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季申報臺灣紀事輯錄(九)
光緒六年(庚辰)
大官過境
廣儲軍火
紀論辨琉球事
臺灣近事
臺灣郵報
閩浙督何(璟)奏為遵旨覆陳摺(六月初二日京報)
琉球瑣記
閩水師彭(楚漢)奏出洋督緝日期並督操輪船緣由(六月十三日京報)
淡水地震
六月分教職單(六月二十六日京報)
恭錄上諭
恭錄上諭
閩浙督何(璟)奏揀員請欽定升補摺(八月初一日京報)
閩浙督何(璟)奏委署知縣片
發抄旨一道(八月十五日京報)
發抄旨一道(九月初七日京報)
閩浙督何(璟)奏報京控未結各案片(補錄九月初六日京報)
發抄旨一道(九月十七日京報)
閩浙督何(璟)奏請建專祠片(九月三十日京報)
臺番劫客
日使言旋
閩浙督何(璟)奏請改獎片(十月二十九日京報)
閩撫渡臺
閩軍近狀
臺北煙瘴說
調兵赴臺
•正月初九日(西曆二月十八日——禮拜三)
大官過境
新任福州將軍穆,昨午由蘇來滬,暫駐於法大馬路吉星公棧,所帶隨從甚眾。滬地文武印官,俱至行轅稟謁。聞不日即由輪船赴閩云。
•正月二十五日(西曆三月初五日——禮拜五)
廣儲軍火
日本橫濱西報云:今觀日本製造局趕造洋鎗及各項軍器,似與大局有關。查東京製造局每日成鎗八十桿,他處尚不在內;而日本猶以為未足,又向花旗國購買:一似為琉球一役也者。中國正不得不為留意也。
•紀論辨琉球事
美國西字新聞,抄錄日本、中國論及琉球之事。西曆去年七月二十三日,日本匿高埠來信云:日本近與中國不協,其端則在於琉球。琉球乃中國洋面海島,由數島相連而成一國者也;日本則謂屬於彼、中國又謂屬於此,兩國相持,未知孰是。茲錄往還論辨之語,以供眾覽。
美國前任總統赫蘭之遊亞洲也,恭邸與之接見,於禮有加;又懇總統於到日本時,勸日本國家善行其交鄰之政,以保亞洲昇平之局。逮總統至日本江都時,中國駐紮日本欽使往謁總統,聲言承恭邸命,求為居間;乃將日本與中國不協之端,陳於總統。總統答言:『此乃美國公使分中事也。然在中國時,曾允恭親王、李中堂之請,將此事告知美國公使;如以為合,則又當告之日本官憲』。乃請畢言其前後情節,俾知其詳。中國欽使乃言曰:『中朝謂琉球為屬國,歷歷有據。琉球王初即位,即請中國冊封,呈書閩浙總督轉達朝廷;皇帝乃詔禮部以該其事,定奪琉球所立嗣君,可否稱為中山王?可否准其頒發諭旨?可否准以二使臣攜往?——蓋一正使、一副使也。若中朝新皇帝登極,琉球遣大官來賀;我國家每有喜慶事,遣使來賀亦如之。琉球入貢,中國俱有定期,兩年一次;貢物由福建而達京師,其物則有硫磺、銅、白鐵及鉛。其隨從琉球使臣入京之年少人員,均准留在京師國子監肄業。如琉球船艦遭風,中國官撫卹保護,為修理其船,給以船費回國。以上規條,自西曆一千六百四十九年至今,行之不改;載在「大清會典」,在禮部規條之內。又,日本人所撰「琉球史記」一書,亦有明文可考。琉球與中國通,蓋自宋朝始——時西曆五百八十九年。明洪武年間,琉球入貢中國,然後群島合為一國,而名之曰「琉球」,稱其君為「中山王」,中國賜其君為尚姓;又遣閩人三十六家住居其地,以興教化。自大清立國以來至於今日,此規例未嘗有所變易。琉球自明迄今,皆從中國紀年以奉正朔,月數、日數無不悉依;至文字,亦尚華文。前者,一千八百五十四年琉球與美國立約、一千八百五十五年與法國立約、一千八百五十九年與荷蘭立約,皆用中國文字,年月日悉依中國紀年』。已上系中朝星使對前任總統赫蘭之言也。欽使言畢,又以今時日本所為,訴之總統;其言曰:『一千八百七十二年,日本行文與中山王,令其遣子入侍——中山王,即琉球君也。日本自發此文後四閱月,即改琉球為日本名號,而稱之曰「漢」。琉球回書不欲稱「漢」,而請復中山王號。一千八百七十三年,日本傳令琉球須將前與合眾國、法國及荷蘭國所立之約交出,其約須交與日本理藩院官;琉球宰臣答書拒絕之。日本自封琉球為「漢」之後,即將琉球國與泰西諸國相通各件交與理藩院;並告之曰;「所封「漢」名,爾無庸辭;蓋日本非欲廢爾琉球也。爾幅員之疆界、政治之條例,悉仍其舊;我日本一無所侵犯。即爾琉球向與中國相通,今亦如故,無所變更」。琉球聞之,乃以禮致謝。一千八百七十四年,日本再行出諭,將琉球政事歸於日本京師;復謂琉球無庸更改各事。一千八百七十五年,日本致信於琉球,謂「聞琉球向於中國循例遣使入貢;中國新君登極,琉球亦遣使稱賀。凡此所為,自後不得復行」。且言曰:「自今以往,琉球漢宜用日本紀年。所有從前政治規條,皆需更易」。琉球聞此消息,大為驚異;自君王、大官下至臣庶,莫不驚駭。上書自陳,前後凡十有四次;皆言「琉球向為中國藩服,已歷五百年;中國之待琉球,恩侔天地。如琉球稍有背中國之心,則不復成為國矣;天下其謂我何」!於是至再而三,辭不受命。日本既禁琉球不許入貢國,爰遣官逕往琉球,禁止琉球船艦不得出入中國。琉球既為日本禁止不得入貢中朝,乃發公使往日本渡機澳,又自中國而至各友邦——如合眾國、法國、荷蘭國等皆遣使前往,冀得從中調停,仍復舊時和好。惟至渡機澳之公使,日本驅之回國,不准入境;並命偕之同回,令其不復懇請各國居間調停。琉球王乃上書,言入貢之事須中國與日本定奪。其後日本遣武員至琉球,以兵弁二三百人、兵卒二百餘人隨往;移文通知琉球,謂將廢「漢」之稱而立「乾」之號。以一督撫管轄其地,追令琉球王至渡機澳;又將諭旨頒行國中,言自後琉球國改為日本一縣云』。按「漢」,意即列為內藩;「乾」,意即夷為一縣也。
於是,總統赫蘭深明此事之原委矣。乃日本夷琉球為縣,中朝雖忿然不平,而日本人尚以為中朝未之或知也者。及總統至長崎,具言中國因此大為不悅;又聞日本駐紮美邦公使約詩特其言亦然,或謂總統轉告之也。然後日人始驚為奇事。
記日本橫濱埠七月二十一日日報其主筆云:接日本渡基澳郵筒,言日本駐紮中國京師欽使來文言:中國朝廷因琉球一事,嘖有煩言;聞不日將調回中國駐日公使,而日本駐中公使施詩度亦將先回上海以觀動靜。日報又云:中朝曾在歐洲購取大砲、軍火等物,又添置堅固砲船六艘——載大砲三十五尊。若謂中國遽因日本之待琉球而即與日本啟釁興兵,雖未可深信;然觀中國情形,閩省之官及京師當道與日本深不相能,恐不復顧往來之交情而念輯睦之舊誼矣。此橫濱日報之論也。於時兩國公使時有文劄往還,皆言琉球事蹟之見於史冊者,中國則謂琉球屬於天朝;日本則謂琉球屬於日本,實為日本之分地耳。此等往還文劄,向未有刊諸日報者。今為錄其要,以廣見聞。
最始一公文,系中國駐紮日都何、張二欽使寄與日本理藩院官之在打剌詩馬者也。公文系寫一千八百七十八年西曆十月七日呈日本理藩院官依度;依度謂此公文大辱日本國家,可以不容再該。中國欽使公文,其略云:『琉球,乃群小島之在中國海面者也。其幅■〈巾員〉甚小,土產甚微;貪之何益、取之何利!居於洋海之中,寡弱寂寥,自為一國。自明朝洪武年間,已臣服中國,受冊封、納貢物,久為中朝之屬國,而藉中國以保護覆翼之;惟中朝則常聽之自立政治。我大清朝憐琉球之孤弱也,乃時加意撫卹之;琉球受中朝之深仁厚澤,其奉事我中朝更加誠敬。琉球入貢中國,兩年一次,未嘗有廢;此成規,載在「大清會典」禮部規條。我中朝遣公使前往冊封琉球,皇華紀程,恆有著書,皆班班可考。又如「中山徵信錄」、「中山實錄」、「喬陽誌」等書,乃琉球人自著者;「遼苗誌」,乃出於日本人手筆:言之朗若列眉。況咸、同年間,琉球與美洲合眾國立約,又與法國、荷蘭國立約,諸約皆以中國國號紀年月日,兼用中國文字;歐洲諸國無不知琉球乃中國藩服,而隸於我朝者也。忽聞日本有禁止琉球不得入貢中國之示,我朝廷聞之,以為日本大國豈有不顧友邦之情,而強欺琉球小國者!且此舉也,無乃失於信、蔑於公,忘於人情、背於天理乎!故外間雖有謠言,中朝實未之信;爰遣某等來此作公使。某等居此已數月矣,其中情形,某等亦已洞悉。計我中朝與日本業有成言,稱為交好之邦;自立約而後,我中朝無日不以交好為心,而永敦其太平之局。想貴邦亦深悉兩國之約,其首款則云:「各安其疆土,以禮相待,毋得侵越」。此兩國當守之條例也。如欺琉球、制琉球以更改舊政,日本將何面目以見中國乎!將何面目以見琉球之友邦曾與之立約者乎!琉球雖蕞爾小國,等於黑子彈丸;然上自其君、下至其民,皆一心愛戴中朝。日本必欲強制之,恐不勝其難耳!當今之時,萬國輯睦,皆有往還;所最要者,以理為首。如背棄前盟,動不以理而強欺小國,則揆之達人之觀,質之於萬國公法,當必為各邦之所鄙!某等既為公使而來此,常欲保全和好,永敦輯睦;嘗二次與閣下相晤,即以此事剴切詳明,再三請命。茲尚恐二國言語不相通,或未能宣其底蘊。是以將此情節明晰直書,而望日本之待琉球,務為折衷為理。聽琉球復其舊章,政治如故;聽琉球入貢中國,不復阻止:庶使日、中兩國猜嫌之跡頓消、和好之情如舊,庶幾不致為各邦所哂笑!閣下職為藩院,躬秉大權;才識既高,智能素著。即此事而以常理忖度,出之以信、持之以公,自然得其是非曲直之處、利害之明,瞭如指掌矣。謹此上達聰聽,伏祈即賜玉音為盼』!
中朝欽使既以此書達於日本外務大臣依度,依度謂是書言詞過分,非酌商論理者也;且系用中國文字,歐洲、美洲等國公使不能儘識。乃以書答之,時一千八百七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也。其略曰:『特喇詩馬外務大臣謹覆如左:接展來劄,言及琉球一事;其中情節,領悉一切。夫琉球諸島,業於先二次與閣下晤對時,再三懇切言之;謂琉球系屬日本已數百年於茲矣,今已隸歸日本內諸侯之列。不意來書云云,尚爾未喻內言。日本今時禁止琉球不得入貢中國,而謂貴國聞之,不信日本以巍巍大國竟爾蔑視友邦,有忘交誼;強制小國,不顧人言:而為失信蔑義、背人情、忘天理之事。又謂日本欺壓琉球,強其更改舊政,違背前盟,凌迫小國。諸如此類,據如來書所言,則是貴國於我日本出示禁止之故,未嘗考察詳明;而遽造此訛言、出此惡語,此猶得曰睦鄰之道而具有保全和好之深意者乎?若此等語果出自貴國朝廷之意,則顯系貴國朝廷不欲兩國保太平之局而講輯睦之情者也。敢請將此意,轉達貴國朝廷。謹復不具』。
特剌詩馬既呈復音之後八日,中朝公使復致第二函,時一千八百七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九日也。其略云:『接讀華翰,反覆辨論琉球一事,既已聆悉一切。向者某等曾二次謁見,商論此事;懇請閣下於此事深加之意。惟恐言語之間,未能通暢;故特呈一書,以期明白清晰,並無急遽之言。書中所云,亦未嘗過於率直,言詞皆極婉轉;所以然者,某等為慎重交好之情故也。不意反謂措詞過當,不亦異乎!兩國曾立有成約,以修厥好;某等辱承簡命,前來貴邦承乏皇華,亦惟以永敦和好為願,而克保昇平之大局而已。如其洞察情形、默權形勢,有如輔車、唇齒之相依,遵守成約,一力一心務求兩國洽和,共樂厥利;則不特閣下所行能如我國之所願方得為利,即我國亦莫不然。夫兩國前時所立之約,首款則為睦鄰之道;其文云:「至於兩國所屬疆宇,彼此務必以禮相待」。數年以來,兩國嘗有文書往還,亦有公使交際;而貴國朝廷發令於琉球,竟未嘗有一介行人告知我邦,恐非鄭重睦鄰之意者所宜出也。夫兩國相交以禮,須出之以公義、要之以信實;至言詞之間,不宜故作吞吐,必以言由中出為主。昨讀回書,謂貴國之待琉球,不背於理。請將其事再三思之,為合於人情、順於公義乎?祈賜一音,不勝企望。耑此謹復,並候時安』。
此書既呈日本外務官月餘,日本外務官始行回音;時一千八百七十八年十二月三十日也。其略云:『接誦瑤函,領悉一切。琉球之事,業於前劄詳明回覆。茲復展讀來文,所言亦與本年十月七日一書無所區別。吾既於前書奉覆,今來書又云請將斯事洞察其情理,出之以公義——夫此中情理,吾已洞祭;此中公義,吾已審處:然則何庸再復。耑此復候時安』。
此書復後,約經兩月,中朝欽使以彼此往來文書寄回京師,中國朝廷恭親王及總理衙門大臣□論列其事,而仍移文與駐日欽使,使之再達日廷;時一千八百七十九年二月二十六日也。其略云:『琉球一事,前曾接到來函,內稱曾以其情節及實事實理,幾經詳察,不憚勞苦,以書轉達日本外務大臣矣。茲接到日本外務大臣回音,公同披閱。夫琉球原屬中國,自前明迄今,依期入貢;歷代以來,儘忠愛戴於中朝,未嘗有怠。琉球遣公使來京,為述其受困之狀;聞此情形,令人深為可憫!不得不為之拯救,所謂「義不容辭」者也。日本嘗與中國立約,其約本為通商而設,又為兩國保太平、敦輯睦起見;則酌乎人情、准乎天理,亦不宜遽絕中國藩服之入貢。接此書後,仍願與日本外務大臣再行定奪,使復琉球舊政,以保兩國交情而敦兩國和好;務為留意,即使照行』。中國公使既接恭邸來書,乃以其書轉呈日本外務大臣;且云:『讀此,則某等身為公使,義不容辭、責無旁貸,謹將此劄轉達臺端;伏維顧念交情,酌量是事,俾得定奪,是所切禱焉』。
日本外務大臣既接是書,見其言詞懇切;乃於西歷三月十五日回文云:『拜讀來函,內有由貴國外務大臣寄來公文所論琉球情節,領悉一切。讀之,乃知我於去歲(一千八百七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所呈復函內中云云,貴國外務大臣見之,深為不悅。惟我與公等親相接見,已將琉球之事委曲詳細以言,毋庸多贅。且我國家近欲設立人員派往琉球,俾司其事;雖公等請以刻下不可遣往,而我國家特為保全琉球太平之局起見,此著斷不容緩。今所請,似難允行。數日後,與公等相見,自當言明;伏維鑑諒』!
此書復後,中國朝廷急欲為之剖白,乃於一千八百七十九年五月二十日,再行敦促欽使;欽使復致書於日本外務大臣曰:『某等今又接到我國外務大臣移文,其言曰:日本朝廷何故廢斥琉球而夷之為縣?夫自兩國和好以來,立有成言,恪相遵守,未嘗衍盟背約。琉球見廢,我國家不明其故,故復命某等身為公使,再行詢問詳明。既接此文,不敢不敬達左右;務祈早賜玉音,是所切禱』!
日本既接此書,見其和平溫厚,不得不答;而又不欲逕答,乃託詞以辭之,謂中國公使於一千八百七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來文,言詞多不順理,是以置之不答也。自五月二十日後,數月之間,本國或移文、或致詞,皆和平入聽;即公使相見,言語亦復溫和。惟每問及琉球一事,日本則每言作答而終未之答也。至其卒不肯答之故,其辭如下。日本外務大臣書復云:『接一千八百七十九年五月二十日來函,問我日本何故廢琉球之政而夷為沖繩一縣?夫此乃國家主意,欲自行其便耳。讀公等於一千八百七十八年十月十七日來函,言詞逆耳,殊令人氣不能平。旋於是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曾已回音,請將此意上達中國朝廷。惟後讀公等一千八百七十九年三月十五來函,始知公等所以回告中朝者,未能如我所請也;請於此留意焉。肅此敬復』。
中國公使既接日本外部覆音,乃再致函辨論;時一千八百七十九年六月十四日也。其略云:『接讀五月二十七日復函,言琉球見廢為沖繩縣,乃出自日本國家主意,自行其便。所言情節,均經領悉。夫琉球自數百年以來,至於今日。溯自前明早已入隸中國,世代忠貞,列為藩侯;貢獻不絕,受冊、受封。普天之下,何國不知。今讀吾子來書,忽曰「琉球縣」、又曰「我國家」,我不知何年月日琉球入隸於日本也?豈在兩國未立約之先乎!抑在既立約之後乎!披覽日本地圖,日本國所有疆土,乃得稱之曰「我國家」。惟琉球居於海洋之中,從古至今自成一國;雖其受中國冊封、世守共球之分,而中國亦未嘗改其政治、更其國制而奪其發號施令之權也。若論其臣服之心、貢獻之儀,某等可得而稱之為屬於中國;若論其政治,實則自成一國者也。今吾子遽曰「我國家」,是謂琉球為日本所固有也,夫豈充於道之言哉!前者,回函謂貴國之待琉球如此,別自有故。然則既言有故,敢請將此一節詳細言之,某等將以之布告天下。且吾子謂某等於前一千八百七十八年十月七日所呈之函,言詞不遜;夫此函中所言曰「不信日本堂堂大國而肯為此」,又曰「於理未順」。此種字句,其意蓋度日本未必為此也。然則某等之視日本,可謂出之以鄭重,而未敢忽焉者矣。以中國文字言之,其意固毫無悖妄;而閣下仍以是為言,至於再、至於三,則是閣下於中國文字錯會其意耳。惟琉球之事,我國必須吾子詳言。某等前書,系仰體中國朝廷之心;乃今者中國朝廷既已知日本廢琉球之政而夷琉球為縣,特命某等敬達閣下,請即收回成命,斷勿出此。再者,一千八百七十九年五月十日,我國總理衙門曾行文於日本駐京公使施詩度,令其敬達閣下;想閣下亦必有所聞矣。據施詩度公使則謂未獲日本朝廷成命,是以此事不能在京師調停;某等身膺公使之任,望閣下將此事澈底詳思、細力酌奪,速賜好音,是所切禱』!此書既發,嗣後兩國於琉球之事,未有提及。至美國前任總統赫蘭至時,恭王乃再及此事;且云:「已行文於日本駐京公使施詩度」。文牘則書五月十日,蓋總統未到之前一月也。其略云:『恭王及總理衙門大臣致書於日本駐京公使施詩度閣下:琉球一國,世受中國冊封;數百年來,至於今日;皆用中國法以紀年、貢獻於中國,天下萬邦無不知之。中國自受其納款歸誠之外,發號施令,中國皆聽其自為,初無一毫干涉。諸國之曾與中國、日本、琉球三國立約者,無不知琉球自為一國,昭然共見。琉球既輸誠於中國、又納款於日本,中國亦知之;而中國未嘗以此責琉球而罪之也。何也?則以琉球為自成一國者也。夫琉球之入貢中國,中國非以其貢物為重;惟琉球何罪於日本,而日本乃遽廢其國政而夷之為縣耶?此則顯與成約首款相背矣。首款乃論兩國保存親鄰之道者也;其曰「兩國所有疆宇,兩國相待之以禮」云云。況琉球既為中國稱之為國、又為他國稱之為國,日本無甚故而廢其國政、絕其貢使,其無乃失禮於中國並失禮於他國乎!琉球小國,乃能輸誠於我兩邦,且鄰於日本為尤近;則其奉日本為保護,何非在情理之內者。惟至廢其政而夷其國,此等所為實傷日本之盛名;而揆之公義之邦,殊有相違者也。閣下為國家簡命前來,原為輯睦鄰封起見;若夫廢琉球之政,甚有幹礙於兩國和好太平之局。某等意此書所言,實為保全昇平之常局,永敦輯洽於鄰邦,而實二國之利也。用是請於閣下轉致國家,琉球之政速止勿廢,則我兩國從此愈加親暱;而閣下來使於此,意圖和好,不愈見其經濟之才耶!謹將鄙見奉達,伏請揆度而行,不勝企望』!
中、日兩國官員往來文牘辨論琉球之事已畢,兩國以為分內之職儘矣。忽美國總統遊歷亞洲至中國京師,中國知總統行旌必到日本,乃以琉球之事為言;而總統又甚歡悅,直以身任之,謂必儘其力之所能,至以保兩國太平之局。於時總統至日本,最先與冰銜相見;晤談之際,即以在中國得見恭王及李相二人,謂『彼二人曾以琉球一事相浼轉致日廷;而余甚欲知其底蘊,以儘心調停,使兩國言歸於好。如此事專系公使之職,外人不得干預;則亦不敢越俎以代。如日本朝廷甚不悅論及此事,則亦不敢交淺言深,有失遊人之雅意。惟中國既以禮相浼,如日本亦以禮相求,將略分言情,不曰「事關兩國」,止如事出兩人。且兩人皆作知交觀,今茲之事祗作知交之間稍有齟齬;則余幸為兩家所寵信,將掉三寸不爛之舌,俾兩國復修舊好,固所願也。如兩國再有需求於余,余亦將不惜勞瘁,儘其頂踵發膚之力,不敢推諉,亦不敢旁貸。何也?兩國既以余為親信之人,則以朋情而論,正為義不容辭矣』。冰銜聞是言,答曰:『總統既以義為己任,則或有所須於冰銜,冰銜亦甚願助之』。於是使人達於日本朝廷,日本朝廷即行回音,願將此事交總統調停,請總統先覽其事之詳悉;且謂琉球之事,若有所酌商,則請總統於身至日光之時,然後論及——蓋日光,一山也;為日本名勝之所。山巒秀媚,泉水瀠洄;總統至此將有一番觀覽,而作數日盤桓。且國中主政大臣依度及總督軍務大臣西高,皆將與總統相見於日光。斯時論及琉球之事,甚為詳悉。遂於七月二十二日,與總統論及是事。其與於論事之列者,一為主政兼兵部大臣若詩特、一為駐紮美國公使、一為總統赫蘭、一為都統赫蘭及新聞記事之人。酌商三、四點鐘時,言論甚繁。茲僅將其要旨錄出,而日本之待琉球為是、為非,可得而見矣。自始至此,已將中國所問日本何故廢琉球之情節,詳明列出。以下,乃日本對總統自解其所以待琉球之情節也。
日本與總統談論琉球之事,先將琉球歷代史傳一一備陳,謂琉球原屬日本之土地。琉球諸島,其名目隨時不同;然所最通行而為人所知者,則美南美詩馬及阿乾那華二名。日本舊史言:琉球之民入貢於日本,其君主且行臣下之禮。自耶穌降生七百零七年始,其時日本皇摩馬天那冊封琉球國君,且賜之禮物。耶穌七百一十五年,琉球歸誠於日本貞順天那。耶穌七百三十五年,日本王出令將琉球地方名□、廣袤里數、船艦可以灣泊之處、食物清泉可以取給之處,臚列詳明,勒之碑記。日本古史有云:美南美詩馬,歸特沙府管轄。其入貢之物,以紅木板受之;此美若高國家之制也。據此,則日本得有琉球而管轄之,已一千一百餘年於斯矣。且琉球君長系出自日本,蓋美南摩多之裔也。美南摩多,原為日本之族;其得與琉球相屬者,蓋在耶穌一千一百五十六年始。昔美南摩多、擔美多摩因與朝臣不協,逃於海島。其名曰阿詩馬,在依沙濱美南摩地,由依沙海濱駛船巡遊,尋得群島,即據為己有。其後乃至於琉球,琉球酋長以妹妻之,生一子而為琉球之主,自稱為神天澳。自是,神天澳之子孫為琉球主者,凡三傳而失其位。惟二百年後,神天澳之裔復為琉球主。今琉球君尚泰,即神天澳王之子孫也。據此,則琉球之於日本,本屬一家矣。且琉球至日本,其地形本屬毗連,亦如日本諸島之相接續者也。琉球大小各島,合而計之,為數三十有七;以群島廣遠合而計之,即薩■〈山司〉摩島十分之一也。琉球民籍共十六萬人,其群島連環如鍊,由薩馬西南逶迤而過,其地形有似於薩■〈山司〉摩,即其琉球度數亦然。琉球所用字母,亦根於日本所用者也。琉球文字,以四十八字為祖,即日本之字音相連而成之法,所謂「伊羅夏」也。於此,可見擔美多摩用日本文字教琉球民;所有公文及往來書牘,琉球人皆用中國字而以日本伊羅夏串音之法合而成聲,其法恰與日本人無異。至口音,則與日本各處土音相近;雖不能辨其為出自日本何省,然與日本南方諸省相近。其不同處,不過□北音之與南音耳。琉球國人自稱其島為阿乾那華,又自稱為鴉摩覓加之後裔;鴉摩覓加,謂從天而降者也。阿乾那華、鴉摩覓加,皆日本字音;而以之稱名,則其原出自日本無疑也。琉球所尚教門,其名曰「神道」。夫「神道」之稱,為日本所獨;今琉球所奉之神,皆神道教中之神。其人民風俗,皆與日本相近者為多。至如禮文一節,若飲酒、宴會,琉球人所行之禮節,其名曰「阿加沙華喇」之規,蓋制禮者之名也。日本行禮名目,亦同琉球人,無椅、棹,席地而坐。此則與中國人有別矣。其食物,則安置矮几,每人自為一席而不相雜;此則日本通國之俗尚也。然則琉球國之實原於日本,不亦彰彰可證哉!……(選錄香港「循環日報」。按此文分日刊報,全稿未完;因二月至五月已無存報,故缺下文)。
•六月初八日(西曆七月十四日——禮拜三)
臺灣近事
臺灣彰化縣屬,前有林大王者,把持武斷,無所不為。凡有械鬥,必其作主;即有人命重案,得彼出而調停,無敢控官。附近小民有娶妻者,必須送至其家,聽其若何發遣,然後敢領回成婚。若見貌美,則留為己妾;莫奈之何。後為當道訪悉,立置之法,輿情大快。茲聞近又出一林大王,比前大王更為凶暴,現因爭水與他姓械鬥,終日砲火轟天;地方官不能禁止,已稟請大吏特調飛虎後營弁兵五百名於五月初九日由山後大港口乘「琛航」兵船前往彈壓。而嘉義縣亦以械鬥報,聞不日將撥澎湖駐防之兵馳往勸和云。
•六月初九日(西曆七月十五日——禮拜四)
臺灣郵報
臺灣自五月初一日起,狂風驟雨,經旬不輟。居民多疾,而以痢症為最多;平安一隅,患者尤眾。小孩緣此而喪命者,不下百人。瓜果收成頗熟,價亦甚賤;然多食,必復痛而患脾泄,以致街道穢氣不可觸鼻,蛇鼠蚊蟻充塞溝渠。西人因該築新路、疏渠道、建橋梁、去積潦,以便行人而資調攝也。初十日,臺灣道張觀察偕吳鎮軍至安平閱視洋式砲臺兼看洋鎗隊操演,步武整齊,可與洋兵相頡頏;惟所以坐作而進退之者,號令皆用西語,兩軍相值,似易淆亂,擬改用中國語言。現因雨水過多,恐臺基不固,未敢操演大砲云。
•六月十二日(西曆七月十八日——禮拜日)
閩浙督何(璟)奏為遵旨覆陳摺(六月初二日京報)
閩浙總督臣何璟、福建巡撫臣勒方錡跪奏:為遵旨覆陳,仰祈聖鑒事。
光緒六年二月二十日准部咨,奉上諭:『戶部奏「籌備餉需」一摺,著將如何辦理情形?趕緊妥籌定該,限兩個月照實覆奏,不得稍有延宕』等因,欽此;恭錄轉行欽遵去後。臣等伏思今日財用之匱乏甚矣,民生之凋敝極矣;故理財者別無生之一法,祗有節之一途。部臣規復本有之財源、減裁可緩之用款,實為洞中竅要。惟所奏十事,有非外省所應核辦者,有非各處所能儘同者;謹就閩地現在情形,督同司、道和盤籌畫,為我皇太后、皇上縷晰陳之。
一、墾荒。查閩省負山面海,土瘠民貧;植茶、捕魚者半,服田力穡者亦半。從前兵燹之後,四野間有荒田,年來率已□復。其別於開墾者,僅系栽種雜糧之零星僻壤;鮮有大段報升,亦無「以熟為荒」之處。惟地丁一款,溯查道光年間每歲尚完八分有奇;厥後軍興減色,約輸六、七分不等。近年設法整頓,完數幾及八分,與前相去無多。臣等明查暗訪,並非地荒不治,亦非州縣惰徵;實由小民生計拮据,以致催科未能足數。現飭各屬多方理諭,俾期逐漸擴充,悉復應完舊額。
一、各項釐金。查閩省抽收貨釐,向從起運之區、至卸賣之地,經過局卡,分起報完。釐票由省刊頒,票報隨時繳驗;並在各府設立總局督徵匯報,而省、局又不時派員微服密查,懲其含糊、獎其勤謹:實已層層鈐束,其勢不能欺隱。至於洋藥釐金,系照實在斤重收完,並無將貨減折滋弊。閩鹽自同治四年改行票運,始有鹽釐。其款隨同課耗□徵;而商情疲憊,徵解為難。雖經按屆湊足造報,均系勉力籌維;實徵實解,亦無弊混。惟陸則山徑叢雜、水則港■〈氵义〉紛歧,商販趨利若騖,類多闖越偷漏;非船卡不足以分扼,非哨勇不足以緝私。而地廣人稠,所需較鉅;現經量為裁並,期於無濫無冗,總儘釐餘動支,毋或虧挪正項。
一、州縣交代。查交代例有限期,原不容稍有積壓。閩省各屬之所以未能早結者,或因墊辦軍需,續經刪減;或辦理地方公事,賠累滋多。轇轉糾纏,非今日始:節經嚴限飭催並先後奏參有案。現擬光緒五年以前未結交代,作為舊案辦理;認真勒限催提,隨算隨結,實短實參。其六年起新案交代,嚴飭依限結報。再有延誤,即按部章:實缺人員,不准到任;調署候補人員,不准委署他缺,並停派各項差使,仍予查參追辦。
一、各項奏銷。查閩省奏銷,以地丁為大宗,耗羨、糧米、米耗等項附之;鹽課系自為奏銷,而鹽折附之。地丁、鹽課奏銷二案,歷辦並無違誤。除鹽課照額全完外,其地丁、鹽折未完職名,向於奏銷考成冊內造報,並另造簡明清冊送部。現催各屬依限趕辦,屆時先將未完一分以上各員職名開單案報,以昭慎重。
一、減廉減平。查咸豐三年起,文武各官減成養廉並道光二十三年以後減平銀兩,原應解部充餉;惟閩省庫藏奇絀,悉已借墊軍需並辦臺防,動用無存。現奉諭旨辦理海防,一切修建砲臺、操演兵輪、購置鎗砲軍火併購鐵甲鉅艦、添募陸勇、繕備舟師,正在水儘山窮;前挪者無可籌還,現扣者尚須續墊:此系實在情形。應請俟防務稍有端倪,再行分款提解。
總之,時艱必當共濟,全局尤貴通籌。臣等具有天良,責無旁貸;興利或俟諸異日,節流免效於目前:不敢避怨而見好寅僚、不敢畏難而託詞粉飾,各殫其力、各儘其心,以冀稍紓國計民生於萬一。
據布政使、鹽法道會同善後、稅釐兩局司道具詳前來;除咨部查照外,臣等謹合詞恭摺覆陳,伏祈皇太后、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軍機大臣奉旨:『戶部知道。欽此』。
•六月十四日(西曆七月二十日——禮拜二)
琉球瑣記
香港得琉球信云:日本兼併琉球改為沖繩縣,設官置戍,極意經營。自那霸地方以達中山府,貿易頗盛;玩好奇異之物畢至,西洋各貨亦極充牣。其地向甚寥落,物產亦少;凡講懋遷之術者,足跡罕至焉。今則頓改舊觀,即新造浴池亦極整潔;前此所未有也。琉球向禁耶穌、天主等教;咸豐間,英國伯君曾至其國中傳教,無一人信從。其人信奉儒、釋、道三教,亦建廟宇;如那霸有三元宮,乃古剎也。其文字同於中華,而亦兼用倭字;衣冠裝束,亦略如日人。至天氣,與中國異。無論春、夏,太陽燥烈;秋、冬間,早晚固甚寒冷,日中則熱。蠅蚋,四時不絕。海風發時,山云如墨,天氣陰霾。其室中無几椅,皆席地坐;有古遺風焉。首里中山王府,改為沖繩縣署。近日設立禮拜堂十二所,蓋西教盛行矣。首里府在山之陽,兩旁多古松柏蔥鬱蒼秀,澗水清澈。向日闤闠間,多婦女為市;今則稍易舊觀矣。又近日新創銀行,所發銀紙,頗為流通。琉民皆甚安之,亦不復知有亡國喪君之感矣。
•六月二十三日(西曆七月二十九日——禮拜四)
閩水師彭(楚漢)奏出洋督緝日期並督操輪船緣由(六月十三日京報)
福建水師提督奴才彭楚漢跪奏:為循例出洋督緝,仍總統輪船按期操練;謹將輪操同出洋督緝日期恭摺具陳,仰祈聖鑒事。
竊照案奉上諭:『嗣後沿海水師各提、鎮,著於每歲出洋時具奏一次;俟巡洋往返事畢,即將洋面如何情形,據實具奏』等因,欽此;欽遵在案。伏維奴才上年仰荷天恩,飭統閩局輪船練成一軍,曾將該定按月擇地輪流操練及出洋督操輪船日期情形恭摺奏報在案。旋於本年正月二十三日,乘坐「濟安」輪船督帶「揚武」、「飛云」、「振威」等四船馳赴基隆,按依魚貫、雁行變復各陣,觀督合操;連日校閱各船大砲、洋鎗、打靶並練習帆桅、舢板,次第操畢。隨即西渡,便道進省與將軍、督、撫臣面商籌防事宜,即由海壇、湄洲沿途察巡一遍,均屬靜謐;於二月十三日回廈。竊念廈門中外通商要口,操防不容稍懈;隨閱校標、練各營員弁兵勇鎗砲刀矛等技,整飭行伍,飭令各營將弁朝夕訓練,悉臻精勁。隨督「揚武」等船,即就廈港操練一次。
伏思閩省洋面,袤長千餘里,操巡均關緊要。茲定於三月十八日,親督「揚武」等船駛赴澎湖操練考校;操畢,遵即乘坐「濟安」輪船統帶「廈」字等號戰哨沿海巡緝,務將所轄洋面島嶼港■〈氵义〉逐一躬親捕緝,往返巡邏,俾海宇澄清、商漁樂業;隨處稽察各營員弁、舟師勤惰,使加奮勉,毋涉疏虞;仍每月就於洋面按期據地督輪操考,精益求精;並相時返廈簡校各軍,整頓防務:仰副聖主綏靖海疆之至意。所有輪船尚須改配砲位、添置小火輪各事宜,俟將軍、督、撫臣及船政會商籌辦。
除將輪船布置一切並巡緝往返事畢再將洋面情形分別據實陳奏外,合將循例出洋督緝日期並督操輪船緣由,恭摺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聖鑒!謹奏。
軍機大臣奉旨:『知道了。欽此』。
•七月初二日(西曆八月初七日——禮拜六)
淡水地震
六月十四日,臺灣之淡水地方地震兩次;雖不甚重,而居民已受驚不淺矣。
•七月初六日(西曆八月十一日——禮拜三)
六月分教職單(六月二十六日京報)
六月分教職單:教授,……福建福州趙光詔(臺灣,舉)。……
•七月二十八日(西曆九月初二日——禮拜四)
恭錄上諭
七月二十一日,奉上諭:『福建臺灣道員缺,著張夢元補授。欽此』。
•八月初一日(西曆九月初五日——禮拜日)
恭錄上諭
七月二十二日,奉上諭:『何璟等奏「剿除漏網匪徒」一摺,福建臺灣府匪徒劉參根以漏網餘孽潛匿多年,輒又糾眾滋擾。本年五月間經臺灣鎮總兵吳光亮等派兵往捕,膽敢率眾抗拒,各兵勇奮力合剿,拿獲正法,餘匪一律殄除;辦理尚為妥速。所有在事出力各員,准其擇尤保獎,毋許冒濫。該部知道。欽此』。
•八月十一日(西曆九月十五日——禮拜三)
閩浙督何(璟)奏揀員請欽定升補摺(八月初一日京報)
閩浙總督臣何璟跪奏:為海外陸路守備員缺緊要,遴員恭候欽定升補;專摺覆陳,仰祈聖鑒事。
竊福建臺灣城守營左軍守備吳國章病故,遺缺准到兵部咨:系第二輪第三缺,應用預保人員;行令照章揀補等因。經臣查臺營現無預保人員,以內地興化城守左營千總預保守備黃貽楸專摺奏請升補;旋准兵部咨覆:『黃貽楸註冊名次在後,所請應毋庸該』等因。又經臣查預保引見註冊名次在黃貽楸之前者,雖有軍標千總葉金同、連江營千總游道銂二弁,惟均屆應二次甄別,尚未給咨;且俱未歷過臺地,於海外風土情形不能熟悉。自應聲明扣補,專摺覆奏;仍請以黃貽楸補授。茲准兵部該覆:『查黃貽楸履歷並未開載歷過臺地,且預保一項例以註名在前人員掣補;該省既有名次在前合例之員,遽將名次在後之黃貽楸越次請補,核與定例不符。所請仍毋庸該。如請補之員人地未宜,即照現任官員有人缺不甚相宜者准酌量題請對調之例,揀員對調』等因。
臣伏查預保註冊在前之軍標千總葉金同,年已屆滿六十三歲,精力是否就衰?未據詳送考驗甄別,實未便遷就請升海外守備外,惟查有福建連江營右哨千總游道銂,年三十七歲,福建浦城縣人;由行伍,歷拔今職。同治四年八月內,承領劄付任事;歷俸已滿六年。曾經出力著績,經前督臣李鶴年以「該弁年富力強」會疏保題堪膺預行保舉,以陸路守備掣補;奉准部覆:『核例相符,該員已於俸滿案內引見,照例註冊;遇有該省題補缺出,照例掣補等因。於光緒元年七月二十五日題,二十七日奉旨:「依該。欽此」』。該員年健技可,第由捐輸把總、保升千總,並未歷過臺地;且籍隸上游,於海外風土、民情亦不熟悉。惟其預保名次在前,例應輪補是缺守備。又查有前請升補是缺之福建興化城守協標左營右哨千總黃貽楸,年四十一歲,福建莆田縣人;由行伍,歷拔今職。同治八年三月內,承領劄付任事;歷俸已滿六年。曾經出兵著績,經前督臣李鶴年以「該弁年壯技優」會疏保題堪膺預行保舉,以陸路守備掣補;續經給咨送部,光緒三年十月十五日經欽派大臣驗放請旨,准其預保註冊,回任照例候升。於十六日覆奏,奉旨:『依該。欽此』。該員年強緝勤,雖未歷過臺地,惟籍隸莆田、生長下游,於臺地風土情形較為熟悉;以之請補是缺守備,洵堪勝任。合無仰懇天恩,俯念海外員缺緊要,於游道銂、黃貽楸二員中欽定一名升補福建臺灣城守營左軍守備員缺,以重營防。至游道銂二次甄別案內,奉部調取給咨,現應俟奉部覆,再行並案送部引見。黃貽楸預保案內,先已給咨引見,應請毋庸再行送部。臣謹會同福建撫臣勒方錡、福建水師提臣彭漢合詞恭摺覆陳,伏乞皇太后、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軍機大臣奉旨:『臺灣城守營左軍守備,著以黃貽楸補授。餘依該。該錡知道。欽此』。
•閩浙督何(璟)奏委署知縣片
何璟等片:
再,署淡水縣知縣鄧宗堯調省,遺缺查有嘉義縣知縣史映奎,人地相宜,任內並無承緝盜案以及經徵錢財有關降調處分,堪以調署淡水縣知縣篆務。所遺嘉義縣知縣員缺,查有現署宜蘭縣事之應用知縣邱峻南堪以委令代理嘉義縣知縣篆務;遞遺宜蘭縣知縣員缺,查有請補斯缺之即用知縣馬桂芳堪以委令署理宜蘭縣篆務。該員史映奎系順天大興縣舉人,祖籍江蘇溧陽縣;邱峻南系廣東大埔縣附生,馬桂芳系山東棲霞縣進士:均系正途出身,毋庸考試。且相距原籍、祖籍,在五百里以外。據福建藩、臬兩使會詳前來。臣等謹附片陳明,伏乞聖鑒!謹奏。
軍機大臣奉旨:『知道了。欽此』。
•八月二十五日(西曆九月二十九日——禮拜三)
發抄旨一道(八月十五日京報)
何璟奏「請以陳紹勳補艋舺守備」,奉旨:『兵部該奏。欽此』。
•九月十七日(西曆十月二十日——禮拜三)
發抄旨一道(九月初七日京報)
穆圖書奏「滬、打二口徵收洋稅銀數」,奉旨:『該衙門知道。單併發。欽此』。
•九月二十日(西曆十月二十三日——禮拜六)
閩浙督何(璟)奏報京控未結各案片(補錄九月初六日京報)
何璟等片:
再,閩省京控奏咨交審未結各案,向系半年匯奏查參。嗣准部咨:如實因要證未到、未能依限完結,准予展限等因;節經奏咨展限在案。茲屆半年匯奏之期,查奏交案件尚有未結彰化縣職婦林戴氏、漳浦縣民陳烈、南靖縣民張龍光、海澄縣武生藍忠庸、南安縣附貢生楊鼎泰及續准都察院奏交南靖縣民謝發,共六案;其咨交案件除閩縣民林在忠、福清縣貢生俞瑞年二案業經訊明結咨外,尚有未結彰化縣革員林奠國、長泰縣民張講、鄭烏定、南靖縣監生梁國勳、詔安縣民林吳氏及續准步軍統領衙門咨交晉江縣孀婦王蔡氏,共六案。或傳提證人未齊、或行查尚未覆到,致稽定讞,委非無故遲延,亦非提解不力。由司詳請展限並聲明彰化縣林應時、黃連蒲、洪壬厚及例貢生林文鸞京控四起應歸林戴氏、林奠國案內辦理等情前來。除分咨吏、刑部暨都察院、步軍統領衙門查照並飭分別催提解審查覆外,臣等謹附片具陳,伏乞聖鑒!謹奏。
軍機大臣奉旨:『知道了。欽此』。
•十月初一日(西曆十一月初三日——禮拜三)
發抄旨一道(九月十七日京報)
何璟等奏「請於省垣建立原任兩江督臣沈葆楨專祠」,奉旨:『著照所請。該部知道。欽此』。
•十月十三日(西曆十一月十五日——禮拜一)
閩浙督何(璟)奏請建專祠片(九月三十日京報)
何璟等片:
再,原任兩江總督沈葆楨病故,奉旨「准其在江南省城及立功各省分建立專祠」等因,欽此。當經轉行欽遵去後。
查故員沈葆楨蒙恩賜卹、予謚,並贈銜立傳;飾終之典,備極優隆。該故員生長福州,夙為人望;文章、經濟,冠冕一時。當船政開辦之初,形製一無憑藉;卒能得心應手,成「萬年清」等輪船二十餘艘,俾海壖收利涉之效。同治十三年,奉命巡臺,安壤之機,持以鎮定,建威銷萌;繼復開山撫番,登狉榛於文物,居民至今感之。該故員雖本籍福建,實亦立功省分;據省會紳士前湖北巡撫郭柏蔭等僉呈,由藩司會同善後局司道核詳請奏前來。合無仰懇天恩,俯准於福建省城建立專祠,以順輿情而彰忠蓋。除咨部外,臣等謹合併附片陳奏,伏乞聖鑒訓示!謹奏。
軍機大臣奉旨:『著照所請。該部知道。欽此』。
•十月十六日(西曆十一月十八日——禮拜四)
臺番劫客
臺灣一島,密邇日本;山中皆土人所居,臺人呼之為「番」——以其外於王化也。顧有生番、熟番之別。
前時,曾有日本小船由長崎啟行駛往別埠,途中陡遇狂風,檣傾舵折,飄至臺灣島;其後船中人獲救,得返故國,將其所歷述於日報。據云:遭風抵岸後,各人皆登山麓。□有土人二、三十人至船,志圖行劫;船人不之許,揮令登岸。須臾間,有二、三百人蜂擁而來;船中所有劫掠一空,船人所穿之衣亦儘褫之去。視其人,皆形狀猙獰,隱露殺人意;故不敢與校。中有一老婦年約六十許,見船人瑟縮狀,惻然憫之;與土人啁啾相詰,似責土人所為之非是。因攜船人至其家中;時已薄暮,汲水煮飯以餉之;即令棲息於茅舍,待天明而後行。土人所居之屋,殊狹小;旁駕以竹、上覆以草,四壁皆用坭塗。土壤極為肥沃,殊勝於日本;多種大麥。山麓四周林木叢生,一望蔥蘢,蒼翠欲滴。翌日,老婦挈船人至一地——名監尼巴。其地有屋宇三椽,乃華人所居處。華人待之頗厚;中有華人偕船人同至失事處,欲向土人取回船中所有,而土人弗從,遂仍返監尼巴,宿於其家暫作盤桓計。有華人令日本人往鋸山木,日人辭以疲憊,恐不勝任;蓋以疊受苦患,筋力匱乏故也。華人怒,欲縛而撻之;日本人乃懼而從。旋有鄰鄉一華人至——其名亞先,見日本人久居於此,謂為非計;因攜之至其村。沿途屋舍叢密,林樹蔽虧,風景頗佳。所經之處,華人待之,或有善者、或有不善者;然皆以雞黍相餉,不至於饑腸雷鳴。旋抵一村曰巴剌高和,華人與土人雜處,約三之二為土人、三之一為華人;然華人雖少,而土人甚畏之,服其約束、聽其役使。日本人在亞先家,居宿百日;待至收禾時田榖登場,亞先運往城中發售,遂攜日本人同行。至城,見有西人之屋,遂留宿焉。凡歷二晝夜後,有中國委員至;攜往臺灣府城,共宿九日。臺灣城中有日本官駐紮,聞船人所述,賜以銀、米,遣往廈門。既抵福建,華官待之殊厚,每日給食四次;餚饌豐腆,食必五、六簋,皆堪下箸。臨行時,每日人饋以履、巾、銀餅;遂下輪船,另有押送官二名同往。從此順風揚帆,平安抵國矣。
日本人所述如是。然所遇者,幸是熟番耳;若遇生番,恐必遭其毒手,安望能生還故國哉!
•十月二十五日(西曆十一月二十七日——禮拜六)
日使言旋
英十一月十五日,日本報譯述電音云:日本來華使臣,頃忽返旆言旋。緣該使臣為琉球之事來華,中國前因俄事未靖,無暇及此;近聞中朝與之言及,云俄事將次可定,如日本必滅琉球,中國當移師於日。故該使臣因此告歸。此信確否?該報亦云未悉;西報從而論之曰:此信雖未知真偽,然琉球一事,中國俟俄事大定,必向日本詰問;日人不服,亦必出於一戰。蓋中國此時雖與日人並無舉動,然臺灣之役與琉球之滅,此二事亦頗耿耿於心,恐未必遂肯罷手也。
•十一月十三日(西曆十二月十四日——禮拜二)
閩浙督何(璟)奏請改獎片(十月二十九日京報)
何璟等片:
再,同知用先換頂戴臺灣縣知縣潘慶辰、補用同知澎湖通判程起鶚,前辦善後局務出力,先經臣匯奏請將潘慶辰改為加四品升銜、程起鶚改為加知府升銜在案。接准部咨:查照章程,各項局務出力人員著有微勞,祗准保舉升銜加級、交部該敘及保請封典。其保舉升銜頂戴者,應准其按照應升官階奏請給獎,不准越級;前次得有升銜,不准再復再保等語。今知縣潘慶辰所請改加四品升銜、通判程起鶚所請改加知府升銜,均非應升官階之職銜。潘慶辰已聲敘有同知用先換頂戴、程起鶚已得有鹽提舉銜,均仍另核奏明請獎等因具奏;奉旨:『依該。欽此』。咨行到閩,轉行遵辦去後。
茲據閩省善後局司道詳稱:『伏查同知先換頂戴臺灣縣知縣潘慶辰、今補廈防同知前澎湖通判程起鶚所請加銜之案,復奉部駁另核請獎;自應遵照定章,詳請附奏改獎』前來。臣等查各項局務出力之員,定章准保加級。合無仰懇天恩,俯准將潘慶辰、程起鶚二員飭部改給加二級獎敘,以示鼓勵。臣等謹合詞附片具陳,伏乞聖鑒訓示!謹奏。
軍機大臣奉旨:『著照所請。該部知道。欽此』。
•十一月十九日(西曆十二月二十日——禮拜一)
閩撫渡臺
閩撫勒少仲中丞已於十月二十一日乘輪渡臺,系照前奏巡撫冬、春駐臺成案;行見旌節所指,肅軍政而安民情,臺郡番、民不勝云霓之望矣。
•閩軍近狀
頃接福州友人來信云:閩中兵制,自左侯蒞閩汰老弱、選強壯、裁冗費、減額制、加月餉,而軍政為之一新。迨同治十三年日本窺伺臺南,李督帥見營務仍前廢弛,裁兵加餉,竟無實用;乃創抽練之法,按營抽撥,無事則操練、有事則調禦,而軍政又為之一新。弊極思變,皆左、李二公全神默運,補救一時之碩畫也。乃不數年,練如未練,操則空操。或有鄉愚械鬥,地方官會同下鄉,輕則掠及雞豚、甚或淫及婦女;□□不分,犯無一獲,良民轉受其害。各營哨弁平日受其規費、蝕其口糧,烏能臨事督率!幸而昇平無事,尚無他虞;若果以之征調,可恃否耶!餉□加而兵仍未練,虛糜國帑、貽誤戎機,莫此為甚。然則其病何在?在統率之無人而已。閩友之所言如此;然則閩師之疲敝,亦可見一斑矣。當茲時事孔亟,秉軸者尚其加意振興哉!
•臺北煙瘴說
兵勇有自臺郡回者,形容憔悴,身體支離;口糜、丹疹、喉啞、神昏等症□頓之狀,慘不堪言。問:『何以得此』?答:『前在臺北新闢之地當差,染受煙瘴』。問:『曾服藥否』?即出示單方,多屬發散、導消之劑,與受煙瘴之症甚不相符;更言:『彼處煙瘴極盛,駐紮兵勇,受病者十有七、八,身故者十有四、五』。聞斯言也,心傷者久之。因考察該處情形、稽索方書治法,以為染受煙瘴者求一生活之方焉,具陳其說於左:
蓋考臺北新闢之地,前系生番所居;人跡罕到,陰霾之氣極甚。而且惡毒等物盤踞其中,積聚已深;穢濁之氣,散溢兩間。兵勇駐此,一染其氣,遂致患病。若徒以成方之正氣散丸消除其毒,尚未得要。身體有不強旺者,精氣不敵毒氣,遂由病而至死。欲除其害,須使兵勇各理身體,戒慾節勞;仍勿忍饑,致受其氣。每日以雄黃塗鼻孔中、口間嚼檳榔,更須壯其膽氣,使邪不能入,始不受在外之毒。又於所飲之水察其原委,並不敢飲及溪澗等處,致受惡物毒氣。即從本地掘井,僅至一、二尺得水者,亦不宜飲;欲用其水,必以白礬貫眾浸於水內一、二日後用之。若飲,須從大河之水,運至營中分給。恐有難支,設止渴丸以免飲茶;多備乾糧服食,則需水用已少,而後不受入內之毒。內外之毒不入於身,煙瘴極盛可避,兵勇藉是期生全矣。其有染受煙瘴者,並立治法於後:按煙瘴之症同於癘疫,從口鼻而入,分布三焦,瀰漫神識;不是風寒客邪,亦非停滯里症。故發散、消導,即犯劫津之戒,與傷寒不同。蓋煙瘴為穢濁之氣,當以芳香行之者,重滌穢也。及其傳變,上行極而下、下行極而上;邪在上焦者為喉啞、口糜,若逆傳羶中者為神昏、丹疹。當用清解,必佐以芳香,宣竅逐穢;如犀角、菖浦、銀花、鬱金、生地、連翹、金汁、射干、牛蒡等類。兼進至寶丹,從表透里;以有靈之物內通心竅,搜剔幽陰。若邪入營中三焦相溷,熱愈結、邪愈深者,理宜咸苦大製之法;仍恐迅速直走在下,須用元參、銀花露、金汁、瓜簍皮,輕揚理上——邪從口鼻入者,仍從口鼻出也。
煙瘴之治,似宜如此。若受病已久,變成他症,則當另治矣。
閩鄞江張桂馨稿。
•十一月二十三日(西曆十二月二十四日——禮拜五)
調兵赴臺
閩撫勒大中丞前月循例渡臺,曾已登報;茲聞又有營兵五百名調往駐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