聞喚曉鶯。往事空悲時節換,聖朝長慶泰階平。縱教沙磧千年在,烽靜無煙夜月明。

  前題庠生傅汝霖

  千重云海繞城東,影落平沙夕照紅。夜月飛銀漁火暗,晚煙積翠戍樓空。星分牛女雙垣外,地隔蓬萊一水通。好向安瀾徵暨訖,由來聲教紀攸同。

  旅夜書懷邑庠生戴遜

  我家遠在白云鄉,每動蓴思路渺茫。旅夜簾疏篩月色,孤村樹密冷秋光。愁多強半縈離恨,句險全因過激昂。蛩韻悽清風謖謖,聽來幾度斷人腸。

  萍寄他鄉憶故居,關山迢遞少雙魚。悽涼且酌消愁酒,困倦聊看卻睡書。幾度寒颷過榻冷,半輪秋月入窗虛,銀燈獨對誰知已,憤讀離騷借起予。

  贈別里人徐元

  蹉跎歲月獨支離,愁緒今朝欲上眉。海外已為三載客,囊中惟剩一瓢詩。安貧不用憐原憲,處約無求說項斯。但得百錢常掛杖,何勞仙子進瓊卮。

  暮春邑庠生葉泮英

  春風淡蕩柳條輕,半老山花半老鶯,遲日滿簾飛絮亂,不堪腸斷是清明。

  夜坐葉泮英

  霜白天空夜氣寒,燈殘獨坐檢書看,淋漓讀到淮陰傳,卻笑英雄一飯難。

  題畫邑庠生洪滄洲

  千尋瀑布飛暗雨,百尺長松拂暮煙。欲上奇峰最高處,攜詩一問泬寥天。

  風皺波紋含鴨綠,雨添山色擁螺青。箇中頗具云林派,嘉木低垂一草亭。

  巡憲署食九頭柑郡庠生錢元起

  未見千頭樹,先嘗九瓣柑。金衣和露剖,玉液帶香含。柏署頒榮賜,鯫生得飽諳。徘徊歸去晚,舌本尚余甘。

  賦得開遍春花錢元起

  風恬日暖豔陽春,南陌東郊處處新。樹底桃娘邀李妹,枝頭蝶使喚蜂臣。石家帳幔虛前席,潘縣芳菲拜后塵。珍重青皇須駐輦,酒旗招遍賞花人。

  論曰:班固作「藝文志」,序列古仁聖名賢文雅之士,彬彬矣。至於藝文尚闕如,惟屈原、賈誼、相如之屬,稍見一二。閩李寒支先生「寧化縣志」膾炙海內,而藝文亦闕。志臺邑而必志藝文者何?曰:所以志今日之臺也。僑寄者因時紀事、遇物書懷,固多標榜詞林,馳聲藝苑;即生於斯者有所敘述吟詠,雖不必盡可傳,不必盡不可傳。要其身之所經、足之所履、目之所見、耳之所聞,吮墨含毫,攄情抒性,或舖張聖化,或表揚功伐,或圖繪山川,或箋疏草木,或紀異,或砭俗,或懷古,意之所屬,各隨其學問之淺深、筆力之強弱,以自成一家之言。語曰:『千狐之腋,可以成裘』。后有作者,蒐羅典故、採訪舊聞,即以是篇為筌蹄可也。

  ●重修臺灣縣志卷十五

  雜紀

  古蹟(附宅墓)祥異(附兵燹)叢談

  雜紀,何也?紀事以類,類而不類,難概條品,雜之以成文,賾而不可惡也,繁而不可殺也。夫剝圭飾戚,兼收元圃之碎瓊;集翠為裘,罔棄吉光之片羽。況乎銅柱青塚,史傳弗遺;晉石莘神,「春秋」弗削。鯤鵬之化,固屬寓言;鬼弧之張,亦堪立象。事有大而必書,辭雖小而備錄,皆足資修省而益見聞;則廣蒐羅於海島,固亦考鏡之林也。作雜紀。

  古蹟(附宅墓)

  祥異(附兵燹)

  叢談

  ·古蹟

  赤嵌樓:在鎮北坊,明萬曆末荷蘭所築。背山面海,與安平鎮、赤嵌城對峙。以糖水、糯汁搗蜃灰疊磚為垣,堅埒於石。週方四十五丈三尺,無雉堞。南北兩隅,瞭亭挺出,僅容一人站立,灰飾精緻。樓高凡三丈六尺有奇。雕欄凌空,軒豁四達。其下磚砌如巖洞,曲折宏邃。右后穴窖,左后浚井,前門外左復浚一井。門額有紅毛字四,精鐵鑄成,莫能辨。因先是潮水直達樓下,閩人謂水涯高處為墈(仄聲),訛作嵌(平聲),而臺地所用磚瓦皆赤色,朝曦夕照,若虹吐、若霞蒸,故與安平城俱稱赤嵌。又以築自荷蘭,亦名紅毛樓。偽鄭貯火藥軍器於此。入版圖后因之,道標撥兵看守,司啟閉。康熙六十年臺變,門遂不扃,賊取門額鐵字以製器。頻年地震,屋宇傾盡,四壁陡立,惟周垣堅好如故。乾隆十五年,知縣魯鼎梅移建縣署於其右,因嚴扃鐍;歲時則灑掃,俾邑人士覽勝焉。

  海防同知孫元衡詩

  石樓盤百級,湧出似孤城;下岸臨滄海,依然禾黍生。

  鳳山知縣宋永清詩

  東西遙對海疆秋,高接云虛尺五樓;百戶千窗迷野草,荷蘭空作萬年謀。

  巡臺御史張湄詩

  巍樓遙望屹西東,月戶云窗結搆工;極目晚天環海市,倚欄誰憶荷蘭宮。

  巡臺御史錢琦詩

  舊是紅彝地,今成勾曲天。螺旋盤曲磴,樹古抱寒煙。日腳浮云外,潮頭落檻前。牛皮一席地,芳草自年年。

  教授謝家樹詩

  島上作城墈作樓,鑽營兔窟幾經秋。當年早造天朝福,特闢蠶叢比蜀牛。蕩蕩漆城事可嗤,糖糜合築欲何為?誰知鹿耳騎鯨客,夢入樓頭月落時。

  赤嵌城:亦名臺灣城,在安平鎮一鯤身。沙磧孤浮海上,西南一道沙線遙連二鯤身至七鯤身以達府治。灣轉內抱,北與鹿耳門隔港犄角,如龜蛇相會狀。明萬曆末,荷蘭設市於此。築磚城,制若崇臺;海濱沙環水曲曰灣,又泊舟處概謂之灣:此臺灣所由名也。城基方廣二百七十六丈六尺,高凡三丈有奇。為兩層,各立雉堞,釘以鐵。瞭亭星布,凌空縹緲。上層縮入丈許,設門三。北門額鏤灰字,莫能識,大約記創築歲月者。東畔嵌空數處為曲洞,為幽宮。城上四隅箕張,現存千斤大砲十五位。複道重樓,傾圯已盡,基址可辨。下層四面加圓凸,南北規井,下入於海,上出於城,以防火攻,現存大砲四位。西城基內一井,半露半隱,水極清冽,可於城上引汲。西北隅繚築為外城,抵於海。屋址高低,佶曲迷離。其間政府第宅,舞榭歌亭,化為瓦礫。倚城舊樓一座,榱棟堅巨,機車一軸,可挽重物以登城;大砲凡數位。內城之北基,下闢小門,傴僂而入,磴道曲窄,已崩壞。地下有磚洞,高、廣丈余,長數丈,曲轉旁出。舊傳近海處曾露一洞,內得鉛子數百斛;今失其處。又舊志所載螺梯風洞,俱不可復見。大抵此城磚砌層疊,悉以糖水、糯汁搗蜃灰傅之,堅不可劈;其中或實或虛,鬼工奇絕,難以跡求。國朝康熙元年,偽鄭就內城改建內府,塞北門;欲闢南門,斧鑿不能入,乃止。又惡「臺灣」之名(閩音呼似「埋完」),改稱安平。門曰■〈門外吉內〉■〈門外失內〉,以春秋時鄭國有■〈門外吉內〉■〈門外失內〉之門也。入版圖后,為協鎮署,廢而不居。颱颶飄搖,連年地震,遂致傾圯。五十七年,鳳山縣知縣李丕煜奉文葺之。前為門,中為堂,后為署,旁列小屋數間。今貯火藥軍裝。乾隆十三年,協鎮沈廷耀建塘房二間於外城南門內,撥兵防守。先是,北面臨海一帶,短牆坍塌,潮水齧城基。雍正十一年,協鎮陳倫炯砌之。乾隆十四年,城西北暨教場南海洋沖崩計一百八丈,邑監生方策捐銀三百兩築沙堤,協鎮沈廷耀成之。是年,外城建城隍廟,別見「祠宇志」。

  按舊志載:荷蘭愛臺地,借居於倭,不可;乃紿之曰:得一牛皮地足矣,多金不惜。遂許之。荷蘭剪牛皮如縷,周圍圈匝,已數十丈;因築此城。其說與「明史」所載佛郎機之紿呂宋相似。夫呂宋王兄弟,記稱其武而有信。當佛郎機奉黃金為壽,從乞地時,謂地如牛皮許大,姑笑許之。后以不欲失信,乃歸地焉。若倭之狡點狼貪,恐難以紿而得也。且城踞一鯤身全島,何用剪皮圈匝?或以所圈係鎮北坊之赤嵌樓;則牛皮細縷,周圍奚止四十五丈三尺乎?至謂荷蘭與倭約,歲貢鹿皮三萬張,倭以全臺歸荷蘭;又外志云天啟甲子,荷蘭攻逐倭眾取之,遂築臺灣赤嵌樓城:俱傳聞之誤。荷蘭已於萬曆中據臺矣(詳見后「兵燹」內)。

  海防同知齊體物詩

  特立巍巍控太清,煙霞都自腳根生。羞為白髮蠻官長,親上紅毛赤嵌城。日月過天疑見礙,魚龍駭影盡潛驚。何堪望斷他鄉目,滄海茫茫故國情。

  海防同知孫元衡詩

  浮空巨鎮海云齊,七點鯤身踞水犀。潮趁去來分順逆,風乘朝暮便東西。空城一任生禾黍,老將應知厭鼓鼙。戰舸如山烏在幕,千檣影靜夕陽低。

  鳳山知縣宋永清詩

  城俯汪洋烏嶼孤,週遭樓閣倚菰蒲。一番風雨醒殘夢,萬頃波濤冷壯圖。戍卒戈船蟠地利,桑麻雞犬附大都。閭閻近已敷文教,不是殊方舊楷模。

  鳳山知縣李丕煜詩

  安平雄鎮海連天,海盡天窮何處連?海島休誇天塹險,天威直破海門堅。天橋入海天涯斷,海柱遮天海外懸。鎖鑰海邦天府重;擎天亙海自巍然。

  巡臺御史楊二酉詩

  極目天涯是水涯,荷蘭城上計程賒。潮光沸沸鳴奔馬,帆影星星點暮鴉。日麗九重天子闥,云飛萬里使臣家。何時慰我桐花節?好問龍津一泛槎。

  巡臺御史錢琦詩

  幾歷滄桑劫,孤留赤嵌城。有人談往事,到此悟浮生。地迥云山闊,時平烽火清。不妨殘堞上,高枕聽潮聲。

  福州林鳳飛詩

  海上孤城落日昏,水天無際欲銷魂。云拖雨腳鯤身島,風送潮頭鹿耳門。堪笑霸圖歸幻夢,獨留遺蹟弔寒暄。紆迴磴路誰過問?止有萋萋碧草痕。

  同安歲貢曾源昌詩

  巨海水奔流,安平鎮最要。斯地古荷蘭,磚城築何巧!暮角聲清淒,震天萬疊砲。自誇不拔基,伊誰敢與較?詎知鄭氏藩,劍芒日邊耀;吞併氣正雄,鳩巢鵲所造。割據三十年,舳臚城下繞。門戶鍵澎湖,臺彝奉偽詔。夫何振王師,海氛倏已掃。揚帆窮絕域,波臣樂前導。皇恩何汪濊,殘黎遍慰勞。酋長納款多,諸社齊歡笑。今我渡江來,城高恣憑眺。層層磴紆迴,靄靄云籠罩。潔井泉猶甘,地洞路仍拗。牆宇嗟傾頹;庫藏憐破耗。庭角黑沙堆,■〈木〈門外舀內〉〉頭殘月照。忽聽潮聲喧,西風晚狂叫。鯤身七點浮,戍卒嚴水道。羽旂巡殘堞;鼓鼙無亂噪。愛此清晏時,遊情隨處好。

  諸羅歲貢陳慧詩

  迴想當年匠石工,層層疊繞捲長風。波流遠去潮聲急,山勢飛來地脈雄。幾葉漁舟隱現里,數村煙火微茫中。而今一眺情何限,鹿耳沙鯤壯海東。

  貢生李欽文詩

  高築堅城自昔時,登臨遠眺快襟期。潮聲暗逐風聲急,帆影還隨云影移。鹿耳浮沉天以外,鯤身隱現水之湄。於今休問當年事,總為王朝壯國基。

  舉人陳輝詩

  鹿耳鯤身翠嶼連,云光海色雨晴天。江帆曉渡波間影,市宅寒炊竹外煙。山似畫屏時染黛,水如冰鏡日磨鮮。憑高得趣間瞻眺,萬里鄉關一望懸。

  暗澳城:在澎湖。明嘉靖間,海寇林道乾踞澎湖,都督俞大猷追之,道乾遁入臺,大猷因留偏師防守,築城於此。今石址猶存。

  瓦硐港銃城:在澎湖,紅毛所築(始末詳后「兵燹」內)。其東有井名紅毛井,泉脈甚盛,往來海舶在此取水。

  荷蘭井:在鎮北坊赤嵌樓東北隅,距樓可二十余丈;紅毛所鑿,磚砌精緻。相傳:每風雨時,常有龜蛇浮游水面。乾隆十四年,知縣魯鼎梅移建縣署;井在署內東北隅。

  大井:在西定坊。原依海岸,海鹹井淡。舟人在此登岸,名大井頭。邇來民居稠密,填海成陸,市宅紛錯,距海半里許矣。舊志云:開鑿莫知年代,相傳明宣德間太監王三保抵臺,曾於此井取水。又傳:明季時紅毛築赤嵌樓,慮有火患,故鑿此井以制之。

  烏鬼井:在鎮北坊。水源極盛,雖旱不竭。烏鬼,番國名,紅毛奴也。其人遍體純黑,入水不沉,走海面若平地。先是,紅毛命烏鬼鑿井,砌以菻荼,亦名菻荼井。今改甃磚甓。舟人需水,咸取汲焉。

  馬兵營井:在寧南坊。泉淡而甘,甲於諸井。紅毛時,鑿以灌園者。偽鄭駐馬兵於此,故名。今舊井已眢,改鑿其旁,相去數武。

  澎湖大井(亦名大井頭):在媽宮澳天后廟東。開鑿年代無考。國朝康熙二十二年,靖海將軍侯施琅征克澎湖時,方六月苦旱,澳水多鹹,琅禱於天后,甘泉驟湧,即此井也。

  靈濟井:在小東門外萬壽寺后。康熙六十年,南澳鎮總兵藍廷珍率師克復臺灣駐此,泉大湧出,軍無渴患;作歌勒石以記之,因名「靈濟」。

  榕梁:在郡署內四合亭側。老榕根幹蟠結,架空如橋。亙數丈,廣二尺許;人可步履其上,名曰仙梁。

  巡臺御史張湄詩

  綠莎廳后影扶疏,龍臥虹垂曲更舒;若比漁梁臨水次,未妨緣木一求魚。

  巡臺御史楊二酉詩

  誰將玉斧斲仙榕?露葉云根影萬重;疑是銀橋天上落,不因風雨作神龍。

  斐亭:在西定坊巡道署后圍牆內。康熙三十二年,巡道高拱乾建。環植叢篁,自夏徂秋,竹響共濤聲相和,最宜消暑。乾隆九年,巡道莊年重葺(並記)。

  道暑后有澄臺、斐亭,瀛壖八景之二也。癸亥秋,余承乏觀察;既攬澄臺之勝,復詢所謂斐亭者,已邈不可即。唯臺西北隅有堂巋然;中霤懸額曰「斐亭」。余竊疑之。按亭與臺皆前副便高公拱乾所搆。公所為澄臺記云:載庀小亭於署后,環以竹,名以斐;更築臺於亭左,名之曰澄。是斐亭當在澄臺之右。彼巋然西北之堂,未可遽竊其名以誣前人也。爰是披荊芟棘,於臺北十數武,得隙地方二丈,石級磚甃尚余草際;又旁多美箭;蒼翠襲人。遍訪於故吏,僉謂:亭在是。因出俸余築草亭於其上。落成日,偕我賓侶俯仰其間,想見前哲之風流不墜,斯亭之興廢有時,不覺感慨係之。后之人履斯地而攬其勝,當不致有面失嵩華之歎。則是役也,寧惟補志乘之未備,實於斯亭有大造焉。

  巡臺御史張湄詩

  留得清風動去思,千竿瀟碧影猗猗。何人呼起文同筆,有斐亭前畫衛詩。

  巡道莊年詩

  纔聽朝潮又暮潮,怒濤聲里竹蕭蕭;千竿不藉風搖曳,萬弩何當影寂寥。豈必林泉甘漱石?卻因煙月憶吹簫。星躔舊是楊州路,流水應過廿四橋。

  諸羅知縣林菼詩

  曾趨官閣待春潮,笑語渾疑燕蓼蕭。乍聽怒濤云浩浩,還看良月夜寥寥。早知沙上無寒鴈,可有仙人倚洞簫?此日瀛壖成夢想,天邊誰與度銀橋?

  彰化知縣陸廣霖詩

  疏影蕭蕭萬籟平,江亭忽聽怒濤鳴。乍疑簷角風敲玉,頓覺叢中浪拍城。島嶼波洄憑竹報,篔簹聲寂待潮生。遠臣仰沐澄清久,跨海鯨鯢靜不驚。

  澄臺:在斐亭之左。康熙三十二年,巡道高拱乾建。滄波浩渺,島嶼參差,悉入望中(並記)。

  古者臺榭之作,誇遊觀而崇侈麗,君子譏之。若夫制樸費約,用以舒嘯消憂,書云攬物,斯高人之所不廢,亦廉吏之所得為也。臺灣之名,豈以山橫海嶠,望之若臺,而官民市廛之居,又在沙曲水匯之處耶?然厥土斥鹵,草昧初闢,監司聽事之堂,去山遠甚。匪特風雨晦明,起居宴息之所,耳目常慮壅蔽,心志每多鬱陶,四顧隱然,無以宣洩其懷抱;併所謂四省藩屏,諸島往來之要會,海色峰光,亦無由見。於是捐俸鳩工,略庀小亭於署后,以為對客之地。環繞以竹,遂以斐亭名之。更築臺於亭之左隅,覺滄渤島嶼之勝,盡在登臨襟帶之間,復名之曰澄。惟天子德威遐被,重譯入貢,薄海內外,臣民共享清晏之福;而余振綱飭紀,分揚清激濁之任,正己厲俗,有端本澄源之責焉。當風日和霽,與客登臺以望,不為俗累,不為物蔽,散懷澄慮,盡釋其絕域樓遲之歎,而思出塵氛浩淼之外,則斯臺比諸凌虛超然,誰曰不宜。因系之以詩:有懷同海闊,無事得臺高。瓜憶安期棗,山驅太白鰲。鴻濛歸紫貝,腥穢滌紅毛。濟涉平生意,何辭舟楫勞?

  巡臺御史張湄詩

  澄臺上下樹婆娑,滿目殘陽動遠波。天水無垠同一碧,風帆如葉島如螺。澄臺嘉樾密戎戎,醉后憑高四望通。島市別開帆影外,天垠純浸水光中。迢遙親舍孤雲擁,浩渺予懷碧海同。日午南薰方薦爽,當風不復辨雌雄。

  巡臺御史六十七詩

  層臺爽氣豁雙眸,遠望滄溟萬頃收:赤霧啣將紅日暮,銀濤拍破碧云秋;鵾鵬飛擊三千水,島嶼平堆十二樓。極目神州渺無際,東南形勝此間浮。

  巡臺莊年詩

  簿書筍束苦相纏,乘興登臺意豁然。煙靄光中三面水,晴云影里四垂天。瀰茫境界憑欄外,浩蕩滄溟落照前。極目波濤渺無際,笑他精衛若何填。

  彰化知縣陸廣霖詩

  煙波縹緲水漫漫,高閣登臨面面寒。收拾崑崙千派合,劃開江漢四圍寬。塵氛不向壟靈發,寰宇全歸掌握看。憑眺頓教心地遠,擬將浩瀚寫毫端。

  海防同知張若霳詩

  聳立憑欄蕩遠眸,海天一碧望中收;鯨魚潛伏三千浪,鵬鳥高搏九萬秋。極目無情逢幻市,近山有意覓瓊樓。會當上獻安期棗,看取滄溟瑞色浮。

  寓望園:在巡道署后。康熙二十五年,巡道周昌建。蓋取左史「畺有寓望」之語。今廢。

  宅(附)

  明寧靖王朱術桂園亭:在西定坊。今為天后廟(墓在鳳山縣維新里竹滬,與其妃羅氏合葬)。

  明太僕寺少卿沈光文題壁詩

  修得一間屋,坐來身與閒。夜深常聽月,門閉好留山。但得羈棲意,無嗟世路艱。天人應共仰,愧我學題蠻。

  又修謁詩

  暘谷生輝尚未炎,滕王亭子綠新添。雨余折角誠堪詫,海外依人半受嫌。尋路入來披茂草,隔溪望處映珠簾。主翁有恙因辭客,名紙煩通屬典籤。

  舉人陳輝詩

  間關投絕域,遺廟海之濱。古殿山云暮,空階野草春。鴟鴞啼白客,杜宇咽迎人。自立千秋節,英風起白蘋。

  北園別館:在永康里。偽鄭氏為其母董氏建,后廢。康熙二十五年,巡道周昌因其地有茂林深竹,乃結亭築室;為之記,且繪而圖之。諸羅令季麒光顏曰「致徹」。二十九年,巡道王效宇、總鎮王化行改為「海會寺」。

  海防同知齊體物詩

  冷月橫斜弔子規,當年黃幄爾徒為。梁塵尚逐梵音起,幡影猶疑舞袖垂。風雨有時聞響屧,草花何用長胭脂。是空是色渾閒事,止合登臨不合悲。

  守備婁廣詩

  此地當年擬館娃,蜃樓海市霸圖賒。王孫已去遺芳草,宮院誰來掃落花?歌管聲沉聞貝梵,舞衫采徹現袈裟。我非佞佛閒隨喜,喜見梯航屬一家。

  歲貢李欽文詩

  迴思往事白云間,止有青松不解顏。魚鼓高低深處響,鳥聲上下靜中■〈口官〉。天開海國蓮稱社,日映荒臺禪閉關。休問當年衰盛事;於今長見老僧閒。

  陳氏別墅:在武定里。偽參軍陳永華所築。今廢為檨林。

  海防同知孫元衡詩

  杪秋似初夏,和風正輕靡。從遊四五人,出郭二三里。細路入幽篁,平沙渡寒沚。檨木行行直,崇岡面面起。故葉凌冬青,新枝垂暮紫。茅居閴無人,遠患洵足美。門前百尺陰,蔭此一溪水。

  夢蝶園(今改為法華寺):在永康里。漳人李茂春,隆武舉人,遯來臺,搆茅亭居焉。

  陳永華記

  昔莊周為漆園吏,夢而化為蝴蝶,栩栩然蝶也。人皆謂莊生善寐,余獨謂不然。夫心閒則意適,達生可以觀化,故處山林而不寂,入朝市而不棼。醒何必不夢,夢何必不蝶哉?吾友正青,善寐而喜莊氏書,晚年能自解脫;擇地于州治之東,伐芳闢圃,臨流而坐,日與二三小童,植蔬種竹,滋藥弄卉,卜處其中,而求名於於。夫正青,曠者也。其胸懷瀟灑,無物者也。無物,則無不物。故雖郊邑煙火之所比鄰,遊客樵夫之所闐咽,而翛然自遠,竹籬茅舍,若在世外,閒花野草,時供枕席;則君真栩栩然蝶矣。不夢,夢也;夢,尤夢也。余慕其景而未能自脫,且羨君之先得,因名其室曰「夢蝶處」,而為文記之。

  巡臺御史張湄詩

  疏林一碧■〈氵羨〉清渠,物外翛然水竹居。指點昔年尋夢處,秋風蝴蝶自蘧蘧。

  巡臺御史六十七詩

  竟成禪室新迦葉,無復名園舊主人。漫說當年迷蝶夢,而今誰是獨醒身?

  晉江王之科詩

  愛此泉林好,來遊李氏園。沿溪花覆地,繞逕竹成垣。蝶夢空今古,經聲幾寂喧。酒闌酣索句,絕勝入桃源。

  歲貢陳宗達詩

  夢蝶人何在?空余此地名。隻今芳草綠,千載有余清。

  庠生黃元弼詩

  舊時書舍幾經遷,翠柏修篁引客憐。人去蜨回渾是夢,僧歸花落已多年。茶廚不認辭煙鶴,竹徑猶存暎月川。一片紅塵何處洗?南華此日有新篇。

  檨仔林:在寧南坊。偽勇衛黃安故宅,改建為施襄壯侯祠。今圮,基址尚存(別見「祠宇志」)。

  聚星亭:在永康里。綠疇四繞,青嶂當窗。邑武解元李楨鎬園亭。其父某及伯叔俱高壽,知府倪象愷贈匾曰「聚星」。

  巡臺御史張湄詩

  梧竹陰森護短垣,群峰飛落聚星園。海翁九十髮如鶴,門外水田秋稼繁。

  墓(附)

  五妃墓:在仁和里魁斗山。明寧靖王朱術桂妾袁氏、王氏、秀姑、梅姐、荷姐同葬此。國朝乾隆十一年,巡臺御史六十七、范咸命海防同知方邦基修之;立墓道碑於大南門外,並繫以詩。十六年,知縣魯鼎梅重修。

  巡臺御史張湄詩

  瘞玉埋香骨未塵,五妃青塚草長春。云凝孤島魂相伴,直抵田橫五百人。

  巡臺御史范咸詩

  纍纍荒墳在海濱,魂銷骨冷為傷神。須知不是經溝瀆,絕勝要離塚畔人。

  又逢上已比北來,宿草新澆酒一杯。自古宮人斜畔土,清明可有紙錢灰?

  田妃金碗留遺穴,何似貞魂聚更奇。三百年中數忠節,五人個個是男兒。

  可憐椎髻文身地,小字人傳紀載新。卻恨燕宮翻泯滅,英風獨顯費宮人。

  庠生何借宜詩

  寒煙衰草暗離披,隱隱高原見古碑。漫說從人皆妾婦,應誇死義是男兒。投繯不解王孫恨,奕世猶聞鬼子(魁斗山俗呼鬼子山)悲。異域天荒開世運,五常還是五人持。

  舉人陳輝詩

  精誠歸帝子,大節凜冰霜。慷慨同千古,從容共一堂。蘭焚山失色,玉瘞土留香。捲地悲風至,蕭蕭起白楊。

  庠生秦定國詩

  天兵鼓櫂逼江濱,祗把丹心質鬼神。君髮數莖猶自惜,妾身敢作未亡人?

  鄭成功墓:在武定里洲仔尾,男經祔焉。後奉旨遷葬內地南安縣。

  陳烈婦(為參軍永華女)墓:在武定里洲仔尾,與其夫偽監國鄭克■〈臧上土下〉合葬。

  明進士盧若騰墓:在澎湖。

  明隆武舉人李茂春墓:在新昌里。

  ·祥異

  國朝順治十八年辛丑夏五月,鹿耳門潮水漲丈余(鄭成功乘流入臺,事見后「兵燹」內)。

  康熙十九年庚申夏六月,有星孛於西南,形如劍,長數十丈;經月乃隱。冬,有年。

  二十年辛酉;疫(先是,有神降於安平鎮陳永華宅曰天行使者;永華與相酬接。自此,偽鄭主臣凋喪殆盡)。

  二十一年壬戌,地大震。秋七月,地生毛。九月,雨髮如絲。冬,饑(斗米值銀六錢余)。

  二十二年癸亥春,鯽魚潭涸。夏五月,大雨水,田園多沖陷。是月,澎湖港有物狀如鱷魚,登陸死(魚身長四、五尺,沿沙直上鳴聲嗚嗚,居民競焚褚錢送之下海,是夕仍登岸死)。六月癸巳午刻,澎湖潮水漲四尺(王師乘流克澎湖平之)。丁酉,有大星隕於海,聲如雷(是日明朱術桂投繯,嬪妾從死者五人)。秋八月壬子,鹿耳門潮水漲(是日靖海將軍候施琅奉旨統舟師入臺,蓋天心助順、地隻效靈云)。冬十有一月,雨雪冰(臺地氣曖,從無霜雪。是歲八月,甫入版圖,冬遂雨雪冰,堅寸許。地氣自北而南,運屬一統故也)。

  二十五年丙寅夏四月甲辰辰刻,地震(臺地時震,罕有終年不震者;故不悉書,大震則書)。

  二十九年庚午冬,大有年(蕩平以來,頻年豐收,是歲尤大稔)。

  三十年辛未秋八月,大風,民居傾壞,船隻漂碎。

  三十二年癸酉,大有年。

  四十四年乙酉,冬饑。詔蠲本年糧米。

  四十六年丁亥,冬饑。詔蠲糧米十分之三。

  四十八年己丑夏,鹿耳門有大魚二,獲其一(狀似馬,脊上有鬃,長三、四寸;其尾如獅,腹下四鬐如四腳,浮游水面,或曰:即海馬也)。

  四十九年庚寅,冬饑。

  五十年辛卯秋九月丁酉戌刻,地震。

  五十一年壬辰,奉恩詔,蠲本年應徵粟石(先是,四十九年,奉上諭:直省地丁銀兩通行蠲免。部議勻為兩年,五十年先蠲直隸及福建等九省。於是內地折色俱蠲,而臺灣以無「蠲免粟石」字樣,止免丁銀。臺廈道陳璸,知府周元文援奉天府蠲免米豆之例,申詳巡撫黃秉中奏請,奉旨:臺灣府屬五十年應徵粟石;已經徵完在官。雖蠲免,小民無益;其應徵五十一年粟石,著行蠲免)。秋七月,臺江有物大如牛,至岸死。(高可五、六尺,豕面長鬚,雙耳竹批,牙齒堅利;皮似水牛,毛細如獺,四足如龜;有尾。飛行水上,舟人競梃之。后至海岸,竦身直立,聲三號,聞者震慄。既死,邑人圖形相告,竟莫知為何物)。

  五十三年甲午夏,大井頭街火(廷燒店舖數百間)。秋,大旱。詔蠲粟米十分之三。

  五十四年乙未秋九月,大風,地震。

  五十六年丁酉,冬饑。詔蠲本年錢糧十分之三。

  五十九年庚子冬十月甲午朔,地大震。十二月庚子,又震(凡震十余日,日震數次)。房屋傾倒,壓死居民。

  六十年辛丑春,刺桐不花(說見「叢談」)。大雨水。(自三月己丑雨如注,至六月丙申始霽。山崩川溢,田園沙壓。邑西南有物如大牛,冒雨奔騰,自瀨口入水,至三鯤身登岸,繞安平鎮城,由大港入於海)。夏六月丙午,鹿耳門潮水漲八尺(是日,王師進港克復臺灣,事見「兵燹」內)。秋八月辛未,夜大風,天盡赤。發屋壞垣,官哨商漁船隻盡碎,兵民溺死甚多。冬十二月,詔蠲本年粟米。

  雍正三年乙巳秋七月,大風。

  六年戊申,東安坊民魏連妻陳氏一產四男。

  七年己酉秋七月癸亥,大風。閏七月乙未,又大風。壞商哨船隻,兵民有溺死者。

  八年庚戌秋七月丙午,地震。

  乾隆三年戊午,秋旱(田園無收者七千六百余甲,豁免正供粟二萬一千五百石零,被災官莊豁銀有差)。

  十年乙丑秋八月己卯,澎湖風災(賬銀六百兩)。

  十一年丙寅,奉恩詔蠲免本年額徵粟石(十年九月二十日,奉上諭:閩省丙寅年地丁錢糧已全行蠲免,惟是臺灣府屬一廳四縣地畝額糧向不編徵銀兩,係徵收粟榖;今內地各郡既通行蠲免,而臺屬地畝因其編徵本色,不得一體邀免,非朕普遍加恩之意。著將臺灣府屬一廳四縣丙寅年額徵共粟一十六萬余石全數蠲免)。

  十四年己巳七月戊申,大雨水,沖陷保大東西二里田園(計八十四甲零)。

  十五年庚午秋七月庚戌,大雨水,沖陷永康、武定、廣儲、西新化、新豐、仁德、北崇德等里田園(計一百四十三甲零)。八月己卯,颶風大作,連日壞民廬舍,臺廈商船擊碎百余艘。庚辰丑刻,本府知府方邦基舟溺於南日(福清縣界。時題請實授,奉旨送部引見。七月戊辰登舟,八月乙亥自鹿耳門放洋,越己卯,遭風漂流一晝夜,至南日地方衝礁舟碎;隨從二十一人,獲生者僅四人)。

  十六年辛未春正月己酉,大風。領餉(北路左營)守備蘇進德在洋漂沒。

  十七年壬申夏六月庚戌丑刻,地震,不為災。

  兵燹(附)

  明嘉靖四十二年,倭寇入北港(即臺灣,詳見「沿革志」),其黨林道乾從之,尋遁去。

  按是時倭寇擾閩,大將戚繼光敗之,遁入海。林道乾者,倭黨也,剽掠近海地,都督俞大猷追之至澎湖,道乾熟港道,遂勾倭遁入臺。大猷留偏師守澎,嚴哨鹿耳門外。已,道乾懼為倭所併,又懼官軍追擊,揚帆直抵浡泥,攘其邊地以居,號道乾港。而臺地遭倭焚掠殘破,土番多避近山,倭亦旋去;以后未嘗至臺(「明史」所載外國諸傳可考)。舊志謂紅毛借地於倭,又謂紅毛攻逐倭寇;傳聞之誤也。至謂道乾艤舟打鼓山下,恣殺土番,取血和蜃灰以固舟;則流寇之慘毒,固有可信者。

  萬曆八年,海寇曾一本(廣東人)勾倭屯澎湖,往來剽掠。

  萬曆三十二年秋七月,荷蘭(「明史」作和蘭,又稱阿南,即紅毛番也;舊志暨諸書俱稱荷蘭。其人深目長鼻,髮鬚眉皆赤,足長尺二寸,頎偉倍常,奉天主教。本國在西洋者,去中華絕遠,與佛郎機近;華人未嘗至。土產金銀、琥珀、瑪瑙、玻璃、天鵝毧、瑣服、哆囉嗹,國土既富,轉販大泥、呂宋、咬■〈口留〉吧諸國;遇中華貨物當意者,不惜厚貲。往來海上,所恃巨舟大砲。舟長三十丈、廣六丈、厚二尺余,號曰夾板。樹五桅,桅如接筍,可高可低。帆以布為之,盤旋如蛛網,八面受風,無往不順。后為三層樓,旁設小窗,置大小銅砲。桅下有巨鐵砲,長二丈,發之可洞裂石城,震數十里。今所稱紅夷砲,即其制也。柁后置照海大鏡,徑數尺,能照數百里。萬曆時,屢與佛郎機爭雄,然舟大難轉,或遇淺沙即不能動,而其人又不善戰,往往挫衄焉)入澎湖。冬十月末,乃去。

  先是,萬曆二十九年,荷蘭駕大艦、攜巨砲,薄香山澳,言欲通貢市;當事難之,不敢聞於朝,乃引去。有海澄人李錦及奸商潘秀、郭震,久居大泥,與荷蘭人習,語及中國事。錦曰:『若欲通貢市,無如漳州者。漳南有澎湖嶼,去海遠,誠奪而守之,貢市不難成也』。其酋麻韋郎曰:『守土官不許,奈何』?曰:『稅使高寀嗜金銀甚,若厚賄之,彼特疏上聞,天子必報可;守土官敢抗旨哉』?酋曰:『善』!錦乃代為大泥國王書,一移采、一移兵備副使、一移守將,俾秀、震賫以來。守將陶拱聖大駭,亟白當事,繫秀於嶽;震遂不敢入。初,秀與酋約,入閩有成議,當遣舟相聞;而酋卞急不能待,即駕二大艦直抵澎湖。時汛兵已撤,遂登陸;伐木築舍為久居計。錦亦潛入漳州偵探,詭言被獲逃還。當事已廉知其狀,並繫獄。已而,議遣二人諭其酋還國,許以自贖;且拘震與俱。三人既與酋成約,不欲自彰其失,第云:『我國尚依違未定』。而當事所遣將校詹獻忠賫檄往諭者,乃多攜幣帛食物,覬其厚酬;海濱人又潛載貨物往市;酋益觀望不肯去。當事屢遣使諭之,見酋語輒不競,愈為所慢。而寀已遣心腹周之範詣酋,說以三萬金餽寀,即許貢市。酋喜,與之,盟已就矣。會總兵施德政令都司沈有容將兵往諭;有容負膽智,大聲論說,酋心折,乃曰:『我從不聞此言』。其下人露刃相詰,有容無所懾,盛氣與辨。酋乃悔悟,令之範還所贈金,止以哆囉嗹、玻璃器及番刀、番酒餽寀,乞代奏通市。寀不敢應。而撫按嚴禁奸民下海,犯者必誅。由是接濟路窮,番人無所得食,揚帆去。巡撫徐學聚劾秀、錦等罪,論死、遣戍有差。

  萬曆末,荷蘭入北港,遂據之;築城以居,因稱臺灣。

  紅毛據臺在萬曆末,詳載明史。第云事耕鑿、設圜闠,不言築城者,省文耳。以形勢考之,有城而后稱臺灣;其云稱臺灣,則築城之證也。且鯤身沙磧,海風飄蕩,無城不可以居;而當日圜闠設於此,非無城可知。至其所耕鑿處,則當日謂之赤墈,未嘗稱臺灣也。竊意紅毛終信李錦奪守澎湖、賄求貢市之說,覬此地未入版圖、無汛守,而濱海土番懲倭之害,徙居近山,遂先築此城,以為根本,然后出據澎湖。蓋紅毛利在互市,非貪土地;不然,何不就膏壤而城之乎?又各志皆云:鄭芝龍入臺在先,紅毛在后。考明給事中何楷靖海疏云:『自袁進、李忠、楊祿、楊策、鄭芝龍、李魁奇、鍾斌、劉香相繼為亂,海上歲無寧息』。其下有「近則紅毛築城其中」之語。此疏上於崇禎八年,諸志有謂城即築於是年者。得毋因讀此疏而誤乎(疏別附「疆域志」)?

  天啟二年,荷蘭出據澎湖,築城守之。明年,毀其城。未幾,復築。

  紅毛築城澎湖,要求互市;守土官懼禍,說以毀城遠徙,即許互市。紅毛從之,毀其城,移舟去。巡撫商周祚以遵諭遠徙上聞,然其據臺灣者自若也。已而,互市不成,紅毛怨,復築城。掠漁舟六百餘艘,俾華人運土石助築。尋犯廈門;官軍禦之,俘斬數十人。乃詭詞求款,再許毀城遠徙,而修築如故。已,又泊舟風櫃仔尾,出沒浯嶼、白坑、東椗、莆頭、古雷、洪嶼、沙州、甲洲間,而海寇李旦復助之,濱海郡邑戒嚴。

  天啟四年,撫南居益遣總兵俞咨皋復澎湖。

  先是,居益上言:『臣入境以來,聞番船五艘復至,與風櫃仔船合,凡十有一艘,其勢愈熾。有小校陳士瑛者,先遣往咬■〈口留〉吧,宣諭其王,至三角嶼,遇紅毛船,言咬■〈口留〉吧王已往阿南國。因與士瑛偕至大泥,謁其王;王言咬■〈口留〉吧國主已大集戰艦,議往澎湖求互市。若不見許,必至搆兵。蓋阿南即紅毛番國,而咬■〈口留〉吧、大泥與之合謀,必不可以理論。為今日計,非用兵不可』。因列上調兵足餉方略,部議從之。正月,遣將先城鎮海港,且築且戰。番人退守風櫃城,居益增兵往助攻擊,數月猶不退;乃大發兵,命咨皋督諸軍齊進。寇勢窘,兩遣使求緩兵,容運米入舟即退去。諸將以窮寇莫追,許之。遂揚帆去。獨渠帥高文律等十二人據高樓自守,諸將破禽之,獻俘於朝。澎湖之警以息,而其據臺灣者猶自若也。

  天啟五年,海寇顏思齊剽掠海上,往來臺澎諸島,鄭芝龍等附之。

  思齊,海澄人;一時群盜陳衷紀、楊六、楊七、劉香等皆其所部。芝龍,成功父也,南安石井人,字飛黃,小名一官。其大父紹祖為泉州守葉善繼吏。芝龍方十歲,嘗戲投石子,誤中守額;守禽治之,見其容止,笑而醳焉。居無何,落魄去,之日本,娶倭婦,生成功;是夜,倭島萬火齊明,時天啟四年甲子也。已,芝龍與仲弟芝虎亡之思齊黨中為盜。衷紀亦澄人,最桀驁;芝龍委身事之。以所剽掠與紅毛市,因居於臺。濱海窮民,每闌出為紅毛耕作。臺有內地居人,自此始。適思齊死,眾推芝龍為魁;然大權猶屬衷紀。朝議招撫,以善繼習芝龍,為書招之。芝龍感激歸命。及降,善繼坐戟門,令芝龍兄弟泥首。芝龍素德善繼,屈意下之。而一軍皆譁,竟叛去。

  崇禎元年秋九月,鄭芝龍殺陳衷紀於島上,率所部降。

  天啟六年,巡撫朱一馮遣都司洪先春擊芝龍於漳浦之白鎮。會海潮夜生,先春漂泊失道,芝龍陰度前山及之;芝龍故有求撫意,迺佚先春。又自白鎮趣廈門,總兵俞咨皋與戰敗,又佚之。廈門人開城納之。泉守王猷遣人招諭。至是,率所部降於督師熊文燦。

  崇禎三年,荷蘭犯廈門,鄭芝龍焚之,遁歸臺灣。

  時豫章鄒維璉撫閩,拜芝龍為將。芝龍募龍溪人郭任功率十余人夜浮荷蘭船尾,潛入焚之,獲荷蘭五十余人;余船悉遁,不敢窺內地者數年。

  崇禎十年,荷蘭駕四舶抵廣州求市;不可,乃遁歸。

  蓋大姓有為之主者,當道議駈斥或從中撓之。會總督張鏡心初至,力持不可,乃引歸。嗣為奸民李葉榮所誘,交通總兵陳謙為居停出入;事露,葉榮下吏,謙自請調用以避禍。為兵科凌義渠所劾,坐逮訊。自是,沿海奸民不敢勾引,惟闌出貨物與市,而紅毛踞臺灣自若。

  國朝順治十五年,甲螺(華言頭目也)郭懷一謀逐荷蘭;事覺被戮,漢人在臺者遭屠殆盡。

  順治十八年夏五月,鄭成功入臺灣。冬十二月,荷蘭歸國。

  先是,成功持明末朔踞廈門。由海道寇金陵,敗歸,勢蹙議遷;適紅毛甲螺何斌負債走廈,導之取臺。諸部以險阻為難。成功意銳,束甲捩柁遂行,泊澎湖。徇曰:『貾吾鷁首所向』。至鹿耳門,潮水驟漲丈余,大小戰艦縱橫畢入,乘濛霧引兵登岸。紅毛驚愕,以為自天而下,倉皇遁入臺灣城。成功攻之;不克,乃築籧篨環七鯤身以逼之。十二月,復攻城,因風縱火,焚其夾板船。時遷界命下,悉遷各省沿海居民;紅毛度無所接濟,乃自引去。成功入居臺灣域,改稱安平鎮。安平,成功故里,在泉州;稱安平者,志首邱也(余詳「沿革」、「古蹟」、「叢談」各志)。

  康熙三十五年秋七月,新港民吳球謀亂伏誅。

  球,新港東田尾人,好拳勇。有朱祐龍者,詐稱前明后裔,能遁法數。往來其家,陰集黨夥謀亂。鳳山縣吏陳樞之妻,球妹也。樞侵蝕課粟,官督之急,稱貸於球;球曰:『粟不必完矣。吾即日機事成,倉貯悉吾有也』。樞喜,因匿球家。尊祐龍為國師,招集漸眾。其黨余金聲約保長林盛同舉事。盛佯許諾,夜奔赴府首告。北路參將陳貴率兵環其宅,擒獲球、樞、金聲等七人,訊之得實,皆杖斃;而祐龍竟莫知所向。

  康熙六十年夏四月己酉,南路賊翁飛虎等倡亂。丁巳,敗官軍,進逼府治。五月辛酉朔,總兵歐陽凱、水師副將許云、游擊游崇功等戰歿,府治陷。甲子,賊推朱一貴為首,據府僭號。庚午,總督覺羅滿保自福州馳駐廈門,檄水師提督施世驃進勦,以南澳總兵藍廷珍統偏師佐之。六月辛丑,官兵集澎湖。丙午,入鹿耳門,遂復安平鎮。壬子,復府治,賊眾逃散。閏月丁卯,獲一貴、飛虎等,械送京師磔之;余黨各正法。

  上年,有高永壽首報傀儡山后朱一貴聚眾謀逆,鞫之無實,枷示逐水。是冬,天寒地震,民多失業,錢糧追呼逼迫,郡邑謠言肆起。

  本年二月二十二日,總督覺羅滿保摺奏知府王珍居官辦事,任性不妥,請旨以汀州府知府高鐸調補,未至。三月間,南路匪類吳外、翁飛虎等十六人,在檳榔林唱戲拜把;粵匪杜君英、陳福壽主之,詭稱一貴在其家,遠近喧傳,盟黨響應。王珍攝鳳山縣篆,遣其次男同役往緝,混將鋸板採捕之人需索株連,各予重杖。吳外以他事被勾,逃入羅漢門內山。飛虎方負債,為勢家所迫,乘機鼓煽,糾夥八十余人。四月十九日,捏一貴名,豎旗岡山,搶汛塘軍器。旁午,入莊派飯。遇南路營把總帶兵遊巡,大呼逐之,兵盡遁。

  報至府,總鎮歐陽凱遣右營遊擊周應龍帶兵四百名於二十一日往捕。時承平日久,臺兵多募市井亡賴;內地抽撥者,半係換名頂替。倉皇調集,股栗不前。是夜風雨,將旗吹折。又調新港、目加溜灣、蕭壠、麻豆四社土番挑運軍裝,沿途縱令搶掠。劄二湳,殺良民四人,淫漢婦、燔民舍,復斃八人。於是各里社紛紛會立偽旗。官軍頓楠仔坑;數日霪雨,多怨咨。邑治新港番眾入府沿街劫奪,縣官跟役逃散,不能禁,陰聽百姓毆殺之。

  二十五日,岡山賊遁,過淡水溪。二十六日官軍進屯赤山。杜君英糾粵眾二千,與岡山賊合,遂掠新園、搗陴頭。二十七日,與官軍戰於赤山。南路營把總林富、鎮標右營領旗王奇生、革職把總江先達等為前隊,俱陷歿。應龍乘肩輿督兵發砲,賊伏地無一傷者。驟薄官軍,莫能抵敵。又困泥濘,遂殲焉,南路盡陷。守將苗景龍奔匿萬丹港漁盧!賊執殺之。守備馬定國自刎死。應龍夜奔五十里,四鼓抵帥府。是日,遊擊劉得紫率兵往助,遇敗遽還。

  二十八日,總鎮歐陽凱出駐春牛埔,文武各官紛紛搬眷登舟。王珍欲為死守計,同知王禮入告曰:『道憲已登舟矣』。於是亦促裝相與登舟。鎮軍乏食,民有擔糜往餉者。

  晦日,賊抵府,鎮軍與戰。水師副將許云自安平率其子方度、家丁吳國珍、千總趙奇奉、林文煌、把總李茂吉等入援,斬殺頗多,賊退卻。遊擊游崇功自笨港奉調至,與云同駐南教場拒賊。

  五月朔黎明,府治內應,焚府庫,賊眾蜂起蝟集,凱、云、崇功俱戰死;諸偏裨或死或執(事詳「列傳」中)。余或遇賊而遁,或因敗而匿,凡三十余員不具錄。

  是日,北路亦陷;守將羅萬倉死之,其妾蔣氏自縊以殉。惟淡水管都司陳策以阻遠,孤軍自保。應龍逃回泉州。臺協中營把總率碩赤山被傷,奔府,復奔舟。道標守備王國祥在鎮軍前,賊衝之,奔道舟。千總許自重在南教場戰敗,走入萬守備舟。水師中營遊擊張彥賢、守備凌進、左營守備萬奏平、右營遊擊王鼎、守備揚進、千總朱明,各駕哨船,見賊陷府,揚帆去。中營千總劉清帶兵三十名伏路鯤身;右營把總鄭耀自打鼓港調回,協同伏路,見彥賢等去,相率隨之。左營把總陳福、右營把總尹成皆血疾,家丁扶入舟,跟■〈舟示〉以逃。中營把總牛龍分防蚊港奉調,初二日船抵鹿耳門,見府已陷,遂赴澎湖。左營把總陳奇通從笨港奉調,帶兵船二隻,初三日到鹿耳門,亦收歸澎湖。臺廈道副使梁文煊、知府攝鳳山縣事王珍、同知王禮、知縣吳觀、縣丞馮迪、典史王定國、諸羅縣知縣朱夔、典史張青遠,各挾印信,於初二、初三等日齊抵澎湖。郡邑商民避難,絡繹海上;風恬浪靜,輕■〈舟子〉小艇飛渡重洋,臺航斷絕。

  飛虎等議:據府難於統攝。有朱祖者,長泰人,無眷屬,飼鴨鳳山之大武汀。鴨甚蕃,賊夥往來,咸款焉。乃以祖冒為一貴。初四日,自鳳山逆居道署。越日,詭言洲仔尾海中浮出玉帶、七星旗,鼓吹往迎,以為造逆之符;儹號永和,蓋慮賊黨之相併也。十一日,祭天謁聖,歲貢林中桂等為之贊禮。各穿戴戲場衣帽,騎牛,或以紅綠色綢布裹頭、棹帷被體,多跣足,不嫻拜跪。是日,遠近孩童數百,聚觀喧笑,忘乎其為賊也。然行令頗嚴;掠民財物者,聞輒殺之;或民自撲殺,賊黨莫敢護。有粵賊,先年聘女府治,女嫌其貌寖不許;及是,乃夜持刀挾淫之。其母以告一貴,令捕殺於水仔尾。粵黨以入府無所獲,旦亂自粵莊始,而一貴非粵產,因有異謀。飛虎等大殺之,赤嵌樓下血盈渠。杜君英乃遁往北路,嘯聚割據,戕殺閩人。南路粵民賴君奏等亦糾粵莊豎旗。賊黨遂成水火。

  總督覺羅滿保聞變,一面具摺奏聞,一面飛調南澳鎮總兵藍廷珍暨銅山營、閩安協中營、鎮閩將軍標右營、興化右營、督標左營、撫標中營各遊擊陸路提標中營、右營守備,后營遊擊,福寧右營、漳州左營、汀州左營各遊擊,云霄營、興化左營、泉州、漳浦、閩安各守備,管領陸路官兵,從水路齊赴廈門聽令,不使沿途騷擾。初十日,輕騎減從,由省起程。十一日,水師提督施世驃親統本標遊擊帶兵登舟出海。十四日,總督兼程抵夏,慰安居民、僱募船隻招納鄉勇、調遣將士。將梁文煊、王珍、王禮摘印看守;王珍於看守后病故,繫其子,跟究錢糧倉庫著落。其文職吳觀域等五員、武職周應龍、張彥賢等十六員,俱押赴軍前衝鋒效力。

  十六日,提督舟抵澎湖,金門鎮右營遊擊兵船同到。提督在澎操練軍工,捐僱小艇為攏岸之用。臺灣霪雨連月,賊人坐困。總督密募商船入臺偵探,多載魚鯗。賊善得鯗,酬以米粟。又令漁舟託言遭風漂泊,使壯士附船,用竹筒貯告示、蠟封之、系腰間,至港輒從海底潛行登岸,入府遍掛;諭村莊市鎮有建「大清」旗號者,即為順民;諸色人等有寫「大清」二字貼縫衣帽者,即免誅戮。由是各社紛紛遵辦,以候王師。

  六月初九至十一日,各路官兵集澎湖凡萬七千人、將領八十余員、船六百余艘。十三日,提督統大軍放洋。總督在廈時,傳令諸將,從笨港、打鼓港、鹿耳門三道進攻,以分賊勢。仍各授錦囊,約澎湖放洋后啟視,則令齊攻鹿耳。十六日黎明,王師蔽海而至。壯士洪就、王速跳海尋港插標。澎協右營守備林亮、臺協左營千總董方催船入港,潮水驟漲八尺,諸船盤礁並進,巨砲轟天。守口賊目鄭廷瑞等奔回府治。午刻,抵安平鎮,居民持香跪接,壺漿歡迎,遂登城。艨艟泊臺江,賊從海岸發巨砲,炸而自傷。

  十七日,提督樓船進安平港。巳刻,賊千余人涉喜樹仔至四鯤身,將犯安平。官軍發砲,賊仍故智,輒伏沙中;砲彈入沙,屍首飛越,亟遁歸。十九日辰刻負載車輪直犯鎮城,男婦齊出堵禦,官軍奮勇,殺賊百余;復遁歸。

  自五月中賊黨既分閩、粵、屢相併殺。閩恆散處,粵悉萃居,勢常不敵。南路賴君奏等所糾大莊十三、小莊六十四,並稱客莊,肆毒閩人。而永定、武平、上杭各縣之人,復與粵合,諸泉、漳人多舉家被殺被辱者。六月十三日,漳、泉糾黨數千,陸續分渡淡水,抵新園、小赤山、萬丹、濫濫莊等處,圖併莊。王師已入安平,不之知也。連日互鬥,各有勝負。十九日,客莊齊豎「大清」旗,漳泉賊黨不鬥自潰,疊遭截殺,群奔至淡水溪;溪闊水深,溺死無算,積屍填港。后至者踐屍以渡。生還僅數百人。

  府治之賊,猶連日列陣海岸;南至鹽埕、北至洲仔尾,凡十余里,如堵如林。二十一日,總鎮藍廷珍、守傭林亮等分兵從圓港、西港仔登岸,暗渡竿寮,遇賊於蘇厝甲,敗之。二十二日,復敗之於木柵仔、蔦松溪。是日,水師前營守備林秀等,由七鯤身瀨口入,遊擊朱文、謝希賢等由塗墼埕新街尾入,賊徒奔潰。已刻,各路官軍並會府治。

  二十三日,提鎮行視郡中,宣布威惠。提督駐北教場,總鎮駐萬壽寺。二十七日,遣林秀等往北路勦捕。二十八日遇賊大目降莊,截殺之。一貴等走灣裡溪,夜遁下加冬,絕食,復遁月眉潭;賊徒尚數百。

  閏月初二日,再遣遊擊朱文略北路。先是,提督自澎遣遊擊張駥帶兵五百名,總督自夏、巡撫自省共調兵千三百名前往接應北路淡水管之兵下府夾攻。於是都司陳策兼程而下,未至,府治已克。隨飭朱文等相機勦撫。

  初七日奉到六月初三日上諭臺灣眾民:『據督臣滿保等所奏,臺灣百姓,似有變動,滿保於五月初十日領兵起程。朕思爾等俱係內地之民,非賊寇之比;或為饑寒所迫,或為不肖官員剋剝,遂致一二匪類倡誘,眾人殺害,情知罪不能免,乃妄行強拒。其實與眾何涉。今若遽行征勦,朕心大有不忍;故諭總督滿保令其暫停進兵。爾等若即就撫,自諒原爾罪;若執迷不悟,則遣大兵圍勦,俱成灰燼矣。臺灣隻一海島,四面貨物俱不能到,本地所產不敷所用,祗賴閩省錢糧養生。前海賊佔據六十余年,猶且勦服,不遺余孽;今匪類數人,又何能為?諭旨到時,即將困迫情由訴明,改惡歸正,仍皆朕之赤子。朕知此事非爾等本願,必有不得已苦情: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苟且偷生,因而肆行擄掠。原其致此之罪,俱由不肖官員;爾等係朕歷年豢養良民,朕不忍勦除,故暫停進兵。若總督、提督、總兵官統領大兵前往圍勦,爾等安能支持?此旨一到,諒必就撫,不得執迷不悟,妄自取死。特諭。欽此』!遵即於初八日遣官招撫。而一貴、飛虎等為官軍所迫,竄入諸羅縣溝尾莊民楊旭家。旭與弟雄謀擒獻,醉之以酒;詭集六莊鄉壯為防護,密約義民王仁和、楊石等中夜盡縛之。是早,交帶兵官林秀獻俘軍門。吳外等亦漸次擒獲。杜君英等就撫。俱械送京師。

  九月,餘夥黃輝、卓敬等復糾眾屯小岡山。十二月,又有莿瓜成、蘇清等豎旗為孽。總鎮藍廷珍隨時捕獲,俱斬之。

  明年二月二十二日,奉旨:朱一貴、翁飛虎、王玉全、張阿山、吳外、李勇、陳斤,淩遲處死。杜君英、陳福壽既自行就撫,改為即處斬。其激變陣逃,失陷地方各文武員弁,分別治罪。南路豎「大清」旗之李直三、侯觀德等,從優議敘。給臺地守土義民劄付一百一十五張,引兵殺賊義民劄付三十六張,擒賊義民劄付二十三張。雍正元年夏四月,千總何勉獲逸賊王忠,解省正法。

  是年,奉上諭:『臺灣地方,自古未屬中國;皇考以聖略神威取之,載入版圖。逆賊朱一貴等倡亂,佔據臺地,皇考籌畫周詳,指授地方官員遣調官兵,七日之內,勦滅數萬賊眾,克復全臺。皇考當春秋高邁,威揚海外,功德峻偉。官兵感戴皇考教養之恩,奮勇攻取,甚屬可嘉。固不必援引前例,后亦不得為例。茲仰副皇考從優議敘之旨,官員現行議敘功加之外,著概行各加一等。總督滿保雖有失陷地方之罪,但一聞事發,即親往廈門撫慰眾心,遵依皇考指示,調遣官兵,七日之內克復臺灣;滿保著兼兵部尚書銜。提督施世驃統領大兵,徑渡海洋,鼓勵將士,屢經大戰,擊敗賊眾,七日之內克復臺灣,厥功甚大;施世驃著給與世襲頭等阿達哈哈番。總兵藍廷珍曾協助施世驃;藍廷珍著給與世襲三等阿達哈哈番。水師營副將許云,失陷臺灣,非關伊罪,奮勇前進,多殺賊眾,身又陣亡;著給與拜他拉布勒哈番。參將羅萬倉、遊擊游崇功俱係陣亡;羅萬倉、游崇功著給與拖沙拉哈番。歐陽凱著追贈太子少保』。

  又,上諭:『兵部進藏及克復臺灣有功人員,其現在者,俱已邀恩議敘;惟已經身故者,未得議敘。同為國家立功之人,乃以身故之后,不得均霑恩卹,朕心深為憫惻。爾部著即酌加議敘,著為定例,以副朕褒錄有功至意。欽此』!遵旨,議准將立功身故之副將、遊擊、守備、千總、把總二十一員,均准廕一子監生,給與執照。其官兵陣傷者,頭等傷給銀三十兩,二等傷給銀二十五兩,三等傷給銀二十兩,四等傷給銀十五兩,五等傷給銀十兩。其兵丁身故者,照陣亡例給與祭葬銀兩。

  ·叢談

  朱文公遊福省鼓山,尋地脈占之;慨然曰:『龍渡海矣。五百年后,海外當開大郡』。今臺入版圖,適符其數。

  明廈門僧貫一,偶於寺中夜坐,見籬外陂陀有光,連三夕,怪之;因掘地得古磚,面刻古隸四行。其文曰:『草雞夜鳴,長耳大尾。干頭銜鼠,拍水而起。殺人如麻,血成海水。起年滅年,六甲更始。庚小熙皞,太和千紀』。僧茫然不解其說,藏之。后鄭芝龍以天啟甲子起海中為群盜,其子孫復據臺灣;至我朝康熙癸亥,克塽始降。海中擾亂者,整六十年。所謂草雞長耳大尾,寓鄭字也;干頭銜鼠,寓甲子字也。余皆一一不爽。古所稱詩妖者,非耶?

  鄭成功起兵猖獗,有僧識其前因,語人曰:『此東海大鯨也』。問:『何時而滅』?僧曰:『歸東即滅矣』。凡成功兵到處,海水皆暴漲。順治辛丑攻臺灣,紅毛先夢見一人冠帶騎鯨,從鹿耳門入;未幾,成功突至,紅毛遂遁。明年五月,其轄下人復夢一鯨,冠帶乘馬由鯤身出外海,而成功遽卒。正應「歸東即滅」之語,異哉!

  紅毛為偽鄭所逐,地大震。鄭克塽降,朱一貴反,皆大震。又朱逆欲作之先,諸羅兩山崩,噴沙如血;土人謂為山鬥。

  臺人買牛縱之山,使生息。犢大成群,設欄圍之,俟其餒,乃漸飼以水草,由是馴服,可耕可輓。相傳紅毛時,南北二路設牛頭司董其事;今則間或行之,而飼之家者為多。

  明太監王三保舟至臺,植薑岡山上,至今尚有產者;名三保薑,可療病。然有意求之,終不可得。

  陸路提督萬公正色,有海舶將之日本,行至雞籠山后,為東流所牽,抵一山下;舟中七十五人,皆莫識此山為何地。有四人登山覓路,見異類數輩馳至,攫一人共噉之。余三人逃歸,遇一人於莽中,與之語,則泉人也。攜之登舟,具道妖物噉人狀。莽中人曰:『彼非妖,即此土人也。蛇首人身,能飛行,然所越不過尋丈耳。往時余舟陷此地,同伴皆遭噉,惟余獨免』。問其故,則舉項間一物曰:『彼畏此不敢相逼』。視之,則雄黃也。眾皆喜曰:『吾輩生矣』。因客中有貨雄黃者,啟簏得百余斤,各把一握。頃之,蛇首數百飛來,將近船,忽俯伏不敢仰視;尋驚顧而去。后水轉西流,其舟仍回夏門。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八月事也。

  新港巡檢羅開勳任滿回內地,雍正八年自澎湖放洋,遭風折桅,僅存船殼,漂流二十七晝夜,泊安南,得生還。亦僅事也。

  康熙辛丑八月十三日,邑治怪風暴雨,屋瓦皆飛。風雨中流火條條,竟夜燭天。海水驟漲,擊碎大小船隻殆盡,或飄上平陸。人一舉足,則風颺顛仆。乾隆壬申八月初三日,邑治大風,府文廟櫺星門石柱四根齊折;樹葉焦赤如焚,月余始生新葉。或曰麒麟風,澎湖多有之,故鮮草木云。

  七夕,臺女設果品、花粉向簷前禱祝,云祭七星娘。男則殺狗祭魁星。諸生會飲,甲拈一聯云:『今霄織女喜逢牛』。乙隨對云:『此處奎星偏嗜狗』。甲曰:『牽牛,乃宿也』。乙曰:『天狗,非星乎』?一座絕倒。

  臺中蜥蜴能鳴,過澎湖則不鳴。□山吳鈞大詩云:『蟲過海東也饒舌,便於蚓竅出蠅聲』。

  中秋夜,士子歡博達旦,製餅象月,朱書「元」字以鬥采。侍御張鷺洲詩云:『畫餅香中人盡醉,嫦娥親見奪元歸』。

  論曰:果蔬魚肉,味之正也,而昌歜羊棗有嗜焉;五經子史,文之至也;而集古金石有錄焉。故法制禁令,或視為故常;一聞鬼神之靈爽,則懾然懼矣。巽語法言,或置若罔聞;而偶聆里巷之俚詞,反聳然悟矣。蓋習見則異者常,而罕聞則常者異也。茲志在臺言臺,曾無足異。而亦既異矣,使肆力搜討焉,好事者或以為枕中秘,未可知也。

  ●林跋

  余少從先伯父大夫宦遊南北,閱歷頗廣,而未有海外之觀也。歲庚午,以武安學副移訓臺灣郡庠,臺邑其附郭也。既至,覽其山川,詢其土俗,輒心焉數之,以為風景固殊。迨搜邑舊志而披閱之,或事異勢殊、或政更俗革,其所紀載,間有紕漏。未嘗不慨然曰:宰斯邑者,奈何弗修?越明季,邑侯魯公欲新之。冬,乃設局,命余綜其務。時搜採草創,且勤且慎者,諸紳士之勞也;考核必精、論斷必嚴者,德化進士王君之譔述也。而王君猶慮或有遺議,必示余曰:某事核否?某文確否?而乃衷之魯侯。且夫魯侯,史才也。志,固史之支也。侯曩蒞德化,緝其邑志,膾炙人口;所贊襄者,王君之力。以茲志而交訂互潤,繁者刪之,闕者補之,抒華摛藻,不使有雷同勦說者,蓋欲就臺志臺,成一「臺灣縣志」而已。

  余維志之修也,猶射侯然。脫令承訛襲故、因陋就簡,抑或著作自命,不屑屑矩矱於先民,是即射者之失其正鵠也。可謂命中之技乎?則以此修志,不如無修。今茲之志異是。於疆域正其修廣,於土物辨其異同,於禮儀、學校明其隆替,於財賦、建置別其增損;而且政治之競絿、人才之淑慝、兵災之示警,與夫武備、文藝難以類舉者,莫不井井有條,詳其始末,俾寓目者瞭如指掌,燦若列眉;而志之美集矣。以視前志,不超然遠哉?世之齪齪者,既不足以語此;而彬彬者,亦或未之及焉。則信乎其為海外之一大觀也。不揆譾陋,竊附數言於末。

  時乾隆壬申小春月,臺郡儒學鐸者,沙陽林起述謹跋

  ●后記

  這本王必昌總輯的「重修臺灣縣志」,在臺灣祗有省立臺北圖書館藏有此書。原志修於清乾隆十七年,同年刊;但由於內有「尊唐王為帝,建號隆武」之類詞句,在當時認為不妥,嘗經刪削重刻。「北圖」各藏有一部,原刊本缺卷十四、十五,重刻本卷首脫裝「重修臺灣縣志姓氏」一頁。今據重刻本排印(因原刊本已缺兩卷),補其缺頁。至刪削部份,仍照原刊本復舊,並加〔〕用示區別。惟卷十四、十五兩卷有無刪削之處,因乏原刊本可資校勘,不得而知。(千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