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文獻叢刊·第174種】清代官书记明台湾郑氏亡事
台灣文獻叢刊
【第 174 種】
清代官書記明臺灣鄭氏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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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書頁數: 0064 頁
●書籍簡介
第一七四種「清代官書記明臺灣鄭氏亡事」
本書(一冊六四面三八、四○○字)凡四卷,原名「平定海寇方略」,稿本存於清廷內閣檔案中。逮至民國以後,經整理內閣檔案,始行發見,藏入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十九年二月排印行世,改易今名。所記自清康熙十八年二月至十九年八月清兵克金門、廈門為第一、二卷,自二十年六月命總督姚啟聖等規取澎、臺至二十三年臺灣設郡縣、封鄭克塽公爵為三、四卷。此書為清廷官書,對鄭氏所作詆毀失實之辭,自可想見;即對姚、施(琅)諸人,亦有抑揭偏袒之語。書後,今又另由「明清史料」辛編錄出明季與鄭芝能有關檔案十二件為「附錄」,用以補充第一五七種「鄭氏史料初編」。
●序號 篇名
1 弁言
2 清代官書記明臺灣鄭氏亡事卷一
3 清代官書記明臺灣鄭氏亡事卷二
4 清代官書記明臺灣鄭氏亡事卷三
5 清代官書記明臺灣鄭氏亡事卷四
6 跋
7 附錄 目次
8 兵部題「福建小埕寨把總李應龍允宜遣戍」殘稿(天啟七年六月)
9 兵部題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按羅元賓題」稿(崇禎四年九月)
10 兵部行「吏部咨」稿(崇禎六年九月)
11 兵部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撫鄒題」稿(崇禎六年九月)
12 兵部行「嚴催閩粵虔會剿流寇勘功」稿(崇禎七年五月)
13 兵科抄出南贛巡撫陸問禮題本(崇禎七年閏八月)
14 兵部題「推補福建水標遊擊」稿(崇禎九年三月)
15 兵部題行「推補福建巡撫標下中軍遊擊」稿(崇禎九年五月)
16 兵部行「吏部咨」稿(崇禎九年五月)
17 兵部行「吏部咨」稿
18 兵部題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撫沈猶龍題」稿(崇禎九年十月)
19 兵科抄出福建巡按李嗣京題本(崇禎十六年九月)
●弁言
此書原名「平定海寇方略」,共四卷,系自內閣檔案中尋出,存於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民國十九年二月排印行世,改稱「清代官書記明臺灣鄭氏亡事」;其刊行凡例云:『同人以此為明人對滿洲最後之奮鬥,名以海寇,實未允當,爰為改易今名』。
書著有海鹽朱希祖逖先先生所作長序。其述此書內容云:『所記起於康熙十八年二月命康親王傑淑會議征剿海寇機宜,至康熙二十三年十二月授克塽公銜、劉國軒馮錫范伯銜止,而以海寇鄭錦發端,並追記其祖芝龍、父成功大略。自十八年二月至十九年八月克金門、廈門,福建平,為第一、二卷;自二十年六月命總督姚啟聖等規定彭湖、臺灣,至二十三年臺灣設郡縣,封鄭克塽公爵,為第三、四卷。舉諸將帥之勞績而歸功於元首一人之策畫,故曰方略』。
此書既已撰成,何以棄置未刊?逖先先生釋其故云:『考清代每次用兵,苟獲勝利,必著有方略,以誇耀武功。如開國方略、平定三逆方略,以及平定朔漠、金川、准噶爾、三省邪匪、回疆逆裔、粵匪、捻匪、陝甘新疆回匪、雲南回匪、貴州苗匪,皆有所謂方略者。他若平定蘭州石峰堡、臺灣、安南、廓爾喀、巴布勒、苗匪、教匪等,亦有所謂紀略者。獨於南明三朝及臺灣鄭氏,無有所謂方略及紀略者,蓋其事本有慚德。清之先為明代臣僕,世食其祿,至奴爾哈赤,身為明都督,加龍虎將軍,而跳踉遼東,勢將噬主;至其子孫,遂屋明社,入關稱帝。雖曰得天下於李自成手,譬猶盜入主室,奴僕逐盜,而竟自據其室,殺其子弟族姓,而猶沾沾自誇,著之方略,不亦自暴其罪乎!此南明三朝之亡,所以不敢作方略也。鄭成功,賜姓朱氏,封延平王,受命專征,至其子孫猶奉明正朔,忠正如此,而叛逆若彼,一朝為其破滅,而反稱為海寇,著之方略,不亦傎乎!此平定海寇方略所以雖成書,而不敢宣示於人也』。
逖先先生又謂『此書記載,不特對於鄭氏有詆毀失實之辭,即對於姚、施諸將亦有抑揚偏袒之語』。並舉五例,詳論此書之失。茲將其文繫正文之內,藉供讀者參考。
又史語所印本,為保存原書形式起見,將塗抹刪削及另行增添之字句一概刊入,或以括弧為別,或以字排於正文之旁。此本只就清稿謄錄,加以標點、分段也。書內凡用干支紀日者,皆查明日數,附於正文之內。(百吉)
●清代官書記明臺灣鄭氏亡事卷一
康熙十八年(一六七九)二月甲戌(初九日),命奉命大將軍和碩康親王傑淑等會議征剿海寇機宜。
海寇鄭錦者,其祖芝龍,本福建泉州人,明末入海為盜,既就撫,居泉州之安平鎮,漁掠海舶利。順治二年,明□唐王朱聿釗僭號於福州,封芝龍為侯。三年,征南大將軍多羅貝勒博羅既平浙江,□分兵付都統公圖賴等進定福建,擒斬聿釗,芝龍詣軍門降。其子成功率眾入海。芝龍至京師,授為精奇尼哈番,奉朝請。自是成功等不時侵擾沿海郡縣,肆行鈔掠。
九年,世祖章皇帝命浙閩總督劉清泰招撫成功,復令芝龍作書曉諭之。十年,成功遺其父芝龍書,有投誠意,芝龍以聞;因授芝龍同安侯、成功海澄公、芝龍弟鴻逵奉化伯、芝豹左都督。而成功陽受敕印,不即降,請畀之全閩,駐兵舟山,就近支給溫、臺、寧、紹諸府糧餉。十一年,上諭成功熟思審計,速決從違。成功不應;又貽芝龍書,語涉驕慢。議政王等奏請發兵討之。於是令該督撫繕城堡、整士馬,授世子濟度為定遠大將軍,帥師往討。十二年,又授都統宜爾德為寧海大將軍。帥師征舟山賊。十三年,宜爾德等敗海賊於夏關,遂取舟山。十四年,濟度遣副都統阿克善等連敗海寇於大漳河口、衛套諸地,遂班師。諸王等咸請斬芝龍,詔貰其死,徙寧古塔。嗣浙閩總督李率泰言,寧古塔瀕海,恐芝龍從此逸,請誅之以絕寇心;乃械繫之。
十六年,成功率眾寇鎮江;城陷,遂犯江寧。適副都統噶褚哈等自貴州凱旋,至江南,因率所部與江寧滿洲、綠旗官兵合勢,水陸接戰,連擊破之,追至鎮江、瓜洲,斬殺甚眾。成功既大敗,以數十舸竄入海中,乃計取臺灣徙居之,而令其子錦守金門、廈門。十七年,授都統宗室羅託為安南將軍,往討成功,令靖南王耿繼茂自粵東移師駐閩。時王師雖屢剿海寇,未獲殲滅。十八年,芝龍遣其子世恩私歸,家人尹大奇告變,於是芝龍及其子孫皆伏誅。
朱逖先先生曰:本書卷一云:『順治十八年,芝龍遣其子世恩私歸,家人尹大奇告變,於是芝龍及其子孫皆伏誅』。考溫睿臨南疆逸史卷十鄭成功傳亦云:『順治十八年,以子成功入犯,芝龍與交通,為家人尹大器所首,十月磔於市,並其子世恩家口俱殲云』。溫氏撰南疆逸史,時居北京,習聞清廷栽罪之言,即信以為實,而據以入史,其實不足信也。蓋芝龍之被殺,由於海澄公黃梧之密陳,又加以執政者之私恨,故為此「私歸」、「交通」等辭以栽其罪耳,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也。
芝龍與其子成功通書遣使,自始至北京以至於被殺,固常有之。清世祖且利用其信使往來,屢使芝龍招降成功,而形之於詔令。何前此不以為罪也?汪鏞鐘明延平忠節王始末卷三云:『十八年冬十月,從降將黃梧之請,棄芝龍於市』。江日昇臺灣外紀卷十一云:『海澄公黃梧密陳滅鄭五策。其三曰,其父芝龍羈縻在京,成功賂商賈南北興販,時通消息,宜速究此輩,嚴加懲治』。劉獻廷廣陽雜記卷三亦云:『海澄公黃梧既據海澄以降,即條陳平海五策。一、鄭氏有五大商,在京師、蘇、杭、山東等處經營財貨,以濟其用,當察出收拿』。黃梧之密陳,既足以動清廷之聳聽,況又加之執政者私恨乎!夏琳閩海紀要卷上云:『世祖崩,執政者與芝龍有隙,遂促殺之』。鷺島道人海上見聞錄卷二亦云:『十月,同安侯鄭芝龍為其家人尹文器(當依南疆逸史作大器)出首通海。時康熙新即位,四輔蘇克薩與芝龍有隙,以初三日殛芝龍於柴市,又殺其子孫家眷凡十一人』。
據上列數證,則尹大器之告變,或即為政府所指使。且既云世恩私歸,則告變時世恩必不在北京。何以芝龍伏誅,又並殺世恩?則私歸之言,亦莫須有之詞耳。其不足信明矣!
康熙元年,賊中內亂,成功父子相惡。成功欲殺錦,遣人捕繫之,錦稱兵以拒。成功恚甚,得狂疾,索從人佩劍,自斫其面死。李率泰以狀聞。上命繼茂與提督馬得功分兵進剿,克金、廈二門,錦遁走臺灣。然猶窺伺內地,往往乘風潮出掠,沿海之民甚病焉。
朱逖先先生曰:本書卷一云:『康熙元年,成功父子相惡。成功欲殺錦,遣人捕繫之,錦稱兵以拒。成功恚甚,得狂疾,索從人佩劍,自斫其面死。李率泰以狀聞』。清代官書,往往憑前敵訛傳誑報之言,即據為信史,例不勝舉。且又故為醜辭,以洩其憤戾之氣。如所謂父子相惡,稱兵拒父,皆為似是而非、淆亂聞聽之言。而溫睿臨南疆逸史卷十鄭成功傳竟云:『經(官書稱錦,即經小名)蒸其寵婢,生子,成功知之,大怒,封刀遣鄭泰殺其母子』。溫氏此言,似足以證實此書父子相惡之語。此亦溫在北京,習聞道聽塗說、以訛傳訛之辭,不加考察,即據以入史,故與此書之言若合符節,而更加誣也。劉獻廷廣陽雜記卷四云:『鄭飛虹(芝龍字)幼姣好,蒸其後母某氏,其父欲殺之,逃往海盜李旦舟中』。此事之真否亦未可知,當時北京必有傳此事者,遂訛而附之於經。
郁永河偽鄭逸事云:『成功立法尚嚴,雖在親族,有罪不少貸;有犯姦者,婦人沉之海,姦夫死杖下。長子錦舍(原注:即鄭經。閩俗父為官,其子皆得稱舍)與弟裕舍乳母某氏通,成功知之,命以某氏沉海。錦舍又私匿之,已逾三載,無敢為成功言者。某氏怙寵,頗凌錦舍婦,婦不能堪,以告其祖父唐某號枚臣者,為致書成功。時錦舍守廈門,成功居臺灣,以令箭授都司黃元亮,命渡海立取錦舍頭來,並令錦舍母董氏自盡。母子遷延未即死,成功病亡,得免』。郁氏杭州人,康熙中嘗數遊福建,至康熙三十六年丁丑,並遊臺灣,著書四種,而於鄭氏史蹟訪之尤詳。於時距臺灣鄭氏之亡僅十餘年(郁氏著稗海紀遊時云:自康熙癸亥削平以來十五、六年),見聞較真確;且與鄭氏無關係,無愛憎之心,故其記載較平允,必可徵信。沈雲臺灣鄭氏始末卷五所記,與郁氏略同。其言曰:『初,世子經,取尚書唐顯悅女孫為婦,不相得,私於其弟之乳媼陳氏,生男,詭謂侍妾出者告成功,諸王及之大夫皆賀。而顯悅責成功書,謂「禮有八母,乳母居一,世子與狎,當何辜」?成功暴怒,即令都司黃毓與少傅泰斬經及陳媼及所生男;並斬夫人董氏,以理內不職也』。他書紀載經通乳母事,大略相同,均無蒸寵婢之說。蓋成功立法尚嚴,郁氏所記,最得真確之原因。是父子相惡,因爭婢而殺、而拒,其說不足信矣。
此書又謂『錦稱兵以拒,成功恚甚』,亦屬深文周內之詞,未得當時之真相也。蓋拒命之舉,出於諸將,其原因亦非僅屬此一事。海上見聞錄卷二云:『賜姓有臺灣,改名東寧。時以各社土田,分給與水陸諸提鎮,而令各搬家眷至東寧居住,令兵丁俱各屯墾。初至,水土不服,疫癘大作,病者十之七八,死者甚多。加以用法嚴峻,果於誅殺。府尹楊朝棟以小斗散糧,殺其一家。又殺萬年縣知縣祝敬,家屬發配。於是人心惶懼,諸將解體。永曆十一年(康熙元年)正月,賜姓嚴諭搬眷,鄭泰、洪旭、黃廷等皆不欲行,於是不發一船至臺灣;而差船來吊(案與調音義同)監紀洪初闢等十人,分管番社,皆留住不往,島上信息斷絕。據此,則廈門諸將態度,雖無斬經之事,已成拒命之形;適經事發生,則諸將更加畏懼,兵拒之計遂決。
汪鏞鐘明延平忠節王始末卷三云:『成功令黃毓持令箭諭兄泰,監斬經、陳氏與所生孫;並董氏,以教兒不謹也。洪旭等接令,大驚曰:「主母、小主,其可殺乎」!乃議殺陳氏及孫以復命。成功不許。部將蔡鳴雷以罪懼責,乞假來廈,搆之曰:「藩主誓必盡誅,否則及監斬諸公;已密諭南澳周全斌以兵來矣」。旭等益駭。既聞成功有疾,謂此亂命也,謀曰:「世子,子也,不可以拒父;諸將,臣也,不可以拒君。泰於藩主為兄行,拒之可也」。調兵守大擔,誘全斌而執之。成功接諸將公啟,有「報恩有日,候闕無期」之句,知金、廈諸將拒命,心大恚恨,疾遂革』。汪氏所記,與江日昇臺灣外紀及沈雲臺灣鄭氏始末略同。是當時拒命,則尚有轉圜之餘地也;謂錦稱兵以拒,亦不然矣。
劉獻廷廣陽雜記卷二云:『楊于兩為余言:「賜姓之死也,面目皆爪破;曰:吾無面目見先帝及思文帝也」。賜姓之妻董氏,其父諱颺,先朝進士,于兩之表叔。于兩與賜姓幼同筆研,賜姓召至廈門,表奏永明,授以兵部車駕司郎中』。劉氏之言得之楊氏,最為碻實可信。吳偉業鹿樵紀聞,其說亦與之同。他書謂「以袖掩面死」,固不免過為文飾;此云「索從人佩劍自斫面死」、沈雲臺灣鄭氏始末云「嚙指而卒」,皆不免傳聞失實矣!
十三年,耿精忠反,錦乘機至福建,據漳、泉諸郡。十五年,大兵入福建,精忠降,諸郡以次收復。錦屢敗衄,仍遁入海,而金門、廈門猶為所踞。上欲乘潮蕩平海逆,盡其根株,乃厚集舟師,整繕器仗,先規取金、廈二島,以圖彭湖、臺灣。又以曩時有事金、廈,曾用荷蘭國夾板船,特諭荷蘭國王噶嘍吧王油煩嗎綏極,令具夾板船二十艘,載勁旅前來,協力攻取二島。至是傑淑等奏:戰艦水師尚未具備,其荷蘭舟師不便預定時日,且目今海賊已據有海澄、廈門之固,勢難急圖,宜從容以計取之。上諭:征剿海寇,調發滿洲、綠旗官兵甚多。福建經制兵外,又增兵數萬,授水陸提督為將軍以統之。宜乘此兵力,速行進討。若如大將軍康親王所奏,需以歲月,則供億煩費,必將撤還大軍,海寇何由殄滅?其令康親王會同將軍、總督、巡撫、提督詳議以聞。乙亥(初十日),合發江南、浙江戰艦至福建,增設福建兵。
大將軍康親王傑淑等奏:據福建總督姚啟聖等啟稱:進取金門、廈門,須發江、浙臣艦二百艘,增閩省兵二萬,迅調荷蘭舟師來會,方可大舉。至進剿之期,必俟入秋北風起後,彼時戰艦師旅一切不誤,自能奏功。上諭:翦滅海寇事綦重要,其令江南總督、京口□將軍發江、浙戰艦各百艘,於進剿期內送至福建;福建仍許增兵二萬。將軍康親王等並檄荷蘭國迅調舟師,務令如期而至。
三月庚戌(十五日),命大將軍康親王傑淑等規取金門、廈門。
傑淑等奏:臣等已將徵調舟師敕諭令荷蘭國人齎往,因趕塘、石碑洋諸地為海寇所阻不得行,故未達而還。上諭:頃因定海舟師少,已特增兵。今荷蘭國人為寇所阻,何以不行撲滅,俾得前行?音問既未能通,舟師必不能如期而至。如此,則我兵遇有機會,可不俟荷蘭舟師,即進剿耶?抑必俟彼船至日,方舉事也?茲以剿蕩海寇,增調師旅,修理戰艦,糜費軍餉甚多,大將軍王等宜規取金門、廈門,速靖海氛,不必專候荷蘭舟師。
四月戊辰(初五日),命加湖廣岳州水師總兵官萬正色太子少保,調為福建水師總兵官。
時正色條奏閩海情形、水陸戰守機宜。上諭:萬正色剿寇洞庭,著有勞績。今岳州、長沙諸處悉已恢復,無煩水師。且正色閩人,稔知水性。茲剿滅海寇之際,從優加太子少保,調為福建水師總兵官,率所部官兵克期速赴閩中。其標下兵有不諳水者仍留岳州,以見在投誠兵內習水者補額攜往。至閩之日,即以所條奏事宜,與大將軍康親王等會議酌行。旋擢正色為福建水師提督,統轄全閩水師營務,以專職掌。
五月甲寅(二十一日),命提督萬正色統湖廣、江南、浙江戰艦赴福建。
先是,湖南用兵,令江南造鳥船百艘送岳州軍前。至是,岳州既復無須舟艦,上因諭議政王等曰:萬正色赴閩時,即令其領在岳鳥船並水手以行。至江南、浙江,更選戰艦共百艘攜往,以資征剿。
六月丁亥(二十四日),命廣東督、撫、提督分兵防守瀕海要汛,斷賊糧餉。
巡察潮、惠等處海口吏部主事塞楞格等奏:粵東馬■〈氵窖〉、鷗汀背諸處,乃瀕海要地,宜嚴加防閑。請調撥官兵分駐各口,庶居民儲粟不致侵掠,而奸徒私通貿易之弊亦可杜絕。上諭:巡視海疆,嚴禁奸民貿易,潛資寇糧,乃平海機宜所關。馬■〈氵窖〉、鷗汀背、石井寨諸處,俱沿海要地,其令廣東總督、巡撫、提督等速發官兵防禦海寇,杜絕奸民私通糧糗。塞楞格等乃特遣嚴察海疆之員,何地緊要,宜添兵防守?即移文該督、撫、提、鎮調兵駐防。如汛守官員不行嚴緝,或私縱奸民通賊貿易、接濟糧米等物,塞楞格等即指名參奏。
八月癸亥(初一日),命湖廣巡撫張朝珍致西洋砲於福建。
上諭議政王等曰:攻擊海賊營壘,宜用火砲。內造西洋砲甚利,且輕便易運,可移令湖廣巡撫張朝珍,以湖廣所有西洋砲二十具委官遞送福建總督姚啟聖軍前,用資剿禦。
命總督姚啟聖遣人開諭劉國軒等。
啟聖奏:海逆鄭錦以臺灣為巢穴,志必不降,斷不可遣人招撫。其偽武平侯劉國軒乃賊中渠帥,頗能用兵,請赦其前罪,授以公爵。偽將軍吳淑本無反志,由部將追脅,請亦赦其前罪,授以侯爵。至偽總兵陳昌、林陞、江欽、吳潛,均請畀以總兵官,實授管事。此數人若解體投誠,則鄭錦勢孤,海寇根株立可芟滅。上諭:凡逆賊有率眾來歸及獻城納款者,必俟投至之日,方論功議敘,有未經投順,先爵以公侯之理?劉國軒等如果輸誠立效、率眾來歸,當赦其前罪,仍行論功。該督可遣人以此意往諭之。
命海澄公黃芳泰赴京師。
時芳泰題請暫駐汀州,為其兄芳度營葬。總督姚啟聖因奏:汀、漳二郡多有冒稱海澄公家人者,即有奸宄,有司不敢問。且吳淑、吳潛等曾害芳度,因芳泰在汀,不敢來漳歸順,芳泰不宜久留汀州。上乃令芳泰攜家赴京師。十一月庚戌(十九日),命提督萬正色克期破賊。
總督姚啟聖奏:臣會同將軍提督楊捷,酌撥兵一萬四千人赴水師提督萬正色軍前。第沿海諸汛地兵力單弱,召募補額。上諭:進取金門、廈門諸處,事關重要,該督調發兵丁,聽萬正色統領克期破賊。其所請募兵補額,俟大將軍康親王題明滿兵應撤應留之日,再行定議。
壬子(二十一日),命福建吳興祚等速治戰艦。
先是,興祚請修理戰艦,上已遣吏部郎中薩爾圖等往閩督修。至是,興祚又奏:戰艦二百五十艘見在修理,若待竣工齊發,恐誤風汛之期。請以修繕已畢者同新造鳥船配兵先發,餘俟薩爾圖等督趣告竣。上諭:戰艦乃破賊急需,其令巡撫吳興祚同薩爾圖等速行修治,無誤萬正色師期。
十二月己巳(初八日),命提督萬正色嚴飭將士,撫按被寇之民。
正色奏稱:今天時便利,乘風破浪,在此一舉。第新船雖竣,舊船尚在督修,且檄調諸路兵及砲手猶未悉至。臣即以新船配官兵,先赴定海訓總。俟舟師輳集,隨定期水陸夾攻。上諭:滅賊之事至為鉅要,可令江南總督阿席熙速選善用砲者二千人送該提督軍前。福建總督姚啟聖、巡撫吳興祚、提督楊捷、郎中薩爾圖等亦速遣發士卒,修整舟艦,毋或愆誤。提督萬正色,其嚴飭將士,凡大兵所至,務當撫綏被寇之人,毋妄肆淫掠,負朕恤民至意。
癸酉(十二日),增設提標援剿四總兵官。
提督萬正色奏:臣標前、後二營已設官兵,尚餘新募水師萬餘人。請增置援剿左、右、前、後四鎮,各設總兵等官,即以投誠總兵林賢等補授。下議政王貝勒大臣集議。議政王等奏:宜如正色請。上報可。
辛巳(二十日),命廣東提督侯襲爵遣兵作進攻狀,以分賊勢。
先是,平南將軍賴塔等奏請調發廣東潮州、碣石兩鎮舟師協力進剿,上允之。至是,襲爵奏:潮、碣■〈舟古〉艚船止堪防守海港,難入巨洋,且經制兵寡,汛守不足,逆艘飄忽往來,日夜捍禦,無可調遣。上諭:提督侯襲爵既稱潮、碣兩鎮戰船難以出海,汛兵尚患不足,宜停其調發。提督萬正色等不必待廣東舟艦,即率水陸兵乘機進剿;侯襲爵仍分撥舟師作進攻狀,以分賊勢。
命福建督、撫、提督等酌定進止機宜。
上諭議政王等曰:總督姚啟聖、提督萬正色欲厚集水陸兵破滅寇,進取金門、廈門,屢經具題,事關重大。當日破賊克金、廈二島,曾用荷蘭夾板船。今入海征剿,既乏如前堅固巨艦,荷蘭舟師又不時至,戰艦無多,遽以入海,恐變出萬一,未能得志。爾等其集議以聞。議政王等因奏請敕下福建總督姚啟聖、巡撫吳興祚、提督楊捷、萬正色,度兵力足以辦賊,必無疏虞,果有確見,聽其酌量而行;如少有疑慮,不可以前經具題,憚於更改,勉強從事。應令伊等會商定議具奏。上報可。
●清代官書記明臺灣鄭氏亡事卷二
康熙十九年(一六八六○)二月癸未(二十三日),提督萬正色奏克海壇。
先是,上命福建總督、巡撫、提督酌定進止機宜,巡撫吳興祚奏:臣詢之習知賊中情形者云,賊■〈舟宗〉雖多,不如我新造鳥船堅固便捷。今鄭錦悉調舟艦,皆在海壇齊集,宜乘風汛甚利、將士方銳,先攻取海壇,破賊藩籬,則金門、廈門自可乘勝而下。臣□□□、臣萬正色決策:正色以水師直攻海壇,臣□□兵赴同安,同督臣姚啟聖、提臣楊捷調陸□□規取廈門。正色亦奏:荷蘭國船遲速莫必,轉盼三、四月間南風一作,我舟即難前進。今新舊大小戰船俱集定海大洋,撫臣吳興祚前來閱視,知其可用。臣已與決計進討,興祚率標兵馳赴同安,為巨聲援督臣姚啟聖、提臣楊捷調陸兵據圍頭以遏賊出入,臣定於二月初四日進取海壇。至是,正色統率官兵,由定海進發,於是月初六日抵海壇。賊乘舟逆戰,正色隨分前鋒兵為六隊,直衝而入,親統巨艦繼之。又以輕舟繞出其左右,併力夾攻。砲火齊發,擊沉賊船十六艘,溺水死者三千餘人,餘賊潰遁。我兵遂駐泊於海壇。
命將軍賴塔等分部官兵,應援進剿之師。
總督姚啟聖〔奏〕:提臣楊捷與臣定議,將新配水師再操演半載,俟荷蘭國船至,一同進發。今撫臣吳興祚□□奏出師意不可挽,臣等何敢以所見有異,推諉遲回。臣隨同將軍臣賴塔、提臣楊捷會商,已派撥官兵。上諭:今巡撫吳興祚、提督萬正色灼見賊勢,乘機進□,□經克取海壇,將軍賴塔、總督姚啟聖、提督楊捷共會商分撥滿洲、綠旗水陸官兵,以策應進剿之師。
三月癸卯(十四日),巡撫吳興祚奏克湄州諸澳。
時偽總督朱天貴等自海壇敗走,駐泊興化之湄洲等澳。興祚與提督萬正色水陸追躡,連取湄洲、平海二澳。天貴復糾集偽將軍林陞等三百餘■〈舟宗〉,逆戰於崇武。興祚復於二月二十日與正色兩路夾擊,大敗之,擊沉賊船三十餘艘,溺水死者三千餘人,擒斬偽將弁兵士六百餘人,獲偽印劄、械器無算,遂取崇武、泉港諸澳。我師傍泉州而軍。
乙巳(十六日),巡撫吳興祚奏克金門、廈門。
興祚同寧海將軍喇哈達、同安總兵官王英等,於二月二十六日進兵同安港口。賊堅守■〈氵丙〉洲、潯尾二城,興祚等既進攻,復遣人宣諭,降其偽將士二千餘人,二城皆下。遂分兵三路,轉戰而前,於二□□八日抵廈門。又將軍賴塔、總督姚啟聖等從松嶼至,提督楊捷、總兵官黃大來等從海澄至,三面夾擊。賊不支,皆遁。於是諸將帥會官兵取金門,賊亦棄城走,居民悉降。
四月戊子(二十九日),命兵部侍郎溫代往福建,會議防海設兵事宜。
提督萬正色奏:閩省之患,海甚於山;防守之宜,水重於陸。海澄、廈門、浯嶼、金門、圍頭、海壇、平海、定海、烽火門、日湖、獺窟、永寧、銅山、南澳等十四處,或孤懸海上、或濱海要衝,若以兵三萬人設鎮分防,不時巡緝,則賊不能肆犯,我兵得以乘機殲滅寇氛矣。疏入,上諭防海設兵,所關最要。令兵部侍郎溫代前往,會同尚書介山、侍郎吳努春及該總督、巡撫、提督親詣諸處詳閱定議。
七月癸巳(初六日),授朱天貴為左都督。
總督姚啟聖奏:臣等前遣人往偽總督朱天貴,天貴已約期來降,因家口俱在廈門,遲回未即至。今廈門既克,逆賊鄭錦等皆竄還臺灣,而天貴獨留南澳。臣等奉大將軍康親王密諭,復遣人前往招撫,天貴果傾心歸順,率偽文武官六百餘人、兵二萬餘人、大小船三百餘艘,於五月十九日已抵海澄。上諭:朱天貴率領偽屬官兵船艘傾心向化,深為可嘉,從優授為左都督,遇總兵官缺即行補用。尋授天貴為浙江平陽總兵官。
八月庚申(初四日),命將軍喇哈達等帥師鎮守福州、漳州。
侍郎溫代等奏:今逆賊敗遁未久,且投誠人員甚多,不便多撤大兵,宜以一千人守福州、一千人守漳州。上諭令將軍喇哈達、副都統馬思文率兵一千守福州,副都統紀爾他布吳申巴圖魯率兵一千守漳州,俱聽■〈口賴〉哈達總轄。尚書介山、侍郎吳努春率兵一千還京師。
設官兵防守金門、廈門諸處。
侍郎溫代等奏:金門、廈門、銅山、海壇各設總兵官一員、兵三千,閩安鎮設副將一員、兵二千,銅山設副將一員、兵一千,俱聽提督萬正色統轄。正色自帥兵三千駐海澄,仍撥標兵二千協守廈門。其南澳不必設兵,如有賊寇屯據,令閩、粵二省會師剿滅。浯嶼、圍頭、永寧、日湖、獺窟、平海、烽火門諸處作何撥兵防守?聽該總督、巡撫、提督等酌量而行。上報可。
辛酉(初五日),命福建督、撫、提督等招撫彭湖、臺灣諸寇。
先是,總督姚啟聖欲待荷蘭船至,然後興師。及提督萬正色等進兵克海壇、廈門、金門,啟聖復奏請身往彭湖、臺灣攻取。上命與巡撫、提督等詳議具奏。正色因奏言:彭湖遠懸外洋,僅有三澳可泊,且港口迫狹,不能聯舟而進。臺灣乃外國荒遠之區,其隘口淺陿,僅可方舟,一人守險,萬夫莫開。卒遇風濤,駐泊無所,糧運不繼,將為大憂。今逆賊鄭錦等竄處臺灣,分遣偽鎮,已扼澎湖之險。並力窮追,或成困鬥;徐行招納,必自歸誠。況閩海殘黎既遭饑饉,又苦借派,息兵休民,猶恐未靖;勞師動眾,將何以安。臣愚,竊謂今日之計,宜沿海設戍,以固疆隅,不可輕議進兵,以滋勞擾。啟聖又奏:鄭錦不滅,則廣東、浙江、福建山海之寇終難殄絕。臣願親督水師進取臺灣。上諭:臺灣應否進取,令侍郎溫代會同尚書介山、侍郎吳努春、總督姚啟聖、巡撫吳興祚、提督楊捷、萬正色等速行確議以聞。至是,溫代等奏覆:宜如正色言。上諭:臺灣、澎湖暫停兵,令該總督、巡撫、提督等招撫賊寇。如有進取機宜,仍令明晰具奏。
●清代官書記明臺灣鄭氏亡事卷三
康熙二十年(一六八一)二月辛卯(初七日),命展沿海邊界。
總督姚啟聖、巡撫吳興祚先後具疏請開邊界,俾沿海人民復業。上命議政王貝勒大臣集議。議政王等奏言:前經大將軍康親王等奏請,已令展界。嗣因海寇竊據海澄,復遷邊界,移居民於內地。今金、廈雖復,賊渠未滅,事關重要,應令福建總督、巡撫、提督定議奏聞。上諭:金門、廈門諸處已設官兵防守,應如該督、撫所題,照舊展界。如有姦民借此通賊者,仍令嚴行察緝。
六月戊子(初七日),命總督姚啟聖等規定彭湖、臺灣。
啟聖等奏:偵得逆賊鄭錦已於正月二十七日身死,其長子為眾所殺,偽侍衛馮錫范立錦次子克塽,錫范婿也。上諭:鄭錦既伏冥誅,賊中必乘離擾亂,宜乘機規定彭湖、臺灣。總督姚啟聖、巡撫吳興祚、提督諾邁、萬正色等其與將軍喇哈達、侍郎吳努春同心合志,分派綠旗舟師酌量前進,務期剿撫並用,底定海疆,毋誤事機。
七月己卯(二十八日),命原任右都督施琅為福建水師提督,帥舟師進取彭湖、臺灣。
上諭議政王等曰:今諸路逆賊俱已殲除,應以見在舟師破滅海賊。原任右都督施琅系海上投誠,且曾任福建水師提督,熟悉彼處地利、海寇情形,可仍以右都督充福建水師提督總兵官,加太子少保,前往福建。到日即與將軍、總督、巡撫、提督商酌,克期領舟師進取彭湖、臺灣。其萬正色改為陸路提督,諾邁還京候補。
朱逖先先生曰:施琅之初任福建水師提督,由於海澄公黃梧之薦(見逆臣傳中鄭芝龍傳)。此次復任福建水師提督,則由於姚啟聖之薦。此事他書均未載,惟海上見聞錄卷二云:『總督姚上疏請攻臺灣,力薦內大臣施琅可任水師提督。萬提督(正色)言臺灣難攻,且不必攻。朝命召見施琅,仍以靖海將軍充水師提督,改萬正色為陸師提督』。見聞錄所記,頗多確實可信。
姚啟聖之薦施琅,其奏疏今存於姚氏憂畏軒奏疏卷三。第一奏疏略云:『題為特舉能臣蚤靖海氛事:目下剿賊平海,全賴水師提督一官。今陸路既不能衝擊矣,如水師戰勝,賊自敗走臺灣;如水師不勝,賊仍盤踞廈門。是總督、巡撫、陸路提督不過相助為理,而決勝成功,實水師提督一人任也。前自昭武將軍請辭水師提督之後,會推鎮江將軍王□,今改任四川提督,陞授湖廣總兵萬(正色)為福建水師提督;是皇上求賢若渴之心,求一勝任水師提督者,亦可謂博覽旁求、費盡苦心矣。提督與臣,均系封疆大臣,自應和衷共濟,豈可濫置異同之詞。臣思今日在外諸臣,且不必問其才幹之有能與不能,要先看其遇事之肯任與不肯任;亦不必問其行事之克濟與不克濟,要先看其心力之肯盡與不肯盡,而大概定矣。臣任藩司時,聞知原任水師施琅威名,鄭錦畏之如虎,所以鄭錦將施琅之子齊舍與姪亥舍給以官爵以羈縻之。通省之鄉紳、舉貢生員、文武兵民、黃童白叟,萬口同聲,皆知其堪任水師提督也。臣任藩司時,統領韓大任標兵、併臣自繕兵救援漳州,即以為海賊異常猖獗,水師提督亟須得人,保舉施琅,具啟康親王,並通詳寧海將軍喇、鎮平將軍耿、刑部尚書介、禮部侍郎吳、總督郎、巡撫楊在案。後聞施有子有姪在海,且當日撤回原自有因,臣亦不敢力保。臣同平南將軍商議云:施琅即有一子在海,尚有六子在京,其京中家口數百,豈肯為一子而舍六個兒子與數百口家眷乎!今水師提督愈選愈難,北風將至,大舉及期,若再所調船隻不多,攻擊不勝,轉盼又是一年,糜費數百萬錢糧,縱賊養廱,遺累百姓,臣罪竟無底止矣。此時斷難緘默,伏乞皇上蚤賜定奪。謹具疏密題。康熙十八年六月』。
第二薦疏略云:『保舉原任水師提督施琅,如蒙皇上俞允,祈即命施琅馳驛星赴江南,面驗鳥船。江、浙之船,果否堪令閩省官兵統帶至閩?並令兼程赴閩,酌議現在船隻是否足用?彼以曾破廈門之官,輕車熟路,一言可決,實勝臣等揣摹憶度之詞萬萬矣。如以水師提督已補萬(正色),查調任水師提督王以定海將軍管提督事,則施琅曾受國恩授靖海將軍或命施琅以將軍總統水師事務,則將軍、提督可並收得人之效矣。至廣東應否添立水師、萬正色可否移調廣東,仰祈皇上睿裁。臣會同巡撫臣吳(興祚)、將軍管提督事臣楊(捷)合疏密題,伏祈敕議施行。康熙十八年七月』。
據上二疏,則排除萬正色為福建水師提督而力薦施琅為福建水師提督,全出於姚啟聖之密奏。此書抑姚揚施,姚之薦施沒而不載,似施琅受清聖祖特達之知,而下文施琅貪功攬權之劣蹟,乃可以掩飾而不露矣。
八月戊子(初八日),調浙江平陽總兵官朱天貴赴福建。
總督姚啟聖奏:臣軍前所有舟師,乃平陽總兵官朱天貴舊部;若令他人統轄,恐一時未能馴習。且天貴聲名素為海寇所憚,來歸之時已與賊相攻成仇;今若令將原軍,必能竭力圖報。請敕下浙江總督,速發天貴並原帶部下精兵三百人至福建,同臣等協力進剿。上報可。
十月丙午(二十七日),命總督姚啟聖同提督施琅帥師進剿。
琅奏:督、撫均有封疆重寄。今姚啟聖、吳興祚俱決意進兵,臣職領水師,征剿事宜理當獨任。但二臣詞意懇切,非臣所能禁止,且未奉有督、撫同進之旨,相應奏聞,恭請睿裁。上諭:總督姚啟聖統轄福建全省兵馬,同提督施琅進取彭湖、臺灣;巡撫吳興祚有刑名錢榖諸務,不必進剿。
十二月辛巳(初二日),命加從征臺灣各官秩。
先是,上允總督姚啟聖奏,於部例外另立賞格罰例,以激勸將士。至是,啟聖請加進剿官員級,兵部議不准行。上諭:見在蕩平海寇,進取臺灣官員可各加一級。
康熙二十一年(一六八二)四月甲午(十七日),命總督姚啟聖等審度海寇情形,酌行剿撫。
先是,提督施琅奏:賊■〈舟宗〉久泊彭湖,悉力固守。當此冬春之際,颶風時發,我舟驟難過洋。臣見在練習水師,又遣間諜通臣舊時部曲,使為內應。請俟明年三、四月間進兵,可獲全勝。上允之。至是,琅又奏:夏至南風盛發,不可進兵,請至十月大舉。上命議政王貝勒大臣集議。議政王等奏言:師期不便屢遷,應檄姚啟聖、施琅克期於夏至後進取臺灣。上諭:進剿海寇,關係重大,總督姚啟聖、提督施琅身在地方,務將海上形勢、賊中情狀審察確實,如有必可破剿機宜,即協謀合慮,酌行剿撫,毋失事會。
五月戊辰(二十一日),命福建將帥諸臣防守陸路隘口。
上諭議政王等曰:據報,總督姚啟聖、提督施琅於五月初四日帥師進取臺灣。大兵啟行之後,金門、廈門及陸路諸隘口所關甚要,速移文福建將軍、巡撫、陸路提督、總兵官等,務期有裨地方,協志和衷,嚴加防禦,以固守要隘。
乙亥(二十八日),命總督姚啟聖等相機進剿。
安塘筆帖式報稱:大兵進取臺灣,以風大不得前,總督姚啟聖尚駐銅山、提督施琅移泊雲霄。聞海賊劉國軒等扼守彭湖諸隘,瞷我兵前進,即抄襲其後。於是議政王等會議,請檄總督姚啟聖、提督施琅,若目前風大,未便進剿,即統官兵回汛,整飭舟師,相機再舉。上報可。
八月壬寅(二十七日),命撤還福建滿兵。
總督姚啟聖奏:閩省有綠旗官兵,又有漢軍甲兵,進取臺灣、防守地方,業已足用,且機會難定,糜餉實多,大兵似宜撤回。上命將軍喇哈達等盡率福建大兵還京師。十月己卯(初六日),命總督姚啟聖等催辦糧餉。
提督施琅奏:臣於水師營中簡選精兵二萬餘人、戰船三百艘,已足破滅海寇,請令督、撫趣辦糧餉給臣軍,而獨任臣以討賊,無拘時日。臣整理舟師,時加操練,但遇風利,即可進兵。上諭:提督施琅既請以討寇自任,總督姚啟聖可停其進剿,同巡撫吳興祚趣辦糧餉,勿致稽誤。前姚啟聖具題功罪定例,付施琅遵行。
朱逖先先生曰:案施琅貪功攬權,冒險徼幸,於姚啟聖憂畏軒奏疏卷四夾擊臺灣疏中披露無餘。其疏云:『准水師提督臣施(琅)移到密題疏稿,內稱臺灣進剿方殷,督、撫二臣各有封疆之寄,內地責任匪輕;今二臣矢志決行,辭極意切,非臣所能中止,且未奉有督、撫同征之旨等語。臣閱之,不禁中心如焚如溺,而不能自已也。臣與撫臣吳(興祚)均蒙皇上特拔隆恩,同心合力,誓以死報。今進剿臺灣,何等重大,臣等焉肯舍生怕死,一聽提臣自為決戰,而不竭力相助有成乎!臣等見得欲取臺灣,勢必先取澎瑚。然止靠此一路進兵,風浪順逆利鈍,尚未可知。密探臺灣幅■〈巾員〉,上至上淡水,離福州之定海僅四更天船;下至下淡水,離廣東之南澳僅九更天船:此臺灣之袤延長闊如此也。內多土番,半歸海賊。但自上淡水至臺灣,計程二十餘日,崇山險惡,溪港七十餘條。自正月至九月,雨水泛漲,勢難進兵。惟此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天晴水涸,可以計進。臣等若攻克上淡水,則恩撫土番,結陣而進。如能直抵臺灣,則澎湖進兵,易於取勝;即不能,而中途遙應,深入賊後,亦可以寒賊之膽而壯我兵之威。臣捐造修戰艦七十隻,捐募勇兵三千二百名,撫臣亦竭力捐造捐募。然上淡水一路,必須先進二十餘日。臣欲同撫臣先進兵淡水,安布已定,而後飛棹圍頭,復與提臣進兵。此臣等四月聞鄭經死時,即造船、募兵、措餉、置械,直至今日矣。今如提臣所請,不幾置此兵於可惜乎!且水師提臣冀挑選四鎮官兵,所用水兵止一萬一千餘名,所用陸兵實有二萬餘名,水兵自服提臣調度,若不出海,則陸兵無人總統,萬一臨期退縮,不大誤此盛舉乎?即提臣水陸官兵盡皆勇奮,船隻戰守悉已諳熟,臣身任總督猶不敢坐視;況提臣到任未幾,水陸配船未定,臣安肯逍遙緩帶,一聽提臣之自為戰乎?提臣所請為內地計者,常時之舊規,臣等請出兵夾擊者,出奇之勝策。即臣等出師海上,自將內地安頓妥當而後行,亦不敢冒昧從事也。如過此冬月後,即不能再攻淡水,然二臣各統捐兵助戰,或合攻以壯軍聲、或分途以亂賊心,亦未必於提臣無小補也』。
觀姚氏此疏,其作戰計畫,主於夾擊;苟不為獨占功勳計,未有不贊成其雙方並進之策而得其聲援者。乃施琅進先入之言,謂『督臣姚啟聖生長北方,汪洋巨浪之中恐非所長。撫臣吳興祚見在陞任,即有新撫臣,初到視事,恐未識閩疆情形』(見靖海紀事卷上施琅密陳航剿海務機宜疏)。又云:『督臣滅賊之念實切,惜乎生長北方,水性海務非其所長,登舟之際,混心吐嘔,身體維艱;願獨任臣討賊。所設水師,就中挑選精兵二萬有奇、大小戰船三百號,盡堪破賊,可以無用陸師,轉覺牽制,卒難成功』(見靖海紀事卷上施琅請決計進剿以收實效疏)。於是清廷獨任施琅進攻彭湖、臺灣。而不知琅實行險徼幸,並非計出萬全。
如以六月進攻彭湖:彭湖於六月內數起大風,無三日晴朗。遇大風,舟立壤(見海上見聞錄卷二)。劉國軒謂『施琅徒有虛名。當此日日颶暴之朝,敢統舟師越海征船』。又云:『俗言六月,三十日有三十六暴。今日乃十六、明日十七,十八、九就是觀音暴、洗蒸籠暴,安有無風之理?當養精畜銳拒險守隘,以觀其敗』(見臺灣外紀卷二十七)。當大戰時,雲起蔽天,鄭師相賀,以海洋占「雷鳴風止,雲起風生」,可乘機也。俄大雷電,眾駭而潰。國軒推案哭曰:『天也,夫何言』!遂突吼門去(見倪在田續明紀事本末卷七)。然始交綏時,琅目中砲傷,幾殆。其徼幸一也。
琅破彭湖後,乘勝迫臺灣,至鹿耳門,膠淺不得入,泊海中十有二日,忽大霧,潮高丈餘,舟浮而過。臺灣人亦驚為天意(見明延平忠節王始末卷四)。其徼幸二也。
劉國軒敗回臺灣,鄭克塽大會文武,議戰守之策。建威中鎮黃良驥曰:『彭湖失守,臺灣勢危,不如將大小戰船暨洋船配眷口兵士,從此山邊直下,取呂宋為基業』。時馮錫範執政,亦主全師取呂宋。中書舍人鄭德瀟進呈地圖,並陳可取事宜甚詳(見臺灣外紀卷二十九)。而劉國軒先受姚啟聖密書之招,國軒以書報之,啟聖故洩之,以離間其上下(見明延平節王始末卷四)。於是國軒懼克塽之疑己,決主降清而排斥取呂宋之謀,施琅遂得安取臺灣,受鄭氏之降。其徼幸三也。
●清代官書記明臺灣鄭氏亡事卷四
康熙二十二年(一六八三)二月甲申(十二日),調興化等處官兵同水師進剿。
提督施琅奏:衝風破浪固賴水師,若至彭湖、臺灣登岸擊賊,須得陸路兵相為協力,請檄調興化江東諸路官兵三千餘人配船進剿。上報可。
三月丁卯(二十五日),命總兵官朱天貴仍留福建。
提督施琅奏:進剿臺灣,選派水陸官兵已足辦賊,平陽總兵官朱天貴所部之兵似不必更留福建,虛糜糧餉,請發回原汛。議政王等議:如其言。上諭:今提督施琅進剿臺灣,深入海島,朱天貴及原帶官兵仍留福建,在後策應,聽施琅調遣。
五月甲子(二十三日),趣提督施琅進兵。
先是,總督姚啟聖奏:海賊劉國軒遣偽官黃學攜書至,有屈使赴議之請。據黃學云,國軒等請照琉球、高麗外國之例,稱臣進貢,奉正朔、受封爵,但不薙髮登岸。應否如其所請,遣官往議,請敕下臣等遵行。上諭:臺灣賊皆閩人,不可與琉球、高麗國比。如果能悔罪,薙髮歸誠,該督、撫等遴選賢能官員前往招撫。或賊聞知大兵進剿,計圖緩兵,亦未可料;其審察確實。倘有機可乘,提督施琅即遵前旨進兵。至是,啟聖奏遣福州副將黃朝用往諭,劉國軒等仍如前言。上乃趣施琅速行進兵。
閏六月己巳(二十九日),提督施琅奏克彭湖。
海賊劉國軒知大兵進剿,調集戰船二百餘艘、賊兵二萬餘前來彭湖固守各險要。六月十四日,琅率將士由銅山進發。十六日抵彭湖,擊敗賊眾,殺偽官兵二千餘人。二十二日,分兵為三支,用火器夾攻,復大敗之,獲賊船三十餘艘,焚燬者一百五十餘,殺偽將軍曾瑞等三百餘人、兵一萬二千有餘,國軒乘小舟從吼門遁走。我兵遂克彭湖,偽官兵四千餘人皆降。施琅以聞。上深嘉之,命兵部察明在事有功人員,從優議敘。
七月戊子(十九日),遣工部侍郎蘇拜往福建督理軍需。
上諭戶、兵二部:海洋險遠,風濤不測。自明以來,賊寇盤踞島嶼,出沒靡常,為害已久。本朝平定閩省,逆賊鄭成功竄伏海島,侵擾沿海地方,雖屢經征討,未盡根株。逆孽遁踞臺灣,蠢爾游魂,尚恣窺伺。自滇、黔底定,賊寇殄除,獨茲海外鯨鯢,猶梗王化,必須用兵撲滅,掃蕩逆氛,庶海宇安全,民生樂業。特命施琅為水師提督,統領舟師,並飭該督會商調度,相機進剿。今克取彭湖,已扼險要,臺灣逆穴,指日殲滅,立見廓清。凡進剿軍前所需兵餉米折、應用器械及修理船艦、預備物料各項錢糧,所關甚要,宜差部院堂官一員,前往會同督、撫速行料理;不拘何項錢糧,就見在者准其動用,毋致貽誤。其同施琅進剿官員兵丁,可如進剿雲、貴事例,俱從優加級賞賚,以示朕鼓勵將帥、優卹兵伍至意。應差堂官職名開列具奏。戶、兵二部因開列堂官職名具題,上令工部侍郎蘇拜前往。
丙申(二十七日),頒敕撫諭鄭克塽等。
大兵既克彭湖險地,偽藩鄭克塽大懼,遣偽禮官鄭平英等賫降表至提督施琅軍前,琅轉送總督姚啟聖。啟聖奏言:面詢平英等云,若招撫恩詔頒到,克塽即率官兵薙髮登岸。臣思賊若窘追,必走外國,恐根株未盡,或遺後患。乞頒賜赦詔,迅發驛騎飛馳到閩,即行招撫。上命內閣撰寫敕諭,發姚啟聖軍前,同提督施琅酌行招撫。
敕曰:皇帝敕諭鄭克塽、劉國軒、馮錫范等:帝王撫馭寰區,仁覆無外,即海隅日出之邦,無不欲其咸登衽席,共享昇平。爾祖父自明季以來,出沒海洋,盤踞島嶼。本朝定閩之後,爾祖鄭成功竊據一隅,甘外王化。以及爾父鄭錦苟延歲月,假息偷生,勾引姦徒,窺伺內地。屢經剿撫,仍然執迷不悟,頑梗怙終。至爾年方童稚,惑於黨類之言,妄思效爾前人,竄伏臺灣,恃為窟穴,倚險負固,飄突靡常,以致沿海地方,里閈不寧,時遭兵燹之厄。朕念中外兵民皆屬赤子,何忍其久罹水火,不加拯救。故特命水師提督施琅等選將練兵,整飭戰艦,揚帆進剿,直出大洋。旋據奏報,已經克取彭湖,爾等抗拒大兵者殲滅殆盡,餘眾敗遁臺灣。目今舟師進剿,指日蕩平。近據總督姚啟聖奏稱爾等具表請降,又據來使呈乞恩赦。朕體上天好生之心,薄海內外,率俾安全,特頒敕旨,前往開諭。爾等果能悔過投誠,傾心向化,率所屬偽員軍民人等悉行登岸,將爾等從前抗違之罪盡行赦免,仍從優敘錄,加恩安插,務令得所。煌煌諭旨,炳如日星,朕不食言。倘仍懷疑畏,猶豫遷延,大兵一至,難免鋒鏑之危,傾滅身家,噬臍莫及。爾等其審圖順逆,善計保全,以副朕宥罪施仁至意。
丁酉(二十八日),贈總兵官朱天貴太子少保。
彭湖之戰,賊既敗走,天貴奮力窮追,中飛砲死。總督姚啟聖以聞。上諭:朱天貴矢志滅賊,倡率前驅,捐軀報效,忠勇茂著;其加贈太子少保,廕一子入監讀書。
八月甲寅(十五日),提督施琅奏鄭克塽降,臺灣悉平。
琅奏言:七月十五日,鄭克塽復遣偽兵官馮錫珪等,偽侯劉國軒、偽伯馮錫范遣其弟偽副使劉國昌、馮錫韓等賫降表文稿詣臣軍前,請繳偽冊印,率眾登岸,以求安插。臣隨遣侍衛吳啟爵、筆帖式常在同馮錫珪等持榜示往臺灣曉諭偽官兵民,驗視薙髮。即令克塽等繕寫降表,並偽冊印一並賫送前來,以便代奏。至臺灣雖在敻海之表,地方千餘里、戶口數十萬,或棄或守,仰候上裁。上諭:覽卿奏,臺灣就撫,鄭克塽、劉國軒、馮錫范等遣偽員馮錫珪、劉國昌、馮錫韓等具疏投誠,願繳送偽冊印率眾登岸,求請安插,已令侍衛吳啟爵等持示前往曉諭安輯;海洋遠徼,盡入版圖,積年逋寇,悉皆向化,具見卿籌畫周詳,剿撫並用,克奏膚功,朕心深為嘉悅。在事有功人員,該部一併從優議敘。餘令議政王貝勒大臣會議以聞。議政王等因奏:臺灣應棄應守,請俟鄭克塽等率眾登岸,令侍郎蘇拜等與該督、撫、提督會同商酌定議具奏。上報可。
尋琅又奏言:臣八月十一日率領官兵自彭湖進發,十三日入鹿耳門,至臺灣。十八日,鄭克塽及偽文武官俱已薙髮。九月二十五日,宣讀赦詔,克塽等皆歡呼踴躍,望闕叩頭謝恩。所有鄭成功之子偽輔政公鄭聰等六人,鄭錦之子偽藩鄭克塽及其弟偽恭謹侯鄭克塽等共九人,偽武平侯劉國軒、偽忠誠伯馮錫范等子弟及明裔朱桓等十七人,併旗兵續順公下官兵家口、海澄公家口,臣俱撥船配載官兵,陸續護送,移入內地,並移咨侍郎臣蘇拜、督撫二臣,聽其安插。其餘偽文武各官家口,見在趣令起行。兵丁有願入伍及歸農者,聽其自便。至於江、浙、閩、粵各省被獲男婦,臣仰體皇仁,已悉令其回藉。其偽冊印劄付,已次第追繳。倉庫人民戶口冊籍、船艘軍器,俱令巡海道線一信等察收。
九月戊寅(初十日),授提督施琅為靖海將軍、封靖海候,諸將士陞賞有差。
上諭吏、兵二部曰:向來海寇竄踞臺灣,出沒島嶼,窺伺內地,擾害生民,雖屢經剿撫,餘孽猶存,沿海地方,烽煙時警。邇者滇、黔底定,逆賊削平,唯海外一隅,尚梗王化。爰以進剿方略,咨諭廷議。咸謂海洋險遠,風濤莫測,長驅制勝,難計萬全。朕念海氛不靖,則沿海兵民弗獲休息,特簡施琅為福建水師提督,前往相度機宜,整兵征進。該提督忠勇性成,韜鈐夙裕,兼能洞悉海外形勢,力任克期可奏蕩平。遂訓練水師,整頓戰艦,揚帆冒險,直抵彭湖,鏖戰力攻,大敗賊眾,克取要地,立奏膚功。餘眾潰遁臺灣,懾服兵威,乞降請命;已經納土登岸,聽候安插。自明朝以來,逋誅賊寇始克殄除,瀕海遠疆自茲寧謐。此皆該提督矢心報國,大展狀猷,籌畫周詳、布置允當,建茲偉伐,宜沛殊恩。施琅可加授靖海將軍,封為靖海侯,世襲罔替,以示酬庸。前進剿雲南官員曾各加一級、兵丁賞賚一次,頃因該提督所統官兵出海進剿,勤勞堪念,已經照雲南例加給賞賚。復思官兵遠抵海疆,冒險剿寇,非滇、黔陸地用兵可比在事官員可再各加一級、兵丁再賞賚一次,以示特加優渥至意。爾二部即遵諭行。
朱逖先先生曰:平定臺灣一役,清廷獨賞施琅而不及姚啟聖,而此方略又乾沒姚啟聖功績而不書。近人撰姚啟聖傳,謂『琅進攻臺灣、取彭湖,啟聖駐廈門督饌餫,以大舟載金繒貨米至軍,賚降卒,遣之歸,臺民果攜貳;復設閒使克塽與國軒互相猜,眾莫為用,琅遂定臺灣,克塽、國軒等皆降。啟聖還福州,未幾,疽發背死』(見清史稿列傳四十七)。海上見聞錄言『其年十二月,姚啟聖病故』。啟聖亦急於功名之人,宜其憤懣而死也。而施琅之貪功攬權,徼天之幸、因人之功以濟其慾,以及清廷賞罰之不公,可見一斑矣。
十月丙寅(二十九日),命嚴察海寇餘黨。
將軍侯施琅奏:據劉國軒云,偽禮武鎮總兵楊彥迪一隊船■〈舟宗〉在廣南柬埔寨、偽水師二鎮總兵周雲隆船■〈舟宗〉一隊在舟山、房錫鵬一隊船■〈舟宗〉在浙江烏洋。察楊彥妻子□□臺灣,臣已令保釋安插,當俟正月間遣人往調。其周雲隆、房錫鵬,亦當遣人諭令來歸。如不歸順,應行浙江總督發兵撲滅。尚有鄭克塽等興販外國過洋船艘,已遣外委守備曾福等往察,悉令返棹。上諭:施琅遣官往察諸處船兵,具見籌畫周詳,可嘉。此等現在海洋船艘、偽官兵丁,其嚴加詳察,俱令速歸,務盡根除,勿得仍留餘黨,致滋蔓延。該部知之。
康熙二十三年(一六八四)四月己酉(十四日),命設置郡縣於臺灣,設官兵守之。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趙士麟、將軍侯施琅、侍郎蘇拜等俱以臺灣不宜棄,交章上言。上諭:臺灣設立郡縣營伍之制,令侍郎蘇拜、將軍侯施琅及總督、巡撫、提督詳議。既蘇拜等議奏:臺灣地方千餘里,應設一府、三縣。府城及附郭一縣治赤■〈土敢〉,一縣治鳳山,一縣治諸羅山。但距省會遼遠,應設一道員分轄。又臺灣設總兵官一員、副將二員、兵八千,分為水陸八營;彭湖設副將一員、兵二千名,分為二營。每營設遊、守、把等官。上允之。改赤■〈土敢〉為臺灣府,附郭縣為臺灣縣;以鳳山為鳳山縣、諸羅為諸羅縣。
十二月甲辰(十三日),授鄭克塽公銜,劉國軒、馮錫範伯銜。
先是,侍郎蘇拜等奏:鄭克塽、劉國軒、馮錫范等應俱令赴京。又明裔朱桓等亦應令其赴京。其武職官一千六百有奇、文職官四百有奇,願回籍者應許其各回原籍,願受職者應俟該部察例議敘。又兵四萬餘人,願入伍者令其充伍、願歸農者聽其歸農。上諭:鄭克塽家口親族及劉國軒、馮錫范、陳永華本身家口,俱遣發來京。其偽官人員並朱桓等,俱於附近各省安插,令其墾荒。餘如所議。至是,克塽等至京。上念其納土歸誠,授克塽公銜,國軒、錫范伯銜,俱隸上三旗。仍令該部撥給房屋田地。
欽惟皇上徹威丕著,仁風遐播,海外諸國,咸傾心歸化,叩關來庭,受名封、修職貢,罔敢違貳;獨鄭錦以海賊餘孽,憑島嶼之險,招集群不逞之徒,每乘潮登陸,鈔略附近邑聚。先年雖為我兵擊敗於金門、廈門,賊猶竄處臺灣,不時出沒,大為瀕海居民害。康熙十三年,耿精忠反,錦乘機襲漳、泉諸郡。及王師平定福建,即驅之入海。皇上復深維遠慮,謂島逆不除,則海疆兵民罔獲寧息。與其興師於異日,莫若乘茲軍威之震疊,速行剿絕。爰詢內外諸臣進剿機宜,諸臣咸以海洋險遠,風濤莫測難之。賴我皇上乾綱獨斷,隨厚集師徒,備戰艦、具火器,以萬正色為福建水師提督,授之規算,赴閩討賊。於是正色與巡撫吳興祚酌定,分道前征。正色先取海壇諸要地,興祚與將軍喇哈達等旋拔金、廈二門。賊眾既敗,遁還彭湖、臺灣,悉力為固守計。乃總督姚啟聖請親督水軍攻取臺灣,而正色又請暫停興師,沿海設戍;各執己見,互相齟齬。皇上以二臣不協,恐有誤事宜,命姑罷臺灣之役,仍酌行招徠。
亡何,大兵克定。皇上謂滇南蕩平諸寇,島逆亦當同時撲滅,毋俾久留。復以施琅熟悉閩中地利、海寇情形,特簡施琅為福建水師提督,即令其獨任征討之事。賊聞我兵進剿,中懷恇怯,欲行投誠。又自負彭湖、臺灣之固,陰持兩端,遣人妄自陳,乞如琉球、高麗例。皇上知其降志不誠,計圖緩兵,不允所請;隨趣施琅速行進剿。迨琅仰遵詔旨,統率官兵由銅山進發抵彭湖,賊果不降,擁眾拒險。我兵奮勇進擊,大敗其眾,遂取彭湖,以扼要害。克塽等惶懼無措,始遣人賫表納款。
我皇上猶推廣好生之仁,復布恩綸,赦免克塽等罪,許其歸正。由是島嶼悉定,濱海之民數十年被寇患者一旦得安生樂業,永享太平之福。是誠由我皇上聖心最仁,不忍生靈之阽危,而睿謨英斷,默運獨裁,無少撓於群議之所致也。
臣等竊觀經史,頌堯舜之聖者曰「光被四表」、曰「聖教四訖」,頌湯武之聖者曰「海外有截」、曰「通道八蠻」;然其時之疆宇止於九州已爾。今開闢未通之地咸入版圖,積紀梗化之寇盡為臣僕,蓋自古國家幅■〈巾員〉之廣從未有如我朝、帝王威德之盛亦未有如我皇上者。猗歟盛哉!皇上之弘圖駿烈,炳耀登閎,何至於此極也!
●跋
本書初稿卷四,於康熙二十二年九月戊寅之後有『十月己酉(十二日),九卿、詹事、科道官請上尊號,上不許』之文。並載其疏云:『臣等竊惟無所不覆之謂峻德、無所不統之謂大勳,是以稱堯、禹之聖者,一則曰「光被四表」、再則曰「聲教四訖」;稱湯武之聖者,一則曰「海外有截」、再則曰「通道八蠻」。誠以幅■〈巾員〉包乎無外,而後治化躋於郅隆也。惟我朝自定鼎以來,方隅僭竊次第削平,絕徼窮荒咸遵正朔,固已垂大一統之宏規矣。惟是三孽分鎮,漸成尾大之形,包藏不軌,實為異日隱憂。而海氛出沒大洋,偽奉名號,流毒東南,亦匪細故。迨三逆辜恩反叛,仰賴皇上睿謨獨斷,選將厲兵,密授成畫,不數年間,兇渠悉皆授首,醜類殄滅靡遺,亂本禍根,一時拔去。躬數年之勞瘁,以貽萬世之治安,誠所云大聖人作為超出尋常萬萬者也。三逆既滅,仍命攻剿臺灣。廟略指揮,決勝萬里,披其閫奧、抉其腹心,遂使海孽窮蹙無策,納其偽印偽敕、籍其土地甲兵,歸命乞降。臺灣乃開闢未通之地,一旦盡入版圖;鄭氏乃積紀梗化之寇,迄今悉為臣僕。自古國家疆宇之廣,未有如我朝者;自古帝王威德之盛,未有如我皇上者。臣等竊惟成天下之大功者,必膺天下之大名;平天下之大難者,必賜天下之大慶。恭惟皇上孝養兩宮,凡可以致其尊崇者,無所不極。今永清耆定,中外同懽,恭請照例加上太皇太后徽號,及諸王貝勒大臣、內外文武官員行進表慶賀禮。又考前代人主有盛德大業者必上尊號,以致臣子愛戴之忱。今皇上神功聖德超邁古今、武烈文謨炳著天地,為生民撥禍亂、為萬世開太平,自非膺受鴻名,何以發揚顯績?前滅吳世璠之後,諸王、九卿、詹事、科道等會議,奏請上尊號皇上聖不自聖,秉讓執謙,未蒙允許,而臣子推戴愚誠,未嘗一日暫釋。今恭遇臺灣蕩平,海宇寧一,尤為殊常大慶。伏乞俯允臣等所請,恭上尊號,以協神人之休、慰臣民之望』。又載上諭云:『臺灣乃海洋島嶼,今雖蕩平,與閩省版圖原無關涉。前因逆寇殄除,四方底定,已經頒布詔赦,為時未久。且朕孜孜圖治,以吏治民生為念。惟期力行實政,無取崇尚虛文。所請不必行』。改稿將此十月己酉之文並奏疏、上諭全刪。
朱逖先先生曰:『當時諭旨,雖未見允,然自有此疏稿,可以表曝當時廷臣之諂媚!康熙三十九年有旨云:「朱成功明室遺臣,非朕之亂臣賊子,特敕遣官護送成功及子經兩柩歸葬南安」(見鄭亦鄒海上遂志錄、日本川口長孺臺灣紀事卷三);而史臣編纂方略,則稱為「海寇」。雖當時未見用,棄之故紙堆中然自有此方略稿,亦可以表曝當時史臣之諂媚』!
茲並附錄本書之末,以見專制政體下臣事其君之態度,兼存當日史料之一端。(百吉)
●附錄
目次
兵部題「福建小埕寨把總李應龍允宜遣戍」殘稿(天啟七年六月)……………(四一)
兵部題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按羅元賓題」稿(崇禎四年九月)…………………(四三)
兵部行「吏部咨」稿(崇禎六年九月)……………………………………………(四六)
兵部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撫鄒題」稿(崇禎六年九月)…………………………(四七)
兵部行「嚴催閩粵虔會剿流寇勘功」稿(崇禎七年五月)………………………(四八)
兵科抄出南贛巡撫陸問禮題本(崇禎七年閏八月)………………………………(四八)
兵部題「推補福建水標遊擊」稿(崇禎九年三月)………………………………(五一)
兵部題行「推補福建巡撫標下中軍遊擊」稿(崇禎九年五月)…………………(五三)
兵部行「吏部咨」稿(崇禎九年五月)……………………………………………(五五)
兵部行「吏部咨」稿(崇禎九年八月)……………………………………………(五六)
兵部題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撫沈猶龍題」稿(崇禎九年十月)…………………(五八)兵科抄出福建巡按李嗣京題本(崇禎十六年九月)………………………………(六○)
「鄭氏史料初編」刊出之後,我們又見到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新印的明清史料辛編。其中除第一本八七八九頁的「就閩言閩殘件」已經見於鄭氏史料初編卷一「會剿廣東山寇鍾凌秀等功次殘稿」外,還有十二個可用的文件被抄出來附在此書之後,作為「鄭氏史料初編」的補充。這些文件,雖然只有一處提到鄭芝龍,但也能幫助我們了解明末閩、浙、粵、贛諸省所受「山海寇禍」的情形。(百吉)
·兵部題「福建小埕寨把總李應龍允宜遣戍」殘稿
(上缺)道右參議蒲秉權會審無異。問過犯人李應龍招罪略節緣由內稱:年三十四歲,湖廣長沙府長沙縣人,北京錦衣衛舍人,繇武舉會試中式,除授福建小埕寨欽依把總,天啟三年九月初九日到任。狀招:本寨設立海濱,該應龍管領哨捕目兵戈鳥船隻,不合失於調度備禦,以致賊船三十餘隻,於天啟五年六月二十七日侵突本寨銅鼓洋。應龍督率哨兵王重隆等駕船在彼,見賊勢猖獗,具文請行路將會剿間,本夜賊船前來誘敵,突進本寨後澳,徉作登岸,澳民驚懼,喊聲求援。應龍明知賊擁大眾入寇,官軍卒遇交鋒,損傷被虜數十人之上者,俱問守備不設,被賊侵入境內虜掠人民本律,發邊衛充軍事例,又不合故違。時夜飲酒方醉,陡聞軍民喊聲,不思聚眾固守,即輕身登舟,止帶隨行兵六船前去禦寇。比天時昏黑,不能交鋒。賊船隨戰隨走。應龍追至竿塘大洋,被賊眾三十餘船,將應龍等船圍住,放火燒燬船六隻,並軍器一百五十餘件,火藥旗幟悉被燒廢無存,哨捕目兵劉應等一百二十一名被焚溺死,並將應龍虜去。時遊擊張夢徵聞知應龍陷陣,具繇通詳院道,嚴行沿海衛所陸營隄備戒嚴,及移總鎮親督各將夾剿間,賊知應龍系欽依把總,不敢殺害,用別船送至竿塘山上。至七月初一日,應龍見海上有不在官林一進等漁船,召號伊等渡歸至定海所登岸。密訪舊識軍人不在官黃四借取衣服,被門軍探知稟報張遊擊。比應龍方赴標自陳顛末。隨蒙本官備繇呈報撫按,題奉明旨,下部咨行勘問間,應龍復具狀赴訴。蒙批:李應龍在醉夢中以致被賊擒,猶嘵嘵對敵,夫誰信之!事干欽犯,按察司速確招完案報。隨蒙本司會同巡海道審得:小埕寨把上風寒處也。李應龍身為欽總,責任匪輕。況六月終旬,當兵船收汛之日,尤海寇竊發之時,宜何如其申警者,而應龍且漫不為備矣。迨至二十七日,賊船聯■〈舟宗〉飄突銅鼓外洋,宜急調兵船為守禦計,而應龍泄泄自若也。是夜賊船直逼本寨後澳,宜震砲傳烽為聲援計,而應龍酪酊莫知也。迨倉皇而聞報,遂踉蹌以登舟,醉鄉深處,黑浪風前,直以角巾微服之身,往遺賊擒,而付六舟檣艣於灰飛,沉百甲犀渠於海底。是誰作孽,夫非應龍失律之辜與?竿塘小艇,放置空山,應龍之醉眼方開。而亦知前日兵船,今誰何在耶?查虜殺目兵一百二十餘名,不止數十人之上。而身為主將,親被賊俘,坐以被虜邊遣之律,其何詞焉!本犯暮夜冥行,不與翼遊相聞。即該寨前澳兵船,且不知其私出,而況左翼兵船,遙隔海面,能相救乎?若原疏所稱朘削軍士等情,查未經告發,難以懸坐。蒙將應龍取問罪犯,議得李應龍所犯,合依守備不設、被賊侵入境內、虜掠人民者律,杖一百、發邊遠充軍,照例免杖,候詳定發邊遠充軍,拘僉妻解,招達部知,仍候題示施行。照出充軍李應龍免紙。小埕寨把總員缺業奉推補外,招稱李應龍當日臨敵被賊焚燬軍船軍器一百五十餘件,目兵陷賊一百二十一人已經防館親詣按覈造冊關府附卷訖,取李應龍著伍收管繳照。其五虎遊擊海壇遊離小埕寨隔遠,不及相聞,合應免議,別無餘照等因呈詳到臣。
該臣看得:李應龍委瑣弁流,濫總戎伍,方投牒而請濟師,又提戈而稱利涉。角巾擊楫,正在若醉若夢之時;暮夜即戎,安有知彼知己之略。坐見北風燒盡,付一炬者六舟;堪哀精衛同填,葬江魚者百命。臨陣無勇,漫言不忘喪元;棄甲復來,真是有靦面目。為主將而若此,坐邊戍以何詞。若朘削審無實據,然喪師之為重而此可輕;至鄰哨何無應援,蓋近澳之不聞而況於遠。相應照依免議。其李應龍應遣衛分,聽部覆議,候旨定奪。理合具題,伏乞敕下該部查照施行等因。天啟七年五月三十日奉聖旨:該部知道,欽此。欽遵於六月初一日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
為照李應龍性甘曲蘗,胸乏韜鈐。大敵臨前,尚作醉鄉之夢;輕身嘗賊,竟貽失律之凶。無益干掫,允宜遣戍。既經具題前來,相應覆請。合候命下,將李應龍定發邊衛充軍。(下缺)
——錄自明清史料辛編第一本一~三頁。
·兵部題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按羅元賓題」稿
兵部尚書臣熊等謹題為缺官事:職方清吏司案呈,崇禎四年九月初六日,奉本部送兵科抄出福建巡按羅元賓題前事內稱:本年三月十八日,奉都察院勘劄,二月十二日,准兵部咨,該本部題,福建總兵官謝弘儀,近該本官自陳奉旨革職聽勘,所有員缺,合當會推謝尚政前去交代鎮守等因。崇禎四年正月二十九日具題,二月初一日奉聖旨:謝尚政著以原官充總兵官,鎮守福建等處地方,寫敕與他,欽此。欽遵抄出到部,移咨備劄前來,行令本官遵依定限,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到任,如或過違,照例參究等因。奉此,依奉案行福建按察司遵照去後。續於本年七月初一日,據該司經歷司呈,奉本司帖文,奉蒙兩院案驗前事行司,故牒本府即便移催新總鎮謝尚政照限到任,過違參詳轉報等因,依蒙已移坐營司轉呈本鎮查催外。隨准坐營陳錡手本回稱:奉本鎮令牌,查得本鎮聞新鎮謝尚政鎮閩命下,當差官役首接催其赴任。續據差役回稱:四月十三日,在玉山地方接見新鎮口稱,途中抱恙未痊,欲回原籍調攝,赴任之期尚未可必。本鎮恐其棲遲家園,有違期限,復於五月十三日,再差官役,星馳原籍催趲等因。奉此,備用手本移報到府。
隨該署福州府事建寧府同知陳紹美查看得:新鎮謝尚政,部限三月二十九日到任,而尚泄泄也。身為元戎,不思勇往從事,違滯兩月,參罰自有明條。據稱途恙,回籍調理,復待催接,則赴任之期尚未可必。當此功令森嚴之時,豈容萌優游家食之想乎?具由呈報到司。
隨該本司按察使潘曾紘覆看得:鎮臣建大將旗鼓,董率戎行,必躬畏簡書,而後能繩其下。今新鎮臣謝尚政違部劄限期幾及三閱月矣,按之新例,法當參罰。本司法吏也,知有核其到任與否,呈報兩院,轉以上聞而已。若該鎮有無請告公移徑報兩院,則非本司所知也等因,呈報到臣。
該臣會同福建巡撫熊文燦看得:謝尚政之奉命鎮閩也,封疆任重,部限森嚴,況閩粵接壤,山寇披猖,自宜顧畏簡書,叱馭受事,以圖報效。奈何五月初二日始以劄投臣,謂其中途偶病,乞容調攝?臣即勉以大義,促其力疾就道,以副皇上任使。迄今復三閱月矣,履任之期猶然無日。大抵懷徘徊之意,故多假託之詞。按以新例,誠法所不容寬者也。既經該司查詳前來,相應具題,伏乞敕下兵部議處,員缺另行推補,庶彈壓得人,閩海攸賴矣等因。
崇禎四年九月初三日奉聖旨:閩海急需鎮臣,謝尚政如何徑回原籍,久不赴任?兵部查議具奏。欽此。欽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看得閩中非無事之地,大帥非偷閑之官,乃謝尚政違限三月,尚未赴任。據稱中途抱恙,又不聞其以病請告,明是晝錦家園,褻越簡書耳。本官昔年原系罪督袁崇煥之暮客,宜其驕蹇自恣乃爾也。按新例違限二三月者參提問罪。當按臣羅元賓題參時已達三月,而至今又未知到任與否。若使違限六月,便應罷斥不敘。但再行駁查,愈稽時日,合無勒令本官以病致仕,員缺另行推補可也。既經具題前來,相應覆請,合候命下遵奉施行。崇禎四年九月十六日,尚寶司卿管司事李維貞、協贊司事員外郎華允誠、管理冊庫員外郎王陞。
兵部為缺官事:該本部題云云等因,崇禎四年九月二十日,本部尚書熊等具題,二十三日奉聖旨:謝尚政久不赴任,既系稱病,何不奏陳,本當究治,姑依議著致仕,員缺另行推補。欽此。欽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擬合就行。如此,一咨福建巡撫,合咨前去,煩照本部覆奉明旨內事理,欽遲查照施行。一咨都察院,合咨貴院,煩為轉行福建巡按御史,遵照本部覆奉(下缺)
——錄自明清史料辛編第一本四七~四八頁。
·兵部行「吏部咨」稿
兵部為缺官事:職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准吏部咨開:福建巡撫鄒維璉革任回籍員缺,會官推舉得太僕寺少卿沈猶龍等堪任前缺等因。奉聖旨:是。沈猶龍陞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撫福建地方,提督軍務,寫敕與他。欽此。欽遵咨部,送司案呈到部,擬合就行。為此,一合具揭帖,差主事賀王盛賫赴內府翰林院請寫敕書施行。計開請敕官一員:提督軍務兼巡撫福建地方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沈猶龍,原擬重任:調度糧餉,整飭武備,防剿山海賊寇,以時巡歷郡邑,團練保甲,設立水寨,修理城池,操演軍馬,撫綏百姓,禁戢奸民,不許出海勾引,嚴加哨探,無容倭寇登岸。事干軍機海防各項兵馬錢糧,悉聽便宜調發。應與總兵官會同行事者,須要計議而行。其都、布、按等司並副總兵、參、遊、守、把、各府、衛、州、縣等官,俱聽委用節制,照例舉劾考察,該部查照黜陟。敢有抗違阻撓者,文職五品以下,武職三品以下,徑自拿問發落。用兵之際,各衛及調到軍兵人等,如有臨陣退縮、逗遛不進者,悉聽以軍法從事。汀州一府事宜,有與南贛軍門相關,會同酌議而行。如寇多兵少,許與南贛軍門調用。浙江地方,海道相通,若賊勢延蔓,亦要會同應援。務在同心共濟,不許互分彼此。敕內開載未盡事宜,查照兵部節次題奏施行。本官受茲簡任,須殫謀竭力,俾盜息民安,地方寧靖,斯副委任。如或措處乖方,致誤事機,責有所歸。崇禎六年九月十九日,協贊司事郎中包鳳起、署司事管理冊庫員外郎湯一湛。
——錄自明清史料辛編第二本一一○頁。
·兵部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撫鄒題」稿
兵部為微臣愚忠有餘、知巧不足、謹自投劾、甘受嚴譴、以無誤閩疆大計事:職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福建巡撫鄒題前事等因,崇禎六年九月二十一日奉聖旨:撫臣任用將領,自應詳覈才略,確衡功罪,有何掣肘?鄒維璉疏防失事,輒以支詞飾卸,溺職殊甚。已有旨了,該部知道。欽此。欽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擬合就行。如此,一咨福建巡撫,合咨前去,煩為遵照明旨內事理,欽遵查照施行。(下缺)
——錄自明清史料辛編第二本一一二頁。
·兵部行「嚴催閩粵虔會剿流寇勘功」稿
兵部為嚴催勘功以普聖恩事:職方清吏司案呈:照得敘功一節,必由各按勘核,然後照例敘題,蓋以示至公而求至當,勵人心以鼓敵愾也。詎謂巡按衙門每憚煩勞,以此視為緩著,轉委下屬,沉閣經年,以致議覆愆期,屢廑明旨詰責。近如閩、粵、虔會剿一案,三省將吏血戰多功,上年二月行勘,今逾載餘,惟檄頻仍,奏報無日。不惟沙場戰士親嘗鋒鏑者有觖望之苦,於信賞必罰之功令何以副耶?相應嚴催,案呈到部,擬合就行。為此,合咨貴院,煩照咨文內事理,轉行福建、廣東、江西各巡按御史,速將會剿閩、粵、虔流寇文武各官功次,星速勘明,限文到□日內具奏,立等彙敘施行。崇禎七年五月初六日,郎中張士第、協贊司事郎中鄒毓祚。
——錄自明清史料辛編第二本一三二頁。
·兵科抄出南贛巡撫陸問禮題本
欽差巡撫南贛汀韶等處地方提督軍務都督院右副都御史今降二級管事臣陸問禮謹題
為流賊根株已盡、地方瘠弱可虞、謹遵明旨、實圖飭備、恭具奏聞、並報撤兵、以竣剿局事:照得江右介處內地,素為無事之國。自天啟七年以來,廣東流賊先後闌入南安吉撫之間,雖城郭如故,而村落多被兵燹。幸賴皇上天威震疊,閤部諸臣淵謀指授,四首將士戮力同心,賊首陳萬、鍾凌秀相繼就擒,餘孽鍾復秀、湯豹虎、張五子、張文斌、鄒涯鼻等皆累年逋寇,流毒四省間,莫不殄滅無遺。九連賊巢已開設州縣,城郭人民,熙然樂國,臣已另疏題報。石窟賊巢見興版築,工已逾半,秋冬之間便可竣事。兩處州邑並建,昔為菁密,今屹金湯,從此地方可徼寧謐矣。但江省素號瘠土,民間絕無蓋藏,官帑亦如懸罄。民性孱弱,見戈矛而色變,聞金鼓而膽裂。非廣為儲蓄,俾城中有數月之糧,又教以實實制敵之技,與以實實可守之險,亦何所恃而不恐哉?
臣仰遵皇上實圖飭備之旨,俯竭綿力,巨細必視,錙銖必省,從本無中節省措處。於臣衙門之旁,創建義倉一所,先後捐湊銀兩,買過榖一萬石收貯新倉。歲豐則年年增買,陳陳相因;倘年榖不登,或遇有事,則出以賑濟。又創率有司,於歲額積榖外,各惟力是視,增貯倉榖,以備緩急。雖空匱不能遽實,而從此積纍,可望如坻如京之象矣。
臣見制勝莫如火器,而贛鎮內外營從無一銃,刀槍朽鈍,不齒腐肉。因募粵東能匠,購閩中精鐵,製造銃器。一、本鎮營兵二千名,新造過鳥銃二千門、腰刀二千把、長槍一千杆,旂幟俱全。一、長寧營兵八百名,新造過鳥銃四百門、腰刀八百把、長槍四百杆,旂幟俱全。一、羊角營兵六百名,新造鳥銃三百門、腰刀六百把、長槍三百杆,旂幟俱全。一、新設桃陽營兵五百名,造發過鳥銃二百五十門、腰刀五百把、長槍三百杆,旂幟俱全。一、太平營兵五百名,新造過鳥銃二百五十門、腰刀五百把、長槍二百五十杆,旂幟俱全。一、南安營原額兵三百名,新增一百名,新造過鳥銃二百門、腰刀四百把、長槍二百杆,旂幟俱全。一、臣自行設處,於九連等山四通要路橫岡地方添設營兵三百名,造營房一百間,發過三眼銃一百門、槍二百杆,旂幟俱全。一、信豐所清出旗軍五百名,新造過三眼銃一百門、槍四百桿,旂幟俱全。一、會昌所清出旂軍五百五十名,新造過三眼銃一百門、槍四百五十杆,旗幟俱全。內營則督坐營游擊胡舜,外營則督各該守把日事訓練,每月兩次比試,以定賞罰。計一歲間應用火藥銀千餘兩,而賞犒不預,皆臣多方措處者。今內外營兵皆嫺習火器,能命中於百步之外矣。
南安水城孤懸府城外,南當庾嶺之衝,西阻聶都諸隘,城雖增高益厚,然外無犄角,則內無倚特。自於南西兩面要害處所建敵臺二座,形若鼎足,勢同輔車。南安之崇義縣原系輋賊舊巢,巖峒錯雜,岐路四通,皆賊出沒之所。城外有山,可俯瞰城內。又於扼要處建敵臺二座,上設雉堞,週圍用磚石重重包裹。萬一有事,可登埤而守。此臣鼯鼠之技,竊欲廣儲蓄以備賑,精器械以制敵,據扼塞以固內一二實事也。
至臣會剿流賊:一、崇禎四年閏十一月十四日有南埠殺賊一百一十餘級之捷,一、崇禎四年十二月十一等日有搗巢焚死四百餘賊、銃死一百一八八名、生俘一百零二名之捷,一、崇禎五年四月二十日有東沔斬級五百之捷,一、崇禎五年六月二十六日有黃牛峒斬級一千三百之捷;並閩、廣諸捷,已經先後題報,具在御前。今三省流賊唯類無遺,萌芽俱盡,臣鎮官兵應與廣兵一體撤回。計用兵以來,經三年之久,動四省之眾,一切行糧賞犒諸費,皆臣自行設處,並不敢動一毫正項錢糧,亦不敢煩民間一亳供億。支過數目,臣已檄行道府銷算明白,不敢煩瀆天聽。
至若懲前毖後,無事而為有事之防,不然而廑必然之慮,臣與分守嶺北道副使金肇元、分巡嶺北道參議祁逢吉互相勉勵,日多圖維。兩臣皆經綸偉器,戡定真材,且心思細密,勞怨不避,自能戒衣袽、豫綢桑,無煩皇上南顧也。飭備奉明旨屢申,撤兵系會剿完局,謹彙疏奏報,伏乞聖鑒,敕下該部施行,臣無任悚息待命之至。謹題請旨。
崇禎七年閏八月初十日奉聖旨:該部知道。
——錄自明清史料辛編第二本一四○~一四一頁。
·兵部題「推補福建水標遊擊」稿
太子少保兵部尚書仍加俸一級臣張等謹題為缺官事:職方清吏司案呈:照得福建標遊水兵遊擊將軍陳錡,近該福建撫按官沈猶龍等軍政題參不職,所有員缺合當推補,案呈到部。臣等從公推舉得:三省會剿流寇功次題加都司僉書署都指揮事候補陳鵬,山東三城敘功題加署都司僉書都指揮僉事候補方廷諫,俱各堪任,伏乞聖明於內簡命一員,仍以原官都司僉書職銜管前項游擊將軍事。候命下之日,本部備查原擬責任,請敕一道,齎付本官欽遵任事。合用符驗旗牌,照例就彼交代,具由回奏。計開擬堪福建標遊水兵遊擊將軍官二員:
陳鵬年四十一歲,系福建加銜官。崇禎八年三月,福建巡按路振飛題加守備。五月,三省會剿流寇功次,題加都司僉書。該福建巡撫沈猶龍等薦三次。
方廷諫年三十歲,系福建人。崇禎六年十二月,登州敘功,題加署守備。七年十一月,山東三城敘功,題加署都司僉書。春試技勇優等。
崇禎九年二月十六日,郎中王陞、協贊員外郎包鳳起、冊庫員外郎王驥。
兵部為缺官事:職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該本部題前事等因,崇禎九年三月十九日奉聖旨:是有點的依擬用,欽此。內湯允文、王嘉勳、陳鵬各有點,抄捧送司,案呈到部,擬合就行。如此,除劄仰湯允文定限本年六月二十日到任,王嘉勳、陳鵬定限本年六月初五日各到任外,一合具揭帖,差主事任中鳳賫赴內府翰林院請寫敕書施行。計開請敕官三員:分守廣東瓊崖陸路等處兼管白沙水寨海防參將署都指揮僉事湯允文,原擬責任:駐劄瓊州府地方,仍兼督白沙水寨,操練兵馬,撫管黎兵,譏察黎岐,隄防海寇,仍不時往來所屬地方,用心巡視,務要振揚威武,靖掃妖氛。所有黎賊,若未平定,作急會同兵備、守巡等官,設法剿捕。遇有盜賊生發,即便督同守備、把總官員,調度兵船,相機剿殺。如或官兵臨陣退縮,許以軍法(下缺)
——錄自明清史料辛編第三本二二九頁。
·兵部題行「推補福建巡撫標下中軍遊擊」稿
太子少保兵部尚書仍加俸一級臣張等謹題為缺官事:職方清吏司案呈:照得福建巡撫標下中軍遊擊將軍祁黃裳,近該本部題奉欽依推陞分守福建北路地方參將,所有員缺,合當推補,案呈到部。臣等從公推舉得:遊擊將軍職銜管福建銅山水寨把總事署都指揮僉事黃斌卿,都司僉書職銜管廣東總兵標下中軍坐營事署都指揮僉事樂嗣功,俱各堪任,伏乞聖明於內簡命一員,充前項游擊將軍,候命下之日,本部備查原擬責任,請敕一道,賫付本官欽遵任事,合用旗牌照例就彼交代,具由回奏。計開擬堪福建巡撫標下中軍遊擊將軍官二員:
黃斌卿年四十歲,系福建興化衛百戶。崇禎五年十二月,推福建銅山水寨把總。七年七月,安酋敘功,題加都司僉書管事。八年三月,福建巡按路振飛題加游擊管事。
樂嗣功年五十歲,系江西南昌衛指揮同知。崇禎二年四月,推廣西興安守備。六年七月,推都司僉書,管廣東總兵標下中軍坐營事。該兩廣總督熊文燦等薦二次,歷俸三年。
崇禎九年四月初六日,郎中王陞、員外郎包鳳起、王驥。
兵部為缺官事:職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該本部題前事等因,崇禎九年五月初九日奉聖旨:是。有點的依擬用,欽此。內黃斌卿有點,抄捧送司,案呈到部,擬合就行。為此,除劄仰黃斌卿,定限本年七月二十日到任外,一合具揭帖,差主事鄧謙賫赴內府翰林院請寫敕書施行。計開請敕官一員,福建巡撫標下中軍遊擊將軍署都揮僉事黃斌卿。查得本官責任:專管標下士兵,編成營伍,及添募浙兵八營,續增標遊水兵二枝,常川訓練。其沿海各寨遊衛所等官俱聽節制。無事則練兵造器以備春冬二汛,有警則會同該道並三路參遊計議策應,務俾海氛盡息。本官聽巡撫衙門節制,尤須持正秉公,正已率下,毋得貪殘僨事,致干憲典。
一咨福建巡撫,合咨前去,煩照本部題奉欽依內事理,行令本官依限到任。仍將到任日期同原奉本部劄付並履歷緣由,呈報巡撫衙門繳部查考。如過期不到及不繳部劄,定照例參究施行。
一咨都察院,合咨貴院,煩為轉行福建巡按御史照依本部題奉欽依內事理,行令本官依限到任,不許延遲。如或過違,(約缺十字)付黃斌卿(下缺)
——錄自明清史料辛編第三本二四二~二四三頁。
·兵部行「吏部咨」稿
兵部為缺官事:職方清吏司案呈:本部送准吏部咨稱:禮部精膳清吏司署郎中事主事陸卿正今陞福建布政使司在參議兼按察司僉事管理福建分巡興泉道事務,頂曾櫻員缺,移咨照例請敕等因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擬合就行。為此,一合具揭帖,差主事鄧謙齎赴內府翰林院請寫敕書施行。計開請敕官一員,福建布使司右參議兼按察司僉事分巡興泉道兼管兵備陸卿正。查得本官責任:駐劄泉州府,專管興泉二府兵備事務,不時往來巡歷所屬團練軍民兵勇,防剿山海寇盜,葺固城堡,備造戰船,查覈功罪,處置糧餉,修理器械,禁革奸弊。遇有賊情,就便督率官軍有司,會同福州兵備及鄰境守巡等官,行令各該衛所府州縣巡捕各官,互相傳報,併力剿捕。軍民職官敢有玩抗誤事者,輕則量情懲治,重則參奏提問。本官務要持廉秉公,正已率下。務期盜息民安。如或曠職誤事,責有攸歸。
以上原系歷來舊稿。今查得崇禎二年二月內,該刑科署科事右給事中劉懋題為清屯田以贍軍餉等事,該本部覆奉聖旨:屯田屢奉明旨,未見奏效。今後責成該管守巡道臣,凡陞除各官,一應操種事宜,俱著載入敕書,著為官守,俾加意料理,密期底績,你部還與戶部議確行。欽此。
又該江西道試監察御史梁雲構等題為繼獻伍畫等事,該本部覆內開:一議考額人才之多寡,視地方之大小。除兩都設有武學免議外,其各省直大州縣歲進四十名,中三十名,小二十名,各邊衛所以是為差。初試由州縣衛所,再試由府。邊衛所無府者以清軍同知代考。三試則以備兵使者董之。無兵道者以守巡道代之。其取者入州縣衛儒學不必分入府學。有司以禮相待,仍量免其差徭。凡從前未經考較,濫竽名色衣巾者,盡行汰革,務使途徑一清。其各兵備等道,敕內應增較武一款等因具題。崇禎八年九月二十二日奉聖旨:武生名數著再減半,大縣止許十名,中縣八名,小縣五名。務得真正材勇,毋事虛飾。餘俱依議行。欽此。欽遵在卷。所有前項屯田、較武事宜,相應一併增入,統惟內閣定奪施行。崇禎九年五月十七日,郎中王陞、員外郎王驥。
——錄自明清史料辛編第三本二四四~二四五頁。
·兵部行「吏部咨」稿
兵部為給由典重、考覈逾滿、例應處分、懇乞聖明嚴加考成、速賜議處、以遵功令事:職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准吏部咨前事內開:考功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吏科抄出總督兩廣熊奏前事等因,奉聖旨:熊文燦考滿事情,著該部核議具奏,仍著悉心料理飭備,不必引請,欽此。欽遵抄出到部,已經移咨兵部去後。隨准咨稱:看得劉香飄忽海上,流毒經年兩廣總督熊殫忠盡瘁,遣將出奇,戮渠殲黨,使閩、粵晏然,其功實不容掩,已具載於該按覈疏及本部敘疏中矣。既經移查前來,備將該督任內功次,臚列咨覆,以聽吏部之覈議也等因到部送司。照得總督考滿降級者例難具覆。案查熊總督先經樞部題敘,奉有俟事平另議之旨。既而事平,復經該按勘回,又奉有該部覈議具奏之旨。俱抄發兵部。是必兵部先行覈議應否准復原級,並如何優異,奉有明旨,本部方便酌覆考滿一事也。相應再咨,案呈到部,擬合就行。為此,合咨兵部,煩為查照來文事理,希將該督速為議覆,仍咨會過部施行等因到部送司。
查得兩廣總督熊,先該本部題敘九連功次,該督原奉有俟事平另議之旨。續該粵按勘報劉香一案,亦奉有該部覈議具奏之旨。查殲滅香寇功次,計閩粵會剿文武各官非止一案,尚未齊勘,故未覈議。吏部以總督考滿降級者例難具覆,必本部覈議,方便酌復。然三年給由之重典自有成例,而殲滅劉香之題敘原出殊勳,事屬兩案,該督應否給由銓衡為政,仍應咨覆。案呈到部,擬合就行。為此,一咨吏部,合咨貴部,煩為查覆施行。崇禎九年八月十八日,郎中王陞、員外郎王驥。
——錄自明清史料辛編第三本二五八頁。
·兵部題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撫沈猶龍題」稿
兵部題為病勢日危、萬難平復、懇乞代題、無誤海防事:職方清吏案呈,崇禎九年七月二十日奉本部送,兵科抄出福建巡撫沈猶龍題前事內稱:五月初八日,准福建總兵官裴希度手本移前事稱:本鎮憂勞過瘁,竟成危疾,奄奄氣息,已無人世想,屢具危篤情形,乞恩代題,非為一身惜,為海上至計所關不小。頃於本月初三日口吐鮮血,至初七日鼻口交流,昏仆在地,合署老幼驚惶,家丁扶起,急請醫生吳國良等隨用湯藥灌口,稍稍蘇醒。如此危證,實難久延。況善後非病篤能勝,總兵非臥理之官,懇乞本院垂念封疆,速賜代題今鎮解任,沿途候命,庶海邦得有倚賴,而威揚自可消萌等因。
案照四月十二日,准該鎮手本稱病勢危篤,萬難供職,請乞代題,無誤封疆事。臣以手本移覆;該鎮廉能威望,中外悉知,間者自陳一疏,奉旨慰留管事,不特三軍愜望,八閩騰歡,本院深得頗牧共事之倚矣。邇者汛殷勞瘁,回省靜養,勿藥自愈,切勿再萌乞休之念。再三慰留去後。今准前因,該臣會同福建巡按應喜臣看得:閩省總兵官裴希度生不愛錢,力饒任事。自入閩後,凡行間贄見、生節陋規與影占扣克舊弊,湔洗淨盡。人皆服其廉。一遇汛期,輒踴躍率先。經歲之中,強半歷風濤,惟力是視。而醇悶自守,絕無誇張氣習。人又服其誠。蓋節其身以惠人,勞其身以先人,與臣共事兩年,初終不變,殲寇安疆,大資厥力。今年春汛,抱病出海,既到鎮東,移文稱因歷次札請,言甚悲辛。臣詢之弁員及差官,悉其委頓之狀,仍再三慰勉調攝。汛回不數日,又以嘔血危狀聞。臣往視之,果然消瘦如柴,頹唐欲倒。平日熊羆武夫,奄奄一息,惟有涕泗祈歸,口稱仰負國恩而已矣。如此重任,如此危形,□可以從容待瘳者?伏乞皇上俯念希度居官無闕,告病情真,准以原官解任,回衛調理。遺下員缺,擇人速補。本官幸甚,地方幸甚等因。崇禎九年七月十九日奉聖旨:兵部知道,欽此。
又該福建巡按應喜臣題同前事內稱:看得福建鎮守總兵官裴希度,氣宇昂藏,謀猷克壯,處已守嚴,一介臨戎,恩浹三軍。即其入閩來,海氛未靖,躬涉波濤,能使武臣用命,剪寇安疆,厥功亦偉。今春抱病出汛,歷次移文請札,言病乞休,極其懇到。臣以封疆任重,亦不之許。及接撫臣會稿,云親往視其病勢支離,最切最真,非托故規避者比。似此危形,誠不能從容待瘳者。相應具題,伏乞皇上俯合海邦重地,鎮守需人,敕下該部覆議上請,准裴希度以原官解任,回衛調理。遺下員缺,擇人速補,嚴限到任,庶戎務料理得人,而海邦隄防有賴矣等因。崇禎九年十月十八日奉聖旨:該部知道,欽此。欽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
看得裴希度素稱廉將,鎮守閩中,尤著清嚴,聞三軍皆畏而愛之。今二豎為祟,撫臣親見其危苦之狀,似非旦夕可愈,即愛聽其回衛調理。遺下員缺,容臣部即從公推舉,以奠海邦也。既經具題前來,相應覆請。合候命下,遵奉施行。崇禎九年十月二十日,郎中王陞、員外郎王驥。
兵部為病勢日危事:職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該本部覆福建巡撫沈題前事等因,崇禎九年十月二十五日奉聖旨:裴希度准回衛調理,員缺速推堪任用的來用,欽此。欽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擬合就行。為此,除員缺聽本部會推外,一咨福建巡撫,合咨前去,煩照本部覆奉明旨內事理,欽遵查照施行。一咨都察院,合咨貴院,煩行福建巡按御史,照依本部覆奉明旨內事理,欽遵查照施行。崇禎九年十月二十九日,郎中王陞、員外郎王驥。
——錄自明清史料辛編第三本二八三~二八四頁。
·兵科抄出福建巡按李嗣京題本(崇禎十六年九月初三日到)
巡按福建試監察御史加一級加俸一級李嗣京謹題為海寇殄滅、官兵效力、謹據實報聞、仰祈聖鑒事:竊惟閩浙共洋,環海一帶,冠山迴沬,外奸內宄,實逼處此。頃自陳虎剿撫之後,衣袽之戒無日忘之。乃有賊魁陳佳聚夥僭號,舳艫□□,於本年三月內突犯吉廖,被萬南遊守備□□□邀擊斬馘,遂遁浙島去矣。撫臣蕭奕輔謂一日縱敵,數世之患,先會浙江撫臣董象恆協剿,隨檄永福標遊擊陳秀率備總曾士英、龐兆魁及署小埕寨把總林習山、烽火寨僉書陳順統戰艦一十七隻、精兵一千五百餘,揚帆入浙。陳秀素稱驍雄。會浙副將黃斌卿、賀君堯等亦奉撫臣董象恆調度,誓師以當後勁。秀等鼓勵將卒,奮勇直前。隨據該遊報稱:五月二十七日有官澳外洋之捷,獲陳玉老一船,擒真賊並被擄二十九名。繼於七月初一日有北麂洋之捷,據林習山、曾士英各報擒獲總督老吳恕□□真賊並被擄共十一名。賊已魂銷膽落,□□□合餘燼,聯艦四十,分為兩■〈舟宗〉,遍據普陀、海□諸要害處。陳秀偵知,亦分兩隊與浙兵合擊。七月初五日,又有東洋盡山之捷。據報陳順獲賊小哨船一隻,曾士英等犁沉衝鋒錢四老一船、副軍五老一船,其溺水者無算,生擒真賊並被擄共四十四名,奪獲銃器二百餘件。狡賊計窮,遂出吾不意,直走北路,突犯沙埕。蓋將乘虛襲我也。乃撫臣度此困獸必鬥,已先遣李一根、李朝煒等整師以待。正急擊夾洋,而陳秀等大兵追至。賊勢方獗,秀懸重賞勵將士,誓必滅此□□。繞攻賊首戈船,血戰一日一夜,陳秀及□□□躬犯矢石而氣不懾,復用火攻焚之,賊始□靡轍亂。陳佳中彈旋斃。犁沉三十餘船,或付□□或成灰燼。生擒者數十名。奪回械纍纍。傳首納俘。此七月二十一日三器星外洋之大捷也。又據萬南遊把總李一根報:三月初八日,督輔盜鄭七等有烏坵外洋之捷;銃斃賊首陳六,陣擒真賊陳升等一十九名,被擄三十六名,奪獲一船。又據該總報:四月十一日,同李瑞、周仕良等有大小岝之捷;銃斃賊首二老,陣斬總督老一級,生擒巨□張六等二十五名,犁沉二船,擒獲二船,並被擄五十六名。又據該總報:七月二十二日有東甲外洋之捷;追獲三船,擒賊高□等七名、被擄一十九名,奪取一船並銃■〈金串〉□器。統計前後諸捷,僉謂數年來無此快舉,而東南半壁從此可以帖然矣。
是役也,功迅於於七擒,而歌葉乎六月,是皆仰仗皇上威德,一舉掃蕩,兩省清寧。共事諸臣,亦得以惠邀餘庇,布德揚威於萬里之外。何敢言功?然師武臣力實有不可沒者。除浙江撫臣董象恆,夔龍方軌,韓范先聲,鴻猷久著於霓旌,駿烈新傳乎露布;按臣左光先偉望咸孚,壯猷夙裕,攪轡動搖山獄,□法凜栗風霆,具在聖鑒,臣不敢贅;暨浙省有功官員,如副將黃斌卿、賀君堯、監紀臺州府推官蔣鳴玉、永嘉縣知縣楊文驄等,設奇制勝,共效於襄,濟變匡時,□□□駕,應聽該撫按題敘外;獨在□言閩事,則文臣如巡海道按察使黃承昊,智深勇沉,心靈手敏,誡令之申嚴有素,指麾之操縱合宜;福州兵備道副使吳之屏,選將練兵,福標北路並屬專轄,中間預幾情形,密授方略,實藉萬全之算,聿成百戰之功;福寧州知州揭重熙、北路海防兼署福州府海防同知朱光時,餱糧防汛,幹辦均資。武臣如水福標加參將管遊擊事陳秀,滿腹皆兵,渾身是膽,官澳、盡山諸捷,皆由血戰窮追,犁其島穴,奪燬四十餘船,擒馘九十餘賊,銃機千餘,厥功洵稱第一。若夫衝鋒突陣,賈勇先登,則烽火寨加銜□□陳順、萬南遊守備李一根、總備龐兆魁、曾士英、林習山為最,而名色把總李瑞、材官陳汝器、洪琦次之。犄角應援,無懈可擊,則北路備總王振遠、李朝煒、高日東及名色把總王天瑞等為最,而水標各總陳盛宇、楊棟等與定海守禦所指揮張鎮國等次之。宣勞製器,則撫臣標下旗鼓中軍僉書古宗孔為最,而正中軍僉書郭軻、效勞官林時亨、陳燾、火攻官僉書徐世忠、守備鍾澄次之。若臺□遊把總陳天榜,賊犯信地,守禦全疏,夾擊成擒,差堪贖罪。中路標衝遊把總林鳴鳳、南日寨把總林察,賊犯吉■〈艹廖〉,是其信地,林察以逐賊海外,首尾難顧,而鳴鳳現在本境,未能擒剿,至藉別營李一根代為驅除,倖免決裂,所當革任以□懦怯者也。至於左布政使徐應秋,當師旅煩興之日,正公私告匱之時,能調發儲糈,令三軍宿飽,激楊將吏,使百度維貞;右布政使曾棟、分守福寧道左布政使劉伸、糧餉道副使夏尚綱、屯鹽道副使曹荃,或先事而謀徙薪,或當機而籌前箸;鎮臣朱國勳,威名素著,局陣全優,壯下瀨之軍容,銷狂濤於武庫;漳潮署總兵鄭芝龍,近助軍器,具見同仇,遠授機宜,多成勝算;而提挈發縱,則顓賴撫臣蕭奕輔,用先制後,御寡如多,既周未雨徹桑之圖,復有乘風破浪之勢,賞信罰必,愛洽威行,斬將搴旗,務□身作將士之氣,廓清摧陷,罔以寇遺君父之憂,真稱□子之師貞,自有宸衷之簡在。微臣碌碌駪車,罔裨籌畫,兢兢餗鼎,深慮曠瘝,既熟睹地方之情形,敢泯滅將吏之勞蹟,而不為敘述以彰激勸乎?除見獲賊黨正法(下缺)
——錄自明清史料辛編第十本九三九~九四○頁。
【台湾文献丛刊·第174种】清代官书记明台湾郑氏亡事
台湾文献丛刊
【第 174 种】
清代官书记明台湾郑氏亡事
.作者:
.原书页数: 0064 页
●书籍简介
第一七四种「清代官书记明台湾郑氏亡事」
本书(一册六四面三八、四○○字)凡四卷,原名「平定海寇方略」,稿本存于清廷内阁档案中。逮至民国以后,经整理内阁档案,始行发见,藏入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十九年二月排印行世,改易今名。所记自清康熙十八年二月至十九年八月清兵克金门、厦门为第一、二卷,自二十年六月命总督姚启圣等规取澎、台至二十三年台湾设郡县、封郑克塽公爵为三、四卷。此书为清廷官书,对郑氏所作诋毁失实之辞,自可想见;即对姚、施(琅)诸人,亦有抑揭偏袒之语。书后,今又另由「明清史料」辛编录出明季与郑芝能有关档案十二件为「附录」,用以补充第一五七种「郑氏史料初编」。
●序号 篇名
1 弁言
2 清代官书记明台湾郑氏亡事卷一
3 清代官书记明台湾郑氏亡事卷二
4 清代官书记明台湾郑氏亡事卷三
5 清代官书记明台湾郑氏亡事卷四
6 跋
7 附录 目次
8 兵部题「福建小埕寨把总李应龙允宜遣戍」残稿(天启七年六月)
9 兵部题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按罗元宾题」稿(崇祯四年九月)
10 兵部行「吏部咨」稿(崇祯六年九月)
11 兵部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抚邹题」稿(崇祯六年九月)
12 兵部行「严催闽粤虔会剿流寇勘功」稿(崇祯七年五月)
13 兵科抄出南赣巡抚陆问礼题本(崇祯七年闰八月)
14 兵部题「推补福建水标游击」稿(崇祯九年三月)
15 兵部题行「推补福建巡抚标下中军游击」稿(崇祯九年五月)
16 兵部行「吏部咨」稿(崇祯九年五月)
17 兵部行「吏部咨」稿
18 兵部题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抚沉犹龙题」稿(崇祯九年十月)
19 兵科抄出福建巡按李嗣京题本(崇祯十六年九月)
●弁言
此书原名「平定海寇方略」,共四卷,系自内阁档案中寻出,存于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民国十九年二月排印行世,改称「清代官书记明台湾郑氏亡事」;其刊行凡例云:『同人以此为明人对满洲最后之奋斗,名以海寇,实未允当,爰为改易今名』。
书着有海盐朱希祖逖先先生所作长序。其述此书内容云:『所记起于康熙十八年二月命康亲王杰淑会议征剿海寇机宜,至康熙二十三年十二月授克塽公衔、刘国轩冯锡范伯衔止,而以海寇郑锦发端,并追记其祖芝龙、父成功大略。自十八年二月至十九年八月克金门、厦门,福建平,为第一、二卷;自二十年六月命总督姚启圣等规定彭湖、台湾,至二十三年台湾设郡县,封郑克塽公爵,为第三、四卷。举诸将帅之劳绩而归功于元首一人之策画,故曰方略』。
此书既已撰成,何以弃置未刊?逖先先生释其故云:『考清代每次用兵,苟获胜利,必着有方略,以夸耀武功。如开国方略、平定三逆方略,以及平定朔漠、金川、准噶尔、三省邪匪、回疆逆裔、粤匪、捻匪、陕甘新疆回匪、云南回匪、贵州苗匪,皆有所谓方略者。他若平定兰州石峰堡、台湾、安南、廓尔喀、巴布勒、苗匪、教匪等,亦有所谓纪略者。独于南明三朝及台湾郑氏,无有所谓方略及纪略者,盖其事本有惭德。清之先为明代臣仆,世食其禄,至奴尔哈赤,身为明都督,加龙虎将军,而跳踉辽东,势将噬主;至其子孙,遂屋明社,入关称帝。虽曰得天下于李自成手,譬犹盗入主室,奴仆逐盗,而竟自据其室,杀其子弟族姓,而犹沾沾自夸,着之方略,不亦自暴其罪乎!此南明三朝之亡,所以不敢作方略也。郑成功,赐姓朱氏,封延平王,受命专征,至其子孙犹奉明正朔,忠正如此,而叛逆若彼,一朝为其破灭,而反称为海寇,着之方略,不亦傎乎!此平定海寇方略所以虽成书,而不敢宣示于人也』。
逖先先生又谓『此书记载,不特对于郑氏有诋毁失实之辞,即对于姚、施诸将亦有抑扬偏袒之语』。并举五例,详论此书之失。兹将其文系正文之内,藉供读者参考。
又史语所印本,为保存原书形式起见,将涂抹删削及另行增添之字句一概刊入,或以括号为别,或以字排于正文之旁。此本只就清稿誊录,加以标点、分段也。书内凡用干支纪日者,皆查明日数,附于正文之内。(百吉)
●清代官书记明台湾郑氏亡事卷一
康熙十八年(一六七九)二月甲戌(初九日),命奉命大将军和硕康亲王杰淑等会议征剿海寇机宜。
海寇郑锦者,其祖芝龙,本福建泉州人,明末入海为盗,既就抚,居泉州之安平镇,渔掠海舶利。顺治二年,明□唐王朱聿钊僭号于福州,封芝龙为侯。三年,征南大将军多罗贝勒博罗既平浙江,□分兵付都统公图赖等进定福建,擒斩聿钊,芝龙诣军门降。其子成功率众入海。芝龙至京师,授为精奇尼哈番,奉朝请。自是成功等不时侵扰沿海郡县,肆行钞掠。
九年,世祖章皇帝命浙闽总督刘清泰招抚成功,复令芝龙作书晓谕之。十年,成功遗其父芝龙书,有投诚意,芝龙以闻;因授芝龙同安侯、成功海澄公、芝龙弟鸿逵奉化伯、芝豹左都督。而成功阳受敕印,不即降,请畀之全闽,驻兵舟山,就近支给温、台、宁、绍诸府粮饷。十一年,上谕成功熟思审计,速决从违。成功不应;又贻芝龙书,语涉骄慢。议政王等奏请发兵讨之。于是令该督抚缮城堡、整士马,授世子济度为定远大将军,帅师往讨。十二年,又授都统宜尔德为宁海大将军。帅师征舟山贼。十三年,宜尔德等败海贼于夏关,遂取舟山。十四年,济度遣副都统阿克善等连败海寇于大漳河口、卫套诸地,遂班师。诸王等咸请斩芝龙,诏贳其死,徙宁古塔。嗣浙闽总督李率泰言,宁古塔濒海,恐芝龙从此逸,请诛之以绝寇心;乃械系之。
十六年,成功率众寇镇江;城陷,遂犯江宁。适副都统噶褚哈等自贵州凯旋,至江南,因率所部与江宁满洲、绿旗官兵合势,水陆接战,连击破之,追至镇江、瓜洲,斩杀甚众。成功既大败,以数十舸窜入海中,乃计取台湾徙居之,而令其子锦守金门、厦门。十七年,授都统宗室罗托为安南将军,往讨成功,令靖南王耿继茂自粤东移师驻闽。时王师虽屡剿海寇,未获歼灭。十八年,芝龙遣其子世恩私归,家人尹大奇告变,于是芝龙及其子孙皆伏诛。
朱逖先先生曰:本书卷一云:『顺治十八年,芝龙遣其子世恩私归,家人尹大奇告变,于是芝龙及其子孙皆伏诛』。考温睿临南疆逸史卷十郑成功传亦云:『顺治十八年,以子成功入犯,芝龙与交通,为家人尹大器所首,十月磔于市,并其子世恩家口俱歼云』。温氏撰南疆逸史,时居北京,习闻清廷栽罪之言,即信以为实,而据以入史,其实不足信也。盖芝龙之被杀,由于海澄公黄梧之密陈,又加以执政者之私恨,故为此「私归」、「交通」等辞以栽其罪耳,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
芝龙与其子成功通书遣使,自始至北京以至于被杀,固常有之。清世祖且利用其信使往来,屡使芝龙招降成功,而形之于诏令。何前此不以为罪也?汪镛钟明延平忠节王始末卷三云:『十八年冬十月,从降将黄梧之请,弃芝龙于市』。江日升台湾外纪卷十一云:『海澄公黄梧密陈灭郑五策。其三曰,其父芝龙羁縻在京,成功赂商贾南北兴贩,时通消息,宜速究此辈,严加惩治』。刘献廷广阳杂记卷三亦云:『海澄公黄梧既据海澄以降,即条陈平海五策。一、郑氏有五大商,在京师、苏、杭、山东等处经营财货,以济其用,当察出收拿』。黄梧之密陈,既足以动清廷之耸听,况又加之执政者私恨乎!夏琳闽海纪要卷上云:『世祖崩,执政者与芝龙有隙,遂促杀之』。鹭岛道人海上见闻录卷二亦云:『十月,同安侯郑芝龙为其家人尹文器(当依南疆逸史作大器)出首通海。时康熙新即位,四辅苏克萨与芝龙有隙,以初三日殛芝龙于柴市,又杀其子孙家眷凡十一人』。
据上列数证,则尹大器之告变,或即为政府所指使。且既云世恩私归,则告变时世恩必不在北京。何以芝龙伏诛,又并杀世恩?则私归之言,亦莫须有之词耳。其不足信明矣!
康熙元年,贼中内乱,成功父子相恶。成功欲杀锦,遣人捕系之,锦称兵以拒。成功恚甚,得狂疾,索从人佩剑,自斫其面死。李率泰以状闻。上命继茂与提督马得功分兵进剿,克金、厦二门,锦遁走台湾。然犹窥伺内地,往往乘风潮出掠,沿海之民甚病焉。
朱逖先先生曰:本书卷一云:『康熙元年,成功父子相恶。成功欲杀锦,遣人捕系之,锦称兵以拒。成功恚甚,得狂疾,索从人佩剑,自斫其面死。李率泰以状闻』。清代官书,往往凭前敌讹传诳报之言,即据为信史,例不胜举。且又故为丑辞,以泄其愤戾之气。如所谓父子相恶,称兵拒父,皆为似是而非、淆乱闻听之言。而温睿临南疆逸史卷十郑成功传竟云:『经(官书称锦,即经小名)蒸其宠婢,生子,成功知之,大怒,封刀遣郑泰杀其母子』。温氏此言,似足以证实此书父子相恶之语。此亦温在北京,习闻道听涂说、以讹传讹之辞,不加考察,即据以入史,故与此书之言若合符节,而更加诬也。刘献廷广阳杂记卷四云:『郑飞虹(芝龙字)幼姣好,蒸其后母某氏,其父欲杀之,逃往海盗李旦舟中』。此事之真否亦未可知,当时北京必有传此事者,遂讹而附之于经。
郁永河伪郑逸事云:『成功立法尚严,虽在亲族,有罪不少贷;有犯奸者,妇人沉之海,奸夫死杖下。长子锦舍(原注:即郑经。闽俗父为官,其子皆得称舍)与弟裕舍乳母某氏通,成功知之,命以某氏沉海。锦舍又私匿之,已逾三载,无敢为成功言者。某氏怙宠,颇凌锦舍妇,妇不能堪,以告其祖父唐某号枚臣者,为致书成功。时锦舍守厦门,成功居台湾,以令箭授都司黄元亮,命渡海立取锦舍头来,并令锦舍母董氏自尽。母子迁延未即死,成功病亡,得免』。郁氏杭州人,康熙中尝数游福建,至康熙三十六年丁丑,并游台湾,著书四种,而于郑氏史迹访之尤详。于时距台湾郑氏之亡仅十余年(郁氏着稗海纪游时云:自康熙癸亥削平以来十五、六年),见闻较真确;且与郑氏无关系,无爱憎之心,故其记载较平允,必可征信。沉云台湾郑氏始末卷五所记,与郁氏略同。其言曰:『初,世子经,取尚书唐显悦女孙为妇,不相得,私于其弟之乳媪陈氏,生男,诡谓侍妾出者告成功,诸王及之大夫皆贺。而显悦责成功书,谓「礼有八母,乳母居一,世子与狎,当何辜」?成功暴怒,即令都司黄毓与少傅泰斩经及陈媪及所生男;并斩夫人董氏,以理内不职也』。他书纪载经通乳母事,大略相同,均无蒸宠婢之说。盖成功立法尚严,郁氏所记,最得真确之原因。是父子相恶,因争婢而杀、而拒,其说不足信矣。
此书又谓『锦称兵以拒,成功恚甚』,亦属深文周内之词,未得当时之真相也。盖拒命之举,出于诸将,其原因亦非仅属此一事。海上见闻录卷二云:『赐姓有台湾,改名东宁。时以各社土田,分给与水陆诸提镇,而令各搬家眷至东宁居住,令兵丁俱各屯垦。初至,水土不服,疫疠大作,病者十之七八,死者甚多。加以用法严峻,果于诛杀。府尹杨朝栋以小斗散粮,杀其一家。又杀万年县知县祝敬,家属发配。于是人心惶惧,诸将解体。永历十一年(康熙元年)正月,赐姓严谕搬眷,郑泰、洪旭、黄廷等皆不欲行,于是不发一船至台湾;而差船来吊(案与调音义同)监纪洪初辟等十人,分管番社,皆留住不往,岛上信息断绝。据此,则厦门诸将态度,虽无斩经之事,已成拒命之形;适经事发生,则诸将更加畏惧,兵拒之计遂决。
汪镛钟明延平忠节王始末卷三云:『成功令黄毓持令箭谕兄泰,监斩经、陈氏与所生孙;并董氏,以教儿不谨也。洪旭等接令,大惊曰:「主母、小主,其可杀乎」!乃议杀陈氏及孙以复命。成功不许。部将蔡鸣雷以罪惧责,乞假来厦,构之曰:「藩主誓必尽诛,否则及监斩诸公;已密谕南澳周全斌以兵来矣」。旭等益骇。既闻成功有疾,谓此乱命也,谋曰:「世子,子也,不可以拒父;诸将,臣也,不可以拒君。泰于藩主为兄行,拒之可也」。调兵守大担,诱全斌而执之。成功接诸将公启,有「报恩有日,候阙无期」之句,知金、厦诸将拒命,心大恚恨,疾遂革』。汪氏所记,与江日升台湾外纪及沉云台湾郑氏始末略同。是当时拒命,则尚有转圜之余地也;谓锦称兵以拒,亦不然矣。
刘献廷广阳杂记卷二云:『杨于两为余言:「赐姓之死也,面目皆爪破;曰:吾无面目见先帝及思文帝也」。赐姓之妻董氏,其父讳扬,先朝进士,于两之表叔。于两与赐姓幼同笔研,赐姓召至厦门,表奏永明,授以兵部车驾司郎中』。刘氏之言得之杨氏,最为碻实可信。吴伟业鹿樵纪闻,其说亦与之同。他书谓「以袖掩面死」,固不免过为文饰;此云「索从人佩剑自斫面死」、沉云台湾郑氏始末云「啮指而卒」,皆不免传闻失实矣!
十三年,耿精忠反,锦乘机至福建,据漳、泉诸郡。十五年,大兵入福建,精忠降,诸郡以次收复。锦屡败衄,仍遁入海,而金门、厦门犹为所踞。上欲乘潮荡平海逆,尽其根株,乃厚集舟师,整缮器仗,先规取金、厦二岛,以图彭湖、台湾。又以曩时有事金、厦,曾用荷兰国夹板船,特谕荷兰国王噶喽吧王油烦吗绥极,令具夹板船二十艘,载劲旅前来,协力攻取二岛。至是杰淑等奏:战舰水师尚未具备,其荷兰舟师不便预定时日,且目今海贼已据有海澄、厦门之固,势难急图,宜从容以计取之。上谕:征剿海寇,调发满洲、绿旗官兵甚多。福建经制兵外,又增兵数万,授水陆提督为将军以统之。宜乘此兵力,速行进讨。若如大将军康亲王所奏,需以岁月,则供亿烦费,必将撤还大军,海寇何由殄灭?其令康亲王会同将军、总督、巡抚、提督详议以闻。乙亥(初十日),合发江南、浙江战舰至福建,增设福建兵。
大将军康亲王杰淑等奏:据福建总督姚启圣等启称:进取金门、厦门,须发江、浙臣舰二百艘,增闽省兵二万,迅调荷兰舟师来会,方可大举。至进剿之期,必俟入秋北风起后,彼时战舰师旅一切不误,自能奏功。上谕:翦灭海寇事綦重要,其令江南总督、京口□将军发江、浙战舰各百艘,于进剿期内送至福建;福建仍许增兵二万。将军康亲王等并檄荷兰国迅调舟师,务令如期而至。
三月庚戌(十五日),命大将军康亲王杰淑等规取金门、厦门。
杰淑等奏:臣等已将征调舟师敕谕令荷兰国人赍往,因赶塘、石碑洋诸地为海寇所阻不得行,故未达而还。上谕:顷因定海舟师少,已特增兵。今荷兰国人为寇所阻,何以不行扑灭,俾得前行?音问既未能通,舟师必不能如期而至。如此,则我兵遇有机会,可不俟荷兰舟师,即进剿耶?抑必俟彼船至日,方举事也?兹以剿荡海寇,增调师旅,修理战舰,糜费军饷甚多,大将军王等宜规取金门、厦门,速靖海氛,不必专候荷兰舟师。
四月戊辰(初五日),命加湖广岳州水师总兵官万正色太子少保,调为福建水师总兵官。
时正色条奏闽海情形、水陆战守机宜。上谕:万正色剿寇洞庭,着有劳绩。今岳州、长沙诸处悉已恢复,无烦水师。且正色闽人,稔知水性。兹剿灭海寇之际,从优加太子少保,调为福建水师总兵官,率所部官兵克期速赴闽中。其标下兵有不谙水者仍留岳州,以见在投诚兵内习水者补额携往。至闽之日,即以所条奏事宜,与大将军康亲王等会议酌行。旋擢正色为福建水师提督,统辖全闽水师营务,以专职掌。
五月甲寅(二十一日),命提督万正色统湖广、江南、浙江战舰赴福建。
先是,湖南用兵,令江南造鸟船百艘送岳州军前。至是,岳州既复无须舟舰,上因谕议政王等曰:万正色赴闽时,即令其领在岳鸟船并水手以行。至江南、浙江,更选战舰共百艘携往,以资征剿。
六月丁亥(二十四日),命广东督、抚、提督分兵防守濒海要汛,断贼粮饷。
巡察潮、惠等处海口吏部主事塞楞格等奏:粤东马■〈氵窖〉、鸥汀背诸处,乃濒海要地,宜严加防闲。请调拨官兵分驻各口,庶居民储粟不致侵掠,而奸徒私通贸易之弊亦可杜绝。上谕:巡视海疆,严禁奸民贸易,潜资寇粮,乃平海机宜所关。马■〈氵窖〉、鸥汀背、石井寨诸处,俱沿海要地,其令广东总督、巡抚、提督等速发官兵防御海寇,杜绝奸民私通粮糗。塞楞格等乃特遣严察海疆之员,何地紧要,宜添兵防守?即移文该督、抚、提、镇调兵驻防。如汛守官员不行严缉,或私纵奸民通贼贸易、接济粮米等物,塞楞格等即指名参奏。
八月癸亥(初一日),命湖广巡抚张朝珍致西洋炮于福建。
上谕议政王等曰:攻击海贼营垒,宜用火炮。内造西洋炮甚利,且轻便易运,可移令湖广巡抚张朝珍,以湖广所有西洋炮二十具委官递送福建总督姚启圣军前,用资剿御。
命总督姚启圣遣人开谕刘国轩等。
启圣奏:海逆郑锦以台湾为巢穴,志必不降,断不可遣人招抚。其伪武平侯刘国轩乃贼中渠帅,颇能用兵,请赦其前罪,授以公爵。伪将军吴淑本无反志,由部将追胁,请亦赦其前罪,授以侯爵。至伪总兵陈昌、林升、江钦、吴潜,均请畀以总兵官,实授管事。此数人若解体投诚,则郑锦势孤,海寇根株立可芟灭。上谕:凡逆贼有率众来归及献城纳款者,必俟投至之日,方论功议叙,有未经投顺,先爵以公侯之理?刘国轩等如果输诚立效、率众来归,当赦其前罪,仍行论功。该督可遣人以此意往谕之。
命海澄公黄芳泰赴京师。
时芳泰题请暂驻汀州,为其兄芳度营葬。总督姚启圣因奏:汀、漳二郡多有冒称海澄公家人者,即有奸宄,有司不敢问。且吴淑、吴潜等曾害芳度,因芳泰在汀,不敢来漳归顺,芳泰不宜久留汀州。上乃令芳泰携家赴京师。十一月庚戌(十九日),命提督万正色克期破贼。
总督姚启圣奏:臣会同将军提督杨捷,酌拨兵一万四千人赴水师提督万正色军前。第沿海诸汛地兵力单弱,召募补额。上谕:进取金门、厦门诸处,事关重要,该督调发兵丁,听万正色统领克期破贼。其所请募兵补额,俟大将军康亲王题明满兵应撤应留之日,再行定议。
壬子(二十一日),命福建吴兴祚等速治战舰。
先是,兴祚请修理战舰,上已遣吏部郎中萨尔图等往闽督修。至是,兴祚又奏:战舰二百五十艘见在修理,若待竣工齐发,恐误风汛之期。请以修缮已毕者同新造鸟船配兵先发,余俟萨尔图等督趣告竣。上谕:战舰乃破贼急需,其令巡抚吴兴祚同萨尔图等速行修治,无误万正色师期。
十二月己巳(初八日),命提督万正色严饬将士,抚按被寇之民。
正色奏称:今天时便利,乘风破浪,在此一举。第新船虽竣,旧船尚在督修,且檄调诸路兵及炮手犹未悉至。臣即以新船配官兵,先赴定海训总。俟舟师辏集,随定期水陆夹攻。上谕:灭贼之事至为钜要,可令江南总督阿席熙速选善用炮者二千人送该提督军前。福建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提督杨捷、郎中萨尔图等亦速遣发士卒,修整舟舰,毋或愆误。提督万正色,其严饬将士,凡大兵所至,务当抚绥被寇之人,毋妄肆淫掠,负朕恤民至意。
癸酉(十二日),增设提标援剿四总兵官。
提督万正色奏:臣标前、后二营已设官兵,尚余新募水师万余人。请增置援剿左、右、前、后四镇,各设总兵等官,即以投诚总兵林贤等补授。下议政王贝勒大臣集议。议政王等奏:宜如正色请。上报可。
辛巳(二十日),命广东提督侯袭爵遣兵作进攻状,以分贼势。
先是,平南将军赖塔等奏请调发广东潮州、碣石两镇舟师协力进剿,上允之。至是,袭爵奏:潮、碣■〈舟古〉艚船止堪防守海港,难入巨洋,且经制兵寡,汛守不足,逆艘飘忽往来,日夜捍御,无可调遣。上谕:提督侯袭爵既称潮、碣两镇战船难以出海,汛兵尚患不足,宜停其调发。提督万正色等不必待广东舟舰,即率水陆兵乘机进剿;侯袭爵仍分拨舟师作进攻状,以分贼势。
命福建督、抚、提督等酌定进止机宜。
上谕议政王等曰:总督姚启圣、提督万正色欲厚集水陆兵破灭寇,进取金门、厦门,屡经具题,事关重大。当日破贼克金、厦二岛,曾用荷兰夹板船。今入海征剿,既乏如前坚固巨舰,荷兰舟师又不时至,战舰无多,遽以入海,恐变出万一,未能得志。尔等其集议以闻。议政王等因奏请敕下福建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提督杨捷、万正色,度兵力足以办贼,必无疏虞,果有确见,听其酌量而行;如少有疑虑,不可以前经具题,惮于更改,勉强从事。应令伊等会商定议具奏。上报可。
●清代官书记明台湾郑氏亡事卷二
康熙十九年(一六八六○)二月癸未(二十三日),提督万正色奏克海坛。
先是,上命福建总督、巡抚、提督酌定进止机宜,巡抚吴兴祚奏:臣询之习知贼中情形者云,贼■〈舟宗〉虽多,不如我新造鸟船坚固便捷。今郑锦悉调舟舰,皆在海坛齐集,宜乘风汛甚利、将士方锐,先攻取海坛,破贼藩篱,则金门、厦门自可乘胜而下。臣□□□、臣万正色决策:正色以水师直攻海坛,臣□□兵赴同安,同督臣姚启圣、提臣杨捷调陆□□规取厦门。正色亦奏:荷兰国船迟速莫必,转盼三、四月间南风一作,我舟即难前进。今新旧大小战船俱集定海大洋,抚臣吴兴祚前来阅视,知其可用。臣已与决计进讨,兴祚率标兵驰赴同安,为巨声援督臣姚启圣、提臣杨捷调陆兵据围头以遏贼出入,臣定于二月初四日进取海坛。至是,正色统率官兵,由定海进发,于是月初六日抵海坛。贼乘舟逆战,正色随分前锋兵为六队,直冲而入,亲统巨舰继之。又以轻舟绕出其左右,并力夹攻。炮火齐发,击沉贼船十六艘,溺水死者三千余人,余贼溃遁。我兵遂驻泊于海坛。
命将军赖塔等分部官兵,应援进剿之师。
总督姚启圣〔奏〕:提臣杨捷与臣定议,将新配水师再操演半载,俟荷兰国船至,一同进发。今抚臣吴兴祚□□奏出师意不可挽,臣等何敢以所见有异,推诿迟回。臣随同将军臣赖塔、提臣杨捷会商,已派拨官兵。上谕:今巡抚吴兴祚、提督万正色灼见贼势,乘机进□,□经克取海坛,将军赖塔、总督姚启圣、提督杨捷共会商分拨满洲、绿旗水陆官兵,以策应进剿之师。
三月癸卯(十四日),巡抚吴兴祚奏克湄州诸澳。
时伪总督朱天贵等自海坛败走,驻泊兴化之湄洲等澳。兴祚与提督万正色水陆追蹑,连取湄洲、平海二澳。天贵复纠集伪将军林升等三百余■〈舟宗〉,逆战于崇武。兴祚复于二月二十日与正色两路夹击,大败之,击沉贼船三十余艘,溺水死者三千余人,擒斩伪将弁兵士六百余人,获伪印札、械器无算,遂取崇武、泉港诸澳。我师傍泉州而军。
乙巳(十六日),巡抚吴兴祚奏克金门、厦门。
兴祚同宁海将军喇哈达、同安总兵官王英等,于二月二十六日进兵同安港口。贼坚守■〈氵丙〉洲、浔尾二城,兴祚等既进攻,复遣人宣谕,降其伪将士二千余人,二城皆下。遂分兵三路,转战而前,于二□□八日抵厦门。又将军赖塔、总督姚启圣等从松屿至,提督杨捷、总兵官黄大来等从海澄至,三面夹击。贼不支,皆遁。于是诸将帅会官兵取金门,贼亦弃城走,居民悉降。
四月戊子(二十九日),命兵部侍郎温代往福建,会议防海设兵事宜。
提督万正色奏:闽省之患,海甚于山;防守之宜,水重于陆。海澄、厦门、浯屿、金门、围头、海坛、平海、定海、烽火门、日湖、獭窟、永宁、铜山、南澳等十四处,或孤悬海上、或滨海要冲,若以兵三万人设镇分防,不时巡缉,则贼不能肆犯,我兵得以乘机歼灭寇氛矣。疏入,上谕防海设兵,所关最要。令兵部侍郎温代前往,会同尚书介山、侍郎吴努春及该总督、巡抚、提督亲诣诸处详阅定议。
七月癸巳(初六日),授朱天贵为左都督。
总督姚启圣奏:臣等前遣人往伪总督朱天贵,天贵已约期来降,因家口俱在厦门,迟回未即至。今厦门既克,逆贼郑锦等皆窜还台湾,而天贵独留南澳。臣等奉大将军康亲王密谕,复遣人前往招抚,天贵果倾心归顺,率伪文武官六百余人、兵二万余人、大小船三百余艘,于五月十九日已抵海澄。上谕:朱天贵率领伪属官兵船艘倾心向化,深为可嘉,从优授为左都督,遇总兵官缺即行补用。寻授天贵为浙江平阳总兵官。
八月庚申(初四日),命将军喇哈达等帅师镇守福州、漳州。
侍郎温代等奏:今逆贼败遁未久,且投诚人员甚多,不便多撤大兵,宜以一千人守福州、一千人守漳州。上谕令将军喇哈达、副都统马思文率兵一千守福州,副都统纪尔他布吴申巴图鲁率兵一千守漳州,俱听■〈口赖〉哈达总辖。尚书介山、侍郎吴努春率兵一千还京师。
设官兵防守金门、厦门诸处。
侍郎温代等奏:金门、厦门、铜山、海坛各设总兵官一员、兵三千,闽安镇设副将一员、兵二千,铜山设副将一员、兵一千,俱听提督万正色统辖。正色自帅兵三千驻海澄,仍拨标兵二千协守厦门。其南澳不必设兵,如有贼寇屯据,令闽、粤二省会师剿灭。浯屿、围头、永宁、日湖、獭窟、平海、烽火门诸处作何拨兵防守?听该总督、巡抚、提督等酌量而行。上报可。
辛酉(初五日),命福建督、抚、提督等招抚彭湖、台湾诸寇。
先是,总督姚启圣欲待荷兰船至,然后兴师。及提督万正色等进兵克海坛、厦门、金门,启圣复奏请身往彭湖、台湾攻取。上命与巡抚、提督等详议具奏。正色因奏言:彭湖远悬外洋,仅有三澳可泊,且港口迫狭,不能联舟而进。台湾乃外国荒远之区,其隘口浅陿,仅可方舟,一人守险,万夫莫开。卒遇风涛,驻泊无所,粮运不继,将为大忧。今逆贼郑锦等窜处台湾,分遣伪镇,已扼澎湖之险。并力穷追,或成困斗;徐行招纳,必自归诚。况闽海残黎既遭饥馑,又苦借派,息兵休民,犹恐未靖;劳师动众,将何以安。臣愚,窃谓今日之计,宜沿海设戍,以固疆隅,不可轻议进兵,以滋劳扰。启圣又奏:郑锦不灭,则广东、浙江、福建山海之寇终难殄绝。臣愿亲督水师进取台湾。上谕:台湾应否进取,令侍郎温代会同尚书介山、侍郎吴努春、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提督杨捷、万正色等速行确议以闻。至是,温代等奏覆:宜如正色言。上谕:台湾、澎湖暂停兵,令该总督、巡抚、提督等招抚贼寇。如有进取机宜,仍令明晰具奏。
●清代官书记明台湾郑氏亡事卷三
康熙二十年(一六八一)二月辛卯(初七日),命展沿海边界。
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先后具疏请开边界,俾沿海人民复业。上命议政王贝勒大臣集议。议政王等奏言:前经大将军康亲王等奏请,已令展界。嗣因海寇窃据海澄,复迁边界,移居民于内地。今金、厦虽复,贼渠未灭,事关重要,应令福建总督、巡抚、提督定议奏闻。上谕:金门、厦门诸处已设官兵防守,应如该督、抚所题,照旧展界。如有奸民借此通贼者,仍令严行察缉。
六月戊子(初七日),命总督姚启圣等规定彭湖、台湾。
启圣等奏:侦得逆贼郑锦已于正月二十七日身死,其长子为众所杀,伪侍卫冯锡范立锦次子克塽,锡范婿也。上谕:郑锦既伏冥诛,贼中必乘离扰乱,宜乘机规定彭湖、台湾。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提督诺迈、万正色等其与将军喇哈达、侍郎吴努春同心合志,分派绿旗舟师酌量前进,务期剿抚并用,底定海疆,毋误事机。
七月己卯(二十八日),命原任右都督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帅舟师进取彭湖、台湾。
上谕议政王等曰:今诸路逆贼俱已歼除,应以见在舟师破灭海贼。原任右都督施琅系海上投诚,且曾任福建水师提督,熟悉彼处地利、海寇情形,可仍以右都督充福建水师提督总兵官,加太子少保,前往福建。到日即与将军、总督、巡抚、提督商酌,克期领舟师进取彭湖、台湾。其万正色改为陆路提督,诺迈还京候补。
朱逖先先生曰:施琅之初任福建水师提督,由于海澄公黄梧之荐(见逆臣传中郑芝龙传)。此次复任福建水师提督,则由于姚启圣之荐。此事他书均未载,惟海上见闻录卷二云:『总督姚上疏请攻台湾,力荐内大臣施琅可任水师提督。万提督(正色)言台湾难攻,且不必攻。朝命召见施琅,仍以靖海将军充水师提督,改万正色为陆师提督』。见闻录所记,颇多确实可信。
姚启圣之荐施琅,其奏疏今存于姚氏忧畏轩奏疏卷三。第一奏疏略云:『题为特举能臣蚤靖海氛事:目下剿贼平海,全赖水师提督一官。今陆路既不能冲击矣,如水师战胜,贼自败走台湾;如水师不胜,贼仍盘踞厦门。是总督、巡抚、陆路提督不过相助为理,而决胜成功,实水师提督一人任也。前自昭武将军请辞水师提督之后,会推镇江将军王□,今改任四川提督,升授湖广总兵万(正色)为福建水师提督;是皇上求贤若渴之心,求一胜任水师提督者,亦可谓博览旁求、费尽苦心矣。提督与臣,均系封疆大臣,自应和衷共济,岂可滥置异同之词。臣思今日在外诸臣,且不必问其才干之有能与不能,要先看其遇事之肯任与不肯任;亦不必问其行事之克济与不克济,要先看其心力之肯尽与不肯尽,而大概定矣。臣任藩司时,闻知原任水师施琅威名,郑锦畏之如虎,所以郑锦将施琅之子齐舍与侄亥舍给以官爵以羁縻之。通省之乡绅、举贡生员、文武兵民、黄童白叟,万口同声,皆知其堪任水师提督也。臣任藩司时,统领韩大任标兵、并臣自缮兵救援漳州,即以为海贼异常猖獗,水师提督亟须得人,保举施琅,具启康亲王,并通详宁海将军喇、镇平将军耿、刑部尚书介、礼部侍郎吴、总督郎、巡抚杨在案。后闻施有子有侄在海,且当日撤回原自有因,臣亦不敢力保。臣同平南将军商议云:施琅即有一子在海,尚有六子在京,其京中家口数百,岂肯为一子而舍六个儿子与数百口家眷乎!今水师提督愈选愈难,北风将至,大举及期,若再所调船只不多,攻击不胜,转盼又是一年,糜费数百万钱粮,纵贼养廱,遗累百姓,臣罪竟无底止矣。此时断难缄默,伏乞皇上蚤赐定夺。谨具疏密题。康熙十八年六月』。
第二荐疏略云:『保举原任水师提督施琅,如蒙皇上俞允,祈即命施琅驰驿星赴江南,面验鸟船。江、浙之船,果否堪令闽省官兵统带至闽?并令兼程赴闽,酌议现在船只是否足用?彼以曾破厦门之官,轻车熟路,一言可决,实胜臣等揣摹忆度之词万万矣。如以水师提督已补万(正色),查调任水师提督王以定海将军管提督事,则施琅曾受国恩授靖海将军或命施琅以将军总统水师事务,则将军、提督可并收得人之效矣。至广东应否添立水师、万正色可否移调广东,仰祈皇上睿裁。臣会同巡抚臣吴(兴祚)、将军管提督事臣杨(捷)合疏密题,伏祈敕议施行。康熙十八年七月』。
据上二疏,则排除万正色为福建水师提督而力荐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全出于姚启圣之密奏。此书抑姚扬施,姚之荐施没而不载,似施琅受清圣祖特达之知,而下文施琅贪功揽权之劣迹,乃可以掩饰而不露矣。
八月戊子(初八日),调浙江平阳总兵官朱天贵赴福建。
总督姚启圣奏:臣军前所有舟师,乃平阳总兵官朱天贵旧部;若令他人统辖,恐一时未能驯习。且天贵声名素为海寇所惮,来归之时已与贼相攻成仇;今若令将原军,必能竭力图报。请敕下浙江总督,速发天贵并原带部下精兵三百人至福建,同臣等协力进剿。上报可。
十月丙午(二十七日),命总督姚启圣同提督施琅帅师进剿。
琅奏:督、抚均有封疆重寄。今姚启圣、吴兴祚俱决意进兵,臣职领水师,征剿事宜理当独任。但二臣词意恳切,非臣所能禁止,且未奉有督、抚同进之旨,相应奏闻,恭请睿裁。上谕:总督姚启圣统辖福建全省兵马,同提督施琅进取彭湖、台湾;巡抚吴兴祚有刑名钱榖诸务,不必进剿。
十二月辛巳(初二日),命加从征台湾各官秩。
先是,上允总督姚启圣奏,于部例外另立赏格罚例,以激劝将士。至是,启圣请加进剿官员级,兵部议不准行。上谕:见在荡平海寇,进取台湾官员可各加一级。
康熙二十一年(一六八二)四月甲午(十七日),命总督姚启圣等审度海寇情形,酌行剿抚。
先是,提督施琅奏:贼■〈舟宗〉久泊彭湖,悉力固守。当此冬春之际,飓风时发,我舟骤难过洋。臣见在练习水师,又遣间谍通臣旧时部曲,使为内应。请俟明年三、四月间进兵,可获全胜。上允之。至是,琅又奏:夏至南风盛发,不可进兵,请至十月大举。上命议政王贝勒大臣集议。议政王等奏言:师期不便屡迁,应檄姚启圣、施琅克期于夏至后进取台湾。上谕:进剿海寇,关系重大,总督姚启圣、提督施琅身在地方,务将海上形势、贼中情状审察确实,如有必可破剿机宜,即协谋合虑,酌行剿抚,毋失事会。
五月戊辰(二十一日),命福建将帅诸臣防守陆路隘口。
上谕议政王等曰:据报,总督姚启圣、提督施琅于五月初四日帅师进取台湾。大兵启行之后,金门、厦门及陆路诸隘口所关甚要,速移文福建将军、巡抚、陆路提督、总兵官等,务期有裨地方,协志和衷,严加防御,以固守要隘。
乙亥(二十八日),命总督姚启圣等相机进剿。
安塘笔帖式报称:大兵进取台湾,以风大不得前,总督姚启圣尚驻铜山、提督施琅移泊云霄。闻海贼刘国轩等扼守彭湖诸隘,瞷我兵前进,即抄袭其后。于是议政王等会议,请檄总督姚启圣、提督施琅,若目前风大,未便进剿,即统官兵回汛,整饬舟师,相机再举。上报可。
八月壬寅(二十七日),命撤还福建满兵。
总督姚启圣奏:闽省有绿旗官兵,又有汉军甲兵,进取台湾、防守地方,业已足用,且机会难定,糜饷实多,大兵似宜撤回。上命将军喇哈达等尽率福建大兵还京师。十月己卯(初六日),命总督姚启圣等催办粮饷。
提督施琅奏:臣于水师营中简选精兵二万余人、战船三百艘,已足破灭海寇,请令督、抚趣办粮饷给臣军,而独任臣以讨贼,无拘时日。臣整理舟师,时加操练,但遇风利,即可进兵。上谕:提督施琅既请以讨寇自任,总督姚启圣可停其进剿,同巡抚吴兴祚趣办粮饷,勿致稽误。前姚启圣具题功罪定例,付施琅遵行。
朱逖先先生曰:案施琅贪功揽权,冒险徼幸,于姚启圣忧畏轩奏疏卷四夹击台湾疏中披露无余。其疏云:『准水师提督臣施(琅)移到密题疏稿,内称台湾进剿方殷,督、抚二臣各有封疆之寄,内地责任匪轻;今二臣矢志决行,辞极意切,非臣所能中止,且未奉有督、抚同征之旨等语。臣阅之,不禁中心如焚如溺,而不能自已也。臣与抚臣吴(兴祚)均蒙皇上特拔隆恩,同心合力,誓以死报。今进剿台湾,何等重大,臣等焉肯舍生怕死,一听提臣自为决战,而不竭力相助有成乎!臣等见得欲取台湾,势必先取澎瑚。然止靠此一路进兵,风浪顺逆利钝,尚未可知。密探台湾幅■〈巾员〉,上至上淡水,离福州之定海仅四更天船;下至下淡水,离广东之南澳仅九更天船:此台湾之袤延长阔如此也。内多土番,半归海贼。但自上淡水至台湾,计程二十余日,崇山险恶,溪港七十余条。自正月至九月,雨水泛涨,势难进兵。惟此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天晴水涸,可以计进。臣等若攻克上淡水,则恩抚土番,结阵而进。如能直抵台湾,则澎湖进兵,易于取胜;即不能,而中途遥应,深入贼后,亦可以寒贼之胆而壮我兵之威。臣捐造修战舰七十只,捐募勇兵三千二百名,抚臣亦竭力捐造捐募。然上淡水一路,必须先进二十余日。臣欲同抚臣先进兵淡水,安布已定,而后飞棹围头,复与提臣进兵。此臣等四月闻郑经死时,即造船、募兵、措饷、置械,直至今日矣。今如提臣所请,不几置此兵于可惜乎!且水师提臣冀挑选四镇官兵,所用水兵止一万一千余名,所用陆兵实有二万余名,水兵自服提臣调度,若不出海,则陆兵无人总统,万一临期退缩,不大误此盛举乎?即提臣水陆官兵尽皆勇奋,船只战守悉已谙熟,臣身任总督犹不敢坐视;况提臣到任未几,水陆配船未定,臣安肯逍遥缓带,一听提臣之自为战乎?提臣所请为内地计者,常时之旧规,臣等请出兵夹击者,出奇之胜策。即臣等出师海上,自将内地安顿妥当而后行,亦不敢冒昧从事也。如过此冬月后,即不能再攻淡水,然二臣各统捐兵助战,或合攻以壮军声、或分途以乱贼心,亦未必于提臣无小补也』。
观姚氏此疏,其作战计画,主于夹击;苟不为独占功勋计,未有不赞成其双方并进之策而得其声援者。乃施琅进先入之言,谓『督臣姚启圣生长北方,汪洋巨浪之中恐非所长。抚臣吴兴祚见在升任,即有新抚臣,初到视事,恐未识闽疆情形』(见靖海纪事卷上施琅密陈航剿海务机宜疏)。又云:『督臣灭贼之念实切,惜乎生长北方,水性海务非其所长,登舟之际,混心吐呕,身体维艰;愿独任臣讨贼。所设水师,就中挑选精兵二万有奇、大小战船三百号,尽堪破贼,可以无用陆师,转觉牵制,卒难成功』(见靖海纪事卷上施琅请决计进剿以收实效疏)。于是清廷独任施琅进攻彭湖、台湾。而不知琅实行险徼幸,并非计出万全。
如以六月进攻彭湖:彭湖于六月内数起大风,无三日晴朗。遇大风,舟立壤(见海上见闻录卷二)。刘国轩谓『施琅徒有虚名。当此日日飓暴之朝,敢统舟师越海征船』。又云:『俗言六月,三十日有三十六暴。今日乃十六、明日十七,十八、九就是观音暴、洗蒸笼暴,安有无风之理?当养精畜锐拒险守隘,以观其败』(见台湾外纪卷二十七)。当大战时,云起蔽天,郑师相贺,以海洋占「雷鸣风止,云起风生」,可乘机也。俄大雷电,众骇而溃。国轩推案哭曰:『天也,夫何言』!遂突吼门去(见倪在田续明纪事本末卷七)。然始交绥时,琅目中炮伤,几殆。其徼幸一也。
琅破彭湖后,乘胜迫台湾,至鹿耳门,胶浅不得入,泊海中十有二日,忽大雾,潮高丈余,舟浮而过。台湾人亦惊为天意(见明延平忠节王始末卷四)。其徼幸二也。
刘国轩败回台湾,郑克塽大会文武,议战守之策。建威中镇黄良骥曰:『彭湖失守,台湾势危,不如将大小战船暨洋船配眷口兵士,从此山边直下,取吕宋为基业』。时冯锡范执政,亦主全师取吕宋。中书舍人郑德潇进呈地图,并陈可取事宜甚详(见台湾外纪卷二十九)。而刘国轩先受姚启圣密书之招,国轩以书报之,启圣故泄之,以离间其上下(见明延平节王始末卷四)。于是国轩惧克塽之疑己,决主降清而排斥取吕宋之谋,施琅遂得安取台湾,受郑氏之降。其徼幸三也。
●清代官书记明台湾郑氏亡事卷四
康熙二十二年(一六八三)二月甲申(十二日),调兴化等处官兵同水师进剿。
提督施琅奏:冲风破浪固赖水师,若至彭湖、台湾登岸击贼,须得陆路兵相为协力,请檄调兴化江东诸路官兵三千余人配船进剿。上报可。
三月丁卯(二十五日),命总兵官朱天贵仍留福建。
提督施琅奏:进剿台湾,选派水陆官兵已足办贼,平阳总兵官朱天贵所部之兵似不必更留福建,虚糜粮饷,请发回原汛。议政王等议:如其言。上谕:今提督施琅进剿台湾,深入海岛,朱天贵及原带官兵仍留福建,在后策应,听施琅调遣。
五月甲子(二十三日),趣提督施琅进兵。
先是,总督姚启圣奏:海贼刘国轩遣伪官黄学携书至,有屈使赴议之请。据黄学云,国轩等请照琉球、高丽外国之例,称臣进贡,奉正朔、受封爵,但不薙发登岸。应否如其所请,遣官往议,请敕下臣等遵行。上谕:台湾贼皆闽人,不可与琉球、高丽国比。如果能悔罪,薙发归诚,该督、抚等遴选贤能官员前往招抚。或贼闻知大兵进剿,计图缓兵,亦未可料;其审察确实。倘有机可乘,提督施琅即遵前旨进兵。至是,启圣奏遣福州副将黄朝用往谕,刘国轩等仍如前言。上乃趣施琅速行进兵。
闰六月己巳(二十九日),提督施琅奏克彭湖。
海贼刘国轩知大兵进剿,调集战船二百余艘、贼兵二万余前来彭湖固守各险要。六月十四日,琅率将士由铜山进发。十六日抵彭湖,击败贼众,杀伪官兵二千余人。二十二日,分兵为三支,用火器夹攻,复大败之,获贼船三十余艘,焚毁者一百五十余,杀伪将军曾瑞等三百余人、兵一万二千有余,国轩乘小舟从吼门遁走。我兵遂克彭湖,伪官兵四千余人皆降。施琅以闻。上深嘉之,命兵部察明在事有功人员,从优议叙。
七月戊子(十九日),遣工部侍郎苏拜往福建督理军需。
上谕户、兵二部:海洋险远,风涛不测。自明以来,贼寇盘踞岛屿,出没靡常,为害已久。本朝平定闽省,逆贼郑成功窜伏海岛,侵扰沿海地方,虽屡经征讨,未尽根株。逆孽遁踞台湾,蠢尔游魂,尚恣窥伺。自滇、黔底定,贼寇殄除,独兹海外鲸鲵,犹梗王化,必须用兵扑灭,扫荡逆氛,庶海宇安全,民生乐业。特命施琅为水师提督,统领舟师,并饬该督会商调度,相机进剿。今克取彭湖,已扼险要,台湾逆穴,指日歼灭,立见廓清。凡进剿军前所需兵饷米折、应用器械及修理船舰、预备物料各项钱粮,所关甚要,宜差部院堂官一员,前往会同督、抚速行料理;不拘何项钱粮,就见在者准其动用,毋致贻误。其同施琅进剿官员兵丁,可如进剿云、贵事例,俱从优加级赏赉,以示朕鼓励将帅、优恤兵伍至意。应差堂官职名开列具奏。户、兵二部因开列堂官职名具题,上令工部侍郎苏拜前往。
丙申(二十七日),颁敕抚谕郑克塽等。
大兵既克彭湖险地,伪藩郑克塽大惧,遣伪礼官郑平英等赍降表至提督施琅军前,琅转送总督姚启圣。启圣奏言:面询平英等云,若招抚恩诏颁到,克塽即率官兵薙发登岸。臣思贼若窘追,必走外国,恐根株未尽,或遗后患。乞颁赐赦诏,迅发驿骑飞驰到闽,即行招抚。上命内阁撰写敕谕,发姚启圣军前,同提督施琅酌行招抚。
敕曰:皇帝敕谕郑克塽、刘国轩、冯锡范等:帝王抚驭寰区,仁覆无外,即海隅日出之邦,无不欲其咸登衽席,共享升平。尔祖父自明季以来,出没海洋,盘踞岛屿。本朝定闽之后,尔祖郑成功窃据一隅,甘外王化。以及尔父郑锦苟延岁月,假息偷生,勾引奸徒,窥伺内地。屡经剿抚,仍然执迷不悟,顽梗怙终。至尔年方童稚,惑于党类之言,妄思效尔前人,窜伏台湾,恃为窟穴,倚险负固,飘突靡常,以致沿海地方,里闬不宁,时遭兵燹之厄。朕念中外兵民皆属赤子,何忍其久罹水火,不加拯救。故特命水师提督施琅等选将练兵,整饬战舰,扬帆进剿,直出大洋。旋据奏报,已经克取彭湖,尔等抗拒大兵者歼灭殆尽,余众败遁台湾。目今舟师进剿,指日荡平。近据总督姚启圣奏称尔等具表请降,又据来使呈乞恩赦。朕体上天好生之心,薄海内外,率俾安全,特颁敕旨,前往开谕。尔等果能悔过投诚,倾心向化,率所属伪员军民人等悉行登岸,将尔等从前抗违之罪尽行赦免,仍从优叙录,加恩安插,务令得所。煌煌谕旨,炳如日星,朕不食言。倘仍怀疑畏,犹豫迁延,大兵一至,难免锋镝之危,倾灭身家,噬脐莫及。尔等其审图顺逆,善计保全,以副朕宥罪施仁至意。
丁酉(二十八日),赠总兵官朱天贵太子少保。
彭湖之战,贼既败走,天贵奋力穷追,中飞炮死。总督姚启圣以闻。上谕:朱天贵矢志灭贼,倡率前驱,捐躯报效,忠勇茂着;其加赠太子少保,荫一子入监读书。
八月甲寅(十五日),提督施琅奏郑克塽降,台湾悉平。
琅奏言:七月十五日,郑克塽复遣伪兵官冯锡珪等,伪侯刘国轩、伪伯冯锡范遣其弟伪副使刘国昌、冯锡韩等赍降表文稿诣臣军前,请缴伪册印,率众登岸,以求安插。臣随遣侍卫吴启爵、笔帖式常在同冯锡珪等持榜示往台湾晓谕伪官兵民,验视薙发。即令克塽等缮写降表,并伪册印一并赍送前来,以便代奏。至台湾虽在敻海之表,地方千余里、户口数十万,或弃或守,仰候上裁。上谕:览卿奏,台湾就抚,郑克塽、刘国轩、冯锡范等遣伪员冯锡珪、刘国昌、冯锡韩等具疏投诚,愿缴送伪册印率众登岸,求请安插,已令侍卫吴启爵等持示前往晓谕安辑;海洋远徼,尽入版图,积年逋寇,悉皆向化,具见卿筹画周详,剿抚并用,克奏肤功,朕心深为嘉悦。在事有功人员,该部一并从优议叙。余令议政王贝勒大臣会议以闻。议政王等因奏:台湾应弃应守,请俟郑克塽等率众登岸,令侍郎苏拜等与该督、抚、提督会同商酌定议具奏。上报可。
寻琅又奏言:臣八月十一日率领官兵自彭湖进发,十三日入鹿耳门,至台湾。十八日,郑克塽及伪文武官俱已薙发。九月二十五日,宣读赦诏,克塽等皆欢呼踊跃,望阙叩头谢恩。所有郑成功之子伪辅政公郑聪等六人,郑锦之子伪藩郑克塽及其弟伪恭谨侯郑克塽等共九人,伪武平侯刘国轩、伪忠诚伯冯锡范等子弟及明裔朱桓等十七人,并旗兵续顺公下官兵家口、海澄公家口,臣俱拨船配载官兵,陆续护送,移入内地,并移咨侍郎臣苏拜、督抚二臣,听其安插。其余伪文武各官家口,见在趣令起行。兵丁有愿入伍及归农者,听其自便。至于江、浙、闽、粤各省被获男妇,臣仰体皇仁,已悉令其回藉。其伪册印札付,已次第追缴。仓库人民户口册籍、船艘军器,俱令巡海道线一信等察收。
九月戊寅(初十日),授提督施琅为靖海将军、封靖海候,诸将士升赏有差。
上谕吏、兵二部曰:向来海寇窜踞台湾,出没岛屿,窥伺内地,扰害生民,虽屡经剿抚,余孽犹存,沿海地方,烽烟时警。迩者滇、黔底定,逆贼削平,唯海外一隅,尚梗王化。爰以进剿方略,咨谕廷议。咸谓海洋险远,风涛莫测,长驱制胜,难计万全。朕念海氛不靖,则沿海兵民弗获休息,特简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前往相度机宜,整兵征进。该提督忠勇性成,韬钤夙裕,兼能洞悉海外形势,力任克期可奏荡平。遂训练水师,整顿战舰,扬帆冒险,直抵彭湖,鏖战力攻,大败贼众,克取要地,立奏肤功。余众溃遁台湾,慑服兵威,乞降请命;已经纳土登岸,听候安插。自明朝以来,逋诛贼寇始克殄除,濒海远疆自兹宁谧。此皆该提督矢心报国,大展状猷,筹画周详、布置允当,建兹伟伐,宜沛殊恩。施琅可加授靖海将军,封为靖海侯,世袭罔替,以示酬庸。前进剿云南官员曾各加一级、兵丁赏赉一次,顷因该提督所统官兵出海进剿,勤劳堪念,已经照云南例加给赏赉。复思官兵远抵海疆,冒险剿寇,非滇、黔陆地用兵可比在事官员可再各加一级、兵丁再赏赉一次,以示特加优渥至意。尔二部即遵谕行。
朱逖先先生曰:平定台湾一役,清廷独赏施琅而不及姚启圣,而此方略又干没姚启圣功绩而不书。近人撰姚启圣传,谓『琅进攻台湾、取彭湖,启圣驻厦门督馔餫,以大舟载金缯货米至军,赉降卒,遣之归,台民果携贰;复设闲使克塽与国轩互相猜,众莫为用,琅遂定台湾,克塽、国轩等皆降。启圣还福州,未几,疽发背死』(见清史稿列传四十七)。海上见闻录言『其年十二月,姚启圣病故』。启圣亦急于功名之人,宜其愤懑而死也。而施琅之贪功揽权,徼天之幸、因人之功以济其欲,以及清廷赏罚之不公,可见一斑矣。
十月丙寅(二十九日),命严察海寇余党。
将军侯施琅奏:据刘国轩云,伪礼武镇总兵杨彦迪一队船■〈舟宗〉在广南柬埔寨、伪水师二镇总兵周云隆船■〈舟宗〉一队在舟山、房锡鹏一队船■〈舟宗〉在浙江乌洋。察杨彦妻子□□台湾,臣已令保释安插,当俟正月间遣人往调。其周云隆、房锡鹏,亦当遣人谕令来归。如不归顺,应行浙江总督发兵扑灭。尚有郑克塽等兴贩外国过洋船艘,已遣外委守备曾福等往察,悉令返棹。上谕:施琅遣官往察诸处船兵,具见筹画周详,可嘉。此等现在海洋船艘、伪官兵丁,其严加详察,俱令速归,务尽根除,勿得仍留余党,致滋蔓延。该部知之。
康熙二十三年(一六八四)四月己酉(十四日),命设置郡县于台湾,设官兵守之。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赵士麟、将军侯施琅、侍郎苏拜等俱以台湾不宜弃,交章上言。上谕:台湾设立郡县营伍之制,令侍郎苏拜、将军侯施琅及总督、巡抚、提督详议。既苏拜等议奏:台湾地方千余里,应设一府、三县。府城及附郭一县治赤■〈土敢〉,一县治凤山,一县治诸罗山。但距省会辽远,应设一道员分辖。又台湾设总兵官一员、副将二员、兵八千,分为水陆八营;彭湖设副将一员、兵二千名,分为二营。每营设游、守、把等官。上允之。改赤■〈土敢〉为台湾府,附郭县为台湾县;以凤山为凤山县、诸罗为诸罗县。
十二月甲辰(十三日),授郑克塽公衔,刘国轩、冯锡范伯衔。
先是,侍郎苏拜等奏:郑克塽、刘国轩、冯锡范等应俱令赴京。又明裔朱桓等亦应令其赴京。其武职官一千六百有奇、文职官四百有奇,愿回籍者应许其各回原籍,愿受职者应俟该部察例议叙。又兵四万余人,愿入伍者令其充伍、愿归农者听其归农。上谕:郑克塽家口亲族及刘国轩、冯锡范、陈永华本身家口,俱遣发来京。其伪官人员并朱桓等,俱于附近各省安插,令其垦荒。余如所议。至是,克塽等至京。上念其纳土归诚,授克塽公衔,国轩、锡范伯衔,俱隶上三旗。仍令该部拨给房屋田地。
钦惟皇上彻威丕着,仁风遐播,海外诸国,咸倾心归化,叩关来庭,受名封、修职贡,罔敢违贰;独郑锦以海贼余孽,凭岛屿之险,招集群不逞之徒,每乘潮登陆,钞略附近邑聚。先年虽为我兵击败于金门、厦门,贼犹窜处台湾,不时出没,大为濒海居民害。康熙十三年,耿精忠反,锦乘机袭漳、泉诸郡。及王师平定福建,即驱之入海。皇上复深维远虑,谓岛逆不除,则海疆兵民罔获宁息。与其兴师于异日,莫若乘兹军威之震叠,速行剿绝。爰询内外诸臣进剿机宜,诸臣咸以海洋险远,风涛莫测难之。赖我皇上干纲独断,随厚集师徒,备战舰、具火器,以万正色为福建水师提督,授之规算,赴闽讨贼。于是正色与巡抚吴兴祚酌定,分道前征。正色先取海坛诸要地,兴祚与将军喇哈达等旋拔金、厦二门。贼众既败,遁还彭湖、台湾,悉力为固守计。乃总督姚启圣请亲督水军攻取台湾,而正色又请暂停兴师,沿海设戍;各执己见,互相龃龉。皇上以二臣不协,恐有误事宜,命姑罢台湾之役,仍酌行招徕。
亡何,大兵克定。皇上谓滇南荡平诸寇,岛逆亦当同时扑灭,毋俾久留。复以施琅熟悉闽中地利、海寇情形,特简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即令其独任征讨之事。贼闻我兵进剿,中怀恇怯,欲行投诚。又自负彭湖、台湾之固,阴持两端,遣人妄自陈,乞如琉球、高丽例。皇上知其降志不诚,计图缓兵,不允所请;随趣施琅速行进剿。迨琅仰遵诏旨,统率官兵由铜山进发抵彭湖,贼果不降,拥众拒险。我兵奋勇进击,大败其众,遂取彭湖,以扼要害。克塽等惶惧无措,始遣人赍表纳款。
我皇上犹推广好生之仁,复布恩纶,赦免克塽等罪,许其归正。由是岛屿悉定,滨海之民数十年被寇患者一旦得安生乐业,永享太平之福。是诚由我皇上圣心最仁,不忍生灵之阽危,而睿谟英断,默运独裁,无少挠于群议之所致也。
臣等窃观经史,颂尧舜之圣者曰「光被四表」、曰「圣教四讫」,颂汤武之圣者曰「海外有截」、曰「信道八蛮」;然其时之疆宇止于九州已尔。今开辟未通之地咸入版图,积纪梗化之寇尽为臣仆,盖自古国家幅■〈巾员〉之广从未有如我朝、帝王威德之盛亦未有如我皇上者。猗欤盛哉!皇上之弘图骏烈,炳耀登闳,何至于此极也!
●跋
本书初稿卷四,于康熙二十二年九月戊寅之后有『十月己酉(十二日),九卿、詹事、科道官请上尊号,上不许』之文。并载其疏云:『臣等窃惟无所不覆之谓峻德、无所不统之谓大勋,是以称尧、禹之圣者,一则曰「光被四表」、再则曰「声教四讫」;称汤武之圣者,一则曰「海外有截」、再则曰「信道八蛮」。诚以幅■〈巾员〉包乎无外,而后治化跻于郅隆也。惟我朝自定鼎以来,方隅僭窃次第削平,绝徼穷荒咸遵正朔,固已垂大一统之宏规矣。惟是三孽分镇,渐成尾大之形,包藏不轨,实为异日隐忧。而海氛出没大洋,伪奉名号,流毒东南,亦匪细故。迨三逆辜恩反叛,仰赖皇上睿谟独断,选将厉兵,密授成画,不数年间,凶渠悉皆授首,丑类殄灭靡遗,乱本祸根,一时拔去。躬数年之劳瘁,以贻万世之治安,诚所云大圣人作为超出寻常万万者也。三逆既灭,仍命攻剿台湾。庙略指挥,决胜万里,披其阃奥、抉其腹心,遂使海孽穷蹙无策,纳其伪印伪敕、籍其土地甲兵,归命乞降。台湾乃开辟未通之地,一旦尽入版图;郑氏乃积纪梗化之寇,迄今悉为臣仆。自古国家疆宇之广,未有如我朝者;自古帝王威德之盛,未有如我皇上者。臣等窃惟成天下之大功者,必膺天下之大名;平天下之大难者,必赐天下之大庆。恭惟皇上孝养两宫,凡可以致其尊崇者,无所不极。今永清耆定,中外同欢,恭请照例加上太皇太后徽号,及诸王贝勒大臣、内外文武官员行进表庆贺礼。又考前代人主有盛德大业者必上尊号,以致臣子爱戴之忱。今皇上神功圣德超迈古今、武烈文谟炳着天地,为生民拨祸乱、为万世开太平,自非膺受鸿名,何以发扬显绩?前灭吴世璠之后,诸王、九卿、詹事、科道等会议,奏请上尊号皇上圣不自圣,秉让执谦,未蒙允许,而臣子推戴愚诚,未尝一日暂释。今恭遇台湾荡平,海宇宁一,尤为殊常大庆。伏乞俯允臣等所请,恭上尊号,以协神人之休、慰臣民之望』。又载上谕云:『台湾乃海洋岛屿,今虽荡平,与闽省版图原无关涉。前因逆寇殄除,四方底定,已经颁布诏赦,为时未久。且朕孜孜图治,以吏治民生为念。惟期力行实政,无取崇尚虚文。所请不必行』。改稿将此十月己酉之文并奏疏、上谕全删。
朱逖先先生曰:『当时谕旨,虽未见允,然自有此疏稿,可以表曝当时廷臣之谄媚!康熙三十九年有旨云:「朱成功明室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特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见郑亦邹海上遂志录、日本川口长孺台湾纪事卷三);而史臣编纂方略,则称为「海寇」。虽当时未见用,弃之故纸堆中然自有此方略稿,亦可以表曝当时史臣之谄媚』!
兹并附录本书之末,以见专制政体下臣事其君之态度,兼存当日史料之一端。(百吉)
●附录
目次
兵部题「福建小埕寨把总李应龙允宜遣戍」残稿(天启七年六月)……………(四一)
兵部题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按罗元宾题」稿(崇祯四年九月)…………………(四三)
兵部行「吏部咨」稿(崇祯六年九月)……………………………………………(四六)
兵部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抚邹题」稿(崇祯六年九月)…………………………(四七)
兵部行「严催闽粤虔会剿流寇勘功」稿(崇祯七年五月)………………………(四八)
兵科抄出南赣巡抚陆问礼题本(崇祯七年闰八月)………………………………(四八)
兵部题「推补福建水标游击」稿(崇祯九年三月)………………………………(五一)
兵部题行「推补福建巡抚标下中军游击」稿(崇祯九年五月)…………………(五三)
兵部行「吏部咨」稿(崇祯九年五月)……………………………………………(五五)
兵部行「吏部咨」稿(崇祯九年八月)……………………………………………(五六)
兵部题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抚沉犹龙题」稿(崇祯九年十月)…………………(五八)兵科抄出福建巡按李嗣京题本(崇祯十六年九月)………………………………(六○)
「郑氏史料初编」刊出之后,我们又见到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新印的明清史料辛编。其中除第一本八七八九页的「就闽言闽残件」已经见于郑氏史料初编卷一「会剿广东山寇钟凌秀等功次残稿」外,还有十二个可用的文件被抄出来附在此书之后,作为「郑氏史料初编」的补充。这些文件,虽然只有一处提到郑芝龙,但也能帮助我们了解明末闽、浙、粤、赣诸省所受「山海寇祸」的情形。(百吉)
·兵部题「福建小埕寨把总李应龙允宜遣戍」残稿
(上缺)道右参议蒲秉权会审无异。问过犯人李应龙招罪略节缘由内称:年三十四岁,湖广长沙府长沙县人,北京锦衣卫舍人,繇武举会试中式,除授福建小埕寨钦依把总,天启三年九月初九日到任。状招:本寨设立海滨,该应龙管领哨捕目兵戈鸟船只,不合失于调度备御,以致贼船三十余只,于天启五年六月二十七日侵突本寨铜鼓洋。应龙督率哨兵王重隆等驾船在彼,见贼势猖獗,具文请行路将会剿间,本夜贼船前来诱敌,突进本寨后澳,徉作登岸,澳民惊惧,喊声求援。应龙明知贼拥大众入寇,官军卒遇交锋,损伤被虏数十人之上者,俱问守备不设,被贼侵入境内虏掠人民本律,发边卫充军事例,又不合故违。时夜饮酒方醉,陡闻军民喊声,不思聚众固守,即轻身登舟,止带随行兵六船前去御寇。比天时昏黑,不能交锋。贼船随战随走。应龙追至竿塘大洋,被贼众三十余船,将应龙等船围住,放火烧毁船六只,并军器一百五十余件,火药旗帜悉被烧废无存,哨捕目兵刘应等一百二十一名被焚溺死,并将应龙虏去。时游击张梦征闻知应龙陷阵,具繇通详院道,严行沿海卫所陆营堤备戒严,及移总镇亲督各将夹剿间,贼知应龙系钦依把总,不敢杀害,用别船送至竿塘山上。至七月初一日,应龙见海上有不在官林一进等渔船,召号伊等渡归至定海所登岸。密访旧识军人不在官黄四借取衣服,被门军探知禀报张游击。比应龙方赴标自陈颠末。随蒙本官备繇呈报抚按,题奉明旨,下部咨行勘问间,应龙复具状赴诉。蒙批:李应龙在醉梦中以致被贼擒,犹哓哓对敌,夫谁信之!事干钦犯,按察司速确招完案报。随蒙本司会同巡海道审得:小埕寨把上风寒处也。李应龙身为钦总,责任匪轻。况六月终旬,当兵船收汛之日,尤海寇窃发之时,宜何如其申警者,而应龙且漫不为备矣。迨至二十七日,贼船联■〈舟宗〉飘突铜鼓外洋,宜急调兵船为守御计,而应龙泄泄自若也。是夜贼船直逼本寨后澳,宜震炮传烽为声援计,而应龙酪酊莫知也。迨仓皇而闻报,遂踉跄以登舟,醉乡深处,黑浪风前,直以角巾微服之身,往遗贼擒,而付六舟樯橹于灰飞,沉百甲犀渠于海底。是谁作孽,夫非应龙失律之辜与?竿塘小艇,放置空山,应龙之醉眼方开。而亦知前日兵船,今谁何在耶?查虏杀目兵一百二十余名,不止数十人之上。而身为主将,亲被贼俘,坐以被虏边遣之律,其何词焉!本犯暮夜冥行,不与翼游相闻。即该寨前澳兵船,且不知其私出,而况左翼兵船,遥隔海面,能相救乎?若原疏所称朘削军士等情,查未经告发,难以悬坐。蒙将应龙取问罪犯,议得李应龙所犯,合依守备不设、被贼侵入境内、虏掠人民者律,杖一百、发边远充军,照例免杖,候详定发边远充军,拘佥妻解,招达部知,仍候题示施行。照出充军李应龙免纸。小埕寨把总员缺业奉推补外,招称李应龙当日临敌被贼焚毁军船军器一百五十余件,目兵陷贼一百二十一人已经防馆亲诣按核造册关府附卷讫,取李应龙着伍收管缴照。其五虎游击海坛游离小埕寨隔远,不及相闻,合应免议,别无余照等因呈详到臣。
该臣看得:李应龙委琐弁流,滥总戎伍,方投牒而请济师,又提戈而称利涉。角巾击楫,正在若醉若梦之时;暮夜即戎,安有知彼知己之略。坐见北风烧尽,付一炬者六舟;堪哀精卫同填,葬江鱼者百命。临阵无勇,漫言不忘丧元;弃甲复来,真是有腼面目。为主将而若此,坐边戍以何词。若朘削审无实据,然丧师之为重而此可轻;至邻哨何无应援,盖近澳之不闻而况于远。相应照依免议。其李应龙应遣卫分,听部复议,候旨定夺。理合具题,伏乞敕下该部查照施行等因。天启七年五月三十日奉圣旨:该部知道,钦此。钦遵于六月初一日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
为照李应龙性甘曲蘗,胸乏韬钤。大敌临前,尚作醉乡之梦;轻身尝贼,竟贻失律之凶。无益干掫,允宜遣戍。既经具题前来,相应覆请。合候命下,将李应龙定发边卫充军。(下缺)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一本一~三页。
·兵部题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按罗元宾题」稿
兵部尚书臣熊等谨题为缺官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崇祯四年九月初六日,奉本部送兵科抄出福建巡按罗元宾题前事内称:本年三月十八日,奉都察院勘札,二月十二日,准兵部咨,该本部题,福建总兵官谢弘仪,近该本官自陈奉旨革职听勘,所有员缺,合当会推谢尚政前去交代镇守等因。崇祯四年正月二十九日具题,二月初一日奉圣旨:谢尚政着以原官充总兵官,镇守福建等处地方,写敕与他,钦此。钦遵抄出到部,移咨备札前来,行令本官遵依定限,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到任,如或过违,照例参究等因。奉此,依奉案行福建按察司遵照去后。续于本年七月初一日,据该司经历司呈,奉本司帖文,奉蒙两院案验前事行司,故牒本府即便移催新总镇谢尚政照限到任,过违参详转报等因,依蒙已移坐营司转呈本镇查催外。随准坐营陈锜手本回称:奉本镇令牌,查得本镇闻新镇谢尚政镇闽命下,当差官役首接催其赴任。续据差役回称:四月十三日,在玉山地方接见新镇口称,途中抱恙未痊,欲回原籍调摄,赴任之期尚未可必。本镇恐其栖迟家园,有违期限,复于五月十三日,再差官役,星驰原籍催趱等因。奉此,备用手本移报到府。
随该署福州府事建宁府同知陈绍美查看得:新镇谢尚政,部限三月二十九日到任,而尚泄泄也。身为元戎,不思勇往从事,违滞两月,参罚自有明条。据称途恙,回籍调理,复待催接,则赴任之期尚未可必。当此功令森严之时,岂容萌优游家食之想乎?具由呈报到司。
随该本司按察使潘曾纮覆看得:镇臣建大将旗鼓,董率戎行,必躬畏简书,而后能绳其下。今新镇臣谢尚政违部札限期几及三阅月矣,按之新例,法当参罚。本司法吏也,知有核其到任与否,呈报两院,转以上闻而已。若该镇有无请告公移径报两院,则非本司所知也等因,呈报到臣。
该臣会同福建巡抚熊文灿看得:谢尚政之奉命镇闽也,封疆任重,部限森严,况闽粤接壤,山寇披猖,自宜顾畏简书,叱驭受事,以图报效。奈何五月初二日始以札投臣,谓其中途偶病,乞容调摄?臣即勉以大义,促其力疾就道,以副皇上任使。迄今复三阅月矣,履任之期犹然无日。大抵怀徘徊之意,故多假托之词。按以新例,诚法所不容宽者也。既经该司查详前来,相应具题,伏乞敕下兵部议处,员缺另行推补,庶弹压得人,闽海攸赖矣等因。
崇祯四年九月初三日奉圣旨:闽海急需镇臣,谢尚政如何径回原籍,久不赴任?兵部查议具奏。钦此。钦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看得闽中非无事之地,大帅非偷闲之官,乃谢尚政违限三月,尚未赴任。据称中途抱恙,又不闻其以病请告,明是昼锦家园,亵越简书耳。本官昔年原系罪督袁崇焕之暮客,宜其骄蹇自恣乃尔也。按新例违限二三月者参提问罪。当按臣罗元宾题参时已达三月,而至今又未知到任与否。若使违限六月,便应罢斥不叙。但再行驳查,愈稽时日,合无勒令本官以病致仕,员缺另行推补可也。既经具题前来,相应覆请,合候命下遵奉施行。崇祯四年九月十六日,尚宝司卿管司事李维贞、协赞司事员外郎华允诚、管理册库员外郎王升。
兵部为缺官事:该本部题云云等因,崇祯四年九月二十日,本部尚书熊等具题,二十三日奉圣旨:谢尚政久不赴任,既系称病,何不奏陈,本当究治,姑依议着致仕,员缺另行推补。钦此。钦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如此,一咨福建巡抚,合咨前去,烦照本部覆奉明旨内事理,钦迟查照施行。一咨都察院,合咨贵院,烦为转行福建巡按御史,遵照本部覆奉(下缺)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一本四七~四八页。
·兵部行「吏部咨」稿
兵部为缺官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准吏部咨开:福建巡抚邹维琏革任回籍员缺,会官推举得太仆寺少卿沉犹龙等堪任前缺等因。奉圣旨:是。沉犹龙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地方,提督军务,写敕与他。钦此。钦遵咨部,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一合具揭帖,差主事贺王盛赍赴内府翰林院请写敕书施行。计开请敕官一员:提督军务兼巡抚福建地方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沈犹龙,原拟重任:调度粮饷,整饬武备,防剿山海贼寇,以时巡历郡邑,团练保甲,设立水寨,修理城池,操演军马,抚绥百姓,禁戢奸民,不许出海勾引,严加哨探,无容倭寇登岸。事干军机海防各项兵马钱粮,悉听便宜调发。应与总兵官会同行事者,须要计议而行。其都、布、按等司并副总兵、参、游、守、把、各府、卫、州、县等官,俱听委用节制,照例举劾考察,该部查照黜陟。敢有抗违阻挠者,文职五品以下,武职三品以下,径自拿问发落。用兵之际,各卫及调到军兵人等,如有临阵退缩、逗遛不进者,悉听以军法从事。汀州一府事宜,有与南赣军门相关,会同酌议而行。如寇多兵少,许与南赣军门调用。浙江地方,海道相通,若贼势延蔓,亦要会同应援。务在同心共济,不许互分彼此。敕内开载未尽事宜,查照兵部节次题奏施行。本官受兹简任,须殚谋竭力,俾盗息民安,地方宁靖,斯副委任。如或措处乖方,致误事机,责有所归。崇祯六年九月十九日,协赞司事郎中包凤起、署司事管理册库员外郎汤一湛。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二本一一○页。
·兵部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抚邹题」稿
兵部为微臣愚忠有余、知巧不足、谨自投劾、甘受严谴、以无误闽疆大计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福建巡抚邹题前事等因,崇祯六年九月二十一日奉圣旨:抚臣任用将领,自应详核才略,确衡功罪,有何掣肘?邹维琏疏防失事,辄以支词饰卸,溺职殊甚。已有旨了,该部知道。钦此。钦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如此,一咨福建巡抚,合咨前去,烦为遵照明旨内事理,钦遵查照施行。(下缺)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二本一一二页。
·兵部行「严催闽粤虔会剿流寇勘功」稿
兵部为严催勘功以普圣恩事:职方清吏司案呈:照得叙功一节,必由各按勘核,然后照例叙题,盖以示至公而求至当,励人心以鼓敌忾也。讵谓巡按衙门每惮烦劳,以此视为缓着,转委下属,沉阁经年,以致议覆愆期,屡廑明旨诘责。近如闽、粤、虔会剿一案,三省将吏血战多功,上年二月行勘,今逾载余,惟檄频仍,奏报无日。不惟沙场战士亲尝锋镝者有觖望之苦,于信赏必罚之功令何以副耶?相应严催,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合咨贵院,烦照咨文内事理,转行福建、广东、江西各巡按御史,速将会剿闽、粤、虔流寇文武各官功次,星速勘明,限文到□日内具奏,立等汇叙施行。崇祯七年五月初六日,郎中张士第、协赞司事郎中邹毓祚。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二本一三二页。
·兵科抄出南赣巡抚陆问礼题本
钦差巡抚南赣汀韶等处地方提督军务都督院右副都御史今降二级管事臣陆问礼谨题
为流贼根株已尽、地方瘠弱可虞、谨遵明旨、实图饬备、恭具奏闻、并报撤兵、以竣剿局事:照得江右介处内地,素为无事之国。自天启七年以来,广东流贼先后阑入南安吉抚之间,虽城郭如故,而村落多被兵燹。幸赖皇上天威震叠,合部诸臣渊谋指授,四首将士戮力同心,贼首陈万、钟凌秀相继就擒,余孽钟复秀、汤豹虎、张五子、张文斌、邹涯鼻等皆累年逋寇,流毒四省间,莫不殄灭无遗。九连贼巢已开设州县,城郭人民,熙然乐国,臣已另疏题报。石窟贼巢见兴版筑,工已逾半,秋冬之间便可竣事。两处州邑并建,昔为菁密,今屹金汤,从此地方可徼宁谧矣。但江省素号瘠土,民间绝无盖藏,官帑亦如悬罄。民性孱弱,见戈矛而色变,闻金鼓而胆裂。非广为储蓄,俾城中有数月之粮,又教以实实制敌之技,与以实实可守之险,亦何所恃而不恐哉?
臣仰遵皇上实图饬备之旨,俯竭绵力,巨细必视,锱铢必省,从本无中节省措处。于臣衙门之旁,创建义仓一所,先后捐凑银两,买过榖一万石收贮新仓。岁丰则年年增买,陈陈相因;倘年榖不登,或遇有事,则出以赈济。又创率有司,于岁额积榖外,各惟力是视,增贮仓榖,以备缓急。虽空匮不能遽实,而从此积累,可望如坻如京之象矣。
臣见制胜莫如火器,而赣镇内外营从无一铳,刀枪朽钝,不齿腐肉。因募粤东能匠,购闽中精铁,制造铳器。一、本镇营兵二千名,新造过鸟铳二千门、腰刀二千把、长枪一千杆,旗帜俱全。一、长宁营兵八百名,新造过鸟铳四百门、腰刀八百把、长枪四百杆,旗帜俱全。一、羊角营兵六百名,新造鸟铳三百门、腰刀六百把、长枪三百杆,旗帜俱全。一、新设桃阳营兵五百名,造发过鸟铳二百五十门、腰刀五百把、长枪三百杆,旗帜俱全。一、太平营兵五百名,新造过鸟铳二百五十门、腰刀五百把、长枪二百五十杆,旗帜俱全。一、南安营原额兵三百名,新增一百名,新造过鸟铳二百门、腰刀四百把、长枪二百杆,旗帜俱全。一、臣自行设处,于九连等山四通要路横冈地方添设营兵三百名,造营房一百间,发过三眼铳一百门、枪二百杆,旗帜俱全。一、信丰所清出旗军五百名,新造过三眼铳一百门、枪四百杆,旗帜俱全。一、会昌所清出旗军五百五十名,新造过三眼铳一百门、枪四百五十杆,旗帜俱全。内营则督坐营游击胡舜,外营则督各该守把日事训练,每月两次比试,以定赏罚。计一岁间应用火药银千余两,而赏犒不预,皆臣多方措处者。今内外营兵皆娴习火器,能命中于百步之外矣。
南安水城孤悬府城外,南当庾岭之冲,西阻聂都诸隘,城虽增高益厚,然外无犄角,则内无倚特。自于南西两面要害处所建敌台二座,形若鼎足,势同辅车。南安之崇义县原系輋贼旧巢,岩峒错杂,岐路四通,皆贼出没之所。城外有山,可俯瞰城内。又于扼要处建敌台二座,上设雉堞,周围用砖石重重包裹。万一有事,可登埤而守。此臣鼯鼠之技,窃欲广储蓄以备赈,精器械以制敌,据扼塞以固内一二实事也。
至臣会剿流贼:一、崇祯四年闰十一月十四日有南埠杀贼一百一十余级之捷,一、崇祯四年十二月十一等日有捣巢焚死四百余贼、铳死一百一八八名、生俘一百零二名之捷,一、崇祯五年四月二十日有东沔斩级五百之捷,一、崇祯五年六月二十六日有黄牛峒斩级一千三百之捷;并闽、广诸捷,已经先后题报,具在御前。今三省流贼唯类无遗,萌芽俱尽,臣镇官兵应与广兵一体撤回。计用兵以来,经三年之久,动四省之众,一切行粮赏犒诸费,皆臣自行设处,并不敢动一毫正项钱粮,亦不敢烦民间一亳供亿。支过数目,臣已檄行道府销算明白,不敢烦渎天听。
至若惩前毖后,无事而为有事之防,不然而廑必然之虑,臣与分守岭北道副使金肇元、分巡岭北道参议祁逢吉互相勉励,日多图维。两臣皆经纶伟器,戡定真材,且心思细密,劳怨不避,自能戒衣袽、豫绸桑,无烦皇上南顾也。饬备奉明旨屡申,撤兵系会剿完局,谨汇疏奏报,伏乞圣鉴,敕下该部施行,臣无任悚息待命之至。谨题请旨。
崇祯七年闰八月初十日奉圣旨:该部知道。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二本一四○~一四一页。
·兵部题「推补福建水标游击」稿
太子少保兵部尚书仍加俸一级臣张等谨题为缺官事:职方清吏司案呈:照得福建标游水兵游击将军陈锜,近该福建抚按官沉犹龙等军政题参不职,所有员缺合当推补,案呈到部。臣等从公推举得:三省会剿流寇功次题加都司佥书署都指挥事候补陈鹏,山东三城叙功题加署都司佥书都指挥佥事候补方廷谏,俱各堪任,伏乞圣明于内简命一员,仍以原官都司佥书职衔管前项游击将军事。候命下之日,本部备查原拟责任,请敕一道,赍付本官钦遵任事。合用符验旗牌,照例就彼交代,具由回奏。计开拟堪福建标游水兵游击将军官二员:
陈鹏年四十一岁,系福建加衔官。崇祯八年三月,福建巡按路振飞题加守备。五月,三省会剿流寇功次,题加都司佥书。该福建巡抚沉犹龙等荐三次。
方廷谏年三十岁,系福建人。崇祯六年十二月,登州叙功,题加署守备。七年十一月,山东三城叙功,题加署都司佥书。春试技勇优等。
崇祯九年二月十六日,郎中王升、协赞员外郎包凤起、册库员外郎王骥。
兵部为缺官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该本部题前事等因,崇祯九年三月十九日奉圣旨:是有点的依拟用,钦此。内汤允文、王嘉勋、陈鹏各有点,抄捧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如此,除札仰汤允文定限本年六月二十日到任,王嘉勋、陈鹏定限本年六月初五日各到任外,一合具揭帖,差主事任中凤赍赴内府翰林院请写敕书施行。计开请敕官三员:分守广东琼崖陆路等处兼管白沙水寨海防参将署都指挥佥事汤允文,原拟责任:驻札琼州府地方,仍兼督白沙水寨,操练兵马,抚管黎兵,讥察黎岐,堤防海寇,仍不时往来所属地方,用心巡视,务要振扬威武,靖扫妖氛。所有黎贼,若未平定,作急会同兵备、守巡等官,设法剿捕。遇有盗贼生发,即便督同守备、把总官员,调度兵船,相机剿杀。如或官兵临阵退缩,许以军法(下缺)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三本二二九页。
·兵部题行「推补福建巡抚标下中军游击」稿
太子少保兵部尚书仍加俸一级臣张等谨题为缺官事:职方清吏司案呈:照得福建巡抚标下中军游击将军祁黄裳,近该本部题奉钦依推升分守福建北路地方参将,所有员缺,合当推补,案呈到部。臣等从公推举得:游击将军职衔管福建铜山水寨把总事署都指挥佥事黄斌卿,都司佥书职衔管广东总兵标下中军坐营事署都指挥佥事乐嗣功,俱各堪任,伏乞圣明于内简命一员,充前项游击将军,候命下之日,本部备查原拟责任,请敕一道,赍付本官钦遵任事,合用旗牌照例就彼交代,具由回奏。计开拟堪福建巡抚标下中军游击将军官二员:
黄斌卿年四十岁,系福建兴化卫百户。崇祯五年十二月,推福建铜山水寨把总。七年七月,安酋叙功,题加都司佥书管事。八年三月,福建巡按路振飞题加游击管事。
乐嗣功年五十岁,系江西南昌卫指挥同知。崇祯二年四月,推广西兴安守备。六年七月,推都司佥书,管广东总兵标下中军坐营事。该两广总督熊文灿等荐二次,历俸三年。
崇祯九年四月初六日,郎中王升、员外郎包凤起、王骥。
兵部为缺官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该本部题前事等因,崇祯九年五月初九日奉圣旨:是。有点的依拟用,钦此。内黄斌卿有点,抄捧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除札仰黄斌卿,定限本年七月二十日到任外,一合具揭帖,差主事邓谦赍赴内府翰林院请写敕书施行。计开请敕官一员,福建巡抚标下中军游击将军署都挥佥事黄斌卿。查得本官责任:专管标下士兵,编成营伍,及添募浙兵八营,续增标游水兵二枝,常川训练。其沿海各寨游卫所等官俱听节制。无事则练兵造器以备春冬二汛,有警则会同该道并三路参游计议策应,务俾海氛尽息。本官听巡抚衙门节制,尤须持正秉公,正已率下,毋得贪残偾事,致干宪典。
一咨福建巡抚,合咨前去,烦照本部题奉钦依内事理,行令本官依限到任。仍将到任日期同原奉本部札付并履历缘由,呈报巡抚衙门缴部查考。如过期不到及不缴部札,定照例参究施行。
一咨都察院,合咨贵院,烦为转行福建巡按御史照依本部题奉钦依内事理,行令本官依限到任,不许延迟。如或过违,(约缺十字)付黄斌卿(下缺)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三本二四二~二四三页。
·兵部行「吏部咨」稿
兵部为缺官事:职方清吏司案呈:本部送准吏部咨称:礼部精膳清吏司署郎中事主事陆卿正今升福建布政使司在参议兼按察司佥事管理福建分巡兴泉道事务,顶曾樱员缺,移咨照例请敕等因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一合具揭帖,差主事邓谦赍赴内府翰林院请写敕书施行。计开请敕官一员,福建布使司右参议兼按察司佥事分巡兴泉道兼管兵备陆卿正。查得本官责任:驻札泉州府,专管兴泉二府兵备事务,不时往来巡历所属团练军民兵勇,防剿山海寇盗,葺固城堡,备造战船,查核功罪,处置粮饷,修理器械,禁革奸弊。遇有贼情,就便督率官军有司,会同福州兵备及邻境守巡等官,行令各该卫所府州县巡捕各官,互相传报,并力剿捕。军民职官敢有玩抗误事者,轻则量情惩治,重则参奏提问。本官务要持廉秉公,正已率下。务期盗息民安。如或旷职误事,责有攸归。
以上原系历来旧稿。今查得崇祯二年二月内,该刑科署科事右给事中刘懋题为清屯田以赡军饷等事,该本部覆奉圣旨:屯田屡奉明旨,未见奏效。今后责成该管守巡道臣,凡升除各官,一应操种事宜,俱着加载敕书,着为官守,俾加意料理,密期底绩,你部还与户部议确行。钦此。
又该江西道试监察御史梁云构等题为继献伍画等事,该本部覆内开:一议考额人才之多寡,视地方之大小。除两都设有武学免议外,其各省直大州县岁进四十名,中三十名,小二十名,各边卫所以是为差。初试由州县卫所,再试由府。边卫所无府者以清军同知代考。三试则以备兵使者董之。无兵道者以守巡道代之。其取者入州县卫儒学不必分入府学。有司以礼相待,仍量免其差徭。凡从前未经考较,滥竽名色衣巾者,尽行汰革,务使途径一清。其各兵备等道,敕内应增较武一款等因具题。崇祯八年九月二十二日奉圣旨:武生名数着再减半,大县止许十名,中县八名,小县五名。务得真正材勇,毋事虚饰。余俱依议行。钦此。钦遵在卷。所有前项屯田、较武事宜,相应一并增入,统惟内阁定夺施行。崇祯九年五月十七日,郎中王升、员外郎王骥。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三本二四四~二四五页。
·兵部行「吏部咨」稿
兵部为给由典重、考核逾满、例应处分、恳乞圣明严加考成、速赐议处、以遵功令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准吏部咨前事内开:考功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吏科抄出总督两广熊奏前事等因,奉圣旨:熊文灿考满事情,着该部核议具奏,仍着悉心料理饬备,不必引请,钦此。钦遵抄出到部,已经移咨兵部去后。随准咨称:看得刘香飘忽海上,流毒经年两广总督熊殚忠尽瘁,遣将出奇,戮渠歼党,使闽、粤晏然,其功实不容掩,已具载于该按核疏及本部叙疏中矣。既经移查前来,备将该督任内功次,胪列咨覆,以听吏部之核议也等因到部送司。照得总督考满降级者例难具覆。案查熊总督先经枢部题叙,奉有俟事平另议之旨。既而事平,复经该按勘回,又奉有该部核议具奏之旨。俱抄发兵部。是必兵部先行核议应否准复原级,并如何优异,奉有明旨,本部方便酌覆考满一事也。相应再咨,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合咨兵部,烦为查照来文事理,希将该督速为议覆,仍咨会过部施行等因到部送司。
查得两广总督熊,先该本部题叙九连功次,该督原奉有俟事平另议之旨。续该粤按勘报刘香一案,亦奉有该部核议具奏之旨。查歼灭香寇功次,计闽粤会剿文武各官非止一案,尚未齐勘,故未核议。吏部以总督考满降级者例难具覆,必本部核议,方便酌复。然三年给由之重典自有成例,而歼灭刘香之题叙原出殊勋,事属两案,该督应否给由铨衡为政,仍应咨覆。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一咨吏部,合咨贵部,烦为查覆施行。崇祯九年八月十八日,郎中王升、员外郎王骥。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三本二五八页。
·兵部题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抚沉犹龙题」稿
兵部题为病势日危、万难平复、恳乞代题、无误海防事:职方清吏案呈,崇祯九年七月二十日奉本部送,兵科抄出福建巡抚沉犹龙题前事内称:五月初八日,准福建总兵官裴希度手本移前事称:本镇忧劳过瘁,竟成危疾,奄奄气息,已无人世想,屡具危笃情形,乞恩代题,非为一身惜,为海上至计所关不小。顷于本月初三日口吐鲜血,至初七日鼻口交流,昏仆在地,合署老幼惊惶,家丁扶起,急请医生吴国良等随用汤药灌口,稍稍苏醒。如此危证,实难久延。况善后非病笃能胜,总兵非卧理之官,恳乞本院垂念封疆,速赐代题今镇解任,沿途候命,庶海邦得有倚赖,而威扬自可消萌等因。
案照四月十二日,准该镇手本称病势危笃,万难供职,请乞代题,无误封疆事。臣以手本移覆;该镇廉能威望,中外悉知,间者自陈一疏,奉旨慰留管事,不特三军惬望,八闽腾欢,本院深得颇牧共事之倚矣。迩者汛殷劳瘁,回省静养,勿药自愈,切勿再萌乞休之念。再三慰留去后。今准前因,该臣会同福建巡按应喜臣看得:闽省总兵官裴希度生不爱钱,力饶任事。自入闽后,凡行间贽见、生节陋规与影占扣克旧弊,湔洗净尽。人皆服其廉。一遇汛期,辄踊跃率先。经岁之中,强半历风涛,惟力是视。而醇闷自守,绝无夸张气习。人又服其诚。盖节其身以惠人,劳其身以先人,与臣共事两年,初终不变,歼寇安疆,大资厥力。今年春汛,抱病出海,既到镇东,移文称因历次札请,言甚悲辛。臣询之弁员及差官,悉其委顿之状,仍再三慰勉调摄。汛回不数日,又以呕血危状闻。臣往视之,果然消瘦如柴,颓唐欲倒。平日熊罴武夫,奄奄一息,惟有涕泗祈归,口称仰负国恩而已矣。如此重任,如此危形,□可以从容待瘳者?伏乞皇上俯念希度居官无阙,告病情真,准以原官解任,回卫调理。遗下员缺,择人速补。本官幸甚,地方幸甚等因。崇祯九年七月十九日奉圣旨:兵部知道,钦此。
又该福建巡按应喜臣题同前事内称:看得福建镇守总兵官裴希度,气宇昂藏,谋猷克壮,处已守严,一介临戎,恩浃三军。即其入闽来,海氛未靖,躬涉波涛,能使武臣用命,剪寇安疆,厥功亦伟。今春抱病出汛,历次移文请札,言病乞休,极其恳到。臣以封疆任重,亦不之许。及接抚臣会稿,云亲往视其病势支离,最切最真,非托故规避者比。似此危形,诚不能从容待瘳者。相应具题,伏乞皇上俯合海邦重地,镇守需人,敕下该部复议上请,准裴希度以原官解任,回卫调理。遗下员缺,择人速补,严限到任,庶戎务料理得人,而海邦堤防有赖矣等因。崇祯九年十月十八日奉圣旨:该部知道,钦此。钦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
看得裴希度素称廉将,镇守闽中,尤着清严,闻三军皆畏而爱之。今二竖为祟,抚臣亲见其危苦之状,似非旦夕可愈,即爱听其回卫调理。遗下员缺,容臣部即从公推举,以奠海邦也。既经具题前来,相应覆请。合候命下,遵奉施行。崇祯九年十月二十日,郎中王升、员外郎王骥。
兵部为病势日危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该本部覆福建巡抚沉题前事等因,崇祯九年十月二十五日奉圣旨:裴希度准回卫调理,员缺速推堪任用的来用,钦此。钦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除员缺听本部会推外,一咨福建巡抚,合咨前去,烦照本部覆奉明旨内事理,钦遵查照施行。一咨都察院,合咨贵院,烦行福建巡按御史,照依本部覆奉明旨内事理,钦遵查照施行。崇祯九年十月二十九日,郎中王升、员外郎王骥。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三本二八三~二八四页。
·兵科抄出福建巡按李嗣京题本(崇祯十六年九月初三日到)
巡按福建试监察御史加一级加俸一级李嗣京谨题为海寇殄灭、官兵效力、谨据实报闻、仰祈圣鉴事:窃惟闽浙共洋,环海一带,冠山回沬,外奸内宄,实逼处此。顷自陈虎剿抚之后,衣袽之戒无日忘之。乃有贼魁陈佳聚伙僭号,舳舻□□,于本年三月内突犯吉廖,被万南游守备□□□邀击斩馘,遂遁浙岛去矣。抚臣萧奕辅谓一日纵敌,数世之患,先会浙江抚臣董象恒协剿,随檄永福标游击陈秀率备总曾士英、庞兆魁及署小埕寨把总林习山、烽火寨佥书陈顺统战舰一十七只、精兵一千五百余,扬帆入浙。陈秀素称骁雄。会浙副将黄斌卿、贺君尧等亦奉抚臣董象恒调度,誓师以当后劲。秀等鼓励将卒,奋勇直前。随据该游报称:五月二十七日有官澳外洋之捷,获陈玉老一船,擒真贼并被掳二十九名。继于七月初一日有北麂洋之捷,据林习山、曾士英各报擒获总督老吴恕□□真贼并被掳共十一名。贼已魂销胆落,□□□合余烬,联舰四十,分为两■〈舟宗〉,遍据普陀、海□诸要害处。陈秀侦知,亦分两队与浙兵合击。七月初五日,又有东洋尽山之捷。据报陈顺获贼小哨船一只,曾士英等犁沉冲锋钱四老一船、副军五老一船,其溺水者无算,生擒真贼并被掳共四十四名,夺获铳器二百余件。狡贼计穷,遂出吾不意,直走北路,突犯沙埕。盖将乘虚袭我也。乃抚臣度此困兽必斗,已先遣李一根、李朝炜等整师以待。正急击夹洋,而陈秀等大兵追至。贼势方獗,秀悬重赏励将士,誓必灭此□□。绕攻贼首戈船,血战一日一夜,陈秀及□□□躬犯矢石而气不慑,复用火攻焚之,贼始□靡辙乱。陈佳中弹旋毙。犁沉三十余船,或付□□或成灰烬。生擒者数十名。夺回械累累。传首纳俘。此七月二十一日三器星外洋之大捷也。又据万南游把总李一根报:三月初八日,督辅盗郑七等有乌坵外洋之捷;铳毙贼首陈六,阵擒真贼陈升等一十九名,被掳三十六名,夺获一船。又据该总报:四月十一日,同李瑞、周仕良等有大小岝之捷;铳毙贼首二老,阵斩总督老一级,生擒巨□张六等二十五名,犁沉二船,擒获二船,并被掳五十六名。又据该总报:七月二十二日有东甲外洋之捷;追获三船,擒贼高□等七名、被掳一十九名,夺取一船并铳■〈金串〉□器。统计前后诸捷,佥谓数年来无此快举,而东南半壁从此可以帖然矣。
是役也,功迅于于七擒,而歌叶乎六月,是皆仰仗皇上威德,一举扫荡,两省清宁。共事诸臣,亦得以惠邀余庇,布德扬威于万里之外。何敢言功?然师武臣力实有不可没者。除浙江抚臣董象恒,夔龙方轨,韩范先声,鸿猷久着于霓旌,骏烈新传乎露布;按臣左光先伟望咸孚,壮猷夙裕,搅辔动摇山狱,□法凛栗风霆,具在圣鉴,臣不敢赘;暨浙省有功官员,如副将黄斌卿、贺君尧、监纪台州府推官蒋鸣玉、永嘉县知县杨文骢等,设奇制胜,共效于襄,济变匡时,□□□驾,应听该抚按题叙外;独在□言闽事,则文臣如巡海道按察使黄承昊,智深勇沉,心灵手敏,诫令之申严有素,指麾之操纵合宜;福州兵备道副使吴之屏,选将练兵,福标北路并属专辖,中间预几情形,密授方略,实藉万全之算,聿成百战之功;福宁州知州揭重熙、北路海防兼署福州府海防同知朱光时,糇粮防汛,干办均资。武臣如水福标加参将管游击事陈秀,满腹皆兵,浑身是胆,官澳、尽山诸捷,皆由血战穷追,犁其岛穴,夺毁四十余船,擒馘九十余贼,铳机千余,厥功洵称第一。若夫冲锋突阵,贾勇先登,则烽火寨加衔□□陈顺、万南游守备李一根、总备庞兆魁、曾士英、林习山为最,而名色把总李瑞、材官陈汝器、洪琦次之。犄角应援,无懈可击,则北路备总王振远、李朝炜、高日东及名色把总王天瑞等为最,而水标各总陈盛宇、杨栋等与定海守御所指挥张镇国等次之。宣劳制器,则抚臣标下旗鼓中军佥书古宗孔为最,而正中军佥书郭轲、效劳官林时亨、陈焘、火攻官佥书徐世忠、守备钟澄次之。若台□游把总陈天榜,贼犯信地,守御全疏,夹击成擒,差堪赎罪。中路标冲游把总林鸣凤、南日寨把总林察,贼犯吉■〈艹廖〉,是其信地,林察以逐贼海外,首尾难顾,而鸣凤现在本境,未能擒剿,至藉别营李一根代为驱除,幸免决裂,所当革任以□懦怯者也。至于左布政使徐应秋,当师旅烦兴之日,正公私告匮之时,能调发储糈,令三军宿饱,激杨将吏,使百度维贞;右布政使曾栋、分守福宁道左布政使刘伸、粮饷道副使夏尚纲、屯盐道副使曹荃,或先事而谋徙薪,或当机而筹前箸;镇臣朱国勋,威名素着,局阵全优,壮下濑之军容,销狂涛于武库;漳潮署总兵郑芝龙,近助军器,具见同仇,远授机宜,多成胜算;而提挈发纵,则颛赖抚臣萧奕辅,用先制后,御寡如多,既周未雨彻桑之图,复有乘风破浪之势,赏信罚必,爱洽威行,斩将搴旗,务□身作将士之气,廓清摧陷,罔以寇遗君父之忧,真称□子之师贞,自有宸衷之简在。微臣碌碌駪车,罔裨筹画,兢兢餗鼎,深虑旷瘝,既熟睹地方之情形,敢泯灭将吏之劳迹,而不为叙述以彰激劝乎?除见获贼党正法(下缺)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十本九三九~九四○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