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墾務
謹按光緒元年,設招撫局於埤南以撫番,始於袁同知聞柝;其招民墾荒,亦始於是年十二月。據袁氏「開山日記」所載,有『稟准給予經費』之語。又云:『楓港莊民林讚募得農民六十名,承墾埤南之巴郎禦荒埔;熟番潘琴元募得農民六十名,承墾大陂頭東邊荒埔』。查巴郎禦,即今巴塱衛;林讚等所墾者,今有升科田十三甲七分有奇存焉。大陂頭東邊荒埔,即今里行莊;潘琴元等所墾者,今升科已有田四十九甲八分有奇。又云:『寶桑莊民陳雲清募農民化番五十名,承墾利基里吉荒埔』;則至今尚無升科者。日記又云:『三年春間,巡撫丁公日昌派員在廣東汕頭設局招募潮民二千餘名,用官輪船載赴臺灣;先以八百餘名撥交吳統領安插大港口及埤南等處開墾。聞所招募,半系遊手好閒之徒,不能力耕;即稟陳:「埤南闔境安插潮農,殊多不便,不若就近招募為善。請即裁撤汕頭招墾局,停止招來」。奉批:「准停辦。其已到之五百餘名撥來埤南,仍須要為安插」』。至安插何處?亦未載明。查今大港口只有民人六戶,惟大莊、客人城等處民多粵籍,殆即當年汕頭所招者;其後十四年作亂之劉添旺等,亦粵人也。又查日記所載:四年正月有給予成廣澳以南各社阿眉番農具、籽種事;六年六月,有阿眉番自請丈量給照事;兼有『派員各處丈量,共計民、番開成田園不下二、三萬畝,稟請頒發執照,按戶填給;並擬酌收租賦』之語;自誇成功,以鳴得意。按田已丈量給照,稟請酌收租賦,上臺無有不准之理;今查後山光緒十四年以前,並無丈量田畝事,十七年以前,亦無開征事。即十七年清賦歸戶開征,亦只有田二千二百五十五甲有奇,計畝尚不滿三萬;豈袁氏日記所載,語或不實耶?抑由十四年之亂,民多死亡,田復荒廢耶?袁氏日記,記至丈量已畢、酌收租賦而止。其招撫局何時始改為撫墾局,則未言及;花蓮港、水尾二局設於何時?亦未言及;其後何時始改為分局,兼隸埤南?當初是否一律給發民、番開墾經費及農具、籽種?令皆無卷可稽。又南路屯兵、埤南屯兵、海防屯兵,始皆擬仿古者屯田而設,牛隻、農器皆備。今屯政久廢,當日所墾之田,聞皆報被水沖,牛斃、器壞久矣,不堪復問;亦無卷可稽。綜計後山墾荒,二十年來多方經營,似已不遺餘力;而其收效僅僅如此!論者謂民、番雜處,原有畏心;地僻路遠,來亦不易;且田本沙灘,易致水患,是以招墾甚難。而前巡撫丁公則疑撫番、墾荒,盡屬粉飾,毫無實際。由今察之,二者之說各有見地,皆非虛言也。今設撫墾局三處,宜並記之。
埤南撫墾局(由州牧經理):委員一員(由州牧委吏目兼充),月支薪水湘平銀二十兩。局書一名,月支口糧湘平銀七兩四錢八分。社丁二十五名,每名月支七兌銀六元。
秀姑巒撫墾分局:委員一員,月支薪水湘平銀二十四兩。局勇二十名,每名月支口糧湘平銀三兩六錢。
花蓮港撫墾分局:委員一員,月支薪水湘平銀二十四兩。局勇二十名,每名月支口糧湘平銀三兩六錢。
以上三局薪水口糧,定於何年?無卷可稽,理合聲明。
花蓮港分局:局書一名,月領口糧湘平銀十兩。夥勇一名,月領口糧湘平銀三兩五錢。
以上二項,系委員袁繼安自行稟準,於光緒十九年四月二十二日起支,合併聲明。
●水利
大陂圳引新武洛溪水。西北行,長約十里。始於新開園,尾輸於大陂,灌田二百餘甲。
大莊圳引阿眉溪水西北行,長約三里。光緒十九年新開,灌田三十餘甲。
萬人埔圳引阿眉溪水北行,長里許。光緒十九年新開,灌田二十餘甲。
拔子莊圳原系海防屯兵所開,久圯。光緒二十年,民人修復,灌田十餘甲。
其餘小圳,或灌數甲、或灌數畝者甚多,不勝紀錄。合併聲明。
●田賦
臺東系草萊甫闢之區,土壤磽薄,水利未修;田畝不列上、中、下等則,按照埔里廳減一等則,內免征耗羨、不配勻丁糧米,列為下則。計每甲征銀五錢零六釐四毫四絲,升科征賦。其餘逼近海濱,高低參錯,難定收成之地;概列為下下則,暫緩升科。
南鄉埤南堡:共墾下則田三百二十甲六分六釐四毫一絲七忽六微,額征銀一百六十二兩三錢九分七釐三毫一絲七忽二微。
新鄉新開園堡:共墾下則田一百零八甲三分八釐六毫二絲七忽二微,額征銀五十四兩八錢九分一釐一毫四絲五忽六微。璞石閣堡:共墾下則田二百四十一甲六分二釐七毫三絲五忽六微,額征銀一百二十二兩三錢一分四釐八毫二絲二忽五微。
奉鄉口水尾堡:共墾下則田二百二十一甲四分六釐一絲一忽八微,額征銀一百一十二兩一錢二分八釐九毫一絲四忽三微。復興堡:共墾下則田二百三十九甲二分二釐八毫八絲八忽,額征銀一百二十一兩一錢五分五釐七絲三忽九微。新福堡:共墾下則田一百七十七甲一分二釐八毫四絲六忽,額征銀八十九兩七錢四釐九毫三絲七忽二微。萬安堡:共墾下則田一百七十二甲八分一釐三毫七絲一忽,額征銀八十七兩五錢一分九釐七毫七絲八忽三微。
廣鄉成廣澳堡:共墾下則田一百五十六甲三分三釐八毫三絲八微,額征銀七十九兩一錢七分五釐九毫七絲二忽七微。
蓮鄉花蓮港堡:共墾下則田六百一十七甲九分八釐四毫五絲四忽七微,額征銀三百一十二兩九錢七分二釐九絲三忽九微。
總共新墾下則田二千二百五十五甲五分八釐八毫一絲二忽七微,每年額征銀一千一百四十二兩三錢二分五絲六忽一微;又帶征加一補水銀一百一十四兩二錢三分二釐五忽六微一纖,又帶征加一五平餘銀一百七十一兩三錢四分八釐八忽四微一纖五渺。
光緒十七年下忙,署理知州呂兆璜始開征。光緒十九年八月,三次颱風大雨,水沖田一百二十五甲八分九釐二毫一絲一忽一微,經代理知州胡傳丈量造冊,詳請豁除額賦;應豁除額征銀六十三兩七錢五分六釐八毫零三忽、加一補水銀六兩三錢七分五釐六毫八絲零三微、加一五平餘銀九兩五錢六分三釐五毫零四微三纖。
謹按:臺灣用兵經營後山,鑿山開道,設官招撫民、番,已二十年。而地畝升科,僅有二千二百五十五甲有奇;核計賦額,歲僅征銀一千一百四十二兩有奇。稽查當日設局招墾,給發牛種、農具,所費不貲。嗣復設局清賦,丈地、給單、造冊、委員夫役薪工各項,先後所領共費銀五千五百餘兩;中間因收取單費,激成光緒十四年夏、秋之變,番社叛者十有六、七。於是調援兵以解圍、增防兵以剿逆,費更不貲。事定之後,所增之兵不能復撤,至今每歲尚需餉銀十萬餘兩;加以津貼州牧、吏目辦公之費,給發撫墾局委員、勇夫薪工,各番社社長、通事口糧,合計二萬餘兩;而此外修理營署、草房、軍械及月領操練火藥、鉛丸無一定之數者,不一而足。至十七年下忙,始請開征賦額之半;十八年,始全征;皆不能足額。除存留坐支吏役各項俸工銀外,解繳藩庫僅銀三兩三錢有奇。十九年,復被水沖去田畝約全額二十分之一。所費如此其鉅,所入如此其微。雖朝廷以邊防為重,經費有所不惜;然度支之數,所關非小也。故並會計而識之。
●津渡
大港口番渡以竹編成小筏,一人坐於後,以兩手執一槳,兩頭蕩水;前坐一人以渡。若官長過此,則縛紮二、三筏為一筏,頃刻立就。然須無風時,有風則不能渡也。
●橋梁(無)
●義塚(無特設者)
●井(多不勝記)
●碑碣(無)
●坊匾(坊無,匾已見祠廟)
●祠廟(附寺觀)
昭忠祠光緒七年,南路同知袁聞柝建;原在埤南寶桑莊之東海濱。十四年民、番之變,南路廳署毀;案卷無存。十九年八月,颱風三次吹倒,暫移祠中神主於天后宮之旁,而錄其官銜、姓名於冊;其籍貫及立勛事蹟與入祠前後次序,則皆無可考矣。現已相地,擬移建於鰲魚山阿。並查死事後山未及入祠者,補製神主,一並祀焉。
原祀:提舉銜、候補通判辦理營務處湯承,知府銜、南路撫民理番同知余修梅,同知銜、南路同知鄧厚成,知府銜、南路理民撫番同知歐陽駿,同知銜、候補知縣招撫委員陳昌言,幫帶海防屯兵花翎參將李得勝,知府銜、代理臺東直隸州知州,甘肅試用同知高垚,武功將軍酆炳南,幫統後軍張吉祥,振威將軍劉得勝。「沈文肅公政書」所載北路員弁請卹及周副將維先、唐總兵守贊兩次請卹片內,尚有死事一並請卹者,理合補祀:綏遠左營左哨哨官、外委陳維禮,福銳左營左哨哨官、副將李東來,總兵銜、儘先補用副將果勇巴圖魯石得寶,綏遠前旗中哨哨長、世襲雲騎尉羅定國,綏遠左旗中哨正哨長、把總趙昌幼,練勇後營右哨副哨長、軍功楊玉標,練勇後營中哨正哨長、軍功江少華,練勇後營左哨副哨長、軍功周開嶽,福建陸路提標、右營裁缺把總楊飛高,試用從九品章坤。
又查花蓮港昭忠祠現無祀產,每歲春、秋二祭,均系駐防營官捐辦。其平日看守祠宇者,亦由營給予勇丁口糧一名。合併聲明。
謹按:沈公「政書」光緒元年三月二十日請卹陳維禮等片內,有『俟後山建城設官後,准予附祀昭忠祠』之語;其後埤南、花蓮港兩處建祠,曾否稟請奏明有案,後山現在無卷可稽。合併聲明。
·寺觀
天后宮在馬蘭街。光緒十五年,統領鎮海後軍各營屯東湖張提督兆連建。其前一年,土匪、逆番之叛,後屢著靈異;張提督詳請巡撫劉公銘傳奏請頒給匾額,有經歷高爵、訓導劉春光、巡檢陳炳熙等撰碑可稽。以碑文不甚雅馴,不能採入「藝文」列於「碣」,故不錄。宮中恭懸御頒「靈昭誠佑」匾;額中摩刻御寶,旁未刻年月日。
查光緒十七年,埤南大麻里各社正、副社長以及總、散各通事捐助六八銀七百四十元,由前統領鎮海後軍各營屯張提督兆連交總通事張新才於新開園、大陂一帶購田一十五甲零零六毫二絲二忽,交佃承種;每年議定包納租榖一百四十八石,作為天后宮祀產。歲收租榖,供奉香火之費;勒碑在廟,移州有案。十九年,代統鎮海後軍各營屯後總鎮元福,因所置田路遠,照管維艱,復將此項祀產田畝全數退回張新才為業,收回六八銀七百四十元,亦移州有案。六月,後代統在營病故;此項退還田產收回原價銀圓,早經移用無存。十月,由後代統家屬挽其總辦文案兼理營務、府經歷高爵與總通事張新才、街市總理陳宏勛當面言明,以後准由高府經歷手償還,決不致誤。合併聲明。
●風俗(附番語)
臺東本番地,土著皆番人;以居平地,稱「平埔番」。客民則閩、粵人,自前山來者居多;北路,則宜蘭人居多。其俗,皆因其舊;前山各廳縣志已詳,不須贅也。故專採訪番俗記之。
番俗重女而輕男。生男未成童,尚為父母任樵牧;稍長,則出居「擺郎館」,不事耕作以養父母。惟持刀槍日出遊獵,得鹿或殺人則自以為豪,眾亦稱之。出贅婦家,轉為婦之父母耕作;歲收所入,盡歸婦之父母。或其父母窮乏,不過小小周恤之;往來其家,亦視之如客。其待兄弟,亦不如待其姊妹及妻姊妹之親切也。
番人小年未有婦及有婦已死或反目分離者,皆別居一處,曰「擺郎館」(一曰「巴樓館」)。社中守望及出供差役,皆此館中人任之。館必建於社之路口,而皆不置炊具;夜則共宿於館,日則或歸食於父母姊妹親戚之家、或其姊妹親戚饋之食,社各從其舊俗。而館中人必受頭人老番約束,則同也。
番俗婚配皆由男女自擇,父母不能為之主。南路埤南等社,皆男自擇女,悅之,則時至女家,饋女以菸、以檳榔;女亦悅之,乃告父母挽親戚說合,以布及米粿、檳榔等物為禮,而贅於女家。阿眉等社,皆女自擇男,時至鄰里親戚家助其婦女執炊、汲水,與其少年子弟相悅,乃歸告父母招贅之。中路各社,則皆男女幼自擇配,私相盟約。長而不背盟,乃約聘訂期,牽手歌唱於社長、頭人之門前,歸而成婚;亦居女家。中路高山各社,則彼此以妹易妹者居多。其議相易,不使妹知;約期各誘妹出,各強牽以歸。妹若不從,則不飲食;至六、七日不飲食,則仍送回,以其堅不悅此男也。北路南勢等社,則男女互相悅,告父母倩親戚為媒說合,男以米粿、檳榔等物親送至女家,以少許布散於床下,以祀女之祖先;偕女至空房成婚。明日,女首戴水一桶送男家,男挑柴五梱或七梱送女家,另以米粿送媒人而已。至木瓜社番,則男擇女,以告父母為之說合,以白料珠及米粿為聘。候其已收,隨至女家擄女以歸,強之同房;似女甚不願者,預為他日反目地步,藉口於男之強逼也。如說合時,女實不願而不許,則男「出草」殺人,以人頭為聘;若女之兄弟亦能「出草」殺人以人頭報之則已。倘無以報,則必許之矣。
至夫婦反目,則男子持其槍刀及隨身衣飾,單身出居「擺郎館」;所生男女及資財、牲畜,皆為婦有。亦有親戚為之調停,使復為夫婦如初者。大抵男棄女,則女先嫁;女棄男,則男先娶也。
番人日食,皆地瓜、小米;芋熟,則食芋;鮮食稻米。向無碗箸,以籐編圓器(徑尺許)如盆以盛食,或以海蛤為匙、或以手掇而食之。遇喜慶或客至,則為米粿(謂之「巴巴」)以為敬。飲則以瓢。尤好飲酒。酒以小米蒸而釀之;其用糯米釀者,味甚醇美,經宿即成;無「以口嚼米吐出釀酒」之說。今平埔各番,亦漸從民俗,知用碗箸矣。其釜甄等物,或鐵、或瓦,亦與民同。
番人男女皆上穿窄袖、對襟小衫,長僅及臍;下圍以裙。男裙長僅尺餘,女裙長二尺餘,皆不穿褲。寒則或以嗶吱、或以氈、或以粗厚麻布縫之,如北方平口布袋之式而反之;底開領口,底旁左右各開一口。自頂套下,露頭與頸及兩臂於口外;亦有前開襟者。腿及膝下,或縛布套如民人之套褲;男女皆然。喜紅綠色。亦有上體不穿衣者。木瓜男番,並裙亦不穿;僅以布尺許以繩系腰垂下以遮羞。上體或以闊布、或以氈被之,如僧之袈裟。今平埔番,亦漸知穿褲矣。
番俗女不任縫紉,而任耕作。一切衣服,皆男子所製。其番布,亦男織者多,女織者少;惟麻縷,則皆女所紡也。
番人所居,皆草房。平埔各番草房,與民人無異。高山各番,或先掘地為坎,方長不一,深或及肩、及臍不等;架竹木,蓋棚其上,而居坎中;以窟室暖且避風也。
番俗畏死而多疑,所居室內如屢有人病死,則以為不祥;必棄去,擇地別構草房居之。遇疫流行,則闔社盡遷於他處。
番俗疾病無醫藥,或宰牛、豬以祈禱,或請「響婆」禳之。死無棺殮,以布縛紮其身,並以其生平所用器物如刀槍、手釧、釘帶、番珠之類附於身旁,掘地埋於居室之後及室左右。惟埤南及木瓜等社,則並縛其手足為一團,就室內挖一圓洞坐而埋之;頂覆以鍋,蓋以石板,加土於其上。不知為喪服。南路則喪主不出;人入見之,則垂頭不言語,三、五日不等。北路則其家一、二日不舉火作炊,飲食則皆親鄰饋之。「響婆」,猶內地之女巫也。
番人祭祀,曰「做享」。其俗,每歲將布種,則殺牲、釀酒、蒸米粿以「做享」。收穫畢,亦如之。凡享,必互以酒肉相招,飲啖、歌唱二、三日。今平埔番,亦知伏臘、賀年矣。
番人不知年歲、節候,惟視月輪之圓缺以紀月、俟耕種之收穫以為歲,結繩以記數;尚有太古遺風。
番人貿易,往者不知用銀與錢;獵得鹿茸、皮角、熊膽,惟與民人易鹽、布、嗶吱、羽毛及鐵鉏、鐮刀、腰刀、火槍、火藥等物。富者,惟畜牛多、積布與嗶吱多而已。布以伸兩手度之為一排,伸一手度之至膺之正中為一圍;不知有尺寸。今高山番已知用銀圓、平埔番則並知用錢,亦有家置升、斗、尺、稱者矣。
番性悍戾而愚莽,忿不畏難。「出草」遇鄰社番,亦或殺而取其首;攜歸,誇耀於眾,宰牲作享。鄰社恥之,亦殺彼社之人以報讎;不問是否兇手也。是以輾轉報復,結讎益深,久而不解。至勢已衰弱,不能復報,或舉社遠遷以避讎,或挽鄰社出為調和,甘願出牛、酒、布帛、農器以謝罪;只論強弱,不論曲直也。若彼此勢均力敵,則各相持不肯和解。故不能糾合出山為大患。
女番不以肩挑物,凡收地瓜、小米,皆盛以麻袋或竹筐,以首戴之而歸;樵薪、汲水,亦戴於首。背負小兒,亦能以首戴物而行。男則肩挑,與〔民〕人無異。
後山南路各番,男女皆不刺面。惟中路阿眉男番,兩耳下垂處,皆扯長穿空(圓徑寸許),以圓錫鏤花紋嵌入,或上插羽毛及小紅綠絨球,以為美觀;俗謂之大耳番。北路惟木瓜番男女,皆於額中至印堂刺直紋一條;男或二、三條或刺橫紋半寸許,如「易經」畫卦之式二十餘橫。女既有夫,自兩頰至地閣,均遍刺橫紋青黑色。大鹵閣番亦然。
各社有犯姦及盜竊、鬥毆等事,皆就社長、頭人、老番評論。事大罰一牛、事小罰一豬;然不歸理直者,歸社長、頭人、老番宰而與眾共食之。
·番語
番語南路埤南各社番語:天:你鴨日:奴冷月:母覽風:嗎哩雲:下林月四雷:弄雨:毛烏臘星:墨都恨天曉:夫因那日夕:噶喇瞞晴:依乃馬乃街乃陰:因念馬烏乃地:臘六水:來弄火:阿坏土:那那海:塔里布潮:房都乃隴溪:那隴山:扶然乃田:火猛石:八乃然沙:乃乃父:阿媽母:乙乃妻:下冷子:阿蠟媳:抱送孫:的滿人:乙奴男:媽依乃女:媽發然夫:都奴嗎濮婦:因姑阿冷強漢:馬高烏那島伯:依歪叔:因姑都奴社頭目:若沃宛友:同然客:羅乃到鬼:迷六阿神:丁乃打打面:林顏髮:嚇蠟烏須:念石手:黑哩足:圭心:打嗄朗肝:海帶肺:墨朗腸:打牙魄背:里古那眼:八達鼻:洪膽耳:里額口:烏隴齒:歪哩剃頭:佛里佛腹:顛喉:喉嚨剃刀:甘木辮:烏畢帽:夢鞋:朱國衣:加完帶:龍斂裙:不西褲:格打格箱:箱桶:巴膽青布:當眼白布:畢連乃合黑布:奴寧隴紅布:郎乃郎休引紅嗶吱:隴連綠嗶吱:馬喝黃嗶吱:馬乃虜羽毛:哆囉呢呢:小呢湖縐:老十巾鈕:卜軌線:歪乃麻袋:擺的蓋:啞搭甑:打火碗:蓋心筷:嚇那的墨:啞不棹:棹椅:里拜木:高倚鍋:煖灶:嚇滿竹:八西甲筍:息柳草:打籠花:阿布藤:賄薯莨:姑龍麻:吉柳犁:光廣耙:格那鋤:必斗鐮:鉤鉤刀:得撈火槍:管火藥:佳籠鉛丸:阿丁那箕:甲箕凳:阿里板屋:奴買門:阿里猛床:煞船:朱南車:巴里冷轎:鞋老架:排乃帚:衣乃金:金銀:排思錢:八甲銅:烏老宛鐵:打老珠:兩鐲:八鹽:阿抵里油:老老酒:姑打茶:阿羅蘇擺擺榖:羅買豆:煖煖芝麻:那連地瓜:烏乃夫甘芋:烏黑金瓜:甲東瓜:東瓜萊菔:菜頭米:木蠟小米:來馬禾:木班牙稻:羅買麥:墨菜:古朗煙:打馬谷肉:阿龍雞:獨樂國豬:兩水牛:甲金錦黃牛:格火眼狗:竦貓:了魚:烏老鳥:阿養鹿:渺麋:馬路隴熊:都買羊:塔古里山豬:馬威鼠:篤篤馬:馬鴨:買買檳榔:波那柑:阿西魯桃:阿罷巴蕉:母里文蔗:馬里拐瓜:烏那喜跪:松瓦奴坐:喀煙睡:阿都擺起:格捺旱來:阿母那母去:馬烏魯死:迷乃打活:馬凹病:瓜煖葬:八都穩笑:山冷因右哭:馬當抑塞罵:馬希魯干里魯怒:沙魯瓜董打:卜卜告殺:丁乃梗乃倒偷:馬了希欠:沙魯強還:別乃且迎:甲都穩送:甲都那過年:巴還龍種地:沙沙隴飽:搭甲刺谷餓:煞馬那挑擔:必乃流抬扛:山老老祭祀:兵良里隙唱歌:新那出草:木瓜瞞喝那評理:媽了了報仇:馬希魯和好:依乃擺乃好:依乃擺依魯不好:加董醜:行都魯香:阿甘宛臭:汗都奴甜:阿魯阿苦:阿布冷熟:馬的魯爛:媽都擺新:媽赫舊:休阿連買:必媽那媽賣:的馬甘里魯遠:阿乃以近:阿乃奴大:馬依那小:馬幾等高:阿塔布矮:阿羅斯肥:搭低遠瘦:馬里馬科行路:木加旺進門:木勺墨快行:馬六六緩行:嗎活言語:嗎哩矮官府:大魯大官:的興通事:阿腰挽向:鳴那合你奴東:木加老西:來啞南:馬及里北:木加嚇那一:葉灑啞二:雷啞三:督啞四:八八打五:六六打六:六里馬七:必都啞八:馬六啞九:乙活十:不六百:葉葉奴滿千:葉古弄萬:古的古弄南路知本、射馬干各社番語:天:路谷地:夜納日:加老月:武蘭風:化力雲:花路鬧雨:夫辣父:阿媽母:因拿祖父:兒慕祖母:慕兒兄姊:入劃弟妹:馬也蠟榖:盧埋米:武竦菜:姑另飯:馬路六酒:姑打肉:阿瑤吃飯:百蜆餓了:涉老木:交椅大竹:交化然小竹:百西交屋:鹵賣衣:加橫裘:龍袍鞋:罵甲襪:守翁白:兵拿一黃:麻路綠藍:蔥洋紅:弄阿郎鳥:野有用綠:馬唱褲:加大吉雞:武育犬:算鴨:買買豬:武烈中路各社番語:天:家家來燕星:烏一日:霽竦月:夫竦風:哇刀雲:呵育雷:拿將羅雨:呵竦霧:蔗立滑汁霞:羅力霜:率竦雪:氈弄電:加拿撇地:夫沙竦山:都骨海:烏烈河:萬老溪:竦吉爛水:拿籠土:疏達石:莫骨樂沙:打算港:則卜路:鴉拿雞橋:擠擺老田:紋論春:卑姑辣善夏:氈雅迓爛秋:拿魯鬱冬:杯低缽善元旦:沙尾下遮岸端午:沙甘母勞岸冬至:沙拿惡寒:集惱暑:擠鳥冷早季:加拿他岸冬季:八沙呵哇上午:須曆畫下午:加拿鶴徑天亮:釘瓦夜晚:督瞞男:哇吾乃燕女:哇哇嬡父:脈脈母:因那兄姊:隔隔弟妹:沙晝老:馬都阿曬少:家伯生:馬呼立死:馬巴帶勤:馬拿綠惰:馬都隔生兒子:媽疏物葬:每他弄惡:馬加達怒:阿威冷喜:摸辣病:霞辣辣哭:都買日遲罵:馬布意喊:打冷苦:烏低以笑:馬力灣榖:板乃米:鳥辣粟:哇歪芋:打力高粱:哇力善地瓜:菰齧飲食:甘瞞酒:霸飯:呵鹿粥:八阿暗菜:理凍肉:滴滴鹽:即竦油:沁抹茶:奴阿集煙:淡巴菰早飯:馬拿纜中飯:馬拿鶴晚飯:馬拿畢屋:魯木房:加烏的閒柱:渴築門■〈木扇〉:餂立樑:阿魯弄桁:勞鳳棚:哇個辣壁:八蒂桷:株吉床:馬烏的岸裙:打力褲:禮不帽:加奉衫:禮葛帳:歪歪被:烏懶鞋:竹中布:機拿籠帶:沙拖隔線:沙阿畢枕:達達梗爛蓆:須隔鈕:沙威哥杼:雅壽錄臼:低屋徑碗:開辛筷:阿拿畢棹:加甘瞞難沙缽箱:了吾蘭凳:加魯木岸犁:威他美耙:威加六車:八律令鍋:冷瓦金:烏勞岸銀:畢辣錢:假禮邱銅:打哇刀錫:哇里篤鉛:辣筑針:眉里籠刀:烏納斯鑽:禮力剪:沙沙乙牛:孤弄豬:哇喴雞:阿奄狗:竹滑貓:布息鹿:播巷羊:西力熊:都買樹木:幾鈐竹:拗日草:阿烈藤:喴辣梔子花:拖西晒柑:馬蜜李:萬奈桃:魯缽蕉:包刀花生:菰辣生檳榔:干汁北路南勢七社番語:天:加拿來焉地:率捺日:只辣月:烏辣風:馬力雨:馬辣惰陰:凹清只辣晴:加八密阿父:媽母:依拿伯:阿媽叔:阿媽薩麥兄:薩麥媳:加辣沃少年:加伯幼童:呵呵老人:媽都阿獅來:加立去:烏禮遠:麻辣噯近:麥牙搭多:阿立海少:阿里刀高:包毛低:薩薩北路木瓜各社番語:天:加辣地:黑雷日:一辣是月:希老風:木誼忽雨:谷六陰:陳冷谷六晴:稀老父:打媽母:慕慕伯:打媽叔:阿媽薩麥兄:物數南媳:英捺少年:十禮嫂老者:魯南幼童:辣級來:阿餓去:木石希路遠:賴躍近:藍林多:八六少:立角高:打篤低:吉甲阿立
●土產
稻(秈、糯皆有)、粱(俗名小米)、黃豆、黑豆、菉豆、豌豆、角豆、扁豆、苞米、芝麻、芋、番薯(俗名地瓜)。
鹽(海鹽以海水熬成,各處有之。又中路大巴塱於文社社後有山,山腰出泉甚清,熬成鹽,則色紅)。
麻(粗者為縷,細者可織布)、番布。
菘菜、莧菜、韭、蔥、蒜、芥菜、藚菜、甕菜、蓬蒿菜、萊服、菠菜、芹菜、茄、王瓜、東瓜、西瓜、飯瓜(又名南瓜;番謂之金瓜)、苦瓜、絲瓜、菜瓜、匏(有甜、苦二種)、薑、竹筍。
蔗、花生、黃櫨、桃、李、柑、柚、檳榔、桂元。
牛、水牛、豬、犬、羊、貓。
雞、鴨、鵝。
麋、鹿、熊、豹、狸、山豬、猴。
鴿、雉。
木(皆拳曲不中繩墨)、竹、藤、菸。
薯良(生土中,形似地瓜;而大小、長圓形狀不一。皮黑色,厚分許而脆。肉色紅潤,亦有白者。紋如木,而質不堅,爪之可入。藤細而有刺,葉有圓者、有長圓而上下尖者;皆光滑,有三紋如爪崙。平地、高山皆有之。閩、粵人取以染綢,謂之薯良綢,又名荔支綢;以色似荔之丹也。或以染布及網。內地俗名金剛板,亦處處有之;但無如此之大而多耳)。
水晶(出木瓜山番社中)、煤、磺。
鹿茸、熊膽、鹿肚石(出鹿肚中,云可治熱症;又云可治膈症。然假者多、真者甚少也)。
金線蓮(云可治吐血)。
●災祥
光緒十九年七月十三日巳刻,地震。
八月初二日丑刻,颱風挾大雨自東北來。先是,雨已數日;及臺作,海潮外湧、山水內漲,互相抵擊,大小溪河皆漫溢橫流。初十日卯刻,颱風、大雨復自北來,轉而東;午後,轉而南,雨止;至酉初,風乃止。二十七日寅刻,颱風復自東北來;巳刻,大雨;酉刻,風止。二十八日辰刻,雨乃止。吹壞民、番草房甚多;晚禾亦損,收成歉薄。
二十年正月初七日午刻,地震。
二月初三日丑刻,地震。
謹按:臺東東逼大海,素多大風;地亦時震。光緒十九年以前,官民均無記載;稽考月日,言人人殊,難以悉記,故寧略之。理合聲明。
●兵事
同治十三年三月,東洋日本以輪船載兵泊我臺灣琅嶠之清港口,登岸紮營;揚言牡丹社生番前曾戕害琉球失風難民,今來討其罪。朝廷命前江西巡撫、督辦福建船政大臣沈公葆楨東渡臺灣,督辦海防,調兵防禦。責其無故犯我屬番;日本以生番不隸中國版籍對。我以圖志示之,猶進兵攻牡丹社,兼繞紮後山之豬朥束灣;並以旗榜招誘後山沿海阿郎壹等番社,將窺我後山。我乃派候補同知袁聞柝乘輪船至後山埤南寶桑登岸,招撫埤南呂家望等社,並帶番目陳安生等回郡,言群番願歸化;始議用兵開後山。七月,沈公遂命袁聞柝募綏靖軍至鳳山之赤山開道,由南路進;福建陸路提督羅軍門大春率所部福銳、福靖、綏遠等軍兼募土勇由宜蘭之蘇澳開道。由北路進;又調前廣東南澳鎮總兵吳軍門光亮募飛虎軍二千人至彰化之林圯埔開路,由中路進。
南路袁同知之兵,八月由赤山入雙溪口。沈公復派臺灣鎮總兵張軍門其光撥所部副將李光率振字前營於後應援。袁軍擊退望祖力社阻路兇番,進紮內社。九月,進紮崑崙坳;十月,進紮諸也葛社。十一月,抵埤南;張軍門之軍亦進紮諸也葛、虷子崙、大麻里一帶。十二月,袁同知染瘴回郡就醫,通判鮑復康接帶綏靖軍。
北路羅軍門之軍,八月抵蘇澳。九月,派都司陳光華、守備李英、千總王得凱、軍功陳輝煌、遊擊李得升、副將周維先、總兵戴德祥等,各率所部分路入大南澳,逾大小濁水溪。十月,進紮大小清水溪,抵新城。十一月,進紮岐萊、花蓮港之北。而後路大南澳、大濁水溪一帶史斗武達、史斗麻達簡、史斗實紀律、〔斗史〕麼、哥老輝等五社兇番時狙伏林莽,襲殺行人;守備黃朋厚、千總馮安國帶隊悉力搜剿守禦。羅軍門以山場遼闊,營勇不敷分佈,請添兵;沈公復派彰化宣義左、右二營往助之。十二月,史斗等五社就撫。光緒元年正月,羅軍門由蘇澳率隊抵新城履勘地勢。以為自蘇澳起、至花蓮港止計程二百里,中界得其黎。其北百四十里山道崎嶇,沙洲間之;大濁水,大小清水溪一帶,峭壁插雲陡距,漫海怒濤上擊,眩目驚心,軍行束馬捫壁,蹜蹜而過,尤稱險絕。得其黎以南六十里,則皆平地,背山面海;如悉墾種,無非良田。奈地廣民稀,新城漢民二十餘戶耳;外盡番社也。自大濁水至三層城止(今無三層城,疑即三棧溪),依山之番,統名大鹵閣;其口社;曰九宛,曰實仔眼、曰龜汝、曰汝沙、曰符吻、曰崙頂、曰實空、曰實仔八眼,凡八社。憑高恃險,野性靡常。岐萊平埔之番,居鯉浪港(即米崙港)之北者,曰加里宛、曰竹仔林、曰武暖、曰七結仔、曰談仔秉、曰瑤哥,凡六社,統名加里宛;其性畏強欺弱。居鯉浪港之南者,曰巾老耶、曰飽干、曰薄薄、曰斗難(豆蘭)、曰七腳川、曰理留、曰脂屘屘等七社,統名南勢;除薄薄一社知煮鹽、加里宛一社頗耕種,餘悉茹毛飲血之倫,叛服不常,時當防範。擬分段建碉,各派營哨屯守。而大鹵〔閣〕屢糾眾攻撲新城新建之碉,羅軍門親督砲隊馳援,始皆敗竄。二月,以新到之宣義左營駐三層城、宣義右營駐加里宛,遣軍功陳輝煌渡花蓮港進紮吳全城,招撫大巴塱、嗎噠唵等社及木瓜五社。三月,疫氣流行,兵勇多病;加里宛番唆動七腳川諸社乘我病疫,各謀蠢動。羅軍門察覺,令各通事宣揚國家威德,先期諭之;各番偵知已預嚴備,乃不敢逞。惟大濁水、得其黎、新城一帶兇番,仍不時出沒。四月,屢出撲碉;防勇隨時擊之,皆敗去。羅軍門亦病困請假,沈公奏調福建福寧鎮總兵宋桂芳代之;七月,到防接辦北路軍務。
中路吳軍門之軍抵集集街,即派人探入後山之路。光緒元年正月,督率所部由林圯埔、社寮兩路分開,至大坪頂合為一路:進至大水窟,又進至頂城。二月,抵鳳凰山麓;躋半山,越平溪,經大坵田,跨扒不坑而至茅埔,招撫水里、審鹿等三九社。三月,由茅埔越紅魁頭,經頭社仔坪,過南仔腳蔓,至合水。四月,歷東埔社心、走霜山橫排,至東埔坑頭,以期出秀姑巒之背。
南路綏靖軍之駐埤南者,光緒元年二月,署南路理番同知袁聞柝復回營管帶。三月,招撫埤南西北沿山至璞石閣一帶平埔番社。四月,招撫猴子山以東、北沿海九十里至成廣澳、又北七十五里至大港口一帶平埔番社。十一月,又招撫大陂一帶高山完萬各社。張軍門之軍仍駐內埔、崑崙坳、諸也葛、大麻里等處。
二年八月,羅都司魁接帶綏靖軍,駐埤南。
三年五月,船政大臣、督辦臺灣海防吳京卿讚誠由陸路入後山,查閱營伍。行抵大麻里,阻雨。其時振字營分駐大麻里者,只有三隊;儲糧少,供給中丞護從弁勇三百餘人,二日而罄。雨大,日夜不止;溪水陡漲,不能進退。絕食五日,幾殆。
七月,中路阿眉番、阿棉納納等社復叛。時吳統領光亮駐璞石閣,檄林參戎某率線槍營進紮大港口彈壓。行抵烏鴉石,中伏而敗,退守彭仔存。吳統領飛調前山各軍援剿,臺北孫軍門開華率擢勝二營由海道,臺南沈總鎮茂勝率鎮海左營、周太守懋琦率開花砲隊由恆春陸路馳援。十一月,孫軍門軍至成廣澳,而沈、周之軍尚未到;林參戎復率線槍營偕吳副將世貴飛虎軍右翼及羅都司魁先鋒隊往攻,復敗於田寮。羅都司力戰而死。十二月,援軍齊集;吳、孫二軍門督率各軍及南路同知袁聞柝所調中路各社熟番合力進剿,平之。
是年八月,綏靖軍裁撤;以楊副將開友領蘭字中營填紮埤南。
四年六月,北路加里宛、巾老崖各社熟番復叛,攻撲花蓮港防營。吳統領光亮飛稟,請孫軍門擢勝右後二營、臺南鎮海中營、臺北海字營會剿;吳中丞東渡駐花蓮港督師。九月,平之。
十二月,楊副將開友駐防埤南之蘭字中營調駐恆春縣;復令南路撫民理番同知袁太守聞柝募一營仍號綏靖軍,分駐埤南及大麻里、牡丹灣一帶。
五年,南路阿郎壹、阿勒馬薩社番屢伏路殺害行旅。時前、後山出入,皆由恆春沿海北達埤南;該社為往來必由之路。袁太守率綏靖軍及調屬番往剿,平之。
以上各條,系據「沈文肅公政書」及袁警齋太守「開山日記」採纂。沈公於元年七月赴兩江總督任,「政書」所言止此。其後,北路宋總鎮接統羅軍門所部福靖、福銳、綏遠、宣義諸軍及練勇營,於何年裁撤,調何軍填駐?中路吳軍門飛虎軍各營所開道路,於何時達後山,分駐何處?吳軍門何時赴臺灣總鎮任,代統飛虎軍者伺人,其軍於何時裁撤、改並?皆無案可稽。袁氏日記雖記南路事實稍詳,而張軍門其光分駐崑崙坳、諸也葛、大麻里一帶之軍何時撤退?亦未言及。又查袁記六年正月「籌辦善後稟」內,有中、北二路可裁三營、酌留二營,一駐水尾、一駐花蓮港之言;可見當時中、北二路,尚有五營。並南路袁所復募之綏靖軍一營,後於何時裁去?亦無卷可稽。袁記止於六年六月;自此以後,既無案卷可稽,又無他書可證。三條崙現在通行之道,訪聞系八年周提督大發屯兵三營所開。九年裁去,調張提督兆連鎮海後軍中營接開;十年,張提督移駐埤南,乃募南路屯兵二哨分段駐防。其原駐知本社、大麻里、虷子崙、巴塱衛之埤南屯兵一哨,不知始於何年?吳太守本杰十四年冬添募二哨,十五年裁去二哨,仍留一哨:皆無案卷可稽,合併聲明。
十四年六月,大莊客民劉添旺,委員雷福海征取各處田畝清丈單費稍嚴急,民番胥怨,又辱其妻之母而忿,遂與其黨杜焉、張少南、陳士貞等煽誘中路群番,戕害雷福海,毀其屍;襲破水尾防營,殲弁勇,劫掠軍械、火藥南趨。七月,糾合呂家望等番焚燬埤南廳署,攻圍張統領兆連鎮海後軍中營。其時,後山北路只有鎮海後軍左營以三哨駐花蓮港、以二哨分駐加里宛、吳全城、大巴塱、拔子莊等處;聞變,皆退回花蓮港,合力防守。中、南二路只有鎮海後軍中營以三哨駐埤南、以一哨駐水尾、以四隊駐成廣澳、以四隊分駐大陂、鹿寮,兵力單弱;倉本變作,水尾等處皆不支,全局震動。花蓮港左營自顧不暇,不能救援;張統領困守孤壘十七晝夜。臺灣巡撫劉公銘傳派萬軍門國本、吳軍門宏洛、李軍門定明各率所部乘輪船由海道馳援,圍乃解。劉添旺逃匿高山生番社中。遂合援兵先剿呂家望叛社;北洋大臣復派海軍統領丁軍門汝昌以頭號大鐵甲輪船駛至埤南海面遊奕,自船轟砲藥彈力能及遠,飛入逆社,炸殺多人。番益震懼,乞降;不許。兵機正利,而前山彰化報民變,援軍馳回;不得已,復議撫。由是,復添募鎮海後軍前、右二營;前營以三哨駐新開園、以一哨駐成廣澳、以一哨分駐璞石閣、鹿寮,右營以四哨駐拔子莊、以一哨駐大巴塱。次年,始誘獲劉添旺等,誅之。
十一月,吳太守本傑募安撫軍一營,兼攝臺東直隸州知州篆,駐埤南。先是,巡撫劉公已奏請改南路撫民理番廳為臺東直隸州。並奏定建城設署於水尾;嗣因民番變亂,水尾居民死亡已盡,仍寄治埤南。
十五年四月,吳太守調署臺南府知府;裁撤安撫軍四哨,只留弁勇一百一員名。
五月,裁撤鎮海後軍右營;六月,改募海防屯兵二哨,填紮拔子莊。
十八年七月,張統領兆連奉檄抽調中、前二營互成隊伍,並調大麻里一帶熟番丁壯四百人會剿恆春射不力逆番。八月,調海防屯兵後哨分駐溪底,巴塱衛、大得吉一帶,以顧後路。九月,後山軍抄出射不力山後,與前山萬軍門國本所部鎮海中軍正、副二營夾攻。平之。
十九年正月,張統領奉調赴臺北接統基隆、滬尾防海各軍;後總鎮元福代之。
五月,安撫軍復裁撤五十名;僅存五十一員名。
六月,後總鎮元福病故;代理臺東州直隸州胡傳奉檄兼代統鎮海後軍各營屯。
九月,調原駐拔子莊之海防屯兵一哨與原駐大麻里等處之埤南屯兵一哨互相換防;以海防屯兵後哨上年已調紮溪底一帶距拔子莊二百餘里不相聯絡、呼應不靈故也。
●忠義
周維先,曆年出師楚、粵、江、皖,積功保至副將;選授貴州荔波營遊擊,未赴任。同治十一年,帶勇駐廈門。十三年,隨總兵戴德祥渡臺,剿辦臺匪,奮勇獲勝;巡防鳳山東港,始終不懈。八月,拔隊開後山北路,首至岐萊;管帶福銳左營駐新城,招撫加里宛、南勢等社生番;實心任事,所向有功。光緒元年三月,在營積勞染瘴病故。
唐守贊,先由湖南出師江、鄂、蘇、皖,保晉花翎、升用總兵,留閩盡先補用副將。同治十三年,調臺灣管帶宣義右營,拿獲彰化著匪。光緒元年,移營後山,總辦北路營務。赴秀姑巒察看地勢,積勞感瘴;六月,在營病故。
時榮貴,同治十三年,以守備管帶福銳左營開北路。光緒元年正月,進至新城;積勞染瘴病故。
楊飛高,由福建陸路提標右營裁缺把總募帶勇丁紮米崙港。光緒十三年,深入番社,實力巡防;積勞得疾,在營病故。
陳維禮,同治十三年夏,以外委隨提督羅大春綏遠營開北路。光緒元年二月,由蘇澳解餉赴新城,行至石公嶺下,突遇生番;大戰護餉,遂以身殉。
李東來,同治十三年,以副將隨提督羅大春福銳營開北路。奉委回彰化募勇,力疾從公。八月,在石碇溪途次病故。
石得寶,先由湖南出師江、皖,積功洊保花翎總兵銜、儘先補用副將果勇巴圖魯。同治十三年,幫帶福靖前營攻剿史斗社番出力。光緒元年,管帶綏遠前旗,駐岐萊。巡防勤謹,積勞感瘴;六月,在營病故。
楊步高,同治十三年,由已革花翎守備效力後山,幫帶綏遠前旗。巡防出力,積勞染瘴;光緒元年四月,在營病故。
羅定國,光緒元年,由雲騎尉充綏遠左旗中哨正哨官,駐岐萊。遇事奮勉,積勞染疫;六月,在營病故。
趙昌幼,同治十三年,以軍功督護開路,進紮花蓮港,艱苦備嘗;記功,擬保把總。積勞感疫;六月,在營病故。
楊玉標、周開岳、江少華,皆以軍功充練勇後營正、副哨長。同治十三年夏,由蘇澳進紮大小南澳;巡防耐苦。冬,攻史斗社番,疊獲勝仗;均記功,擬保把總。光緒元年夏,積勞染瘴;先後在營病故。
章坤,同治十三年,以試用從九品隨臺灣兵備道夏獻綸赴蘇澳差委,病故行營。
以上,皆照「沈文肅公政書」採錄。
羅魁,光緒二年春,以都司管帶綏靖軍,駐埤南。三年十一月,吳提督光亮命帶先鋒隊進剿阿棉納納等社;偕他軍敗於田寮,力戰死之。
袁維熊,江西樂平人。同治十三年七月,由埤南率領埤南、呂家望、知本社各番目前探,由虷子崙西經諸也葛,逾崑崙坳,出鳳山之赤山路。歷充綏靖軍正哨長,積功保千總。光緒八年,積勞病故於巴塱衛防營。
吳千壽,江西鉛山人。初,偕袁維熊率番目探赤山路有功;後曆充楓港路口、牡丹灣、虷子崙、新開園等處分防正、副哨長,積功保千總。光緒九年,在營積勞病故。
吳加炳,福建臺灣人。同治十三年秋,以通事隨同知袁聞柝撫番有功,保千總,充哨長。光緒九年,病故。
以上四名,據袁氏「開山日記」及前署臺東州吏目、花蓮港撫墾分局委員袁繼安所報採錄。
姜應鐘,字小陽;江西上饒廩生;辦理綏靖軍文案。光緒六年正月,積勞病故;時年三十九。其弟應誠,字久徵;以浙江試用縣丞隨綏靖軍差遣。先於元年積勞病故,時年三十一歲。
以上二名,據署吏目姜春棠所報採錄;皆其胞兄也。
滕碧雲,湖南人;官遊擊。光緒五年,病故於巴塱衛防營。
涂宗城,江西新城人。光緒二年,辦綏遠軍文案。因病出山,病故安平。
陳雲清,臺灣安平人。隨綏靖軍招撫埤南等社番薙髮,保從九品。九年,病故。
孟道賢,江西廣信人;曆充綏靖軍哨長。光緒八年,辦埤南撫墾局。九年,因病請假;卒於安平。
袁東環、袁關壽,皆江西樂平人;綏靖軍什長。光緒九年,赴郡領餉,先後在郡病故。
何鐸華,江西樂平人;綏靖軍書識,充楓港路口帖書。光緒九年回埤南;途遇兇番,被害。
李長發,江西樂平人;綏靖軍什長。光緒十八年,充海防屯兵哈長。十一月,病故於巴塱衛。
以上七名,皆據前署臺東州吏目袁繼安所報採錄。
劉德友,湖南長沙人。光緒十四年,充鎮海後軍中營右哨哨長;駐防水尾。六月二十五日,土匪、兇番合叛,攻水尾營;劉德友竭力戰守。營內乏水;二十六日夕,營勇渴甚,不能復支,遂死於難。
林東艾,臺灣淡水人。光緒元年,充後山總通事。隨提督吳光亮開中路,隨途招撫番社;以功保把總。二年十一月,在擠巴摘山顛遇山番,被戕。
後元福,字海吾;安徽宣城人。幼為粵寇所擄。同治四年,自拔投楚軍;隨入閩,屢克漳州、龍巖等城,積功保千總,洊升都司。十二年,隨軍入陝剿回出力,保遊擊,賞花翎。光緒二年,復回閩,入擢勝軍。三年,剿阿棉納納;四年,剿巾老崖、加里宛等社,以功保參將,加副將銜。十四年秋,力守埤南孤壘,剿呂家望逆社,保副將。十六年,管帶鎮海後軍前營,駐新開園。十八年,幫統鎮海後軍,剿恆春射不力番社,擒斬首要;保升總兵記名簡放,賞樸勇巴圖魯。十九年正月,代統鎮海後軍各營屯。積勞染瘴;六月,在營病故。
黃定國,字壽庭;湖北蘄水人,安徽英山籍。咸豐中,隨提督余際昌剿粵寇;積功保千總。同治三年,隨淮軍慶字營轉戰江蘇、山東,剿平髮、捻等匪;洊保都司。光緒三年,隨飛虎軍渡臺入後山。十二年,管帶埤南屯兵。十四年,剿埤南叛番;以功晉遊擊。十八年,調番丁隨軍剿恆春射不力社;以功保升參將。十九年,積勞染瘴;七月,在營病故。
畢寶印,同治十三年隨銘軍渡海。嗣入後山,疊充埤南海防屯兵管帶;積功保守備。光緒十九年九月,奉委查災;渡里隴溪,沒於水。
●宦績
袁聞柝,字警齋;江西樂平人。咸豐間,在鄉結團防禦粵寇,屢有斬獲。十年,偕各鄉團勇數萬,假鮑武襄公超旂幟,助左文襄公宗棠擊賊二十餘萬於樂平城外,大勝;賞五品軍功、保從九品,歸部選用。遂隨左軍平浙入閩,以功洊保府經歷,改布政司都事,留閩補用。同治八年,捐升同知。十年,派赴臺灣差委。十三年三月,日本以輪船載兵闖入琅嶠,分巡臺澎等處兵備道夏公獻綸屢派文武員弁偵探夷情,均未得實。惟聞柝獨登其兵船、見其將領,責詰『何故侵我屬番』?日人以『牡丹社番,前曾戕害琉球失風難民,今來討其罪』對復;詰以『社番皆我屬,何不請我討之?又埤南社番曾救爾國商人佐藤利八等四人送出前山,由福州送上海交爾國領事,爾又何故聲言打了琅嶠、再往攻之』?日人不能答。聞柝由是知名。時日人以生番不隸中國版籍,藉口狡辯;督辦臺灣海防大臣沈公葆楨乃命聞柝乘輪船赴後山,招撫生番,為禦日計。聞柝由埤南登岸,招撫埤南呂家望等社,並帶番目陳安生等數人,回報群番願歸化;沈公大喜。七月,遂奏請分中、南、北三路進兵開辟後山,並派聞柝攝南路同知篆,募綏靖軍五百人及土工三百名由南進。八月,由赤山入雙溪口,進內山埔,擊退祖望力社阻路兇番,斬其番目武甲。九月,逾崑崙坳。十月,抵諸也葛。是月,日本和議成,兵船進去。十一月,聞柝軍出虷子崙,達後山。十二月,進紮埤南,染瘴病,幾殆;出山就醫。光緒元年三月,復回駐埤南。次第招撫埤南以北沿山、沿海平地、高山各番社,並招民開墾巴塱衛、大陂等處荒地,廣設番學;以功晉階知府。二年秋,交卸綏靖軍及南路同知事。三年三月,復回署任;八月,裁撤綏靖軍。十二月,調中路各番社丁壯四百,隨吳提督光亮剿阿棉納納社,平之;賞戴花翎。四年,復募綏靖軍,分防埤南以南及牡丹灣一帶。五年春、三月,剿阿郎壹、阿勒馬薩社,平之。五月,創建南路廳署於埤南。七年,建昭忠祠,祀後山死事文武員弁、軍士。五月,署臺灣府事。九年,補福寧府;十二月到任,十年五月卒於官;年六十有三。聞柝有膽略,勇於任事;在後山最久,夏公尤信任之。二年秋、冬,得謗,幾獲重咎;賴夏公力為辯白,其事乃解。而後山群番得沾王化,實自聞柝始也。著有「日本窺臺始末」一卷、「開山日記」四卷。
●藝文
南路開山祭告山神文
祈晴文
·南路開山祭告山神文
維同治十三年、歲次甲戌,□月□日,欽差辦理臺灣等處海防兼理各國事務大臣沈、欽差幫辦臺灣事宜福建布政使司布政使潘,謹以牲醴庶饈,遣帶綏靖軍候補同知袁聞柝致祭臺南山神,而告以文曰:
昊穹伊始,群萌荒屯;聖哲闡繹,奠區辟渾。章趾亥步,隔漠絕蒙;山川之氣,閼久乃通。我朝御宇,率土臣服;赤嵌一島,版章攸屬。百有餘載,薰陶染沐;陬澨偏隅,聲明文物。臺城之背,傀儡之東:番族所聚,密林深叢;禽伏獸匿,風教未通;並生並育,納之,帡幪。土牛有禁,豐碑穹嶐;禁勿侵軼,安彼顓蒙。流水出谷,古花猶紅;牛刀羽織,獵罝魚筒。涵奄蕃育,蠢蠢蟲蟲;不識不知,翳我帝功。狡彼倭夷,蛙黽之國;最渝盟約,橫肆毒螫:呼群引類,僭虱邊域;焚火毀社,冒險深入;戕我部番,罔有安集;自牡丹灣,鄰埤南覓;死者含憤,生者累息。畺吏入告,我皇用恫。乃命使臣,持節瀛東;拯之水火,護其蒿蓬。檄諭甫下,喁喁向風;搏顙轅門,剃髮輸螽;籲請設吏,振瞶發蒙。自下淡水,距埤南社;群峰刺天,大樗蔽野;麋鹿爰居,鳥鳶不下;百數十里,古無通者。維彼番黎,踴躍芟夷;為我鄉導,千夫隨之。因建一營,曰綏靖師。特命聞柝,率之東馳。左載鉏钁,右挾劍鈹;開豁險阻,削剷厜■〈厂外義內〉:五里一堠,十里一圻。毋使魑魅,阻途遏岐;毋使叢簿,踞熊宅羆。沕穆荒壤,崇朝九逵;俾我王化,靡幽或遺。敬維山神,公侯攸屬;柴燎之祭,群望咸集。幸相此舉,以成厥役。側聞曩者,戮民干紀;私召妖徒,騰岩越鄙;顯違邦禁。隱匿奸宄!維神怒之,泄霧數里;噓■〈觴,口代角〉瘴癘,踣崖顛趾。靈威昭著,遐邇標止。今奉王命,辟途導山;上應氣運,下輯獠蠻。惟神之聰,早燭厥端:壑勿集蠱,谷勿藏獾;吹嵐轉颷,泉乳石甘。佐我軍士,征途孔安。維神所祐,亦民之歡。於戲,噫嘻!秦通巴蜀,誑以金牛;漢通邛筰,蒟醬是求。窮邊黷武,以為神羞。維我國家,普遍懷柔。一夫不獲,若納之溝;躋諸壽宇,廓此遠猷。彼秦與漢,胡能與儔!虔具祝版,告之山陬。神其鑑諸,與國鹹休!尚饗。
·祈晴文
維大清光緒三年、歲次丁丑,五月庚辰日,二品頂戴督辦福建船政兼辦臺灣海防事務、三品京堂吳讚誠,謹致祭於埤南境內山川之神而祝曰:
惟神炳靈海外,作鎮遐荒。吐納雲雨,開闔陰陽;流峙成形,珍奇孕藏;發洩有時,惟聖道昌。讚誠奉天子命,來巡此方。冒暑奔馳,念此戎行。宜通後路,俾運餱糧。撫此番民,歸我版章。沐以德教,俾化馴良。敢憚險遠,艱苦親嘗。今來此渡,欲濟無梁!風雨連霄,阻我行裝。自維德薄,循省慚惶。仰賴皇仁,實格上蒼;迅掃陰霾,乃應時暘。溪水平流,淼淼湯湯;濟我役夫,達彼康莊。海宇肅清,岩谷有光。同感神惠,永志不忘!尚饗。
●附錄
臺東志陳英
道光以前,卑南生番甚眾。有一番超乎眾之上,稱為卑南王,總管七十二社。七十二社之中,凡有射鹿、殺牛、宰豬者,必送一足與卑南王,名為「解貢」。阿眉常與埤南相鬥,阿眉屢敗,屢被埤南綑縛,殺傷甚多。阿眉因之生畏,甘心歸順為奴,居住卑南側後;其地名曰窩碗,狹小之至。凡埤南耕田種土,阿眉代為出力,如奴僕一般。由是盡力日久,爭心兩化,漸有相親之意。阿眉因窩碗地隘,求埤南王借住海邊一帶。
其時,只有小米、雜糧等物,並無禾、麻、菽、麥。而生番所射之鹿茸及各獸皮等,番頭自帶眾番,往前山枋藔兌換。臺防廳因有生番往來,建一公所於枋藔,以便生番住宿。選一譯番語者以為通事,由是賣買日久,番頭漸與人相親。
咸豐年間,有一鄭尚隨番頭進山,觀看風土情形。鄭尚見遍地無禾、麻、菽、麥,即回家帶禾、麥、芝麻各種,復進埤南,教番子播種,回家傳諸眾人。斯時,即有人隨番頭出入兌換者,亦有隨番頭進山於寶藏與成廣澳住家者。中路璞石閣之番子有鹿茸等物,往嘉義齊集街兌換;稅歸鹿港廳。久之,亦有人隨番頭進山,於璞石閣住家者。北路花蓮港之生番有鹿茸等物,往宜蘭兌換,稅歸基隆廳。久之,亦有人隨番頭進山,於花蓮港住家者。斯時,都是吹木火以為光,並無油燈相照。更有枋藔、水藔東之坪埔,隨番頭進山於寶藏開墾者。
不數年間,埤南之禾、麥、芝麻甚多,無路可售;因於枋藔雇船來載。凡有後山之貨物出於山前者,都要枋藔公所通事發賣。榖、麥、芝麻賣十包者,通事抽一包;鹿茸,熊膽等物賣十元銀者,通事抽一元。每年麥有一萬包、榖有七千餘包、芝麻有一千餘包;其稅每年只有八百餘歸臺防廳,餘皆通事得之。
由是漸漸有人入山。至同治十二年癸酉,寶藏共有二十八家,成廣澳共只五、六之家,璞石閣共有四十餘家,花蓮港共有四十餘家。實按火燒寺(嶼?)之來歷,本系東港對面,小琉球島人於道光年間徙居火燒寺(嶼?),合共三十七家;鑿井而飲、種土而食,數十年絕無逆犯者,誠可為良民也。其時,坪埔於寶藏住三十餘年,徙居大莊、頭人埔、大陂等處。
迄於同治十三年甲戌,臺灣夏道臺因後山生番甚眾,不服王化,奏明皇上,闢開後山,以和生番;皇上准之。是年五月,委臺防廳袁聞柝乘火輪到埤南採看地方;躊躇四天,仍回臺南。七月初一日,分中、南、北三路而進。南路袁聞柝,並帶綏靖軍自雙溪口過崑崙坳。十一月十一日開到埤南,始設埤南廳。任埤南事務者,始自袁聞柝,並管帶綏靖軍一營。又設埤南撫墾局委員,治理墾務。招充社丁,以通譯番語;訪請塾師,以教訓番童;更預備農器,以發百姓開墾。委人於鳳山一帶招集眾民,招有八十名者為工頭,每月給工頭口糧銀六元。埤南廳開墾工頭共十六名,共系埤南廳點名發器,耒耜、犁鋤一一俱全。袁聞柝本任臺防廳而兼埤南廳,兩處各住半年;如往臺防廳治理,而埤南廳事務即歸撫墾局長代理。
袁聞柝治理三年交卸,專任臺防廳;而埤南廳系鄧厚誠接任;綏靖軍歸羅魁管帶。未及二年,鄧君病故,袁聞柝復來接任;而綏靖軍歸楊開友接帶,督開三條崙之路。至三條崙之路竣,綏靖軍已撤,改新中營,歸湯昭升管帶。又設南番屯軍二百名,紮三條崙一路至出水坡止,名為石盤營。袁聞柝升臺南府,梁純夫接任;湯昭升病故,邱德福接帶。梁純夫交卸,余修梅接任;更設埤南屯軍歸埤南廳兼管,分防知本、大麻里、矸仔崙、大竹高、巴塱衛、溪底止。余修梅,劉道臺委往廣東辦理軍火,回到埤署而亡,吳本杰來埤南廳接任。吳本杰調往臺北,潘儀卿代理。潘君交卸,歐陽駿接任。設給番餉月需銀九百三十元;通事口糧,月需銀三百九十九元。嗣而開辦清丈,計四月告竣。又設撫墾總局於水尾,管轄璞石閣、花蓮港等處。斯時,璞石閣與花蓮港纔歸文官管理。欲開大港口於水尾,以便輪船往來;並因水尾地廣,欲改埤南廳為臺東直隸州。擬建直隸州衙門於水尾,以為正堂;花蓮港設一州同,以為分州;埤南設一州吏目,以為右堂。奏明皇上,皇上准之。不幸,港口未曾開成,而病故水尾。是時為光緒十三年丁亥七月初六日西墜也。嗚呼!向來為埤南廳者,歐陽頗有作為也,餘祗庸常而已;其奈歐陽之命不長,何哉!
然不但此也,又論同治十三年甲戌七月初一日,吳光亮督兵隊自中路嘉義齊集街起手,十二月開到璞石閣,兵勇一半紮於水尾、一半紮於璞石閣。未設撫墾局長,即吳光亮督理民番,亦與埤南撫卹無異。羅大春自北路宜蘭起手,十二月開到花蓮港駐紮。亦未設撫墾局長,即羅大春撫卹民番,亦與埤南戰化無異。未二年,羅大春出,花蓮港歸孫開華管理。光緒二年丙子,大港口生番反,吳光亮同孫開華督隊掃平。未兩月,加里園生番又反,吳、孫二人又督隊掃平。未二年,孫開華出,花蓮港歸吳光亮兼統。光緒五年己卯,吳光亮交卸,陶軍門接統。未一年,陶軍門交卸,廖軍門接統。僅二年,廖軍門交卸,張兆連接統。至光緒十三年丁亥,張兆連將水尾兵隊移駐埤南,水尾因設一撫墾總局,以為番民仰望。轉因生番不知事情、眼界不寬,命一總通事莊國正於秀姑巒所轄之社帶二番頭出山,於彰化、臺南、臺北、廈門、廣東、上海等處遊觀。番頭見各處人民濟濟、世界花花,回家告知秀姑巒等地番眾,言外地人民甚多,殺之不盡;我等生番有限,一殺絕非有種,自後當要安分守己,絕不可妄殺官兵。由是,秀姑巒之生番較花蓮港與埤南等處更善。
是年,臺灣道以歐陽駿病故,委陳燦向埤南廳接任。未一年,雷委員收糧大刻,坪埔起釁造反;張兆連督隊攻打,並調臺南、臺北兵隊掃平。因添兵二營,拔仔莊一營、新開園一營,督修璞石閣、拔仔莊一帶道路,步吳光亮舊跡,由齊集街出。未數月,陳燦撤,吳本傑復來接任。三個餘月,改埤南廳為臺東直隸州。又設州吏目,兼埤南撫墾局;又將水尾撫墾局,分為二局:秀姑巒一局,住拔仔莊;花蓮港一局,州同兼理。光緒十五年己丑,吳本杰交卸,王維敘接任臺東州;將拔仔莊勇丁只留一百名,以防生番滋事,餘皆撤散。一年餘,王維敘交卸,高垚接任臺東州。未一年,高垚交卸,溫培華接任。每事照舊,並無格外創造;及大小文官員,事事如常。一年餘,溫培華交卸,宋維釗接任臺東州;與張統領和衷共濟,雖無奇偉之功,亦喜民番安靜。未一年,宋維釗交卸,呂兆璜接任臺東州;亦是如常辦理,未有意外作為。
斯時,李阿龍於花蓮港新城淘取金砂。不數月,文武官員有知,阻其淘而封之。
於光緒十九年癸巳正月,張兆連交卸,後元福接統。六月,呂兆璜交卸,胡傳接任臺東州;是月,後元福病故,胡傳接統。臺東知州與後軍統領,胡傳一人兼之;治法頗平,軍令頗嚴。欲開新城金砂,業已稟明總督;在任一年餘,金砂未及開辦而歸。後張振鐸接任臺東州,劉德杓代統後軍。袁錫中來,德杓副之,袁錫中正統。其次臺東文官,孫兆鸞系秀姑巒撫墾局長,陳英接辦,並調補花蓮港州同,住拔仔莊;姜春棠系州吏目兼埤南撫墾局長,張廷玉接辦;袁健安系花蓮港撫墾局長,未曾更換,仍留花蓮港。其次武官,不足錄也。
是為誌。
——錄自曾乃碩「陳英之臺東誌」(載「臺灣文獻」第九卷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