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文獻叢刊·第100種】哀台湾笺释
台灣文獻叢刊
【第 100 種】
哀臺灣箋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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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簡介
第一○○種「哀臺灣箋釋」
本書(一冊八○面四八、○○○字)全一卷,原題為「李鶴田先生哀臺灣箋釋」,抄本;藏於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但憑所題,殊難斷定李鶴田為「哀臺灣」作者,抑為箋釋者。至鶴田為何許人?亦無法查考。本書正文為一首古詩,長達一千零二十七字;詠自甲午戰後割讓臺、澎至臺民抗日失敗,悽愴感慨,充分宜達故國山河之沈痛。箋釋之文,除引據舊籍以明詩中所用典故之外,並采取「中日戰輯」及「中東戰爭始末」所記指陳事實。書末,今附錄古今體詩七十一首,乃選自曲阜魯陽生(孔廣德)編「普天忠憤集」按甲午之役割地賠款,國內輿論憤激,對當事者頗多責難。孔編博采此類文字,次為章奏、論議、詩賦三門。選詩中「弔臺灣四律」之作者陳季同,乃為當日「臺灣民主國」從事抗日之外交主持者。
●序號 篇名
1 弁言
2 李鶴田先生哀臺灣箋釋
3 附錄
4 詠火輪車呈督帥吳中丞大澂
5 贈張明遠孝廉入都
6 和張幼亦太守原韻
7 甲午十二月癸亥,衛汝貴伏誅,詩以紀之
8 聞臺事有感
9 感事五首
10 聞和議定約,感賦三首
11 滬上感詠十二首
12 聞劉淵亭軍門臺南內渡
13 癸丑章門病中感懷
14 諸將四首(乙酉法人乞和,同時請戰之臣)
15 羊城軍中有感二首
16 越南事平作
17 湘綺樓遊仙詩五首
18 弔臺灣四律
19 感事二首
20 書感
21 聞劉淵亭臺南內渡
22 哀臺灣四首
23 寄懷劉淵亭軍門
24 感詠
25 乙未二月,倭逼大沽,傅相行成定議,因集杜子美句志感
26 集杜拾遺句東贈劉淵亭軍門
27 感詠
28 感事有作
29 紀韓事三首
●弁言
李鶴田先生哀臺灣箋釋一卷,原系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所藏的抄本。「哀臺灣」是一首長達一千零二十七字的七言古詩,從甲午戰後割讓臺澎說到臺灣抗日的失敗;悽愴感慨,充分寫出了臺灣陷敵的沉痛。箋釋之文,除引舊籍以明詩中所用典故的出處之外,還引用了「中日戰輯」和「中東戰爭始末」的許多文字,補充詩中所陳的事實。因為詩和箋釋都有參考的價值,所以錄出副本,略加整理,列為臺灣文獻叢刊之一。可惜單憑抄本所題的書名,不能斷定李鶴田是「哀臺灣」的作者,還是這首詩的箋釋者。至於李鶴田究為何許人,一時也無法查考,只得在新刊本上照舊用了原來的書名。
甲午之役,我國割地賠款,損失很大,輿論非常憤激,對於當事者責難頗多。曲阜魯陽生(孔廣德)曾博採當時的這類文字,編為「普天忠憤集」十四卷,凡分三門,首章奏,次論議,次詩賦。恰巧李定一先生藏有此書,系光緒戊戌仲秋經濟書莊石印小本。遂就其書的十一、十二兩卷中選錄古今體詩七十一首,作為本書的附錄。(百吉)
●李鶴田先生哀臺灣箋釋
海波鼎沸鳴戰鼓,躪骸成泥血飛雨。媽宮島㈠外啼杜鵑,聲聲似訴臺民苦。昨有臺民自臺來,無人忍聽傷心語。
㈠林芝嵋臺灣紀略云:澎湖為臺灣門戶,環繞三十六嶼;大者曰媽祖嶼等處,次者曰西嶼頭等處。各嶼惟西嶼稍高,餘皆平坦。媽宮島未詳,或即媽祖嶼之誤歟?容考。
臺灣數島扼閩邊,隸入神州二百年㈠。耕鑿萬家㈡安禹甸,絃歌四境㈢荷堯天。共說此中真樂國㈣,誰知意外有烽煙㈤!
㈠魏源聖武記曰:臺灣亙閩海中,袤二千八百里,衡五百里,與福、興、泉、漳、四府相值,距澎湖約二百里,廈門約五百里。其山起雞籠,南盡沙馬碕,千里有奇。惟山西東兩面沃野,自海至山,淺闊相均,約各百里。
鄭氏以前,中國人無至其地者,皆生番據之。隋大業中,虎賁將陳棱一至澎湖,東向望洋而反。元置巡司於澎湖,明初廢之。嘉靖中,海賊林道乾竄據臺灣,為琉球人所逐;旋被荷蘭據而有之。及國初,為鄭氏所據。
初,崇禎中巡撫沈猶龍招降鄭芝龍。芝龍,泉州人,以屢平劇盜功官至都督同知。會閩大旱,芝龍言於巡撫熊文燦,用海舶徙饑民數萬至臺灣,人給三金一牛,使墾島荒,漸成邑聚。鄭氏去臺灣,惟荷蘭夷踞城中。
芝龍子鄭成功,乃日本婦所出。順治十七年,自江南敗歸,乃逐荷蘭夷奪臺灣居之。成功既有臺灣,與所據金、廈二島相犄角;乃闢屯墾,修戰械,制法律,定職官,興學校,起池館,以待明宗室遺老之來歸者。以赤坎城為承天府,置天興、萬年二縣。招徠漳、泉、惠、潮之民,汙萊日闢。
康熙元年,成功卒,長子經嗣立。值三藩亂,屢為邊患。會經卒,子克塽立。二十二年二月,提督施琅率諸軍破澎湖,劉國軒突圍遁,遂乘勝進軍臺灣,至鹿耳門。七月,克塽率國軒等降,收其地置臺灣府,諸羅、臺灣、鳳山三縣,西為澎湖廳。其後分諸羅北彰化為縣,又北為淡水廳,設巡臺御史;旋改兵備道,總兵轄水陸兵八千,澎湖副將水師二千。其後復增兵額至萬有四千,稱重鎮焉。
康熙六十年,知府王珍稅斂苛虐,激成民叛。群推朱一貴為首,偽稱中興王,攻府城。總兵歐陽凱戰死。知府王珍等驅商船、漁艇出鹿耳門,遁內地。全臺皆陷。水師提督施世驃、南澳鎮總兵藍廷珍等率兵一萬二千有奇,船六百餘艘,會師澎湖。澎湖守備林亮、千總董方為先鋒,先登陷陣。藍廷珍、施世驃繼之。戰七日,克府城,擒朱一貴,檻送京師磔死。其逃回之道府廳縣等訊治伏法,王珍剖棺梟示。臺灣平。
乾隆五十一年十一月,天地會匪首林爽文反,陷彰化、諸羅、淡水。莊大田陷鳳山,與林爽文眾合攻府城。總兵柴大紀禦諸鹽埕橋,殺賊千餘,賊始不敢窺府城。提督黃仕簡、任承恩率副將徐鼎士等以兵渡臺,檄柴大紀率兵二千北取諸羅,郝壯猷率兵二千南取鳳山。大紀連戰破賊,遂復諸羅。郝壯猷遇賊遁歸。任承恩至鹿港,亦不敢進。總督常青赴臺督師,福州將軍恆瑞為參贊。莊大田攻府城,林爽文攻諸羅,各率賊數萬。常青統兵萬餘,不敢出戰,任賊焚劫。柴大紀守諸羅,以兵四千當悍賊數萬,先後百餘戰,殺賊過當。常青、恆瑞等擁兵不敢救。大紀糧盡,屢出奇兵奪賊糧以濟。五十二年十月,將軍福康安、參贊海蘭察率兵渡臺討平之。
大紀於諸羅解圍後,以忤權貴,坐以紀律不明論死。嘯亭雜錄謂其部下諸將李長庚、王德祿、邱良功等後皆立功海上,多有建樹;蓋承大紀訓也。
按同光以來,沈制府葆楨、劉中丞銘傳重闢蒿萊,經營數十年,建臺灣為行省;置臺北府,轄淡水縣、基隆廳、宜蘭縣、新竹縣;臺中則臺灣府,轄臺灣縣、苗栗縣、埔裏社廳、彰化縣、雲林縣;臺南則臺南府,轄嘉義縣、安平縣、鳳山縣、恆春縣。隸入版圖者二百一十餘年。今則畀日,無復睹漢官威儀矣。悲夫!
㈡帝王世紀:帝堯之世,天下太平,百姓無事,有老人擊壤而歌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
㈢論語:子之武城,聞絃歌之聲。朱註云:絃,琴瑟也。時子游為武城宰,以禮樂為教,故邑人皆絃歌也。纂疏黃氏曰:弦歌,弦且歌也;合樂曰歌,人聲絲聲皆堂上之樂也。
㈣詩碩鼠章:碩鼠碩鼠,無食我麥!三歲貫女,莫我肯聽。逝將去女,適彼樂國。樂國樂國,爰得我直。
㈤綱鑑會纂:周幽王六年,褒姒不好笑。王說之萬方,故不笑。王與諸侯約,有寇至,舉烽火為信,則舉兵來援。王欲褒姒笑,乃無故舉火,諸侯悉至,至而無寇,褒姒乃大笑。十一年申侯與鄶人召西夷犬戎伐王,王舉烽火徵兵,兵莫至,犬戎遂殺王於驪山下。酉陽雜俎:邊亭堠烽用狼矢,以其煙直上,風吹不斜也。
肇釁日人妄動兵㈠,臨淮將士賦東征㈡。中興召虎㈢疏天討,上相夔龍㈣負盛名。童貫潰歸三輔震㈤,哥舒降敵九邊驚㈥。
㈠中日戰輯云:甲申冬十月,朝鮮開化黨之亂,吳清卿、續燕甫兩京卿奉旨馳赴漢城。乙酉,吳、續兩欽使與日立續約,有他時因韓事派兵,必相預告云云。甲午三月,韓之東學黨魁崔時亨等稱亂於全羅道,袁慰庭觀察急電來告。是時,合肥李傅相大閱海軍,聞警回津,即派淮軍四千,以直隸提督葉軍門志超統之,飭海晏、海定、圖南、拱北四軍艦載赴牙山。
先是,日本駐朝公使大島圭介正值告假回國,一聞警報,即乘戰艦而入漢城。日政府已僱郵船會社輪船十艘以供此役載軍之用。即借吳京卿續約為詞,水師、陸軍徵調至韓者絡繹不絕。大島圭介強韓王謝絕藩稱,辭袁觀察、葉軍門回華。韓王未允。此兵端之萌也。然日人蓄謀已久,立續約後即使東學黨倡亂,又以東學黨之亂為藉口興戎地步,更以和議紿我誤我兵機。奈我之不察何!
㈡唐書李光弼傳:光弼,營州柳城人。父楷洛,本契丹酋長,武后時官左羽林大將軍,封薊郡公。光弼嚴毅沈果有大略,幼不嬉,弄騎射。起家左衛親府左郎將,平安史功累官至太尉、開府儀同三司、中書令、河中尹、晉絳等州節度使、兼侍中、河南副元帥,知河南、淮南東西、山南東、荊南五道節度行營事,鎮泗州,進封臨淮郡王。卒贈太保,諡武穆。
中日戰輯云:李傅相派駐津之盛軍、銘軍、駐旅順之毅軍共十餘營,飭輪東渡,並派北洋海軍戰艦八艘及南洋廣東兵輪護送。奉天裕軍帥奏派左總戎寶貴率奉字馬步六營,與北洋之盛、銘、毅等軍由陸路渡鴨綠江至平壤。傅相又令德員韓能根率兵一千二百名乘英商高陞輪船同諸海軍兵輪赴牙山,此由海道進。六月二十三日,為日兵艦要截,沉高陞,擄操江,軍士多死之。二十五日,日軍之在韓者進攻牙山,葉軍門志超率聶總戎士成退軍平壤,與諸軍合。傅相即以葉軍門為總統云。
㈢竹書紀年:宣王六年,召穆公帥師伐淮夷。詩江漢章:江漢之滸,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徹我疆土。匪疚匪棘,王國來極。于疆于理,至于南海。註:虎,召穆公名也。
㈣路史:后夔典樂。註:虞帝之世,夷典禮、夔典樂分為二,周大司樂屬于宗伯則為一。知帝治於禮樂致詳也。晏龍納言,主賓客,夙夜出納;射候書據以待庶頑,讒說殄行,格則承之庸之,不者威之,而遠人至。註:納言者,星也。詩云:出納王命,王之喉舌。故晉志納言五星,夙夜諮謀,龍作納言,此之象也。
㈤宋史宦者傳:童貫少出李憲之門,性巧媚,善策人主微指,先事承順。徽宗立,置明金局於杭,貫以供奉官主之,始與蔡京遊。京進,貫力也。京既相,力薦貫知兵,用李憲故事監王厚軍。屢冒功,握兵柄,恃功驕恣,選置將吏,皆捷取中旨,不復關朝廷。以大尉陝西河東北宣撫使開府儀同三司,領樞密院事,更武信武寧護國河東山南東道劍南東川等九鎮太傅涇國公,尋以平方臘功封真三公,加封徐豫兩國公。宣和七年,進廣陽郡王。是年,金將粘罕南侵,遣使以納張□為責,令貫速割兩河以謝。貫氣褫不能應,謀遁歸。太原守張孝純誚之曰:金人渝盟,王當令天下兵悉力枝梧,今委之而去,是棄河東與敵也;河東入敵手,奈河北乎?貫叱之曰:貫奉命宣撫,非守土也;君必欲留貫,置帥何為!孝純拊掌嘆曰:童太師作幾許威望,及臨事乃蓄縮畏懾,奉頭鼠竄,何面目復見天子乎!貫奔入都,欽宗已受禪,下詔親征,以貫為東京留守。貫不受命,而奉上皇南撫,擁其親軍數萬,自隨上皇過浮橋。衛士攀望號慟。貫惟恐行不速,使親軍射之,中矢而踣者百餘人,道路流涕。後雖伏誅,而二帝蒙塵,中原板蕩,即葅醢不償責也!
中日戰輯引申報館接奉天友人信云:劉君振德隨奉軍右營管帶金君赴高麗前敵,昨日率同五、六人由平壞回,急往詢交戰情形。據云:平壤城極大,南北綿長十餘里,西南東三面均有大江圍繞,北面峻嶺崇山,城在山上。城東江水繞山南迤東而去,西北隅則無山無水,有一大道直達義州。若從奉天往朝鮮者,必取道於此。東南兩門雖有通衢,然至江水而止。我軍葉、聶、豐、左、衛、馬六大帥,共統勇丁三十四營。自七月中取齊後,未與倭奴接仗,惟出哨之隊,彼此相遇,互相轟擊,時或死傷一、二十名。八月初三日,淮軍與毅軍黑夜出哨,中途相值,誤傳口號,以致自相攻擊。嗣是而後,一連五、六日堅壁不出。初十日,聞倭奴增兵分道而前,欲攻平壤,馬帥遂率所部毅軍四營繞出江東為犄角之勢,衛、豐二帥率淮軍及西丹隊十八營駐守城南江岸,左帥率奉軍六營守北城山上,葉、聶二帥居城中。此外尚有勇丁六營及朝鮮兵八百名。十二日,劉君隨金管帶營勇會同徐、楊二君所部三營出探城北,行八十餘里,見隔江倭奴列陣以待。相距五、六里,即各以槍砲轟擊,自辰至申,不分勝敗。我軍死傷二百餘名。倭奴所傷實多,然逐漸增添。我軍東、南二路時有以勝仗報者。忽聞帥令,著火速回城,隨即拔隊而歸。倭奴乘勢過江,搶上山來,憑高為壘。洎左帥親出禦之,已無及矣。乃緊守北城,以大砲仰攻。其時倭奴尚無大砲。左帥親自量準發砲以拒。自十二晚至十六晚,鏖戰四晝夜,我軍無甚損傷。東、南二軍亦時報勝仗。詎料十六日傍晚,倭奴已運到大砲,照準左帥連擊,左帥受傷墮地,口尚能言,經戈什哈背負下城。倭營又發一砲,徐、楊二君殞焉。兵遂敗亂。葉帥急懸白旗止戰。倭奴揮令華軍當夜出城,聲言如不遵從,即行開砲。葉帥無奈,令眾軍速退。先是電線已斷,軍情皆用探馬報知。葉帥本擬十五日退走,左帥得報,竭力挽留,且令親兵看守。朝鮮兵恨葉帥刺骨,謂十二晚若不令金營回城,倭奴不敢上山;倭奴不上山,我軍安能敗北。遂於葉帥出城時,在城上開槍轟擊。及葉帥既出,而城南衛、豐二帥之兵亦各自逃逸。左帥及徐、楊二君屍首失落無蹤。
是役也,我軍陣上傷千數百人,嗣因退避時被城上擊死數千人,及至義州則祗存數百人矣!幸馬帥遠在江東,孤軍接戰獲勝,奪得倭奴大砲七尊,生擒數名,得以全師而歸。
當劉君回時,路遇銘軍步隊十三營、馬隊二營,依帥所統馬隊九營已過鴨綠江前進。閱日,又聞義州亦失,我軍皆退至江之西岸九連城、鳳凰城。然則銘軍十五營及依帥所統九營,豈不戰而退乎?真索解人而不可得已!
按葉帥即日本新聞紙所稱率數千人往北先逃之總統諸軍葉曙青軍門志超,蓋曾屢叨恩賞者也。聶帥即身受重傷之聶功亭總戎士成。豐帥旗人,未知官職。左帥即死事慘烈、渥蒙恩卹之奉天練軍統領左冠亭總鎮。衛帥乃統領盛字全軍,西報謂其私運餉銀八萬兩回籍,致軍心潰散,臨陣先逃,奉旨拿問之衛汝貴也。馬帥即毅軍統領馬玉崑總戎。依帥即黑龍江將軍依堯山留守克唐阿也。斯役也,不能奪日人之膽,使之不敢來攻,已屬可異。況義州鴨綠江諸險不守,而一敗塗地,則更可異矣!將謂華軍之能戰者,祗能剿滅髮、捻之土匪,不能與專師西法之日本爭長?然光緒十一年越南之役,淮軍統帥黃軍門桂蘭一戰潰於北寧,潘中丞鼎新再戰潰於諒山,關外險要全失,法軍大隊入鎮南關,犯龍州,全省大震,桂事幾不可為;幸馮宮保子材、蘇軍門元春、王方伯德榜、王鎮軍孝祺等一戰復鎮南關、文淵州,再戰克諒山,法人乃就我範圍,非復如福祿諾之紿我矣。和約定,奉旨凱旋。豈蕞爾效顰西法之日本更猛於歐洲素著威名之法蘭西乎?嗚呼!往日之戰固由統帥之得人,而軍營積弊亦不如今日之甚。噫!積弊之甚,亦由統帥之無人耳。
㈥唐書哥舒翰傳:其先蓋突騎施酋長哥舒部之裔,世居安西。少補效轂府果毅,以邊功歷官至右武衛將軍、隴右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封涼國公,進西平郡王、太子少保。因酒色患風痺,體不仁。既疾廢,不朝請。天寶十四年,安祿山反,封常清以王師敗,帝乃拜翰太子先鋒兵馬元帥,率十二部兵二十萬守潼關。與楊國忠有隙,為其所迫,使者趣戰,項背相望。六月,慟哭出關,次靈寶西原,與乾祐戰,中伏大敗,收散卒八千復守關,為其部將火拔歸仁等執以降賊,械送洛陽。京師震動。由是天子西幸。翰至洛陽,見祿山,俯伏謝罪,為祿山招李光弼、來瑱、魯炅等,祿山悅,署翰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執火拔歸仁,責以背主亡義,斬之。翰書招諸將,諸將皆讓翰不死節。祿山知事不可就,囚之。東京平,安慶緒以翰度河,及敗,殺之。
中日戰輯云:傅相之調兵,由水路進者,派北洋海軍鐵艦八艘,附以南洋、廣東兩處兵輪妥為護送;其遵陸者,直渡鴨綠江而東,取道平壤,直往漢陽進發。似此水陸交馳,將士厚集,朝鮮可危而後安。乃商務委員袁道雖已任滿,不能俟代者之至,遽返天津;此我之所不解一也。德將韓能根熟於戰事,兼嫻築造砲臺,五月下浣與華軍一千二百人同乘英商怡和公司之高陞輪船而赴牙山,日艦要之於中道,擊而沈諸海,不聞派出之各兵艦以一砲相加遺;此我之所不解二也。操江一木質小兵船耳,力本難支,而為日艦所擄,不能為操江罪。海、軍提督丁汝昌位在中興諸名將之上,其所部各兵艦,如鎮遠一艘大於日本之高千穗比叡、荻洲島諸艦,不啼倍蓰,乃竟不遇敵而遁;此我之所不解三也。濟遠雙輪鐵甲兵艦不及丁提座船之大,而猶能與日本之浪速艦鏖戰八、九點鐘之久,廣乙木質鋼皮船不及北洋海艦之雄,而猶能與日本之荻洲島艦同畢命於洪波巨浪之中,乃不聞丁提督統率全部助濟遠而救廣乙也;此我之所不解四也。傅相接高陞被擊、濟遠受傷之報,赫然震怒,檄令丁提督調集兵船十三號速往朝鮮海面;瀕行之際,又傳諭各該艦所有豫備逃生之小艇一律卸置威海衛,其船面木質之屋亦須拆卸一空,以便酣戰而杜逃竄,先聲所播,日兵不免膽寒;乃業已駛出重洋,忽又折回威海衛,從此逍遙河上,忘朝鮮待援之急,啟日本蔑視之心;此我之所不解五也。有此五不解,而朝鮮王被劫矣,朝鮮妃被斥矣,朝鮮之政令悉為日本把持矣,朝鮮之民人忍氣吞聲而無所冀望於中華矣。此海軍出洋高陞被毀之情形也。
八月十三日,傅相又命諸輪載兵四千名赴鴨綠江,以海軍諸鐵艦護送,並以德將韓能根為水師副提督。十六日,遇日船於鴨綠江口外大東溝,韓能根即促丁軍門列陣待敵。戰良久,致遠、經遠、濟遠被敵艦撇出另戰,致遠重傷而沈,經遠誤中水雷而碎,濟遠遁回誤撞揚威沈之,廣甲誤撞島石,超勇沒陣中。越日,斬濟遠管帶方伯謙首示眾。日本水帥某弁言:鴨綠江之戰,實系日軍獲勝,當中國鎮、定二船未壞之先,我軍心實不安。我艦之最大者惟扶桑艦,然尚不及該二艦之半。我各艦之砲合共祗一百五門,能洞穿鐵甲者則祗三門;華砲則無一不可轟壞我艦。惜其列陣既無定見,交戰又似失魂;我則進退周旋之合度,又同心以遵將令,用能避讓鎮、定之砲,而分道以攻之。未幾,定遠船首遇火而焚,鎮遠亦大受夷傷,然猶未遽沉也。統計我艦擊中定遠幾及二千顆,然無一彈能穿鐵甲,扶桑艦發出鋼彈亦無所用,清田艦又放開花彈擊入其艙,既炸而仍無損,遂廢然而返。我艦則一受華彈,即已受損,扶桑、清田二艦各中三十生的米得開花彈,幸未炸時先穿船脅而出。水師提督座船松島艦中一開花彈,適在群彈堆中,隨之而炸,頃刻間傷斃一百十一人,全船幾無所用。水師提督伊東祐亨激勵士卒,略不恇怯。忽焉船中火起,無奈逃出。眾艦隨之而退。惜我軍無一大艦,故不能奪鎮、定二船耳。查他國水師提督座船多能容積萬餘墩,今松島僅四千墩。然昔年中法馬江之役僅歷數分鐘已燬九華艦,意奧海戰時尚無快砲,亦僅交兵一點鐘。是役也,爭持五點鐘之久,斯亦奇矣云云。
水師鐵艦,由大東溝戰後,潛避威海衛。旅順之失,亦不出援。乙未正月,威海不守。十八日,劉公島水師全軍降敵,天下震驚。二月初三日申報云:西人來信言:倭人自正月初一日起攻犯劉公島歷十餘日,丁帥及各統領無不奮勇爭先,後以力不能支,祗得靜候援軍之至。一日,忽接煙臺羽檄,知援軍未能調出,不覺大失所望。統領中有劉姓者,忽率師退避。丁帥見兵船日遭損失,而劉公島東首有一小島,亦被倭人所占,各兵船煤火已竭,購置良難,倭人更內外夾攻,兇猛無匹,不得已於十四日召集張統領及各西員互相商議。僉稱目下已束手無策,不如善為設法,降順倭人。乃於十八日繕就降書,飭人乘廣丙輪船求見倭酋伊東氏名祐亨者,申明來意。書中大略謂:兩軍相見,愈戰愈酣,我國軍士之傷亡者數已不少,今欲救兵士之命,願將砲臺、軍艦讓與貴邦,惟中外將弁、水手、兵丁切勿傷殘,務乞善為遣去。如蒙允許,則當央英水師提督作保人。伊東氏復書云:來函已悉,書中之語,自當一一遵從。准明日將兵艦、軍裝、砲臺之屬悉數納交,將弁等人則應派出一船,好為送去。閣下如欲至敝國亦無不可,惟須俟停戰後遄回,或仍思效力中朝,則惟命是聽。至英水師提督作保一事,大可不必,閣下素有名望,余已深信所言矣。明日十下鐘時,還望有好音見惠。丁帥接信,復繕函請鳴謝,並言所統各軍皆須收什行裝,可否請遲至二十二日之後遣散。伊東氏繕手札允之。及十九日,丁帥已死。伊東氏又致書北洋某統領,略謂十八日丁帥來函,余已閱悉。其時使者言丁帥已盡節,余心大為哀悼。今請派一中國兵官中有權之人,於明日十下鐘時至余所乘松島艦訂商一切,余當迎之以禮。所有前許丁帥之語,今仍遵照辦理可也。
先是十八日午後,丁帥在劉公島行轅中出鴉片一盒,與張統領各服其半,尚有楊姓統領本為水師中最出色之人員,至此突出手槍自擊其元而死,劉提督繼之約同武弁三人背人服毒。計以身報國者共有七人。弁勇及各西人聞之,無不失聲痛哭。蓋以丁帥雖不甚明於軍法,而所統各將士大有精於行陣者,丁帥能深加信任,是以死後皆軫惜良殷也。事後某統領派員謁伊東氏,議定章程。倭人遂闌入海口,將鎮遠、平遠、致遠、廣丙四大兵船及小輪船六號盡行收取。各西人俱赴松島艦謁見伊東氏,一一訊問,然後縱之使去。惟將美國人好惟羈留,以待援照軍律推鞫。華軍各統領聞好惟之被羈,頗為悻悻。各兵至煙臺後,皆言所有物件多被倭人奪去,向之索取,每被以槍柄肆歐。既而倭人將棺木七具及留滯島中之敗勇用康濟輪船送返煙臺。臨行倭兵官皆脫帽露頂,在棺畔致唁詞。二十六日,康濟抵煙,泊在煙臺之各國兵船,調兵登岸致敬。及至,則棺木已舁至某處安厝矣。聞丁帥之子將於日內奉故父屍骸回籍。至由劉公島送回之各西人,須俟冰泮時回至津郡。
又聞交戰十餘日,華軍死者不多,約共五十人,傷者二百人。附近小島中死數十人,傷五十人。各船中死者寥寥,惟多有受傷者云云。
據字林報言:威海之降日者,一曰定遠鐵艦,為水師提督之號旗船,先被水雷轟沉入海,其深十八尺,尚見砲位;二曰鎮遠鐵艦,傷而未沉,三曰平遠鐵艦,四曰濟遠鋼帶艦,皆尚完善;五曰靖遠鋼帶艦,為日本借砲臺之砲擊沉;六曰來遠鐵艦,亦已沉海;七曰威遠木質船,八曰廣丙木質水雷船,九曰康濟木質水雷棧房船,十曰湄雲木質小兵船。又有蚊子船四號,曰鎮北、鎮邊、鎮西、鎮中,又有水雷船五號、砲船三號,皆未傷。另有寶發一船,亦已沉沒。統共劉公島灣內,或傷、或完之船,共大小二十三艘,悉為日本所有;惟逃出之水雷船十三號,孑立海面。嗚呼噫嘻!天歟人歟!
又查鴨綠江之戰,超勇、揚威、致遠、廣乙先已或沉或毀。牙山之戰,廣甲擱淺焚燬,操江小艦被擄。旅順之役,被擄者輪船三,夾板船二。大連灣之役,被擄輪船一,小砲船二,曰運春、曰漢江,兵船十五。蓋前後所喪失者不下五十餘艘矣。靜言思上,可勝浩嘆!至於威海之戰,確知日本壞水雷艇二號,一蓋為風浪所沉,一則轟定遠而擱礁,尚不關華人之力也。嗟乎!論者尤謂我水師之不振實因船砲太少而小於敵艦,皆為限於財力之所致也。觀日本水師某弁之言,則日艦小於定遠、鎮遠多矣。以丁公之將略,即當時竭朝廷財力多購巨艦,亦徒畀敵用,究於海軍何補哉!
軍書夜報甘泉宮㈠,宵旰勤勞感聖衷。塞外衛青誰任戰㈡,朝中魏絳早和戎㈢。納幣甘心空國帑,割邊立意失雄封㈣。
㈠三輔黃圖引關輔記曰:林光宮一曰甘泉宮,秦所造,在今池陽縣西故甘泉山,宮以山為名。宮周匝十餘里,漢武帝建元中增廣之,周十九里,去長安三百里,望見長安城。
㈡漢書衛青傅:青字仲卿,河東平陽人。元光六年,拜車騎將軍,擊匈奴,斬首數百騎,賜爵關內侯。元朔元年,復將三萬騎出雁門,斬首虜數千。明年,復出雲中,捕首虜數千、畜百餘萬,走白羊、樓煩王,取河南地為朔方郡,賜爵長平侯。元朔五年春,將三萬騎出高闕,得右賢裨王十餘人、眾男女五千餘人,畜數十百萬。其秋,匈奴入代,殺都尉。明年春,大將軍青出定襄,斬首數千級而還。月餘,復出定襄,斬首虜萬餘人。裨將趙信戰敗,降匈奴,蘇建盡亡其軍。或勸其斬建以明威,青以人臣不敢擅專對,囚建詣行在。
㈢左傳襄公四年:晉侯曰: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曰:諸侯新服,陳新來和,將觀於我,我德則睦,否則攜貳,勞師于戎,而楚伐陳,必弗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戎,禽獸也,獲戎失華,無乃不可乎?公曰:然則莫如和戎乎?對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薦居,貴貨易土,土可賈焉;一也。邊鄙不聳,民狎其野,穡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晉,四鄰振動,諸侯威懷;三也。以德綏戎,師徒不勤,兵甲不頓;四也。鑑於后羿,而用德度,遠至邇安;五也。君其圖之。公說,使魏絳盟諸戎,修民事,田以時。
㈣宋史高宗本紀:紹興十一年十一月,與金國和議,成立盟書;約以淮水中流畫疆,割唐、鄧二州畀之,歲奉銀二十五萬兩、絹二十五萬疋,休兵息民,各守境土。加秦檜太師,封魏國公。
臺灣一擲輕如髮,忍令金甌從此缺。太息紹興畫淮年,拊心安石賂遼日㈠!
㈠續通鑑:神宗熙寧八年三月庚子,遼復遣蕭禧來理河東黃嵬地,命韓縝與禧議之,爭辯或至夜分。禧執分水嶺之說不變,留館不肯辭,曰:必得請而後反。帝不得已遣知制誥沈括報聘。括詣樞密院閱故牘,得頃歲所議疆地書,指古長城為分界,今所爭乃黃嵬山,相遠三十餘里。表論之。帝喜,謂括曰;大臣殊不究本末,幾誤國事!命以畫圖示禧。禧議始屈。乃賜括白金千兩,使行。括至遼,遼樞密副使楊遵勗來就議。括得地訟之籍數十,預使吏士誦之。遵勗有所問,則顧吏舉以答。他日復問,亦如之。遵勗無以應,謾曰:數里之地不忍,而輕絕好乎?括曰:師直為壯,曲為老;今北朝棄先君之大信,以威用其民,非我朝之不利也。凡六會,竟不可奪。遂舍黃嵬而以天池請。括乃還,在道圖其山川險易迂直,風俗之淳龐,人情之向背,為使契丹圖,上之;拜翰林學士,權三司使。
遼主以侵地之議起於耶律普錫,命普錫往正疆界,力爭不已。帝問於王安石。安石曰:「將欲取之,必姑與之。以筆畫其地圖,依黃嵬山為界。蕭禧乃去。故使天章閣待制韓縝如河東割地以畀遼,時秋七月戊子日也。監察御史黃廉嘆曰:分水畫境,失中國險矣!其後遼人果包取兩不耕地,下臨雁門。遼主擢普錫為南院宣徽使。
宋李心傳舊聞證誤云:由熙寧四年遼人請割分水嶺地,議久不成,至八年王安石再相,力主割地賂遼。前與議之太常少卿劉忱、樞密院檢詳文字呂大忠執險要不可與,請姑以五寨及治平中所侵十五舖與之。安石不從。餘與通鑑略同。
臺民萬眾懷忠憤,眼見河山付異姓。鶉首天意雖歸秦㈠,原邑人心不服晉㈡!
㈠庾信哀江南賦:以鶉首而賜秦,天何為而此醉。註引張衡西京賦曰:昔者天帝悅秦繆公而覲之,饗以鈞天廣樂,帝有醉焉,乃為金策,錫用此土,而翦諸鶉首。周禮鄭玄註:鶉首,秦也。漢書云:自井至柳,謂之鶉首之次,秦之分野也。
㈡左傳僖公二十五年:夏四月,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請隧,弗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與之陽樊、溫原、攢、茅之田。晉於是始啟南陽。冬,晉侯圍原,命三日之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曰:原將降矣。軍吏曰: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寶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
可憐戀戀不亡君,願奉正朔志倍殷。喋血共陳歸漢表㈠,揮戈先布絕哀文㈡。九閽路遠情難達,萬里門高哭不聞㈢。
㈠後漢書隗囂傳:囂字季孟,天水成紀人也。更始立,王莽兵連敗,乃與季父崔、兄義及楊廣、周宗等謀起兵應漢,以平陵方望為軍師。望勸立高祖廟,稱臣奉祠。囂從其言,立廟邑東,稱臣,執事史奉璧而告。祝畢,有司穿坎于庭,牽馬操刀,奉盤錯鍉,遂割牲而盟曰:凡我同盟三十一將,十有六姓,允承天道,興輔劉宗;如懷姦慮,明神殛之,高祖、文皇、武皇俾墜厥命,厥宗受兵,族類滅亡。有司奉血鍉進,護軍舉手揖諸將軍曰:鍉不濡血,歃不入口,是欺神明也,厥罰如盟。既而貍血加書,一如古禮。事畢,移檄告郡國。
㈡後漢書臧洪傳:洪字子源,廣陵射陽人也。初舉孝廉,補即丘長。中平末,棄官還家。太守張超請為功曹。後袁紹以洪領青州刺史,任事二年,徙為東郡太守。會曹操圍張超於雍丘,甚危急。洪乃徒跣號泣,從紹請兵。紹不聽。城陷,張超族滅。洪由是怨紹,絕不與通。紹興兵圍之,歷年不下。使洪邑人陳琳以書譬洪,視其禍福,責以恩義。洪復書有受任之初,志同大事,掃清寇逆,共尊王室,豈悟本州被侵,郡將遘戹,請師見拒,辭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淪滅,區區微節,無所獲伸。豈復得全交友之道,重虧忠孝之名乎?所以忍悲揮戈,收淚告絕。若使主人少垂古人忠恕之情,來者側席,去者克己,則僕抗季扎之志,不為今日之戰矣云云。城破,為紹所害。
㈢楊雄甘泉賦曰:選巫咸兮叫帝閽,開天庭兮延群神。蘇轍上清詞曰:帝蕩蕩其無尊兮,居深高乎九閽;后土之茫昧兮,若世人之觀天。周禮天官:閽人掌守王宮中門之禁。正字通:凡吏民冤抑詣闕自愬者曰叩閽。
勢急乃作背城計㈠,激發義士忠臣氣。共抱仲連蹈海心㈡,拼當萇叔違天罪㈢。
㈠左傳成公二年:六月,齊侯與晉、衛、曹師戰於革,齊師敗績,逐之,三周華不住。晉師從齊師,入自丘,輿擊馬陘。齊侯使賓媚人賂以紀甗、玉磐,與地,不可,則聽客之所為。賓媚人致賂,晉人不可,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而使齊之封內盡東其畝。對曰:蕭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敵,則亦晉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於諸侯,而日必質其母以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若以不孝令於諸侯,其無乃非德類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今吾子疆理諸侯,而日盡東畝而已,唯吾子戎車是利,無顧土宜,其無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則不義何以為盟主?其晉實有闕,四王之王也;樹德而濟同欲焉,五伯之霸也。勤而撫之,以役王命。令吾子求合諸侯,以逞無疆之欲。詩曰:布政優優,百祿是遒。子實不優,而棄百祿,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則有辭矣。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以犒從者,畏君之震,師徒橈敗。吾子惠檄齊國之福,不泯其社稷,使繼舊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愛,子又不許,請收合餘燼,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從也。況其不幸,敢不唯命是聽?晉人許之。對曰:群臣帥賦輿,以為魯衛請。若苟有以藉口,而復於寡君,君之惠也,敢不唯命是聽?
㈡戰國策:秦圍趙邯鄲。時魯仲連適遊趙,聞魏將欲令趙尊秦為帝,乃見辛垣衍曰:世以鮑焦無從容而死者,皆非也。今眾人不知,則為一身。彼秦棄禮義而上首功之國也,權使其士,虜使其民,彼則肆然而為帝,過而遂正於天下,則連有赴東海而死耳!吾不忍為之民也。
㈢左傳定公元年:晉女叔寬曰:周萇弘、齊高張皆將不免。萇叔違天,高子違人。杜註:天既厭周德,萇弘欲遷都以延其祚,故曰違天。諸侯相帥以崇天子,而高子後期,故曰違人。春秋紀傳:萇弘周大夫,博聞辯智,忠於王室。子朝奔楚,其餘黨猶在王城,時有作亂者,故諸侯戍周。敬王十年,萇弘與劉文公謀,欲城成周,遣使告晉。魏獻子為政,說萇弘而與之。於是合諸侯之大夫城成周,王室始靖。周劉氏與晉范氏世為婚姻。萇弘事劉文公,故周與范氏趙鞅忌周黨,范氏以為討。王二十八年六月,周媚趙鞅,車裂萇弘。弘忠於周室,死非其罪。周人收其血而藏之,三年化為碧。
同立唐尊㈠為民主,冀保此民守此土。方驚柴紹氣如龍㈡,誰料齊侯行似鼠㈢?
㈠通鑑漢紀:王莽始建國三年,莽為太子置師、友祭酒,徵沛郡唐林、唐尊。林字子高,尊字伯高,皆以明經飭行顯名於世,仕莽,封侯,貴重,歷公卿位。唐林數上疏諫正,有忠直節。唐尊衣敝、履空,被虛偽名。地皇元年,進尊為太傅。
尊乃身短衣小褎,乘牝馬、牝車,藉藁,以瓦器飲食;其矯世如此。後隨莽避漸臺,為漢兵所誅。
㈡舊唐書柴紹傳:紹字嗣昌,晉州臨汾人也。祖烈周,驃騎大將軍,封冠軍縣公。父慎,隋太子右內率,封鉅鹿郡公。紹幼趫捷有勇力,任俠聞於關中,少補隋元德太子千牛備身。高主微時,妻之以女,即平陽公主也。平關中功進右光祿大夫、左翊衛大將軍。貞觀二年,轉左衛大將軍、華州刺史。七年,加鎮軍大將軍,改封譙國公。十二年卒,贈荊州都督,諡曰襄。氣如龍,未詳,容考。
㈢左傳襄公二十三年:齊侯將為臧紇田,臧孫聞之,見齊侯,與之言伐晉。對曰:多則多矣,抑君似鼠。夫鼠晝伏夜動,不穴於寢廟,畏人故也。今君聞晉之亂,而後作焉,寧將事之,非鼠如何?乃弗與田。
中東戰事始末云:中東和約成,臺灣一省輸日。臺地官紳、士庶願作聖朝之赤子,不甘為異族之羈囚,痛哭呼天,飛章乞命。奈此舉朝廷亦出諸不得已,無可挽回。臺民遂舉義旗。署撫唐微卿方伯景崧有電奏聞曰:臺灣士民,義不臣倭,願為島國,永載聖清。竟不自知僭妄,於乙未五月初二日聽民擁立為伯理璽天德,猶華言總統也。出示安輯臺民,惟諄諄以糧稅釐金懍遵完納、違者必究為言,而不及戰守事宜也。初七日,日兵由後山之三貂嶺登岸立寨。初八日,攻獅球嶺。張月樓鎮軍禦之,苦戰三日,殺敵獲勝。方將專請賞求援,以備日人添兵再戰。豈料於十一日夜間,總統已挾資乘駕時輪舟內遁。日人乘機進攻,防軍皆潰,臺北大亂。所有全臺軍火糧餉均屯臺北,於是盡畀敵用。唐君僭稱伯理璽天德僅十日耳。
幸有劉琨㈠古豪傑,戰守儼然一敵國。零丁自率五千人,堅甲獨摧十萬賊㈡。
㈠晉書劉琨傳:琨字超石,中山魏昌人,漢中山靜王勝之後也。少得雋朗之目,以雄豪著名。年三十六,為司隸從事,歷官尚書左丞、並州刺史、封廣武侯、太尉、大將軍、都督並州諸軍事、散騎常侍。琨志興晉室,才力不果,後為王敦、段匹磾所害,追贈侍中太尉,諡曰愍。
㈡中東戰事始末云:唐總統潛遁,臺灣大亂。紳民欲立劉淵亭軍門永福為民主國總統,送印至戟轅,軍門堅卻不受,宣於眾曰:我奉命來守臺南,若照唐某所為,上何以對朝廷,下何以對黎庶?如諸君不能見信,願矢誓於天,以明我志。爰率同將士、紳民,歃血為盟曰:我劉某在臺,不貪財,不惜命,不要官,惟願與將士、紳民同心戮力,以卻疆敵。違令者斬!眾皆肅然。其所出之示,仍以欽命幫辦臺灣防務、閩粵南澳總鎮、依博德恩巴圖魯劉,略謂本幫辦自問年將六十,萬死不辭,獨不忍蒼生無罪,行將變夏為夷,所率五千勁旅,願與爾義民眾志成城,共持危局,以濟時艱,庶可稍酬眾望云云。
臺南風鶴㈠日驚惶,歃血為盟告彼蒼。臧洪讀祝聲悲壯㈡,溫嶠登壇氣慨慷㈢。不與日人同日月,願隨臺地共存亡。
㈠通鑑:晉太元八年,秦王苻堅大舉入寇。十一月,謝玄、劉牢之大破之。於是謝石等諸軍水陸繼進。堅登壽陽城望晉兵部陣嚴整,又望八公山上草木,皆疑為晉兵,憮然有懼色。明日,秦兵逼肥水而陣,謝玄等渡水擊之,斬苻融。秦兵大敗,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其走有,聞風聲鶴唳,皆以為晉兵且至,晝夜不敢息。草行露宿,重以饑凍,死者十七八。堅中流矢,單騎遁。
㈡後漢書臧洪傳:洪說張超曰:明府歷世受恩,兄弟並據大郡。今董卓弒君,圖危社稷,王室將傾,賊臣虎視,此誠義士效命之秋也。超然其言,乃與諸州定議,大會酸棗,設壇場,將盟;既而更相辭讓,莫敢先登,咸共推洪。洪乃攝衣升壇,操血而盟曰:漢室不幸,皇綱失統,賊臣董卓,乘釁縱害,禍加至尊,流毒百姓,大懼淪喪社稷,翦覆四海。袬州刺史岱、豫州刺史伷、陳留太守邈、東郡太守瑁、廣陵太守超等,糾合義兵,並赴國難。凡我同盟,齊心一力,以致臣節。隕首喪元,必無二志。有渝此盟,俾奪其命,無克遺育。皇天后土,祖宗明靈,實皆鑑之!洪辭氣慷慨,聞其言者無不激揚。
㈢晉書溫嶠傳:嶠字太真,河東太守憺子也。性情聰敏,有識量,博學能文。劉琨在並州,以嶠為右司馬。時元帝初、鎮江左,琨遷嶠左長史,檄告華夷,奉表勸進。嶠既至,引見,具陳琨忠誠,志在效節。因說社稷無主,天人系望。辭旨慷慨,舉朝屬目。帝器而嘉焉。討王敦,嶠功第一。帝疾篤,受顧命。尋為江州刺史、持節都督、平南將軍,鎮武昌。會蘇峻、祖約反,嶠移檄各鎮討賊。義軍失利,征西將軍陶侃屢欲退兵。嶠說以利害,有公若違眾獨反,人心必沮,沮眾敗事,義旗將回指於公矣。侃遂留不去。嶠創建行廟,廣設壇場,告皇天、后土、祖宗之靈,親讀祝文,聲氣激揚,流涕覆面。三軍莫能仰視。是日,斬蘇峻於陣,破賊石頭軍,天子反正。時陶侃雖為盟主,而處分規略一出於嶠。賊滅,拜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散騎常侍,封始安郡公,食邑三千戶。
久矣鴉軍稱飛將㈠,戰無不勝兵心壯。地險早防白帝城㈡,敵強敢過黃天蕩㈢?
㈠五代史武皇本紀:太祖武皇帝諱克用,本姓朱耶氏。懿祖烈考國昌本名赤心,唐朔州刺史,咸通中討龐勛功賜姓李,名國昌。中和元年,黃巢寇京師。三年,勤王之師雲集京畿,然以賊勢尚熾,未敢爭鋒。及武皇至,賊帥相謂曰:鴉兒軍至,當避其鋒。武皇以兵自夏陽濟河,二月營於乾坑店。黃巢大將尚讓等引軍十五萬屯於梁田坡。翼日,大軍合戰,自午及晡,巢賊大敗,遁華州。武皇圍之。巢弟黃鄴等固守,尚讓引大軍赴援。武皇逆戰於零口,巢軍大敗。四月,黃巢燔長安,收其餘眾走藍關。武皇進收京師。
㈡酈道元水經注:魚復縣在巴東郡西二百九十里,故城跨其山陂,南臨大江。江之南岸有方山,山形方峭,枕側江濆。江水東逕瞿巫灘,又東逕南鄉峽,東逕永安宮南。劉備終於此,諸葛亮受遺處也。其間平地可二十許里,江水迴闊,入峽所無。城周十餘里,背山面江,頹垣四毀,荊棘成林。江水又東逕諸葛亮圖壘南。石磧平曠,望兼川陸。有亮所造八陣圖,東跨故壘,皆累細石為之。自壘西去,聚石八行,行間相去二丈,因曰八陣。既成,自令行師,庶不覆敗,皆圖兵勢行藏之權。自後深識者所不能了。
㈢宋史韓世忠傳:世忠字良臣,延安人,歷官檢校少保、武寧昭慶軍節度使。時金將兀朮破臨安,帝如浙東。世忠以前軍駐青龍鎮,中軍駐江灣,後軍駐海口,俟敵歸邀擊之。會上元節,就秀州張燈高會,忽引兵趨鎮江。及金兵至,則世忠已先屯焦山寺。兀朮約日大戰,許之,戰將十合,梁夫人親執桴鼓,金兵終不得渡,盡歸所掠,假道不聽。兀朮窮蹙,求會語,祈請甚哀。世忠曰:還我兩宮,復我疆土則可相全。兀朮語塞。相持黃天蕩者四十八日。兀朮謂諸將曰:南軍使船如使馬,奈何!後有獻謀者,教以鑿大渠接江口,占上流,破世忠海艦,得絕江遁去。
義民感激投袂起,生番亦願雪國恥。忠義尤推賢太守,聯絡兵民為角犄㈠。日人狃於遼東役㈡,滿擬靴尖踢倒耳㈢。豈知遍地皆勁敵,前後四萬人戰死㈣。
㈠中東戰事始末云:黎伯萼太守,湘南人,由基隆廳調署臺中臺灣府。甫經蒞任,值署中丞唐方伯潛遁,臺灣一省軍械糧餉,萃聚臺北,全畀敵用。太守撫馭義民,倡率團練,又招募新楚軍六營於新竹、苗栗間,屢破日兵。其餉械多取自民間而未聞嗟怨。卒以禦敵大甲溪,為一、二奸民貪日重賂,導敵黑夜由間道而入,彰化遂不守。太守腹背受敵,不得已退走臺南。後聞亦乘輪內渡矣。
㈡中日戰輯云:我軍由平壤退歸,日軍於九月二十八日渡鴨綠江。我沿江守兵單弱,小戰即遁。二十九日,敵攻九連城,諸軍甫戰即潰。宋祝三宮保慶拜北洋幫辦之命,率所部毅軍數營馳抵鳳凰城。十月初五日,日第二軍由西河套口之大孤山登岸與九連城之日軍來夾攻,我鳳凰城諸軍多潰。宋宮保忿甚,出戰,奈所領軍火,藥不配彈,子不對槍,而敵軍兩面夾攻,砲火甚利。宮保不得已,退守摩天嶺,遏敵犯奉天、山海關之路。鳳凰城遂失。
先是牙山之退也,葉曙青軍門奏報沿途獲勝,殺敵萬人。傅相亦為題奏。故得邀恩賞。其實倉惶潛遁,亡失益多,並無殺敵情事。朝命宋宮保查辦。宮保據實覆陳。葉軍門、衛總鎮皆奉旨褫職逮問。
二十六日,日將大山巖在金州登岸,副都統連順棄城走。二十九日,日軍大隊進攻大連灣。冬十月朔,欲犯旅順,船塢總辦兼營務處龔道照璵聞風逃至天津。傅相怒飭速回,以死守。初四日,敵已踞離大連灣一百二十里之貔子窩。初九夜,敵艦游弋大連灣外。十五日,敵率戰艦十五艘麇聚砲臺前,臺寂無聲,蓋日軍由別道從陸路攻臺,守臺諸軍見敵至,已遁矣。
據二十三日新聞報言:初九日,金州失陷。徐邦道孤軍苦戰,共死六百餘人。趙懷業全軍棄砲臺而奔。初十日,退至旅順。徐軍屯元寶房,趙軍屯市中。大連灣、南關嶺迤南百餘里,皆棄不守。倭又不敢遽進。廠塢工作如故。而是夜龔道照璵偷渡煙臺,轉至天津。十一日,各廠聞總辦已逃,工匠皆散,營兵四出搶劫。龔照璵所部之兵,自劫廠庫物料,市肆驚惶,民人遷徙一空。羊頭窪水雷營弁張起林亦割斷電線,攜電箱而逃。守水旱雷兵丁一時皆遁,各口埋伏水旱雷六百餘具,迄倭人至,未嘗發放一雷。良可嘆也!
十四、五日,我軍至牧城驛,距旅順七十里。遇倭諜十人,系華人五名、倭人五名,在彼測度地勢,察訪路徑,節節繪圖,嗣龔照璵以迫於帥令,且懼為東撫所執,乃復返旅順,倉惶與諸將籌戰守策,咸莫知所措。徐邦道力任進戰責,令諸將援應,皆相顧失色,不發一言。逮十八日,有倭船載兵五百餘人至龍尾塘登岸。該岸距旅順口祗三十餘里。二十一日,龍尾塘倭兵進攻,黃仕林率兵據山巔擊之,倭不得上,退入東山。我兵並未追襲而退。日暮,諸將集營務處議來日戰事,擬各軍出三成隊,徐衛居中,姜、程居左、右,分三路出師。乃二十二日,倭東路兵與金州兵合約一千餘人來犯,我軍迎擊於水師營北十二里。徐軍戰最勇,各軍繼之,殺倭數十人,獻級二十餘顆,奪馬六匹、槍二十餘桿,迫至十餘里外。亥初始鳴金收軍,詎倭竟潛躡其後,乘夜據石嘴子左右二山。二十三日,我軍擊之,失利。衛軍失去快砲六尊。二十四日,倭以二千餘人攻水師營,即抬所得衛軍之砲登山俯擊,姜桂題軍門禦之。倭自西繞行,攻程允和營。程軍憑壘發砲,未能得力,倭奪砲臺而入。徐邦道戰於操場,死傷枕藉。倭又以千餘人自太陽溝抄我軍後路,虛其金州大道,以待我軍之逸。徐、姜、程三軍果向金州下竄,倭亦弗追。衛汝成屯市中,辰已之交,雖曾出隊遙援,未初即棄師逃遁。趙懷業匿市中,始終不出。倭遂繞道至姜營縱火,各軍驚潰。龔照璵揮所募一營,且戰且逃,已則自船廠後門出,便帽布袍,駕小舟而遁。衛汝成與之偕行。此時風浪交作,自申至戍,始出口門。回顧岸上倭兵,時猶未至船廠,廠塢皆尚無恙。龔道等因舟小風狂,四日始到煙臺。途中見有倭艦十三艘、雷艇五艘,俱泊距口門十餘里外。又見英艦九艘,駛往旅順而去。既至煙臺,龔照璵即使衛汝成改裝易服作船戶形上岸潛遁,己身匿廣艇中不敢出,惟使人向青道劉含芳乞羊裘一襲以禦冷。初一日,隨豐順船至大沽船塢,而衛則已不知去向矣。黃仕林於二十三日自老礪嘴坐小舟而遁。噫!是役也,我軍萬餘人,倭兵只三千餘人,乃棄重地而不守,不思襲倭後路,而反為倭所襲,舉數十載之經營、千萬金之廠塢,拱手讓人。諸將之罪,可勝誅哉!
方倭之攻金州也,徐軍苦戰三日,乞趙懷業援應。趙陽許之,而不助一兵。金州副都統連順至趙營長跪乞師,趙以守砲臺為辭,堅拒不出。及至旅順縱兵搶掠,姜桂題縛二人至營請懲,亦置不問。徐邦道面責其不出赴援,甚至厲聲唾罵,趙竟甘心忍受。衛汝成既不出戰,反先從海道棄師而奔。黃仕林守禦砲臺,先期潛逸。此數人者,實為禍首罪魁,無法可貸!姜、程二軍門株失一隅,徐邦道曾促進兵扼南關嶺,攻大連灣,奈皆以迫於帥令,不敢妄動。張光前守西岸砲臺,祗分兵助戰,而未嘗自出督師,厥咎亦屬難辭。至旅順軍心之搖動、市面之震驚,則皆由龔照璵於初十日先自潛逃所致。是則龔之罪豈在趙懷業下哉?
觀新報所載,以監司提鎮之尊,當金城湯池之固,又有天險之足恃、地利之足憑,乃鏖戰不過數點鐘、斃命不過數百輩,忽焉而土崩瓦解,鼠竄狼奔。嗚呼!噫嘻!中國之禍,非朝鮮累之也,亦非日本擾之也,直貪生畏死、天良喪盡之徒貽之也!
宋宮保聞岫巖、寬甸陷,敵犯大連灣,令其部下謹守摩天嶺,自率精兵倍道馳援。既抵復州,聞旅順已失,退駐蓋平,守牛莊之要隘。十一月十七日,敵入海城。十九日,犯析木城。二十日敵,進逼宋營。宋宮保退保王臺,以固牛莊。二十六日,敵由天王塔來犯,宮保率宋鎮戎德勝禦卻之。乙未二月初四日,敵自海城犯遼陽,聶功亭軍門戰卻之。初七日,幫辦軍務吳清卿中丞大澂會宋軍戰於牛莊。吳軍甫聞砲聲,即坌息狂奔,衝動宋宮保陣腳。宮保大怒,令斬退者。吳帥部眾遂潛傷宋帥坐騎,墜馬受傷。敵入牛莊,諸軍退守神河。
按申報謂吳清卿中丞之總統湘鄂諸軍也,輕裘緩帶,有羊叔子之風。立一投誠免死牌於軍前,嘗出示曰:本大臣奉命率湘軍五十餘營,訓練三月之久,現由山海關拔隊東征。正、二兩月中,必當與日本兵營決一勝負。本大臣講求槍砲準頭十五、六年,所練兵勇均以精槍快砲為前隊。堂堂之陣,正正之旗,能進不能退,能勝不能敗。湘中子弟,忠義奮發,合數萬人為一心。日本久頓之兵,師老而勞,豈能當此生力軍乎?惟本大臣以仁義之師,行忠信之德,素以不嗜殺人為貴。念爾日本民人,各有父母妻子,豈願以血肉之軀,當吾槍砲之火?迫於將令,遠涉重洋,暴師在外。值此冰天雪地之中,飢寒亦所不免。死生在呼吸之間,晝夜無休息之候。父母愁痛而不知,妻子號泣而不聞。戰勝則將之功,戰敗則兵之禍。拚千萬人之性命,以博大島圭介之喜快。念日本之賢士大夫,未必以黷武窮兵為得計。本大臣欲救兩國民人之命,自當開誠布公,剴切曉諭。兩軍交戰之時,凡爾日本官兵,逃生無路,但見本大臣所設投誠免死牌,即繳出槍刀,跪伏牌下。本大臣專派仁慈廉幹之員,收爾入營,一日兩餐,與中國民人一律看待,亦不派做苦工。事平之後,即遣輪船送爾歸國。本大臣出此告示,天地鬼神所共鑑,決不食言,致傷陰德。若竟迷而不悟,拚死拒敵,試選精兵利器,與本大臣接戰三次,勝負不難立見。迨至該兵三戰三北之時,本大臣自有七擒七從之計。請鑑前車,無貽後悔云云。其聞砲聲潰時,免死牌為日人所奪;無怪西人傳為笑柄。
有爽目子者曾著論說曰:向聞中國有吳清卿中丞視師吉林,佐理北洋,華人譽以有治賦才。河決鄭州之役,出為都水使者,湯湯洪水方割,清帥躬親督率,刻日合龍。余輩西人始料其有經濟才。日本釁起,慷慨請行,乃逍遙沽上者瞬將半載,不免竊竊然疑之。及讀此示,不覺令人神往。夫中國當百戰百勝之際,忽傳此恩威並濟之元戎,彼敗鱗殘甲不能成軍者,如得金雞賜赦,其尚不面縛輿櫬以降者,必非人情。余輩西人於是始知清帥誠著作才也。清帥起家翰苑,假使揚歷禁近,鋪鴻藻,信景鑠,雍容揚揚,潤色鴻業,詎不甚善。又聞清帥之在軍也,雅歌投壺如祭征虜,輕裘緩帶如羊叔子,而料事如神則又如江東之陸伯言。不圖營口一役,甫遇日兵,湖湘子弟,交綏而退,其負清帥訓練之苦心也實甚。抑未知得諸某氏之漢印無恙乎?所著之古玉圖考尚存乎?北望陣雲,曷勝愴惻。夫吳中丞之庸才誤國,雖百喙難辭,若較諸欺罔貪墨、媚敵誤國者,究屬有間。何以論者於彼則曲筆轉圜,於此則極力醜詆?嗟乎!金光蓋地,何妨指鹿為馬;銅臭薰天,僅可掩黑為白。而況於罪無可逭之吳中丞乎!貪之與庸,優劣於此可見。人情鬼蜮,良足悲矣!
㈢宋史劉錡傳:錡字信叔,德順軍人,濾州軍節度使仲武第九子也。以禦金功,授鼎州觀察使、樞密副使、承旨沿淮制置使。時金兵圍順昌,錡大破之,積尸盈野。兀朮在汴聞之,即索靴上馬,率數十萬眾至順昌。錡遣耿訓約戰。兀朮怒曰:劉錡何敢與我戰?以吾力破爾城,直用靴尖趯倒耳!明日合戰,兀朮大敗而遁,棄屍斃馬,血肉枕藉,車旗器甲,積如山阜。捷聞,帝喜甚,授錡武泰軍節度使、侍衛馬軍都虞侯、知順昌府、沿淮制置使。
㈣中東戰事始末云:日報載東歷六月十九號午前八點鐘時,臺灣電達東京本營云:安平附近,敵情難測,天時甚惡,黑旗兵變化無常,只得從嚴守備云云。又接在臺日官報稱:六月二十八號,我兵大隊進攻。午前四點鐘時,由中壢出兵,分南、西兩處前進。途中屢遇臺兵,與之鏖戰。閱三點鐘時,始達其地。南、西二處之兵,得以連絡。及鐘鳴八下,與臺兵交綏。臺兵依竹林列陣,抵抗甚力。我兵猛烈射擊,得占竹林。衛生部遂擇定一地,令收取受傷之人,補助擔架卒及看護人遇負傷者舁之而返。不圖後面人字屋內臺兵突出。我兵腹背受敵,危險萬分,只得全軍走避,致將擔架卒遺棄。既而竹林中忽然放火,頓時烈焰燃燒。且敵陣四面包圍,以致我軍陷入重地。至十點半始出垓心。衛生部遂伐竹製成擔架,將受傷者舁送返中壢,由醫員施以繃帶,敷以藥餌,逾三十分鐘醫治方了。七月一號,我兵大隊第二次攻安平。午前由中壢發出砲兵、工兵、步兵二隊。途中遇臺兵抵抗如前。七點半,砲兵先燃砲以攻;步、工二兵將臺軍胡、黃二將屯紮處包圍射擊。臺軍堅守不動。我步、工兩兵連聲吶喊,奪取臺軍第一隊所站之叢林。工兵方進,忽火藥爆烈,死者尚少,傷者實多。先是軍醫在數里外派一末弁附左翼而進,戰況如前。少焉,我兵被臺兵包圍,距敵人之屋僅五米突。醫員乃擇距十米突之凹處用心救護。不料敵彈丸如雨,不得已請兵護衛。而背後臺兵又至。無奈,將傷者背負之匍匐而回,至相距一百六米突之竹林中暫歇。一面催令中壢派人帶擔架前來舁去。午後五點鐘,巖崎軍醫歸自戰地,俟傷者齊至,乃一一為之醫治。維時弦月已上矣。
六月五日申報云:客有經商於日本者,所娶日婦有疾,延日醫某君診之。閒話間,述及臺灣戰事,言日軍甚不利。往往進兵時,並不見劉永福一旗一卒,詎料行至中途,劉軍忽漫山遍野,突將我軍圍困,槍彈如雨,鮮有得逃生者。計自開仗以來,已死四萬人矣。斯言出自日人,諒無諱飾矣。
知我軍中有范韓,能教西夏膽先寒㈠。八陣群驚諸葛幻㈡,萬人欲撼岳家難㈢。行將封建還周索㈣,誓把威儀復漢官㈤。
㈠宋史紀事本末:寶元元年,趙元昊僭稱帝,國號大夏。慶歷二年,帝以元昊勢益猖獗,以韓琦、范仲淹、龐籍為陝西安撫經略招討使,置司涇州。用王堯臣議,罷諸路經略使,以一事權。琦與仲淹在兵間久,各重一時,人心歸之,朝廷倚以為重。二人號令嚴明,愛撫士卒,諸羗來者,推誠撫接,咸感恩畏威,不敢輒犯邊境。人為之謠曰:軍中有一韓,西賊聞之心膽寒;軍中有一范,西賊聞之驚破膽。
㈡楊升菴八陣圖記云:諸葛武侯八陣圖,在蜀者二:一在夔州之永安宮,一在新都之彌牟鎮。在夔者,蓋侯從先主伐吳,防守江路行營布伍之遺制。新都為成都近郊,則其恆所講武之場也。武侯之人品事業,前哲論之極詳,不復剿同其說。獨其八陣有重可嘅者。史謂侯推演兵法,作為八陣,咸得其要。自令行師,更不覆敗。深識兵機者所不能洞了。蓋勝之多算,而出之於萬全,非借一於背城,而僥倖於深入也。惜乎八陣之妙,不得加於二曹、三馬之梟敵,而止試於七擒七縱之孟獲。外寇方殷,內境自憊,此天之所壞,誰能支之?祚去炎漢,不待星隕而後知矣。嗟乎!國之興亡,天也。而千載以下,君子獨遺恨於蜀漢之事者,非以武侯故耶!至其故壘遺墟,獨為愛惜不已,乃其忠義之激人,不獨其法制陣伍之妙也。不然則竇憲嘗勤八陣以擊匈奴,晉司馬隆用八陣以復涼州,是在侯前已有之,而後亦未嘗亡也。功既有成,而後世猶所罕稱述,況能傳其遺跡至今乎?慎嘗放舟過夔門,弔永安之宮,尋陣圖之跡。維時春初,水勢正殺,自山上俯視,下百餘丈皆聚細石為之,凡八行、二十四蕝。土人言,夏水盛時,沒在深淵,水落依然如故。在吾新都者,其地象城門四起中,列土壘約高三尺,耕者或划平之,經旬餘復突出。此乃其精誠之貫,天之所支,而不可壞者,蓋非獨人愛惜而已耳。
㈢宋史岳飛傳:飛字鵬舉,相州湯陰人。生時有大禽若鵠,飛鳴室上,因以為名。少負氣節,沉厚寡言。家貧力學,尤好左氏春秋、孫吳兵法。生有神力,未冠,挽弓三百斤,弩八石。宣和四年,應真定宣撫劉韐募。康王至相州,因劉浩見有功,補承信郎,屢破金兵,歷官至少保、樞密副使,參知政事。秦檜惡其梗和議,矯詔殺之。洪皓在金,臘書馳奏,以為金人所畏服者惟飛,至以父呼之。諸酋聞其死,酌酒相賀。常為之語曰:撼山易,撼岳家軍難。蓋飛謀定而後戰,戰無不勝,猝遇敵不動故也。
㈣左傳定公四年:子魚曰:以先王觀之,則尚德也。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選建明德,以藩屏周。分康叔以大路、少帛、綪茷、旃旌、大呂,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錡氏、樊氏、饑氏、終蔡氏,封畛土略,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竟,取於有閻之土,以共王職,取於相土之東都,以會王之東蒐,■〈日冉〉季授土,陶叔授民,命以康誥,而封於殷虛,皆啟以商政,疆以周索。
㈤後漢書光武帝紀:更始將北都洛陽,以光武行司隸校尉,使前整宮府。於是置僚屬,作文移,從事司察一如舊章。時三輔吏士東迎更始,見諸將過,皆冠幘而服婦人衣諸于繡镼,莫不笑之,或有畏而走者。及見司隸僚屬,皆歡喜不自勝。老吏或垂涕曰:不圖今日復見漢官威儀!由是識者皆屬心焉。
前漢書叔孫通傳:通薛人也。秦時以文學徵待詔博士,從項梁,事項羽。漢二年,破彭城,通降漢。漢已並天下,諸侯共尊為皇帝,帝悉去秦儀法為簡易。群臣飲酒爭功,醉或狂呼拔劍擊柱。上患之。通勸上起朝儀。上曰:可試為之。於是通率魯諸生三十人、弟子百餘人為繇蕞野外,習之月餘。又令群臣習肄。會十月,漢七年,長樂宮成。諸侯群臣十月儀。先平明,謁者治禮引,以次入殿門。廷中陳車騎、戍卒、衛官,設兵張旗志。傳曰:趨。殿下郎中俠陛,陛數百人。功臣、列侯、諸將軍、軍吏以次陳西方東鄉,文官丞相以下陳東方西鄉,大行設九賓臚句傳。於是皇帝輦出房,百官執戟傳警,引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賀。自諸侯王以下,莫不震恐肅敬。至禮畢,盡伏,置法酒。諸侍坐殿上,皆伏抑首,以尊卑次起上壽。觴九行,謁者言罷酒。御史執法,舉不如儀者,輒引去。竟朝置酒,無敢讙譁失禮者。於是高帝曰:吾迺今日知為皇帝之貴也,拜通為奉常,賜金五百斤。
惟聽呼庚聲可憐㈠,雀羅鼠掘費周旋㈡。毀家孰發甯俞憤㈢?助餉難逢卜式賢㈣。事到萬難興鈔法,人憑一信用飛錢㈤。老羆縱病狐猶懼,俊鶻雖饑兔不前。
㈠左傳哀公十三年:吳申叔儀乞糧於公孫有山氏,曰:佩玉繠兮,余無所繫之,旨酒一盛兮,余與褐之父睨之。對曰:粱則無矣,麤則有之。若登首山以呼曰,庚癸乎,則諾。杜註:庚,西方,主榖;癸,北方,主水。傳言吳子不與士共饑渴,所以亡。
㈡唐書忠義傳:張巡字巡,鄧州南陽人。博通群書,曉戰陣法,氣志高邁,略細節,所交必大人長者,不與庸俗合,時人叵知也。開元末,擢進士第,繇太子通事舍人,出為清河令,調真源令。安祿山反,天寶十五載正月,譙郡太守楊萬石降賊,逼巡為長史,西迎賊軍,巡率吏哭玄元皇帝祠,起兵討賊,守雍邱,累破令狐潮軍,磔其妻子。凡大小數百戰。吳王祗乃舉袬以東委巡經略。時河南節度使嗣虢王巨屯彭城,假巡先鋒。會巨引兵東走臨淮,巡拔眾保寧陵,馬裁三百、兵三千,至睢陽,與太守許遠、城父令姚誾等合。乃遣將雷萬春、南霽雲等戰寧陵北,斬賊將二十,殺萬餘人,投尸於汴,水為不流。賊將楊朝宗遁去。詔拜巡主客郎中、副河南節度使。巡藉將士有功者請於巨,巨吝賞與資。至德二年,賊將尹子琦攻睢陽,屢戰卻之。使南霽雲射傷子琦左目。詔拜巡御史中丞。賊屢戰不勝,不復攻,乃穿壕立柵,以守。初,睢陽有榖六萬斛,可支一年。而巨發其半鍕濮陽、濟陰。許遠固爭不聽。濟陰得糧即叛降賊。至是賊圍久,食盡,士卒多饑死。巡出愛妾以饗士,遠亦殺家童以哺卒。士卒皆感泣。卒至羅雀掘鼠,煮鎧弩以食。眾議東奔,巡、遠以睢陽江淮保障,不可棄也,故以死守之。
㈢春秋紀傳:甯武子俞,莊子之子。衛成公得罪於晉元咺,以叔武之死也,出奔晉。衛侯與元咺訟甯武子為輔,鍼莊子為坐,士榮為大士。公不勝,殺士榮,刖鍼莊子,謂甯俞忠而免死之。執公歸於京師,寘諸深室。甯武子職納橐饘焉。晉侯使醫衍酖衛侯,甯俞賂醫使薄其酖,不死。魯禧公為之請納玉於王,與晉侯皆十,王乃釋成公。五年,公歸衛。成公再出而不失國,皆甯武子之功也。
㈣漢書卜式傳:式,河南人也,以田畜為事。有少弟。弟壯;式脫身出,獨取畜羊百餘,田宅財物盡與弟。式入山,牧十餘年,致千餘頭,買田宅,而弟盡破其產。式輒復分與弟者數矣。時漢方事匈奴,式上書願輸家財半助邊,而不願為官。丞相公孫弘以為此非人情,不軌之臣,不可以為化而亂法,故上不報。會渾邪等降,縣官費眾,倉府空,貧民大徙,皆仰給縣官,無以盡贍。式持二十萬與河南太守以給徙民。上識式姓名,乃賜式外繇四百人,式又盡復與官。是時富豪皆爭匿財,唯式尤欲助費。上於是以式終長者,詔拜式為中郎將,賜爵左庶長,田十頃,以風百姓。歷官緱氏令、成皋令、齊王太傅,民便之。元鼎中,徵為御史大夫。式既在位,請烹桑弘羊,言郡國不便鹽鐵,而船有算,可罷。上由是不悅,尋貶為太子太傅,以壽終。
㈤文獻通考云:上古之世,以珠玉為上幣,黃金為中幣,刀布為下幣。刀布者即古銅錢之名也。然珠玉、黃金為世難得之貨,至若權輕重、通貧富而可以通行者,惟銅而已。故九府圜法,自周以來,未之改也。至唐憲宗以錢少,復禁用銅器,時商估至京師,委錢諸路進奏院及諸軍諸使,富家以輕裝趨四方,合券乃取之,號飛錢。宋慶歷間,蜀人以鐵錢重,私為券,謂之交子,以便貿易。高宗紹興間,詔戶部造見錢關子,付婺州召客人入中執關,赴榷貨務請錢,有願得茶鹽香貨鈔引者聽,此會子也。自交、會既行,而始直以楮為錢矣。金初造交鈔,元世祖中統間造元寶鈔,以文綾織成。明太祖洪武八年,令中書省造皇明寶鈔,取桑穰為鈔紙料。蓋銅重而楮輕,鼓鑄繁難而印造簡易,故舍其難而就其易也。
中東戰事始末云:臺南堅守數月,雖屢破敵軍,無耐餉糈支絀,曾向臺灣富紳林京卿時甫告貸數十萬金,林不允。林反倩李姓向日官說項,願助日軍餉銀五百萬兩,求將臺北林氏本源堂業產不得充公,仍歸時甫執業,永為日本良民云云。以三品大員,甘心媚敵,無恥極矣!劉軍門籌借無門,不得已商之紳士,以鈔票代銀關餉,撫馭機軍,尚無譁潰,非軍門平日之恩信素著,烏能若此?
華山狡計用牢籠,遣使招降技亦窮。烈士臨危諳大義,孤臣應變矢精忠㈠。仲璋枉工箋上語㈡,蒯通空弄舌尖鋒㈢。乃下塞井夷灶令㈣,準待秋高銳意攻。苻堅欲起投鞭眾㈤,金亮期成立馬功㈥。
㈠中東戰事始末云:日總督華山資紀屢攻臺南不克,臺中反敗於義民,數遣使向劉軍門招降,說以利害。軍門曰:戰,危事也。貴國之勝,一時之僥倖耳。本軍門雖兵稀糧絕,尚能勉支數月,斷不作降,將軍請速去,毋溷乃公!日使見軍門義正詞嚴,非劉公島諸庸奴可以威劫者,而益嘆軍門之遇云。
㈡三國志魏書王粲傳:廣陵陳琳字孔璋。臧洪傳:袁紹興兵圍之,歷年不下,令洪邑人陳琳書與洪,喻以禍福,責以恩義。洪答書有行矣孔璋,足下徼利於境外,臧洪受命於君親;吾子託身於盟主,臧洪策名於長安;子謂余身死名滅,僕亦笑子生死而無聞焉。魏氏春秋曰:紹令陳琳為文,傳檄州郡。紹敗,歸太祖,太祖謂曰:卿昔為本初移書,但可罪狀孤而已,惡惡止其身,何乃上及祖父耶?琳謝罪。太祖愛其才而不咎也。通鑑:唐則天光宅元年,監察御史薛仲璋奉使江都,從徐敬業反。敬業以仲璋署右司馬,臨海丞駱賓王為記室。是箋檄多出賓王手,而仲璋不與焉。此或孔璋之誤。抑別有仲璋其人者,姑存俟考。
㈢史記蒯通傳:通,范陽人也。楚漢初起,說范陽令降武信君,又說韓信襲齊歷下軍,烹酈生,遂定齊地,信自立為假齊王。時漢方困於滎陽,遣張良立信為齊王,以安固之。項王亦遣武涉說信,欲與連和。蒯通知天下權在信,乃說信曰:僕嘗受相人之術。相君之面,不過封侯,又危而不安;相君之背,貴不可言。信曰:何謂也?通因請間曰:天下初作難也,俊雄豪傑建號一呼,天下之士雲合霧集,魚鱗雜襲,飄至風起。當此之時,憂在亡秦而已。今劉、項分爭,使人肝腦塗地,流離中野,不可勝數。當今之時,兩主懸命足下。足下為漢則漢勝,為楚則楚勝。為足下計,莫若兩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其勢莫敢先動。蓋聞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時至弗行,反受其殃。願足下孰圖之!信猶豫不忍背漢,遂謝通。
㈣左傳成公十六年:晉楚遇於鄢陵,范文子不欲戰。甲午晦,楚晨壓晉軍而陣。軍吏患之。范匄趨進曰:塞井夷灶,陣於軍中,而疏行首;晉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杜註:疏行首者,當陣前決開營壘為戰道。林註:為楚所壓,戰地迫狹,故自塞井夷灶以為戰地;又不可出陣,故結陣於軍中。
㈤崔鴻十六國春秋前秦錄:苻堅字永固,一字文玉,健弟雄之第二子也。姿貌魁傑,臂垂過膝,目有紫光。任王猛,殺苻生而自立,去皇帝號,稱大秦天王,改元永興。至建元十九年,違王猛遺屬,大舉伐晉。陽平公苻融諫不聽,率兵百餘萬,投鞭斷流,聲勢甚盛。十一月,卒為晉將謝玄、劉牢之等敗於肥水。苻融死之。
㈥宋史紀事本末:高宗紹興三十一年五月,金人來求淮漢之地。初,金主亮聞人言,行在景物繁麗,嘗密隱畫工於奉使中,俾寫臨安湖山以歸。為屏,而圖已之像策馬於吳山絕頂,題詩其上,有立馬吳山第一峰之句。後亮南侵,為虞允文所敗,其將都統制耶律元弒之,並焚其屍。
吁嗟足食聞魯叟㈠,否則孫吳亦掣肘㈡。關中饋餉沛公強㈢,渭水絕糧丞相走㈣。倘使臺軍飽騰歡,不知鹿死於誰手㈤!
㈠論語: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朱註云:倉廩實而武備修,然後教化行而民信於我,不離叛也。
㈡史記:孫子武者,齊人也,以兵法見於吳王闔廬。闔廬知孫子能用兵,卒以為將,西破疆楚,入郢,北威齊晉,顯名諸侯,孫子與有力焉。吳起者,衛人也,好用兵,嘗學於曾子。為魯將攻齊,大破之。起又至魏,事魏文侯,擊秦拔五城,為西河守。文侯卒,武侯疑之,遂至楚。及悼王死,宗室作亂,起死之。
㈢通鑑漢紀:高皇帝二年秋八月,漢王如滎陽,命蕭河守關中侍太子,為法令約束,立宗廟、社稷、宮室、縣邑;事有不及奏決者,轍以便宜施行,上來,以聞。計關中戶口,轉漕、調兵以給軍,未嘗乏絕。
㈣三國志蜀書諸葛亮傳:建興九年,丞相亮復出祁山,以木牛運;糧盡,退軍。與魏將張郃交戰,射殺郃。十二年春,亮悉大眾由斜谷出,以流馬運。據武功五丈原,與司馬宣王對於渭南。亮每患糧不繼,使己志不伸,是以分兵屯田,為久住之基。耕者雜於渭濱居民之間,而百姓安堵,軍無私焉。
㈤史記蒯通傳:韓信以罪廢為淮陰侯,謀反被誅。臨死嘆曰:悔不用蒯通之言,死於女子之手!高帝曰:是齊辯士蒯通。乃召通至。上欲烹之,曰:教韓信反,何也?通曰:狗各吠非其主。當彼時,臣獨知齊王信,非知陛下也。且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者先得。天下匈匈,爭欲為陛下所為,顧力不能,可殫誅耶?上迺赦之。
況聞臺嶠扼襟喉,大局東南伏隱憂。朝廷雖許珠崖棄㈠,臣子當先河套謀㈡。絕少陳湯能矯詔㈢,未聞秦伯賦同仇㈣。徒勞即墨半年守㈤,竟令睢陽一旦休㈥。
㈠前漢書賈捐之傳:捐之字君房,賈誼之曾孫也。元帝初,召待詔金馬門。初,武帝征南越,元封元年立儋耳、珠崖郡,皆在南方海中洲居,數叛漢,屢發兵擊定之。初元元年,珠崖又叛,發兵擊之,連年不定。上與有司議大發軍,捐之以為不當擊。上使王商問之,以休兵息民、專恤關東對。由是罷珠崖郡,民有慕義欲內屬者便處之,不欲勿彊。
㈡明史曾銑傳:銑字子重,江都人。自為諸生,以才自豪。嘉靖八年成進士,歷官山東、山西巡撫,進副都御史、兵部侍郎。時套寇牧近塞,率參將李珍、韓欽等擊驅之。銑素喜功名,又感帝知遇,益圖報稱。念寇居河套,久為中國患,上疏曰:賊據河套,侵擾邊鄙將百年,孝宗欲復而不能,武宗欲征而不果,使吉囊據為巢穴。出套則寇宣、大三關,以震畿輔;入套則寇延、寧、甘、固,以擾關中。深山大川,勢在敵而不在我。封疆之臣,曾無有以收復為陛下言者,蓋軍興重務也,小有挫失,媒孽踵至,鼎鑊刀鋸,面背森然。臣非不知兵凶戰危,而枕戈汗馬,切齒痛心有日矣。竊嘗計之,秋高馬肥,弓矢勁利,彼聚而攻,我散而守,則彼勝;冬深水枯,馬無宿藁,春寒陰雨,壤無燥土,我乘其弊,則中國勝。臣請以銳卒六萬,益以山東槍手二千,每當春夏交,攜五十日餉,水陸交進,直搗其巢。材官騶發,炮火雷激,寇必不支。此一勞永逸之策,萬世社稷所賴也。遂條八議十八事及營陣八圖以進。輔臣夏言主之甚力。帝亦銳意復套。時嚴嵩與言有隙,令仇鸞誣銑諸款,又陰詆顯攻,多方激帝怒。帝乃逮銑殺之,並殺言。李珍亦棄市。天下冤之。自言、銑死,竟無一人議復河套矣!
㈢漢書陳湯傳:湯字子公,山陽瑕邱人也。少好書,博達善屬文。家貧,匄貸無節,不為州里所稱。西至長安求官,富平侯張勃高其能,舉湯。後為郎,遷西域副校尉,與甘延壽俱出。先是宣帝時,匈奴乖亂,五單于爭立。呼韓邪單于與郅支單于俱遣子入侍,漢兩受之。後呼韓邪單于入稱臣,朝見。郅支以為呼韓邪破弱降漢,不能自還,即西收右地。會漢發兵送呼韓邪,郅支由是遂西破呼偈、堅昆、丁零,兼三國而都之,怨漢擁護呼韓邪而不助己,困辱漢使江迺始等。初元四年,遣衛司馬谷吉使郅支。至,郅支單于怒,竟殺吉等。漢遣使三輩至康居求谷吉等尸,郅支困辱使者,不肯奉詔。上書彊漢遣子入侍,其驕慢如此。建昭三年,湯與甘延壽出西域。湯為人沉勇,有大慮,多策謀,喜奇功,與延壽謀曰:夷狄畏服大種,其天性也。西域本屬匈奴,今郅支單于威名遠聞,侵陵烏孫、大宛,常為康居畫計,欲降伏之。如得此二國,北擊伊列,西取安息,南排月氏、山離、烏弋,數年之間,城郭諸國危矣。且其人剽悍好戰伐,久蓄之必西域患。如發屯田吏士,帥烏孫眾兵直指其城下,千載之功可一朝而成也。延壽猶豫不聽。會久病,湯獨矯制發兵。大眾已集,延壽遂從之,轉戰數千里,卒滅郅支以還。石顯與延壽有秘怨,故匡衡以擅興師矯制論罪。幸劉向疏得免。封延壽義成侯、湯關內侯。
㈣詩秦風無衣章: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朱註:秦俗強悍,樂於戰鬥,故其人平居而相謂曰:豈以子之無衣而與子同袍乎?則將修戈矛而與子同仇也。其歡愛之心足以相死如此。
㈤史記田單傳:田單者,齊諸田疏屬也。湣王時,為臨菑市掾,不見知。及燕樂毅破齊,田單走安平,令其宗人盡斷其車軸末,而傅鐵籠。已而燕軍破安平,唯田單宗人以鐵籠故得脫,東保即墨。燕既盡降齊城,惟莒、即墨不下。燕軍聞齊王在莒,並兵攻之。淖齒既殺湣王於莒,因堅守拒燕軍,數年不下。燕引兵東圍即墨。即墨大夫出與戰,敗死。城中推田單以為將軍。會燕昭王卒,惠王立,單縱反間。燕王以騎劫代樂毅。單乃驅火牛,大破燕軍,殺騎劫,復齊七十餘城,迎襄王入臨菑而聽政。襄王封田單,號安平君。
㈥唐書忠義傳:張巡、許遠等守睢陽久,賀蘭進明雍兵不救。外援既絕,士病不能戰。巡西向拜曰:孤城備竭弗能全,臣生不報陛下,死為鬼以癘賊。城遂陷,與遠俱執。巡眾見之,起且哭。巡曰:安之勿怖,死乃命也。眾不能仰視。子琦謂巡曰:聞公督戰,大呼輒眥裂血面,嚼齒皆碎。何至是?答曰:吾欲氣吞逆賊,顧力屈耳。子琦怒,以刀抉其口,齒存者三、四。巡罵曰:我為君父死,爾附賊,乃犬彘也。安得久!以刃脅降,巡不屈,遂遇害。同死者姚誾、南霽雲、雷萬春等三十六人。子琦送許遠洛陽,至偃師,亦以不屈死。
我軍誓志不降他,械絕糧空可奈何!羗中夜月三更篴㈠,垓下悲風四面歌㈡。
㈠樂府雜錄:笛,羌樂也。說文:笛,七孔。羌笛三孔。王昌齡詩:更吹羌笛關山月,誰解金閨萬里愁。晉書劉琨傳:琨在晉陽,嘗為胡騎所圍數重,城中窘迫無計,琨乃乘月登樓清嘯;賊聞之,皆淒然長嘆。中夜奏胡笳,賊又流涕歔欷,有懷士之切。向曉復吹之,賊並棄圍而走。以王昌齡之詩、劉越石之笳註,究不貼切,或別有解,姑俟參考。
㈡史記項羽本紀:項王軍壁垓下,兵少食盡。漢軍及諸侯兵圍之數重。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項王乃大驚曰:漢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項王則夜起,飲帳中,有美人名虞,常幸從,駿馬名騅,常騎之。於是項王乃悲歌慷慨,自為詩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數闋,美人和之,項王泣數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視。
目睹大事已去矣,從容跳出重圍裏㈠。將軍一去臺無人,不管殘山與剩水。樊家壯士枉衝冠㈡,南八男兒空斷指㈢。春秋特書吳入郯,謹識彝入中國始㈣。中國土地割於彝,夫誰使之至於此!
㈠中東戰事始末云:劉軍門駐守臺南,支持數月,軍餉告匱,不得已以鈔票發餉,紳士勸諭通行,兵民相安。八月望後,聞日人又將率水陸大隊夾攻,臺南街市,訛言四起,鈔票購物,漸不通行。月杪關餉,須給現銀。況日兵數面來攻,饑軍何能抗大敵?軍門勸借無門,知事不可為,以和議紿日將,即與心腹數輩覓舟內渡,而軍中無有知者。九月初,英商爹利士輪船赴廈,日軍艦至輪窮搜,不知軍門已早回珂里矣。有鄉人從軍臺南,隸謝統領標下,九月間日兵輪載以回華者,言及奉令札安平內山麓,數月間,與日兵交綏二十餘仗,日軍無不敗北;然未覿面一戰,皆從中邀擊,日軍每不能支,傷亡特甚。八月二十一、二日間,聞劉軍門抱恙,不能見客。後於二十五、六日間,本軍謝統領不知去向。二十七、八日間,臺南諸營僉謂劉軍門業已去臺,人心大亂。日軍偵探者回報,日將猶疑誘敵,不敢直入。至二十九日,始令數百人登岸,巡查亂軍,知劉軍門去臺屬實。九月初一日,日大隊始據臺南,將華軍陸續裝赴廈門,隨身軍械繳呈日官云云。觀此,則鑄鐵菴主新語所謂日人畏夏秋風浪瘴氣,從未一至臺南,戍守數月,非軍門之功,職是故也。又云:日艦遣人搜查爹利士船,船主在床前飲酒,正劉軍門以七百五十金賂船主,用絨毯捲體,屏息床中時也。斯皆子虛烏有之談,倒置黑白之說也。將謂夏秋風浪險惡,康熙二十三年我靖海將軍施琅之克臺灣也,非夏六月、非由臺南進兵者乎?況木艇之堅安及輪舟鐵艦耶?將謂畏瘴氣,日人已據臺北、臺中,不畏瘴氣,獨畏臺南之瘴氣乎?無是理也。況瘴毒之氣在山麓處重,城市則輕,臺南開闢最早,人民所集,其無瘴之可畏甚明,又何勞計及哉?嗚呼!此輩見利忘義,舞文弄墨,況復才能掩過,智可飾非,使忠義之氣潛銷,奸邪之焰日長,為鬼為域,吁可畏矣!
㈡通鑑沛公入咸陽,項羽率軍四十五萬在新都鴻門,將欲擊之。沛公用張良謀,交項伯得免。旦日,沛公從百餘騎來見項羽鴻門。羽留沛公飲。范增數目項羽,舉所佩玉玦以視之者三。項羽點然不應。范增起,召項莊,令舞劍,因擊沛公於坐以殺之。莊則入為壽,壽畢曰:軍中無以為樂,請以劍舞。項羽曰:諾。項莊拔劍起舞,常以身翼敝沛公。莊不得擊。於是張良至軍門見樊噲。噲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今項莊拔劍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噲曰:此迫矣。臣請入,與之同命。噲即帶劍擁盾入軍門,衛士欲止不內,樊噲側其盾以撞,衛士仆地,遂入,披帷立,瞋目視項羽,頭髮上指,目眥盡裂。項羽按劍而跽曰:客何為者?張良曰:沛公之參乘樊噲也。項羽曰:壯士!賜之扈酒。則與斗卮酒,噲拜謝起,立而飲之。項羽曰:賜之彘肩。則與一生彘肩,樊噲覆其盾於地,加彘肩其上,拔劍切而啗之。項羽曰:壯士復能飲乎?樊噲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辭?後漢志云:樊噲冠,樊噲造次所冠以入項羽軍,廣九寸,高七寸,前後各出四寸,制以冕,司馬殿門衛士服之。
㈢唐書忠義傳:南霽雲者,魏州頓邱人。少微賤,為人操舟。祿山反,鉅野尉張沼起兵討賊,拔以為將。尚衡擊汴州賊李廷望,以為先鋒,遣至睢陽與張巡計事,遂留巡所。睢陽被圍,糧盡。時賀蘭進明代虢王巨節度,屯臨淮,許叔冀、尚衡次彭城,皆觀望莫肯救。巡使霽雲如叔冀請師,不應,遺布數千端,霽雲謾罵馬上,請決死鬥,叔冀不敢應。巡復遣如臨淮告急。引精騎三十冒圍出,賊萬眾遮之,霽雲左右射,皆披靡。既見進明,進明曰:睢陽存亡已決,兵出何益?霽雲曰:城或未下。如已亡,請以死謝大夫。進明愛霽雲,欲留之,為大饗。樂作,霽雲泣曰:昨出睢陽時,將士不粒食已彌月,今大夫兵不出,而廣設聲樂,義不忍獨享,雖食弗下咽!今主將之命不達,霽雲請置一指以示信,歸報中丞也。因拔佩刀斷一指。一座大驚,為出涕。卒不食,去。抽矢回射佛寺浮屠,矢著磚,曰:吾破賊還,必滅賀蘭,此矢所以志也!睢陽破,子琦脅降,霽雲未應。巡呼曰:南八男兒,死爾,不可為不義屈!霽雲笑曰:將欲有為也。公知我者,敢不死!遂遇害。
㈣春秋:成公七年,吳伐郯。家鉉翁註:吳與楚為敵,其來已久,春秋不書;今伐郯始書之;志其始為中國患也。
自此民遭左衽辱㈠,死者尸骸遍崖谷。孑遺餘生更堪傷,男僧女妓受淫酷㈡。殘民以逞逆天心,將降之罰厚其毒。載去帝羓已受創㈢,得來塞馬恐非福㈣。
㈠論語: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朱註:匡,正也,尊周室、攘夷狄,皆所以正天下也。微,無也。衽,衣衿也。被髮左衽,夷狄之俗也。
㈡中東戰事始末云:日人之得臺北也,日官則令民剪髮,犯者處以極刑,日兵則日夜宣淫,違者加以白刃。男不剪髮、女不失節而死者,不可以數計。嗟乎!臺灣百萬生命,是誰使之至於此?曷勝浩嘆!
㈢通鑑:天福十三年,契丹主以船數十艘,載晉鎧仗,自汴沂河歸國。至臨城,得疾,及欒城,病甚,苦熱,聚冰於胸腹手足,且啖之。丙子,至殺胡林而卒。國人剖其腹,實鹽數斗,載之北去。晉人謂之帝羓。喪至國,述律太后不哭,曰:待諸部寧壹如故,則葬汝矣。蓋咎其傾國南征,庫帑耗竭,部落不安也。
中東戰事始末云:劉軍門之去臺也,藏有地雷在城內。日軍入城,於九月初三日機發雷轟,其統帥北白川宮大勳位能久親王受傷,旋歿。日人諱飾,謂系犯虎列拉病死。按能久親王為日本第一名將,薩摩國西鄉氏之變,王力戰平之,以功封今職,總統近衛師團。遼東之役,尚未調王遠出。今因臺南屢敗,劉軍勁敵,日皇不得已令王專往。王死,日軍奪氣。於此益見臺南從未一戰之妄云。
㈣淮南子:北塞上之人,其馬亡入胡中,人皆弔之。其父曰:詎知不為福?居數月,其馬將胡駿馬而歸,人皆賀之。其父曰:詎知不為禍?家富馬良,其子好騎,墮馬折髀,人皆弔之。其父曰:又詎知不為福?居一年,胡大入,塞上之人戰死者十九,此叟獨以跛故父子相保。
回頭鷺島感悲涼,讖兆蒼鵝出此方㈠。應使銅山悲劫運㈡,誰彈鐵版唱滄桑㈢?夜憐照到黃金屋,海燕歸迷白玉堂。孔子杏壇飛落葉㈣,召公棠舍剩斜陽㈤。百年培就繁華地,一日變成荊棘場。
㈠晉書孝懷帝本紀云:永嘉元年,洛陽步廣里地陷,有二鵝出;色蒼者沖天,白者不能飛。晉陽秋:永嘉元年,洛陽步廣里地陷,有蒼鵝飛沖天,劉曜以為己瑞,築此城以應之。寰宇記:蒼鵝城在清源縣東南。五行志云:五湖內壘地出蒼鵝。
㈡史記■〈亻妄〉幸傳:鄧通,蜀郡南安人,以濯船為黃頭郎。文帝說焉,尊幸之日賞賜巨萬,官至上大夫。上使善相者相通,曰:當貧餓死。帝曰:能富通者在我也,何謂貧乎?於是賜通蜀嚴道銅山,得自鑄鐵。鄧氏錢布天下,其富如此。及景帝立,通免家居。有告通盜出徼外鑄鐵,盡沒入官。通寄死人家。
㈢列山傳:漢宣帝時仙人王方平降蔡京家,遣人迎麻姑。少頃,麻姑至,京舉家見之。年可十八許,頂中作髻,餘髮散垂至腰,錦衣繡裳,光彩耀目。坐定,自進行廚,擗麟脯,器皆金玉。姑云:接待以來,東海三為滄桑,蓬萊水又淺矣。其手似鳥爪,蔡京私念背痒得此爪搔之佳。方平即知,乃鞭京背曰:麻姑,神人也,汝謂其爪可搔背痒耶?方平去,麻姑亦辭去。
㈣莊子:孔子遊於緇帷之林,休坐乎杏壇之上,弟子讀書,孔子弦歌鼓琴。
㈤詩召南甘棠章: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剪勿敗,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說。朱註:召伯循行南國,以布文王之政,或舍甘棠之下。其後人思其德,故愛其樹而弗忍傷也。
君不見朱仙鎮上父老泣秋風㈠,破陷雍邱遺憾同㈡。須識興亡關氣數,莫將成敗論英雄。
㈠宋史岳飛傳:詔授飛少保、河南府路、陝西、河東北路招討使,尋改河南北路招討使。屢破金兵。進軍朱仙鎮,與兀朮對壘而陣。遣驍將以背嵬騎五百奮擊,大破之。兀朮遁還汴京。飛檄陵臺令視諸陵,葺治之。時兩河豪傑皆斂兵固堡以待王師。李通、胡清、張思、孫■〈王甚〉等舉眾來歸,金人動息、山川險要,一時皆得其實。盡磁、相、開、德、澤、潞、晉、絳、汾、隰之境,皆期日興兵,與官軍會。其所揭旗以岳為號。父老百姓爭挽車牽牛,載糗糧以餽義軍。自燕以南,金人號令不行。兀朮欲簽軍以抗飛,河北無一人從者。乃嘆曰:自我起北方以來,未有如今日之挫衄。金帥烏陵思謀素號桀黠,亦不能制其下,但諭之曰:毋輕動,俟岳家軍來即降。金統制王鎮、統領崔慶、將官李凱、崔虎、葉旺等皆率所部降。其禁衛龍虎大王忔查、千戶高勇之屬,皆密受飛旗牓,自北方來降。金將韓常以五萬眾內附。飛大喜,語其下曰:直抵黃龍府與諸君痛飲爾。方指日渡河,秦檜令班師,一日奉十二金字牌。飛憤惋泣下,東向再拜曰:十年之力,廢於一旦。民遮馬慟哭,飛亦悲泣,取詔示之曰:吾不得擅留。哭聲震野。飛留五日,以待其徙,從而南者如市丞,奏以漢上六郡閒田處之。
㈡三國志魏書臧洪傳:太祖圍張超於雍丘,超言唯恃臧洪,當來救吾。眾人以為袁、曹方睦,而洪為紹所表用,必不敗好招禍,遠來赴此。超曰:子源天下義士,終不背本者,但恐見禁制,不相及逮耳。洪聞之,果徒跣號泣,並勒所領兵,又從紹請兵馬,求欲救超。紹不聽許。雍丘陷,超遂族滅。洪由是怨紹,絕不與通。
妖星夜半照臺城,無復笳喧漢將營。鹿耳門前嗚咽水㈠,流出蒼生怨嘆聲。
㈠黃玉圃臺海使槎錄云:澎湖為臺灣之門戶,鹿耳門為臺灣之咽喉,大雞籠為北路之險隘,沙馬磯為南路之砥柱。
●附錄
詠火輪車呈督帥吳中丞大澂
贈張明遠孝廉入都
和張幼亦太守原韻
甲午十二月癸亥,衛汝貴伏誅,詩以紀之
聞臺事有感
感事五首
聞和議定約,感賦三首
滬上感詠十二首
聞劉淵亭軍門臺南內渡
癸丑章門病中感懷
諸將四首(乙酉法人乞和,同時請戰之臣)
羊城軍中有感二首
越南事平作
湘綺樓遊仙詩五首
弔臺灣四律
感事二首
書感
聞劉淵亭臺南內渡
哀臺灣四首
寄懷劉淵亭軍門
感詠
乙未二月,倭逼大沽,傅相行成定議,因集杜子美句志感
集杜拾遺句東贈劉淵亭軍門
感詠
感事有作
紀韓事三首
·詠火輪車呈督帥吳中丞大澂張羅澄·
良驥驕嘶日千里,火出鼻頭風生耳。將軍飛渡榆關雄,飈車競向津沽起。聯軿綴輠橫天長,方軌鍊鋼砥與矢。火煙黯淡雷霆轟,勢逐奔溜一帆駛。灤州之河闊且深,鐵橋百丈接山趾。行聲轆轆破空飛,騎駟直超天河涘。七、八百里旦夕間,乾坤旋轉山爭徙。乃知人力奪神工,追風馳雲不過爾。皇路清夷亦何奇,方今東胡肆蛇豕。萬軍進發得神速,飛芻輓粟賴有此。更囑防關諸將軍,此物可恃不可恃。自古安危出群才,韓信背水廉頗壘。六馭常思索朽時,何事襄城問牧子?
通幅良馬相況,而卒以力戰固守懼事成謀諷之。其後中丞驚潰,果如襄城失道之迷;於此服作者之智。魯陽生記。
·贈張明遠孝廉入都張秉銓·
平生孤憤指江水,元龍而外幾知己。不意吾宗有此賢,拔劍當筵浩歌起。舊上樞臣宰相書,每讀狂喜碎唾壺。有才如此不一用,坐見東夷成長驅。和局雖成辱宗社,一木安能支大廈?枉懷巨海掣長鯨,欲請上方斬害馬。天涯許我為同心,蜀中三絕世所欽(時稱狀元駱成驤對策、舉人張羅澄上書、監生蕭開泰測算為蜀中三絕)。豈獨黃州奇文炳,廷尉結韈訂知音(黃州合刻三大奇文,首張香帥,次即公,三則王闓運,皆致李傅相書)。嗟予熱血灑如雨,十年操心徒自苦。瓣香私自祝君民,挾策早曾籌牖戶(銓十年前所撰禦夷制勝策即預決海軍無用,日本必先亂)。傷哉臺嶠不忍言,戰者援絕守者奔!唇亡齒寒古所慮,杞憂殊切焉訴冤。得公崛起維世變,陳兵莫忘耐百戰(市售百戰百勝錄列公致臺灣書一篇)。蓋世功同萬世名,九天早已傳雷電(公以一世之功、萬世之名相期許)。方今奏議五十家,鬚髮怒指蛟盤拏。錄要安危商大計,輸公漁陽鼓幾撾(市售奏疏錄要一冊及安危大計疏一冊,皆列公上李傅相書於五十家奏稿後)。卻憶去年關山月,杖策請纓繫南越。廣武太息靈於蓍(公甲午從軍榆關,呈吳大澂長城詩有「莫使青袍生、廣武長太息」之句,既而大澂敗),天馬驕嘶森天骨。比行萬里赴京師,伏闕陳書好致辭。願以天下為己任,當今之世舍公誰!
·和張幼亦太守原韻張羅澄·
峨山之峰岷江水,三絕浪稱豈知己。寂寞秋江遇吾宗,天馬驕嘶朔風起。贈我圯上一囊書,浩氣直欲吞蓬壺。萬言策成歲乙酉,失禽早誡王三驅(公乙酉所撰禦夷策,預言日本十年必亂)。十年殷憂關民社,豈獨千間復廣廈。拔劍未除當道狼,倒戈幾喪將軍馬。堂堂閣老竟何心,子房決策非所欽(公三上李傅相書不用)。賄和忍割商於地,海嶠孤臣悲失音(劉永福)。老天何靳洗兵雨,嗟我與公同心苦。西北天驕愁旆旌(甘肅回匪亂),東南國賊開門戶。滄桑世變復何言,杞憂騰沸怒濤奔。袞袞諸公竟鼾臥,啾啾新鬼相煩冤。艱難時局思轉變,金牌莫誤背嵬戰。滄溟隻手挽狂瀾,紫塞妖氛立掃電(臺灣能守,回匪何慮)。勸公報國勿歸家,抽刀斬斷絲紛拏。運籌決勝吾家事,撼天動地驚雷撾。況復壯歲探蟾月,捷報南宮宰西越(辛未進士)。尸祝長生扇畫翁,安內攘外騫風骨(壬午宰宣化,撲滅土匪十餘股,民建生祠;甲申越南之役,曾充營務處)。方今群寇尚興師,酒酣快讀秋風辭。至尊宵旰焦勞極,一肩擔荷者為誰。
·甲午十二月癸亥,衛汝貴伏誅,詩以紀之清鎮胡培元善甫·
日光澄廓雷霆怒,血濺頭顱寶刀汙。雄鬼歡呼鴉亂啼,執法森森冤共吐。東倭六月侵我邊,烽煙滿地塵起天。三韓離逖悲失所,萬姓夷傷痛倒懸。九重命將申天討,氣掃鯨鯢移海島。輕敵無如子玉驕,將兵未信廉頗老。詔飭寧夏衛總兵,武義璜璜從東征。命以上將提雄戟,方期萬里槍雲平。軍裝已備軍糧足,盡竭脂膏供行役。詎斜饑鷹飛著人,傷哉餓虎噬其肉。師行盡日無餘貲,斧菜和根冰作糜。天寒峪遠長城窟,戰馬嘶號率以羸。風黯龍沙雪花起,面皴膚裂餓且死。縱兵擄掠民怨咨,桓桓貔虎為蛇豕。砲聲雷動轟天山,忍將疲卒委諸蠻。萬騎征衣和血染,幾人戰骨得生還。賊勢蜂圍平壤鎮,總兵何心棄甲遁,苦我哭師南霽雲,張巡坐陷睢陽郡。諜報朝廷天子嗔,繫頸來歸誅亂臣。生為民殃死伏罪,君王神武皇天仁。嗟嗟乎殘兵誤國胡至此,拚將一死不足抵!敢告行軍二、三子,男兒報國沙場死。
·聞臺事有感巴縣夏錫疇子颺·
太息屏藩地,而同甌脫兮。吾民雖義憤,無那力難支。
難得精忠士,猶時抗敵軍。螳螂雖奮臂,黃萑更紛紛。
越石奇男子,南關曾請纓。可憐天竟缺,媧石補難成。
六軍齊解甲,何怪豫州逃!一死原難事,旂常名自高。
·聞和議定約,感賦三首涪州鄒增祜受丞·
早有憂時語(倭謀高麗,十年前即見於出使日記),無如幕燕嬉。南溟棄屏翰(倭滅琉球後,安南、緬甸相繼淪陷;今日之事,智者早已見及),東道失藩籬。曲突薪誰徙,危樓木豈支。舐糠須及米,深悔補牢遲。
聖主終神武,其如國賊何。元戎甘割地,上將竟投戈。漏甕焦難沃,誃臺債愈多。向來無一策,富貴只求和。
委肉當餓虎,虛名說善鄰。金繒羅掘盡,匕鬯喪亡頻。刑馬要盟漢,輸龍枉誓秦。徒聞天帝怒(四月六日定約用御璽時,清明忽變,陰霧不雨而雷聲震),麟閣爾何人?
·滬上感詠十二首杜德輿·
窮達安有命,詩書偏誤身。先鞭曾著我,壯歲不如人。夜讀仲宣賦,秋思張翰蒓。
數看雁南去,霜信落江濱。
東北尚多難,悲秋劇苦辛。天涯猶故我,海外有孤臣(劉永福孤守臺南)。板蕩中原局,安危百戰身。遼陽餘痛在,首惡竟何人。
不戰師先潰,倉皇去若飛,天王自明聖,大帥忍依違。身敗名俱裂,兵窮將獨肥。誰憐宋卿子,堅壘失戎機。
枉負皇天寵(葉志超牙山一敗,捏報勝仗,叨賜二萬兩之多),城亡土易崩(葉志超棄平壤而逃)。鳥啼箕子國,鬼哭漢家陵。及噬傷餓虎,高飛失飽鷹。至今悲傅燮,孤節獨崢崚(平壤之戰,左寶貴死之)。
竟使長城壞,誰云執法尊(方伯謙戰牙山有功,反為劉步蟾、丁汝昌陷害)。一江濤共怒,三字獄成冤。馬革空酬志,雄心未報恩。不堪聽杜宇,月夜喚孤魂。
何處求林馬(旅順之失,七統領先逃,獨徐邦道與戰,馬隊悉陷),空言斬海鯨。火攻悲赤壁,水戰誤昆明(如洋將漢納根僨事、丁汝昌率戰船降倭之類)。控折三千弩,蒼茫七十城。幾人握兵要,臥聽鼓鼙聲(督兵者意在主和,故遷就致敗)。
東伐歲云暮,天寒風怒號。主恩逾挾纊,將命不同袍(公家所給皮袍、棉衣等件,概為將領扣去)。籌策樓空寄(李中丞秉衡兵食不足),投戈枕自高。頻年輸餉費,可惜曳兵逃。
竟割商於地,遺黎尚愛君(讓臺灣與倭,義民不服)。輔車依虢叔,弱冠憶終軍。北極餘兵氣,南溟有寇氛。中流誰砥柱?獨立看孤雲。
聖主終仁孝,深宮奉母儀(去年籌餉殊艱,上奉太后命,除祝嘏之費)。未開元圃讌,況惜露臺貲(凡新年宴會諸事,上諭一並免舉)。貌瘦民猶病,財輸國易疲(償倭兵費二百兆)。蹲池有老鳳,何以慰天慈。
泄沓天方蹶,言官謫戍邊(安維峻謫令戍邊)。寧知汲黯直,竟學史魚賢,(維峻為吳柳堂弟子)。朋黨聲援厚,君恩忠孝全。窮途誰洒淚,先後共愴然(鍾德祥亦謫戍邊)。
一統猶全局,群凶滿四方。羯胡終猾夏,張楚亦稱王。盜國供私飽,焚臺啟夜行。可憐後庭妾,七日學宮粧(唐景崧臺灣稱王,自上「伯理璽天德」之號,甫七日,私取庫藏、自焚撫署而逃)。
屢上嚴安疏,樞臣忌諱多。公忠爭欲戰,私議釀成和。仙隱留侯策(張秉銓所著禦夷策惜不用),秋吟杜老歌。防邊亦孔亟,詎謂息干戈。
·聞劉淵亭軍門臺南內渡松桃楊文藻采丞·
誓死睢陽志,將軍百戰酣。背城能借一,俘帥果囚三(殺倭酋二人,殲倭能久親王一人)。掘鼠庭羅雀(兩月無餉,兵乏食自潰),飛騎未絓驂(安平方禦二日,砲臺大炮炸裂)。難鳴孤掌忿,風雨弔臺南!
·癸丑章門病中感懷新寧江忠源岷樵·
東望三城久未收,又聞鼙鼓入中州。孤城保障吾何敢,大局艱難劇可憂。前席屢思廉李將,中興誰是岳韓儔?危時多病抱幽憤,差喜甘霖兆有秋。
中倭和局既成,天下大局令人不堪設想。杞人之憂,今日彌甚。此詩四十年前,不啻為我吟之。魯陽生記。
·諸將四首(乙酉法人乞和,同時請戰之臣)華陽趙濬孔昭·
回首中興將寂寥,何人仗鉞輔天朝。軍中正疾羽書上,邊檄已傳銅柱標。海國樓船風雨黯,炎方日月甲兵銷。功成不受尚書事,閒訪梅花過野橋。(彭宮保雪岑)
昆明龍去霸圖空,南越由來漢使通。充國籌邊能控制,武卿深入總元戎。那堪宇宙歸秦郡,忍見旌旗遍楚宮!無數生靈荒鬼骨,蠻煙瘴雨泣孤忠。(岑宮保彥卿)
傷心老將亦陳書,玉帛來盟誤腐儒。黷武何曾衰漢運,銷兵幾見扼張胡?明知割地終無賴,假託燒舟頗自誣。西望夜郎東毒國,空持節鉞鎮邊隅。(鮑子爵春霆)
南北冰洋毒焰生,儒臣慷慨起談兵。越裳望斷烽煙警,嶺海徒空寶玉爭。縱使子房能畫策,無如廣利築降城。豺狼反復由來慣,痛哭陳言答帝明。(張尚書香濤)
·羊城軍中有感二首衡陽彭玉麟雪岑·
日南荒徼陣雲開,喜得將軍破敵來。掃蕩妖氛摧敗葉,驚寒逆膽奪屯梅(地名)。電飛宰相和戎慣,雷厲班師撤戰回。不使黃龍成痛飲,古今一轍使人哀!
數憑天定理難伸,九仞功虧咎在人。一旦休兵驕敵氣,千秋誤國恨庸臣。屢容抗疏慚無狀,不罪奸諛許自新。華夏最行寬大政,四夷犬性幾時馴?
·越南事平作長寧張羅澄岷遠·
老羆當道走獾群,天下英雄惟使君(是役以王方伯德榜為首功,次馮子村、蘇元春)。銅柱合銘交趾國,金牌突召岳家軍(方大捷而當軸者電止勿戰)。兩朝宰相甘諛敵,蓋代功臣苦策勳(彭剛直、鮑武襄抗疏力爭,張香帥亦奏敘子材之功)。一誤已成休再誤,大風長望碧霄雲。
中委和議成,含齒戴髮之倫,無不痛心疾首,憤不欲生。不知此恥實當軸者於十年前越南一役釀之。蓋大捷之後,猶甘棄藩服以款和,無怪今日鹵莽滅裂一至於此。讀此三詩,當軸某兩巨公其謂天下萬世何!魯陽生記。
·湘綺樓遊仙詩五首湘潭王闓運壬秋·
湘瑟清秋更懶彈(湘撫吳大澂自請督兵),只言騎虎勝驂鸞(余虎恩從吳後授總兵,許其自將十營)。東華舊吏猶簪筆(黃太守系吳同年一甲進士,奏充營務處),南岳真妃肯降壇(魏方伯將四營屬吳)。叔夜倘憑金換骨(曾震伯、陳梅伯兩編修俱被命赴吳軍,曾授翼長),陳平何用玉為冠(謂營官饒恭壽之流)。淮王自是能驕貴(李傅相自請幫辦,吳不允),卻被人呼作從官(始詔宋慶總統各軍,旋改授恭王,又改授劉坤一)。
只學吹簫便得仙,霓旌絳節擁諸天(時議欲抑淮軍,故改授劉坤一節制)。定知吳質難成夢(凡科第人輕視行武),不與洪崖更拍肩(劉既總統,直督能歸節制乎)。星闕乍辭應受籙(遣使議和與統兵之命並發),神山欲望恐無船(鐵甲戰船,七亡其五)。雞鳴夜半空回首,驚怪人間但早眠(京官眷屬先期出都,皆請戰效死之臣也)。
新辭鳳詔出金閶,爭看河西墜馬郎(陳臬司防黃河時,墜馬幾折足)。幸不倚吳持玉斧(雖在吳軍,有事俱稟直督),可能窺宋出東墻(宋宮保守觀摩嶺,陳軍在其後)。勞拖仙帶招燕使(張侍讀因剋扣軍餉,力為排解,李尚書斥其阿徇),只借天錢辦聘裝(衛汝貴領餉十六萬,將十萬寄家;如曹克忠輩十止扣四、五者,可謂廉矣)。曾受茅家兄弟籙(余與曾宗襄姻好而保薦由曾文正),休將十賚損華陽(北語謂酬為損)。
鬱金堂內下重幃,玉女無眠自掩扉(張香濤移督兩江,一月以來,辦理防務,無暇見客,惟與余暢談兩日)。塵暗素書常自讀(今日西學已土飯塵羹矣),月明鳥鵲定何依(二相國已出軍機,某尚書猶在,即前效某王者也)。蛇珠未必能開霧(其相國有矢死督師之志),鴛錦猶聞勸織機(軍火全資外洋,上海各局設防甚密)。莫道素娥偏耐冷,為君寒逗五銖衣(余在督帳,霜月獨登三臺,及出,夜已五鼓,次日不辭而行)。
東華真誥有新封,朵殿親題御墨濃。眉斌不描張敞筆,額黃猶待景陽鐘(謂二相國)。仙家往事如棋局(議和以來有前後八仙,今又續矣),夜宴歸來帶酒容(王制軍撫湘,不服洋藥)。青雀定知王母意,幾時萬里駕雙龍?
·弔臺灣四律侯官陳季同敬如·
憶從海上訪仙蹤,今隔蓬山幾萬重。蜃市樓臺隨水逝,桃源天地付雲封。憐他鰲戴偏無力,待到狼吞又取容。兩字亢卑渾不解,邊氛後此正洶洶。
金錢卅兆買遼回,一島如何付劫灰。強謂彈丸等甌脫,卻教鎖鑰委塵埃。傷心地竟和戎割,太息門因揖盜開。聚鐵可憐真鑄錯,天時人事兩難猜。
鯨鯢昆市到鯤身,漁父蹣跚許問津。莫保屏藩空守舊,頓忘唇齒藉維新。河山觸目囚同泣,桑梓傷心鬼與憐。寄語赤嵌諸故老,桑田滄滄亦前因。
臺陽非復舊衣冠,從比威儀失漢官。壺嶠同然成弱水,海天何計挽狂瀾。誰云名下無虛士,不信軍中有一韓。絕好湖山今已矣,故鄉遙望淚闌干。
·感事二首張羅澄·
南關舊恨積難平,又聽東隅戰馬聲(有越南之和,故有日本之變)。誰鑄九州成大錯,忍教萬里壞長城。延陵仗劍前鋒挫(某公不戰而逃),越石投戈一枕橫(某公高臥榆關)。漫怪相公顏獨厚,創深痛鉅苦尋盟(傅相行成,日人小山鎗傷其面)。
枉將迎擊佈黃麻(甲午七月朔,有「一遇倭船、迎頭痛擊」之詔),沸潰悲聞塞上笳。任事模棱蘇味道,上書痛哭賈長沙。乾坤有意用豺虎,夷夏何人搏豕蛇(倭氛未平,回匪又亂)。剩有圯橋遺策在,還輸丹悃報天家。
·書感松桃布衣楊文萃·
鯨鯢未剪漫興波,惆悵滄溟喚奈何。誤國群奸真是賊,籌邊六練竟降倭(丁汝昌率鐵甲船降倭;押「倭」字,典切)!金牌已抱千秋恨,鐵券空輸局一和。獨喜將軍劉越石,海天重返魯陽戈(臺灣已為棄地,劉淵亭踞守不下)。
·聞劉淵亭臺南內渡楊文萃·
龍驤莫制虎牙磨(我軍皆北),待旦將軍獨枕戈(威海則丁汝昌率鐵甲船降,平壤則葉志超掛白旗遁,旅順則龔照璵等七統領賊未至而先逃,無一如劉淵亭者)。欲為危時撐大局,肯輸壯志屈么魔。賀蘭忍陷睢陽郡(閩粵督撫無人接濟劉軍),藝祖終思大渡河(國家何日忘之)。畢竟天亡非戰罪,幾回擊楫淚滂沱。
·哀臺灣四首張秉銓·
無端劫海起波瀾,絕好金甌竟不完。陰雨誰為桑土計,憂天徙作杞人看。皮如已失毛焉附,唇若先亡齒必寒。我是賈生真痛哭,三更拊枕淚闌干。
記曾巨艦赤嵌開,早識東夷伏禍胎。海外晴天難補恨,人間劫火忽成灰。險隨虎踞龍蟠失,憂逐山窮水盡來(唐總統前十年臺道楹帖云:「山窮水盡,憂來無奈倚闌干」,遂成惡讖)。枉議請纓舊儒將,沐猴終竟是庸才。
開門揖盜已難支,況復紛紛錯著棋。太息群才皆豎子,何曾一個是男兒!河山風景傷無異,鎖鑰東南付與誰?笑煞談兵均紙上,浪傳都護策無遺。
甌脫中朝本不存,可憐浩劫滿乾坤。蒼生蹂躪傷盈野,紅女伶仃禁閉門(倭人夜不許閉戶)。真宰訴天應掩泣,哀魂動地尚呼冤。黃金不共遼東贖,樞部分明近寡恩。
·寄懷劉淵亭軍門宜黃符天佑根深·
一腔熱血向誰陳,憂國憂民百鍊身。畢竟英雄能用武,翻新花樣不由人。
孤城無救計終窮,拔隊歸來氣亦雄。猶領殘兵三百騎,勝他夜半走江東。
·感詠黔南女史瓦蘭芬·
滄海桑田幾變更,可憐蒼昊太無情。三鯤忍陷衣冠藪(謂臺灣),百雉空營鐵石城(謂威海、旅順)。夫婿位輕難報國,木蘭我愧學從征。深閨長向深宵拜,翹首呼天祝太平。
呼天天道竟無知,太息輸金割地時。巾幗猶思爭氣節,沙場幾個副鬚眉。揮戈日暮光留影(劉永福踞臺南),擊楫江中誓有辭(張香帥力阻和議)。畢竟生男纔是好,乾坤大局賴撐持。
時局循環信有因,娥眉無分繪麒麟。諸公袞袞知匡復,世變滔滔互屈伸。東國霸圖心在莒,西岐王業誓書秦。聖明有詔多哀痛(詔有「當此創鉅痛深之日,正我君臣臥薪嘗膽之時」云云),誰沼吳兮只自新。
·感詠次蘭芬女史原韻長白佩珊女史·
蘭芬女史為清鎮肅伯平鹺尹淑配,與儂如宛若交。值時事艱難,竊懷憂宗室,有木蘭從軍之志,無良玉督師之權,嘅焉長歎,吟成七字。體女兒絮語,不似丈夫,然幼婦好辭,何慚君子。囑儂次韻,未敢效顰,與子同心,輒自忘醜,乃依歌而和之,幸勿嗤儂為詩婢也。
蘭閨夢破月三更,厭聽良人話敵情。榆塞雲排鵝鸛陣(謂視師者不出關),妖星燄熾鳳凰城。尋常小醜誰輕縱,百萬雄兵枉出征。落得于思成笑柄,幾人奇計過陳平。
戎機輸與敵人知,枉復啣枚雪月時。毛遂縱橫空脫穎(某公請自將滅寇),羽書星火急然眉。六軍日慘雲旗色,大將神驕露布辭(我軍屢北,而督師者猶設免死牌諭敵人降)。獨笑填然曳兵走,留將節鉞倩誰持?
和戎辱國證前因,傳列匈奴繼獲麟。武帝窮兵雄略遠,班超投筆義旗伸。上書幾輩雖憂漢,約法三章卒翦秦。二百年來寬大政,及今更與萬方新。
·乙未二月,倭逼大沽,傅相行成定議,因集杜子美句志感張羅澄·
九重春色醉仙桃,河隴降王款聖朝。已喜皇威清海岱,不堪人事日蕭條。細推物理須行樂,懶惰無心作解嘲。獨使至尊憂社稷,冥冥氛祲未全銷。
·集杜拾遺句東贈劉淵亭軍門張羅澄·
回首扶桑銅柱標,夷歌是處起漁樵。近聞下詔喧都邑,焉得並州快剪刀(有詔求才)。猛士腰間大羽箭,秋鷹整翮當雲霄。走平亂世相催促,上帝高居絳節朝。
盡使鴟鴞相怒號,應弦不礙蒼山高。凌煙功臣少顏色,萬古雲霄一羽毛。殊錫曾為大司馬,將軍只數漢嫖姚。即今飄泊干戈際,祗在忠良翊聖朝。
·感詠科爾沁果爾敏杏岑·
鯨魚跋浪海天東,牌已傳金柱折銅。拔幟幾時堅壁壘(指平壤、旅順),降幡一片失艨艟(謂威海衛鐵甲降敵)。錢山擲共珠崖棄(償兵費三百兆,割臺灣一省),西夏私同北狄通(倭氛熾時,各國袖手,及議和時,爭相助順)。愧我閒曹難報國,何當萬里破長風。
·感事有作侯官張同子汀·
莽蕩乾坤萬事非,世情多與願相違。金甌已缺誰能補?鐵鎖都沉不可歸。亙古瀛寰成創局,孤臣海嶠悵斜暉。狂瀾未倒猶堪挽,拔劍高歌賦采薇。
割地輸金事等常,其如泄沓勢方張。兵曹我自慚無地,武庫誰能肅若霜。人世白雲幻蒼狗,海天紫島尚紅羊(謂臺灣)。九州聚鐵何堪鑄,幾次揮戈望夕陽。
·紀韓事三首張羅澄·
甲申冬十月,韓開化黨金玉均、洪英植、朴泳孝、徐光範、徐載弼等通日使竹添進一郎以叛。英植伏誅,玉均等出走。英植之子鍾宇跡而圖之。甲午春二月,玉均變名巖田和三旅滬江,鍾宇格殺之。越五月韓亂,中日之難遂作。
十年前事記朝鮮,南越烽連濟物煙(日公使竹添進一郎領金玉均等據濟物浦,是年有法越之役)。黨禍錮王王室敵,宮門借盜盜權專(玉均等入宮脅王,稱清兵亂,矯詔趣日兵入衛,據普通門,與我軍搆戰)。陽關寶玉私逃虎(玉均、泳孝等皆出走),漢闕星槎晚泛騫(上書告急,我國派吳大澂、續昌兩星使往靖難;十一月初抵韓城,照會各國公使調處日本)。戴我皇靈仍復辟,海隅幾悼失飛廉(韓平,賊十年不獲)。
華夷艷說洪鍾宇,手刃君仇蓋父愆(在上海客寓以洋炮轟殺玉均)。箕子奴囚成法在(鍾宇圖玉均,鬻身為僕,及狙殺玉均,囚於上海獄中,審實解韓),張良博浪一椎先。短衣跡絕無行地(句本莊子;因玉均改西服遊日本、泰西諸邦,鍾宇亦遂改用西裝,尾之十年,今始得而甘心焉),長劍秋瑩經倚天(韓王致電總署云:「洪鍾宇奉我命誅賊臣金玉均,其案宜歸韓」;及鍾宇解至,韓王授以四品官)。漫笑殷遺頑獨甚,英雄忠孝自神仙。
無那殲仇仇更深(金玉均久受日本之庇,鍾宇尾而殺之,日羞忿,遂借韓邦東學黨之守舊黨魁崔時亨等稱亂全羅道,引日兵據韓,前軍忽地大星沉(左冠亭軍門死之)。
安邊廟略繙金篋,卻敵城空碎玉琴(中韓之將士皆逃潰)。辱甚燕雲天雨泣,愁聽渤海海潮音(海嘯為災)。可能再逞屠龍手,我欲因之溉釜鬻。
按此詩第三首末釜鬻句,其本意大約謂宜參用西法以復國仇也。然如洪鍾宇者,亦人傑矣哉!唐有父謀叛而其子赴闕告變者,史家謂其能存宗祠,忠孝仍自兩全;取鍾宇較之,其忠孝為何如耶!孔子曰:「匹夫不可奪志」;由今觀之,益信鍾宇間關異域,跡玉均十年,竟成其志,英風灝氣溢於兩間,其艱苦卓絕之心可以驚風雨而泣鬼神矣!蓋誠之所至,金石為開,玉均即不能殺,亦將奪魄,況能手刃之耶。此詩之表彰,使群天下之人如睹鍾宇倜儻之狀,以生其忠憤之心。吁!世有如鍾宇其人者乎,余將鑄金事之;故特錄此為忠憤集之殿。魯陽生跋。
【台湾文献丛刊·第100种】哀台湾笺释
台湾文献丛刊
【第 100 种】
哀台湾笺释
.作者:
.原书页数: 0080 页
●书籍简介
第一○○种「哀台湾笺释」
本书(一册八○面四八、○○○字)全一卷,原题为「李鹤田先生哀台湾笺释」,抄本;藏于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但凭所题,殊难断定李鹤田为「哀台湾」作者,抑为笺释者。至鹤田为何许人?亦无法查考。本书正文为一首古诗,长达一千零二十七字;咏自甲午战后割让台、澎至台民抗日失败,凄怆感慨,充分宜达故国山河之沉痛。笺释之文,除引据旧籍以明诗中所用典故之外,并采取「中日战辑」及「中东战争始末」所记指陈事实。书末,今附录古今体诗七十一首,乃选自曲阜鲁阳生(孔广德)编「普天忠愤集」按甲午之役割地赔款,国内舆论愤激,对当事者颇多责难。孔编博采此类文字,次为章奏、论议、诗赋三门。选诗中「吊台湾四律」之作者陈季同,乃为当日「台湾民主国」从事抗日之外交主持者。
●序号 篇名
1 弁言
2 李鹤田先生哀台湾笺释
3 附录
4 咏火轮车呈督帅吴中丞大澄
5 赠张明远孝廉入都
6 和张幼亦太守原韵
7 甲午十二月癸亥,卫汝贵伏诛,诗以纪之
8 闻台事有感
9 感事五首
10 闻和议定约,感赋三首
11 沪上感咏十二首
12 闻刘渊亭军门台南内渡
13 癸丑章门病中感怀
14 诸将四首(乙酉法人乞和,同时请战之臣)
15 羊城军中有感二首
16 越南事平作
17 湘绮楼游仙诗五首
18 吊台湾四律
19 感事二首
20 书感
21 闻刘渊亭台南内渡
22 哀台湾四首
23 寄怀刘渊亭军门
24 感咏
25 乙未二月,倭逼大沽,傅相行成定议,因集杜子美句志感
26 集杜拾遗句东赠刘渊亭军门
27 感咏
28 感事有作
29 纪韩事三首
●弁言
李鹤田先生哀台湾笺释一卷,原系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所藏的抄本。「哀台湾」是一首长达一千零二十七字的七言古诗,从甲午战后割让台澎说到台湾抗日的失败;凄怆感慨,充分写出了台湾陷敌的沉痛。笺释之文,除引旧籍以明诗中所用典故的出处之外,还引用了「中日战辑」和「中东战争始末」的许多文字,补充诗中所陈的事实。因为诗和笺释都有参考的价值,所以录出副本,略加整理,列为台湾文献丛刊之一。可惜单凭抄本所题的书名,不能断定李鹤田是「哀台湾」的作者,还是这首诗的笺释者。至于李鹤田究为何许人,一时也无法查考,只得在新刊本上照旧用了原来的书名。
甲午之役,我国割地赔款,损失很大,舆论非常愤激,对于当事者责难颇多。曲阜鲁阳生(孔广德)曾博采当时的这类文字,编为「普天忠愤集」十四卷,凡分三门,首章奏,次论议,次诗赋。恰巧李定一先生藏有此书,系光绪戊戌仲秋经济书庄石印小本。遂就其书的十一、十二两卷中选录古今体诗七十一首,作为本书的附录。(百吉)
●李鹤田先生哀台湾笺释
海波鼎沸鸣战鼓,躏骸成泥血飞雨。妈宫岛㈠外啼杜鹃,声声似诉台民苦。昨有台民自台来,无人忍听伤心语。
㈠林芝嵋台湾纪略云:澎湖为台湾门户,环绕三十六屿;大者曰妈祖屿等处,次者曰西屿头等处。各屿惟西屿稍高,余皆平坦。妈宫岛未详,或即妈祖屿之误欤?容考。
台湾数岛扼闽边,隶入神州二百年㈠。耕凿万家㈡安禹甸,弦歌四境㈢荷尧天。共说此中真乐国㈣,谁知意外有烽烟㈤!
㈠魏源圣武记曰:台湾亘闽海中,袤二千八百里,衡五百里,与福、兴、泉、漳、四府相值,距澎湖约二百里,厦门约五百里。其山起鸡笼,南尽沙马碕,千里有奇。惟山西东两面沃野,自海至山,浅阔相均,约各百里。
郑氏以前,中国人无至其地者,皆生番据之。隋大业中,虎贲将陈棱一至澎湖,东向望洋而反。元置巡司于澎湖,明初废之。嘉靖中,海贼林道干窜据台湾,为琉球人所逐;旋被荷兰据而有之。及国初,为郑氏所据。
初,崇祯中巡抚沉犹龙招降郑芝龙。芝龙,泉州人,以屡平剧盗功官至都督同知。会闽大旱,芝龙言于巡抚熊文灿,用海舶徙饥民数万至台湾,人给三金一牛,使垦岛荒,渐成邑聚。郑氏去台湾,惟荷兰夷踞城中。
芝龙子郑成功,乃日本妇所出。顺治十七年,自江南败归,乃逐荷兰夷夺台湾居之。成功既有台湾,与所据金、厦二岛相犄角;乃辟屯垦,修战械,制法律,定职官,兴学校,起池馆,以待明宗室遗老之来归者。以赤坎城为承天府,置天兴、万年二县。招徕漳、泉、惠、潮之民,污莱日辟。
康熙元年,成功卒,长子经嗣立。值三藩乱,屡为边患。会经卒,子克塽立。二十二年二月,提督施琅率诸军破澎湖,刘国轩突围遁,遂乘胜进军台湾,至鹿耳门。七月,克塽率国轩等降,收其地置台湾府,诸罗、台湾、凤山三县,西为澎湖厅。其后分诸罗北彰化为县,又北为淡水厅,设巡台御史;旋改兵备道,总兵辖水陆兵八千,澎湖副将水师二千。其后复增兵额至万有四千,称重镇焉。
康熙六十年,知府王珍税敛苛虐,激成民叛。群推朱一贵为首,伪称中兴王,攻府城。总兵欧阳凯战死。知府王珍等驱商船、渔艇出鹿耳门,遁内地。全台皆陷。水师提督施世骠、南澳镇总兵蓝廷珍等率兵一万二千有奇,船六百余艘,会师澎湖。澎湖守备林亮、千总董方为先锋,先登陷阵。蓝廷珍、施世骠继之。战七日,克府城,擒朱一贵,槛送京师磔死。其逃回之道府厅县等讯治伏法,王珍剖棺枭示。台湾平。
干隆五十一年十一月,天地会匪首林爽文反,陷彰化、诸罗、淡水。庄大田陷凤山,与林爽文众合攻府城。总兵柴大纪御诸盐埕桥,杀贼千余,贼始不敢窥府城。提督黄仕简、任承恩率副将徐鼎士等以兵渡台,檄柴大纪率兵二千北取诸罗,郝壮猷率兵二千南取凤山。大纪连战破贼,遂复诸罗。郝壮猷遇贼遁归。任承恩至鹿港,亦不敢进。总督常青赴台督师,福州将军恒瑞为参赞。庄大田攻府城,林爽文攻诸罗,各率贼数万。常青统兵万余,不敢出战,任贼焚劫。柴大纪守诸罗,以兵四千当悍贼数万,先后百余战,杀贼过当。常青、恒瑞等拥兵不敢救。大纪粮尽,屡出奇兵夺贼粮以济。五十二年十月,将军福康安、参赞海兰察率兵渡台讨平之。
大纪于诸罗解围后,以忤权贵,坐以纪律不明论死。啸亭杂录谓其部下诸将李长庚、王德禄、邱良功等后皆立功海上,多有建树;盖承大纪训也。
按同光以来,沉制府葆桢、刘中丞铭传重辟蒿莱,经营数十年,建台湾为行省;置台北府,辖淡水县、基隆厅、宜兰县、新竹县;台中则台湾府,辖台湾县、苗栗县、埔里社厅、彰化县、云林县;台南则台南府,辖嘉义县、安平县、凤山县、恒春县。隶入版图者二百一十余年。今则畀日,无复睹汉官威仪矣。悲夫!
㈡帝王世纪:帝尧之世,天下太平,百姓无事,有老人击壤而歌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㈢论语: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朱注云:弦,琴瑟也。时子游为武城宰,以礼乐为教,故邑人皆弦歌也。纂疏黄氏曰:弦歌,弦且歌也;合乐曰歌,人声丝声皆堂上之乐也。
㈣诗硕鼠章: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听。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㈤纲鉴会纂:周幽王六年,褒姒不好笑。王说之万方,故不笑。王与诸侯约,有寇至,举烽火为信,则举兵来援。王欲褒姒笑,乃无故举火,诸侯悉至,至而无寇,褒姒乃大笑。十一年申侯与郐人召西夷犬戎伐王,王举烽火征兵,兵莫至,犬戎遂杀王于骊山下。酉阳杂俎:边亭堠烽用狼矢,以其烟直上,风吹不斜也。
肇衅日人妄动兵㈠,临淮将士赋东征㈡。中兴召虎㈢疏天讨,上相夔龙㈣负盛名。童贯溃归三辅震㈤,哥舒降敌九边惊㈥。
㈠中日战辑云:甲申冬十月,朝鲜开化党之乱,吴清卿、续燕甫两京卿奉旨驰赴汉城。乙酉,吴、续两钦使与日立续约,有他时因韩事派兵,必相预告云云。甲午三月,韩之东学党魁崔时亨等称乱于全罗道,袁慰庭观察急电来告。是时,合肥李傅相大阅海军,闻警回津,即派淮军四千,以直隶提督叶军门志超统之,饬海晏、海定、图南、拱北四军舰载赴牙山。
先是,日本驻朝公使大岛圭介正值告假回国,一闻警报,即乘战舰而入汉城。日政府已雇邮船会社轮船十艘以供此役载军之用。即借吴京卿续约为词,水师、陆军征调至韩者络绎不绝。大岛圭介强韩王谢绝藩称,辞袁观察、叶军门回华。韩王未允。此兵端之萌也。然日人蓄谋已久,立续约后即使东学党倡乱,又以东学党之乱为借口兴戎地步,更以和议绐我误我兵机。奈我之不察何!
㈡唐书李光弼传:光弼,营州柳城人。父楷洛,本契丹酋长,武后时官左羽林大将军,封蓟郡公。光弼严毅沉果有大略,幼不嬉,弄骑射。起家左卫亲府左郎将,平安史功累官至太尉、开府仪同三司、中书令、河中尹、晋绛等州节度使、兼侍中、河南副元帅,知河南、淮南东西、山南东、荆南五道节度行营事,镇泗州,进封临淮郡王。卒赠太保,谥武穆。
中日战辑云:李傅相派驻津之盛军、铭军、驻旅顺之毅军共十余营,饬轮东渡,并派北洋海军战舰八艘及南洋广东兵轮护送。奉天裕军帅奏派左总戎宝贵率奉字马步六营,与北洋之盛、铭、毅等军由陆路渡鸭绿江至平壤。傅相又令德员韩能根率兵一千二百名乘英商高升轮船同诸海军兵轮赴牙山,此由海道进。六月二十三日,为日兵舰要截,沉高升,掳操江,军士多死之。二十五日,日军之在韩者进攻牙山,叶军门志超率聂总戎士成退军平壤,与诸军合。傅相即以叶军门为总统云。
㈢竹书纪年:宣王六年,召穆公帅师伐淮夷。诗江汉章:江汉之浒,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彻我疆土。匪疚匪棘,王国来极。于疆于理,至于南海。注:虎,召穆公名也。
㈣路史:后夔典乐。注:虞帝之世,夷典礼、夔典乐分为二,周大司乐属于宗伯则为一。知帝治于礼乐致详也。晏龙纳言,主宾客,夙夜出纳;射候书据以待庶顽,谗说殄行,格则承之庸之,不者威之,而远人至。注:纳言者,星也。诗云:出纳王命,王之喉舌。故晋志纳言五星,夙夜谘谋,龙作纳言,此之象也。
㈤宋史宦者传:童贯少出李宪之门,性巧媚,善策人主微指,先事承顺。徽宗立,置明金局于杭,贯以供奉官主之,始与蔡京游。京进,贯力也。京既相,力荐贯知兵,用李宪故事监王厚军。屡冒功,握兵柄,恃功骄恣,选置将吏,皆捷取中旨,不复关朝廷。以大尉陕西河东北宣抚使开府仪同三司,领枢密院事,更武信武宁护国河东山南东道剑南东川等九镇太傅泾国公,寻以平方腊功封真三公,加封徐豫两国公。宣和七年,进广阳郡王。是年,金将粘罕南侵,遣使以纳张□为责,令贯速割两河以谢。贯气褫不能应,谋遁归。太原守张孝纯诮之曰:金人渝盟,王当令天下兵悉力枝梧,今委之而去,是弃河东与敌也;河东入敌手,奈河北乎?贯叱之曰:贯奉命宣抚,非守土也;君必欲留贯,置帅何为!孝纯拊掌叹曰:童太师作几许威望,及临事乃蓄缩畏慑,奉头鼠窜,何面目复见天子乎!贯奔入都,钦宗已受禅,下诏亲征,以贯为东京留守。贯不受命,而奉上皇南抚,拥其亲军数万,自随上皇过浮桥。卫士攀望号恸。贯惟恐行不速,使亲军射之,中矢而踣者百余人,道路流涕。后虽伏诛,而二帝蒙尘,中原板荡,即葅醢不偿责也!
中日战辑引申报馆接奉天友人信云:刘君振德随奉军右营管带金君赴高丽前敌,昨日率同五、六人由平坏回,急往询交战情形。据云:平壤城极大,南北绵长十余里,西南东三面均有大江围绕,北面峻岭崇山,城在山上。城东江水绕山南迤东而去,西北隅则无山无水,有一大道直达义州。若从奉天往朝鲜者,必取道于此。东南两门虽有通衢,然至江水而止。我军叶、聂、丰、左、卫、马六大帅,共统勇丁三十四营。自七月中取齐后,未与倭奴接仗,惟出哨之队,彼此相遇,互相轰击,时或死伤一、二十名。八月初三日,淮军与毅军黑夜出哨,中途相值,误传口号,以致自相攻击。嗣是而后,一连五、六日坚壁不出。初十日,闻倭奴增兵分道而前,欲攻平壤,马帅遂率所部毅军四营绕出江东为犄角之势,卫、丰二帅率淮军及西丹队十八营驻守城南江岸,左帅率奉军六营守北城山上,叶、聂二帅居城中。此外尚有勇丁六营及朝鲜兵八百名。十二日,刘君随金管带营勇会同徐、杨二君所部三营出探城北,行八十余里,见隔江倭奴列阵以待。相距五、六里,即各以枪炮轰击,自辰至申,不分胜败。我军死伤二百余名。倭奴所伤实多,然逐渐增添。我军东、南二路时有以胜仗报者。忽闻帅令,着火速回城,随即拔队而归。倭奴乘势过江,抢上山来,凭高为垒。洎左帅亲出御之,已无及矣。乃紧守北城,以大炮仰攻。其时倭奴尚无大炮。左帅亲自量准发炮以拒。自十二晚至十六晚,鏖战四昼夜,我军无甚损伤。东、南二军亦时报胜仗。讵料十六日傍晚,倭奴已运到大炮,照准左帅连击,左帅受伤堕地,口尚能言,经戈什哈背负下城。倭营又发一炮,徐、杨二君殒焉。兵遂败乱。叶帅急悬白旗止战。倭奴挥令华军当夜出城,声言如不遵从,即行开炮。叶帅无奈,令众军速退。先是电线已断,军情皆用探马报知。叶帅本拟十五日退走,左帅得报,竭力挽留,且令亲兵看守。朝鲜兵恨叶帅刺骨,谓十二晚若不令金营回城,倭奴不敢上山;倭奴不上山,我军安能败北。遂于叶帅出城时,在城上开枪轰击。及叶帅既出,而城南卫、丰二帅之兵亦各自逃逸。左帅及徐、杨二君尸首失落无踪。
是役也,我军阵上伤千数百人,嗣因退避时被城上击死数千人,及至义州则祗存数百人矣!幸马帅远在江东,孤军接战获胜,夺得倭奴大炮七尊,生擒数名,得以全师而归。
当刘君回时,路遇铭军步队十三营、马队二营,依帅所统马队九营已过鸭绿江前进。阅日,又闻义州亦失,我军皆退至江之西岸九连城、凤凰城。然则铭军十五营及依帅所统九营,岂不战而退乎?真索解人而不可得已!
按叶帅即日本新闻纸所称率数千人往北先逃之总统诸军叶曙青军门志超,盖曾屡叨恩赏者也。聂帅即身受重伤之聂功亭总戎士成。丰帅旗人,未知官职。左帅即死事惨烈、渥蒙恩恤之奉天练军统领左冠亭总镇。卫帅乃统领盛字全军,西报谓其私运饷银八万两回籍,致军心溃散,临阵先逃,奉旨拿问之卫汝贵也。马帅即毅军统领马玉昆总戎。依帅即黑龙江将军依尧山留守克唐阿也。斯役也,不能夺日人之胆,使之不敢来攻,已属可异。况义州鸭绿江诸险不守,而一败涂地,则更可异矣!将谓华军之能战者,祗能剿灭发、捻之土匪,不能与专师西法之日本争长?然光绪十一年越南之役,淮军统帅黄军门桂兰一战溃于北宁,潘中丞鼎新再战溃于谅山,关外险要全失,法军大队入镇南关,犯龙州,全省大震,桂事几不可为;幸冯宫保子材、苏军门元春、王方伯德榜、王镇军孝祺等一战复镇南关、文渊州,再战克谅山,法人乃就我范围,非复如福禄诺之绐我矣。和约定,奉旨凯旋。岂蕞尔效颦西法之日本更猛于欧洲素着威名之法兰西乎?呜呼!往日之战固由统帅之得人,而军营积弊亦不如今日之甚。噫!积弊之甚,亦由统帅之无人耳。
㈥唐书哥舒翰传:其先盖突骑施酋长哥舒部之裔,世居安西。少补效毂府果毅,以边功历官至右武卫将军、陇右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封凉国公,进西平郡王、太子少保。因酒色患风痹,体不仁。既疾废,不朝请。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反,封常清以王师败,帝乃拜翰太子先锋兵马元帅,率十二部兵二十万守潼关。与杨国忠有隙,为其所迫,使者趣战,项背相望。六月,恸哭出关,次灵宝西原,与干佑战,中伏大败,收散卒八千复守关,为其部将火拔归仁等执以降贼,械送洛阳。京师震动。由是天子西幸。翰至洛阳,见禄山,俯伏谢罪,为禄山招李光弼、来瑱、鲁炅等,禄山悦,署翰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执火拔归仁,责以背主亡义,斩之。翰书招诸将,诸将皆让翰不死节。禄山知事不可就,囚之。东京平,安庆绪以翰度河,及败,杀之。
中日战辑云:傅相之调兵,由水路进者,派北洋海军铁舰八艘,附以南洋、广东两处兵轮妥为护送;其遵陆者,直渡鸭绿江而东,取道平壤,直往汉阳进发。似此水陆交驰,将士厚集,朝鲜可危而后安。乃商务委员袁道虽已任满,不能俟代者之至,遽返天津;此我之所不解一也。德将韩能根熟于战事,兼娴筑造炮台,五月下浣与华军一千二百人同乘英商怡和公司之高升轮船而赴牙山,日舰要之于中道,击而沉诸海,不闻派出之各兵舰以一炮相加遗;此我之所不解二也。操江一木质小兵船耳,力本难支,而为日舰所掳,不能为操江罪。海、军提督丁汝昌位在中兴诸名将之上,其所部各兵舰,如镇远一艘大于日本之高千穗比叡、荻洲岛诸舰,不啼倍蓰,乃竟不遇敌而遁;此我之所不解三也。济远双轮铁甲兵舰不及丁提座船之大,而犹能与日本之浪速舰鏖战八、九点钟之久,广乙木质钢皮船不及北洋海舰之雄,而犹能与日本之荻洲岛舰同毕命于洪波巨浪之中,乃不闻丁提督统率全部助济远而救广乙也;此我之所不解四也。傅相接高升被击、济远受伤之报,赫然震怒,檄令丁提督调集兵船十三号速往朝鲜海面;濒行之际,又传谕各该舰所有豫备逃生之小艇一律卸置威海卫,其船面木质之屋亦须拆卸一空,以便酣战而杜逃窜,先声所播,日兵不免胆寒;乃业已驶出重洋,忽又折回威海卫,从此逍遥河上,忘朝鲜待援之急,启日本蔑视之心;此我之所不解五也。有此五不解,而朝鲜王被劫矣,朝鲜妃被斥矣,朝鲜之政令悉为日本把持矣,朝鲜之民人忍气吞声而无所冀望于中华矣。此海军出洋高升被毁之情形也。
八月十三日,傅相又命诸轮载兵四千名赴鸭绿江,以海军诸铁舰护送,并以德将韩能根为水师副提督。十六日,遇日船于鸭绿江口外大东沟,韩能根即促丁军门列阵待敌。战良久,致远、经远、济远被敌舰撇出另战,致远重伤而沉,经远误中水雷而碎,济远遁回误撞扬威沉之,广甲误撞岛石,超勇没阵中。越日,斩济远管带方伯谦首示众。日本水帅某弁言:鸭绿江之战,实系日军获胜,当中国镇、定二船未坏之先,我军心实不安。我舰之最大者惟扶桑舰,然尚不及该二舰之半。我各舰之炮合共祗一百五门,能洞穿铁甲者则祗三门;华炮则无一不可轰坏我舰。惜其列阵既无定见,交战又似失魂;我则进退周旋之合度,又同心以遵将令,用能避让镇、定之炮,而分道以攻之。未几,定远船首遇火而焚,镇远亦大受夷伤,然犹未遽沉也。统计我舰击中定远几及二千颗,然无一弹能穿铁甲,扶桑舰发出钢弹亦无所用,清田舰又放开花弹击入其舱,既炸而仍无损,遂废然而返。我舰则一受华弹,即已受损,扶桑、清田二舰各中三十生的米得开花弹,幸未炸时先穿船胁而出。水师提督座船松岛舰中一开花弹,适在群弹堆中,随之而炸,顷刻间伤毙一百十一人,全船几无所用。水师提督伊东佑亨激励士卒,略不恇怯。忽焉船中火起,无奈逃出。众舰随之而退。惜我军无一大舰,故不能夺镇、定二船耳。查他国水师提督座船多能容积万余墩,今松岛仅四千墩。然昔年中法马江之役仅历数分钟已毁九华舰,意奥海战时尚无快炮,亦仅交兵一点钟。是役也,争持五点钟之久,斯亦奇矣云云。
水师铁舰,由大东沟战后,潜避威海卫。旅顺之失,亦不出援。乙未正月,威海不守。十八日,刘公岛水师全军降敌,天下震惊。二月初三日申报云:西人来信言:倭人自正月初一日起攻犯刘公岛历十余日,丁帅及各统领无不奋勇争先,后以力不能支,祗得静候援军之至。一日,忽接烟台羽檄,知援军未能调出,不觉大失所望。统领中有刘姓者,忽率师退避。丁帅见兵船日遭损失,而刘公岛东首有一小岛,亦被倭人所占,各兵船煤火已竭,购置良难,倭人更内外夹攻,凶猛无匹,不得已于十四日召集张统领及各西员互相商议。佥称目下已束手无策,不如善为设法,降顺倭人。乃于十八日缮就降书,饬人乘广丙轮船求见倭酋伊东氏名佑亨者,申明来意。书中大略谓:两军相见,愈战愈酣,我国军士之伤亡者数已不少,今欲救兵士之命,愿将炮台、军舰让与贵邦,惟中外将弁、水手、兵丁切勿伤残,务乞善为遣去。如蒙允许,则当央英水师提督作保人。伊东氏复书云:来函已悉,书中之语,自当一一遵从。准明日将兵舰、军装、炮台之属悉数纳交,将弁等人则应派出一船,好为送去。阁下如欲至敝国亦无不可,惟须俟停战后遄回,或仍思效力中朝,则惟命是听。至英水师提督作保一事,大可不必,阁下素有名望,余已深信所言矣。明日十下钟时,还望有好音见惠。丁帅接信,复缮函请鸣谢,并言所统各军皆须收什行装,可否请迟至二十二日之后遣散。伊东氏缮手札允之。及十九日,丁帅已死。伊东氏又致书北洋某统领,略谓十八日丁帅来函,余已阅悉。其时使者言丁帅已尽节,余心大为哀悼。今请派一中国兵官中有权之人,于明日十下钟时至余所乘松岛舰订商一切,余当迎之以礼。所有前许丁帅之语,今仍遵照办理可也。
先是十八日午后,丁帅在刘公岛行辕中出鸦片一盒,与张统领各服其半,尚有杨姓统领本为水师中最出色之人员,至此突出手枪自击其元而死,刘提督继之约同武弁三人背人服毒。计以身报国者共有七人。弁勇及各西人闻之,无不失声痛哭。盖以丁帅虽不甚明于军法,而所统各将士大有精于行阵者,丁帅能深加信任,是以死后皆轸惜良殷也。事后某统领派员谒伊东氏,议定章程。倭人遂阑入海口,将镇远、平远、致远、广丙四大兵船及小轮船六号尽行收取。各西人俱赴松岛舰谒见伊东氏,一一讯问,然后纵之使去。惟将美国人好惟羁留,以待援照军律推鞫。华军各统领闻好惟之被羁,颇为悻悻。各兵至烟台后,皆言所有对象多被倭人夺去,向之索取,每被以枪柄肆欧。既而倭人将棺木七具及留滞岛中之败勇用康济轮船送返烟台。临行倭兵官皆脱帽露顶,在棺畔致唁词。二十六日,康济抵烟,泊在烟台之各国兵船,调兵登岸致敬。及至,则棺木已舁至某处安厝矣。闻丁帅之子将于日内奉故父尸骸回籍。至由刘公岛送回之各西人,须俟冰泮时回至津郡。
又闻交战十余日,华军死者不多,约共五十人,伤者二百人。附近小岛中死数十人,伤五十人。各船中死者寥寥,惟多有受伤者云云。
据字林报言:威海之降日者,一曰定远铁舰,为水师提督之号旗船,先被水雷轰沉入海,其深十八尺,尚见炮位;二曰镇远铁舰,伤而未沉,三曰平远铁舰,四曰济远钢带舰,皆尚完善;五曰靖远钢带舰,为日本借炮台之炮击沉;六曰来远铁舰,亦已沉海;七曰威远木质船,八曰广丙木质水雷船,九曰康济木质水雷栈房船,十曰湄云木质小兵船。又有蚊子船四号,曰镇北、镇边、镇西、镇中,又有水雷船五号、炮船三号,皆未伤。另有宝发一船,亦已沉没。统共刘公岛湾内,或伤、或完之船,共大小二十三艘,悉为日本所有;惟逃出之水雷船十三号,孑立海面。呜呼噫嘻!天欤人欤!
又查鸭绿江之战,超勇、扬威、致远、广乙先已或沉或毁。牙山之战,广甲搁浅焚毁,操江小舰被掳。旅顺之役,被掳者轮船三,夹板船二。大连湾之役,被掳轮船一,小炮船二,曰运春、曰汉江,兵船十五。盖前后所丧失者不下五十余艘矣。静言思上,可胜浩叹!至于威海之战,确知日本坏水雷艇二号,一盖为风浪所沉,一则轰定远而搁礁,尚不关华人之力也。嗟乎!论者尤谓我水师之不振实因船炮太少而小于敌舰,皆为限于财力之所致也。观日本水师某弁之言,则日舰小于定远、镇远多矣。以丁公之将略,即当时竭朝廷财力多购巨舰,亦徒畀敌用,究于海军何补哉!
军书夜报甘泉宫㈠,宵旰勤劳感圣衷。塞外卫青谁任战㈡,朝中魏绛早和戎㈢。纳币甘心空国帑,割边立意失雄封㈣。
㈠三辅黄图引关辅记曰:林光宫一曰甘泉宫,秦所造,在今池阳县西故甘泉山,宫以山为名。宫周匝十余里,汉武帝建元中增广之,周十九里,去长安三百里,望见长安城。
㈡汉书卫青傅:青字仲卿,河东平阳人。元光六年,拜车骑将军,击匈奴,斩首数百骑,赐爵关内侯。元朔元年,复将三万骑出雁门,斩首虏数千。明年,复出云中,捕首虏数千、畜百余万,走白羊、楼烦王,取河南地为朔方郡,赐爵长平侯。元朔五年春,将三万骑出高阙,得右贤裨王十余人、众男女五千余人,畜数十百万。其秋,匈奴入代,杀都尉。明年春,大将军青出定襄,斩首数千级而还。月余,复出定襄,斩首虏万余人。裨将赵信战败,降匈奴,苏建尽亡其军。或劝其斩建以明威,青以人臣不敢擅专对,囚建诣行在。
㈢左传襄公四年:晋侯曰:戎狄无亲而贪,不如伐之。魏绛曰:诸侯新服,陈新来和,将观于我,我德则睦,否则携贰,劳师于戎,而楚伐陈,必弗能救,是弃陈也,诸华必叛。戎,禽兽也,获戎失华,无乃不可乎?公曰:然则莫如和戎乎?对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居,贵货易土,土可贾焉;一也。边鄙不耸,民狎其野,穑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晋,四邻振动,诸侯威怀;三也。以德绥戎,师徒不勤,兵甲不顿;四也。鉴于后羿,而用德度,远至迩安;五也。君其图之。公说,使魏绛盟诸戎,修民事,田以时。
㈣宋史高宗本纪:绍兴十一年十一月,与金国和议,成立盟书;约以淮水中流画疆,割唐、邓二州畀之,岁奉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疋,休兵息民,各守境土。加秦桧太师,封魏国公。
台湾一掷轻如发,忍令金瓯从此缺。太息绍兴画淮年,拊心安石赂辽日㈠!
㈠续通鉴:神宗熙宁八年三月庚子,辽复遣萧禧来理河东黄嵬地,命韩缜与禧议之,争辩或至夜分。禧执分水岭之说不变,留馆不肯辞,曰:必得请而后反。帝不得已遣知制诰沉括报聘。括诣枢密院阅故牍,得顷岁所议疆地书,指古长城为分界,今所争乃黄嵬山,相远三十余里。表论之。帝喜,谓括曰;大臣殊不究本末,几误国事!命以画图标禧。禧议始屈。乃赐括白金千两,使行。括至辽,辽枢密副使杨遵勖来就议。括得地讼之籍数十,预使吏士诵之。遵勖有所问,则顾吏举以答。他日复问,亦如之。遵勖无以应,谩曰:数里之地不忍,而轻绝好乎?括曰:师直为壮,曲为老;今北朝弃先君之大信,以威用其民,非我朝之不利也。凡六会,竟不可夺。遂舍黄嵬而以天池请。括乃还,在道图其山川险易迂直,风俗之淳庞,人情之向背,为使契丹图,上之;拜翰林学士,权三司使。
辽主以侵地之议起于耶律普锡,命普锡往正疆界,力争不已。帝问于王安石。安石曰:「将欲取之,必姑与之。以笔画其地图,依黄嵬山为界。萧禧乃去。故使天章阁待制韩缜如河东割地以畀辽,时秋七月戊子日也。监察御史黄廉叹曰:分水画境,失中国险矣!其后辽人果包取两不耕地,下临雁门。辽主擢普锡为南院宣徽使。
宋李心传旧闻证误云:由熙宁四年辽人请割分水岭地,议久不成,至八年王安石再相,力主割地赂辽。前与议之太常少卿刘忱、枢密院检详文字吕大忠执险要不可与,请姑以五寨及治平中所侵十五铺与之。安石不从。余与通鉴略同。
台民万众怀忠愤,眼见河山付异姓。鹑首天意虽归秦㈠,原邑人心不服晋㈡!
㈠庾信哀江南赋:以鹑首而赐秦,天何为而此醉。注引张衡西京赋曰:昔者天帝悦秦缪公而觐之,飨以钧天广乐,帝有醉焉,乃为金策,锡用此土,而翦诸鹑首。周礼郑玄注:鹑首,秦也。汉书云:自井至柳,谓之鹑首之次,秦之分野也。
㈡左传僖公二十五年:夏四月,晋侯朝王。王飨醴,命之宥。请隧,弗许。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与之阳樊、温原、攒、茅之田。晋于是始启南阳。冬,晋侯围原,命三日之粮。原不降。命去之。谍出,曰:原将降矣。军吏曰:请待之。公曰: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
可怜恋恋不亡君,愿奉正朔志倍殷。喋血共陈归汉表㈠,挥戈先布绝哀文㈡。九阍路远情难达,万里门高哭不闻㈢。
㈠后汉书隗嚣传:嚣字季孟,天水成纪人也。更始立,王莽兵连败,乃与季父崔、兄义及杨广、周宗等谋起兵应汉,以平陵方望为军师。望劝立高祖庙,称臣奉祠。嚣从其言,立庙邑东,称臣,执事史奉璧而告。祝毕,有司穿坎于庭,牵马操刀,奉盘错鍉,遂割牲而盟曰:凡我同盟三十一将,十有六姓,允承天道,兴辅刘宗;如怀奸虑,明神殛之,高祖、文皇、武皇俾坠厥命,厥宗受兵,族类灭亡。有司奉血鍉进,护军举手揖诸将军曰:鍉不濡血,歃不入口,是欺神明也,厥罚如盟。既而狸血加书,一如古礼。事毕,移檄告郡国。
㈡后汉书臧洪传:洪字子源,广陵射阳人也。初举孝廉,补即丘长。中平末,弃官还家。太守张超请为功曹。后袁绍以洪领青州刺史,任事二年,徙为东郡太守。会曹操围张超于雍丘,甚危急。洪乃徒跣号泣,从绍请兵。绍不听。城陷,张超族灭。洪由是怨绍,绝不与通。绍兴兵围之,历年不下。使洪邑人陈琳以书譬洪,视其祸福,责以恩义。洪复书有受任之初,志同大事,扫清寇逆,共尊王室,岂悟本州被侵,郡将遘戹,请师见拒,辞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沦灭,区区微节,无所获伸。岂复得全交友之道,重亏忠孝之名乎?所以忍悲挥戈,收泪告绝。若使主人少垂古人忠恕之情,来者侧席,去者克己,则仆抗季扎之志,不为今日之战矣云云。城破,为绍所害。
㈢杨雄甘泉赋曰:选巫咸兮叫帝阍,开天庭兮延群神。苏辙上清词曰:帝荡荡其无尊兮,居深高乎九阍;后土之茫昧兮,若世人之观天。周礼天官:阍人掌守王宫中门之禁。正字通:凡吏民冤抑诣阙自愬者曰叩阍。
势急乃作背城计㈠,激发义士忠臣气。共抱仲连蹈海心㈡,拼当苌叔违天罪㈢。
㈠左传成公二年:六月,齐侯与晋、卫、曹师战于革,齐师败绩,逐之,三周华不住。晋师从齐师,入自丘,舆击马陉。齐侯使宾媚人赂以纪甗、玉盘,与地,不可,则听客之所为。宾媚人致赂,晋人不可,曰:必以萧同叔子为质,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对曰:萧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诸侯,而日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若以不孝令于诸侯,其无乃非德类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今吾子疆理诸侯,而日尽东亩而已,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则不义何以为盟主?其晋实有阙,四王之王也;树德而济同欲焉,五伯之霸也。勤而抚之,以役王命。令吾子求合诸侯,以逞无疆之欲。诗曰: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子实不优,而弃百禄,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则有辞矣。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以犒从者,畏君之震,师徒桡败。吾子惠檄齐国之福,不泯其社稷,使继旧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爱,子又不许,请收合余烬,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从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听?晋人许之。对曰:群臣帅赋舆,以为鲁卫请。若苟有以借口,而复于寡君,君之惠也,敢不唯命是听?
㈡战国策:秦围赵邯郸。时鲁仲连适游赵,闻魏将欲令赵尊秦为帝,乃见辛垣衍曰:世以鲍焦无从容而死者,皆非也。今众人不知,则为一身。彼秦弃礼义而上首功之国也,权使其士,虏使其民,彼则肆然而为帝,过而遂正于天下,则连有赴东海而死耳!吾不忍为之民也。
㈢左传定公元年:晋女叔宽曰:周苌弘、齐高张皆将不免。苌叔违天,高子违人。杜注:天既厌周德,苌弘欲迁都以延其祚,故曰违天。诸侯相帅以崇天子,而高子后期,故曰违人。春秋纪传:苌弘周大夫,博闻辩智,忠于王室。子朝奔楚,其余党犹在王城,时有作乱者,故诸侯戍周。敬王十年,苌弘与刘文公谋,欲城成周,遣使告晋。魏献子为政,说苌弘而与之。于是合诸侯之大夫城成周,王室始靖。周刘氏与晋范氏世为婚姻。苌弘事刘文公,故周与范氏赵鞅忌周党,范氏以为讨。王二十八年六月,周媚赵鞅,车裂苌弘。弘忠于周室,死非其罪。周人收其血而藏之,三年化为碧。
同立唐尊㈠为民主,冀保此民守此土。方惊柴绍气如龙㈡,谁料齐侯行似鼠㈢?
㈠通鉴汉纪:王莽始建国三年,莽为太子置师、友祭酒,征沛郡唐林、唐尊。林字子高,尊字伯高,皆以明经饬行显名于世,仕莽,封侯,贵重,历公卿位。唐林数上疏谏正,有忠直节。唐尊衣敝、履空,被虚伪名。地皇元年,进尊为太傅。
尊乃身短衣小褎,乘牝马、牝车,藉藁,以瓦器饮食;其矫世如此。后随莽避渐台,为汉兵所诛。
㈡旧唐书柴绍传:绍字嗣昌,晋州临汾人也。祖烈周,骠骑大将军,封冠军县公。父慎,隋太子右内率,封钜鹿郡公。绍幼趫捷有勇力,任侠闻于关中,少补隋元德太子千牛备身。高主微时,妻之以女,即平阳公主也。平关中功进右光禄大夫、左翊卫大将军。贞观二年,转左卫大将军、华州刺史。七年,加镇军大将军,改封谯国公。十二年卒,赠荆州都督,谥曰襄。气如龙,未详,容考。
㈢左传襄公二十三年:齐侯将为臧纥田,臧孙闻之,见齐侯,与之言伐晋。对曰:多则多矣,抑君似鼠。夫鼠昼伏夜动,不穴于寝庙,畏人故也。今君闻晋之乱,而后作焉,宁将事之,非鼠如何?乃弗与田。
中东战事始末云:中东和约成,台湾一省输日。台地官绅、士庶愿作圣朝之赤子,不甘为异族之羁囚,痛哭呼天,飞章乞命。奈此举朝廷亦出诸不得已,无可挽回。台民遂举义旗。署抚唐微卿方伯景崧有电奏闻曰:台湾士民,义不臣倭,愿为岛国,永载圣清。竟不自知僭妄,于乙未五月初二日听民拥立为伯理玺天德,犹华言总统也。出示安辑台民,惟谆谆以粮税厘金懔遵完纳、违者必究为言,而不及战守事宜也。初七日,日兵由后山之三貂岭登岸立寨。初八日,攻狮球岭。张月楼镇军御之,苦战三日,杀敌获胜。方将专请赏求援,以备日人添兵再战。岂料于十一日夜间,总统已挟资乘驾时轮舟内遁。日人乘机进攻,防军皆溃,台北大乱。所有全台军火粮饷均屯台北,于是尽畀敌用。唐君僭称伯理玺天德仅十日耳。
幸有刘琨㈠古豪杰,战守俨然一敌国。零丁自率五千人,坚甲独摧十万贼㈡。
㈠晋书刘琨传:琨字超石,中山魏昌人,汉中山静王胜之后也。少得隽朗之目,以雄豪著名。年三十六,为司隶从事,历官尚书左丞、并州刺史、封广武侯、太尉、大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散骑常侍。琨志兴晋室,才力不果,后为王敦、段匹磾所害,追赠侍中太尉,谥曰愍。
㈡中东战事始末云:唐总统潜遁,台湾大乱。绅民欲立刘渊亭军门永福为民主国总统,送印至戟辕,军门坚却不受,宣于众曰:我奉命来守台南,若照唐某所为,上何以对朝廷,下何以对黎庶?如诸君不能见信,愿矢誓于天,以明我志。爰率同将士、绅民,歃血为盟曰:我刘某在台,不贪财,不惜命,不要官,惟愿与将士、绅民同心戮力,以却疆敌。违令者斩!众皆肃然。其所出之示,仍以钦命帮办台湾防务、闽粤南澳总镇、依博德恩巴图鲁刘,略谓本帮办自问年将六十,万死不辞,独不忍苍生无罪,行将变夏为夷,所率五千劲旅,愿与尔义民众志成城,共持危局,以济时艰,庶可稍酬众望云云。
台南风鹤㈠日惊惶,歃血为盟告彼苍。臧洪读祝声悲壮㈡,温峤登坛气慨慷㈢。不与日人同日月,愿随台地共存亡。
㈠通鉴:晋太元八年,秦王苻坚大举入寇。十一月,谢玄、刘牢之大破之。于是谢石等诸军水陆继进。坚登寿阳城望晋兵部阵严整,又望八公山上草木,皆疑为晋兵,怃然有惧色。明日,秦兵逼肥水而阵,谢玄等渡水击之,斩苻融。秦兵大败,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其走有,闻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兵且至,昼夜不敢息。草行露宿,重以饥冻,死者十七八。坚中流矢,单骑遁。
㈡后汉书臧洪传:洪说张超曰:明府历世受恩,兄弟并据大郡。今董卓弒君,图危社稷,王室将倾,贼臣虎视,此诚义士效命之秋也。超然其言,乃与诸州定议,大会酸枣,设坛场,将盟;既而更相辞让,莫敢先登,咸共推洪。洪乃摄衣升坛,操血而盟曰: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流毒百姓,大惧沦丧社稷,翦覆四海。袬州刺史岱、豫州刺史伷、陈留太守邈、东郡太守瑁、广陵太守超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一力,以致臣节。陨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夺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洪辞气慷慨,闻其言者无不激扬。
㈢晋书温峤传:峤字太真,河东太守憺子也。性情聪敏,有识量,博学能文。刘琨在并州,以峤为右司马。时元帝初、镇江左,琨迁峤左长史,檄告华夷,奉表劝进。峤既至,引见,具陈琨忠诚,志在效节。因说社稷无主,天人系望。辞旨慷慨,举朝属目。帝器而嘉焉。讨王敦,峤功第一。帝疾笃,受顾命。寻为江州刺史、持节都督、平南将军,镇武昌。会苏峻、祖约反,峤移檄各镇讨贼。义军失利,征西将军陶侃屡欲退兵。峤说以利害,有公若违众独反,人心必沮,沮众败事,义旗将回指于公矣。侃遂留不去。峤创建行庙,广设坛场,告皇天、后土、祖宗之灵,亲读祝文,声气激扬,流涕覆面。三军莫能仰视。是日,斩苏峻于阵,破贼石头军,天子反正。时陶侃虽为盟主,而处分规略一出于峤。贼灭,拜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散骑常侍,封始安郡公,食邑三千户。
久矣鸦军称飞将㈠,战无不胜兵心壮。地险早防白帝城㈡,敌强敢过黄天荡㈢?
㈠五代史武皇本纪:太祖武皇帝讳克用,本姓朱耶氏。懿祖烈考国昌本名赤心,唐朔州刺史,咸通中讨庞勋功赐姓李,名国昌。中和元年,黄巢寇京师。三年,勤王之师云集京畿,然以贼势尚炽,未敢争锋。及武皇至,贼帅相谓曰:鸦儿军至,当避其锋。武皇以兵自夏阳济河,二月营于干坑店。黄巢大将尚让等引军十五万屯于梁田坡。翼日,大军合战,自午及晡,巢贼大败,遁华州。武皇围之。巢弟黄邺等固守,尚让引大军赴援。武皇逆战于零口,巢军大败。四月,黄巢燔长安,收其余众走蓝关。武皇进收京师。
㈡郦道元水经注:鱼复县在巴东郡西二百九十里,故城跨其山陂,南临大江。江之南岸有方山,山形方峭,枕侧江濆。江水东径瞿巫滩,又东径南乡峡,东径永安宫南。刘备终于此,诸葛亮受遗处也。其间平地可二十许里,江水回阔,入峡所无。城周十余里,背山面江,颓垣四毁,荆棘成林。江水又东径诸葛亮图垒南。石碛平旷,望兼川陆。有亮所造八阵图,东跨故垒,皆累细石为之。自垒西去,聚石八行,行间相去二丈,因曰八阵。既成,自令行师,庶不覆败,皆图兵势行藏之权。自后深识者所不能了。
㈢宋史韩世忠传:世忠字良臣,延安人,历官检校少保、武宁昭庆军节度使。时金将兀朮破临安,帝如浙东。世忠以前军驻青龙镇,中军驻江湾,后军驻海口,俟敌归邀击之。会上元节,就秀州张灯高会,忽引兵趋镇江。及金兵至,则世忠已先屯焦山寺。兀朮约日大战,许之,战将十合,梁夫人亲执桴鼓,金兵终不得渡,尽归所掠,假道不听。兀朮穷蹙,求会语,祈请甚哀。世忠曰:还我两宫,复我疆土则可相全。兀朮语塞。相持黄天荡者四十八日。兀朮谓诸将曰:南军使船如使马,奈何!后有献谋者,教以凿大渠接江口,占上流,破世忠海舰,得绝江遁去。
义民感激投袂起,生番亦愿雪国耻。忠义尤推贤太守,联络兵民为角犄㈠。日人狃于辽东役㈡,满拟靴尖踢倒耳㈢。岂知遍地皆劲敌,前后四万人战死㈣。
㈠中东战事始末云:黎伯萼太守,湘南人,由基隆厅调署台中台湾府。甫经莅任,值署中丞唐方伯潜遁,台湾一省军械粮饷,萃聚台北,全畀敌用。太守抚驭义民,倡率团练,又招募新楚军六营于新竹、苗栗间,屡破日兵。其饷械多取自民间而未闻嗟怨。卒以御敌大甲溪,为一、二奸民贪日重赂,导敌黑夜由间道而入,彰化遂不守。太守腹背受敌,不得已退走台南。后闻亦乘轮内渡矣。
㈡中日战辑云:我军由平壤退归,日军于九月二十八日渡鸭绿江。我沿江守兵单弱,小战即遁。二十九日,敌攻九连城,诸军甫战即溃。宋祝三宫保庆拜北洋帮办之命,率所部毅军数营驰抵凤凰城。十月初五日,日第二军由西河套口之大孤山登岸与九连城之日军来夹攻,我凤凰城诸军多溃。宋宫保忿甚,出战,奈所领军火,药不配弹,子不对枪,而敌军两面夹攻,炮火甚利。宫保不得已,退守摩天岭,遏敌犯奉天、山海关之路。凤凰城遂失。
先是牙山之退也,叶曙青军门奏报沿途获胜,杀敌万人。傅相亦为题奏。故得邀恩赏。其实仓惶潜遁,亡失益多,并无杀敌情事。朝命宋宫保查办。宫保据实覆陈。叶军门、卫总镇皆奉旨褫职逮问。
二十六日,日将大山岩在金州登岸,副都统连顺弃城走。二十九日,日军大队进攻大连湾。冬十月朔,欲犯旅顺,船坞总办兼营务处龚道照玙闻风逃至天津。傅相怒饬速回,以死守。初四日,敌已踞离大连湾一百二十里之貔子窝。初九夜,敌舰游弋大连湾外。十五日,敌率战舰十五艘麇聚炮台前,台寂无声,盖日军由别道从陆路攻台,守台诸军见敌至,已遁矣。
据二十三日新闻报言:初九日,金州失陷。徐邦道孤军苦战,共死六百余人。赵怀业全军弃炮台而奔。初十日,退至旅顺。徐军屯元宝房,赵军屯市中。大连湾、南关岭迤南百余里,皆弃不守。倭又不敢遽进。厂坞工作如故。而是夜龚道照玙偷渡烟台,转至天津。十一日,各厂闻总办已逃,工匠皆散,营兵四出抢劫。龚照玙所部之兵,自劫厂库物料,市肆惊惶,民人迁徙一空。羊头洼水雷营弁张起林亦割断电线,携电箱而逃。守水旱雷兵丁一时皆遁,各口埋伏水旱雷六百余具,迄倭人至,未尝发放一雷。良可叹也!
十四、五日,我军至牧城驿,距旅顺七十里。遇倭谍十人,系华人五名、倭人五名,在彼测度地势,察访路径,节节绘图,嗣龚照玙以迫于帅令,且惧为东抚所执,乃复返旅顺,仓惶与诸将筹战守策,咸莫知所措。徐邦道力任进战责,令诸将援应,皆相顾失色,不发一言。逮十八日,有倭船载兵五百余人至龙尾塘登岸。该岸距旅顺口祗三十余里。二十一日,龙尾塘倭兵进攻,黄仕林率兵据山巅击之,倭不得上,退入东山。我兵并未追袭而退。日暮,诸将集营务处议来日战事,拟各军出三成队,徐卫居中,姜、程居左、右,分三路出师。乃二十二日,倭东路兵与金州兵合约一千余人来犯,我军迎击于水师营北十二里。徐军战最勇,各军继之,杀倭数十人,献级二十余颗,夺马六匹、枪二十余杆,迫至十余里外。亥初始鸣金收军,讵倭竟潜蹑其后,乘夜据石嘴子左右二山。二十三日,我军击之,失利。卫军失去快炮六尊。二十四日,倭以二千余人攻水师营,即抬所得卫军之炮登山俯击,姜桂题军门御之。倭自西绕行,攻程允和营。程军凭垒发炮,未能得力,倭夺炮台而入。徐邦道战于操场,死伤枕藉。倭又以千余人自太阳沟抄我军后路,虚其金州大道,以待我军之逸。徐、姜、程三军果向金州下窜,倭亦弗追。卫汝成屯市中,辰已之交,虽曾出队遥援,未初即弃师逃遁。赵怀业匿市中,始终不出。倭遂绕道至姜营纵火,各军惊溃。龚照玙挥所募一营,且战且逃,已则自船厂后门出,便帽布袍,驾小舟而遁。卫汝成与之偕行。此时风浪交作,自申至戍,始出口门。回顾岸上倭兵,时犹未至船厂,厂坞皆尚无恙。龚道等因舟小风狂,四日始到烟台。途中见有倭舰十三艘、雷艇五艘,俱泊距口门十余里外。又见英舰九艘,驶往旅顺而去。既至烟台,龚照玙即使卫汝成改装易服作船户形上岸潜遁,己身匿广艇中不敢出,惟使人向青道刘含芳乞羊裘一袭以御冷。初一日,随丰顺船至大沽船坞,而卫则已不知去向矣。黄仕林于二十三日自老砺嘴坐小舟而遁。噫!是役也,我军万余人,倭兵只三千余人,乃弃重地而不守,不思袭倭后路,而反为倭所袭,举数十载之经营、千万金之厂坞,拱手让人。诸将之罪,可胜诛哉!
方倭之攻金州也,徐军苦战三日,乞赵怀业援应。赵阳许之,而不助一兵。金州副都统连顺至赵营长跪乞师,赵以守炮台为辞,坚拒不出。及至旅顺纵兵抢掠,姜桂题缚二人至营请惩,亦置不问。徐邦道面责其不出赴援,甚至厉声唾骂,赵竟甘心忍受。卫汝成既不出战,反先从海道弃师而奔。黄仕林守御炮台,先期潜逸。此数人者,实为祸首罪魁,无法可贷!姜、程二军门株失一隅,徐邦道曾促进兵扼南关岭,攻大连湾,奈皆以迫于帅令,不敢妄动。张光前守西岸炮台,祗分兵助战,而未尝自出督师,厥咎亦属难辞。至旅顺军心之摇动、市面之震惊,则皆由龚照玙于初十日先自潜逃所致。是则龚之罪岂在赵怀业下哉?
观新报所载,以监司提镇之尊,当金城汤池之固,又有天险之足恃、地利之足凭,乃鏖战不过数点钟、毙命不过数百辈,忽焉而土崩瓦解,鼠窜狼奔。呜呼!噫嘻!中国之祸,非朝鲜累之也,亦非日本扰之也,直贪生畏死、天良丧尽之徒贻之也!
宋宫保闻岫岩、宽甸陷,敌犯大连湾,令其部下谨守摩天岭,自率精兵倍道驰援。既抵复州,闻旅顺已失,退驻盖平,守牛庄之要隘。十一月十七日,敌入海城。十九日,犯析木城。二十日敌,进逼宋营。宋宫保退保王台,以固牛庄。二十六日,敌由天王塔来犯,宫保率宋镇戎德胜御却之。乙未二月初四日,敌自海城犯辽阳,聂功亭军门战却之。初七日,帮办军务吴清卿中丞大澄会宋军战于牛庄。吴军甫闻炮声,即坌息狂奔,冲动宋宫保阵脚。宫保大怒,令斩退者。吴帅部众遂潜伤宋帅坐骑,坠马受伤。敌入牛庄,诸军退守神河。
按申报谓吴清卿中丞之总统湘鄂诸军也,轻裘缓带,有羊叔子之风。立一投诚免死牌于军前,尝出示曰:本大臣奉命率湘军五十余营,训练三月之久,现由山海关拔队东征。正、二两月中,必当与日本兵营决一胜负。本大臣讲求枪炮准头十五、六年,所练兵勇均以精枪快炮为前队。堂堂之阵,正正之旗,能进不能退,能胜不能败。湘中子弟,忠义奋发,合数万人为一心。日本久顿之兵,师老而劳,岂能当此生力军乎?惟本大臣以仁义之师,行忠信之德,素以不嗜杀人为贵。念尔日本民人,各有父母妻子,岂愿以血肉之躯,当吾枪炮之火?迫于将令,远涉重洋,暴师在外。值此冰天雪地之中,饥寒亦所不免。死生在呼吸之间,昼夜无休息之候。父母愁痛而不知,妻子号泣而不闻。战胜则将之功,战败则兵之祸。拚千万人之性命,以博大岛圭介之喜快。念日本之贤士大夫,未必以黩武穷兵为得计。本大臣欲救两国民人之命,自当开诚布公,剀切晓谕。两军交战之时,凡尔日本官兵,逃生无路,但见本大臣所设投诚免死牌,即缴出枪刀,跪伏牌下。本大臣专派仁慈廉干之员,收尔入营,一日两餐,与中国民人一律看待,亦不派做苦工。事平之后,即遣轮船送尔归国。本大臣出此告示,天地鬼神所共鉴,决不食言,致伤阴德。若竟迷而不悟,拚死拒敌,试选精兵利器,与本大臣接战三次,胜负不难立见。迨至该兵三战三北之时,本大臣自有七擒七从之计。请鉴前车,无贻后悔云云。其闻炮声溃时,免死牌为日人所夺;无怪西人传为笑柄。
有爽目子者曾着论说曰:向闻中国有吴清卿中丞视师吉林,佐理北洋,华人誉以有治赋才。河决郑州之役,出为都水使者,汤汤洪水方割,清帅躬亲督率,刻日合龙。余辈西人始料其有经济才。日本衅起,慷慨请行,乃逍遥沽上者瞬将半载,不免窃窃然疑之。及读此示,不觉令人神往。夫中国当百战百胜之际,忽传此恩威并济之元戎,彼败鳞残甲不能成军者,如得金鸡赐赦,其尚不面缚舆榇以降者,必非人情。余辈西人于是始知清帅诚著作才也。清帅起家翰苑,假使扬历禁近,铺鸿藻,信景铄,雍容扬扬,润色鸿业,讵不甚善。又闻清帅之在军也,雅歌投壶如祭征虏,轻裘缓带如羊叔子,而料事如神则又如江东之陆伯言。不图营口一役,甫遇日兵,湖湘子弟,交绥而退,其负清帅训练之苦心也实甚。抑未知得诸某氏之汉印无恙乎?所着之古玉图考尚存乎?北望阵云,曷胜怆恻。夫吴中丞之庸才误国,虽百喙难辞,若较诸欺罔贪墨、媚敌误国者,究属有间。何以论者于彼则曲笔转圜,于此则极力丑诋?嗟乎!金光盖地,何妨指鹿为马;铜臭熏天,仅可掩黑为白。而况于罪无可逭之吴中丞乎!贪之与庸,优劣于此可见。人情鬼蜮,良足悲矣!
㈢宋史刘锜传:锜字信叔,德顺军人,滤州军节度使仲武第九子也。以御金功,授鼎州观察使、枢密副使、承旨沿淮制置使。时金兵围顺昌,锜大破之,积尸盈野。兀朮在汴闻之,即索靴上马,率数十万众至顺昌。锜遣耿训约战。兀朮怒曰:刘锜何敢与我战?以吾力破尔城,直用靴尖趯倒耳!明日合战,兀朮大败而遁,弃尸毙马,血肉枕藉,车旗器甲,积如山阜。捷闻,帝喜甚,授锜武泰军节度使、侍卫马军都虞侯、知顺昌府、沿淮制置使。
㈣中东战事始末云:日报载东历六月十九号午前八点钟时,台湾电达东京本营云:安平附近,敌情难测,天时甚恶,黑旗兵变化无常,只得从严守备云云。又接在台日官报称:六月二十八号,我兵大队进攻。午前四点钟时,由中坜出兵,分南、西两处前进。途中屡遇台兵,与之鏖战。阅三点钟时,始达其地。南、西二处之兵,得以连络。及钟鸣八下,与台兵交绥。台兵依竹林列阵,抵抗甚力。我兵猛烈射击,得占竹林。卫生部遂择定一地,令收取受伤之人,补助担架卒及看护人遇负伤者舁之而返。不图后面人字屋内台兵突出。我兵腹背受敌,危险万分,只得全军走避,致将担架卒遗弃。既而竹林中忽然放火,顿时烈焰燃烧。且敌阵四面包围,以致我军陷入重地。至十点半始出垓心。卫生部遂伐竹制成担架,将受伤者舁送返中坜,由医员施以绷带,敷以药饵,逾三十分钟医治方了。七月一号,我兵大队第二次攻安平。午前由中坜发出炮兵、工兵、步兵二队。途中遇台兵抵抗如前。七点半,炮兵先燃炮以攻;步、工二兵将台军胡、黄二将屯扎处包围射击。台军坚守不动。我步、工两兵连声吶喊,夺取台军第一队所站之丛林。工兵方进,忽火药爆烈,死者尚少,伤者实多。先是军医在数里外派一末弁附左翼而进,战况如前。少焉,我兵被台兵包围,距敌人之屋仅五米突。医员乃择距十米突之凹处用心救护。不料敌弹丸如雨,不得已请兵护卫。而背后台兵又至。无奈,将伤者背负之匍匐而回,至相距一百六米突之竹林中暂歇。一面催令中坜派人带担架前来舁去。午后五点钟,岩崎军医归自战地,俟伤者齐至,乃一一为之医治。维时弦月已上矣。
六月五日申报云:客有经商于日本者,所娶日妇有疾,延日医某君诊之。闲话间,述及台湾战事,言日军甚不利。往往进兵时,并不见刘永福一旗一卒,讵料行至中途,刘军忽漫山遍野,突将我军围困,枪弹如雨,鲜有得逃生者。计自开仗以来,已死四万人矣。斯言出自日人,谅无讳饰矣。
知我军中有范韩,能教西夏胆先寒㈠。八阵群惊诸葛幻㈡,万人欲撼岳家难㈢。行将封建还周索㈣,誓把威仪复汉官㈤。
㈠宋史纪事本末:宝元元年,赵元昊僭称帝,国号大夏。庆历二年,帝以元昊势益猖獗,以韩琦、范仲淹、庞籍为陕西安抚经略招讨使,置司泾州。用王尧臣议,罢诸路经略使,以一事权。琦与仲淹在兵间久,各重一时,人心归之,朝廷倚以为重。二人号令严明,爱抚士卒,诸羗来者,推诚抚接,咸感恩畏威,不敢辄犯边境。人为之谣曰: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
㈡杨升庵八阵图记云:诸葛武侯八阵图,在蜀者二:一在夔州之永安宫,一在新都之弥牟镇。在夔者,盖侯从先主伐吴,防守江路行营布伍之遗制。新都为成都近郊,则其恒所讲武之场也。武侯之人品事业,前哲论之极详,不复剿同其说。独其八阵有重可嘅者。史谓侯推演兵法,作为八阵,咸得其要。自令行师,更不覆败。深识兵机者所不能洞了。盖胜之多算,而出之于万全,非借一于背城,而侥幸于深入也。惜乎八阵之妙,不得加于二曹、三马之枭敌,而止试于七擒七纵之孟获。外寇方殷,内境自惫,此天之所坏,谁能支之?祚去炎汉,不待星陨而后知矣。嗟乎!国之兴亡,天也。而千载以下,君子独遗恨于蜀汉之事者,非以武侯故耶!至其故垒遗墟,独为爱惜不已,乃其忠义之激人,不独其法制阵伍之妙也。不然则窦宪尝勤八阵以击匈奴,晋司马隆用八阵以复凉州,是在侯前已有之,而后亦未尝亡也。功既有成,而后世犹所罕称述,况能传其遗迹至今乎?慎尝放舟过夔门,吊永安之宫,寻阵图之迹。维时春初,水势正杀,自山上俯视,下百余丈皆聚细石为之,凡八行、二十四蕝。土人言,夏水盛时,没在深渊,水落依然如故。在吾新都者,其地象城门四起中,列土垒约高三尺,耕者或划平之,经旬余复突出。此乃其精诚之贯,天之所支,而不可坏者,盖非独人爱惜而已耳。
㈢宋史岳飞传:飞字鹏举,相州汤阴人。生时有大禽若鹄,飞鸣室上,因以为名。少负气节,沉厚寡言。家贫力学,尤好左氏春秋、孙吴兵法。生有神力,未冠,挽弓三百斤,弩八石。宣和四年,应真定宣抚刘韐募。康王至相州,因刘浩见有功,补承信郎,屡破金兵,历官至少保、枢密副使,参知政事。秦桧恶其梗和议,矫诏杀之。洪皓在金,腊书驰奏,以为金人所畏服者惟飞,至以父呼之。诸酋闻其死,酌酒相贺。常为之语曰: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盖飞谋定而后战,战无不胜,猝遇敌不动故也。
㈣左传定公四年:子鱼曰:以先王观之,则尚德也。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选建明德,以藩屏周。分康叔以大路、少帛、綪茷、旃旌、大吕,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锜氏、樊氏、饥氏、终蔡氏,封畛土略,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竟,取于有阎之土,以共王职,取于相土之东都,以会王之东搜,■〈日冉〉季授土,陶叔授民,命以康诰,而封于殷虚,皆启以商政,疆以周索。
㈤后汉书光武帝纪:更始将北都洛阳,以光武行司隶校尉,使前整宫府。于是置僚属,作文移,从事司察一如旧章。时三辅吏士东迎更始,见诸将过,皆冠帻而服妇人衣诸于绣镼,莫不笑之,或有畏而走者。及见司隶僚属,皆欢喜不自胜。老吏或垂涕曰:不图今日复见汉官威仪!由是识者皆属心焉。
前汉书叔孙通传:通薛人也。秦时以文学征待诏博士,从项梁,事项羽。汉二年,破彭城,通降汉。汉已并天下,诸侯共尊为皇帝,帝悉去秦仪法为简易。群臣饮酒争功,醉或狂呼拔剑击柱。上患之。通劝上起朝仪。上曰:可试为之。于是通率鲁诸生三十人、弟子百余人为繇蕞野外,习之月余。又令群臣习肄。会十月,汉七年,长乐宫成。诸侯群臣十月仪。先平明,谒者治礼引,以次入殿门。廷中陈车骑、戍卒、卫官,设兵张旗志。传曰:趋。殿下郎中侠陛,陛数百人。功臣、列侯、诸将军、军吏以次陈西方东乡,文官丞相以下陈东方西乡,大行设九宾胪句传。于是皇帝辇出房,百官执戟传警,引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贺。自诸侯王以下,莫不震恐肃敬。至礼毕,尽伏,置法酒。诸侍坐殿上,皆伏抑首,以尊卑次起上寿。觞九行,谒者言罢酒。御史执法,举不如仪者,辄引去。竟朝置酒,无敢讙哗失礼者。于是高帝曰: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拜通为奉常,赐金五百斤。
惟听呼庚声可怜㈠,雀罗鼠掘费周旋㈡。毁家孰发宁俞愤㈢?助饷难逢卜式贤㈣。事到万难兴钞法,人凭一信用飞钱㈤。老罴纵病狐犹惧,俊鹘虽饥兔不前。
㈠左传哀公十三年:吴申叔仪乞粮于公孙有山氏,曰:佩玉繠兮,余无所系之,旨酒一盛兮,余与褐之父睨之。对曰:粱则无矣,麤则有之。若登首山以呼曰,庚癸乎,则诺。杜注:庚,西方,主榖;癸,北方,主水。传言吴子不与士共饥渴,所以亡。
㈡唐书忠义传:张巡字巡,邓州南阳人。博通群书,晓战阵法,气志高迈,略细节,所交必大人长者,不与庸俗合,时人叵知也。开元末,擢进士第,繇太子通事舍人,出为清河令,调真源令。安禄山反,天宝十五载正月,谯郡太守杨万石降贼,逼巡为长史,西迎贼军,巡率吏哭玄元皇帝祠,起兵讨贼,守雍邱,累破令狐潮军,磔其妻子。凡大小数百战。吴王祗乃举袬以东委巡经略。时河南节度使嗣虢王巨屯彭城,假巡先锋。会巨引兵东走临淮,巡拔众保宁陵,马裁三百、兵三千,至睢阳,与太守许远、城父令姚誾等合。乃遣将雷万春、南霁云等战宁陵北,斩贼将二十,杀万余人,投尸于汴,水为不流。贼将杨朝宗遁去。诏拜巡主客郎中、副河南节度使。巡藉将士有功者请于巨,巨吝赏与资。至德二年,贼将尹子琦攻睢阳,屡战却之。使南霁云射伤子琦左目。诏拜巡御史中丞。贼屡战不胜,不复攻,乃穿壕立栅,以守。初,睢阳有榖六万斛,可支一年。而巨发其半鍕濮阳、济阴。许远固争不听。济阴得粮即叛降贼。至是贼围久,食尽,士卒多饥死。巡出爱妾以飨士,远亦杀家童以哺卒。士卒皆感泣。卒至罗雀掘鼠,煮铠弩以食。众议东奔,巡、远以睢阳江淮保障,不可弃也,故以死守之。
㈢春秋纪传:宁武子俞,庄子之子。卫成公得罪于晋元咺,以叔武之死也,出奔晋。卫侯与元咺讼宁武子为辅,针庄子为坐,士荣为大士。公不胜,杀士荣,刖针庄子,谓宁俞忠而免死之。执公归于京师,寘诸深室。宁武子职纳橐饘焉。晋侯使医衍酖卫侯,宁俞赂医使薄其酖,不死。鲁禧公为之请纳玉于王,与晋侯皆十,王乃释成公。五年,公归卫。成公再出而不失国,皆宁武子之功也。
㈣汉书卜式传:式,河南人也,以田畜为事。有少弟。弟壮;式脱身出,独取畜羊百余,田宅财物尽与弟。式入山,牧十余年,致千余头,买田宅,而弟尽破其产。式辄复分与弟者数矣。时汉方事匈奴,式上书愿输家财半助边,而不愿为官。丞相公孙弘以为此非人情,不轨之臣,不可以为化而乱法,故上不报。会浑邪等降,县官费众,仓府空,贫民大徙,皆仰给县官,无以尽赡。式持二十万与河南太守以给徙民。上识式姓名,乃赐式外繇四百人,式又尽复与官。是时富豪皆争匿财,唯式尤欲助费。上于是以式终长者,诏拜式为中郎将,赐爵左庶长,田十顷,以风百姓。历官缑氏令、成皋令、齐王太傅,民便之。元鼎中,征为御史大夫。式既在位,请烹桑弘羊,言郡国不便盐铁,而船有算,可罢。上由是不悦,寻贬为太子太傅,以寿终。
㈤文献通考云:上古之世,以珠玉为上币,黄金为中币,刀布为下币。刀布者即古铜钱之名也。然珠玉、黄金为世难得之货,至若权轻重、通贫富而可以通行者,惟铜而已。故九府圜法,自周以来,未之改也。至唐宪宗以钱少,复禁用铜器,时商估至京师,委钱诸路进奏院及诸军诸使,富家以轻装趋四方,合券乃取之,号飞钱。宋庆历间,蜀人以铁钱重,私为券,谓之交子,以便贸易。高宗绍兴间,诏户部造见钱关子,付婺州召客人入中执关,赴榷货务请钱,有愿得茶盐香货钞引者听,此会子也。自交、会既行,而始直以楮为钱矣。金初造交钞,元世祖中统间造元宝钞,以文绫织成。明太祖洪武八年,令中书省造皇明宝钞,取桑穰为钞纸料。盖铜重而楮轻,鼓铸繁难而印造简易,故舍其难而就其易也。
中东战事始末云:台南坚守数月,虽屡破敌军,无耐饷糈支绌,曾向台湾富绅林京卿时甫告贷数十万金,林不允。林反倩李姓向日官说项,愿助日军饷银五百万两,求将台北林氏本源堂业产不得充公,仍归时甫执业,永为日本良民云云。以三品大员,甘心媚敌,无耻极矣!刘军门筹借无门,不得已商之绅士,以钞票代银关饷,抚驭机军,尚无哗溃,非军门平日之恩信素着,乌能若此?
华山狡计用牢笼,遣使招降技亦穷。烈士临危谙大义,孤臣应变矢精忠㈠。仲璋枉工笺上语㈡,蒯通空弄舌尖锋㈢。乃下塞井夷灶令㈣,准待秋高锐意攻。苻坚欲起投鞭众㈤,金亮期成立马功㈥。
㈠中东战事始末云:日总督华山资纪屡攻台南不克,台中反败于义民,数遣使向刘军门招降,说以利害。军门曰:战,危事也。贵国之胜,一时之侥幸耳。本军门虽兵稀粮绝,尚能勉支数月,断不作降,将军请速去,毋溷乃公!日使见军门义正词严,非刘公岛诸庸奴可以威劫者,而益叹军门之遇云。
㈡三国志魏书王粲传:广陵陈琳字孔璋。臧洪传:袁绍兴兵围之,历年不下,令洪邑人陈琳书与洪,喻以祸福,责以恩义。洪答书有行矣孔璋,足下徼利于境外,臧洪受命于君亲;吾子托身于盟主,臧洪策名于长安;子谓余身死名灭,仆亦笑子生死而无闻焉。魏氏春秋曰:绍令陈琳为文,传檄州郡。绍败,归太祖,太祖谓曰:卿昔为本初移书,但可罪状孤而已,恶恶止其身,何乃上及祖父耶?琳谢罪。太祖爱其才而不咎也。通鉴:唐则天光宅元年,监察御史薛仲璋奉使江都,从徐敬业反。敬业以仲璋署右司马,临海丞骆宾王为记室。是笺檄多出宾王手,而仲璋不与焉。此或孔璋之误。抑别有仲璋其人者,姑存俟考。
㈢史记蒯通传:通,范阳人也。楚汉初起,说范阳令降武信君,又说韩信袭齐历下军,烹郦生,遂定齐地,信自立为假齐王。时汉方困于荥阳,遣张良立信为齐王,以安固之。项王亦遣武涉说信,欲与连和。蒯通知天下权在信,乃说信曰:仆尝受相人之术。相君之面,不过封侯,又危而不安;相君之背,贵不可言。信曰:何谓也?通因请间曰:天下初作难也,俊雄豪杰建号一呼,天下之士云合雾集,鱼鳞杂袭,飘至风起。当此之时,忧在亡秦而已。今刘、项分争,使人肝脑涂地,流离中野,不可胜数。当今之时,两主悬命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为楚则楚胜。为足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其势莫敢先动。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弗行,反受其殃。愿足下孰图之!信犹豫不忍背汉,遂谢通。
㈣左传成公十六年:晋楚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战。甲午晦,楚晨压晋军而阵。军吏患之。范匄趋进曰:塞井夷灶,阵于军中,而疏行首;晋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杜注:疏行首者,当阵前决开营垒为战道。林注:为楚所压,战地迫狭,故自塞井夷灶以为战地;又不可出阵,故结阵于军中。
㈤崔鸿十六国春秋前秦录:苻坚字永固,一字文玉,健弟雄之第二子也。姿貌魁杰,臂垂过膝,目有紫光。任王猛,杀苻生而自立,去皇帝号,称大秦天王,改元永兴。至建元十九年,违王猛遗属,大举伐晋。阳平公苻融谏不听,率兵百余万,投鞭断流,声势甚盛。十一月,卒为晋将谢玄、刘牢之等败于肥水。苻融死之。
㈥宋史纪事本末:高宗绍兴三十一年五月,金人来求淮汉之地。初,金主亮闻人言,行在景物繁丽,尝密隐画工于奉使中,俾写临安湖山以归。为屏,而图已之像策马于吴山绝顶,题诗其上,有立马吴山第一峰之句。后亮南侵,为虞允文所败,其将都统制耶律元弒之,并焚其尸。
吁嗟足食闻鲁叟㈠,否则孙吴亦掣肘㈡。关中馈饷沛公强㈢,渭水绝粮丞相走㈣。倘使台军饱腾欢,不知鹿死于谁手㈤!
㈠论语: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朱注云:仓廪实而武备修,然后教化行而民信于我,不离叛也。
㈡史记:孙子武者,齐人也,以兵法见于吴王阖庐。阖庐知孙子能用兵,卒以为将,西破疆楚,入郢,北威齐晋,显名诸侯,孙子与有力焉。吴起者,卫人也,好用兵,尝学于曾子。为鲁将攻齐,大破之。起又至魏,事魏文侯,击秦拔五城,为西河守。文侯卒,武侯疑之,遂至楚。及悼王死,宗室作乱,起死之。
㈢通鉴汉纪:高皇帝二年秋八月,汉王如荥阳,命萧河守关中侍太子,为法令约束,立宗庙、社稷、宫室、县邑;事有不及奏决者,辙以便宜施行,上来,以闻。计关中户口,转漕、调兵以给军,未尝乏绝。
㈣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建兴九年,丞相亮复出祁山,以木牛运;粮尽,退军。与魏将张合交战,射杀合。十二年春,亮悉大众由斜谷出,以流马运。据武功五丈原,与司马宣王对于渭南。亮每患粮不继,使己志不伸,是以分兵屯田,为久住之基。耕者杂于渭滨居民之间,而百姓安堵,军无私焉。
㈤史记蒯通传:韩信以罪废为淮阴侯,谋反被诛。临死叹曰:悔不用蒯通之言,死于女子之手!高帝曰:是齐辩士蒯通。乃召通至。上欲烹之,曰:教韩信反,何也?通曰:狗各吠非其主。当彼时,臣独知齐王信,非知陛下也。且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者先得。天下匈匈,争欲为陛下所为,顾力不能,可殚诛耶?上乃赦之。
况闻台峤扼襟喉,大局东南伏隐忧。朝廷虽许珠崖弃㈠,臣子当先河套谋㈡。绝少陈汤能矫诏㈢,未闻秦伯赋同仇㈣。徒劳即墨半年守㈤,竟令睢阳一旦休㈥。
㈠前汉书贾捐之传:捐之字君房,贾谊之曾孙也。元帝初,召待诏金马门。初,武帝征南越,元封元年立儋耳、珠崖郡,皆在南方海中洲居,数叛汉,屡发兵击定之。初元元年,珠崖又叛,发兵击之,连年不定。上与有司议大发军,捐之以为不当击。上使王商问之,以休兵息民、专恤关东对。由是罢珠崖郡,民有慕义欲内属者便处之,不欲勿强。
㈡明史曾铣传:铣字子重,江都人。自为诸生,以才自豪。嘉靖八年成进士,历官山东、山西巡抚,进副都御史、兵部侍郎。时套寇牧近塞,率参将李珍、韩钦等击驱之。铣素喜功名,又感帝知遇,益图报称。念寇居河套,久为中国患,上疏曰:贼据河套,侵扰边鄙将百年,孝宗欲复而不能,武宗欲征而不果,使吉囊据为巢穴。出套则寇宣、大三关,以震畿辅;入套则寇延、宁、甘、固,以扰关中。深山大川,势在敌而不在我。封疆之臣,曾无有以收复为陛下言者,盖军兴重务也,小有挫失,媒孽踵至,鼎镬刀锯,面背森然。臣非不知兵凶战危,而枕戈汗马,切齿痛心有日矣。窃尝计之,秋高马肥,弓矢劲利,彼聚而攻,我散而守,则彼胜;冬深水枯,马无宿藁,春寒阴雨,壤无燥土,我乘其弊,则中国胜。臣请以锐卒六万,益以山东枪手二千,每当春夏交,携五十日饷,水陆交进,直捣其巢。材官驺发,炮火雷激,寇必不支。此一劳永逸之策,万世社稷所赖也。遂条八议十八事及营阵八图以进。辅臣夏言主之甚力。帝亦锐意复套。时严嵩与言有隙,令仇鸾诬铣诸款,又阴诋显攻,多方激帝怒。帝乃逮铣杀之,并杀言。李珍亦弃市。天下冤之。自言、铣死,竟无一人议复河套矣!
㈢汉书陈汤传:汤字子公,山阳瑕邱人也。少好书,博达善属文。家贫,匄贷无节,不为州里所称。西至长安求官,富平侯张勃高其能,举汤。后为郎,迁西域副校尉,与甘延寿俱出。先是宣帝时,匈奴乖乱,五单于争立。呼韩邪单于与郅支单于俱遣子入侍,汉两受之。后呼韩邪单于入称臣,朝见。郅支以为呼韩邪破弱降汉,不能自还,即西收右地。会汉发兵送呼韩邪,郅支由是遂西破呼偈、坚昆、丁零,兼三国而都之,怨汉拥护呼韩邪而不助己,困辱汉使江乃始等。初元四年,遣卫司马谷吉使郅支。至,郅支单于怒,竟杀吉等。汉遣使三辈至康居求谷吉等尸,郅支困辱使者,不肯奉诏。上书强汉遣子入侍,其骄慢如此。建昭三年,汤与甘延寿出西域。汤为人沉勇,有大虑,多策谋,喜奇功,与延寿谋曰:夷狄畏服大种,其天性也。西域本属匈奴,今郅支单于威名远闻,侵陵乌孙、大宛,常为康居画计,欲降伏之。如得此二国,北击伊列,西取安息,南排月氏、山离、乌弋,数年之间,城郭诸国危矣。且其人剽悍好战伐,久蓄之必西域患。如发屯田吏士,帅乌孙众兵直指其城下,千载之功可一朝而成也。延寿犹豫不听。会久病,汤独矫制发兵。大众已集,延寿遂从之,转战数千里,卒灭郅支以还。石显与延寿有秘怨,故匡衡以擅兴师矫制论罪。幸刘向疏得免。封延寿义成侯、汤关内侯。
㈣诗秦风无衣章: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朱注:秦俗强悍,乐于战斗,故其人平居而相谓曰:岂以子之无衣而与子同袍乎?则将修戈矛而与子同仇也。其欢爱之心足以相死如此。
㈤史记田单传:田单者,齐诸田疏属也。愍王时,为临菑市掾,不见知。及燕乐毅破齐,田单走安平,令其宗人尽断其车轴末,而傅铁笼。已而燕军破安平,唯田单宗人以铁笼故得脱,东保即墨。燕既尽降齐城,惟莒、即墨不下。燕军闻齐王在莒,并兵攻之。淖齿既杀愍王于莒,因坚守拒燕军,数年不下。燕引兵东围即墨。即墨大夫出与战,败死。城中推田单以为将军。会燕昭王卒,惠王立,单纵反间。燕王以骑劫代乐毅。单乃驱火牛,大破燕军,杀骑劫,复齐七十余城,迎襄王入临菑而听政。襄王封田单,号安平君。
㈥唐书忠义传:张巡、许远等守睢阳久,贺兰进明雍兵不救。外援既绝,士病不能战。巡西向拜曰:孤城备竭弗能全,臣生不报陛下,死为鬼以疠贼。城遂陷,与远俱执。巡众见之,起且哭。巡曰:安之勿怖,死乃命也。众不能仰视。子琦谓巡曰:闻公督战,大呼辄眦裂血面,嚼齿皆碎。何至是?答曰:吾欲气吞逆贼,顾力屈耳。子琦怒,以刀抉其口,齿存者三、四。巡骂曰:我为君父死,尔附贼,乃犬彘也。安得久!以刃胁降,巡不屈,遂遇害。同死者姚誾、南霁云、雷万春等三十六人。子琦送许远洛阳,至偃师,亦以不屈死。
我军誓志不降他,械绝粮空可奈何!羗中夜月三更篴㈠,垓下悲风四面歌㈡。
㈠乐府杂录:笛,羌乐也。说文:笛,七孔。羌笛三孔。王昌龄诗:更吹羌笛关山月,谁解金闺万里愁。晋书刘琨传:琨在晋阳,尝为胡骑所围数重,城中窘迫无计,琨乃乘月登楼清啸;贼闻之,皆凄然长叹。中夜奏胡笳,贼又流涕歔欷,有怀士之切。向晓复吹之,贼并弃围而走。以王昌龄之诗、刘越石之笳注,究不贴切,或别有解,姑俟参考。
㈡史记项羽本纪:项王军壁垓下,兵少食尽。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项王乃大惊曰: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项王则夜起,饮帐中,有美人名虞,常幸从,骏马名骓,常骑之。于是项王乃悲歌慷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阕,美人和之,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
目睹大事已去矣,从容跳出重围里㈠。将军一去台无人,不管残山与剩水。樊家壮士枉冲冠㈡,南八男儿空断指㈢。春秋特书吴入郯,谨识彝入中国始㈣。中国土地割于彝,夫谁使之至于此!
㈠中东战事始末云:刘军门驻守台南,支持数月,军饷告匮,不得已以钞票发饷,绅士劝谕通行,兵民相安。八月望后,闻日人又将率水陆大队夹攻,台南街市,讹言四起,钞票购物,渐不通行。月杪关饷,须给现银。况日兵数面来攻,饥军何能抗大敌?军门劝借无门,知事不可为,以和议绐日将,即与心腹数辈觅舟内渡,而军中无有知者。九月初,英商爹利士轮船赴厦,日军舰至轮穷搜,不知军门已早回珂里矣。有乡人从军台南,隶谢统领标下,九月间日兵轮载以回华者,言及奉令札安平内山麓,数月间,与日兵交绥二十余仗,日军无不败北;然未觌面一战,皆从中邀击,日军每不能支,伤亡特甚。八月二十一、二日间,闻刘军门抱恙,不能见客。后于二十五、六日间,本军谢统领不知去向。二十七、八日间,台南诸营佥谓刘军门业已去台,人心大乱。日军侦探者回报,日将犹疑诱敌,不敢直入。至二十九日,始令数百人登岸,巡查乱军,知刘军门去台属实。九月初一日,日大队始据台南,将华军陆续装赴厦门,随身军械缴呈日官云云。观此,则铸铁庵主新语所谓日人畏夏秋风浪瘴气,从未一至台南,戍守数月,非军门之功,职是故也。又云:日舰遣人搜查爹利士船,船主在床前饮酒,正刘军门以七百五十金赂船主,用绒毯卷体,屏息床中时也。斯皆子虚乌有之谈,倒置黑白之说也。将谓夏秋风浪险恶,康熙二十三年我靖海将军施琅之克台湾也,非夏六月、非由台南进兵者乎?况木艇之坚安及轮舟铁舰耶?将谓畏瘴气,日人已据台北、台中,不畏瘴气,独畏台南之瘴气乎?无是理也。况瘴毒之气在山麓处重,城市则轻,台南开辟最早,人民所集,其无瘴之可畏甚明,又何劳计及哉?呜呼!此辈见利忘义,舞文弄墨,况复才能掩过,智可饰非,使忠义之气潜销,奸邪之焰日长,为鬼为域,吁可畏矣!
㈡通鉴沛公入咸阳,项羽率军四十五万在新都鸿门,将欲击之。沛公用张良谋,交项伯得免。旦日,沛公从百余骑来见项羽鸿门。羽留沛公饮。范增数目项羽,举所佩玉玦以视之者三。项羽点然不应。范增起,召项庄,令舞剑,因击沛公于坐以杀之。庄则入为寿,寿毕曰: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项羽曰:诺。项庄拔剑起舞,常以身翼敝沛公。庄不得击。于是张良至军门见樊哙。哙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今项庄拔剑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哙曰:此迫矣。臣请入,与之同命。哙即带剑拥盾入军门,卫士欲止不内,樊哙侧其盾以撞,卫士仆地,遂入,披帷立,瞋目视项羽,头发上指,目眦尽裂。项羽按剑而跽曰:客何为者?张良曰:沛公之参乘樊哙也。项羽曰:壮士!赐之扈酒。则与斗卮酒,哙拜谢起,立而饮之。项羽曰:赐之彘肩。则与一生彘肩,樊哙覆其盾于地,加彘肩其上,拔剑切而啖之。项羽曰:壮士复能饮乎?樊哙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后汉志云:樊哙冠,樊哙造次所冠以入项羽军,广九寸,高七寸,前后各出四寸,制以冕,司马殿门卫士服之。
㈢唐书忠义传:南霁云者,魏州顿邱人。少微贱,为人操舟。禄山反,钜野尉张沼起兵讨贼,拔以为将。尚衡击汴州贼李廷望,以为先锋,遣至睢阳与张巡计事,遂留巡所。睢阳被围,粮尽。时贺兰进明代虢王巨节度,屯临淮,许叔冀、尚衡次彭城,皆观望莫肯救。巡使霁云如叔冀请师,不应,遗布数千端,霁云谩骂马上,请决死斗,叔冀不敢应。巡复遣如临淮告急。引精骑三十冒围出,贼万众遮之,霁云左右射,皆披靡。既见进明,进明曰:睢阳存亡已决,兵出何益?霁云曰:城或未下。如已亡,请以死谢大夫。进明爱霁云,欲留之,为大飨。乐作,霁云泣曰:昨出睢阳时,将士不粒食已弥月,今大夫兵不出,而广设声乐,义不忍独享,虽食弗下咽!今主将之命不达,霁云请置一指以示信,归报中丞也。因拔佩刀断一指。一座大惊,为出涕。卒不食,去。抽矢回射佛寺浮屠,矢着砖,曰:吾破贼还,必灭贺兰,此矢所以志也!睢阳破,子琦胁降,霁云未应。巡呼曰:南八男儿,死尔,不可为不义屈!霁云笑曰:将欲有为也。公知我者,敢不死!遂遇害。
㈣春秋:成公七年,吴伐郯。家铉翁注:吴与楚为敌,其来已久,春秋不书;今伐郯始书之;志其始为中国患也。
自此民遭左衽辱㈠,死者尸骸遍崖谷。孑遗余生更堪伤,男僧女妓受淫酷㈡。残民以逞逆天心,将降之罚厚其毒。载去帝羓已受创㈢,得来塞马恐非福㈣。
㈠论语: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朱注:匡,正也,尊周室、攘夷狄,皆所以正天下也。微,无也。衽,衣衿也。被发左衽,夷狄之俗也。
㈡中东战事始末云:日人之得台北也,日官则令民剪发,犯者处以极刑,日兵则日夜宣淫,违者加以白刃。男不剪发、女不失节而死者,不可以数计。嗟乎!台湾百万生命,是谁使之至于此?曷胜浩叹!
㈢通鉴:天福十三年,契丹主以船数十艘,载晋铠仗,自汴沂河归国。至临城,得疾,及栾城,病甚,苦热,聚冰于胸腹手足,且啖之。丙子,至杀胡林而卒。国人剖其腹,实盐数斗,载之北去。晋人谓之帝羓。丧至国,述律太后不哭,曰:待诸部宁壹如故,则葬汝矣。盖咎其倾国南征,库帑耗竭,部落不安也。
中东战事始末云:刘军门之去台也,藏有地雷在城内。日军入城,于九月初三日机发雷轰,其统帅北白川宫大勋位能久亲王受伤,旋殁。日人讳饰,谓系犯虎列拉病死。按能久亲王为日本第一名将,萨摩国西乡氏之变,王力战平之,以功封今职,总统近卫师团。辽东之役,尚未调王远出。今因台南屡败,刘军劲敌,日皇不得已令王专往。王死,日军夺气。于此益见台南从未一战之妄云。
㈣淮南子:北塞上之人,其马亡入胡中,人皆吊之。其父曰:讵知不为福?居数月,其马将胡骏马而归,人皆贺之。其父曰:讵知不为祸?家富马良,其子好骑,堕马折髀,人皆吊之。其父曰:又讵知不为福?居一年,胡大入,塞上之人战死者十九,此叟独以跛故父子相保。
回头鹭岛感悲凉,谶兆苍鹅出此方㈠。应使铜山悲劫运㈡,谁弹铁版唱沧桑㈢?夜怜照到黄金屋,海燕归迷白玉堂。孔子杏坛飞落叶㈣,召公棠舍剩斜阳㈤。百年培就繁华地,一日变成荆棘场。
㈠晋书孝怀帝本纪云:永嘉元年,洛阳步广里地陷,有二鹅出;色苍者冲天,白者不能飞。晋阳秋:永嘉元年,洛阳步广里地陷,有苍鹅飞冲天,刘曜以为己瑞,筑此城以应之。寰宇记:苍鹅城在清源县东南。五行志云:五湖内垒地出苍鹅。
㈡史记■〈亻妄〉幸传:邓通,蜀郡南安人,以濯船为黄头郎。文帝说焉,尊幸之日赏赐巨万,官至上大夫。上使善相者相通,曰:当贫饿死。帝曰:能富通者在我也,何谓贫乎?于是赐通蜀严道铜山,得自铸铁。邓氏钱布天下,其富如此。及景帝立,通免家居。有告通盗出徼外铸铁,尽没入官。通寄死人家。
㈢列山传:汉宣帝时仙人王方平降蔡京家,遣人迎麻姑。少顷,麻姑至,京举家见之。年可十八许,顶中作髻,余发散垂至腰,锦衣绣裳,光彩耀目。坐定,自进行厨,擗麟脯,器皆金玉。姑云:接待以来,东海三为沧桑,蓬莱水又浅矣。其手似鸟爪,蔡京私念背痒得此爪搔之佳。方平即知,乃鞭京背曰:麻姑,神人也,汝谓其爪可搔背痒耶?方平去,麻姑亦辞去。
㈣庄子:孔子游于缁帷之林,休坐乎杏坛之上,弟子读书,孔子弦歌鼓琴。
㈤诗召南甘棠章: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朱注:召伯循行南国,以布文王之政,或舍甘棠之下。其后人思其德,故爱其树而弗忍伤也。
君不见朱仙镇上父老泣秋风㈠,破陷雍邱遗憾同㈡。须识兴亡关气数,莫将成败论英雄。
㈠宋史岳飞传:诏授飞少保、河南府路、陕西、河东北路招讨使,寻改河南北路招讨使。屡破金兵。进军朱仙镇,与兀朮对垒而阵。遣骁将以背嵬骑五百奋击,大破之。兀朮遁还汴京。飞檄陵台令视诸陵,葺治之。时两河豪杰皆敛兵固堡以待王师。李通、胡清、张思、孙■〈王甚〉等举众来归,金人动息、山川险要,一时皆得其实。尽磁、相、开、德、泽、潞、晋、绛、汾、隰之境,皆期日兴兵,与官军会。其所揭旗以岳为号。父老百姓争挽车牵牛,载糗粮以馈义军。自燕以南,金人号令不行。兀朮欲签军以抗飞,河北无一人从者。乃叹曰:自我起北方以来,未有如今日之挫衄。金帅乌陵思谋素号桀黠,亦不能制其下,但谕之曰:毋轻动,俟岳家军来即降。金统制王镇、统领崔庆、将官李凯、崔虎、叶旺等皆率所部降。其禁卫龙虎大王忔查、千户高勇之属,皆密受飞旗牓,自北方来降。金将韩常以五万众内附。飞大喜,语其下曰: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尔。方指日渡河,秦桧令班师,一日奉十二金字牌。飞愤惋泣下,东向再拜曰:十年之力,废于一旦。民遮马恸哭,飞亦悲泣,取诏示之曰:吾不得擅留。哭声震野。飞留五日,以待其徙,从而南者如市丞,奏以汉上六郡闲田处之。
㈡三国志魏书臧洪传:太祖围张超于雍丘,超言唯恃臧洪,当来救吾。众人以为袁、曹方睦,而洪为绍所表用,必不败好招祸,远来赴此。超曰:子源天下义士,终不背本者,但恐见禁制,不相及逮耳。洪闻之,果徒跣号泣,并勒所领兵,又从绍请兵马,求欲救超。绍不听许。雍丘陷,超遂族灭。洪由是怨绍,绝不与通。
妖星夜半照台城,无复笳喧汉将营。鹿耳门前呜咽水㈠,流出苍生怨叹声。
㈠黄玉圃台海使槎录云:澎湖为台湾之门户,鹿耳门为台湾之咽喉,大鸡笼为北路之险隘,沙马矶为南路之砥柱。
●附录
咏火轮车呈督帅吴中丞大澄
赠张明远孝廉入都
和张幼亦太守原韵
甲午十二月癸亥,卫汝贵伏诛,诗以纪之
闻台事有感
感事五首
闻和议定约,感赋三首
沪上感咏十二首
闻刘渊亭军门台南内渡
癸丑章门病中感怀
诸将四首(乙酉法人乞和,同时请战之臣)
羊城军中有感二首
越南事平作
湘绮楼游仙诗五首
吊台湾四律
感事二首
书感
闻刘渊亭台南内渡
哀台湾四首
寄怀刘渊亭军门
感咏
乙未二月,倭逼大沽,傅相行成定议,因集杜子美句志感
集杜拾遗句东赠刘渊亭军门
感咏
感事有作
纪韩事三首
·咏火轮车呈督帅吴中丞大澄张罗澄·
良骥骄嘶日千里,火出鼻头风生耳。将军飞渡榆关雄,飚车竞向津沽起。联軿缀輠横天长,方轨炼钢砥与矢。火烟黯淡雷霆轰,势逐奔溜一帆驶。滦州之河阔且深,铁桥百丈接山趾。行声辘辘破空飞,骑驷直超天河涘。七、八百里旦夕间,乾坤旋转山争徙。乃知人力夺神工,追风驰云不过尔。皇路清夷亦何奇,方今东胡肆蛇豕。万军进发得神速,飞刍挽粟赖有此。更嘱防关诸将军,此物可恃不可恃。自古安危出群才,韩信背水廉颇垒。六驭常思索朽时,何事襄城问牧子?
通幅良马相况,而卒以力战固守惧事成谋讽之。其后中丞惊溃,果如襄城失道之迷;于此服作者之智。鲁阳生记。
·赠张明远孝廉入都张秉铨·
平生孤愤指江水,元龙而外几知己。不意吾宗有此贤,拔剑当筵浩歌起。旧上枢臣宰相书,每读狂喜碎唾壶。有才如此不一用,坐见东夷成长驱。和局虽成辱宗社,一木安能支大厦?枉怀巨海掣长鲸,欲请上方斩害马。天涯许我为同心,蜀中三绝世所钦(时称状元骆成骧对策、举人张罗澄上书、监生萧开泰测算为蜀中三绝)。岂独黄州奇文炳,廷尉结韈订知音(黄州合刻三大奇文,首张香帅,次即公,三则王闿运,皆致李傅相书)。嗟予热血洒如雨,十年操心徒自苦。瓣香私自祝君民,挟策早曾筹牖户(铨十年前所撰御夷制胜策即预决海军无用,日本必先乱)。伤哉台峤不忍言,战者援绝守者奔!唇亡齿寒古所虑,杞忧殊切焉诉冤。得公崛起维世变,陈兵莫忘耐百战(市售百战百胜录列公致台湾书一篇)。盖世功同万世名,九天早已传雷电(公以一世之功、万世之名相期许)。方今奏议五十家,须发怒指蛟盘拏。录要安危商大计,输公渔阳鼓几挝(市售奏疏录要一册及安危大计疏一册,皆列公上李傅相书于五十家奏稿后)。却忆去年关山月,杖策请缨系南越。广武太息灵于蓍(公甲午从军榆关,呈吴大澄长城诗有「莫使青袍生、广武长太息」之句,既而大澄败),天马骄嘶森天骨。比行万里赴京师,伏阙陈书好致辞。愿以天下为己任,当今之世舍公谁!
·和张幼亦太守原韵张罗澄·
峨山之峰岷江水,三绝浪称岂知己。寂寞秋江遇吾宗,天马骄嘶朔风起。赠我圯上一囊书,浩气直欲吞蓬壶。万言策成岁乙酉,失禽早诫王三驱(公乙酉所撰御夷策,预言日本十年必乱)。十年殷忧关民社,岂独千间复广厦。拔剑未除当道狼,倒戈几丧将军马。堂堂阁老竟何心,子房决策非所钦(公三上李傅相书不用)。贿和忍割商于地,海峤孤臣悲失音(刘永福)。老天何靳洗兵雨,嗟我与公同心苦。西北天骄愁旆旌(甘肃回匪乱),东南国贼开门户。沧桑世变复何言,杞忧腾沸怒涛奔。衮衮诸公竟鼾卧,啾啾新鬼相烦冤。艰难时局思转变,金牌莫误背嵬战。沧溟只手挽狂澜,紫塞妖氛立扫电(台湾能守,回匪何虑)。劝公报国勿归家,抽刀斩断丝纷拏。运筹决胜吾家事,撼天动地惊雷挝。况复壮岁探蟾月,捷报南宫宰西越(辛未进士)。尸祝长生扇画翁,安内攘外骞风骨(壬午宰宣化,扑灭土匪十余股,民建生祠;甲申越南之役,曾充营务处)。方今群寇尚兴师,酒酣快读秋风辞。至尊宵旰焦劳极,一肩担荷者为谁。
·甲午十二月癸亥,卫汝贵伏诛,诗以纪之清镇胡培元善甫·
日光澄廓雷霆怒,血溅头颅宝刀污。雄鬼欢呼鸦乱啼,执法森森冤共吐。东倭六月侵我边,烽烟满地尘起天。三韩离逖悲失所,万姓夷伤痛倒悬。九重命将申天讨,气扫鲸鲵移海岛。轻敌无如子玉骄,将兵未信廉颇老。诏饬宁夏卫总兵,武义璜璜从东征。命以上将提雄戟,方期万里枪云平。军装已备军粮足,尽竭脂膏供行役。讵斜饥鹰飞着人,伤哉饿虎噬其肉。师行尽日无余赀,斧菜和根冰作糜。天寒峪远长城窟,战马嘶号率以羸。风黯龙沙雪花起,面皴肤裂饿且死。纵兵掳掠民怨咨,桓桓貔虎为蛇豕。炮声雷动轰天山,忍将疲卒委诸蛮。万骑征衣和血染,几人战骨得生还。贼势蜂围平壤镇,总兵何心弃甲遁,苦我哭师南霁云,张巡坐陷睢阳郡。谍报朝廷天子嗔,系颈来归诛乱臣。生为民殃死伏罪,君王神武皇天仁。嗟嗟乎残兵误国胡至此,拚将一死不足抵!敢告行军二、三子,男儿报国沙场死。
·闻台事有感巴县夏锡畴子扬·
太息屏藩地,而同瓯脱兮。吾民虽义愤,无那力难支。
难得精忠士,犹时抗敌军。螳螂虽奋臂,黄萑更纷纷。
越石奇男子,南关曾请缨。可怜天竟缺,娲石补难成。
六军齐解甲,何怪豫州逃!一死原难事,旗常名自高。
·闻和议定约,感赋三首涪州邹增祜受丞·
早有忧时语(倭谋高丽,十年前即见于出使日记),无如幕燕嬉。南溟弃屏翰(倭灭琉球后,安南、缅甸相继沦陷;今日之事,智者早已见及),东道失藩篱。曲突薪谁徙,危楼木岂支。舐糠须及米,深悔补牢迟。
圣主终神武,其如国贼何。元戎甘割地,上将竟投戈。漏瓮焦难沃,誃台债愈多。向来无一策,富贵只求和。
委肉当饿虎,虚名说善邻。金缯罗掘尽,匕鬯丧亡频。刑马要盟汉,输龙枉誓秦。徒闻天帝怒(四月六日定约用御玺时,清明忽变,阴雾不雨而雷声震),麟阁尔何人?
·沪上感咏十二首杜德舆·
穷达安有命,诗书偏误身。先鞭曾着我,壮岁不如人。夜读仲宣赋,秋思张翰莼。
数看雁南去,霜信落江滨。
东北尚多难,悲秋剧苦辛。天涯犹故我,海外有孤臣(刘永福孤守台南)。板荡中原局,安危百战身。辽阳余痛在,首恶竟何人。
不战师先溃,仓皇去若飞,天王自明圣,大帅忍依违。身败名俱裂,兵穷将独肥。谁怜宋卿子,坚垒失戎机。
枉负皇天宠(叶志超牙山一败,捏报胜仗,叨赐二万两之多),城亡土易崩(叶志超弃平壤而逃)。鸟啼箕子国,鬼哭汉家陵。及噬伤饿虎,高飞失饱鹰。至今悲傅燮,孤节独峥崚(平壤之战,左宝贵死之)。
竟使长城坏,谁云执法尊(方伯谦战牙山有功,反为刘步蟾、丁汝昌陷害)。一江涛共怒,三字狱成冤。马革空酬志,雄心未报恩。不堪听杜宇,月夜唤孤魂。
何处求林马(旅顺之失,七统领先逃,独徐邦道与战,马队悉陷),空言斩海鲸。火攻悲赤壁,水战误昆明(如洋将汉纳根偾事、丁汝昌率战船降倭之类)。控折三千弩,苍茫七十城。几人握兵要,卧听鼓鼙声(督兵者意在主和,故迁就致败)。
东伐岁云暮,天寒风怒号。主恩逾挟纩,将命不同袍(公家所给皮袍、棉衣等件,概为将领扣去)。筹策楼空寄(李中丞秉衡兵食不足),投戈枕自高。频年输饷费,可惜曳兵逃。
竟割商于地,遗黎尚爱君(让台湾与倭,义民不服)。辅车依虢叔,弱冠忆终军。北极余兵气,南溟有寇氛。中流谁砥柱?独立看孤云。
圣主终仁孝,深宫奉母仪(去年筹饷殊艰,上奉太后命,除祝嘏之费)。未开元圃燕,况惜露台赀(凡新年宴会诸事,上谕一并免举)。貌瘦民犹病,财输国易疲(偿倭兵费二百兆)。蹲池有老凤,何以慰天慈。
泄沓天方蹶,言官谪戍边(安维峻谪令戍边)。宁知汲黯直,竟学史鱼贤,(维峻为吴柳堂弟子)。朋党声援厚,君恩忠孝全。穷途谁洒泪,先后共怆然(钟德祥亦谪戍边)。
一统犹全局,群凶满四方。羯胡终猾夏,张楚亦称王。盗国供私饱,焚台启夜行。可怜后庭妾,七日学宫妆(唐景崧台湾称王,自上「伯理玺天德」之号,甫七日,私取库藏、自焚抚署而逃)。
屡上严安疏,枢臣忌讳多。公忠争欲战,私议酿成和。仙隐留侯策(张秉铨所着御夷策惜不用),秋吟杜老歌。防边亦孔亟,讵谓息干戈。
·闻刘渊亭军门台南内渡松桃杨文藻采丞·
誓死睢阳志,将军百战酣。背城能借一,俘帅果囚三(杀倭酋二人,歼倭能久亲王一人)。掘鼠庭罗雀(两月无饷,兵乏食自溃),飞骑未絓骖(安平方御二日,炮台大炮炸裂)。难鸣孤掌忿,风雨吊台南!
·癸丑章门病中感怀新宁江忠源岷樵·
东望三城久未收,又闻鼙鼓入中州。孤城保障吾何敢,大局艰难剧可忧。前席屡思廉李将,中兴谁是岳韩俦?危时多病抱幽愤,差喜甘霖兆有秋。
中倭和局既成,天下大局令人不堪设想。杞人之忧,今日弥甚。此诗四十年前,不啻为我吟之。鲁阳生记。
·诸将四首(乙酉法人乞和,同时请战之臣)华阳赵浚孔昭·
回首中兴将寂寥,何人仗钺辅天朝。军中正疾羽书上,边檄已传铜柱标。海国楼船风雨黯,炎方日月甲兵销。功成不受尚书事,闲访梅花过野桥。(彭宫保雪岑)
昆明龙去霸图空,南越由来汉使通。充国筹边能控制,武卿深入总元戎。那堪宇宙归秦郡,忍见旌旗遍楚宫!无数生灵荒鬼骨,蛮烟瘴雨泣孤忠。(岑宫保彦卿)
伤心老将亦陈书,玉帛来盟误腐儒。黩武何曾衰汉运,销兵几见扼张胡?明知割地终无赖,假托烧舟颇自诬。西望夜郎东毒国,空持节钺镇边隅。(鲍子爵春霆)
南北冰洋毒焰生,儒臣慷慨起谈兵。越裳望断烽烟警,岭海徒空宝玉争。纵使子房能画策,无如广利筑降城。豺狼反复由来惯,痛哭陈言答帝明。(张尚书香涛)
·羊城军中有感二首衡阳彭玉麟雪岑·
日南荒徼阵云开,喜得将军破敌来。扫荡妖氛摧败叶,惊寒逆胆夺屯梅(地名)。电飞宰相和戎惯,雷厉班师撤战回。不使黄龙成痛饮,古今一辙使人哀!
数凭天定理难伸,九仞功亏咎在人。一旦休兵骄敌气,千秋误国恨庸臣。屡容抗疏惭无状,不罪奸谀许自新。华夏最行宽大政,四夷犬性几时驯?
·越南事平作长宁张罗澄岷远·
老罴当道走獾群,天下英雄惟使君(是役以王方伯德榜为首功,次冯子村、苏元春)。铜柱合铭交趾国,金牌突召岳家军(方大捷而当轴者电止勿战)。两朝宰相甘谀敌,盖代功臣苦策勋(彭刚直、鲍武襄抗疏力争,张香帅亦奏叙子材之功)。一误已成休再误,大风长望碧霄云。
中委和议成,含齿戴发之伦,无不痛心疾首,愤不欲生。不知此耻实当轴者于十年前越南一役酿之。盖大捷之后,犹甘弃藩服以款和,无怪今日卤莽灭裂一至于此。读此三诗,当轴某两巨公其谓天下万世何!鲁阳生记。
·湘绮楼游仙诗五首湘潭王闿运壬秋·
湘瑟清秋更懒弹(湘抚吴大澄自请督兵),只言骑虎胜骖鸾(余虎恩从吴后授总兵,许其自将十营)。东华旧吏犹簪笔(黄太守系吴同年一甲进士,奏充营务处),南岳真妃肯降坛(魏方伯将四营属吴)。叔夜倘凭金换骨(曾震伯、陈梅伯两编修俱被命赴吴军,曾授翼长),陈平何用玉为冠(谓营官饶恭寿之流)。淮王自是能骄贵(李傅相自请帮办,吴不允),却被人呼作从官(始诏宋庆总统各军,旋改授恭王,又改授刘坤一)。
只学吹箫便得仙,霓旌绛节拥诸天(时议欲抑淮军,故改授刘坤一节制)。定知吴质难成梦(凡科第人轻视行武),不与洪崖更拍肩(刘既总统,直督能归节制乎)。星阙乍辞应受箓(遣使议和与统兵之命并发),神山欲望恐无船(铁甲战船,七亡其五)。鸡鸣夜半空回首,惊怪人间但早眠(京官眷属先期出都,皆请战效死之臣也)。
新辞凤诏出金阊,争看河西坠马郎(陈臬司防黄河时,坠马几折足)。幸不倚吴持玉斧(虽在吴军,有事俱禀直督),可能窥宋出东墙(宋宫保守观摩岭,陈军在其后)。劳拖仙带招燕使(张侍读因克扣军饷,力为排解,李尚书斥其阿徇),只借天钱办聘装(卫汝贵领饷十六万,将十万寄家;如曹克忠辈十止扣四、五者,可谓廉矣)。曾受茅家兄弟箓(余与曾宗襄姻好而保荐由曾文正),休将十赉损华阳(北语谓酬为损)。
郁金堂内下重帏,玉女无眠自掩扉(张香涛移督两江,一月以来,办理防务,无暇见客,惟与余畅谈两日)。尘暗素书常自读(今日西学已土饭尘羹矣),月明鸟鹊定何依(二相国已出军机,某尚书犹在,即前效某王者也)。蛇珠未必能开雾(其相国有矢死督师之志),鸳锦犹闻劝织机(军火全资外洋,上海各局设防甚密)。莫道素娥偏耐冷,为君寒逗五铢衣(余在督帐,霜月独登三台,及出,夜已五鼓,次日不辞而行)。
东华真诰有新封,朵殿亲题御墨浓。眉斌不描张敞笔,额黄犹待景阳钟(谓二相国)。仙家往事如棋局(议和以来有前后八仙,今又续矣),夜宴归来带酒容(王制军抚湘,不服洋药)。青雀定知王母意,几时万里驾双龙?
·吊台湾四律侯官陈季同敬如·
忆从海上访仙踪,今隔蓬山几万重。蜃市楼台随水逝,桃源天地付云封。怜他鳌戴偏无力,待到狼吞又取容。两字亢卑浑不解,边氛后此正汹汹。
金钱卅兆买辽回,一岛如何付劫灰。强谓弹丸等瓯脱,却教锁钥委尘埃。伤心地竟和戎割,太息门因揖盗开。聚铁可怜真铸错,天时人事两难猜。
鲸鲵昆市到鲲身,渔父蹒跚许问津。莫保屏藩空守旧,顿忘唇齿藉维新。河山触目囚同泣,桑梓伤心鬼与怜。寄语赤嵌诸故老,桑田沧沧亦前因。
台阳非复旧衣冠,从比威仪失汉官。壶峤同然成弱水,海天何计挽狂澜。谁云名下无虚士,不信军中有一韩。绝好湖山今已矣,故乡遥望泪阑干。
·感事二首张罗澄·
南关旧恨积难平,又听东隅战马声(有越南之和,故有日本之变)。谁铸九州成大错,忍教万里坏长城。延陵仗剑前锋挫(某公不战而逃),越石投戈一枕横(某公高卧榆关)。漫怪相公颜独厚,创深痛钜苦寻盟(傅相行成,日人小山鎗伤其面)。
枉将迎击布黄麻(甲午七月朔,有「一遇倭船、迎头痛击」之诏),沸溃悲闻塞上笳。任事模棱苏味道,上书痛哭贾长沙。乾坤有意用豺虎,夷夏何人搏豕蛇(倭氛未平,回匪又乱)。剩有圯桥遗策在,还输丹悃报天家。
·书感松桃布衣杨文萃·
鲸鲵未剪漫兴波,惆怅沧溟唤奈何。误国群奸真是贼,筹边六练竟降倭(丁汝昌率铁甲船降倭;押「倭」字,典切)!金牌已抱千秋恨,铁券空输局一和。独喜将军刘越石,海天重返鲁阳戈(台湾已为弃地,刘渊亭踞守不下)。
·闻刘渊亭台南内渡杨文萃·
龙骧莫制虎牙磨(我军皆北),待旦将军独枕戈(威海则丁汝昌率铁甲船降,平壤则叶志超挂白旗遁,旅顺则龚照玙等七统领贼未至而先逃,无一如刘渊亭者)。欲为危时撑大局,肯输壮志屈幺魔。贺兰忍陷睢阳郡(闽粤督抚无人接济刘军),艺祖终思大渡河(国家何日忘之)。毕竟天亡非战罪,几回击楫泪滂沱。
·哀台湾四首张秉铨·
无端劫海起波澜,绝好金瓯竟不完。阴雨谁为桑土计,忧天徙作杞人看。皮如已失毛焉附,唇若先亡齿必寒。我是贾生真痛哭,三更拊枕泪阑干。
记曾巨舰赤嵌开,早识东夷伏祸胎。海外晴天难补恨,人间劫火忽成灰。险随虎踞龙蟠失,忧逐山穷水尽来(唐总统前十年台道楹帖云:「山穷水尽,忧来无奈倚阑干」,遂成恶谶)。枉议请缨旧儒将,沐猴终竟是庸才。
开门揖盗已难支,况复纷纷错着棋。太息群才皆竖子,何曾一个是男儿!河山风景伤无异,锁钥东南付与谁?笑煞谈兵均纸上,浪传都护策无遗。
瓯脱中朝本不存,可怜浩劫满乾坤。苍生蹂躏伤盈野,红女伶仃禁闭门(倭人夜不许闭户)。真宰诉天应掩泣,哀魂动地尚呼冤。黄金不共辽东赎,枢部分明近寡恩。
·寄怀刘渊亭军门宜黄符天佑根深·
一腔热血向谁陈,忧国忧民百炼身。毕竟英雄能用武,翻新花样不由人。
孤城无救计终穷,拔队归来气亦雄。犹领残兵三百骑,胜他夜半走江东。
·感咏黔南女史瓦兰芬·
沧海桑田几变更,可怜苍昊太无情。三鲲忍陷衣冠薮(谓台湾),百雉空营铁石城(谓威海、旅顺)。夫婿位轻难报国,木兰我愧学从征。深闺长向深宵拜,翘首呼天祝太平。
呼天天道竟无知,太息输金割地时。巾帼犹思争气节,沙场几个副须眉。挥戈日暮光留影(刘永福踞台南),击楫江中誓有辞(张香帅力阻和议)。毕竟生男纔是好,乾坤大局赖撑持。
时局循环信有因,娥眉无分绘麒麟。诸公衮衮知匡复,世变滔滔互屈伸。东国霸图心在莒,西岐王业誓书秦。圣明有诏多哀痛(诏有「当此创钜痛深之日,正我君臣卧薪尝胆之时」云云),谁沼吴兮只自新。
·感咏次兰芬女史原韵长白佩珊女史·
兰芬女史为清镇肃伯平鹾尹淑配,与侬如宛若交。值时事艰难,窃怀忧宗室,有木兰从军之志,无良玉督师之权,嘅焉长叹,吟成七字。体女儿絮语,不似丈夫,然幼妇好辞,何惭君子。嘱侬次韵,未敢效颦,与子同心,辄自忘丑,乃依歌而和之,幸勿嗤侬为诗婢也。
兰闺梦破月三更,厌听良人话敌情。榆塞云排鹅鹳阵(谓视师者不出关),妖星焰炽凤凰城。寻常小丑谁轻纵,百万雄兵枉出征。落得于思成笑柄,几人奇计过陈平。
戎机输与敌人知,枉复衔枚雪月时。毛遂纵横空脱颖(某公请自将灭寇),羽书星火急然眉。六军日惨云旗色,大将神骄露布辞(我军屡北,而督师者犹设免死牌谕敌人降)。独笑填然曳兵走,留将节钺倩谁持?
和戎辱国证前因,传列匈奴继获麟。武帝穷兵雄略远,班超投笔义旗伸。上书几辈虽忧汉,约法三章卒翦秦。二百年来宽大政,及今更与万方新。
·乙未二月,倭逼大沽,傅相行成定议,因集杜子美句志感张罗澄·
九重春色醉仙桃,河陇降王款圣朝。已喜皇威清海岱,不堪人事日萧条。细推物理须行乐,懒惰无心作解嘲。独使至尊忧社稷,冥冥氛祲未全销。
·集杜拾遗句东赠刘渊亭军门张罗澄·
回首扶桑铜柱标,夷歌是处起渔樵。近闻下诏喧都邑,焉得并州快剪刀(有诏求才)。猛士腰间大羽箭,秋鹰整翮当云霄。走平乱世相催促,上帝高居绛节朝。
尽使鸱鸮相怒号,应弦不碍苍山高。凌烟功臣少颜色,万古云霄一羽毛。殊锡曾为大司马,将军只数汉嫖姚。即今飘泊干戈际,祗在忠良翊圣朝。
·感咏科尔沁果尔敏杏岑·
鲸鱼跋浪海天东,牌已传金柱折铜。拔帜几时坚壁垒(指平壤、旅顺),降幡一片失艨艟(谓威海卫铁甲降敌)。钱山掷共珠崖弃(偿兵费三百兆,割台湾一省),西夏私同北狄通(倭氛炽时,各国袖手,及议和时,争相助顺)。愧我闲曹难报国,何当万里破长风。
·感事有作侯官张同子汀·
莽荡乾坤万事非,世情多与愿相违。金瓯已缺谁能补?铁锁都沉不可归。亘古瀛寰成创局,孤臣海峤怅斜晖。狂澜未倒犹堪挽,拔剑高歌赋采薇。
割地输金事等常,其如泄沓势方张。兵曹我自惭无地,武库谁能肃若霜。人世白云幻苍狗,海天紫岛尚红羊(谓台湾)。九州聚铁何堪铸,几次挥戈望夕阳。
·纪韩事三首张罗澄·
甲申冬十月,韩开化党金玉均、洪英植、朴泳孝、徐光范、徐载弼等通日使竹添进一郎以叛。英植伏诛,玉均等出走。英植之子钟宇迹而图之。甲午春二月,玉均变名岩田和三旅沪江,钟宇格杀之。越五月韩乱,中日之难遂作。
十年前事记朝鲜,南越烽连济物烟(日公使竹添进一郎领金玉均等据济物浦,是年有法越之役)。党祸锢王王室敌,宫门借盗盗权专(玉均等入宫胁王,称清兵乱,矫诏趣日兵入卫,据普通门,与我军构战)。阳关宝玉私逃虎(玉均、泳孝等皆出走),汉阙星槎晚泛骞(上书告急,我国派吴大澄、续昌两星使往靖难;十一月初抵韩城,照会各国公使调处日本)。戴我皇灵仍复辟,海隅几悼失飞廉(韩平,贼十年不获)。
华夷艳说洪钟宇,手刃君仇盖父愆(在上海客寓以洋炮轰杀玉均)。箕子奴囚成法在(钟宇图玉均,鬻身为仆,及狙杀玉均,囚于上海狱中,审实解韩),张良博浪一椎先。短衣迹绝无行地(句本庄子;因玉均改西服游日本、泰西诸邦,钟宇亦遂改用西装,尾之十年,今始得而甘心焉),长剑秋莹经倚天(韩王致电总署云:「洪钟宇奉我命诛贼臣金玉均,其案宜归韩」;及钟宇解至,韩王授以四品官)。漫笑殷遗顽独甚,英雄忠孝自神仙。
无那歼仇仇更深(金玉均久受日本之庇,钟宇尾而杀之,日羞忿,遂借韩邦东学党之守旧党魁崔时亨等称乱全罗道,引日兵据韩,前军忽地大星沉(左冠亭军门死之)。
安边庙略翻金箧,却敌城空碎玉琴(中韩之将士皆逃溃)。辱甚燕云天雨泣,愁听渤海海潮音(海啸为灾)。可能再逞屠龙手,我欲因之溉釜鬻。
按此诗第三首末釜鬻句,其本意大约谓宜参用西法以复国仇也。然如洪钟宇者,亦人杰矣哉!唐有父谋叛而其子赴阙告变者,史家谓其能存宗祠,忠孝仍自两全;取钟宇较之,其忠孝为何如耶!孔子曰:「匹夫不可夺志」;由今观之,益信钟宇间关异域,迹玉均十年,竟成其志,英风灏气溢于两间,其艰苦卓绝之心可以惊风雨而泣鬼神矣!盖诚之所至,金石为开,玉均即不能杀,亦将夺魄,况能手刃之耶。此诗之表彰,使群天下之人如睹钟宇倜傥之状,以生其忠愤之心。吁!世有如钟宇其人者乎,余将铸金事之;故特录此为忠愤集之殿。鲁阳生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