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案彙錄庚集卷五
五五、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十八日上諭
五六、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上諭
五七、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上諭
五八、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上諭
五九、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上諭
六○、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上諭
六一、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初八日上諭
六二、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三日上諭
六三、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四日上諭(二道)
六四、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五日上諭(二道)
六五、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六日上諭(二道)
六六、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七日上諭(二道)
六七、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上諭
六八、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上諭(二道)
六九、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上諭
七○、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上諭
七一、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上諭(二道)
七二、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上諭
七三、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上諭
七四、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初四日上諭
七五、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初九日上諭
七六、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初十日上諭
七七、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一日上諭(二道)
七八、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二日上諭
七九、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四日上諭
八○、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六日上諭
八一、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七日上諭
八二、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八日上諭
八三、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二十一日上諭
八四、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二十三日上諭(二道)
八五、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二十五日上諭(二道)
八六、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二十六日上諭
八七、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三十日上諭
八八、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一日上諭(二道)
八九、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二日上諭(三道)
九○、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五日上諭
九一、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六日上諭
九二、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十日上諭
九三、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十七日上諭
九四、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十九日上諭
九五、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二十日上諭
九六、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二十七日上諭(二道)
九七、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二十八日上諭
九八、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二十九日上諭(二道)
九九、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初一日上諭
一○○、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初四日上諭
一○-、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初七日上諭
一○二、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一日上諭
一○三、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二日上諭
一○四、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四日上諭
一○五、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六日上諭
一○六、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九日上諭
一○七、乾隆五十三年三月二十一日上諭(四道)
一○八、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二日上諭(三道)
一○九、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三日上諭
一一○、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四日上諭(二道)
一一一、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五日上諭(二道)
一一二、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六日上諭(二道)
一一三、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七日上諭(二道)
一一四、乾隆五十三年四月二十三日上諭
一一五、乾隆五十三年四月二十四日上諭
一一六、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初十日上諭
一一七、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十五日上諭
一一八、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十六日上諭(六道)
一一九、乾隆五十三年五月二十一日上諭
一二○、乾隆五十三年五月二十三日上諭(二道)
一二一、乾隆五十三年五月二十九日上諭(三道)
一二二、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初三日上諭
一二三、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初六日上諭(四道)
一二四、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十三日上諭(二道)
一二五、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十七日上諭
一二六、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十八日上諭(二道)
一二七、乾隆五十三年六月二十一日上諭
·五五、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十八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侯福、湖廣總督將軍常、福建水師提督參贊伯柴、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十八日奉上諭:本日據常青覆奏接奉諭旨緣由,並恆瑞奏帶兵由鹽水港進發各摺,俱在伊等上次奏報以前之事。至常青摺內稱,現在柴大紀竭力保守城池,望援甚切,普吉保更宜急往救援,不得以柴大紀並未訂期為辭。又稱普吉保離諸羅二十餘里,則該鎮帶兵五千五百名之多,自更易於勦通。現又專札嚴催普吉保,務須與柴大紀、恆瑞同心並力,即可破賊解圍等語。前因普吉保駐劄元長莊為日已久,未能打通道路,迅抵縣城,接應柴大紀,已有旨令福康安查詢。今據常青所奏情形,是常青之意,亦以普吉保不急往救援為非。普吉保由鹿仔港親帶官兵,打仗殺賊,收復笨港,固屬有功,而自駐元長莊後,距縣城不遠,且據柴大紀咨會,望援甚切,乃並不奮勇直前,迅速進勦,其咎亦無可辭。是普吉保功過各不相掩。著福康安查明普吉保在元長莊,如果有觀望遷延之意,即據實參奏。即使普吉保之意,或恐帶兵前抵縣城,後路無人接應,又如蔡攀龍、魏大斌之入城後,道路仍被賊攔阻,不敢輕進,但此時柴大紀處被賊攻擾,勢更迫切,較從前望援尤急,所謂彼一時此一時,情形各有不同,況救兵如救火,普吉保自亟應帶兵入城,城中究可多添兵力,而兵丁攜帶火藥、糧餉,亦可勻出分用,以資接濟,豈可以後路無繼藉口。但昨據常青奏,十月二十五日普吉保已攻開月眉潭等處,在彼駐劄,離縣城不過五里。此摺係二十八日所發,在本日奏摺以前。或普吉保旋接常青札飭之信,已帶兵前抵縣城,與柴大紀會合,亦未可定。若果能如此,則柴大紀此時早與彼會合一處,而普吉保之咎,尚可從輕。
至常青奏現在南路東港一帶,雖尚未全行收復,而官兵駐劄港口,商販米糧,賊匪不能攔阻,多有裝載赴郡糶賣者。惟有酌量兵力,並招集義民,肅清南路等語。南路賊匪,已經撤動,勢漸渙散。而府城兵力,已經李侍堯續行派往。而常青又招集義民甚多,正應乘此賊勢將潰之時,督率將弁兵民悉力搜勦。此時福康安已早抵鹿仔港,北路軍勢極為壯盛,自可乘勝長驅,合兵會勦,自無須常青協助。常青惟當專力南路,將道路廓清,擒拏賊目莊大田,收復鳳山。再往北路會合攻勦,以期迅速集事。
再據常青奏:現於海口各要隘分飭弁兵巡緝,毋使賊匪搶佔船隻。並飭臺灣縣多備札諭,令熟識番情之生員等密往大武隴後山發給番社通事土目,預防賊匪竄匿等語。此事常青所辦均屬妥協。該處賊匪見官兵聲勢日盛,賊黨漸次窮蹙,自必思乘間由海道潛逃。常青將海口各要隘預為防守,不使賊人搶佔船隻。並札諭番社等在大武隴一帶協力擒拏賊匪,絕其逃竄內山之路,於勦捕機宜,自更得力。惟摺內所稱臣等本欲由陸路前往援應諸羅,因道路未能便捷,是以改由海道等語。係指恆瑞前此由海道前往鹽水港之事,而聲敘不明,竟似常青與恆瑞一同前往,措語殊不明晰。
又據常青另片奏稱所獲賊匪,除應行發遣者飭交道府往內地辦理等語。此等賊匪助逆肆惡日久,既被官兵拏獲,既經向官兵對敵,即係黨夥要犯,自應即於該處正法。其中或有被賊脅從,並未打仗,情節稍輕者,亦應即賞給軍營駐防滿兵為奴。何必拘泥常例,問擬發遣,又復解回內地?倘該犯等於押解時,中途或有脫逃滋事之處,更復成何事體耶?所辦不通,福康安應知之。
又據恆瑞奏,現在於鹽水港、新店撥兵駐守,親率兵民前進,因恐後路官軍及糧餉、火藥不能接濟,俟鄭國卿帶兵到後,即令在彼防守,並令岱森保帶兵接應後路。又十月二十日將鹽水港附近賊匪勦殺二百餘人,現在吳家厝劄營等語。亦係伊上次奏報以前之事。前據恆瑞奏鹿仔草已經官兵收復,即於該處劄營,將將沿海一帶道路打通,前赴縣城。此時恆瑞諒已帶兵前進,與普吉保合力攻勦,直抵縣城接應柴大紀矣。
同日又據李侍堯等奏:十一月初四日,有船戶自鹿仔港回至蚶江,據稱初一日在鹿仔港見有兵船百餘號,已收到港口。並遇將軍坐船之船戶告稱,所有兵船俱於前月二十九日齊到等語。覽奏深為欣慰。福康安於二十八日在崇武澳放洋,今於二十九日即抵鹿仔港。以數百里洋面,一晝夜間揚帆穩渡,所帶兵船百餘號,同時到港,實仰荷天神默佑,為成功佳兆。福康安統領如許勁將強兵,四路會合,聲威百倍,自當乘銳深入,會合柴大紀等搗穴擒渠,膚功迅奏,惟日夕盼望捷音,更為殷切。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各傳諭知之。仍著福康安、常青各將近日打仗得勝擒拏賊首賊目情形,迅速馳奏。李侍堯一得稟報信息,亦即速奏,以慰廑注。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五六、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侯福、湖廣總督將軍常、領侍衛內大臣參贊侯海、福州將軍參贊鄂、福建水師提督參贊伯柴、福建陸路提督參贊蔡、閩浙總督李,傳諭汀州鎮總兵普吉保: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奉上諭:據福康安奏大兵已抵鹿仔港,酌籌進勦大概情形一摺內稱:十月二十八日申時,與海蘭察同舟放洋,二十九日申刻已至鹿仔港。本月初一日清晨登岸。舒亮、普爾普等及巴圖魯侍衛章京船隻,帶領廣西兵丁,皆已隨至。又鄂輝、穆克登阿所帶屯練兵丁由蚶江配渡者,亦於是日陸續齊到等語。此次福康安等由崇武澳放洋,帶領將弁官兵船隻,同時進發,以千里洋面,一帆徑渡,於次日即已齊抵鹿仔港,如此事機順利,實仰賴天神佑助,即為成功佳兆。批覽之餘,深為慶慰。
至摺內稱:接據柴大紀咨報,縣城斷糧已久,賊匪四面圍困,不時攻擊,請速派勁兵援救。同日又據普吉保奏,接到柴大紀咨會,訂期會攻。恆瑞又以現在收復鹿仔草,令其帶兵前至新埤地方會合,援應縣城。普吉保於二十六日帶領官兵行至崙仔尾,與賊打仗,賊匪雖則敗退,猶散而復集,竟有難以輕進之勢,實深愧忿。現擬將大崙道路廓清,由新埤前進,與恆瑞會合同進諸羅等語。賊匪因縣城勢在孤危,百計攻擾,殊屬可恨。乃普吉保駐兵元長莊,為日已久,柴大紀被圍數月,兼乏糧食,兵丁飢餒,自然不能出城接應。伊亦並未前進,實係無能。其摺內所稱殺賊情形,不過割獲首級三顆、耳記等五件,焉得謂多?不過應差打仗,敷衍塞責,徒知愧忿,亦屬無益。且普吉保在元長莊距縣城不遠,正應奮力前進,勦殺賊匪,乃轉欲由新埤會合恆瑞,豈非繞遠待人,而於柴大紀急望救援,竟存膜視耶?看來普吉保、恆瑞雖現在帶兵赴援,俱屬無能,難望其奮勇得力。此時福康安已統領大兵由鹿仔港進發,自應速赴縣城,援應柴大紀,所謂救兵如救火,不可再緩。計福康安發摺後,距今已閱二旬,自已屢獲勝仗,殺散賊匪,打通道路,早與柴大紀等合兵會勦,惟盼捷音速到,更為懸切。
至福康安奏稱:鹿仔港距大里杙較近,賊人家口盡在巢中,現擬派舒亮帶領官兵義民往大里杙進發等語。大里杙係賊匪巢穴,今福康安派令舒亮帶兵前往,與淡水官兵前後夾攻,使賊人首尾不能相願,為牽綴賊勢之計,與朕前旨吻合。並擬將賊匪屯聚之地,設法截斷,即以賊之計攻賊,使賊人無所施其狡詐伎倆,所辦深合機要。至該處帶兵將弁不能悉心教練,以致兵氣餒怯,為賊匪所輕,而於稟報情形,多不確實,尤為綠營惡習。今福康安到彼,面加訓飭,實力整頓。並於鹿仔港另行擇地移營,設法防守,揀選精壯義民隨營勦賊。一切籌辦,俱屬妥協,自當壁壘一新,士氣百倍。想大兵所到,賊匪望風膽落,指日成擒,剋期集事。福康安惟當倍加奮勉,速奏膚功,以副委任。
至柴大紀力捍圍城,勤苦出力,特親製詩章手書,裝成卷軸,隨報頒賜,用旌勞績。柴大紀邀此寵榮,倍當勉力殊勳,仰承恩眷。
再前經降旨以臺灣辦理一切善後事宜,最為緊要,諭令福康安於勦捕事竣後,不必急於來京瞻覲,務將該處應行辦理善後各事宜,如建立城垣、添設官弁、明立地界等事,悉心籌籌,經理妥協,以期經久無弊。俟善後諸務辦理完竣,再行回京。並以柴大紀在臺灣日久,熟悉該處情形,欲令伊以水師提督兼理臺灣鎮總兵事務,留於該處,整飭彈壓。俟一、二年後,再行更換。但念福康安等遠涉重洋,備歷風濤之險,現在統兵進勦,懋著勤勞。而柴大紀固守縣城,不辭勞瘁,最為奮勇出力。此時大兵雲集,會合進勦,逆匪自可指日蕩平。計至明歲二月中旬,朕巡幸天津時,福康安等在彼所有應行籌辦事務,自已漸次料理。若因未能辦竣,久駐臺灣,不能速遂其瞻覲之願,朕心殊為軫念。著傳諭福康安於該處善後事宜,彼時已辦有就緒,應將大端面交常青在彼接辦。常青經事較久,於此等善後諸務,自所優為。福康安即將善後大局告知,令其遵循妥辦。柴大紀亦可將該處情形告知蔡攀龍,令其在彼照料彈壓,與福康安一同起程。約計朕駐蹕天津時,前來瞻覲。雖此次勦捕內地逆匪,與平定回部、金川不同,可無須舉行郊勞典禮。但伊等蕆功奏績,遠涉宣勤,亦應加以宴著,用示獎眷之意。
至臺灣地方,屢有械鬥滋事之案。如從前辦理黃教後,上年又有楊光勳、楊媽世等糾約黨夥,倡立會名之事。皆由該地方文武等於查辦時並不實力嚴拏,痛加懲創,祗不過拏獲數人,希圖化大為小,將就完案,以致奸徒無所儆畏。且見地方武備廢弛,心存玩視。逆首林爽文等遂敢糾眾倡亂,乘間竊發,戕官劫縣,釀成巨案。經此番官兵大辦之後,所有此事起釁根由,及助惡夥匪,著福康安等於勦捕事竣時,務須嚴切跟究,從重懲治,勿令稍留餘孽,故智復萌,庶人知畏法,革面洗心。該處民刁吏黷,積習蒸然一變。而於地方營伍,尤須實力整飭,俾紀律嚴明,有備無患,以期一勞永逸,綏靖海疆,方為妥善。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各諭令知之。仍著福康安即將近日進兵打仗得勝、何時援應柴大紀會合攻勦、擒拏賊首賊目各情形,及常青現在搜捕賊匪、肅清南路之處,各行迅舉馳奏。李侍堯一得稟報信息,亦即速奏,以慰晝夜廑注,佇盼捷音速至。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五七、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侯福、湖廣總督將軍常、領侍衛內大臣參贊侯海、福州將軍參贊鄂、提督參贊伯柴、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奉上諭:據福康安奏帶兵進援柴大紀日期一摺內稱:本月初四日,海蘭察等帶領巴圖魯侍衛等二十餘人,至八卦山一帶跴探,遇見賊匪從竹圍內擁出,經巴圖魯等鎗箭齊發,斃賊數名,並生擒匪犯陳曾一名,審明正法。現在定於初六日由元長莊一路進兵,援應柴大紀等語。所辦可嘉,已於摺內詳悉批示。此次海蘭察所帶巴圖魯侍衛等僅止二十餘人,即能直抵賊人設卡處所,殺死賊匪,擒拏活口,士氣人心為之一振,洵為事機順利極好吉兆。
本日又據柴大紀奏:縣城被圍數月,糧餉、鉛藥缺乏,花生、地瓜等物俱盡,現取花生油籸舂末,與蕉根同煮作食,兵民賴以充腹,皆忍飢堵禦等語。柴大紀力捍圍城,激勵兵民,忍饑防守,實屬勤苦出力,深堪嘉憫,亦已於摺內批示。但城中糧食、火藥久已缺乏,今花生、地瓜等物已俱用盡,兵民至以油籸充食,亦恐不敷接續。而恆瑞、普吉保兩路又未能即時前進。是柴大紀望援急迫,福康安自應即由元長莊、笨港一帶統兵速進,勦殺沿途賊匪,直達縣城。柴大紀此次奏到之摺,係於十月二十九日拜發,而福康安已於初六日由鹿仔港進兵,至遲不過初九、初十,即可到彼。且柴大紀竭力守禦,忠義激發,其苦心必蒙上天鑑佑,此數日內必可保護無虞,以待福康安援應,即日大兵會合,四路攻勦,自當一鼓集事。惟日夕盼望捷音,更為殷切。
再據柴大紀奏接恆瑞、普吉保咨報情形,均以賊匪眾多,未能即時前進。是恆瑞、普吉保兩路大兵雖動,尚無來援日期。惟有再行力催,冀其迅速接應等語。恆瑞、普吉保經常青派令帶兵先後赴援,自應奮勇直前,打通道路,直抵縣城,所謂救兵如救火,豈可瞻顧後路。乃節經柴大紀屢次札催,並未剋期進發。是伊二人均屬無能。但普吉保自鹿仔港進兵後,業經收復笨港,進至元長莊。又經移營距縣城不過五里。普吉保若能身先士卒,奮力勦殺,直抵縣城,朕必深為嘉許,施恩格外。且為普吉保計,即因賊勢鴟張,難以輕動,然與其株守中途進退失據,孰若力戰入城?即至勢有難支,與柴大紀協同固守受困,猶覺稍有丈夫氣慨。今似此遷延,現在福康安大兵已到,即普吉保能帶兵入城,亦屬因人成事,不足為功,此即普吉保福分淺薄之處。然據伊屢次奏報情形,尚能督兵打仗,勦殺賊匪,特因胸無主見,以致猶豫不前,與恆瑞之束手無措者有間。
在恆瑞自駐兵鹽水港後,為日已久。且所帶官兵比普吉保為多。乃並無寸進,亦未打仗得勝。是恆瑞之咎已視普吉保為重。且現據柴大紀奏,接總兵梁朝桂咨稱,所帶征兵止一千五百餘名,面稟恆瑞於各營盤酌量抽調,再行攻打前進。並稱凡事皆由恆瑞主持,事之能行與否,亦不敢自專等語。是梁朝桂亦知柴大紀處望援甚切,急應前進,而語意之間,似不免恆瑞有掣肘之處。梁朝桂職係總兵,自不能不聽候參贊調度,其不敢自專之語,自非飾詞。伊見恆瑞觀望不前,即稟請抽調營兵,思欲攻打前進,尚屬具有良心。何以恆瑞轉若視同膜外?恐竟係心忌梁朝桂先往得功,是以故為掣肘。且柴大紀所奏情節,惟以恆瑞、普吉保不即前往援應為言,而於梁朝桂稟請恆瑞撥兵之處,代為聲敘,是柴大紀亦知梁朝桂實有赴援之心,而於恆瑞不能不疑其有心牽掣。設使梁朝桂亦屬虛詞,何以柴大紀不一並斥言其非?況柴大紀係浙江人,在閩省升任總兵,並未出兵。梁朝桂係甘肅人,現任廣東總兵,曾出師金川,並未與柴大紀共事一處。可見柴大紀之言,並非於梁朝桂有所回護。看來恆瑞竟係按兵不舉,或因不能親自往救柴大紀,而於梁朝桂稟請赴援,竟至有心阻止。若果如此,則恆瑞之罪甚重。著福康安即確切查明,並詢問梁朝桂及隨營將弁。倘恆瑞果有此等情節,即據實嚴參,不得稍存徇隱。
至福康安摺內所稱大甲溪一帶村莊,見有恩赦脅從諭旨,及福康安曉諭告示,俱已紛紛投出等語。該處村莊民人見有諭旨、告示,咸知去逆效順,各行投出,賊黨自必日就潰散,官軍聲勢倍振,實為極好機會。現經福康安派令守備徐大鵬等帶領兵民分隊前往大里杙,稟請舒亮與徐鼎士訂期南北夾攻,即未能進克賊巢,可將該處賊莊酌量或勦或撫,翦其羽翼,於勦捕機宜,實為有益。但該處村莊民人俱籍隸漳州,既經從賊,其心究不可信。福康安如加以招撫,仍應隨時留心,以防肘腋之慮。至內山一帶生番,亦經福康安令徐夢麟差熟悉番情之人,前往曉諭,堵截逸匪,並於水沙連各社許以重賞,不令與賊黨勾通,則將來賊匪窮蹙逃竄,更無難隨時擒獲。
又據奏稱:藍元枚之族人藍啟能等,自藍元枚病故後,生計拮据,經福康安面為慰諭,優加撫卹,所辦俱好。其埋伏八卦山下殺死賊匪之屯練等,能以少擊眾,實屬奮勇,即當酌加獎賞。至官弁內如有勇往出力者,亦應隨時酌賞。即可將前此發去花翎、藍翎,核其功績,酌量品級,分別賞戴,以示鼓勵。
同日又據常青奏在東港殺賊情形一摺內稱:准福康安咨會,令其固守府城,選派將弁截斷賊匪往諸羅要路,即於南潭一帶進勦,現在照此辦理。俟諸羅一經打通,常青相機南進勦捕等語。現在福康安統領大兵前赴縣城,會合柴大紀並力攻勦。北路已有重兵,即日可期奏捷。是福康安處可無須常青協助。常青此時惟當固守府城,仍督率兵民將賊匪往來要路分投截斷,俾賊匪南北不能相顧,則府城一帶賊勢自潰,常青即可乘機由南潭一路進勦,擒拏莊大田,收復鳳山,即屬常青之功,務須倍加奮勉,以圖自效。
此時福康安由鹿港進兵,業經半月有餘,自已將沿途屯佔賊匪痛加勦殺,前抵縣城與柴大紀會合一處,並力攻勦,直搗賊勦,擒拏賊首賊目。一得捷音,即行加緊速奏。李侍堯得有稟報官兵打仗得勝信息,亦即速奏,以慰晝夜懸盼。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各諭令知之,佇聽捷音之極。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五八、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侯福、湖廣總督將軍常、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奉上諭:據李侍堯奏續得臺灣情形並黔兵全行配渡一摺內續接據永福、楊廷理等稟稱:臺灣府城尚有賊匪連日攻西港、蕭隴等莊,俱被兵民殺退。東港官兵、義民足資守禦。常青專候內地官兵到日,即統領南勦。而柴大紀常遣人到鹽水港支取番銀,並聞莊民貪利,乘夜將米運入縣城糶賣,米價視前月較減。恆瑞已咨會普吉保於初六日由新埤合兵進援。現在黔兵二千俱已到蚶江配渡停妥,候風開駕。湖南兵月內亦可抵蚶江等語。已於摺內批示。
昨據福康安奏,於初六日在鹿仔港進兵,由元長莊一路援應柴大紀。計福康安發摺時距今已半月有餘,此時自已連獲勝仗,勦殺賊匪,打通道路,援應柴大紀等,會兵一處,相機進勦。今據李侍堯奏到情形,柴大紀處常遣人到鹽水港支取番銀,又莊民運米入縣城糶賣,價值視前月稍減,足見縣城尚有銀米可資接濟。而恆瑞、普吉保兩路於初六日先已訂期合兵進援,聲勢聯絡,縣城料無意外之慮。即日福康安統領大兵長驅深入,直抵縣城,與柴大紀等並力攻勦,所向克捷,掃穴擒渠,旦夕可待。惟盼望捷音,倍為殷切。
再昨據柴大紀奏,縣城斷糧已久,花生、地瓜俱盡,現取油籸舂末與蕉根同煮作食,兵民藉以充腹,是縣城兵民口食竟似乏絕。但前據徐嗣曾奏,接臺灣同知稟報,聞得諸羅脅從之賊貪得錢文,私將米糧賣給百姓,而近縣莊民懼賊,不敢明助,間用袋裝米埋於空曠處所,遺字與營中,令其自行往取。今李侍堯又奏莊民貪利,乘夜運米入諸羅縣城糶賣,米價較前月稍減各等語。若果如此,則縣城米糧似尚有接濟,未必如柴大紀所奏竟至匱乏。而柴大紀所稱將油籸作食或過甚其詞,亦未可定。然朕但憐其固守,並不以此怪彼也。著福康安到彼,密行留心查訪縣城被圍時,是否僅食油籸,抑或尚有米糧可資餬口。即或稍有米糧。亦恐不敷數萬軍民食用。況柴大紀力捍圍城,已經數月,激勵兵民,竭力固守,實為勤苦出力。福康安見之,亦當為墮淚。即使李侍堯、徐嗣曾所奏屬實,亦不過零星販助,為數自屬有限,兵民豈能果腹?不必因柴大紀所言過甚,稍露端倪,使之疑畏,以副朕眷念勤勞至意。特朕向來辦事從不肯顢頇混過,欲求明白近理,是以諭福康安查奏明晰以釋疑耳,想福康安自能體會朕意也。
至福康安此時統兵援應柴大紀,官兵所屬行糧,想來僅敷食用,自不能多有寬裕。若福康安援應入城,城中得此新到重兵,雖覺聲威壯盛,而該處兵民忍飢日久,方在嗷嗷待哺,倘無米糧接濟,是縣城之圍雖解,而兵民仍不免困於乏食,則救與不救等耳。
福康安勢又不能令所帶兵丁將著帶行糧,盡行資給城內兵民,轉致新兵枵腹。而城內之人忍餓待食,又斷無坐視之理。況將著帶行糧勻出分食,亦豈能普行贍給?設縣城兵民乏食已久,見新到之兵尚得飽食,或竟迫於無奈,致相爭鬨,更屬不成事體。福康安務須救人救澈,一面統兵援應縣城,一面即將鹿仔港後路所存米糧,隨同大兵之後,接續運送入城,俾城中軍勢既振,兵民口食有資,方為妥善。或資糧於賊,則更美善。並著李侍堯將內地糧米迅速陸續運送鹿仔港軍營,俾得源源接濟,不致缺誤,方為兩便。
至常青一路,雖尚有賊匪潛聚,現在府城、東港兵民足資堵勦。又先經李侍堯在各營挑派舊兵一千,由廈門配渡,前往協守,此時自已到抵郡城,兵力更為壯盛。常青惟當趁此時將南潭一帶屯聚賊匪悉力掃除,擒拏賊目莊大田,收復鳳山,廓清道路,再行往北會勦。常青務宜督率將弁,倍加奮勉,以圖自效。
至李侍堯奏到修葺天妃廟宇,並呈進匾對尺寸,現已頒發御書,並供器、珠旛等件共二分,交劉峨派員遞送,轉交山東、江浙各省接遞賷交閩省。因李侍堯辦理軍需無暇,令徐嗣曾將一分在天妃本籍興化府廟內安奉,一分即著在李侍堯所奏之廈門港口安奉,以昭妥估。將此由六百里加緊諭令知之。仍著福康安將於何日會合柴大紀勦賊得勝,及常青於何日赴南潭進勦,打仗殺賊情形,各行迅速馳奏。李侍堯一得稟報信息,亦即速奏。佇盼捷音之至。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五九、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侯福、領侍衛大臣參贊侯海、福建水師提督參贊伯柴、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奉上諭:據柴大紀奏十月十四至二十一等日堵殺賊匪情形一摺,俱係上次二十九日奉報以先之事。前於奏到時,業經有旨諭令福康安等速即統兵前往援應矣。
又同日據恆瑞奏到各摺,止係十月二十七等日在鹽水港、鹿仔草、新店等處與賊打仗情形,仍未能痛勦賊匪,打通道路,奮力前進。恆瑞實屬無能。至其摺內稱詢之諸羅城內逃出民人,據稱縣城糧食甚貴,斗米值錢二千餘文,間有與賊認識者,將米糧運入城內,縣城竭力守禦,止能支持數日等語。米糧一節,尚與李侍堯、徐嗣曾前奏相符,但恆瑞帶兵援應柴大紀,自應鼓勇直前,速抵縣城。乃駐劄鹽水港為時已久,總以賊多兵少為詞,觀望不進,已屢經降旨飭諭,並令福康安查奏矣。今據奏到情形,既知縣城被圍甚急,糧食垂盡,必須與賊認識之人,方能將些微米石運入城中。試思城內兵民有四萬餘人,此等零星搬運之米,豈能供此數萬人之食?且據該處逃出民人,稱縣城止能支持數日,是柴大紀處情形較前更加急迫,恆瑞知之甚悉,更應親督弁兵設法速往援應,所謂救兵如救火,何忍再為遷延!乃恆瑞僅稱當此重任未能殺入縣城,實係無能,不勝惶懼等語。看來恆瑞竟係藉辭逗留,懦怯無用。而普吉保自駐兵元長莊以後,距縣城甚近,當此縣城被圍緊急之時,亦復遷延株守,並不奮力勦賊,速解縣城之圍。是伊二人俱不免有心觀望,但知保守自。而恆瑞之罪,視普吉保為尤重,已屢有旨令福康安到彼嚴行查訊。著再傳諭福康安到彼,即查明恆瑞既知縣城被圍急迫,糧食缺乏,不能支持,何以不行速往救援之處,向恆瑞嚴切詢問。如果有按兵不救、畏怯逗遛情事,即據實嚴參,不得稍為徇隱。至柴大紀前次奏到之摺,係十月二十九日拜發,而福康安已定於初六日進兵,由元長莊一路前往援應,料此數日內柴大紀自能將縣城保守無虞。福康安統領如許勁將強兵,聲威百倍,計此時自已將沿途梗阻賊匪,殲戮無遺,直抵縣城,與柴大紀會合一處。縣城道路一通,則官兵聲勢聯絡,賊匪南北不能相顧,自必紛紛潰散,勢成破竹,搗穴擒渠,功在旦夕,惟盼望捷音,更為殷切。福康安自前次發摺後已逾二旬,究於何日統兵前抵縣城,殺賊解圍,合兵進勦,擒拏賊首賊目之處,想此奏早已在途,二、三日內即可奏到,惟不免盼望焦急耳。李侍堯得有福康安等已抵縣城救出柴大紀及打仗得勝信息,亦即速奏。佇盼捷音速至。將此由六百里加緊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六○、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福、湖廣總督將軍常、領侍衛內大臣參贊海、福建水師提督參贊柴、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奉上諭:本日據李侍堯等奏報官兵直達諸羅一摺內稱:接據楊廷理、吳元琪等稟稱,接得鹽水港巡檢邵宗堯來信,海蘭察於十一月初八日由笨港攻透諸羅。初十日由諸羅殺出鹿仔草。福康安於初十日由新埤進諸羅。恆瑞亦於是日由大崙抵諸羅,速催糧餉進城接濟。並聞各賊匪自行焚寮,四散逃竄等語。是縣城一帶道路已通,三路官兵俱已會合,覽奏欣慰。已於摺內批示。逆首林爽文等糾眾不法,攻擾縣城,已經數月。今福康安海蘭察一抵鹿仔港,即整旅長驅,奮勇前進。海蘭察於初八日已由笨港,開通道路,直抵縣城。初十日復由縣城殺出鹿仔草。而福康安亦於是日由新埤進抵縣城,並將糧餉等項催令由大崙速運入城接濟。福康安、海蘭察實屬奮勇可嘉。看來此時大局已定,即日會兵攻勦,搗穴擒渠,功在旦夕。此信係楊廷理等所稟,自屬確實。福康安自因初抵縣城調度一切,帶兵殺賊,尚未暇具摺陳奏。想所發之摺業已在途,日內即當奏到。
此次臺灣勦捕逆匪,雖祗係內地兵民滋事,非若從前平定回部、金川可比,將來事竣旋京,固不值舉行郊勞典禮。但念福康安等遠涉重洋,備歷風濤之險,到鹿仔港後督兵進勦,剋日解圍,殊堪嘉獎。俟捷音一到,自應照從前阿桂平定金川之例,晉封公爵。茲先賞給紅寶石頂四團龍補掛,以示優眷。海蘭察前在金川軍營,屢著勞績,今復身先士卒,攻透重圍,又帶兵出城往來勦殺,實屬勇略過人,亦應晉封公爵,一體賞給紅寶石頂四團龍補掛,用旌勳績。海蘭察係索倫人,屢立功勳,疊加拔擢,今特被殊恩異寵,亦足令該處人員共知鼓勵。一俟福康安等奏到捷音,再行頒發明降諭旨外,先將此喻知福康安、海蘭察同為欣慶,伊等益當倍加感奮,擒拏賊首賊目,迅速蕆功,綏靖海疆,承受恩眷。
同日又據柴大紀奏打仗殺賊情形內稱:接准福康安咨會,即日大兵援應諸羅,剋期可到,官兵、義民無不踴躍鼓舞,歡聲動地,再苦守數日,圍困可解等語。此摺係十一月初六日所發。彼時福康安等初由鹿仔港起身,大兵尚未抵縣,柴大紀等竭力固守,實屬可憐可嘉。今福康安、海蘭察俱已先後入城,與柴大紀會合一處,糧餉陸續皆到,城內兵民喜獲更生、自必勇氣百倍。柴大紀惟當益加勉力,將逆首林爽文等合力設法生擒,一舉集事,承受恩眷。至其摺內稱林爽文蹤跡無定,馬匹衣服每日更換等語。自係逆首等見大兵四路會合,賊黨勢窮力蹙,預為逃竄之計。仍是前奏賊首等各有形貌衣服相似者數人之故智,實為敗卹成擒先兆。福康安等務宜多方偵探,預為堵截,勿令首惡乘間潛逃,此為最要。
至恆瑞在鹿仔草駐兵日久,明知柴大紀處望援甚急,並不能速往援應。而本日奏到之摺,仍尚回至鹿仔草駐守,不能前進,更屬無謂。現在福康安、海蘭察於到鹿仔港後,不過二、三日,即統兵直達縣城,又復抵鹿仔草往來勦殺。乃恆瑞株守多時,並無寸進。恆瑞獨非人乎?實屬無用。現在恆瑞雖已由大崙催運糧餉進城,但係福康安、海蘭察已經入城之後,恆瑞不過隨同前進,豈足為功?設使恆瑞、普吉保於福康安等未到之先,即能奮勇直前,打通道路,入城接應,朕必施恩格外。今似此怯懦無能,因人成事,即伊二人之無福。昨已有旨諭福康安於二人罪戾輕重,並詳查有無畏葸逗遛情事,據實參奏。所有本日恆瑞奏到之摺,亦著發交福康安閱看嚴查。
再據李侍堯奏,據吳元琪稟稱:賊目李七雖同圍縣城,而私賣糧米接濟城內,今為林爽文調去抵拒援兵,換賊目陳靈光圍擾縣城等語。賊目李七附從賊黨攻擾縣城,固屬可惡,但前據李侍堯奏賊目李七有歸順之意,經恆瑞遣義民柯光明等賷諭密招,李七已領收,並願送妻子為質等語。今當縣城被困之時,又私將糧米賣與兵民接濟城內,尚為效順,其罪自可寬宥。將來拏獲時,或貸其死罪,酌量安插內地,亦法外施仁、宥罪招來之意。
又據恆瑞奏,總兵梁朝桂於十一月初六日與賊打仗受傷,現令回至鹽水港養傷等語。梁朝桂前因其在鹽水港勦捕賊匪,甚為奮勉,已賞給奮勇巴圖魯名號,今復因打仗受傷,著格外加恩,賞戴雙眼花翎,俾綠營將弁共慕寵榮,咸知勸勵。
又李侍堯奏,藩司伍拉納料理過兵、催運糧餉等事,俱能認真辦理等語。伍拉納亦著賞戴花翎,以示嘉獎。至常青一路,現據李侍堯等奏,十月下旬,莊大田聞官兵多向諸羅,又率賊夥前來牽掣,經官兵、義民殺退。賊目許尚、陳意、陶烏各有賊千餘,已暗來約降,俟大兵進勦,即來歸附。常青擬俟內地兵到,即分路往勦大目降等處巢穴。又東港一路有水底寮賊時出滋擾,武生鄭其仁令義民假裝賊夥,擒賊五名,燒燬賊寮數十間等語。南路賊匪屢次窺伺府城,經常青督率兵民堵禦勦殺。今因官兵前往北路援應,賊匪等復糾夥肆擾,又經兵民奮勇殺退,而賊目許尚等暗約投降,是南路賊匪已有廓清之象。常青在彼雖未能統兵進勦,而節次調度派撥,打仗殺賊,守護郡城無虞,亦尚有功。此時李侍堯添調內地官兵到彼後,常青自己乘賊黨渙散之時,前往大目降等處搜捕勦殺。看來南路賊匪亦無難悉數殲除。昨曾有旨以常青經事較久,將來事竣後,仍可用為福州將軍,以資駕輕就熟,可期勝任,非比恆瑞之懦怯無能也。至武生鄭其仁在東港設計擒賊,焚燬賊寮,並約會義民往勦水底寮賊匪,殊屬出力,著常青酌量賞給頂帶,以示鼓勵。或即以守備用亦可。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各傳諭知之。仍將生擒賊首賊目林爽文、莊大田、平定臺灣喜信,迅速馳奏。佇盼捷音。速此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六一、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初八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海、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初八日奉上諭:前據李侍堯奏,接據楊廷理稟報,福康安、海蘭察於十一月初八、初十等日,先後抵諸羅縣城。海蘭察復由縣城殺至鹿仔草等語。旋又據孫士毅奏到,詢據商販人等告稱:福康安、海蘭察前抵諸羅,日期亦屬相符,是李侍堯等所奏諒屬確實。福康安或因初到縣城,接濟糧、餉調度一切,未及即時拜摺。一、二日後,自當馳報捷音,日夕盼望綦切。乃自前月二十九日,接李侍堯奏報後,已閱旬日,總未據福康安有摺奏到,殊不可解?朕因臺灣勦捕賊匪,未即迅速蕆事,宵旰焦勞,福康安所深知。今既直抵縣城與柴大紀會合,福康安自應將統兵前進,沿途勦殺賊匪,及抵縣城後,如何接濟佈置,會兵進勦,並如何接濟諸羅被圍兵民糧食各情,即時詳晢馳奏,以慰廑注。且孫士毅駐劄潮州,係屬隔省,亦經具摺奏聞福康安殺賊得勝之信,何以福康安自前月初五日在鹿仔港發摺後距今一月有餘,並未據續有奏報?而舒亮帶兵赴大里杙會同進勦,此刻自已得有勝仗,亦未據奏及。即或因海洋風阻,臺灣奏摺未能如期遞送內地。而李侍堯現在蚶江、廈門一帶,自必得有地方官稟報,何以亦未據續奏?李侍堯在彼不過照料過兵、運米等事,有何忙迫,而亦不暇繕摺馳奏耶?又不免令朕焦勞動疑矣。著傳諭福康安即將抵縣城後、如何會合攻勦情形,及賊首賊目曾否拏獲之處,迅速加緊馳奏。李侍堯續得軍營信息,亦即速奏。並將福康安奏摺何以遲隔多日尚未遞到,有無驛遞耽延之處,一並查奏。
再本日據徐嗣曾奏到九月分糧價清單內,福州、興化、泉州、漳州各府屬價值較上月稍增。昨因浙省臺州等九幫回空漕船在途凍阻,曾明降諭旨令琅玕將明歲應兌臺州等九幫漕糧,毋庸撥船運送,即由海道運至閩省,交李侍堯、徐嗣曾預備來春平糶之用,於該省民食益資充裕。著李侍堯、徐嗣曾將明發諭旨刊刻謄黃,遍行張貼,俾閩省民人知接濟米糧源源踵至,糧價自必日就平減。
再前據孫士毅奏,詢據船戶商民稱,聽得總兵梁朝桂在鹿仔草勦賊,連獲勝仗,惟聞腳上受傷等語。梁朝桂前在鹽水港帶兵奮勇,曾經賞給巴圖魯名號。嗣據恆瑞奏,梁朝桂與賊打仗受傷,復經加恩賞戴雙眼花翎,以示獎勵。今孫士毅所奏船戶等探聞之語,亦屬相同。看來梁朝桂於打仗殺賊,頗能出力。伊前在金川軍營,屢著勞績,是以疊加拔擢。此次勦捕賊匪,又能奮勇,實為綠營鎮將中出色之員。但前據柴大紀奏,接到梁朝桂咨內,以所帶征兵不敷攻勦,面稟恆瑞於各營盤酌量抽調,再行攻打前進。並稱凡事皆由恆瑞主持,事之能行與否,不能自專等語。已降旨令福康安查詢具奏。今看梁朝桂打仗受傷情形,是伊頗能勇往直前,身先士卒。前次稟請恆瑞抽撥官兵攻打前進之語,自係急欲援應柴大紀,而恆瑞不能用彼,或竟有心忌梁朝桂先往得功,故為掣肘之處,著再傳諭福康安切實訪查,並詢問梁朝桂及隨營將弁,將恆瑞有無此等情節,據實覆奏,無得稍為徇隱。
又據刑部奏,准徐嗣曾咨稱:有蒙古人犯旦巴班、達拉什二名,因罪犯偷竊馬牛,發遣泉州惠安縣安置。海蘭察以該二犯年力強壯,暫行帶往軍營效力贖罪等語。該二犯既經海蘭察咨明該省帶往軍營,著交福康安、海蘭察查明,如該二犯在軍營打仗,尚為出力,俟臺灣事竣,酌量奏明,釋回免其發遣,以示鼓勵。
現在將屆新春,迎祥集祉,福康安、常青、海蘭察、柴大紀、鄂輝、李侍堯、徐嗣曾、普爾普、舒亮、梁朝桂,著各賞御書福字一幅。又鹿尾、鹿肉、野雞二分、熬糖二匣等件,賞給福康安等及軍營出力人員。又福康安、海蘭察、柴大紀、鄂輝、普爾普、舒亮、蔡攀龍、梁朝桂,俱各賞貂帽沿一副,以示眷注。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各諭令知之。仍各速行覆奏,佇盼捷音即至。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六二、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三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海、湖廣總督將軍常、閩浙總督李、兩廣總督孫: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三日奉上諭:前據李侍堯奏:福康安、海蘭察於十一月初八、初十等日,先後前抵諸羅縣城,海蘭察復自城中殺至鹿仔草,賊匪逃散等語。朕意福康安等奏報捷音,自必即日踵至。或因初到縣城,調度一切及接濟軍糧等事,未暇即時具摺,兩、三日內自當奏到。乃待至旬日,尚未據續有奏報。宵旰懸注正殷。昨據李侍堯奏,察看臺灣情形,因連日海洋風信甚大,蚶江、廈門兩處並無船隻進口,無從詢訪等語。盼望捷音,更深焦急。本日孫士毅奏,於各海口探訪,風聞福康安等擊散賊匪之後,分兵前進,直勦大里杙。現在賊眾驚惶,有解散之勢等語。朕心略為欣慰。孫士毅所奏情形,係得自商販傳聞,自屬確實,想福康安奏報之摺,竟係因風阻滯,未能速達,此時自已在途。朕於臺灣軍報,晝夜縈懷,福康安素所深知。今既得勝仗,與柴大紀會合攻勦,即使軍務紛繁,亦豈有不速行馳奏,以慰朕懷之理。看來福康安於抵縣城後,會兵進勦,聲威壯盛,賊匪自必紛紛潰散,返顧巢穴。而舒亮又與徐鼎士於大甲一路進兵,夾攻大里杙之背。此時賊勢窮蹙,自必聚集一處,希圖保護巢穴。今大兵四面環攻,正可聚而殲擒。諒此釜底遊魂,斷不能久支時日。惟大里杙係屬賊巢,聞賊人負嵎恃險,竭力防護,築有城堡,刨挖溝濠,圍以莿竹,以為抵死抗拒之計。此時福康安統兵進攻,若能即時摧破,無須用砲轟擊,居屬甚善。倘察看情形,該處亦與金川之勒烏圍噶喇依相仿,官兵攻搗或需時日,不若用砲轟摧,更為得力。此皆福康安等經過之事,著福康安或將軍營所帶小砲,改鑄大砲,施放攻打,可期一舉摧破賊巢,迅速集事。目下已屆年節,正迎禧集祉之時,福康安等務須倍加奮勉,剋期蕆事,馳報佳音,寬慰朕心,以迓春期喜慶。想福康安等自能仰體朕懷,膚功迅奏。福康安、常青、海蘭察、柴大紀、鄂輝、蔡攀龍、舒亮、普爾普、梁朝桂、李侍堯、孫士毅,俱著賞給年例荷包各一分,以示普錫春祺,用昭眷注至意。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各諭令知之。仍各將勦賊得勝情形,迅即馳奏。佇盼捷音速至。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六三、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四日上諭(二道)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湖廣總督將軍常、福建水師提督參贊伯柴、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四日奉上諭:前據李侍堯奏,接據臺灣地方官稟報:福康安、海蘭察等先後同抵諸羅,打通道路,殺散賊匪各情形,計福康安等捷音自即日踵至。旬餘以來,日夕盼望,至為殷切。本日據福康安等於十一月初十、十六、十九等日先後拜發之摺,同時遞到。逐加披閱,知福康安等督兵進勦,縣城業已解圍,與柴大紀等會合。即令柴大紀、蔡攀龍分駐縣城內外,加意防範,並開通郡城道路。福康安等即日統領大兵進攻斗六門,直搗賊巢。此皆由福康安、海蘭察督率調度咸合機宜,帶兵各員奮勇出力,是以所向克捷。覽奏之餘,深為欣慰,已於摺內詳悉批示。並明降諭旨,將福康安、海蘭察晉封公爵,並將在事出力將弁,交部優敘矣。
官兵自抵縣城後,屢戰得勝,賊匪聞風膽落,已成破竹之勢。至摺內所稱大排竹地方,為諸羅近山要路,可以直達斗六門。福康安與海蘭察帶領巴圖魯侍衛等分路進攻,越溝過溪,將賊寮全行焚燬,賊匪四散奔逸等語。賊匪潛匿大排竹地方,與斗六門互相應合,心存窺伺縣城。今經福康安等先行勦洗,從此大軍進攻斗六門,可無後顧之虞。所辦甚好。而縣城至府城一帶屯聚賊匪,亦經福康安派普爾普等由毛港尾進勦,遇賊打仗,奮勇衝殺,賊匪奔潰,已抵三坎店地方,距府城不過十餘里。知府楊廷理遵檄率領義兵會合一處。是縣城至府城道路均已開通。其舒亮一路亦由大肚進勦,攻破賊莊,駐劄要路,即攻烏日莊。看來官兵勦捕賊匪,於南北道路要隘,已經摧廓,賊勢日就窮蹙,而軍營糧餉、火藥、鉛彈等項,已由鹿仔港等處源源接運。又義民等奪獲賊匪火藥甚多,並將賊人存貯糧食運入縣城,是軍糈、民食均為充裕。
現在貴州官兵,昨據李侍堯奏,於十一月二十二日已由蚶江放洋,自已早抵軍營。湖南兵亦於本月初十內可抵蚶江,亦即日可到。官兵聲勢,倍為壯盛。福康安等統領進勦,乘勝長驅,諒么■〈麻上骨下〉草竊,豈能久支時日?此時自已搗穴擒渠,蕆功奏績。
惟福康安等摺內稱:聞林爽文現已遁往大埔林,或云至斗六門與賊目李七會合等語。首逆林爽文糾眾肆擾,狡詐百出。今見官軍勢盛,跟蹤追捕,自必急思逃竄。若林爽文迴顧巢穴,逃入大里杙賊莊,則官兵四面環攻,正可盡數殲擒,其事轉易辦理。惟當防其竄入內山一路。至斗六門距海口不遠,在在道路可通,若林爽文窮迫之際,或由海道潛逸,官兵追捕,不無稍需時日。福康安等務宜留心防範,於進攻時,先將通海道路預行堵截,船隻皆令遠岸,勿使乘間逃逸。總期將林爽文及莊大田等設法生擒,解京盡法處治,方快朕意耳。
再前據李侍堯奏:賊目李七有歸順之意,經恆瑞遣義民柯光明等賷諭密招,李七已經收領,並願送妻孥為質。嗣又私賣糧米接濟嘉義城內兵民。曾諭令福康安等以李七尚知效順,將來拏獲時或貸其一死,酌量安插內地。今林爽文有逃至斗六門與李七會合之信,是否即係領收密諭私賣糧米之李七?如即係此人,則本有歸順之心,或可諭以恩信,令為我用。著福康安即差人密諭賊目李七,以伊前在諸羅私賣米糧,接濟城內,業經奉有諭旨,因伊尚知順逆,不肯真心助賊,將來當格外施仁,免其治罪。今林爽文欲逃往伊處,李七若能乘逆首窮竄之時,設法擒獻,即係有功之人,不但可以免罪,必當格外加恩,賞給官職。倘不及時省悟,立功自贖,將來擒獲林爽文後,必至一同受戮,悔將無及。如此示以利害,密為開導,李七自圖保全身命,冀得官職,或竟將賊首擒獻,更為美事。但是否即係前此招諭之李七,著福康安等訪查確實,並將如何辦理之處,即行具奏。
再據福康安等奏稱:接據常青札會,已帶兵一千餘名往勦鳳山賊匪。惟是府城地方緊要,常青處若兵力單弱,不能剋期收復,轉恐於大局有礙。已札覆常青,令其酌量籌辦,倘兵力不敷,務須倍加慎重等語。所慮甚是。前據常青奏,府城一帶賊匪勢漸渙散,一俟內地派調兵到,即由南潭一帶搜勦賊匪。但旬日以來,總未據常青續有奏報。此時普爾普已與楊廷理會合開通道路,但府城兵力究屬單弱。且即日福康安由斗六門進攻大里杙,自可直搗巢穴。賊巢既傾,則南路賊黨,自當不攻而潰。常青此時若能將莊大田擒獲,收復鳳山,固屬甚善。萬一兵力不敷,自應倍加慎重,相機妥辦,固守府城為要。
至縣城一帶村莊民人,每日擒獻賊匪。其並非賊黨,為鄉民誤拏之人,福康安於審明後,即行釋放,以杜漳、泉民人藉端報復之弊。所辦甚是。此等誤拏之人,既非賊黨,審明釋放,既可以安輯眾心,又可以解散賊黨,所辦俱屬可嘉。現在附近賊莊民人,紛紛請示歸莊,賊勢日就潰散,更無難剋期蕆事。惟早夜盼望捷音之至。
同日又據柴大紀奏到謝恩各摺,俱已披覽。柴大紀力捍圍城,勤苦出力,已疊經降旨加恩。今縣城業已解圍,兵民俱獲更生,懽欣踴躍,柴大紀更宜倍加勉力,奮勇奏績,以期承受恩眷。
至福康安現在咨調內地官員前赴軍營,辦理一切撫卹安插事宜,所辦俱好。李侍堯即照福康安咨會派委幹員,速令前往,以資委用。
再前因恆瑞、普吉保二人帶兵援應柴大紀,俱在中途觀望,不能速達縣城,節經降旨,令福康安查明參奏,總未據福康安奏及。今看伊二人情節,普吉保自鹿仔港進兵以後,雖未能督率弁兵直抵縣城,但究能收復笨港,進抵元長莊,又自該處移營距縣城不遠,特因兵力未敷,尚非有心延玩。而恆瑞率領多兵駐劄鹽水港,一味株守,並無寸進。現在福康安等已攻透賊圍,直達縣城,恆瑞不過乘勢帶兵到縣。因人成事,並非恆瑞自能奮勇前進。是恆瑞之罪較普吉保為重。著福康安秉公查核,據實具奏。並將恆瑞於到後隨同打仗,能否自知罪戾,奮勉出力,抑仍係隨眾行走,應遵前旨令其回京之處,一並秉公據實具奏。福康安不可因係親戚,稍為瞻徇。
至福康安、海蘭察捷音奏到,正值年例開戲之時,朕心深為嘉悅,特解親佩黃金線荷包一個賜福康安,青金線荷包一箇賜海蘭察,以示眷注。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各傳諭知之。仍著福康安等將攻勦賊巢擒獲逃首及常青搜勦南路賊匪、打仗得勝情形,各行迅速馳奏。李侍堯一得地方官稟報軍營喜信,亦即速馳奏。佇待成功捷報。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四日,內閣奉上諭:福康安等奏:十一月初六日帶兵赴援嘉義縣,初七日行抵元長莊。又於普吉保所帶官兵內挑新舊兵丁、義民分為五隊,福康安與海蘭察、鄂輝、普爾普、穆克登阿、普吉保、額爾登保、及巴圖魯侍衛章京等分隊帶領。凡遇賊莊即行勦洗,互為援應。初八日黎明,行抵崙仔頂地方。賊匪多人,潛於竹圍內施放鎗砲,一齊擁出。我兵屹立不動,鎗箭齊發。福康安、海蘭察帶同巴圖魯侍衛衝入賊中。賊匪抵敵不住,退入竹林兩旁竹圍蔗田內及崙仔尾等處。各莊賊匪數百人,或千餘人前來抗拒。福康安預為佈置,調令鄂輝、穆克登阿帶領屯練降番扼住右首東莊溪橋,普爾普、侍衛春寧、參將吳宗茂等帶兵堵截左首各莊賊眾,並遣義民分投焚斫竹圍、蔗田及各處草寮。當將崙仔頂莊、崙仔尾莊打通。一面令海蘭察帶巴圖魯侍衛、總兵普吉保及奮勇官兵長驅先進。福康安將各處賊莊盡力攻勦,無不克捷。進至牛稠山地方,賊匪阻溪自固,在山梁屯劄。見官兵將至,四面圍裹,不下萬餘。海蘭察帶同巴圖魯侍衛官兵直越溪河,衝過賊陣。我兵無不一以當百,搶上山梁。賊匪紛紛逃竄。即於酉刻入城。現在督率官兵由斗六門進攻大里杙賊巢,擒拏賊首賊目等語。逆匪林爽文糾集賊黨滋擾嘉義縣城圍攻數月,經常青等等屢次派兵往援,俱被賊匪阻截。柴大紀在城內率領官兵、義民悉力保護,正在急迫之際。若援兵再遲十日,縣城即難固守。福康安、海蘭察能督率將弁官兵鼓勇直進,並不俟貴州、湖南續調兵丁到齊,即將現有兵民分為五隊,派鄂輝等分隊帶領,沿途勦殺賊匪,俱能奮勇直前,不避險阻,越過溪河,將各處村莊屯聚之賊匪,痛加殲殺,直抵縣城。數月之圍,應手而解,城內數萬生靈得獲更生之慶。並將賊人存貯糧米運入縣城,軍糈民食益資充裕。此皆福康安等調度有方,振作士氣,用能克敵致果,迅奏捷音,自應優加寵錫。福康安、海蘭察俱現在侯爵,著晉封公爵,各賞紅寶石帽頂四團龍補褂,以示優異。其鄂輝、舒亮、普爾普及巴圖魯侍衛章京,並在事出力之鎮將弁員等,俱能率領兵民,鼓勇奏績,著查明咨部,一並從優議敘。福康安等益當乘勝深入,直搗賊巢,生擒賊首賊目,迅奏膚功。永承恩眷。欽此。
·六四、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五日上諭(二道)
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五日,內閣奉上諭:據李侍堯等奏:臺灣府屬各廳縣,本年應徵兵榖及耗羨、莊租、雜稅等項,請分作四年帶徵等語。臺灣自勦捕逆匪以來,節經降旨,將乾隆五十二、三兩年錢糧並嘉義縣五十四年錢糧,全行蠲免矣。今此項應徵兵榖及耗羨、租稅,固應照例徵收,以備供支,但念該處經賊匪滋擾後,被難歸莊之民,未遑耕種,生理維艱,若仍令分年帶徵,民力不無拮据,所有臺灣各屬本年應徵兵榖十九萬九百餘石,及耗羨、莊租、雜稅銀六萬九千餘兩,粟一千八百餘石,俱著全行寬免,以副朕惠愛被難邊黎有加無已至意。該部即遵諭行,欽此。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閩浙總督李、兩廣總督孫: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五日奉上諭:本日福康安奏到搜勦賊莊、痛殲匪眾各摺,係十一月十二日拜發,俱在昨日遞到十六、十九兩次奏摺以前情形。同日又據李侍堯等奏詢據臺灣回至內地船戶信息一摺內稱:據船戶錢泰來稱:福康安於前月十七、十八兩日攻得斗六門,進攻大里杙賊巢。內多有願降者,知大兵已到,即行殺出。官兵乘勢殺進,已將大里杙打破。又船戶林任與稱,將軍等於二十五日進大里杙,賊眾俱已逃走,只有一個年老病人,同三箇小孩屍身。據老病人說,大眾俱逃入山內,官兵連日搜山。此等情節,是鹿仔港義民林鷂、王溪二人告知等語。昨據福康安奏,擬由斗六門進攻大里杙賊巢。舒亮一路亦打仗得勝。是賊勢已就潰散,官兵可以直搗賊巢。今據李侍堯奏到詢之船戶各情形,自當確實。看來臺灣勦捕事宜,大局已定。惟李侍堯摺內稱大里杙老病人所言,大眾逃入山內之語,賊匪經官兵屢次殲戮,窮蹙奔逃,若由海道竄逸,官兵乘船追捕,轉不免稍需時日。如果逃入內山,該處俱係生番居住,若番眾等畏其偪處,竟將賊首擒獻,固屬甚善。即或容其潛匿,不肯獻出,亦可趁官兵全勝之勢,直入內山,分兵搜捕,即將助逆生番,一並勦戮,亦非難事。福康安等務須迅速搜捕,將賊首設法生擒,勿令久匿稽誅為要。至大里杙所獲之犯,自必經福康安訊有供詞,想此時奏摺業已在途,即日可到。
再據福康安奏,現在村莊民人,請示歸莊者紛紛不絕,恐賊匪冒充混入其中,即責成義民有身家者互相保結。並密訪與賊目素識之人,諭令設法擒獻賊首,許照莊錫舍之例,賞給官職等語。所辦俱好。賊匪現在勢已渙散,其黨羽自必紛紛解體。今諭令將賊首擒獻,許以官職,使其彼此相圖,更可離散賊黨。其請示歸莊民人,或有賊匪冒充混入,尤不可不嚴行查辦。
又據查奏恆瑞帶兵赴援、途中觀望各情節,以恆瑞過於持重,轉涉遲延,總由不諳機宜,辦理不能得手,所論甚公。又查詢蔡攀龍前此援應柴大紀時,並無復自城內殺出,打通道路之事。現據蔡攀龍自請革職。蔡攀龍應援入城後,雖未能帶兵出城勦殺賊匪,但伊屢次與賊打仗,奮勇出力,業已加恩擢用提督,其過尚可寬免。至所有遺失兵丁,是否實係陣亡,抑係逃散從賊之處,必當嚴切查究。若隨征兵丁,不顧主將,臨陣逃散,此而不加以懲創,將來何以用兵?此內從賊之兵,其罪更甚於從賊之民。福康安於查辦時,尤當嚴為區別,從重辦理,不可稍存姑息之見。
此時福康安自已進搗賊巢,四路搜捕,尤須設法籌辦,務將賊首林爽文等,按名生致於何日擒獲,即行迅速馳奏。
至此次勦捕賊匪,李侍堯駐劄廈門,派撥官兵,運送米石,及照料各省官兵配渡,俱能悉心籌辦,經理妥速。孫士毅以鄰省總督駐劄潮州,並能不分畛域,先事預籌,挑備官兵,撥運火藥,源源接濟,而於廣西、貴州官兵過境,亦俱妥為照料,行走迅速。李侍堯、孫士毅實心任事,殊為可嘉。前已將李侍堯賞戴雙眼花翎,與孫士毅皆交部議敘矣。即日大功告竣,自當更膺懋賞,以旌勞績。李侍堯應仍給還原襲伯爵。但現係伊弟李奉堯承襲,將來當賞給李奉堯提督銜,仍係一品頂戴。孫士毅亦應照從前蔡廷錫等之例,賞給世職,以示錫爵酬庸之意。除俟臺灣軍務全竣,再行頒發明旨外,著先諭知李侍堯、孫士毅。伊二人當倍加感奮,實心出力,以期承受恩眷。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各諭令知之。佇盼成功捷報速至。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六五、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六日上諭(二道)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兩廣總督孫、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六日奉上諭:據孫士毅奏:探詢福康安於十一月十七、八日攻得斗六門,即統兵直抵大里杙賊巢,賊匪紛紛出降。於二十三、四等日已將大里杙攻破等語。昨據李侍堯奏到官兵攻破大里杙情形,與孫士毅所奏大略相同,此信自係確實。想福康安等奏報之摺,業已在途,即日可到。現在大兵勦洗賊巢,搜捕逆黨,想賊首賊目自無難即日就獲,成功蕆事,佇奏捷音,朕心甚為欣慰。孫士毅自辦理調兵運餉諸務以來,俱能不分畛域,實心經理,甚屬可嘉。除已降旨俟大功告竣後,當賞給世職外,孫士毅著先賞戴雙眼花翎,以示優眷。
至昨據福康安奏柴大紀、蔡攀龍守城打仗各情形多不確實一摺,已降清字諭旨明白開示矣。朕因此事反復思之,竟至徹夜不能成寐。向來綠營將弁冒功謊報積習,原所不免,但以天下之大,地方事務在在需人任使,遇有軍務,勢不能祗仗滿洲官兵,竟置綠營於不用。此次臺灣逆匪滋事以來,該處領兵將弁雖俱未能振作有為,然就現在情形,該處將領而論,柴大紀、蔡攀龍二人尚能奮勇出力。柴大紀駐守縣城,已經半載,經賊匪百計攻圍,時時窺伺,柴大紀能督率兵民,力為捍衛,卒能保護無虞。雖伊節次奏報斬獲首級、奪取器械等事,或間有虛詞謊報,此亦綠營積習情事所有。但伊固守圍城,不辭勞瘁,亦當略其短而取其長。況柴大紀設果如福康安所云,為人詭譎取巧,則當縣城被圍緊急之時,朕曾經降旨諭令柴大紀,如該處力不能支,不妨帶兵出城,另圖進取。柴大紀接奏前旨,若果心存諉卸,何難委城而出,以為脫身之計。即縣城為賊所據,百姓為賊所得,亦得藉口遵旨而行,朕亦難治以棄城不守之罪。乃柴大紀於奉到前旨後,堅持定見,竭力固守,不忍將城內數萬生靈委之於賊。是柴大紀尚知以國事為重,出自真心。朕閱其奏摺,為之墮淚。豈福康安到彼目擊情形,尚不心生憫惻,轉事苛求,不能以朕之心為心乎?即如柴大紀前奏賊匪攻城時,用大板木車,中藏鎗砲,分路攻犯,被官兵用砲擊碎枋車一節,若果是虛詞,現在福康安奏到進抵縣城時,追殺賊匪,奪獲攻城大車二輛,又於興化店地方賊匪經官兵追趕,大砲鳥鎗遍地遺棄,俱為我兵所得等語。可見柴大紀前奏賊匪用大車架砲攻城之處,實有其事,並非虛捏之一證。又柴大紀所奏縣城糧食匱乏,地瓜、花生俱盡,日以油籸充食之語,雖縣城被圍時義民等尚有捐助糧米,零星接濟,兵民未必遽至盡食油籸,但當情形緊急之際,各路援兵並未即時前進,柴大紀目睹縣城糧食垂盡,至以日食油籸為詞,希冀援兵速到,而普吉保、恆瑞兩路尚復觀望不進,若再實言少有糧米,則兩路之救援更緩。此時縣城之存亡尚未可知,又安怪柴大紀之過甚其詞耶?今幸福康安等統兵速進,縣城圍解,甫獲更生,此等措語未實之處,朕尚加之寬宥,寧福康安不為之原諒耶?
至蔡攀龍現據福康安到彼查詢,於援應柴大紀時進城後仍被賊匪截斷後路,損失多兵,未能破解賊圍,亦並無自城內殺出打通道路之事。但蔡攀龍屢次打仗殺賊,曾經常青等保奏,頗為奮勇。伊帶兵赴援時,沿途遇賊接仗,督兵力戰,究能前抵縣城,協同守禦。是蔡攀龍在領兵將弁中,尚為奮勉。朕已加恩擢授提督,福康安此時亦可毋庸過加責備。即云臺灣逆匪等糾眾倡亂,由於地方文武平日貪索擾累,以致激成事端,朕非不知,但該處百姓休養生聚有年,即使地方官貪黷斂怨,亦可據實上控,豈得公然竟敢叛逆。況官吏騷擾地方,剝削百姓,自係文職為多。至武職所轄,不過營伍兵丁,並不經管地方事務。縱使從中婪索,然較之地方文職所得,不過十之一、二。豈得以此歸咎柴大紀、蔡攀龍二人?此次破賊解圍官兵,會合攻勦,固屬福康安、海蘭察督率巴圖魯侍衛等奮勇力戰之功,該處綠營將弁俱屬怯懦無用,但就該處帶兵之員而論,其中勇怯不齊,亦應絜短較長,有所區別。豈可一概抹煞?即將來平定之後,焉能止留滿洲巴圖魯百餘人駐守,將綠營將弁概行撤回之理?看來柴大紀、蔡攀龍二人未免因俱係提督大員,且屢經恩旨褒嘉,或稍涉自滿,在福康安前禮節或有不謹,致為福康安所憎,遂爾直揭其短乎?福康安身係大臣,不應如此居心。休休有容之謂何?況柴大紀、蔡攀龍俱現任提督,水陸將弁兵丁皆所統轄,福康安即有不滿伊二人之處,然其功究不可泯,亦應外示優容。若遽加之聲色,置之不齒,則所屬將弁兵丁,見統轄大員全無顏面,未免心存輕視,或竟至呼應不靈,從而解體,於事大有關係。今福康安奏到之摺,於柴大紀、蔡攀龍二人,過事搜求,竟至不留餘地,所奏殊為冒昧,究屬少不更事。即使伊二人實有綠營習氣,不可信任,福康安何妨俟大功告成到京時,密為面奏,亦不為遲,何必於此時,遽以此形之奏牘耶?朕於柴大紀、蔡攀龍二人,並非先有成見,不過念其守城打仗勤苦出力,曲加軫念。福康安非他人可比,尤當仰體朕心,略短取長,方為公忠體國之道。況柴大紀已加恩封以伯爵,蔡攀龍業經超擢提督,福康安所奏各情節,此時並無確據,又豈可轉沒其功,遽加以無名之罪耶?總之,柴大紀、蔡攀龍二人,功過自有定論。現已降旨將常青授為福州將軍,令其辦理善後事宜。至普吉保自較恆瑞為優,福康安此奏尚與朕意相合。恆瑞竟屬無用,應令其來京候旨。所有臺灣鎮總兵已著普吉保調補。常青曾任福州將軍,且甫離閩浙總督之任,今復任將軍,自可駕輕就熟。應於事竣後,令其酌留駐防官兵數百,以資彈壓,帶同普吉保在彼妥為籌辦,於善後一切自能經理裕如。福康安明春前赴天津時,即可令柴大紀、蔡攀龍一同前來瞻覲,宴賷畢令其各回提督本任,亦無不可。福康安此時總宜坦懷相待,不可稍露詞色,以致臺灣官吏得以窺測,心生輕視為是。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再行傳諭福康安,並諭李侍堯、孫士毅知之。仍著將攻搗賊巢、擒獲賊首之處,迅速馳奏。盼望成功喜報速至。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六日,內閣奉上諭:臺灣逆匪滋擾嘉義縣城時,普吉保、恆瑞先後帶兵前往援應,俱未能奮勇殺散賊匪,直抵縣城,均難辭咎。但普吉保由鹿仔港進兵收復笨港,移駐元長莊,並經屢次打仗殺賊,尚能自知奮勉。所有臺灣總鎮兵員缺,即著普吉保調補,以觀後效。其所遺汀州鎮總兵員缺,著福康安於軍營出力副將人員內揀選一員,奏明候朕簡放。恆瑞在鹽水港一味株守,毫無寸進,實屬無能,難勝將軍之任,著即來京候旨。至福州將軍員缺,前曾有旨欲將鄂輝調補。因現在保寧已補授伊犁將軍,李世傑仍調補四川總督。該省地方緊要,且毗連西藏,統轄番夷,俱有應辦事件。李世傑係屬漢人,且已年老,現在又因伊妻及長子病故,心緒不寧,恐辦理公務,精神不能周到。鄂輝在川有年,於該處事宜較為熟諳。將來臺灣事竣後,應令仍回成都將軍原任,以資駕輕就熟。至常青勦捕臺灣逆匪,雖〔未〕能督率將弁,剋期奏績,但自駐守郡城以來,賊匪屢經攻擾,伊已年老,尚能臨陣殺賊,將郡城保護無虞,並節次派撥弁兵援應嘉義,調度有方,雖不宜復任總督,但伊從前曾任福州將軍,熟悉該處情形,且以閩浙總督,調補該處將軍,呼應較靈,於辦理一切善後事宜,更可得力,所有福州將軍員缺,即著常青補授。將來大功告成後,即留於臺灣,帶同普吉保辦理善後事宜。其湖廣總督員缺,即著舒常補授。所有工部尚書員缺,著福長安補授。欽此。
·六六、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七日上諭(二道)
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七日,內閣奉上諭:現在臺灣勦捕逆匪,大功即日告竣,一切善後事宜,需用較多,自當寬為儲備,以資接濟。著戶部於附近鄰省內,再酌撥銀二百萬兩,令該督撫派員迅速解赴閩省,交該督等存貯備用。欽此。
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七日,內閣奉上諭:福建臺灣府孤懸海外,遠隔重洋,地方遼闊,民情刁悍。無籍奸徒,往往借端滋事。皆由地方官吏任意侵婪,累民斂怨。而督撫遇有臺灣道、府、廳、縣缺出,又以該處地土豐饒,不問屬員才具能勝任與否,每用其私人,率請調補,俾得侵魚肥橐。所調各員,不以涉險為虞,轉以得調美缺為喜。到任後利其津益,貪黷無厭。而於地方案件,惟知將就完結,希圖了事。以致奸民無所畏憚,始而作奸犯科,互相械鬥,甚至倡立會名,糾眾不法,遂爾釀成巨案。總因歷任督撫闒茸癈弛,地方吏治,竟不可問。從前歷任督撫業經身故者,今不復追治其罪。此外如富勒渾、富綱、雅德等,亦姑免其深究。但經此次大加懲創之後,海疆重地,不可不力為整頓,以期綏靖地方。向來三年一次,止派巡臺御史滿、漢各一員前往巡視,該御史職分較小,且由京派往,豈能備悉該處情形,易為地方官欺蔽,不過虛應故事,仍屬有名無實。嗣後著照四川巡查促浸儹拉之例,令該督、撫及水師、陸路兩提督,每年輪值一人,前渡臺灣,嚴行稽察。該處道、府、廳、縣,本皆督、撫所屬,其賢否自係知悉。如有骫法營私、擾累小民之事,即可就近查明,據實參奏。至其營伍弁兵,係由內地換班派往防守,為水、陸兩提督素所管轄。其操防一切,孰勤孰惰,及有無擾累生事之處,尤易隨時查察,既足以資彈壓,又可以整飭吏治戎行,於海疆實為有裨。再臺灣道、府向來遇有缺出,俱由該督、撫奏請調補,易啟夤緣瞻徇之弊。嗣後該處道、府缺出,俱著請旨簡放。倘該督、撫、提督等於奉有此旨後,仍前玩弛,並不實力整頓,又復虛應故事,或致地方復有滋事之案,則惟該督、撫、提督是問。至海洋雖風信靡常,而該督、撫等前往巡視,原不必拘定時日,祗須視何月分風信平穩之時,配船前渡,亦不至於涉險也。所有請派巡查臺灣御史之例,竟行停止。著為令。欽此。
·六七、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福州將軍常、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奉上諭:據李侍堯奏:漳浦縣有棍徒張媽求等,於十二月初七日,在舊鎮地方,放火燒屋,殺死兵民四名。初八日,杜潯地方又有匪徒突入鹽場大使蕭存騫衙內,搶劫財物,殺死親丁二名。該處向多會匪,與臺灣賊匪聲息相通。現據總兵常泰、道員伊轍布已帶兵役前往。李侍堯業於十二日起程赴漳州查辦。並將泉州府城監禁洋盜審明,即行正法等語。所辦是。漳浦一帶多有會匪,今棍徒張媽求等,膽敢燒燬民屋,搶劫衙署,恐即係臺灣賊匪黨夥,見官兵俱調赴臺灣勦捕得勝,或意內地兵少,乘間竊發,藉此牽綴官兵,亦未可定,不可不嚴切查辦。現在鎮、道等已帶兵前往,李侍堯復親赴漳州,務須將此等匪徒,按名拏獲,切實跟究。如與臺灣賊匪有關通之處,必當痛加懲創,於審明後,即行正法,以淨根株為要。
又夾片奏:據蚶江通判陳惇稟稱:船戶、兵丁等,均聞得將軍於十一月二十五日,攻開大里杙,賊人逃入內山。二十七日,官兵進去搜山等語。雖得自傳聞,而前後印證,攻破賊巢日期俱屬相同,與孫士毅昨奏相符,自當確實。但尚未據福康安等奏到捷音,實深懸切。
巳刻據福康安等奏攻克斗六門等處、沿途打仗得勝情形一摺內稱:十一月二十日進兵,海蘭察率領巴圖魯侍衛等攻克中林,恆瑞、鄂輝將大埔林、大埔尾兩處賊莊攻潰,追至菴古坑地方,乘勝疾驅,連夜催兵前進。於二十一日齊至斗六門,四面進攻,斫倒竹圍,奪據賊卡,遂將斗六門收復等語。斗六門為南北要隘,久經賊匪屯佔,今官兵於攻克中林、大埔林等莊後,乘勝直前,連夜進兵,勦散賊匪,攻復斗六門。官軍奮勇力戰,不避鎗砲,實屬可嘉。已明降諭旨,將福康安、海蘭察等及在事出力之侍衛章京將弁等交部議敘矣。
又據福康安等奏現在整兵進搗賊巢,擒拏首逆,擬由水沙連至大里杙一帶山路,跟蹤追捕。並一面行知舒亮、徐鼎士等由烏日莊等處前來會合等語。賊匪經官兵屢次勦殺,勢力窮蹙,望風逃竄。今斗六門既已攻克,逆首林爽文自必逃至水沙連、大里杙一帶希圖潛匿。現在福康安等乘勝勦捕,自已跟蹤追獲,逆首林爽文等想已就擒。前據李侍堯、孫士毅先後奏報,已聞有二十五日攻克大里杙之信。本日李侍堯摺內又有二十七日官兵由犁頭店進去搜山之語。並稱三十日生番等又到營盤稟稱大家情願去拏林爽文出來獻功等語。其信自屬確實。此時福康安等想已將水沙連、大里杙等處賊莊,乘勢攻克,捷音想早已在途。但尚未據奏到,或係因風阻滯,未能速達,亦不過日內即可奏到。現在林爽文究於何日擒獲,盼望捷音,更為殷切。看來賊匪等竟係罪惡貫盈,天奪其魄。
現在大兵四路勦捕,設林爽文等乘間由海道竄逸,則洋面遼闊,官兵不慣乘船,轉致難於跟尋。今幸避入內山,而官兵等於山路坦途兩俱便捷。況該處生番又不肯將伊容留,懇請擒出獻功。此正逆首等自投羅網,定可立就擒縛。設使生番等不明順逆,私自容留,乘此全勝兵威,直入內山,將逆首擒拏,亦屬易事。
再據福康安等奏:現在中途一帶,業已肅清。普爾普亦自郡城開通道路,事竣北來。並據夾片內稱:臺灣府知府楊廷理稟報,該處賊目陶烏帶領賊匪五百餘人投出,懇請效力贖罪等語。普爾普前經福康安等派往郡城一帶,打通道路,今業已事竣回至北路。而府城外賊目陶烏,復帶領匪黨自行投出,懇請效力贖罪。本日李侍堯奏,亦稱臺灣南北道路俱通,文報往來無阻,北路每米一石,賣錢二千五百文等語。是南北道路業已打通,府城一帶賊匪,聞北路官軍連次克捷,賊首業經逃竄,日有渙散之勢。常青此時自當督率將弁,將南潭、中洲等處賊匪勦殺淨盡,收復鳳山,擒拏賊目莊大田,廓清南路。但數旬以來,總未據常青奏到勦賊得勝情形,想亦係奏摺在途為風所阻。今該處賊目陶烏復有投出懇請效力之信,常青一路自更易於集事。著常青即將南路打仗殺賊於何日收復鳳山、擒獲賊目之處,即速馳奏。
至福康安、海蘭察督率將弁,奮勇力戰,屢次克捷,成功在即,一經拏獲逆首林爽文,即行加緊速奏,以慰懸盼。並即解所佩,福康安著賞給繡福壽漢字荷包一個,海蘭察著賞給繡雙喜清字荷包一個,用示優眷。將此由六百里諭令知之。李侍堯續得南北兩路軍營捷音,亦即速奏。佇望擒渠喜信即至。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六八、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上諭(二道)
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內閣奉上諭:昨據福康安等奏:統領官兵攻克中林、大埔林等莊後,乘勝疾驅,四面進攻,勦殺賊匪,將斗六門收復。即日統兵直搗賊巢,擒拏逆首等語。業經明降諭旨,將將軍、參贊及在事出力之侍衛、章京、鎮將、官弁等,分別加賞,並交部議敘矣。此次福康安等統領將弁,勦捕臺灣北路逆匪,奮勇打仗,所向克捷,將賊匪屯佔要隘各處,先後收復,屢著勞績。其隨同打仗兵丁,奮勇力戰,不避鎗砲,踴躍爭先,甚屬出力,自應一體加恩賞著。除湖南、貴州二省派往兵丁,雖已配渡,尚未前抵該處外,其四川屯練降番,及廣西等省兵丁,隨同將領,前抵嘉義殺散賊匪,及攻克斗六門等處,均能打仗出力,自應一並加恩,用獎勞勩。著福康安查明此次隨同打仗兵丁,其實在出力者,每名賞給一月錢糧,其出力稍次者,每名賞給半月錢糧,以昭鼓勵。欽此。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奉上諭:昨據福康安等奏到攻克斗六門,沿途打仗殺賊情形,已明降諭旨,將福康安、海蘭察等,並在事出力之巴圖魯侍衛章京及鎮將員弁等,加賞翎頂,並交部議敘。其打仗出力之兵丁等,現亦降旨令福康安查明,分別賞給錢糧,以示鼓勵。計福康安等由斗六門進攻水沙連、大里杙一帶賊莊,自已屢次克捷,攻破賊巢,擒獲首逆,蕆攻奏績。此時捷音定已在途,不過日內即可奏到矣。
惟閱福康安等所奏摺內,節經派委鎮將等分路攻勦,而柴大紀、蔡攀龍二人祗令其在嘉義縣防守,及招安李七等項細事,並未派令打仗一次。自係福康安於柴大紀、蔡攀龍二人,意存不滿,是以不加委任。但伊二人如果狡猾難信,亦必實有劣蹟可據。柴大紀力捍圍城,已及半載。細思伊平日居官,如果貪殘剝削,實有取怨於民之處,則當縣城被圍緊急時,柴大紀素昔統轄之兵,縱未必敢生他變,而百姓平日被其殘虐,自必深為怨恨,任其委之賊手,或竟從賊擒獻,以洩積忿,焉肯為之出力死守。即如前此臺灣被賊戕害各員,其平素貪黷斂怨,已非一日,及至為賊所困,並未見有民人等不力為捍衛。而柴大紀尚能督率兵民,同心協力,保護全城。可見平日尚無貪劣實跡,即此可為一證,此人終不可棄也。況地方官吏侵漁百姓,亦係在文職衙門津肥為多,而武職不過十之一、二。即柴大紀果有貪跡,亦係合郡文武效尤成習,未可歸罪於柴大紀一人。而伊於保守縣城,不辭勞瘁,其功豈可盡泯?至蔡攀龍援救縣城,雖未能殺透賊圍,打通道路,但伊在臺灣將弁中,尚為出力能事,亦屬可用。且伊前此不過遊擊,尚非若柴大紀之職司專閫可比,自更難肆其貪虐。而伊打仗殺賊,素為奮勉。前據孫士毅奏,粵省之人亦知蔡攀龍為賊所畏。即使其才具中平,原可核其功罪,兩不相掩。今福康安於伊二人獨不加以委任,置之不齒,不獨柴大紀、蔡攀龍自覺無顏,即其所轄弁兵,見將軍於兩提督大員,毫不假以顏色,恐致呼應不靈,殊有關係。著傳諭福康安於柴大紀、蔡攀龍二人,仍宜量加委用,令其自效,以勵眾心。況福康安等督兵打仗,屢戰屢捷,朕業經懋賞酬庸,加封公爵,四團龍褂寶石帽頂,豈朕於福康安等之功,褒嘉格外,而福康安竟不能以朕之心為心,於柴大紀、蔡攀龍之功概行抹煞耶?福康安現在遠涉重洋,宣勞著績,固深為朕所嘉許,但於此事乃冒昧陳奏,似屬聞言偏見,朕不得不加以訓誡。福康安惟當化其成見,勿為人言所惑,休休有容,以期毋負任使。況二武夫亦不值福康安留心偏見也。
再恆瑞自駐劄鹽水港,坐擁多兵,株守不進,並未援應柴大紀,而轉以賊多兵少,率請添調數萬大兵。是其畏葸無能,實無可解免。是以屢經降旨嚴飭,並將伊革去將軍,令福康安查參,將應否留於軍營,以備效用之處,據實具奏。今閱福康安奏到之摺,不但不將伊參劾,且摺內聲敘伊帶兵打仗之處,頗似露其奮勉。此時福康安等統領大兵,乘銳深入,豈少恆瑞一人?且恆瑞若再不一同前進,逐隊隨行,豈復尚有人心?倘恆瑞果能奮勇,則當福康安未到之前,帶兵赴援,何以並不見其鼓勇寸進?今祗係因人成事,即小有斬獲,亦何足為功?乃福康安於恆瑞頗留地步。看來福康安於柴大紀等過事吹求;而於恆瑞又不免因係親戚,曲為瞻徇。其何以服眾心,而示公正耶?
至現在臺灣勦捕事務,即日告竣,所有該處地方官平日廢弛擾累釀成事端之處,亦應確切查辦。即如永福在臺灣府城協同防守,雖有微勞,但係道員,在彼數年,該管地方致有逆匪肆擾,伊本不能辭咎。其防守府城,原屬伊分內之事。且賊匪攻擾時,有常青在府城督率兵民竭力堵禦,永福不過隨同守禦。伊身係滿洲,於賊匪滋擾之際,豈有不幫同常青禦賊而轉委城從賊之理?即云逆匪滋事,由於府縣激成,而府縣等皆係永福所屬,平日何以漫無管束,以致釀成巨案?永福在臺灣道任內,有無貪黷劣蹟,著李侍堯確切查訪,據實具奏,不得姑息。即從前被賊戕害各員,如孫景燧、董啟埏、劉亨基、長庚、湯大奎等,雖俱為賊所害,但其平日居官實在有何貪縱不職劣蹟,以致激變之處,亦應仍將其實在款蹟,逐加查究。且孫景燧等皆係永福屬員,其在任劣蹟,永福自無不知,安有任其激成事端,置之不問之理?李侍堯當嚴加查訪,據實參奏。又柴大紀、蔡攀龍守城力戰,其功固不可泯,但伊二人在任,如果有別項款蹟,以致激變實據,李侍堯亦當查明參奏,候朕酌量情節,原可錄其功而宥其過,李侍堯亦不必因柴大紀、蔡攀龍係屬有功之人,曲為容隱,惟當詳查確訪,秉公陳奏。朕於諸人功過,務期得實,從不肯顢頇了事。李侍堯總須核實查明辦理,以儆貪劣,而示彰癉。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傳諭知之。仍著福康安將於何日擒獲賊首之處,迅速馳奏。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六九、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奉上諭:前因福康安奏柴大紀為人狡詐,不可深信,朕意福康安或係偏聽人言,於柴大紀意存不滿。且所奏並未指出確據,是以節經降旨詳悉開示,令福康安不可拘泥成見,仍當加以委任。並諭李侍堯確切查訪,如有實在款蹟,以致激變之處,即行據實具奏矣。本日德成自浙江差竣回京召見,偶詢及柴大紀平日居官聲名如何,德成在浙有無傳聞。據奏風聞柴大紀自復任臺灣總兵以後,縱恣自大,且居官貪黷,較之地方文職尤甚,並將所轄臺灣守兵,私令渡回內地,貿易牟利,駐守之兵,所存無幾。上年逆匪林爽文等滋事不法,其始不過會匪黨夥,聽從附和人數不多。因存城之兵無幾,不能即時搜捕,賊匪糾眾肆擾,距府城止三十餘里。而柴大紀尚不思前往堵禦,經永福催令出城,始與賊打仗。又因兵少敗卹,以致賊匪益肆猖獗,不可複復等語。如果所奏,是柴大紀在總兵任內貪縱不職,於法牟利,於賊匪起事之初,任意玩視,使賊匪得以鴟張,蔓延日久,竟由柴大紀貪縱廢弛,釀成激變。其平日劣蹟,已屬確有可據。浙江既有聲聞,福建自更有議論。而福康安前此奏到之摺竟未言及,祗含糊其詞,實大不是矣。柴大紀自駐守嘉義縣城後,賊匪屢次攻擾,守護無虞,經朕降旨,設力不能支,不妨率眾出城,而柴大紀始終固守,其功固不可泯。但伊於總兵任內,似此藐視法紀,貽誤地方,則其罪亦難諉卸。朕用人行政,從無適莫之見,有功必賞,有罪必懲,斷不肯稍涉顢頇,為息事老人。福康安於到彼後,柴大紀種種劣蹟,自必有所聞見,即應訪查明確,將其實在款蹟,據實參奏。乃僅稱其沾染綠營習氣,狡詐難信。而於柴大紀平日如何侵貪激變之處,並未逐款指出,祗含混具奏,豈欲待朕自為揣度耶?試思柴大紀係守城有功之人,若止憑含糊無據之詞,豈能將伊治以無名之罪?今朕於召見德成,無意中偶然詢及,始悉此等情節。而德成於朕詢問時,初猶以柴大紀屢次邀恩懋賞,未肯遽行陳奏。經朕再四開導,始據伊一一直陳。福康安受恩深重,非他人可比,乃於柴大紀平日罪狀,並未列款入告,福康安豈德成之不若耶?著傳旨嚴行申飭,並著將柴大紀實在款蹟詳悉查明,並詢之永福等,果否實有前項骫法營私之處,即行據實參奏。
至李侍堯自調任閩浙,駐劄廈門,於柴大紀平日居官聲名及廢弛玩誤之處,豈無屬員稟報,來往傳聞?且德成現在浙江,已人言籍籍,款蹟多端,豈有李侍堯近在本省為總督,轉無聞見之理?況柴大紀籍隸浙江,而其鄉評如此,更非荒唐,其事自屬確實。李侍堯自應據實劾參。即因柴大紀守城有功,朕亦自有裁奪。乃李侍堯見柴大紀經朕屢加恩獎,輒思容隱不言。殊不知朕於臣下功罪,從不肯絲毫假借。即如李侍堯從前歷任總督,素能辦事,受朕恩眷最優,後因在雲貴、陝甘任內兩次獲咎,即將伊按例治罪。今於辦理臺灣軍務頗能奮勉,朕仍疊次加恩。可見朕於黜陟予奪,一秉至公,初無成見。即李侍堯所身受者而言,已可共證。今李侍堯於柴大紀有心瞻顧徇隱,實屬辜恩昧良。前因李侍堯此次派撥官兵、接運糧餉各事宜,經理妥速,已疊次加恩,晉錫宮銜,賞戴雙眼花翎。即日大功告竣,本欲給還原襲伯爵,以示優獎。雖未明發諭旨,已先寄信諭知李侍堯矣。今伊似此心存欺隱,看來竟係不深知朕之一切秉公賞罰明斷,伊無福承受朕恩,豈可再膺懋賞,給還伯爵耶?
朕臨御以來,勵精圖治,五十二年如一日,如福康安、李侍堯此等存心行事,或在朕九旬百歲之時,妄思朦混耳。今清明在躬,無遠勿矚,即歸政以前,猶日孜孜,不敢寧息,豈肯於一切政務,稍涉含糊。即諸臣中,小有過失,朕非不曲加寬假。至於用人行政,以及關係地方吏治,軍國大事,則是非曲直,從來核實辦理,賞功罰罪,權衡至當,安能任臣下之顢頇了事耶?所有德成指出柴大紀各款,及此外有何別項劣蹟,並著福康安、李侍堯各行嚴查密訪,據實參奏,毋得再有瞻徇,致干重咎。此旨到廈門,著李侍堯先行開看,即仍封寄福康安,皆令即行覆奏。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各密行傳諭知之。仍即迅速覆奏。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七○、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福州將軍常、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奉上諭:據常青奏府城南路情形各摺內稱:南路被脅民人,聞知大兵痛殲賊匪,漸次歸莊。十一月十七、十八、二十等日,尚有賊匪一、二千在府城小南門、大北門外兩路前來騷擾,經官兵分投迎勦,斃賊甚多等語。前據常青奏南路賊匪已有解散之勢,俟內地兵調到,即前往搜勦。數旬以來,總未據常青奏報打仗殺賊情形。本日常青奏到之摺,尚無取勝消息,不過接奉諭旨,敷衍塞責,亦何顏為此奏耶?看來常青一路兵力本覺單弱,李侍堯由內地調往之兵,亦屬無多,又尚未到,而府城原有官兵,未免師老力疲,其氣已餒。今賊匪尚在郡城各門分路滋擾,常青此時應酌量情形,若有機可乘,自當帶兵將附近賊匪悉力搜捕,收復鳳山,擒拏賊目莊大田,廓清南路。若自揣兵力不敷,仍應遵照前旨,固守府城。現在福康安已攻克斗六門,並有攻破大里杙賊巢之信。逆首林爽文定可即日就擒。其南路賊匪聞北路官軍屢次克捷,自必聞風膽落。且經常青曉諭各莊民人,如遇賊黨入莊,即行拏解。並蹤跡莊大田藏匿處所,共相擒獻,給予重賞。當此賊首潰竄之時,其餘黨羽日就解散,或其夥匪自謀生路,竟將莊大田縛獻,亦未可定。且逆首林爽文之次,即係莊大田,均為渠魁首惡。即日福康安拏獲林爽文後,斷無將莊大田竟置不辦之理。自應乘屢勝兵威,於北路賊匪搜勦淨盡之後,前往南路與常青會合一處,並力勦捕,務將賊目莊大田及黨夥各要犯,悉數拏獲,方可謂之蕆事。其洋面一帶,仍著常青嚴飭將弁實力巡緝,截其逃竄之路,勿令賊人得以奪船入海。現在常青處兵力不多,即未能拏獲莊大田,朕亦不加之深責。若於海口要隘,不能督飭將弁,嚴密巡防,實力查緝,或致莊大田及他要犯得以乘間由海路逃逸,令常青自思,伊當得何罪耶?
至昨據德成奏,伊在浙省風聞柴大紀前在臺灣總兵任內,貪縱營私,廢弛營務,並令兵丁私回內地貿易,激變貽誤,復玩視賊匪,釀成巨案,業經降旨密諭福康安、李侍堯將柴大紀各項款蹟,逐一據實查明參奏。本日又令軍機大臣提訊任承恩,據供我自四十九年到任,柴大紀已在臺灣,曾聽見人說柴大紀操守平常,聲名狼籍,並不管束兵丁,任其游蕩。上年十一月,柴大紀巡閱各營,本應由彰化至淡水等處查閱,因聞林爽文滋事,並不前往查辦,轉回至府城。後來林爽文攻擾府城時,聞柴大紀尚在城內,經永福催令打仗,始帶兵出城,在城外十餘里地方駐劄等語。與昨日德成所奏大略相同,似無虛假。因反覆思之,福康安、李侍堯二人實大誤矣。柴大紀種種劣蹟,德成在浙省尚有風聞,而任承恩於四十九年到提督任時,亦已聞其聲名狼籍,廢弛營伍,可見人言籍籍,已非一日。福康安現在臺灣見聞自確,何難就近訪查得實,列款入告,而徒以虛語入聞耶?然尚可云打仗無暇,李侍堯駐劄廈門,以本省總督豈無往來傳聞及地方官稟報?乃李侍堯於柴大紀貪劣款蹟,容隱不言。福康安雖經陳奏,不過含糊其詞,僅稱柴大紀為人狡詐,沾染綠營習氣,不可深信,而於其平日侵貪廢弛、縱兵渡回牟利、激變貽誤之處,並未一一指出。試思為人狡詐、不可深信之語,不過籠統虛詞,即督、撫似此參劾州、縣,亦難憑以究辦,況柴大紀身任提督,且有守城之功,朕豈肯據毫無指實之詞,遽治以無名之罪耶?福康安、李侍堯現在辦理軍務,經朕疊次加恩,至為優渥,乃伊二人受朕重恩,於此等事含糊徇隱,並不據實直陳,即將伊等治罪,亦所應得。今經朕嚴行訓飭,福康安、李侍堯務將德成指出柴大紀各款,及任承恩所供各情節,並此外尚有何劣蹟,一並據實查參,候朕裁酌。朕於福康安、李侍堯恩眷素優,今因此事竟不免煩勞朕心,為朕所憎。然朕之憎伊二人,亦有輕重。福康安雖未將柴大紀實在款蹟指出參劾,但究已具摺陳奏。且福康安甫到臺灣,為時未久,或未能訪查確實,又正值追捕賊匪之際,無暇詳細聲敘,尚可原諒,然已屬非是。至李侍堯調任閩浙總督,已及一年,柴大紀種種劣蹟,久已物議沸騰,傳播鄰省,即任承恩前在陸路提督任內,臺灣非其所轄,亦早有所聞,而李侍堯並無一字奏及。朕之待李侍堯恩施格外,乃伊如此瞻徇欺隱,實屬昧良負恩,無福永受優眷。此事雖徐嗣曾亦係該省巡撫,未經具奏,但伊係漢人,平日信任亦非李侍堯可比。而李侍堯尚然如此,朕亦難怪徐嗣曾之不奏矣。著李侍堯即將因何並不據實參奏、有心徇隱之處,明白回奏。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傳諭知之。仍著各行覆奏。並著福康安將於何日擒拏賊首林爽文,廓清北路,及常青在府城帶兵勦捕,曾否拏獲莊大田、收復鳳山之處,各行迅速馳奏,以慰廑注。此旨李侍堯看畢,著封固即發交福康安閱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七一、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上諭(二道)
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內閣奉上諭:據福康安奏:臺灣勦捕逆匪,即日大功告竣,所有撫卹難民及添建城垣等事,亟須大員董率經理,請旨令徐嗣曾速渡臺灣辦理,現已札令該撫即行起程等語。現在臺灣勦捕事宜,剋日蕆功,所有一切善後事務,俱須大員籌辦,徐嗣曾現在省城並無要務,即湖南官兵計期已可料理過省,而廈門、泉州一帶有李侍堯在彼駐劄,足資經理。徐嗣曾此時計已前赴臺灣,著將撫卹難民,估計城工,及清查叛產,搜拏賊屬等事,悉心籌辦,務期妥協。所有巡撫印務,著伍拉納暫行護理。欽此。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福州將軍常、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奉上諭:本日福康安等奏攻克大里杙賊巢及籌辦搜捕情形各摺,均已於摺內詳悉批示。據稱此次官兵進搗賊巢,原即擬籌畫攻圍,生擒首惡,無如連夜打仗,營壘未立,不及層層進逼,林爽文遽已乘夜入山。若不探明賊蹤所至,仍前冒險輕進,轉恐搆釁生番,欲速反遲,於事未便。現已曉諭各社生番,購以重賞,令官兵、番社協力搜拏,林爽文斷不能遠颺漏網各等語。數日已來,盼望福康安等捷音,正深焦切。今據奏到,已將大里杙賊巢攻克,為之略慰。所有在事出力官弁,已節經降旨交部議敘,並將兵丁分別賞給錢糧矣。至逆首林爽文逃入內山,未能即時擒獲,實深憤懣。福康安等摺內稱,曉諭生番,懸立重賞,令將逆首林爽文獻出一節。所謂知其一,未知其二。況此等生番頑獷性成,貪利而無信。福康安當大兵攻克賊巢,聲勢百倍,逆首窮竄之際,正當趁此兵威及鋒而用,即勒兵直壓生番地界,諭以禍福,則生番等震懾兵威,貪得獎賞,自必將林爽文即時獻出,實為此事緊要機宜。從來用兵之道,惟以威勝。歷觀前史禦敵之道,無不全資兵力。即至講和、修好、納降,亦必陳師壓疊,使敵人畏威懼伏,然後盟約可堅,操縱自我。即如近來擒獲燕起一事:前者,燕起已為布魯特葉爾體拜所獲,因彼時見無官兵,遂仍將燕起釋放。此次老格帶領官兵前往,直壓要隘,始據布魯特部落將伊擒獻。可見兵力強盛,辦理易於完事。此即近事之明證。福康安寧未之知?何以擒拏林爽文,轉不乘得勝兵威鎮懼番眾?今祗差人曉諭生番,懸立重賞,則生番等惟利是視,設林爽文窮竄該處,將所掠財帛,廣為賄結,較懸賞之數更多,生番等利其重賂,或竟將林爽文私行藏匿,不肯擒獻。福康安等豈將委之不辦?且現據福康安所奏招集社番,止有屋鰲等十六社。其水沙連等二十四社外,尚有無數社番。若皆購線往招,設生番等私將林爽文放逸,而以逃往他社藉口,此數十番社中,互相推卸,既不能不予以重賞,又仍不能藉生番之力擒獲賊首,有何裨益?豈有官兵在彼久駐,經年累歲,候其縛獻之理?且似此展轉稽延,倘林爽文暗中勾結,復從內山潛行煽惑,別滋事端,豈不更費兵力?若生番等受其賄賂,捏稱已死,亦將信其誑詐,遽為完事乎?總之,福康安等勦捕賊匪,雖已攻破巢穴,尚未足為功。此案逆首林爽文罪大惡極,為覆載所不容,豈可任其漏網稽誅?必須將首逆生擒,解京盡法處治,方可謂之蕆事。前曾有旨令福康安等於勦捕完竣,將善後事宜交常青等接辦。福康安、海蘭察等於明春趕赴天津加以宴賷。今逆首林爽文尚在潛逃,搜捕不免多需時日。計明歲巡幸天津時,福康安等斷不能趕赴行在,竟毋庸遵照前旨急於前來。如將逆首林爽文拏獲,即令海蘭察押帶先行進京,福康安於擒獲賊首、廓清北路後,仍當統領官兵,馳赴南路會合常青,將賊目莊大田及黨夥各要犯悉數擒拏,掃除餘孽,收復鳳山。將一切善後事宜,酌定章程,再行起程回京,亦未為遲。
至福康安等摺內稱:將擒獲賊目四犯,派侍衛額爾登保押解進京審訊一節,尤屬無謂。此案總以林爽文、莊大田為巨魁首惡,一經拏獲,自應迅速解京。若此等賊目並非緊要重犯,有何可究訊之處?又何必派令額爾登保解送?況現值搜拏逆首之時,正須巴圖魯等在彼奮力追捕,乃令其解送此等無關緊要之犯,該處豈不轉少一奮勇得力之人?今既已起程,即令其迅速押解來京,以備詢問一切。此後如拏獲林爽文、莊大田、應於海蘭察、鄂輝二人內酌定一人押帶前來。其餘並非首逆正犯,止須於審明後即在該處正法,毋庸派員解送,以省煩擾。
至恆瑞前此帶兵赴援,於駐劄鹽水港後,毫無寸進,竟係一無用之人,已有旨將伊革去將軍。並屢諭福康安切實查明參奏,令其自備資斧回京候旨。今福康安不但不將恆瑞據實劾參,令其回京,轉於屢次摺內將恆瑞列名在鄂輝之前,並於聲敘打仗之處,屢將恆瑞露名,以見其出力,為恆瑞免罪見功地步。看來竟係瞻顧親戚,有心為之開釋,非曰愛之,其實害之矣。福康安不應如此。著傳旨嚴行申飭。並著於接奉此旨後,即飭令恆瑞來京候旨,無庸留於軍營,以免瞻顧。
又據福康安等奏,貴州官兵陸續到營。其湖南官兵尚無到鹿仔港之信。現在正須兵力掃除,未便將楚省兵丁遽行停止等語。此時逆首林爽文尚在潛逃,內山地方路徑叢雜,貴州、湖南之兵皆係生力,素稱趫捷,正可資其搜捕。現已陸續渡洋,前抵軍營,自不應停止也。
柴大紀前在臺灣總兵任內貪劣各款,遠近傳聞,已非一日。如柴大紀止係小有侵漁,私圖肥橐,此等劣蹟,臺灣原任現任文武官吏,皆所不免,亦不止柴大紀一人。朕於他人尚不加深究,況柴大紀係有功之人,豈獨將伊究治?朕因柴大紀力捍圍城,不辭勞瘁,經朕諭令酌量帶兵出城。而柴大紀不肯將城內生靈委之賊手,猶復激勵兵民,忍飢禦賊。覽其所奏,為之墮淚。是以疊次加恩,優予封賞。初不知其種種劣蹟一至於此。今柴大紀在總兵任內,廢弛營伍,甚至私令兵丁渡回內地貿易牟利,以致存營兵少。而於賊匪起事之初,柴大紀正值巡閱各營,並不即時前往查辦,轉回至府。此三事是柴大紀最重之案。是賊匪日漸猖獗,蔓延滋擾,竟由柴大紀釀成。則伊雖有守城之功,而其激變貽誤之罪,斷難輕貸,將伊按律正法,亦所應得。即將來核辦時,念其不肯帶兵出城一節,尚堪憐憫,亦祗可如黃仕簡、任承恩貸其一死。而於朝審勾到時,仍應綁赴市曹,以示懲儆,斷不能置之不辦,顢頇了事。福康安、李侍堯如查明柴大紀款蹟屬實,即嚴行參奏,降旨拏問,送交刑部治罪。至於勾到時,應從末減之處,候朕臨期酌量施恩。此時福康安、李侍堯毋得先將此旨漏洩。至福康安、李侍堯二人,平日受恩深重,朕待之不啻股胘心膂,乃於柴大紀種種款蹟,並不據實直陳,伊二人此事實為朕所深憎。而朕之憎伊二人,亦有輕重。福康安雖未將柴大紀實在款蹟指出參劾,但究已具摺陳奏。且到臺灣未久,又正值追捕賊匪之時,或無暇及此,尚可藉口,然已屬非是。至李侍堯以本省總督駐劄廈門,到任已及一年,柴大紀在任劣蹟,浙省已經傳播,即任承恩前在提督任內,已早有所聞,李侍堯豈無來往傳聞及屬員稟報?設李侍堯早將伊貪劣各款據實奏聞,則朕於柴大紀何至加以殊恩,疊頒茂賞?乃李侍堯有心徇隱,並無一字奏及。而柴大紀於守城禦賊,屢有勞績,朕又豈能不錄其功,加之獎賞?是李侍堯緘默不言,其咎更無可解免。福康安、李侍堯俱受朕厚恩,非他人可比,乃似此含糊徇隱,實屬大謬,均再著嚴行申飭。仍著福康安、李侍堯將柴大紀各款蹟,逐一查參。並令李侍堯將因何不及早參劾、有心欺隱之處,明白回奏。
又據常青奏到曉諭廣東莊民及府城、東港情形一摺,止係接奉諭旨敷衍陳奏,並未能帶兵勦殺匪黨,擒拏賊目。現在福康安等已將賊匪巢穴攻克,軍威丕振,常青正宜督兵進勦,肅清南路。乃摺內所奏情形,僅能自守,殊覺無謂。即日福康安等擒獲賊首,自北而南,即可合兵搜捕。常青此時既不能帶兵奮勦,竟當固守府城,督飭將弁,於各海口嚴密巡防,預截賊人逃竄之路。此事即專交常青辦理。將來賊匪如竄入內山,不涉常青之事。倘竟由海道逃逸,則惟常青是問,試令伊自思當得何罪耶?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各傳諭知之。仍即將於何日擒獲勦首及南路搜勦情形,各行迅速覆奏,以慰廑注。此旨李侍堯閱看後,再著封固發交福康安閱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七二、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奉上諭:昨據福康安等奏攻克大里杙賊巢,逆首林爽文已逃入內山,現在曉諭生番,購以重賞,令其獻出等語。已降旨詳悉指示。今反覆思之,福康安辦理此事,殊失機宜。福康安等當大兵攻克賊巢、逆首窮竄之際,正當趁此全勝兵威,直抵生番地界,諭以即欲領兵進山拏賊,但慮驚汝等生番,故勒令擒獻。若不擒獻,即行兵直入搜賊。如此傳諭,方中窾要。今閱奏到情形,福康安等竟頓兵大里杙,欲待生番將逆首自行擒獻,實屬過於持重。殊不知此等生番貪利而無信,惟當懾以兵威,方可使之畏懼用命。若僅差人曉諭,懸立重賞,令其遵檄來營,生番等或以得林爽文重賂,私行藏匿,斷不肯自行投到。其遵檄來營者,不過貪得賞項之人,或偽為聽從,前往查孥,仍將林爽文藏匿他社,於事何益?況該處番社甚多,不下數十萬眾,焉能遍行賞給,令其出力?若生番等私將林爽文或藏匿,或放逸,而以逃往別社為藉口,互相推卻,豈有官兵在彼久駐,經年累月,候其縛獻之理?且昨據福康安奏稱,面諭屋鰲等社生番,在內山分投堵截。令於搜過之處,在山頂舉放煙火為號。連日見大里杙東北及東面山上煙焰甚多等語。所辦亦未妥協。生番等於搜過地方,舉放煙火為號。設林爽文亦仿其所為,自行舉放煙火,有何辦別?福康安所見煙焰,安知非即林爽文所放?是此種號記仍屬有名無實。且行兵之道,全以氣勝。福康安等當官兵直搗賊巢,銳氣方盛,即令其一鼓作氣,直抵番境,擒拏賊首,則官兵等乘此全勝之勢,踴躍直前,自無難將賊首即時擒獲。今頓兵不進,則將士等屢勝之後,一經歇息,未免心存散懈。再令其鼓勇振奮,其銳氣已不如前,豈能得力?福康安等自應親統大兵,直壓番境,並聲言官兵即日入山搜捕。一面遺人前往曉諭,以林爽文現在逃入內山,官兵不難直入山內,分路搜捕,將逆賊立時擒縛。特以生番等俱係無罪之人,若官兵即往搜山,恐致蹂躪擾累,是以稍緩進勦,先行曉諭。該生番等若能將逆首林爽文擒獻,即當予以重賞。倘助逆黨惡私行藏匿,並不即時獻出,天兵一到,四路搜勦,生番等必致同罹誅戮。如此明白曉示,諭以禍福,俾生番等既貪得重賞,復震懾兵威,自必將逆首擒獻,可期迅速完事。若似此瞻顧遲徊,此等頑獷生番不知禮法,官軍久駐,何日始能將賊首孥獲耶?
至福康安此時惟當專以擒拏逆首為要務。其柴大紀種種劣蹟,不妨從緩查辦。柴大紀如果有實在款蹟,一經查訪,無難得實,伊將何所逃罪?且此事於福康安亦有關係。若查辦太急,或致柴大紀聞知,畏罪自戕。轉似福康安忌其有功,有心逼迫,豈不使造言生事之人,妄生議論,以為屈害有功之人耶?福康安惟當熟籌妥辦,惟以擒拏逆首為急務。俟拏獲林爽文後,再辦不遲。即詢問林爽文,彼亦當有詞也。朕因此事晝夜思維,有所見及,不得不隨時指示,想福康安等自己在彼設法籌劃,豈能等候朕此旨到時始行辦理。日內或已將林爽文擒獲,早晚奏到,亦未可定。將此由六百里加緊諭令知之。
仍著福康安一經拏獲林爽文,即行迅速馳奏,以慰廑注。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七三、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奉上諭:據李侍堯奏,接據廈門同知劉嘉會稟稱,本月十二日,有侍衛和隆武、額爾登保等押解逆犯楊茂等四名進京,自鹿仔港放洋,因風駛至廈門登岸。詢知福康安攻破大里杙後,本月初五日移營水沙連地方,有賊目陳泮前來投誠,並將妻子入質,自願帶同生番,限初八日以內擒拏林爽文來獻等語。前因福康安於攻克大里杙後,逆首林爽文逃入內山,未即勒兵直抵番境,祗懸立重賞,諭令生番擒獻,未免過於持重,已屢經降旨詳悉指示。今據李侍堯奏,有賊目陳泮自願帶同生番,勒限擒拏逆首林爽文之信,實為極好機會。賊目陳泮向助林爽文為逆,固屬黨惡不法。今見官兵攻克賊巢,聲威壯盛,首逆已潛逃內山,陳泮自謀生路,到營投誠,並將妻子為質,情願勒限擒拏林爽文,自係實情。如果陳泮能將逆首林爽文即時擒獻,以完此案,將來查辦逆黨時,陳泮尚可寬以一線,免其死罪。但不可仍留臺灣,應酌量發遣新疆。陳泮與林爽文同惡相濟,必知林爽文逃竄蹤跡。今既請限擒獻,自必易於拏獲。福康安正當加以撫諭。以陳泮如能拏獲逆首,即可免死之處,詳悉曉示,今其急思自效,以圖免罪,自更為得力。至陳泮向與吳領同在斗六門、虎仔坑一帶助逆首保護巢穴,屢出滋擾。今陳泮業已投出,其吳領一名,現在何處?是否業經官兵殲戮,抑係同林爽文逃往內山?陳泮、吳領俱為賊匪頭目。看其光景,似在莊大田之次。現在陳泮已經投誠,懇求自效,而吳領尚未有下落,福康安務須嚴密蹤跡,將吳領一並拏獲,不可令其漏網。至陳泮自限於初八日以內擒拏林爽文,計此時自早已生擒獻出,想福康安奏報之摺,業經在途。福康安於廓清北路、擒獲賊首之後,即可統兵前赴郡城南路一帶,擒拏賊目莊大田,收復鳳山,蕆功奏績。日夕盼望擒渠喜音速至。將此由六百里加緊諭令知之。仍即迅速覆奏。李侍堯如續得地方官稟報拏獲首犯捷音,亦即馳奏,以慰廑注。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七四、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初四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兩廣總督孫: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初四日奉上諭:據孫士毅奏:十二月二十二日,欣聞船戶進口,據稱福康安帶兵搜山,分派將弁各路齊進,已於十二月初十日前,將首逆林爽文擒獲,詢係拏住活口等語。前據李侍堯奏,聞得賊目陳泮懇請限於十二月初八日以前,將林爽文獻出。日內盼望福康安奏報擒獲逆首之信,正深懸注。今據孫士毅詢問進口船戶,有十二月初十日前生擒首逆林爽文之語。此信得自洋面往來商客,自屬確實。覽奏為之欣慰。計福康安奏報之摺自已在途,不過日內即可奏到實信。孫士毅一得信息,先行馳報,甚為迅速,深慰朕懷。現將親佩小荷包一個解賜,以示優眷。
至摺內稱詢之船戶,據稱十月間賊匪攻擾諸羅時,元長莊等處營盤見賊利害,不敢帶兵前進,自屬輿情公論。幸福康安一到,即親身統兵,痛勦賊匪,殺進諸羅,救了幾萬百姓。福康安進縣城時,見兩旁百姓跪迎,在馬上為之墮淚等語。其所稱情節,自係該處百姓被圍日久,慶獲更生,福康安目擊情形,為之憫惻。真是乃心國家之良臣,與朕同心。至元長莊等處營盤,見賊勢利害不敢輕進,自係恆瑞、普吉保二人畏葸觀望,其咎均難解免。前屢經降旨令福康安將伊二人貽誤之處,據實查參。但普吉保自到元長莊後,雖未能帶兵直達縣城,尚屢次打仗移營。而恆瑞在鹽水港駐劄,擁有多兵,未能寸進。雖伊於福康安到後,亦隨同打仗,不過因人成事,豈足為功?著福康安將恆瑞、普吉保二人罪狀,分別輕重,據實具奏。並遵照前旨,令恆瑞即行回京候旨。將此由六百里各諭令知之。佇望擒渠喜音速至。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七五、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初九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成都將軍參贊鄂、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初九日奉上諭:本日據福康安等奏拏獲林爽文家屬一摺內稱:林爽文家屬潛匿水裏番社,前遣義民、社丁令其擒獻。今據社丁杜敷來營稟稱;業將林爽文家屬拘留,約於十三日誘令出山,官兵即可拏獲。福康安因林爽文潛匿內山,恐其在中途邀奪,杜敷等人數無多,難以抵禦,隨派令副將張芝元等帶兵前往番社,於十三日黎明遇見社丁杜敷帶同生番百餘人,將林爽文之父林勸、母林曾氏、弟林壘、妻林黃氏,在途中圍守,官兵到後,即按名拏獲等語。連日以來,盼望擒獲逆首之信甚為焦切!茲接到奏報,祗係拏獲林爽文父母家屬,未足為快。且摺內稱林爽文家屬潛匿水裏番社,福康安等遣義民、社丁令其擒獻,曾經繕摺具奏之處,此摺亦尚未遞到。而本日摺內亦未詳細聲敘,殊未明晰。此等逆首親屬,均係罪不容誅。今業經擒獲,自應解京辦理。但林爽文罪惡貫盈,性同梟獍,既不知尊君親上,豈復顧其父母家屬?現雖將伊全家拏獲、而林爽文尚未就擒,自仍在各番社潛藏,希圖奔竄他處。林爽文係首惡渠魁,若不生擒解京,盡法處治,何以彰憲典而快人心?此事福康安等辦理,殊屬失之遲緩,業經有旨飭諭。前此大里杙賊巢既經官兵攻克,即應趁官軍全勝之勢,統兵直壓番境,勒令生番等將林爽文擒獻。生番等畏懼兵威,自必不敢將逆首容留,立時獻出,此乃緊要機宜。乃福康安等轉在大里杙、水沙連等處駐劄,惟招致番社,懸示重賞,令其擒獲,實屬過於持重。況現在所帶巴圖魯等及官兵,如四川屯練及貴州等省兵丁,最為驍健,於登山履險,更屬趫捷。如林爽文逃入內山,生番等竟敢將伊潛匿,何難勒兵直入內山,分路搜捕?生番等見官兵已入番境,益加震懾,豈有不爭先擒獻之理?且據福康安奏,接梁朝桂等稟報,十二月初一、初六等日,南路麻荳、茅港尾等處,俱有賊匪數千攻擾,又大武隴有賊匪千餘搭寮居住等語。是郡城道路雖已開通,而該處賊匪尚在窺伺滋擾,實屬可恨可惡。此等賊匪,必係莊大田夥黨。現在常青在府城駐守,兵力不多。看其光景未必能肅清南路,擒拏賊目。此時福康安等既經攻克賊巢,正當乘勝深入,速將林爽文剋期拏獲,即移兵南路搜捕莊大田,殲除逆黨,自成破竹之勢。若似此曠日持久,安知林爽文潛匿不出,思欲於北路牽綴官兵,仍令其夥黨在南路肆擾。即現在番社等擒拏林爽文家屬,或亦係藉此搪塞,以為緩兵之計,仍私將林爽文放逸,令其潛行逃竄。設林爽文又從內山逃往南路,與莊大田會合,狼狽為奸,復行煽聚,更復成何事體耶!總之,此事非生擒林爽文、莊大田不可謂之蕆事。而擒拏首逆,總以兵威振迅,妥速辦理,方可剋期就獲。若似此稽延時日,不但不足快意,轉增煩悶。
至福康安另摺覆奏臺灣民人搬眷居住,毋庸禁止、附近村莊難以遷徙、及裁減義民飭令歸農等事,皆係不急之務。漳、泉、廣東民人,前原有酌令分莊居住之旨,既而思之,其事似屬難行。其禁止攜眷一節,亦因舊有成例,是以詢及。但臺灣地方戶口甚繁,即內地民人,不准其攜眷前往,而民人到彼後,即在臺灣另置家室,亦難禁止。比等事祗須於勦捕完竣後,將是否可行之處,歸入善後酌量妥辦。今林爽文尚未就擒,何暇辦理及此?至現在臺灣官兵為數甚多,足資勦捕堵截之用,又何須該處義民幫助聲勢?看來福康安等,一經解諸羅,連得勝仗,破賊巢,未免心滿意足,於擒拏逆首既屬延緩,且不免心存怯懦。前因福康安、海蘭察打仗出力,特加恩晉封公爵,賞給紅寶石帽頂四團龍補褂,以示優獎。福康安等既膺殊恩茂賞,尤應倍加感奮,速圖蕆績。今功在垂成,轉心存懈弛,試令福康安等自思受朕如此重恩,乃並不出力自效,豈以朕有賞而無罰耶!現屆新正慶節,正值重華宮茶宴聯句之期,已將平定臺灣命題,專俟擒渠信到舉行。乃待之旬日,未據奏到。今日紫光閣筵宴外藩禮畢,例應在重華官聯句,乃接到福康安等奏摺,又祗係拏獲逆首家屬,而林爽文尚在潛逃,閱之轉增憤懣。今年例聯句已難如期舉行,於春朝令典,殊不稱意。福康安久值內廷,豈此等處亦不留意,寧不有負任使耶?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傳諭知之。仍著將於何日拏獲林爽文,前赴南路搜捕餘匪,擒拏賊目之處,速行馳奏。至近日李侍堯亦久無奏報。孫士毅駐劄潮州,係屬隔省,尚有風聞,豈李侍堯近在漳、泉,轉無信息,何以並未具奏?著李侍堯一得擒獲逆首實信,亦即隨時速奏,以慰朕早夜廑注。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七六、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初十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初十日奉上諭:昨據福康安等奏拏獲偽軍師僧悟天訊問,供稱:林爽文大約逃在柵欄山後一帶地方藏匿。適有賊目陳泮等帶同眷屬自行投出,隨面加開導,留其家屬在營,發給執照,仍令扮作賊黨入山跴探等語。前據李侍堯訊據獲犯楊茂等供稱:賊目陳泮前來投誠,並將妻子為質,自限十二月初八日以內擒拏林爽文來獻。今福康安奏到之摺,係十二月十三日拜發,而陳泮並未將林爽文擒拏獻出。是陳泮自請勒限之語,不過信口混供,並不能立功自贖,即應將該賊目拏解來京究辦。此等賊人頭目,當逆首潰敗奔竄之時,惟知偷生逃死,保全軀命,豈能顧其家屬?即如林爽文之父母妻弟俱經拏獲,而林爽文仍復逃匿不出。可見此等逆匪性同梟獍,自知罪惡貫盈,雖自行投出,難逃顯戮,即其父母妻弟亦不能免死,豈尚有所係戀,欲為孝子慈孫,自行投到,希圖保其父母家屬身命之理?是陳泮雖將其家屬留營為質,亦不過故為掩飾,自圖逃竄之計。福康安等豈可深信,即聽其入山跴探,置之不問?設使陳泮逃入內山,尋獲林爽文,轉狼狽為奸,告以軍營實情,同行逃竄,則既不擒拏逆首,適以助其羽翼,豈不大錯?此事福康安所辦,前既失之遲緩,繼復失之怯懦。當前此大里杙賊巢既經官兵攻克,福康安等若即趁官軍全勝之時,直壓番境,勒兵要隘,令生番等將林爽文擒獻,則生番等震懾兵威,自不敢私自容留,必將逆首立時獻出。乃福康安等不於此時進兵勒獻,轉在大里杙、水沙連等處駐劄,惟事招致番社,懸示重賞。豈不知生番等與禽獸無異,可以威懾,而不可以德化?今官兵並不乘勝深入,臨以兵威,生番等豈因有賞格即肯助官兵出力,將逆首擒獻之理?況官兵自攻克斗六門、大里杙以後,聲威正盛,生番等望風生畏。若彼時即令擒獻,自必有所震懾,爭先效命。今乃頓兵不前,曠日持久,則生番等見官兵聲勢伎倆,不過如此,又何所畏憚,轉恐為其所輕,豈肯將逆首林爽文即時擒拏獻出乎?況昨據福康安奏南路麻荳、茅港尾等處,仍有賊匪數千在彼攻擾,大武隴一帶亦有賊匪千餘搭寮居住。是南路賊匪尚在窺伺滋擾。設使林爽文逃入內山潛匿不出,於北路牽綴官兵,私行乘間逃逸,竄往南路,與賊目莊大田等合為一處,即不能復行煽聚,肆其不逞,而賊首等輾轉奔逃,官兵不能即時擒獲,似此遷延遲緩,不特擒賊蕆事無期,且為日既久,兵力漸老,更復成何事體耶?是福康安辦理失之懦緩,實難辭咎,著傳旨申飭。此時福康安惟應倍加奮勉,力圖奏績,不可因奉旨飭諭,心懷畏懼,轉致中無把握。福康安係朕股肱心膂之臣,今膺此重寄,本應一力擔當,確有定見,方為不負任使。若既不能辦理妥速,而因有申飭之旨,更致遇事游移,則其不是更大。
本日據琅玕覆奏風聞柴大紀在任劣績一摺內稱:柴大紀縱兵內渡,防守乏人,以致刁民毫無顧忌。並聞有逆匪起事之時,柴大紀因百姓怨恨,不敢出禦,永福不依,曾向其爭鬧之說。又柴大紀私令守兵渡回內地貿易,有傳說每月勒繳限錢。又駐守諸羅後,亦有傳說柴大紀係因畏賊不出,並非實心守城之語,實屬大奇。看來福康安清字奏摺內,隱繕其言,或即謂此等事。然何不明奏?而李侍堯竟置之若無事然,則更奇矣。柴大紀種種劣績,浙省遠近俱有傳聞,是貪劣各款,並非無據。已節次有旨令福康安、李侍堯確切查明參奏。福康安等訪查得實,即應列款嚴參,不必因此時尚在用兵,稍為容隱。現在勦捕事務,雖尚未竣,豈辦一柴大紀,即慮其去而從賊乎?福康安等惟應據實參奏。朕即不肯沒其守城微勞,亦自另有裁奪也。琅玕摺並著抄寄福康安、李侍堯閱看。
同日又據李侍堯奏查辦漳浦匪徒搶劫一案,據稱現在獲犯一百四十餘名,起獲紅綢令旗,並蓋有「順天將軍」字樣偽印。訊據獲犯供稱:原擬於十二日預伏匪夥在城,夜間放火,乘勢搶劫倉庫等語。該犯等糾集匪徒,預謀乘間竊發,搶劫修庫,可惡已極。且起出賊旗所蓋「順天將軍」字樣偽印,即係林爽文偽造,此非林爽文逆黨而何?幸蒙上天佑護,於賊匪等未經起事之時、先行敗露。鎮、道、總督陸續前往,將匪犯即時拏獲,不致滋生事端。倘非及早拏獲,致賊匪有內外響應滋事之案,更復成何事體。李侍堯務須嚴行查究。一經審訊明確,即迅速完結。其未獲首犯張南一名,此時是否擒護,並應多辦數人,勿留餘孳,以儆奸宄,而靖地方。至漳、泉等處,素稱刁悍,李侍堯仍當隨時留心稽察為要。
又昨日福康安奏到拏獲賊首家屬一摺外,有紅旗一面,上寫「緊急軍務」字樣,隨摺遞到,林爽文不過么■〈麻上骨下〉草竊,即經官兵擒獲,亦不值馳遞紅旗。況現在尚未就擒,亦何得混用紅旗馳報?此項紅旗,自非臺灣軍營所發,必係沿途驛站所為,實屬冒昧。昨已降旨令沿途各督撫查參治罪。並著福康安、李侍堯一並查明參奏。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傳諭福康安等,並諭琅玕知之。仍著福康安將何日擒獲賊首之處,迅速馳奏。李侍堯一得擒拏賊首實信,亦即行馳奏,以慰廑注。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七七、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一日上諭(二道)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福州將軍常、成都將軍參贊鄂、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一日奉上諭:本日福康安奏到各摺,係十二月初七日拜發。在前日奏到十三日所發奏摺之前,無甚緊要。但其所奏將恆瑞革職留於軍營效力之處,實大不是,已明降諭旨,將福康安嚴行申飭矣。至所奏攻克集集埔賊營、並籌截賊首情形一摺。據稱賊人於集集埔臨溪設卡,據險固守,在陡磡上壘砌石墻,橫塞道路。並於北山草嶺安設賊卡,防守極為嚴密。官兵分路進攻,賊匪約有萬餘人,在墻內連放鎗砲。我兵排鎗前進,兼用大砲轟擊,已斃多賊,猶敢恃險抵禦。海蘭察等浮馬過溪,各官兵奮勇泅水徑渡,攀援而上,推倒賊壘,一齊擁入,將賊營全行勦洗,直追至生番隘口,始行停止等語。此次勦殺賊匪官兵,實在出力可嘉,已於摺內批示。至福康安辦理此事,實未免失之遲緩。該處賊匪阻溪自固,壘砌石墻,安設賊卡,聚至萬人,非一朝一夕所能為。福康安於攻破大里杙賊巢後,若即統大兵乘勝進勦,賊匪紛紛逃竄,將救死不暇,豈尚能收合夥黨,聚集萬人,從容壘砌石墻,設卡拒守。即使攻破大里杙賊巢後,或有堵拏餘匪、撫緝彈壓事宜,祗應於將領中酌留數人,帶領弁兵在彼妥辦,儘資料理。其時福康安即當親統大兵,乘勝深入,搜捕賊首,或即將逆首擒獲。即或逸入內山,生番等懾於軍威,亦必及時擒獻。乃官兵於十一月二十五日攻破賊巢,直至十二月初四日始由平林仔發兵前進。計期已閱十日,使賊匪得以乘暇收合餘黨,於集集埔預為佈置,臨溪設卡,疊墻疊路,據險死守。此非遲進而何?幸而眾兵奮勇出力,攀援直上,推倒賊疊,將集集埔內賊營全行勦洗。而首逆林爽文又經乘間逃竄,此皆福康安等辦理遲緩,與賊以暇。若早至生番隘口,則並可不需此戰,或竟將林爽文即時擒獲。乃失此機會,實屬可惜。前次福康安、海蘭察迅解圍城,連戰克捷,即晉封公爵,賞給紅寶石帽頂四團龍褂,格外優異。原因伊等奮勉出力,是以不次加恩。今乃如此遲緩,以致曠日持久,未能即時蕆事。現雖據奏設法搜拏,並傳知生番等反覆開導,令其不得容留匪犯,但措調亦未嚴切。設逆首乘間逃竄,豈非遲緩誤事?總之,此時若能將林爽文生擒,則福康安等前此種種遲延,朕俱不加追究其既往之咎。萬一林爽文遠竄潛逃,日久不獲,試令福康安等自思,朕能獎伊等之功,獨不能治伊等之罪耶?
至另片奏賊目陶烏、吳匣等陸續投出,現擇其稍有才幹者,派令擒拏賊黨,其餘即行散遣歸莊等語。此等從賊匪徒,雖經遵示投出,現在自不得不從寬貸其一死。但究非良善,將來總未便仍留該處,應於辦理善後事宜,酌量將此等投出之賊目夥黨,分別遷徙他省內地安插,方為妥善。前曾有旨令福康安於勦捕事竣,將應辦善後事宜,立定章程,交常青接辦,福康安先行起程來京。今福康安辦理諸事,既失之遲緩,不能將逆首迅速擒獲,而於恆瑞又復瞻顧親戚,曲為袒護,姑念其遠涉重洋,帶兵打仗,奮勉攻破賊巢,姑從寬免其治罪。但福康安受恩深重,今自蹈愆尤,豈可不知愧懼,勉圖自贖?將來勦捕完竣,福康安應酌量留兵三千名,以資彈壓。務將臺灣一切善後事宜,悉心籌劃,辦理周密,全行完竣,可以一勞永逸後,方可奏聞回京。即在臺灣多住一、二年,亦所應得也。
又另摺奏總兵李化龍稟稱,番仔挖海口拏獲偷渡民人康節等男婦十九名口,內孫兩、陳昌、李福等訊係曾經從賊,其為林爽文夥黨逃竄無疑。至總兵陸廷柱稟稱在鹿耳門拏獲無照船一隻,共載男婦二百四十四名口,訊係自內地偷渡來臺灣,欲到北路五條港入口,遇風飄到鹿耳門等語。此事可疑。向來閩省民人於無事時偷渡臺灣尋覓生計,原所常有。現在臺灣逆匪滋事,若內地民人前赴該處,不惟口食無資,且恐身罹殘害,豈有轉攜眷口偷渡前往之理?恐即係賊人夥黨潰散奔逃,思欲潛回內地,或竟欲竄逸海洋,詭稱來自內地,冀圖漏網,俱未可定,不可不嚴切深究。除已明降諭旨,令將疏防各員弁查參外,並著福康安、常青、李侍堯於沿海內外各口岸所派巡查員弁,嚴行查詢明確,據實參奏。現在正值賊黨紛紛逃竄,賊首尚未擒獲之際,所有各海口尤當加意防範。著福康安、常青嚴飭防守各員弁實力巡查,毋得稍有疏懈,自干罪戾。其內地海口,著交李侍堯飭屬一體嚴密防範,毋使匪徒漏網。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傳諭知之。仍著福康安將何日擒獲賊首之處,迅速馳奏。李侍堯一得擒渠信息,亦即速奏,以慰廑注。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一日內閣奉上諭;據福康安拏獲偷渡人犯一摺內稱:據總兵李化龍稟報,都司陳邦光等在鹿仔港附近番仔挖海口,拏獲謝胡船一雙,並無執照,內載康節等男婦一十九名口,內孫兩、陳昌、李福三名頭上皆有傷痕,謝牛一名供認曾經從賊。又據總兵陸廷柱稟稱;汛弁在鹿耳門外,拏獲李淡無照船一隻,共載張桃等男婦二百四十餘名口,訊係係自內地偷渡臺灣,遇風飄到鹿耳門等語。此事甚屬可疑。臺灣地土膏腴,素稱沃壤,向來內地民人,或私渡謀食,亦所不免。但現在臺灣逆匪滋事,該處民人遭其擾累,生計維艱,尚或無地可耕,紛紛遷避。若內地民人前赴該處,則不惟口食無資,且恐身罹殘害。是此時斷不應有此偷渡臺灣之事。自必係鹿仔港等處沿海賊匪夥黨,現經官兵勦捕,勢已窮蹙,思欲偷生逃死,或將入內地潛匿,或將由海道遠颺,因詭稱內地民人,私載船隻,以為兔脫之計,不可不嚴行究辦。福康安現在該處搜捕逆首,所有此項偷渡各犯,務須嚴行訊鞫,根究得實,從重定擬。仍一面分派兵弁在鹿仔港、鹿耳門沿海各口岸嚴密稽查,毋使賊匪夥黨私自竄逸。並著李侍堯查明此等私渡船隻,係從何處口岸逸出,即將該地方官及防守各員弁一並查明參奏。欽此。
·七八、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二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二日奉上諭:昨據福康安奏攻克集集埔賊營、並籌截賊首情形一摺,皆覺過於遲緩,已屬降旨飭諭矣。福康安自十二月十三日拜發摺後,迄今未據續奏首逆擒獲之信,朕心甚為懸切。因思福康安辦理此事,實屬失之遲緩。即就福康安昨日奏到之摺而言,已自露其短。如福康安等於攻破大里杙賊巢後若即統領大兵乘勝進勦,則賊匪紛紛逃竄,救死不暇,豈尚能收合夥黨,聚集多人,從容疊砌石墻,設卡拒守?即或攻破大里杙後,或有堵拏餘匪及撫輯彈壓事宜,尚需料理,但福康安等若止耽延一、二日,即行前進,則賊匪亦無暇預為佈置,至於如此周密。乃官兵於十一月二十五日攻克賊巢,直至十二月初四日,始由平林仔發兵前進,計期已閱十日,明係與賊匪以暇,使其得以預備。雖經官兵奮力勦殺,將集集埔賊營全行勦洗,而賊逆林爽文業已乘間逃竄。此非福康安辦理遲緩,咎將誰歸?看來竟係福康安於攻克大里杙後,或見賊巢已破,功在垂成,不無心存自滿,以為首逆無難弋獲,祗須曉諭生番,懸立重賞,自能即時擒獻。否則,福康安惟恐生番野性難馴,心存畏怯,不敢領兵直入內山搜拏賊首,是以在大里杙、水沙連一帶駐劄,惟事招徠,遷延時日,以致逆首得以乘間脫逃。福康安辦理遲誤,總不出此二者。殊不思林爽文、莊大田等罪惡貫盈,為渠魁首惡,非若大名案內之段文經可比。段文經不過一無籍奸民,即使竄匿稽誅,不至慮其復行滋事。然日久不獲,已屬不成事體。況林爽文肆行不逞,罪大惡極,今以如許重兵前往勦捕,必應設法生擒解京,極刑處治,方足以快人心,而申國典。豈可容其漏網,遽得謂之完事耶?若此時不行速獲,或至首逆竄往他處,將來大兵撤後,復潛出煽聚,更復成何事體?總之,福康安等若已將林爽文擒獲,於上元前後奏到,即係伊福分,自可承受恩眷。倘此數日內,竟無擒渠報到,朕即因伊等打仗奮勉,不深究治遲誤之罪,伊等自思亦何顏仰邀懋賞耶?計此旨接到之前,福康安等自已設法擒拏,斷不至俟此旨到日,始行上緊搜捕首逆。但朕宵旰廑懸,倍深焦切,不得不諄諄告誡。福康安等務須益知愧奮,勉圖奏績,以期不負任使。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再行諭令知之。並著將添寫明發諭旨一併發寄閱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七九、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四日上諭
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成都將軍參贊鄂: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四日奉上諭:據福康安等奏報攻勦小半天賊匪,籌辦圍截賊首情形一摺內稱:十二月十八日,福康安、海蘭察、鄂輝、普爾普等分為三路統兵,繞過大山到小半天山麓,該處路徑逼窄,賊人在山頂豎立木柵,疊石作墻,搭蓋草寮,以為久居死守之計。官兵不避鎗砲,蟻附而上。普爾普率領廣東及屯練官兵攀倒木柵,奮勇先登。賊匪登時潰散。探聞逆首林爽文在埔裏尾等處潛匿。現於各山口要隘分路堵截,俟各路官兵會齊,福康安即帶領大兵由埔裏社西南隘口進山搜勦等語。並據繪圖進呈,所辦仍未免失之遲緩,已於摺內批示。前比福康安等於攻克大里杙賊巢後,若即帶兵前進,追捕逆首,自可將林爽文即時拏獲。乃自十一月二十五日攻破賊巢,遲至十二月初四日,始由平林仔發兵前進。使賊匪得以乘暇收合餘黨,於集集埔預為佈置,據險抵拒,已屬辦理遲緩。迨官兵攻克集集埔後,於十三日在水裏社拏獲逆首家屬。福康安等若能及早帶兵直往小半天一帶搜捕,則賊匪窮蹙奔逃,救死不暇,豈能收集黨夥二千餘人,於山頂豎柵壘墻,搭寮拒守?且官兵進攻山隘時,賊匪投石放鎗,抵死抗拒,彼時林爽文自必尚在該處潛匿。若福康安等於賊匪未經佈置之先,即已統兵前抵該處,林爽文豈能據險抵禦,乘間逃逸?乃福康安等又不即時前進,延至十八日始帶兵分路攻勦,距十三日在水裏社拏獲逆首家族時,中間又隔五日,使賊匪預為扼險死守之計,此非與賊以暇而何?是福康安不但有失機宜,且使賊匪得以乘暇設備,又須帶領官兵到處攻勦。即福康安自為計,豈非舍易而就難耶?著再傳旨嚴行申飭。
再披閱圖內於山外各路口安設營盤,上下二十餘處。計每處派兵四、五百名,已不下萬餘。似此於無甚緊要處,零星分派,置之無用之地,豈不如從前恆瑞、普吉保於鹽水港、笨港一帶分兵零星堵禦,致兵力以分見單乎?況福康安等在東埔納駐劄,距逆首逃竄之埔裏社尚遠,何不前至舒亮駐劄之歸仔社扎營?且現在分兵堵截,自應酌留一、二通內地隘口,毋庸設兵,使林爽文見此數處無兵防堵,或由該處仍逸入內地,不難四路圍截,立就擒獲。今將各隘口悉行設兵堵截,是轉恐其入山不深,驅之使入,豈不失計?福康安此時應將圖內硃筆點出各隘口酌量將官兵撤去,合兵一、二萬,福康安竟當親自統領,直入埔裏社內山,跴探林爽文潛匿處所,跟蹤追捕。務將逆首剋期擒獲。即該處生番語言不通,與禽獸無異,今林爽文潛匿內山,亦難與生番通語聯絡。其所帶夥匪僅止一、二千人,尚可四處竄逸,不畏生番,豈福康安帶領大兵數萬,轉慮生番野性難馴,有所畏怯乎?若生番等震懾軍威,將林爽文擒獻,固屬甚善。設使生番冥頑助逆,即趁此兵力,亦無難將生番等痛加殲戮,入山搜捕。總之林爽文逃匿何處,福康安即帶兵向該處跟蹤追捕,以期必獲。此皆福康安節次辦理遲緩,自貽伊戚。其跋涉勞苦,皆所自取。現屆年例茶宴聯句之期,因擒渠信息總未奏到,已屢次改期,尚未舉行,朕心深為煩悶。福康安務須奮力速進,生擒逆首,以副委任,毋得再有延誤,致干咎戾。將此由六百里加緊諭令知之。仍著於何日帶兵直入內山、拏獲林爽文之處,即行迅速馳奏,以慰朕宵旰懸注。至於大兵裹糧而進,後路一切軍需為要務,派兵妥運,毋為賊所竊獲斷路,此為最要。勉之,慎之。並將硃筆原圖發往閱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八○、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六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四川成都將軍參贊鄂、福州將軍常: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六日奉上諭:連日盼望福康安等擒獲逆首之信,尚未據有奏報。節經降旨飭諭。因反覆思之,福康安辦理此事,實屬失之遲緩。前此派令福康安前赴臺灣辦理勦捕逆匪事務,福康安於奉命時即不免有畏難之見。行至中途,輒屢次奏請派兵。經朕再四降旨,詳悉開道。彼時朕深慮福康安未必能迅速蕆功,已諭令奎林星馳赴京,原欲令其前往臺灣幫同福康安帶兵勦捕。並欲令阿桂赴閩駐劄廈門,調度一切,以資策應。及至福康安帶兵渡洋,由鹿仔港進兵,數日之間,即能直抵嘉義縣城,殺賊解圍,打通道路,並即攻克斗六門,直搗大里杙,摧破賊巢,痛殲匪眾,屢奏捷音。朕初不料其辦理如此迅速,為之喜出望外,是以不次加恩,將福康安、海蘭察俱晉封公爵,賞給紅寶石帽頂四團龍褂,以示優獎。福康安荷此殊恩,自應倍加感奮,乘兵威全勝、銳氣正新之際,統兵直抵番境,迅速搜捕逆首林爽文,自可即時拏獲。即或因大里杙賊巢須人經理,或於鄂輝、舒亮二人內酌留一人,足資辦理。福康安等即應乘勝深入,賊首必能迅就生擒。乃福康安等於攻破賊巢後,即已心存滿足。自十一月二十五日攻克大里杙,遲至十二月初四日,始由平林仔發兵前進。使賊匪得以乘暇收合餘黨,於集集埔預為佈置,據險抵拒,已屬辦理遲緩。迨官兵攻克集集埔後,於十三日在水裡社拏獲逆首家屬。福康安若能及早帶兵直往小半天一帶搜捕,則賊匪窮蹙奔逃,救死不暇,豈復能收集黨夥二千餘人,在小半天山頂豎柵壘墻,搭寮拒守?乃福康安延至十八日始帶兵分路攻勦。距十三日在水裏社拏獲逆首家屬時,中間又隔五日,使賊匪得預為扼險死守之計。此皆福康安辦理遲緩,屢與賊人以暇,致失事機。今林爽文業經竄入內山,恃險潛匿。此等賊匪,性同梟獍,雖其父母家屬現被拏獲,伊亦無所顧戀,斷不肯自行投出。而林爽文日久尚未就擒,僅其家屬拏獲,豈得謂之蕆事?又焉有官兵始終曠日持久,在彼等候搜捕之理?且生番等頑獷性成,直與禽獸無異,祗可懾以兵威,不可徒事招致與之講解。福康安若於攻破賊巢後,即統兵直入內山地界,嚴諭生番等,若將林爽文即時獻出,自當加以獎賞,倘敢有心助惡,將逆首藏匿,則大兵立即入山搜勦,必將生番等一並殲戮。如此明白曉諭,一面勒兵直入其境,生番等自必畏懼,立將逆首擒獻。乃福康安惟懸立重賞,好言開導,生番等豈復有所畏憚?況各社生番不下數萬,豈能一一感化、一一賞著?設伊等貪圖官賞,面為聽從,暗中仍將林爽文縱逸,而各社生番甚多,輾轉藏匿,何時方能蕆務?看來福康安等竟不免畏怯生番,於大里杙攻克後,延緩日久,不過帶兵隘口防堵,並未敢直入番境。昨奏到攻勦小半天賊匪情形,雖似已抵番境,亦尚未深入。殊不思用兵之法,全以氣勝。若於官兵攻克賊巢後,乘勝深入,則彼時兵氣正盛,眾心鼓舞,番眾聞風生畏,自不難直抵內山,將逆首一鼓生擒。今節次遲緩,不獨生番等心存玩視,即我兵亦不免因日久生懈,振作較為費力。且搜捕機宜,全貴迅速。不獨擒拏逆匪為然。即如尋常追捕逸賊,亦須趁勢及早擒拏。若稍涉延緩,往往乘間遠颺,卒致漏網。上年直隸大名案內首犯段文經,亦因該督等不即時查拏,以致該犯遠遁,至今未獲。而林爽文一犯,更非段文經可比。段文經祗係亡命匪徒,隻身潛逸,即日久不獲,亦不致別生事端。若林爽文係逆匪渠魁,肆擾不法,實為罪大惡極。今窮蹙之際,尚敢率領夥黨二千餘人,竄入內山。前曾據奏南路屢有賊匪滋擾,設不將林爽文即時拏獲,伊於逃竄後,或復行糾合南路賊匪,煽聚滋擾,或繞出大兵之後,仍在大里杙斷掠軍糧,皆不可知。尚成何事體?爾等亦曾思及此否?總之,林爽文一日不獲,勦捕之事一日不完,而大兵亦一日不能遽撤。福康安等受朕如許重恩,若再不奮力搜捕,剋日蕆功,不但無顏承受恩賞,試令伊等自思當得何咎戾耶?福康安著再傳旨嚴行申飭。
本日又據常青具奏:南路賊目莊大田,前聞匿跡在大武壟山內,近又訪聞在南仔坑一帶地方潛匿。現令副將丁朝雄帶領官兵,會同廣東,泉州莊義民相機前進,開通鳳山道路,設法擒獲莊大田等語。所奏不過敷衍塞責。常青在府城駐兵日久,並不能督率將弁將南路賊匪痛加勦殺,廓清道路,竟至一籌莫展,實屬無能。常青亦著傳旨嚴行申飭。看來常青力量不過如此,亦難望其振作有為,止可委以防守府城之事。常青惟當於府城一帶悉心防禦,並嚴飭將弁於各海口實力巡緝,不得稍有疏懈。若莊大田等將來逃竄入山,尚可不加以責備;若賊目等竟由海道乘間竄逸,則惟常青是問,恐常青不能當此重咎也。至現在福康安帶兵搜捕逆首,尚無擒獲信息,而常青一路又僅能自守。莊大田尚潛匿未獲。且據奏附近賊匪尚時出搶掠,福康安惟當倍加奮勉,深入內山,將林爽文迅速拏獲後,再赴南路掃除賊匪,收復鳳山,擒拏賊目莊大田,蕆功奏績,方為不負委任,成朕用人顏面。
又昨據福康安奏:臺灣土語謂殺為臺,呼官字又與灣字無異,臺灣二字似應另易嘉名,於辦理善後事宜時,酌請改正等語。所奏殊可不必。前此將諸羅縣改名嘉義,原因該處義民幫同官兵守城殺賊,咸知大義,甚堪嘉尚,是以特改縣名,用示旌異。至臺灣地方,自聖祖平定後設立府縣,即以臺灣命名,沿用至今。其土語與字音,偶有訛同之處,亦無甚關係,況並未之前聞,自不當輕議更改。即此時另改他名,而臺灣二字沿習已久,人亦必仍稱舊名,是即更改亦屬無謂。此皆捨正務而用心於無用之地矣。著傳諭福康安於辦理善後章程內,祗須將該處改建城垣,添設丞倅弁兵,一切應辦事宜,悉心籌酌妥協,務期一勞永逸。其更改臺灣地名一節,毋庸提及,亦不必形之語言也。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傳諭知之。仍著福康安將何日擒獲林爽文前赴南路之處,即行馳奏,以慰早夜廑注。常青摺並著抄寄福康安閱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八一、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七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成都將軍參贊鄂、福州將軍常、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七日奉上諭:福康安自十一月二十五日攻克大里杙後,遲至十二月初四日始由平林仔發兵前進。中間相隔十日之久,使賊匪得以預為佈置,恃險抗拒。逆首林爽文尚未就擒。節經降旨飭諭。從來用兵之道,機貴神速。前此福康安攻克大里杙後,該處祗係賊匪巢穴,一經官兵攻破,賊黨奔逃,該處並無存留家屬及多餘田產貲財,必須在彼經理查辦之處,即或需人料理,不妨於鄂輝、舒亮二人內,酌留一人在彼,福康安儘可帶兵遄進,直入內山,追捕逆首。即福康安彼時不能分身前往,亦應令海蘭察先帶領巴圖魯侍衛等乘勝深入,則逆首不致乘間潛逃,可以跟蹤追捕,立就擒獲。乃福康安既未留鄂輝、舒亮在彼經理,親自帶兵直抵番境,又不先令海蘭察迅速前往,致賊匪聚集多人於集集埔、小半天等處,豎柵疊墻,搭寮拒守。此非與賊以暇而何?況生番頑梗性成,直與禽獸無異,祗可以威懾而不可以德化。即如漢、唐、宋、明末季多事,和親歲幣,不但不能免外之侵陵中國,適因以疲弊。前事具在,可為明鑒。今福康安惟知招致生番,許以重賞,冀其出力,將逆首擒獻,並不乘官軍全勝之際,奮勇直前,轉在彼駐守多日,豈不失之柔懦,有誤機宜?試問福康安自攻克大里杙後,平林仔進兵以前,此十日內畢竟所辦何事?著福康安將在彼逐日有何籌劃辦理之處,一一詳晰自行陳奏,勿謂朕過為督責,致福康安或有屈抑。朕於福康安破賊立功,即加以茂賞,今節次辦理遲緩,自不能不加之訓飭也。
又福康安前此具奏柴大紀為人狡詐、不可深信一摺,於柴大紀如何貪劣,如何誤事,如何懼賊不進兵實蹟,並未列款參劾,亦經節次降旨飭諭。茲據軍機大臣奏福康安有寄伊等公信一件,內稱柴大紀守禦縣城,並非伊之力量。福康安在縣城時面見柴大紀,形貌並非勞瘁,馬匹亦皆臕壯,城中糧食並未斷絕,其接奉諭旨不肯帶兵出城一節,亦係義民等不肯將伊放出;伊亦畏賊不敢出城。守諸羅一事,朕不忍以為柴大紀之罪。至於其他聲名狼藉,縱兵激變,不肯帶兵勦賊,柴大紀既有此等情節,福康安於具摺時,何不逐款指出,據實參奏?即或因縣城甫經解圍,未便將柴大紀參劾,亦應將以上各情節隨摺寄知軍機大臣,令其代陳。朕亦得悉其原委,可無須再三飭諭。乃福康安即未於摺內列款糾參,又不早寄知軍機大臣代奏,試思柴大紀在縣城被圍日久,其奏到接奉諭旨不肯帶兵出城一摺,彼時披閱之下,朕即為之墮淚,即在朝諸臣凡具有人心者,亦無不以柴大紀竭立守城,稱其義勇,是即柴大紀小有過失,亦當錄其大功,而宥其微眚,豈能據福康安所奏柴大紀為人狡詐、不可深信一語,遽治以無名之罪?若因此籠統虛詞,即將有功之人加以罪譴,又何以服眾心,而示天下耶?此事福康安具奏含糊,固難辭咎,而李侍堯之咎為尤重。福康安於柴大紀在任劣蹟,雖未列款劾參,但伊甫經到彼,為時未久,正在辦理軍務之時,或尚無暇查辦及此。且究已具摺大概陳奏,然已屬非是。至李侍堯自調任閩浙總督,已閱一載,柴大紀種種款蹟,浙省已嘖有煩言,伊係本省總督,駐劄廈門,自必更有真知灼見。況李侍堯素稱能事,耳目較長,何至一無聞見,乃竟緘默不言,並無一字奏及?是李侍堯心存容隱,其咎較之福康安為尤重。若李侍堯早將柴大紀平日款蹟據實參奏,朕自當另有裁酌,何至於柴大紀守城一事,遽加殊異數耶?今問李侍堯之諭,尚未覆奏,想亦難為措詞耳。統俟福康安、李侍堯查參到日,再行核辦,另降諭旨外,至福康安於追捕逆首,既已遲誤於前,至今尚未奏到擒渠信息,連日深為煩悶,福康安惟當倍加奮勉,帶兵直入內山,跟蹤追捕,將林爽文即行擒獲,以期不負任使,全朕用人顏面。若此數日尚無奏報擒獲逆首之信,是益增朕憤懣,福康安將何顏承受恩眷乎?
本日據常青奏,現於府城營盤外,及鹿耳門上下口岸,督率巡查,多為防範,未便分兵南下,遠離府城等語。所奏總不過敷衍塞責,殊屬無謂。常青久駐府城,一籌莫展,實屬無能,難以望其振作。今常青惟當於府城及鹿耳門一帶督飭將弁,將各海口要隘實力巡緝,悉心防範,毋得稍有疏懈。若賊首賊目逃入內山潛匿,尚可不加以責備,倘林爽文、莊大田等竟由南路海道乘間竄逸,則惟常青是問,恐不能當此重咎。至常青前因其初至郡城,調度一切,尚為妥協,且伊已年老,尚能親自帶兵打仗,是以賞戴雙眼花翎,以示獎勵。今半載以來,株守郡城,毫無出力,念其尚無大過,與恆瑞之搖惑人心者有間。伊於閩省情形,尚為熟悉,業經補用福州將軍,伊自當照將軍職分,帶用單眼花翎,所有賞給雙眼花翎,伊亦無顏戴用,除另明降諭旨外,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各諭令知之。仍著福康安速將擒獲逆首,何日前赴南路擒拏莊大田之處,即行馳奏,以慰廑注,不可再事遲緩,致干咎戾也。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八二、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八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成都將軍參贊鄂: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十八日奉上諭:前據福康安奏報攻勦小半天賊匪,籌辦圍截賊首情形一摺,於正月十四日奏到。今已閱數日,盼望擒獲賊首之信,倍為焦切,節經降旨飭諭矣。此事總因福康安辦理遲緩所致。當大兵攻克大里杙賊巢後,福康安若於彼時即乘官兵全勝銳氣,直抵番境,一面帶兵前進,一面懸立重賞,並嚴諭生番等,若將林爽文擒獻,自當予以獎賞,倘敢有心助惡,將逆首潛匿,大兵立即入山搜捕,生番亦必並罹殲戮。如此嚴切曉示,生番等既貪官賞,又懾兵威,自必即將首逆獻出。乃福康安自十一月二十五日攻克大里杙後,遲至十二月初四日,始由平林仔發兵,已隔十日之久。及至攻克集集埔,於十三日在水裏社擒獲林爽文父母家屬,又不即時進兵,復延至十八日始攻勦小半天山頂。中間又隔五日,俾賊匪得以預先佈置,為扼險死守之計。是屢與賊以暇。且福康安於生番等不過好言開諭,許以重賞,並不懾以兵威,令其畏逆,致逆首至今未獲。福康安遲緩懦怯之咎,實無可辭。今逆首林爽文現在埔里社、埔尾等處潛匿。前據福康安奏,派委將弁帶領生番在埔裏東南、東北、西北三面圍截。福康安統領大兵於西南隘口進山搜勦等語。計福康安等自攻克小半天後,該處距埔裏社不遠,各路分派之兵,當早已會集,合力搜捕,逆首林爽文自必早就擒獲,日內亦應有奏報擒渠信息,何以尚未見奏到,殊增煩悶。總之,逆首林爽文若於此數日內奏報擒獲,方為妥協,設再遲延日久,恐逆首輾轉潛匿,搜捕較為費力。此時福康安既已派兵在內山各隘口分路堵截,其內山東面大洋,並無口岸,自無慮其逃竄,而北路又有熟番等幫同官軍堵截,亦難竄逸。惟向南一路山徑毗連,或林爽文竟從此路逃竄,與莊大田聚合一處,則該處俱屬內地,不難分派官兵悉力搜捕,將賊首賊目一並擒獲。福康安惟當倍加奮勉,探明逆首逃往何路,跟蹤追捕,立就擒縛,毋令乘間遠逸。若首惡渠魁稽誅漏網,竟至全無下落,尚復成何事體耶?朕為此事日夕焦勞,著再傳諭福康安務遵節次所奉諭旨,帶兵直入內山,將林爽文迅速拏獲,再往南路掃除賊匪,擒縛莊大田,奏績蕆功,方為不負委任,毋得再事延緩,致干咎戾。並將目下情形速奏來。由六百里加緊諭令知之。佇望擒渠喜音即至。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八三、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二十一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成都將軍參贊鄂、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二十一日奉上諭:前據福康安奏攻勦小半天賊匪、籌辦圍截賊首情形一摺,於正月十四日奏到。今已閱七日。此處閱七日則彼處亦閱七日矣。此七日之間,是尚未獲賊首也。此事總由福康安辦理遲緩,已節經降旨飭諭。福康安前次攻克大里杙賊巢後,若即乘官兵全勝銳氣直抵番境,作將入番境拏賊之勢,勒令擒獻,並嚴諭生番等若將林爽文即時獻出,自當予以獎賞,倘敢有心助惡,藏匿賊首,大兵立即入山搜捕,生番亦必並罹殲戮。如此嚴切曉諭,生番等既貪官賞,又懾兵威,自必將逆首即時獻出。乃福康安計不出此。自十一月二十五日攻克大里杙後,復延至十二月初四日,始由平林仔發兵。及攻克集集埔,在水裏社擒獲林爽文父母家屬,又不即時進兵,復延至十八日始攻勦小半天。輾轉稽遲,使賊匪得以預為佈置,據險拒守,林爽文乘間潛逃,是非與賊以暇而何?此必係福康安到彼,聽信恆瑞之言,以生番素稱頑梗,獷悍異常,若官兵輕進,必至擾動生番,別滋事端,是以緩緩進兵口,惟事招致,懸立重賞,冀生番等自行擒獻。殊不知此等生番與禽獸無異,可以威懾,而不可徒以利誘。今惟懸立賞格,好言開導,生番等豈復有所畏憚?況各社生番不下數萬,豈能一一賞著?設伊等貪得官賞,面為聽從,仍不將林爽文擒獻,於事已屬無益。其未經得賞者,又安能望其出力,為官兵擒拏逆首耶?前此福康安攻勦小半天賊匪、籌辦圍截賊首之摺,係十二月十九日拜發。計小半天地方相距林爽文竄匿之埔里社、埔尾,至遲不過三日路程,官兵即可到彼。若已將逆首擒獲,自必具摺馳奏,計本月十七、八日,即當奏到。今已閱七日,尚未據奏到,擒渠之信,又屬無望。則林爽文自必更竄入深山,生番等並未將逆首獻出,此即徒事招賞無效之明證。似此稽延日久,不但官兵疲於奔命,旋撤無期,何日始能蕆事?即如畏事之人,稱內山係生番地界,不種五穀,該處生番俱係打生覓食,林爽文帶領夥匪數千,即在彼潛匿,無從得食。但自林爽文竄入內山以後,於福康安前此發摺時,已閱二十餘日,逆首等並未因人眾乏食,自行逃出,盡皆餓斃也。又豈可徒在隘口堵截?林爽文一日不獲,即官兵一日不撤。經年累月,與賊相持,雖駐兵日久,經費亦屬小事,但臺灣地方一交三月氣候,即已炎熱,所調官兵,內如屯練、貴州及別省兵丁,素來不耐濕熱,若至彼時,尚在該處駐劄,必致易生疾病,其氣更餒。或林爽文聞知官兵不習水土,多有疾病,竟乘間潛出滋擾,或攔截官兵運送糧餉、火藥之路,或將官兵前往府城道路中間攔截,關係甚重,皆不可不慮。現在南路莊大田尚在糾眾肆擾,常青祗辦自守,不能望其帶兵勦捕。設林爽文又在北路逞其狡獪伎倆,率掣大軍,更復成何事體耶?朕意福康安此時與其在彼駐守,未能直入內山,將逆首即時擒獲,豈可老師糜餉,不為改絃易轍之計?約計此旨到日,已屆二月中旬,如福康安已早將逆首擒獲,帶兵前往南路搜捕莊大田,固屬甚善、求之不得者。倘福康安接奉此旨時,如尚未能生擒逆首,不可不急思變計。竟當趁氣候尚未炎熱之時,將各隘口官兵轍回,福康安等帶同巴圖魯侍衛將弁等統領大兵,逕趨南路,將賊目莊大田拏獲,收復鳳山,肅清道路。其北路一帶轉不妨示賊以隙,使林爽文聞知大兵業已撤去,前赴前路,或自由內山逸出,希冀竄往他處,自尋生路。則逆首竄入內地,轉可易於搜勦。彼時福康安等於廓清南路後,移兵向北,四面截拏,攔其入山之路,自無難將逆首一鼓成擒。即使大兵撤後,難保林爽文不潛入內地,復行煽聚,但此亦不足為慮。前此林爽文在北路及嘉義滋擾各處村莊民人,原經被其煽誘迫脅,助逆黨惡,而大兵一到,無不立時殲除解散,紛紛奔潰。況林爽文當逃竄之餘,豈能復行糾結?即使潛相勾引,該處民人已知官兵聲勢,豈肯一一聽從?縱有聽糾入夥者,亦斷不能如前此之多。官兵再行搜勦,自必如摧枯拉朽,易於撲滅,反可淨盡根株,此事理之顯然者。福康安如接奉此旨尚未拏獲逆首,竟當遵旨而行,不必心存疑慮。倘福康安更有何善計,較此為勝者,亦不妨速行。總期剋日蕆功,原不必拘執也。朕因福康安等辦理此事失之遲緩,早夜焦思,凡遇緊要機宜,一經想到,即隨時指示。福康安等在彼駐守,既尚未能將逆首擒獲,豈有束手坐待之理?自必設法籌圖,以期蕆事。並著福康安將現在作何籌辦,有何計策之處,仍行詳晰具奏。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傳諭知之。至李侍堯駐劄廈門,亦久未有奏報。伊於軍營勦捕事務,豈無傳聞及地方官陸續稟報?並著該督將所聞林爽文現在逃竄蹤跡,及一得官兵擒渠信息,即行迅速馳奏,以慰宵旰廑注。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八四、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二十三日上諭(二道)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福州將軍常、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二十三日奉上諭:本日李侍堯覆奏柴大紀在總兵任內貪劣各款一摺,據稱自上年赴閩,即風聞內地派往臺灣戍兵,多有賣放私回,以致缺額。其在臺灣者,惟上游延、建等兵留營當差,而漳、泉之兵則聽其在外營生,開賭窩娼,販賣私鹽。鎮將等令其按月繳錢,經年並不操演。隨咨查柴大紀,令其開送存失各兵數目。於上年九月內,始據柴大紀開報,現在戍兵在府城及諸羅等處實共有七千五、六百名,此外傷亡散失,俱無可查。是時正值賊勢鴟張,柴大紀在嘉義縣守禦緊急,因未經查實,未敢遽行陳奏等語。前據德成奏風聞柴大紀貪縱營私各款,節經諭令福康安、李侍堯詳悉查明,據實參奏,朕即向軍機大臣言及,以李侍堯在閩浙總督任已將一載,於柴大紀貪劣各款,自必早有見聞。此次奉旨飭查,李侍堯祗可諉為未經查訪確實,及軍務緊急之時,未便遽將柴大紀參奏,以文其從前不即參奏之過。今據李侍堯奏到之摺,果不出朕所料。李侍堯受朕厚恩,不意其扶同徇隱,竟至於此。此事福康安於具奏之初,雖未將柴大紀實在款蹟據實指參,僅稱其為人狡詐、不可深信。而朕因福康安既有此奏,始向德成查詢。是柴大紀貪劣各款,得以逐細根究,尚由福康安發其端。至李侍堯調任閩浙已及一載,且駐劄廈門,常接臺灣地方官稟報,較之鄰省傳聞更為確切。既據稱到閩時即風聞臺灣戍兵多有賣放私回之事,何以不即據實查參?此何等事,而可從緩辦乎?至其縱令兵丁在外營生,甚至開睹窩娼,販賣私鹽,更出情理之外。而柴大紀所報現存戍兵止有七千餘名,此外藉稱傷亡散失,委無可查,更不成話。此等情節,李侍堯即因彼時軍務緊急,柴大紀正在守城,未便遂行參辦,亦應將其在任款蹟,密摺奏聞,俾朕得早知其情偽,則當其防守嘉義時,朕即憐其出力,亦不至破格加恩,屢膺茂賞。今柴大紀既經疊荷殊恩,其貪劣款蹟,始節次敗路。是臺灣逆匪滋事,竟係柴大紀平日貪縱廢弛,營私牟利,釀成如此重案。朕因此宵旰焦勞,籌辦軍務,經年尚未蕆事。而各省派調官兵,接濟糧餉,所費不貲。且地方百姓,受賊戢害擾累者更不可勝計。設非朕留心詢訪,節次降旨,令將柴大紀款蹟查參,李侍堯必至始終緘默不言。是此等貪污釀變之人,不但倖免重戾,亦且冒受渥恩。李侍堯瞻徇容隱之罪,尚復何辭?
又據李侍堯奏,前歲賊匪滋擾時,柴大紀恇怯不敢出戰,經永福、楊廷理催令出兵。楊廷理並面加誚讓,激以將總兵印見付,我當代為殺賊,柴大紀始帶兵出城等語。李侍堯既知柴大紀有如此恇怯畏賊情事,何難即向永福、楊廷理確切劄詢,並將其在任各款一一訪查得實?而摺內尚稱其在鹽埕橋打仗及克復諸羅縣城最為出力。前此所開,又似難以盡信,為之含混支吾,以掩飾其從前不及早參奏之非,豈能逃朕洞鑒乎?又據稱賊匪攻圍嘉義縣時,柴大紀力守孤城,當兩路援兵俱不能進,伊猶固守待援,不肯捨士民而出,實心服其為人等語。前據福康安札知軍機大臣,以柴大紀守禦縣城,並非伊之力量。福康安到縣城時,面見柴大紀形貌光澤,馬匹臕壯,城中糧食,並未斷絕。其接奉諭旨,不肯出城一節,亦係義民等不肯將伊放出,伊亦畏賊不敢出城等語。是此事李侍堯所奏又有淆訛,更不得藉稱柴大紀有守城微勞,竟置之不辦也。
至常青在閩年久,擢用總督,亦有年餘。柴大紀平日骫法侵漁各款,常青既不能隨時查參。且據李侍堯奏,於常青前渡臺灣時,曾以該處戍兵缺少,令鎮將等開造存失數目,札知常青。是常青渡洋時,李侍堯自必風聞柴大紀各款蹟,一並向常青述及。常青既抵臺灣,見聞更確,且與永福、楊廷理朝夕相見,豈有不將柴大紀貪劣畏賊各款,向永福等詢問?永福等亦必向之告及。何以不即據實指參?且常青前因柴大紀將鹿仔草駐兵調守縣城,致鹿仔草無防守,被賊搶佔,將柴大紀於摺內附參,僅聲敘此等輕罪,而於柴大紀任內貪縱廢弛、及恇怯畏賊、骫法營私大罪,並無一字奏及,是其徇隱之咎,更無可辭,更屬何心!並著常青逐款速行明白迴奏。至李侍堯所奏柴大紀在任款蹟與德成、琅玕等先後所奏大略相同,是柴大紀種種貪劣,俱確有可據。著傳諭福康安即傳永福、楊廷理二人面加詢問。將柴大紀如何縱兵營私牟利,釀成事端,並查其在任資財。至逆匪滋事時,柴大紀如何畏賊不敢出戰,及駐守縣城實在情形,並曾否回告常青,及稟聞李侍堯之處,逐一向其根究,據實覆奏。並著福康安、李侍堯各將柴大紀貪劣各款據實嚴參,候朕另降諭旨。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各諭令知之,仍即各行迅速覆奏。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成都將軍參贊鄂、福州將軍常、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二十三日奉上諭:前此臺灣逆匪攻擾嘉義縣時,節經常青派令魏大斌、田藍玉、蔡攀龍先後帶兵前往援應,途中遇賊攔截,隨征兵丁多有損失。又貴林、楊起麟由鹽水港、鹿仔草前赴嘉義,遇賊被害,所帶兵丁俱為賊匪衝散。又郝壯猷在鳳山失事,駐守兵丁亦俱潰散,後又有陸續投出者。已節次諭令福康安、常青、李侍堯查明具奏。此等兵丁奉派隨征,及防守縣城,一遇賊匪攻擾,即紛紛散失,綠營恇怯積習,最為可惡。此內除自行投出外,其餘散失兵丁,未必盡係被賊戕害,或臨陣脫逃,潛匿不出,甚至投入賊黨,助賊抗拒官兵,皆所必有。自應嚴切查明,分別核辦,以肅軍紀。現在福康安等正值搜拏逆首之時,自無暇辦理及此。但計此旨到日,搜捕事務自當早已完竣。此等散失無著之兵,無難詳晰清查,跟究下落。著傳諭福康安等應即將前此屢次散失兵丁,除陸續投出外,實在陣亡者若干名,其臨陣脫逃,及投入賊夥尚無下落者共若干名,查明確數,交地方官上緊緝捕。其從賊之兵情罪更重於從賊之民,拏獲時尤應從嚴辦理,以示懲儆。
至前此福康安攻勦小半天賊匪籌辦截圍賊首一摺,係十二月十九日拜發,距今已逾一月,所稱招致生番,懸立重賞,令其將林爽文擒獻。如果生番等遵奉曉諭,實心堵截,自必設法將逆首擒獻,計此時早已獻出。福康安自應迅速奏聞。若此旨到時,尚未有擒獲賊首信息,則是生番等狡獷性成,始終不肯將林爽文獻出。福康安徒事招賞,殊屬無益。豈有官兵在彼駐劄曠日持久老師糜餉之理?況臺灣氣候一交三月,即已炎熱,其由京派往帶兵之巴圖魯侍衛章京及所調各省官兵,內如四川屯練各兵,俱不耐濕熱,若在彼久駐,必致多患疾病,不可不慮。昨已有旨令福康安等將各隘口之兵撤出,前赴南路搜捕賊目莊大田,收復鳳山,將南路之賊搜勦淨盡,再移兵向北擒拏逆首。計節次調派各省駐防綠營官兵,並屯練降番及臺灣額兵約有六萬,即其中有傷亡損失者,存兵尚不下四、五萬,儘敷搜擾之用。即直入內山,亦何所慮?福康安擇其精銳,帶往南路隨營勦賊。其鹿仔港、鹽水港、鹿仔草各要隘處所,亦酌派二、三千兵分投駐守。其餘傷病殘廢之兵,若概留該處,既不能得力,且須以口食,並轉需人看守,殊屬無益。著福康安等細加酌量,將此等無用之兵,先行送回內地,既可以挑去冗兵,又可節減繁費。計此旨到日,已屬二月中旬,該處氣候已漸炎熱,官兵在彼難以久駐。福康安等務須悉心籌劃,設法趕辦,將賊首賊目迅速擒獲,南北兩路一律肅清,毋再曠日持久,又致師老力疲,蹈常青等之轍,方為不負任使。至李侍堯駐劄廈門,得信較近,自應將勦捕首逆信息,隨時具奏。乃本日李侍堯奏到之摺,並未將近日賊首蹤跡,及如何設法擒拏之處,訪聞奏及,殊深廑注。豈不念朕焦急,眼望捷音,日甚一日乎?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傳諭福康安並諭李侍堯知之。仍著各行迅速覆奏。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八五、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二十五日上諭(二道)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二十五日奉上諭:前因福康安於攻克大里杙賊巢後,不即帶兵搜捕逆首,致林爽文日久未獲。又於覆奏恆瑞一事,瞻徇親戚,曲為袒護,節經降旨嚴飭,並諭令福康安於勦捕事竣後,務將臺灣一切善後事宜,全行辦竣,即在臺灣多住一、二年,亦所應得原因。福康安於搜捕逆首既失之遲緩,又復有心袒護恆瑞,是以令其久住臺灣示罰。今據李侍堯奏林爽文已被拏獲,於本月初五日在後壟地方,押解進京。此信得之該處船戶目睹,自屬確實。計福康安奏報之摺,日內亦即可奏到。是福康安辦理此事,雖稍稽時日,但逆首林爽文業已就獲,大功即日完竣。福康安籌辦一切,尚為妥協,自可無庸久住該處。著傳諭福康安於南路逆匪掃除淨盡,拏獲莊大田後,即將臺灣逆匪滋事根由,及釀成此案之文武官員,並官兵散失數目,一一詳悉嚴行查辦,並將應辦善後各事宜,悉心籌畫辦理。如內外山地界,從前設立土牛,未為周密,應重加勘定,務令界限分明,勿致日久得以偷越滋事。又如改建城垣、添設官兵等事:從前該處舊有城垣,俱係用莿竹等項編插,原以莿竹等物,雖不若磚石工程較為堅固,足資防守,但失之易,復之亦易。即如康熙年間奸民朱一貴滋事,臺灣全郡被陷,七日之內即經收復。亦因該處舊無磚石城垣,賊人難以據守,故能克日奏功。雍正年間吳復生作亂一事,曾奉有無須改建磚石城垣諭旨,亦即易失易復之意。此次逆匪林爽文等起事之初,雖因各縣舊無城垣,得以猝為佔據。但現在福康安等統兵勦捕,賊人望風奔潰,攻克賊巢,勢如破竹,未始不因該處無城垣之固,故賊人難以守禦。目今勦捕事務不日完竣,但臺灣遠隔重洋、又係五方雜處、游民聚集之地,難保其百年無事。自應深思遠慮,計出萬全。著福康安將改建城垣一事詳悉籌酌。朕意臺灣郡城為根本之地,自應改建磚石城垣,與該處安平鎮向有城垣互相聯絡,以資捍禦。至嘉義一縣,朕因該處民人隨同官兵竭力守城,錫以新名,用示嘉獎。該處城垣亦應一律改建,或磚或石,務令堅固。此外如彰化、鳳山等縣及現在應行添設官弁駐劄處所,不妨仍用莿桐竹木等類栽插。惟聞各該處舊有城圍,多係依傍山麓,未能據扼形勢,現在雖令德成前往勘辦,但德成僅諳工程做法,於相度形勢非其所能,著福康安務須詳細履勘,或移建高阜,或因舊基跨山圈築。即該處舊城難以移動,亦須擇附近山頂形勝之處,設立磚石卡座,添設弁兵,以資控制。總期佔據要地,勿令有失形勢,使四外不得俯瞰城中,方為妥善。至臺灣二字沿用已久,福康安前以土音相近字面不妥,欲請更改,未免失之過慮,已令毋須更改,並令不必形諸語言矣。福康安將應辦諸要務立定章程,即可交徐嗣曾等在彼接辦。福康安約於朕萬壽前趕至熱河瞻覲,亦不為遲。至海蘭察帶領巴圖魯侍衛章京等,及應撤各兵,一俟勦賊完竣,即可令其陸續先回,勿須守候也。將此隨本日報便傳諭福康安,並諭李侍堯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侍大臣參贊公海、成都將軍參贊鄂: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二十五日奉上諭:李侍堯奏,據廈防同知劉嘉會稟稱,訊據船戶林允瑞供稱:伊於正月初五日,在後壟媽祖廟親見官兵將林爽文押解,裝在木籠,有許多官兵圍擁防護。聞說是內山拏獲的等語。林允瑞於初九日自後壟開駕,其所供拏獲林爽文之處,又係得諸目睹,自必確實。前因福康安等攻破賊巢後,林爽文逃入內山,福康安等不即帶兵跟蹤追捕,僅諭令生番擒獻,以致首逆日久未獲,恐其又乘間他竄,是以屢經降旨嚴飭。福康安等接奉諭旨,心懷愧懼,必將朕前此所賞寶石帽頂四團龍褂敬謹收貯,不敢穿戴。今首逆業經擒獲,雖為時未免稍遲,而辦理尚屬妥善。所有朕恩賞之頂戴,自當接受。福康安等於拏獲林爽文後,諒已遵照前旨,帶兵前赴南路擒捕莊大田,收復鳳山。莊大田係與林爽文同惡相濟之犯,林爽文雖已就獲,莊大田亦須生擒,解京審辦,方足以伸國憲而快人心。況林爽文已經就獲,莊大田之勢更孤,自易於擒捕。即令該犯逃入內山,亦無難帶兵直入搜拏,並勒令生番等擒獻。想福康安斷不肯因拏獲林爽文,遽以為完事,捨之而回,自已移兵往南妥速辦理。福康安等若再能生擒莊大田,收復鳳山,朕必另有恩獎。且此事亦必得擒獲莊大田,使南北兩路賊匪全行廓清,方為蕆事。福康安等務宜奮勉辦理,以期無負任使承受恩眷也。至海口一帶,已有旨交常青專司堵截。前據常青奏,訪聞莊大田在南仔坑地方潛匿,派令副將丁朝雄帶兵駐劄東港,會同廣東、泉州莊義民就近搜捕,並相機前進,恢復鳳山等語。現在福康安親統大兵往南,若莊大田逃竄入山,福康安即可帶兵直入搜捕,無虞兔脫。惟防其由海道竄逸,最為緊要關鍵。
常青昨於徇隱柴大紀骫法營私種種不法一事,實屬辜恩昧良,已降旨革職候訊。但此時常青帶兵駐守府城,伊本無能,該處兵力又屬無多,朕意不如將丁朝雄所帶之兵撤回,於各海口要隘分投巡防,勿任潛逸,較為嚴密。若莊大田及緊要賊犯竄入內山,尚可不再加常青之罪,倘竟由海道遠颺稽誅,則常青自問當得何罪,亦不必復行來京見朕。常青接奉此旨,惟當倍加奮勉,以期立功自贖,收桑榆之效,即是伊之福矣。
至林爽文於初五日已押解在途,何以迄今尚未據福康安奏到?想奏摺或又為風所阻,不日即當遞至。除俟福康安奏到再明降諭旨外,其林爽文是否係官兵直入內山擒獲,抑係生番等遵諭縛獻,諒福康安摺據自必明晰聲敘。但現在尚未奏到,無由知悉。並著福康安查明據實具奏,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傳諭福康安等,並諭常青知之。仍著將於何日帶兵前赴南路及莊大田曾否生擒之處,迅速覆奏,以慰廑注。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八六、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二十六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二十六日奉上諭:現在逆首林爽文已經生獲,其餘夥黨餘孽自易殲除,臺灣勦捕事宜,剋日可以完竣。但該處一交三月,氣候即已炎熱。所有各省派調兵丁,難以在彼久駐。將來福康安辦理善後事宜,固須酌留官兵數千,以資彈壓。此外兵丁為數甚多,留於該處亦屬無用,自應陸續撤回,令其各歸本處。著傳諭福康安於南北兩路一律肅清,大功告蕆後,除臺灣應留額兵外,應將素耐炎熱之貴州、湖南二省兵丁內,擇其強壯得力者,挑擇數千留彼彈壓,隨福康安放置,其餘如屯練兵最不耐熱及傷殘病廢者俱應先行撤回。次則各省駐防滿兵及浙江、兩廣、福建綠營兵丁,俱應次第令其渡回內地,各歸原位,庶隨征出力兵丁既不至久留受熱,以致不習水土,染患疾病。而福康安辦理善後,有兵數千,亦儘足敷應用。著將此遇軍報之便諭令福康安並諭李侍堯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八七、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三十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兩廣總督孫:乾隆五十三年正月三十日奉上諭:據臺灣解到匪犯劉懷清、林茂等供:劉懷清在大里杙隨同林爽文之偽軍師董喜辦事,一切聽其調度,眾人稱為「董仙」,林茂係董喜糾同入夥。又據供:賊人頭目林水素為林爽文信用,諸事皆其主謀,現封提督,將來欲封作宗人府。伊二人俱隨林爽文逃入內山等語。董喜為賊匪軍師,林水亦係林爽文信用,現封提督,雖非莊大田之著名者可比,但皆係助惡為首之犯,未便任其潛逃漏網。現據李侍堯奏,首逆林爽文已經拏獲,董喜、林水二人係隨同逃竄之人,如業經就獲,自已隨同解京,倘尚未拏獲,著傳諭福康安,務將該二犯嚴密搜查務獲。如臺灣查無蹤跡,計該犯等非逃入福建內地潛匿,即由海道竄入粵省,並著李侍堯、孫士毅一體飭屬嚴拏,以期必獲,解京審辦,毋任其兔脫稽誅。再此等黨惡要犯,如本日解到之蔣珽、劉懷清、林茂、何從龍四犯及供出之董喜、林水,俱為賊主謀,並得受偽職,罪惡甚重,其家屬俱應緣坐。著福康安、李侍堯等即行遵照查明辦理。並將來拏獲各犯有似此情節重大者,俱著照此查辦。
再柴大紀、蔡攀龍二人,前據福康安奏,於抵嘉義縣殺賊解圍後,即留柴大紀、蔡攀龍在縣城防守。伊二人俱受厚恩,如果思出力自效,自應懇求福康安隨同帶兵打仗,即非出於本心,亦當虛詞懇請,方合正理。乃本日詢問押解匪犯到京之侍衛額爾登保,據稱柴大紀、蔡攀龍二人,並未懇求帶兵,一同前往勦賊。似此靦顏安處,全不思奮勉出力,並懇請之虛詞而無之,伊等畏賊懦怯,全無人心,已可概見。又蔡攀龍經福康安派令招致李七,乃續據福康安奏李七尚未投到,是蔡攀龍並未能設法招致。可見坐辦之事,尚不認真,安望其能隨營打仗,奮勇殺賊耶?著福康安即傳旨詣問蔡攀龍,令其將因何不即招致李七,及並未懇請隨同帶兵打仗之處,自行據實明白回奏。至柴大紀於福康安自嘉義進兵時並未懇請隨往一節,亦著福康安於審訊柴大紀時,一並向伊嚴切訊問,令其據實登答,即行覆奏。將此由六百里各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八八、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一日上諭(二道)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成都將軍參贊鄂: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一日奉上諭:前據李侍堯、孫士毅奏:聞得林爽文已就生擒,因定於初一日在重華宮聯句。連日未見福康安捷奏,深為懸盼。本日待至午刻尚未見奏到,盼望更殷。未刻福康安等捷報遞到。據奏:官兵等至打鐵寮一帶,直至竹塹處追捕林爽文,分兵在各隘口四路圍截。該屬草深樹密,溝磡甚多,大隊官兵恐難逐處查到,致有遺漏,兼恐逆首見官兵追至,驚懼自戕,不能生獲。因揀派巴圖魯侍衛二十員,貴州、廣東屯練兵丁數百名,改裝易服,扮作民人,同淡水義民、差役及社丁、通事等分投搜緝。於正月初四日,在老衢崎地方,將首逆林爽文、賊目何有志一同生獲。又拏獲林琴、陳傳、吳萬宗、賴其瓏等,均係有名頭目。俟搜查淨盡,即統率大兵肅清南路,擒拏賊目莊大田等語。覽奏欣慰之至!福康安等統率大兵,分駐各隘口,嚴密堵截搜拏,使首逆無從奔竄,復恐林爽文見官兵勢盛,驚懼自戕,隨揀派巴圖魯侍衛及貴州、廣東屯練兵丁,改裝易服,同差役、社丁、通事等分投搜緝,將逆首生獲。福康安等辦理妥協,可謂用心周到,甚屬可嘉。朕是日即在重華宮茶宴聯句,因親解御佩黃堆花小荷包一個賞福康安,紅堆花小荷包一個賞海蘭察,以示優獎。
福康安另摺奏辭紅寶石帽頂四團龍褂不敢戴用之處,如林爽文未經生擒,則福康安自難承受此恩,今既將首逆生擒,自應戴用,不必再辭。海蘭察亦著戴用。至林爽文逃匿後,固須多派兵民分頭搜捕,而當其搜獲之時,必有最為出力首先下手之人,其人應優加獎賞。著福康安將林爽文究係何人首先擒獲,查明名數,據實具奏,候朕另降恩旨。又據奏稱拏獲假扮林爽文之賴達一名,此人可惡,亦應解京審辦。
再昨據解到賊犯蔣挺等供出董喜,林水二犯,俱是林爽文軍師親信之人,情罪重大。而本日福康安摺內未據將該二犯是否拏獲之處具奏,並著福康安遵照頃降諭旨,將該二犯嚴密查拏,務獲解京,不可任其漏網。
又福康安於臘月二十八日,另摺奏有被賊拘禁之縣丞洪智一名,請旨即行正法等語。洪智身為職官,被賊拘禁,不能捐軀盡節,固屬罪有應得,但念該犯曾兩次自刎,為賊匪劉懷清將刀奪去,手尚有奪刀傷痕可據,與靦顏從賊偷生者有間。著加恩恕其一死,發往伊犁充當苦差。
又據奏將出力生番按名給賞,諭令將首級呈驗,認非賊目再行給還,庶賊目可以按名緝獲,不留餘孽等語。所辦甚好,用心之極,可為不孤負朕委用。其李七一犯業經拏獲,福康安仍派員嚴行看守,解京審擬,所辦亦是。前據福康安奏陳泮投出後,將其家屬扣留,仍令該犯入山勒限擒獻林爽文,今林爽文係被官兵搜獲,而陳泮作何下落,未據奏及。該犯既不能將林爽文擒獻,自未便因其曾行投出稍從末減。此外尚有吳領、林泮等亦係有名頭目,均難寬縱。並著福康安迅速按名查拏,解京審辦,毋令遠颺漏網。福康安現在統領大兵肅清南路,且據奏南路民人已紛紛投出,想大兵一到,此等敗殘餘黨,自如摧枯拉朽,一舉蕆功。諒莊大田罪惡貫盈,直如釜底游魂,更不能幸逃顯戮。其大武壟、水底寮等處餘黨,亦無難迅速蕩平也。將此由六百里加緊諭令知之。仍著將各賊目曾否全獲,及福康安何日前抵南路,將莊大田生獲之處,速行由驛馳奏,以靖海疆,以慰廑注。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一日,內閣奉上諭:臺灣逆匪林爽文等糾眾滋事一案,當起事之初,止係一時烏合,因黃仕簡、任承恩二人,先後帶兵渡洋,不能迅速勦捕。一則安坐郡城,一則株守鹿仔港,彼此因循觀望,以致賊勢蔓延,日聚日眾,因降旨將黃仕簡、任承恩革職拏問。令李侍堯調任閩浙總督,駐劄廈門,而命常青為將軍,帶兵前渡臺灣,接辦軍務。常青初到郡城時,調度一切,尚屬妥協。但在彼株守半年,仍未能督兵前進。朕察其情形,常青於勦捕機宜,竟不能得有把握。特預令福康安前至熱河陛見,面受方略,令其前往督辦。並命海蘭察為參贊,帶同巴圖魯侍衛章京等前往領兵勦捕。福康安等一抵鹿仔港,即親統大兵,直前進勦。嘉義縣數月圍城,應手而解。並即乘勝攻破斗六門,直搗大里杙賊巢。所向克捷,逆首林爽文勢窮力蹙,逃竄內山。經福康安等帶兵深入,分據要隘,四路截拏。茲據福康安等奏:正月初一日,至各仔社一帶內山,將奔逃賊匪,痛加勦殺。遂至打鐵寮、炭窖等處,悉力搜拏。並派各營官兵在後壟、竹塹等處,密行分佈,揀派巴圖魯侍衛二十員,貴州、廣東屯練兵數百名,改裝易服,同淡水義民及社丁等分投搜緝,於初四日在老衢崎地方,將逆首林爽文、賊目何有志一同擒獲。即日統率大兵廓清南路,擒拏賊目莊大田,可期迅速蕆事等語。覽奏欣慰。福康安等自鹿仔港進兵後,督率將弁,奮勇攻勦,連次克捷。前於嘉義縣破賊解圍,業經降旨將福康安、海蘭察晉封公爵,賞給紅寶石頂四團龍褂,以示優獎。今逆首林爽文經福康安等設法生擒,辦理周妥,實屬可嘉。特親解御用佩囊二個,分賜福康安、海蘭察,用昭恩眷。所有在事出力之將弁等,並著福康安查明,咨部議敘。其隨征兵丁,並著福康安分別獎賞。至辦理此事,朕先事運籌,決機發策。自逆匪滋事以來,大學士阿桂留京辦事,續又差往河工及江南勘河,本未承辦書諭。大學士和珅始終承旨書諭,於一切清漢事件,鉅細無遺,懋著勤勞,自應特加優賞。和珅本係一等男爵,著照從前大學士張廷玉之例,晉封為三等伯爵。大學士阿桂、王杰、尚書福長安、董誥,夙興夜寐,一體宣勤,俱著交部議敘。其滿漢軍機章京,並著軍機大臣查明實在出力者,一並交部分別議敘。至此次辦理軍務孫士毅,以鄰省總督一聞逆匪滋事之信,即親赴潮州駐劄,節次派調兵丁,撥運軍餉、火藥、鉛丸等項,源源接濟,迅速周妥,甚為出力。孫士毅業經錫予宮銜,並賞戴雙眼花翎,仍著照從前大學士蔣廷錫之例,賞給輕車都尉世職,以示嘉獎。李侍堯自調任閩浙總督後,於照料過兵及運送糧餉等事,亦尚妥速,本欲俟蕆功之日,將伊原襲伯爵給還,但李侍堯前抵閩省已及一年,於柴大紀在總兵任內,骫法營私、廢弛營伍種種貪劣款蹟,自已早有見聞,乃竟緘默不言,並不及早據實參奏,經朕節次降旨詢問,李侍堯始行具摺陳奏,明係有心循隱,豈可再膺懋賞?且伊業經賞雙眼花翎,晉加宮銜,已屬倖獲,毋庸復行給還伯爵。至柴大紀前因其固守嘉義、不肯出城一節,念其勤苦出力,是以特封為義勇伯。今據福康安、李侍堯等先後遵旨查奏,柴大紀在總兵任內貪劣各款,俱已確實,並守城亦非其功,其前奏忍飢固守之處,竟係義民等不肯放出,伊轉捏詞欺飾,已明降諭旨革職拏問,交福康安逐款審明治罪矣。至兵部承辦軍報之員外郎盛保,在良鄉駐守,迎候馳遞,尚為奮勉,本日擒渠捷報,即係該員親自賷遞,著加恩賞戴花翎。並在京捷報處各員,俱著交部議敘。又此次軍報往來直隸、山東、江蘇、浙江、福建沿途各驛站,馳遞並無貽誤,所有沿途督、撫辦理一切軍需,均屬出力,及驛站遞送文報之文武員弁,並著查明交部分別議敘。其驛站兵丁亦著酌量給賞。朕於軍旅大事,有功即賞,有罪即罰,務在嚴明。即兵弁微勞,亦必權衡悉當,從不稍存成見。現在軍務已屆蕆功,所有先機籌劃及前後辦理緣由,並著通諭知之。欽此。
·八九、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二日上諭(三道)
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二日,內閣奉上諭:前年臺灣逆匪滋事,黃仕簡帶兵前往勦捕。其時逆首林爽文不過與一二奸民糾合滋擾,若黃仕簡能督率弁兵實力搜捕,何難即時撲滅?乃到臺灣以後,惟知坐守郡城,零星派撥,逡巡恇怯,一籌莫展,以致逆匪輾轉糾集,日久稽誅。是黃仕簡因循延玩,貽誤事機,核其情罪,本應按律正法。但念伊祖父世有勞績,而黃仕簡向來辦事尚屬奮勉。此次帶兵渡洋,因循貽誤,究因老病昏憒,尚非出於有心,是以上年審勾到時,從寬免其勾決。至任承恩年力強壯,非黃仕簡可比。且伊係自行陳請前往臺灣勦捕逆匪,更當倍加奮勉,力圖自效。乃亦安坐鹿仔港,與黃仕簡互相觀望,並不親臨行陣,奮勇殺賊,律以逗遛之罪,亦應按律正法。但念任承恩之父任舉,前在金川出力陣亡,伊兄任承緒又因在京營供職,救火傷斃無子,皆屬歿於王事。任承恩又現無子嗣,若即行正法,使捐軀效命之臣,竟至絕嗣,朕心實有不忍。設使任承恩尚有子孫承祀,斷不寬貸。上年朝審勾到,並經格外加恩,免其一死。但若仍令永禁囹圄,則伊父任舉終不能有後,殊非朕軫念勞臣之意。現在臺灣已屆蕆事,所有黃仕簡、任承恩二犯,俱著加恩釋放。但伊二人身獲重愆,經朕曲加矜宥,全其軀命,若仍瞷顏安居輦轂之地,有何面目對人,俱著勒回原籍,閉戶靜居思過,以示法外施仁至意。欽此。
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二日,內閣奉上諭:前因各省地方官建立生祠,係屬陋習,曾經降旨飭禁。至臺灣此次逆匪滋事,劫縣戕官,肆行不法,至一年之久。福康安等帶兵渡洋,旬日之間,即將賊匪痛加殲戮,搗穴擒渠,各村莊得以安堵如舊。該處地隔重洋,五方雜處,風俗素稱刁悍,經此一番懲創,若不明示武威,恐民人等事過即忘,不足令其怵目儆心、常思安分畏法。將來事竣後,如福康安、海蘭察及鄂輝、普爾普、舒亮等之勇略最著者,應於臺灣郡城及嘉義縣兩處,共建生祠,塑立像貌,俾該處民人,望而生惕,日久不忘,以示彰癉之意。足見朕所惡者虛詐,所嘉者實蹟,令各省督撫知之。欽此。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二日奉上諭:前因黃仕簡帶兵渡洋,並不奮勇勦賊,惟安坐郡城,因循株守,以致逆匪蔓延日久。曾經諭令李侍堯等,將來事竣時,所有多延時日糜費軍需銀兩,應於黃仕簡名下,責令分賠,以示懲儆。此旨李侍堯何未覆奏?現在逆首林爽文業已生擒,勦捕事務,即日蕆功,姑念黃仕簡年老多病,其遷延觀望之罪尚非出於有心,昨歲朝審勾到時,既免與勾,亦不必令其久繫囹圄。現在旨同任承恩一並加恩釋放回籍。黃仕簡既蒙格外寬宥,而臺灣逆匪滋事年餘,一切軍餉費用不貲,皆黃仕簡因循貽誤所致,若復令坐擁豐饒,無以示懲,著傳諭李侍堯於黃仕簡名下,罰令繳出銀二十萬兩,以備賠補軍需之用,方足蔽辜。
至昨據福康安奏:訊據林爽文之父林勸供稱:伊祖父墳墓係在義塚地內埋葬,並無木牌,難以辨認等語。前因李侍堯奏林姓族屬眾多,林爽文祖墳尚未得有確據,若遽行查辦,恐其支族各懷畏懼,益致驚疑,是以諭令不妨稍從緩辦。但林爽文罪大惡極,其祖墳雖係埋葬義塚,自可查訪而知,著李侍堯於林爽文本籍漳州一帶,嚴密查訪。亦不可稍涉紛擾,致伊支族驚疑。更不可因匪犯捏飾,竟置之不辦。李侍堯務宜隨時留意,不得以業經奏明,稍事顢頇也。將此各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九○、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五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成都將軍參贊鄂、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五日奉上諭:福康安等先後具奏審訊賊匪大概供詞,並酌籌進逼南路大武壟賊巢,安兵後路各摺,據稱:林爽文係逆案首犯,解京道路遙遠,必須大員督解,現派舒亮帶領章京、弁兵等押解赴京。其逆首眷屬,及有名賊目等,亦分作三起派員解送。並飛咨李侍堯於各處海口,預派官兵等候護送等語。所辦俱好,已於各摺內詳悉批示矣。前據福康安奏分派巴圖魯及義民、屯練等改裝易服於老衢崎地方,搜獲林爽文。但究係何人首先擒獲,前已有旨詢問。本日福康安奏到之摺,亦未據奏及,想係軍務匆遽,無暇詳敘。其另片奏稱林爽文之二弟林躍興,已於竹塹山坑內搜獲。林躍興是何人所獲,自應加以獎賞。著福康安即查明林爽文及林躍興二犯委係何人首先擒拏,及如何拏獲之處,據實詳查具奏。
又據福康安奏查明嘉義縣及淡水等處義民分別獎賞翎頂職銜一摺。此等義民隨同官兵打仗殺賊,並購線偵探,擒捕匪犯,實屬奮勇出力。著福康安即向已賞職銜各義民等詳加詢問。如伊等情愿頂戴榮身,不欲出仕者,各聽其便。此內如有情愿出仕者,著福康安量其才具,分別文武,咨送吏、兵二部,帶領引見,候朕酌量補用實缺,以示鼓勵。至出力之將弁等,昨已有旨令福康安查明,咨部議敘。今據福康安奏將出力各員分別賞給巴圖魯名號、加升職銜翎頂,俱已另降清字諭旨,照所請行外,其餘在事出力之將弁章京等,仍著福康安查明,一並咨部議敘。並將出力兵丁酌量加賞。
又前因溫州鎮總兵缺出,曾諭令福康安於帶兵出力之副將徐鼎士、格繃額二人內,比較何人最為出力,即奏請升補。茲據福康安奏徐鼎士於另案得有降調處分,未便遽升總兵,請仍留閩省以副將補用,以便就養,並請賞戴花翎等語,自應如所請行。徐鼎士既未便遽以總兵升補,其溫州鎮總兵一缺,格繃額是否堪以勝任,未據福康安奏及。格繃額現經福康安奏請賞戴花翎,是該員尚為出力,若伊於總兵未能勝任,福康安亦應奏請另行簡放。何以均未據福康安奏及?想福康安自因軍務事繁,辦理未能周到,著即將格繃額是否堪勝總兵及或須另行簡員請補之處,據實覆奏,以便降旨。
又據福康安奏:劉懷清、董喜、陳梅等信為林爽文主謀。劉懷清一犯,現經解京,連日審訊。其為逆首林爽文主謀一節,皆諉之董喜、林水二犯,供詞狡展。現仍令軍機大臣嚴行刑訊後,即行正法外,其劉懷清供出之林水,及現在究出之陳梅等,已據奏拏獲,均俟解到,逐一嚴審。至董喜一犯,據奏林爽文供帶病跟到集集埔已經死了等語,所供恐不足信。又據奏劉升一犯,亦係起意糾眾之人,在內山潰散,不知下落。該犯既起意糾眾,亦未便任其漏網,著福康安查明董喜是否實因病斃,劉升曾否續緝。如尚未就獲,即嚴飭兵弁等設法緝拏,務期弋獲,毋任兔脫。
又據福康安奏:南路賊匪多在鳳山之水底寮、大目降等處屯聚。其莊大田等佔據大武壟地方,以為負嵎死守之計。現派梁朝桂、蔡攀龍等帶兵分路堵截。福康安親統大兵,直搗大武壟賊巢等語。所辦甚是。大武壟係南路賊匪巢穴,自應先行摧破,使賊無所依據。現在大兵四路密佈,莊大田等自不難立就生擒。惟該犯見林爽文現在內山生番地方,被官兵拏獲,自不敢復逃至內山潛匿,惟防其由各海口竄逸,則洋面廣闊,官兵乘船追捕,恐擒獲有需時日。前經屢諭常青,令於各海口要隘嚴密巡防。著福康安再行嚴飭各處海口弁兵梭織防守。並轉諭徐嗣曾、普吉保等不時督率巡察。如莊大田等逃入內山,自不難跟蹤追捕。若竟由海道竄逸,致難緝獲,則惟伊等是問,恐不能當此重咎也。至福康安現在帶兵前往南路,莊大田如釜底遊魂,自可即日就擒。其餘一、二夥犯,或間有逃逸,大兵不值在彼守候搜捕。福康安於擒獲莊大田後,即先令海蘭察帶領巴圖魯侍衛等先行內渡。其應撤官兵,即行陸續撤回。福康安俟料理善後一切事宜,大局已定,亦即先行起程。其零星未獲一、二無關緊要逸犯,即交徐嗣曾、普吉保等在彼督率查拏,無庸大兵久駐守候。
再此次福康安分派鎮將在大武壟附近一帶堵勦,已將蔡攀龍派入,而柴大紀則從未派令帶兵,可見蔡攀龍在彼較為出力,而柴大紀竟係狡詐懦怯無用,為福康安所甚憎,是以不加派委。前因柴大紀貪劣各款,未經查實,曾屢次飭詢。今柴大紀種種劣蹟,業已敗露,無怪福康安不加派委。想福康安拜摺時,自尚未接奉將柴大紀革職拏問交福康安審辦諭旨,此時自已接到。柴大紀究竟如何貪縱營私,廢弛不職,福康安之不加派委是否即係因此,並著據實覆奏。
又據奏:常青雖年逾七旬,不能勦賊,但帶兵防守郡城,尚屬黽勉,今蒙恩補授福州將軍,尚可期駕輕就熟等語。常青帶兵在郡城防守,雖未能肅清南路,但伊在閩年久,於該處情形熟悉,而鄂輝亦熟於川省情形,是以仍將鄂輝調回成都,常青補放福州將軍。乃常青於柴大紀骫法營私各款,並不據實參奏。伊在閩浙總督任內,已經年餘,帶兵渡洋,前抵臺灣郡城後,又及半載,柴大紀種種劣蹟,伊寧得諉為不知?即云彼時柴大紀在嘉義縣帶兵防守,軍務緊要,未便遽行參辦,另換生手,亦應將柴大紀平日款蹟並此情節,據實密陳,並聲明此時不便易將,俟軍務完禁,再行查辦,方為正理。何以常青從無一字奏及?是其有心徇隱,更無可置辯。此不似福康安看顧恆瑞之事而已也。是以明降諭旨,將常青革職,交福康安審訊。著福康安即遵照前旨,並將此節向常青嚴切訊問,令其明白登答,據實覆奏。
又據奏林爽文父林勸供:伊父母墳墓在佛先埔地方,亂葬在義塚內,並未立碑石,記憶不清。已飛咨李侍堯傳詢該處附近土人,及林姓支屬,查有確據,即行刨挖等語。前因林爽文糾眾肆擾,勢正猖獗,是以欲將伊祖墳刨挖以洩眾忿。今首犯林爽文業就生擒,其父母兄弟妻子合家俱被拏獲,即其三弟林勇現在逃往南路,將來大兵搜捕莊大田,自無難一並拏獲。是林爽文業罹族誅,覆宗絕祀,其祖墳亦不值再行查辦。且據供係葬在義塚內,難以辨認。若因此概行刨挖,未免波及無辜,或致眾心惶惑。著傳諭李侍堯,如林爽文祖墳已查明確實,自應即行刨挖。若查無確據,此無甚關係之事,亦可無須辦理,以免眾疑。
又臺灣奸民倡立天地會起自何人之處,現據福康安奏:訊問林爽文,該犯匿不供吐等語。林爽文係屬首犯,應解京盡法處治。此時福康安自不便加以刑訊。又閱林爽文供詞內稱:常聽見說漳、泉兩府,設有天地會,邀集多人立誓結盟等語。漳、泉兩處民人素不相睦,林爽文原籍漳州,其黨羽亦多係漳州人,而義民鄉勇等籍隸泉州者眾多,林爽文自係欲借此扳陷,以洩其忿。看來天地會名色竟係漳州匪犯所倡,或即林爽文所倡,亦不可知,與泉州無涉。俟林爽文解到時,嚴鞫倡會根由,自無從狡展。至該犯等倡立會名,已非一日,其起自何人,漳州亦必有流傳,無難詳悉查訪。並著李侍堯遵照前旨,再行密訪嚴查,務將倡會之人究明緝獲,從重辦理,以淨根株,而懲奸宄。
至臺灣勦捕事務,剋日完竣。該處一交三月,氣候即已炎熱,各省派調官兵難以在彼久駐,節經諭令福康安於辦理善後事宜時,祗須留兵數千,以資彈壓,其餘官兵應行陸續撤回,令其各歸本處。現在福康安統兵前往南路,自可即日蕆功,著遵照前旨,俟大功全行告蕆後,除臺灣應留額兵外,應將素耐炎熱之貴州、湖南二省兵丁,酌挑數千留彼彈壓。其餘如屯練兵最不耐炎熱,及傷殘病廢者,應先行撤回。次則駐防滿兵及浙江、兩廣、福建綠營兵丁,俱應次第令其渡回內地,各歸營伍。至大兵凱旋,非如前進勦時關係緊急,迫不及待,不得不冒險遄行者可比,將來凱旋渡洋,不但福康安、海蘭察及領兵大員不可冒險輕渡,即微未弁兵,亦不可輕易涉險,總須俟風色順利,再行開駕。伊等內渡即稍遲數日,亦屬無礙,總期全臻穩順,以副朕體恤勤苦、優加軫念至意。將此由六百里加緊各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九一、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六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六日奉上諭:朕閱藍鼎元所撰「平臺紀略」,朱一貴糾眾肆擾,經官兵各路追捕,朱一貴逃入民家,鄉民等設法擒拏,解赴施世驃軍前,朱一貴昂然而立,妄自稱孤,藍廷珍命捶其足,始與其黨皆跪,伏罪請死等語。今福康安將首逆林爽文生擒,當縛至軍前之時,其語言動作如何情狀,曾否跪伏乞死,及其黨夥一同請罪,抑尚不知畏罪懼刑,肆無忌憚,如朱一貴情形,著傳諭福康安將林爽文擒至軍營審訊口供之時,該犯如何畏懼情狀,隨便詳悉覆奏。將此遇報便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九二、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十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初十日奉上諭:據李侍堯拏獲船戶李淡攬載偷渡民人張桃等男婦二百四十四名口。又都司陳邦光具報在番子■〈土穵〉海口拏獲船戶謝胡偷載內渡民人康節等男婦十九名口。現飛飭臺灣廳縣就近審訊,另行辦理等語。此事前據福康安奏到,當以臺灣逆匪滋事,該處民人遭其擾累,遷避不遑,尚或紛紛內徙,斷不應有此偷臺灣之事,恐係賊匪餘黨,借此以為兔脫之計。有旨傳諭福康安、李侍堯務須派員於內外各海口嚴密稽查。並將張桃各犯研鞫得實,從重定擬。此旨福康安等自已接到,著遵照嚴辦,迅速具奏。
又李侍堯另摺奏被賊脅從之匪犯陳註等十三名,因訊無助賊抗拒官兵情事,應遵旨賞給駐防滿兵為奴。但福州距該犯等本籍太近,擬發江寧駐防兵丁為奴等語。江寧與閩省亦係一水可通之地,各海岸俱有船隻來往,易於逃回原籍。此等人犯,竟應發往吉林、黑龍江處,給兵丁為奴,以防其竄逸滋事。將此遇報便傳諭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九三、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十七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成都將軍參贊鄂、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十七日奉上諭:自本月初五日,福康安奏報起程前赴南路勦賊後,已閱旬餘,未見福康安續有奏報,正深盼望。本日據福康安奏進勦南路賊匪打仗得勝情形,所辦俱好。惟此摺係正月十九日拜發,直至今日始到,馳遞究屬遲緩。且前因福康安於奏報打仗摺內,屢將恆瑞露名,以見其出力,為卸過邀功地步,業經節次降旨飭諭。此次福康安摺內,仍將恆瑞列入,自應未經接奉前旨,是以尚為之地。若福康安已接前旨,斷不敢再如此曲為瞻徇。況此外交辦交查各件尚多,亦總未見福康安陸續奏覆,想亦因文報遲延,福康安彼時尚未接到所致。雖海洋風信靡常,亦不應任其耽擱,久延時日。著傳諭福康安、李侍堯即查明此次奏到之摺,究在海面何處何人耽延,及節次發往諭旨,於何日遞至廈門,何時轉交海船發往,逐一詳查。如有任意延擱等弊,即行據實參奏。
至福康安奏官兵於牛莊地與賊匪打仗,有騎馬賊目二人隔溪往來指揮,官兵一擁過溪,射死賊目,項上掛有「定南將軍蘇魁」偽印一顆等語。官兵奮勇殺賊,殊屬可嘉。其射死賊目者係屬何人,著福康安查明具奏。
又據奏有賊目許大花等七名棄械投降,據稱莊大田窮蹙竄逸,並無定所。福康安已派令前往跴探,一得確信,即行跟蹤搜勦,設法生擒。並據另片奏稱水底寮莊民鄭武烈等同賊目陳起等自行投出,幫同殺賊,並願設法擒獻莊大田立功贖罪等語。官兵一抵南路,即屢得勝仗,賊匪紛紛逃竄,其莊民、賊目等又情願為官兵偵探賊蹤,縛獻莊大田,以贖其罪,實屬極好機會。而沿海一帶,又俱經福康安派兵分路堵截,諒莊大田罪惡貫盈,斷不能復行兔脫。或此時已將該賊目生擒,捷報業經在途,不日自可遞到。
至福康安另片奏稱:湖南官兵已由鹿仔港登岸,現令該鎮尹德禧帶兵前赴軍營等語。南路地方,內山與海岸相近,既須多兵堵截,且官兵日增,聲勢更為壯盛,所有此項湖南官兵,自應仍赴軍營,俟擒獲莊大田再行撤回,亦不為遲。況湖南兵丁性能耐熱,將來撤兵時,可以留在該處,以資彈壓。屯練降番性不耐熱,宜先撤回。次則撤回各省駐防及粵、浙官兵,其貴州兵丁可酌量其能否耐熱,與湖南兵丁再行陸續分起撤回,前已有旨諭知,福康安自能遵照妥協辦理也。將此由六百里傳諭福康安等,並諭李侍堯知之。仍將莊大田於何日拏獲之處,迅速具奏,以慰廑注。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九四、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十九日上諭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成都將軍參贊鄂、四川總督李、四川提督成:乾隆五十三年二月十九日奉上諭:此次福康安等帶領官兵勦捕臺灣逆匪,由鹿仔港一帶進兵解圍,攻破賊巢,擒獲逆首,經過各緊要地方,賊匪據險抵拒,經官兵奮勇攻撲,所向克捷。此等處山川形勢,自必極為險要,著福康安即將北路一帶官兵進勦打仗破賊時,所有險峻要隘處所,如平林仔、小半天、集集埔、斗六門、水裏社、水沙連、大里杙,及首逆林爽文被擒之老衢崎等處,將其地地形山勢,即於臺灣地方選覓畫工,詳悉各繪圖樣呈覽,以誌戰功。即日擒獲莊大田,其南路險要地方,亦照此辦理。再四川屯練降番屢經調派,此次隨同官兵征勦,更為出力,現已有旨令軍機大臣酌議將川省額設土外委四十名,照從前金川之例,每名每年加給銀二兩。其屯練兵丁,即將此次隨征之一千五百名,作為定額,令該督等按每名每月給銀五錢。其餘一千五百名俟有缺出,以次拔捕。並將此次隨征之降番五百名,作為新屯練,每名每月給銀五錢。其餘番丁亦以次挑捕。俱作為定例,俾出力兵丁,得以永邀恩賞。著傳諭鄂輝,即將現在加恩之處,傳集該屯練、降番明白宣示,咸使聞知,俾益加感激,踴躍思奮。並著李世傑、成德於川省土弁屯番一體曉諭知悉,以示鼓勵。軍機大臣議摺一並抄寄閱看。將此遇報便傳諭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九五、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二十日上諭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成都將軍參贊鄂: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二十日奉上諭:昨因四川屯練降番,屢經徵調,此次派往臺灣征勦逆匪尤為出力,已降旨將屯練降番每名每月給銀五錢。並令福康安即行傳集宣示,俾益加感奮矣。第念此項隨征屯練降番,屢次打仗,或有陣亡者,尤堪憫卹。著福康安、鄂輝傳知該番眾等,俟回川後,於軍機大臣議准二千額數之外,再將陣亡人等子弟內,各賞給一兩錢糧一分,以示格外體卹。若伊等家屬在川省先有聞知,未免哀悼,俟將來撤兵後,再行傳諭李世傑遵照辦理。將此遇便先行傳諭福康安、鄂輝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九六、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二十七日上諭(二道)
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二十七日,內閣奉上諭,福康安等奏大兵直抵瑯■〈王喬〉、生擒賊目莊大田、全郡平定一摺內稱:探知莊大田在極南之瑯■〈王喬〉潛匿,隨傳該處各社生番,面加曉諭,令在沿山隘口,嚴密堵截。又有山豬毛義民首曾中立,招集傀儡山生番一千名,聽候調遣。各處佈置已定,派令烏什哈達帶領福建水師及廣東兵丁,由海道前往。海蘭察、鄂輝等由山路進發。福康安督催各兵前進。初五日由風港發兵,越箐穿林,道路極為逼仄。賊匪多人,從樹林內突出。前隊之侍衛博斌、副將岱德、參將張朝龍、都司張占魁等帶兵迎擊。海蘭察、鄂輝率領巴圖魯侍衛等奮勇齊攻。殺賊三百餘名,生擒一百四十三名。惟恐攻撲過急,莊大田或臨陣被殺。因派令穆克登阿、許世亨、梁朝桂及義民副理事劉繩祖、都司莊錫舍、北路義民首黃奠邦等,各為一隊,自山梁直抵海岸。烏什哈達所帶水師兵丁,適值順風,連檣而至,四面合圍,水陸並進。海蘭察、鄂輝等帶兵往來勦殺。福康安照料督摧,層層圍逼,自辰刻至午刻,殺賊二千餘名。賊目等拚死沖突,不能逸出重圍。隨督令官兵、義民等分投搜捕,將莊大田及有名頭目莊大韭、許克來、簡天德、許尚等四十餘名,全數擒獲,並搜獲莊大田之母莊黃氏,又生擒賊匪八百二十餘名,全郡俱已平定,首逆兇渠悉行俘獲,即日解京盡法處治等語。覽奏嘉悅。賊目莊大田等於逆首林爽文就擒之後,尚敢竄匿山林,抵死抗拒。經官兵四路攻圍,勢窮力蹙,或竟情急自戕,及投海斃命,俱屬事之所有。今乃負嵎死守,被官兵義民層層圍逼,將賊目莊大田及有名頭目悉數擒獲,此皆由上蒼眷佑,將士用命,而福康安等調度有方,佈置周密,是以南北兩路賊首賊目,悉就俘獲,臺灣全郡平定,實堪嘉獎。特親解本日手帶漢玉搬指一個、小荷包一個賜福康安,又親佩小荷包一個賜海蘭,以示優眷。福康安、海蘭察、鄂輝,著俱交部從優議敘,所有許世亨、梁朝桂、穆克登阿、袁國璜,及在事出力之大小將弁等,著福康安查明,咨部從優議敘。其隨征兵丁並著福康安查明,一並分別獎賞。至此次勦捕逆匪,該處義民等隨同官兵打仗出力,現在擒獲賊目莊大田,義民首等帶領各莊民人分隊堵截,尤屬可嘉,此內義民首曾中立,前因屢次奮勇,已賞給同知職銜,今又招集生番聽候調遣,著福康安即將曾中立酌量補以實缺。其餘義民劉繩祖、鄭天球、張元勳、藍應舉等,並著福康安查明,應如何酌量加恩,或補予實缺、加賞職銜之處,分別具奏,以示獎勵。至前在下埤頭一帶勦賊之義民首鄭其仁,遇賊陣亡,鄭其仁前已賞給守備職銜,著交部加一等,照都司職銜議卹;該義民家屬,並著福康安從優賞給養贍,該部知道。摺併發。欽此。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成都將軍參贊鄂: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二十七日奉上諭:本日福康安等兩次奏摺,同時遞到。其勦捕南路賊匪一摺,於正月二十七日拜發,尚係在大林莊、下埤頭等處打仗殺賊情形,所辦一切俱屬妥協。至所奏生擒賊目莊大田全郡平定一摺,覽奏嘉悅之至。此次福康安等親統大兵,前赴南路,擒拏賊目莊大田,設該賊目自知罪重,或情急自戕,及投海身死,均屬事之所有。今大兵直抵瑯■〈王喬〉,福康安、海蘭察率同巴圖魯侍衛等帶領官兵、義民四面攻圍,水陸並進,殺賊數千名,竟將莊大田生擒,並擒獲有名頭目四十餘人,全郡賊氛,一朝盪掃,且南北兩路賊首賊目,悉被擒俘,實為喜出意外。業經明降諭旨將福康安等及在事出力將弁等交部優敘。至福康安、海蘭察二人調度有方,佈置周密,嘉獎之意,難以言宣。特親解本日佩用繡字黃小荷包一個、漢玉搬指一個賜福康安,又金繡紅小荷包一個賜海蘭察,以示優眷。至此次官兵義民等分投搜捕,將賊目莊大田擒獲,其首先擒拏者究屬何人,著福康安查明,據實具奏。又山豬毛義民首曾中立招集生番,隨同搜捕,實屬可嘉。曾中立前經賞給同知職銜,著即加恩以實缺補用。至此外義民首劉繩祖、鄭天球、張元勳、藍應舉等,均著福康安查明應如何分別酌量加恩,據實速奏。其陣亡之義民首鄭其仁,現已加恩照都司職銜,交部優卹矣。
現在大功告竣,臺灣地方一交三月,氣候即已炎熱,屯練兵丁,素不耐熱。計此旨到時,已屆三月下旬,即應早行撤回。著傳諭鄂輝,即令原帶屯練之總兵將官,率領屯練等先行內渡,取道回川。鄂輝亦即由驛來京陛見。其巴圖魯侍衛章京等,即令海蘭察、普爾普等仍分起帶領回京。至此外應撤各兵,著福康安遵照節降諭旨,將素耐炎熱之貴州、湖南二省兵丁,酌挑數千,留彼彈壓。其餘如駐防滿兵,及浙江、兩廣、福建綠營兵丁,直應次第令其渡回內地,各歸營伍。此時臺灣全郡平定,其餘零星逸匪,陸續搜查,計三月內自可全竣。但應辦善後事宜,最為緊要,常青現已革職,毋庸交辦,福康安惟應與徐嗣曾悉心籌酌,將改建城垣、清釐地界、添設官弁等事,妥為經理,務期一勞永逸,綏靖海疆,方為妥善。福康安於搜查事竣後,且不必急於來京瞻覲,務將善後一切事宜料理妥協,於八月萬壽節前,到熱河瞻覲,亦不為遲。且福康安此次凱旋內渡,非如前此進勦時關係緊急、不得不冒險遄行者可比,亦應候風色平穩,方可渡洋。
惟當倍加慎重,切勿冒險輕涉。並內渡之各省將弁兵丁,均不可令其冒險,以副朕體恤眷念至意。將此由六百里加緊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九七、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二十八日上諭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二十八日奉上諭:昨據福康安等奏報生擒賊目莊大田一摺,覽奏深為嘉悅。福康安等調度有方,佈置周密,將弁兵民均各奮勇出力,已明降旨,交部從優議敘矣。現在臺灣全郡平定,大功告蕆,一切善後事宜,最關緊要。李侍堯現駐廈門照料撤回官兵內渡及核辦軍需各款項,事務繁多,自未能前渡臺灣,會同籌辦。昨已有旨令福康安同徐嗣曾悉心籌酌,將改建城垣、清釐地界、添設官弁等事,妥協經理。徐嗣曾係福康安奏請幫辦之人,且係本地巡撫,一切事宜,有福康安在彼,會同商辦,自能斟酌妥善,一勞永逸。至李侍堯係該真總督,如有應行會辦之處,原可彼此札商,熟籌妥辦,以期永靖海疆。
再臺灣逆匪滋事一案,前因柴大紀在總兵任內骫法營私,廢弛激變,福康安抵臺灣後,僅據奏稱柴大紀為人狡詐不可深信,並未將其種種劣款,指出參奏。李侍堯調任總督,已及一載,且近駐廈門,見聞自確,亦並無一字奏及。而常青自到臺灣後,並未將柴大紀廢弛玩誤之處,據實直陳。是以節次降旨將福康安嚴飭,李侍堯交部嚴加議處,常青即予罷斥,並將前任督臣富勒渾、雅德革職拏問,俟解到時,並按治罪。至徐嗣曾身任巡撫,臺灣營伍雖非所轄,但伊在閩年久,於柴大紀縱令兵丁,私回內地貿易牟利,及廢弛營伍,不加訓練,種種釀變貽誤之處,平日豈無聞見?乃竟視同膜外,緘默不言,將來自有應得之咎,並著徐嗣曾明白回奏。又臺灣道永福在府城率領兵民,協同防守,雖有微勞,但該處地方官平日貪黷斂怨,釀成事端,皆係永福所屬,已不得為無罪且伊與柴大紀近在同城,見柴大紀種種貪劣不職,何以並不隨時具報督、撫?如永福曾經揭報督、撫,而督、撫置之不辦,福康安亦應令永福據實指出,自當專治督、撫以徇隱之罪。若永福並未揭報,則不得因其有守城微勞,稍為寬貸,置之不問。若彼向日亦有營私處,則更不必言矣。著福康安即向永福切實訊問,令其明白登答,據實覆奏,務使功罪兩不相掩,以昭平允。至楊廷理原係同知,各州縣非其專管,於此案尚無大過。且伊在府城帶領義民等悉力守禦,一得官兵打仗殺賊信息,即隨時稟報李侍堯,尚為迅速。以朕看來,楊廷理獨為無過之人耳。著福康安查明楊廷理,如才具尚屬可用,即據實保奏,候朕酌量加恩錄用。將此由六百里各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九八、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二十九日上諭(二道)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二十九日奉上諭:據琅玕奏查抄柴大紀原籍家產一摺內稱:訊據伊子柴際盛供稱:柴大紀自調任臺灣鎮後帶回銀二千兩,又陸續寄回銀一萬六千七百餘兩。五十一年,伊弟柴際甲又帶回金條、金錠、金葉共三百兩,又銀六千兩。十一月內,柴大紀又帶回銀五百兩。柴際盛曾向詢問臺灣出息,據稱在臺灣後將及兩年,所得約有五萬餘兩,今寄回銀二萬餘兩。伊父在臺灣添置衣飾各項用去,尚有銀一、二萬兩存貯。上年接到柴大紀家信,以臺灣屢次滋事,柴大紀係該處總兵,恐有牽涉,囑令防備。並據琅玕查抄時,在屋後地平下起出金葉、金錠二百四兩二錢、銀七百九十餘兩等語。柴大紀祗係總兵,自調任臺灣,不及兩年,即剩有餘貲,料亦不過二、三千金而止。據伊子供出兩年之內所得約有五萬餘兩,並查出金條、金錠、金葉數百餘兩之多,若非私令兵丁渡回內地貿易牟利,及別項貪黷,何至擁有厚貲,合計金銀竟至累萬?並據伊子供稱:柴大紀家信內有囑令預為防備之語。若柴大紀平日本無貪縱劣蹟,何以於家信內令預為防備?可見柴大紀亦知臺灣滋事之案,由伊釀成,慮及將來查辦時,於伊有所牽涉,是以預囑家中為隱匿寄頓之計。其居心狡詐,即此可見。著福康安將以上各情節,即向柴大紀嚴加訊問,令其據實吐供,無任狡展。
至柴大紀前在嘉義縣防守未經帶兵出城一節,即經福康安等查明,防守嘉義縣俱係義民之力,其未經出城亦係義民不肯將伊放出,伊亦畏賊不敢帶兵出城。柴大紀前此所奏殊不足信。是柴大紀恇怯無用,又復狡詐欺飾,並守城亦無寸功足錄矣。且此案兵匪滋事,由伊釀成激變,是其罪較之黃仕簡、任承恩之僅止因循貽誤者為尤重。並著福康安將此一節向柴大紀嚴加審訊,即行定擬,迅速據實具奏。
再柴大紀骫法營私,伊原籍家中既蓄積多貲,其任所貲財,自當更為豐厚。且據伊子供出柴大紀在任添置衣飾各項用去,尚存貯銀一、二萬兩,並於伊家地平下起獲金錠、銀兩,是其在任亦必有預為藏匿寄頓之處。著福康安於臺灣任所將柴大紀貲財嚴密查抄,並著李侍堯於內地嚴查密訪,毋令絲毫隱匿。琅玕摺並著抄寄閱看,常青亦著與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乾隆五十三年二月二十九日,內閣奉上諭:據琅玕奏查抄柴大紀原籍家產一摺內稱:訊據伊子柴際盛供稱:柴大紀自調任臺灣鎮後,帶回銀二千兩,又陸續寄回銀一萬六千七百餘兩。五十一年,伊弟柴際甲回家,又帶回金條、金錠、金葉共三百兩,又銀六千兩。十一月內,柴大紀又帶回銀五百兩。柴際盛曾向詢問臺灣出息,據稱在臺灣將及兩年,所得約有五萬餘兩,上年接到柴大紀家信,以臺灣屢次滋事,柴大紀係該處總兵,恐有牽涉,囑令防備。並在地平之下,起出金葉、金錠二百四兩二錢,銀七百九十餘兩等語。柴大紀只係總兵,調任臺灣以來,不及兩年,乃陸續帶回銀二萬餘兩,並有金條、金葉、金錠三百餘兩。又據柴際盛供出柴大紀在臺灣添置衣飾各項用去,尚有銀一、二萬兩存貯。是柴大紀在任兩年之內,已婪索金銀五、六萬之多。且因臺灣逆匪滋事,預行寄信家中,囑伊子先為防備。現據琅玕在其屋後地平之下,起出金錠、銀兩。可見柴大紀居心狡詐,任意貪黷。若非私令兵丁渡回內地貿易牟利,並勒索所屬,剝削兵民,焉能擁有鉅萬家貲?是柴大紀骫法營私,貪婪激變,種種款蹟,已確鑿可據。柴大紀業經革職拏問,應俟解到後,交部按律定擬,明正其罪外,向來朕辦理庶務,一秉大公至正,賞功罰罪,尤務嚴明,從無成見。如柴大紀在嘉義縣時被圍緊急,曾諭令不妨保護義民全師而出,柴大紀覆奏不忍將數萬生靈委之賊手,仍督率兵民忍飢固守,朕以其甚有良心,覽其奏摺為之墮淚,是以即加封伯爵,賞給銀兩。而其種種貪劣、捏飾之處,彼時尚未有人摘發,所謂君子可欺以其方者此也。迨柴大紀在任各劣蹟節次敗露,前經福康安奏其為人狡詐、不可深信,是福康安方抵該處,自然未知實在劣蹟,必因人言藉藉,故為此奏,尚無非是。後因德成復命,詢出前情,節經諭飭查詢,始據李侍堯等遵旨逐款查明屬實,陸續參奏,因即降旨將柴大紀革職拏問。可見朕於臣下功罪,惟視其人之自取,有功即賞,有罪即罰,從不稍存適莫之見,此天下後世所共喻者。是以得邀上天眷佑,五十三年以來,屢集大勳,開疆拓土,未必不由此敬天勤民之念,有以啟之也。將此再行通諭知之。琅玕摺併發。欽此。
·九九、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初一日上諭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初一日奉上諭:現在臺灣大功告竣,所有應辦善後事宜,節經諭令福康安會同徐嗣曾悉心籌酌,妥協辦理。因思從前賊匪滋擾時,廣東、泉州等莊義民,隨同官軍打仗殺賊,甚屬奮勉,業經降旨賞給「褒忠」、「旌義」里名匾額,以示獎勵。但附賊者漳州人本多,而效順者亦或間有。今見廣東、泉州等莊俱蒙賜額旌獎,而伊等未蒙賞給,或疑因伊等俱係漳州人,未免有所歧視,不得與泉州等莊義民同為國家良善,視同膜外,心存觖望,轉無以示一視同仁之意。現經明降諭旨,將漳州義民各莊賞給「思義村」名,俾伊等顧名思義,勉為良民,以期地方永靖。
又思臺灣戍守兵丁,將來自仍應分班輪換。此等兵丁籍隸漳、泉者居多,若分撥營汛時,漳、泉兩處莊民,即以同籍之兵派往防守,則伊等鄉貫熟習,自必聯為一氣,即間有作奸犯科者,兵丁等未必肯遽行舉發。自應令籍隸泉州之兵,在漳州民人村莊附近一帶防守;其籍隸漳州之兵,即以防守泉州各莊。庶彼此互相糾察,可以防微杜漸。而他府之兵與之互相錯處,不動聲色,於撫綏防範,俱有裨益。著將此密行傳諭福康安與徐嗣曾歸入善後事宜內酌定章程,熟籌妥辦,所謂民可使由之也。並諭李侍堯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初四日上諭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初四日奉上諭:前據琅玕奏:查抄柴大紀原籍貲財,訊據伊子柴際盛供出伊父在臺灣兩年所得約有五萬餘兩,並自任所陸續寄回銀二萬餘兩,並金條、金錠三百餘兩等語。隨諭令阿桂將此情節訊問富勒渾前在總督任時,於柴大紀貪黷營私種種劣蹟,何以置之不辦?據富勒渾供稱:臺灣總兵廉俸每年不過二、三千兩,今查出柴大紀兩年所得竟有五萬餘兩,若非剋扣婪索,何能得有此數?前在總督任時,曾節次密札臺灣道、府。令其時時查訪。倘有廢弛營伍等事,即密行飛稟查辦。若通同徇隱,別經發覺,必將不行稟報之道、府一並嚴參,俱有案可查。該道、府等俱可詢問得的等語。富勒渾前在總督任內,既札飭臺灣道、府,如遇有該處廢弛營伍等事隨時密稟,則柴大紀任意侵貪之處,該道府等近在同城,豈無聞見,自當據實稟報,何以並未有人舉發?現據富勒渾供稱:前此密札,俱有案可查,該處道府俱可詢問等語。著將富勒渾供詞抄寄閱看。並著福康安即將富勒渾前此札據吊查閱看。並詢問該處道、府等官,如果富勒渾所供屬實,則柴大紀種種劣蹟,竟係該處道、府等通同徇隱,並未稟報。即使該地方官接到密札後,富勒渾旋經調任,亦應將柴大紀款蹟稟明接任之雅德、常青等,乃始終並未揭報。除孫景燧已被賊戕害外,至永富在臺灣最久,身係滿州,又任道員,於此事實難辭咎。著福康安查明該道有無揭報,及如何通同徇隱之處,據實嚴行參奏。
再臺灣應辦善後事宜,已節次諭令福康安會同徐嗣曾熟籌妥辦。今思此次搜捕逆匪,該處熟番尚為得力,將來臺灣換班兵丁,前已有旨諭令酌留一半,即在臺灣募補,無庸更換。今此等熟番向化日久,馴熟可用,或即照四川屯練、楚省苗民之例,酌量挑選,即於應在臺灣募補兵數內,將此項熟番參半充補,既可防範地方,又足以示綏戢。而出力社番,得有錢糧,於生計益資饒裕,似為兩有裨益。著傳諭福康安等將是否可以如此辦理之處,即行歸入善後事宜內,一並詳悉妥商,據實具奏。若不可行,亦不可泥於遵旨。
又昨訊據林爽文供稱:夥匪董喜帶病跟伊逃至集集埔地方,因官兵追殺,不能相顧,各自逃竄,董喜實在身死與否,並未親見等供。董喜一犯,前經福康安訊據林爽文供稱業經病斃,當即以所供不足深信,諭令福康安查明覆奏,現尚未據奏到。今嚴訊林爽文並未親見董喜身死,是林爽文前在軍營所供自係護庇黨惡,並非確實。著再傳諭福康安將董喜一犯嚴切查究下落,務得確據,毋任倖逃漏網。所有現訊林爽文供詞,並著發寄閱看,將此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初七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領侍衛內大臣參贊公海、成都將軍參贊鄂、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初七日奉上諭:福康安奏到接奉訓飭諭旨緣由一摺內稱:逆首林爽文竄入內山,不能預籌堵截,及官兵入山圍勦,辦理遲緩,已及一月,問心尤切難安等語。已於摺內詳悉批示。前因福康安攻克大里杙賊巢後,不即帶兵直入番境搜捕,僅懸立重賞,令生番將逆首擒獻,辦理未免失之遲緩,恐逆首得以乘間遠颺,不得不加以策勵,今賊首林爽文已生擒解京,並將南路肅清,賊目莊大田一併生獲,該處生番等幫助官軍,分路搜緝,不料其竟能如此出力。現在臺灣全郡賊氛掃盪無遺,籌辦一切,均屬周密詳妥,深慰朕懷,實堪嘉許,辦理亦未為遲。
至所奏從前誤將恆瑞仍留軍營效力一節,彼時福康安因未奉到節次諭旨,故爾冒昧陳奏,今既飭令立即回京,亦可無庸置議。福康安現係有功之人,一切過失皆可不問。且其功大而過小,豈有轉加有功之人以罪之理?其所請交部嚴議之處,俱可不必。此時軍務業經告蕆,計德成早已渡洋前抵臺灣,所有應行改建城垣,福康安自已會同相度形勢,詳悉妥辦。此外如清釐地界,添設官弁各事宜,福康安惟應與徐嗣曾等悉心籌劃,酌定章程,以期一勞永逸。即有一二無關緊要零星逸犯,亦可交徐嗣曾、普吉保二人在彼督拏,自不難全行緝獲。刻下新任福州將軍魁麟,已可渡海前抵臺灣。現在大功已竣,該處節令炎熱,除屯練降番當先令鄂輝等帶領內渡,其次即當令魁麟帶領福州駐防及廣州、杭州各駐防,以次內渡。福康安仍遵前旨,酌留素能耐熱之楚、黔官兵一、二千,在彼彈壓,將善後諸務大局料理妥協,即可帶兵起程回京。惟聞向來四月間海洋風信靡常,不無涉險之慮,福康安此時尤宜慎重,非如前此軍務緊急時,不得不冒險前進者可比,竟不妨於五、六月間俟風信順利時,再行內渡,方為穩妥。即途次亦不必過於儹程,惟當按頓行走,於八月萬壽節前赴熱河瞻覲,亦不為遲也。
再福康安奏到訊取莊大田等供詞內,據莊大田供稱有田二十餘畝,在北路臺斗坑託表弟黃天養代管,如今不知逃往那裡去了。又稱有堂兄弟名叫莊樹,年三十七、八歲,現在平和縣廣坑莊生理等供。黃天養、莊樹二犯現在尚未拏獲,著福康安、李侍堯即於內外各處嚴緝,務獲歸案審辦,毋任漏網。又據稱林爽文曾差陳天送到南路糾約夥黨,有莊大田族弟莊大韭聽從入夥等供。現訊之林爽文,據供並不知有陳天送其人,但所供恐不足信,著福康安即查明陳天送下落,務將該犯拏獲,毋任兔脫。將此由六百里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二、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一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一日奉上諭:此次勦捕臺灣逆匪,軍書籌劃,宵旰焦勞,一切緊要機宜,朕思慮所及,隨時指示,福康安等稟承方略,擘畫周妥,仰賴上蒼眷佑,三月之間,生擒二逆首,全郡賊氛掃盪無遺。現屆大功告蕆,所有辦理此事顛末,曾親製紀事語二篇,及平定臺灣功臣像贊序一篇,備述用兵機要,及賞功罰罪諸大端,而一本於敬天勤民、孜孜不怠之心,宜勒之貞珉,以昭彰癉著。將御製文三篇,用清漢字書寫發交福康安、李侍堯於臺灣府城及廈門二處各建碑碣三座,照依尺丈,慎選石工,妥為鐫刻。俾巖疆海徼,咸喻朕勤政愛民、明慎用兵之意。將此於報便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三、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二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尚書總督將軍公福: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二日奉上諭:此次勦捕臺灣逆匪,泉州、粵東各莊義民隨同官軍打仗殺賊,甚為出力,業經降旨賞給「褒忠」、「旌義」里名匾額。其漳州民人有幫同殺賊者,亦經賞給「思義村」名,以示勸勵矣。因思該處熟番協同官軍搜勦賊匪,俱屬急公奮勉。而生番等自逆首窮蹙逃竄之後,經福康安明白曉諭,各社生番咸知順逆,幫同官兵、義民分路堵截,賊匪林爽文、莊大田無處逃匿。現在二逆首俱已先後就擒,所有打仗出力之熟番等,著賞給「效順」匾額,交福康安仿照各村莊義民之例,於所居番社,一體頒賞,以示旌獎。至生番等雖與內地語言不通,亦不能辨識文字。但伊等素性好利,如內地布疋、鹽、茶等物,皆所嗜好,著福康安查明幫同搜拏逸賊之生番等,就其所好內地物件,酌量從優賞給,俾伊等益加感激,蒸蒸向化,以副朕一視同仁之意。將此由報便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四、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四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四日奉上諭:前因臺灣勦捕賊匪官兵節次打仗,據該提鎮等奏報不知存亡者甚多,屢經降旨交福康安等嚴查此項兵丁作何下落,尚未據查明具奏。兵丁等奉派出征,如果臨陣捐軀,或為賊所戕,事後查明,不特應行賞卹,並當將其子孫等挑捕兵缺,俾資養贍。如遇敵潰散,除投回軍營、仍復隨同官軍打仗者免其查究外,若定後始行逃回,查無從賊情節,尚可貸其一死,倘竟甘心從賊,甚至助賊打仗,今見賊匪平定,私行逃回,或被拏獲,即當立行正法,雖其子孫等將來亦不准挑補兵缺,以示懲儆。從來用兵之道,貴在賞罰嚴明。現在大功雖已告蕆,但兵可百年不用,不可一日無備。此事如福康安業已查明,即遵照前旨,分別嚴辦,若因人數眾多,福康安回京以前,不及查奏,即著交與李侍堯、徐嗣曾各在內外逐一嚴查辦理,毋得稍事姑息。將此各傳諭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五、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六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六日奉上諭:據福康安委員解到從賊匪犯內肅悟天供:上年五月內,被賊目水沙連監軍林舊拏去入夥等語。林舊為林爽文招集匪徒,黨惡助逆,該犯亦係緊要賊目,未據拏獲具奏。著傳諭福康安,即將該犯迅速查拏務獲,毋任漏網稽誅。至各犯家屬均例應緣坐。現據賴應供稱:伊父賴箋、母張氏、妻林氏、子賴際會,俱在平和縣內地居住,著李侍堯嚴飭該地方官查拏辦理。其林順、石南、林良、胡真各犯家屬,雖據供稱在臺灣地方被兵沖散,究難憑信。並令福康安、李侍堯於內外地方飭查,務得各該犯等家屬實在下落,按名查拏,照例辦理。將此遇便各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六、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九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三月十九日奉上諭:昨因閩省海洋劫盜各案,不一而足,現在大功雖已告竣,所有該省海洋盜案,仍照新例嚴辦,俟兩年之後,盜犯斂跡,再行奏明照舊聲請,俾奸民知所懲儆,以期盜風漸戢。各省外洋水師設有巡哨等船,原為稽查匪類,如果查察嚴密,奸宄何由潛蹤?此皆由富勒渾、雅德先後在任廢弛營伍,並不督飭嚴查,以致盜劫頻仍。上年因粵兵經過海澄縣嶼仔尾地方被盜,當將金門鎮總兵羅英笈革去頂帶,勒限緝捕。嗣經該鎮親自出洋巡緝,旋拏獲盜犯徐成、葉述等一百八十餘名,該督因該鎮尚知奮勉,奏請加恩,賞還頂帶。可見外洋地方,如果實力緝查,盜犯即無從竄逸。但羅英笈不過一鎮,海洋地面遼闊,自有他鎮所轄地方,而各協汛仍有將弁專轄,其疏防處分,皆所不免。若不嚴查究辦,不足以示懲儆。著傳諭李侍堯嚴查:如有怠玩疏縱將弁,即行指名參奏治罪,俾營員咸知整頓,以期綏靖海疆。
至柴大紀贓私狼籍,若非剋扣營運,何由坐擁多貲?屢經諭令福康安嚴審定擬具奏。前據福康安奏,派員先赴嘉義縣將柴大紀拏解至臺灣府看守。福康安由南路回郡即親行審問。目下南路賊匪自己搜查淨盡。計此時福康安早回至郡城。所有柴大紀如何骫法營私之處,何以尚未據查奏?又永福係滿洲道員,近在同城,於柴大紀貪劣各款,若未經揭報,即係通同徇隱。況知府孫景燧、同知劉亨基等種種貪黷斂怨,釀成事端,該府、廳、縣等皆係永福屬員,平日漫無覺實,已不得無罪。如永福竟有通同分肥之處,其罪更不可逭。曾屢諭福康安查明嚴參,迄今未據奏到。前旨令福康安辦完善後事宜,於五、六月間風信平隱之時,起程內渡回京,福康安自應趁此時將特交各案,會同徐嗣曾逐一秉公嚴查,據實速奏,完結回京,豈有無故拖延,在彼守候之理?著再傳諭福康安,務宜迅速查審具奏,以完此案。將此由六百里各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七、乾隆五十三年三月二十一日上諭(四道)
乾隆五十三年三月二十一日,內閣奉上諭:據福康安等奏稱:鳳山縣屬之山豬毛一帶各莊義民,自前年逆匪林爽文、莊大田滋事之初,經永福派俸滿教授羅前蔭前往曉諭該處義民,隨即公捐糧餉,挑選丁壯八千餘名,設立總理事、副理事分管,同心禦賊,實為出力,請將管理義民之教授羅前蔭賞給同知職銜。其前經賞給同知職銜之義民總理事曾中立,仍請賞戴花翎,一並送部引見。義民副理事劉繩祖、黃兗、涂超秀、周敦紀,請賞戴藍翎,以示鼓勵等語。該處義民急公慕義,一載以來,隨同官兵賊殺賊匪,始終不懈,實屬義勇可嘉,業經頒給御書匾額,特加旌異,並諭令將各義民等分別獎賞矣。所有管理義民之教授羅前蔭,著加恩賞給同知職銜;曾中立業已賞給同知職銜,仍著賞戴花翎,並加恩給與義勇巴圖魯名號,俱著送部引見。劉繩祖、黃兗、涂超秀、周敦紀,俱著賞戴藍翎,用示優獎。
又另片奏稱:嘉義縣義民首守備黃奠邦倡率義民,固守嘉義縣城,屢次隨同打仗,頗屬勇往;義民首張元懃、王得祿訪拏賊匪,不辭勞瘁。請將黃奠邦賞給巴圖魯名號,張元懃、王得祿賞戴花翎等語。黃奠邦著賞給順勇巴圖魯名號,仍著一並送部引見。張元懃、王得祿並著加恩賞戴花翎。其曾中立、黃奠邦仍照加賞巴圖魯名號之例,各賞銀一百兩,以示獎勵。該部知道。摺並發。欽此。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三月二十一日奉上諭:據徐嗣曾奏臺灣撫卹難民及察看地方情形一摺內稱:現在臺灣存米,除給發軍糧外,所剩無多,僅敷平糶借貸之用,其辦賑口糧,祗可折給銀兩。查閩省從前辦理折賑,每石給銀二兩。此時臺灣糧價俱在三兩以外,若以二兩折給,小民仍不免拮据,每石准與三兩等語。所奏殊未明晢。除已批交該部外,臺灣值逆匪滋擾之後,村莊被燬,小民失業,自應妥為賑卹。但被難民人,全藉口糧接濟,如果該處存留米石不敷辦賑,此時無論折給三兩,即使再加一倍折給六兩,小民雖有銀無米可買,亦將何以得食?且前據李侍堯奏,臺灣軍務告竣,合計本省及各省撥運之米,除應行籌備應用外,尚多米四十二萬石。其各省未經運到閩境米石,均已咨明截留等語。據所奏情形而論,是各省協撥米石儘足敷閩省軍糈民食之用。即臺灣應需辦賑口糧,可由內地運往。何以徐嗣曾又稱臺灣存米除給發軍糧外所剩無多,辦理賑務又須折給銀兩,殊不可解。且現據福康安奏,沿途查閱南路一帶被賊滋擾地方,田畝多有荒蕪。其東港以南禾苗暢茂,粵莊亦皆栽插,現在雨暘時若,可冀豐收,一俟刈穫登場,閭閻元氣可復等語。是臺灣地方,其已經播種之處正復不少。且該處地土膏腴,一歲兩熟。現在賊匪早經平定,被難民人已陸續歸莊。即未經墾種者,亦已照常耕種,可穫有收。此時辦理賑務,即照向例二兩折給,足敷糴買,又何必遽議加增?向來臺灣官吏侵漁成習,遇事即思浮冒,以圖肥橐。今經大加懲創之後,無可藉端,又欲借折賑為辭,多增價值,預為冒銷地步。福康安等不可不嚴行查察,毋任地方官吏捏詞浮冒,墮其術中。如有此等情弊,即行指名嚴參辦理。將此各傳諭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乾隆五十三年三月二十一日,內閣奉上諭:此次臺灣勦捕逆匪,派調各省兵丁,前往協勦,均屬奮勉出力。現在逆首就擒,臺灣全郡平定,因念該兵丁等遠渡重洋,究為涉險。除福建本省及廣東、浙江二省兵丁,鄰近海疆,渡洋素所經習,毋庸另行加恩外,其湖南、貴州、廣西及四川屯練兵丁,俱應酌加恩賞。如該四省兵丁現在已經撤回,著李侍堯於該兵丁內渡時,每名各賞給銀二兩。如此旨到時,回兵已離閩省,各回原省,即著李侍堯咨各該省督撫,按名賞給。
又本日福康安奏,現在臺灣征兵俱已全數撤回,惟酌留廣東兵一千名辦理善後事宜,俟事竣再行撤回等語。此項兵丁既暫行留駐臺灣,目前此隨征勦捕,均極奮勉出力,並著福康安、徐嗣曾一體按名各賞給銀二兩,以示朕格外體恤之意。欽此。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三月二十一日奉上諭:本日福康安等奏拏獲逆犯家屬、籌辦撤兵事宜及審訊柴大紀各款、並覆奏節次諭旨各摺,所辦均屬妥協,已於摺內詳悉批示,並明降諭旨,將恆瑞、柴大紀獲罪緣由,通行曉諭矣。至訊據柴大紀之巡捕千總鄭名邦供稱:四十九年,柴大紀巡閱營伍時,有守備吳剛來、督步兵林長春、劉欽求補外委,許送番銀,柴大紀就將伊二人拔捕;劉欽送番銀一百二十圓,林長春送番銀一百三十圓,面交柴大紀收受等語。前據琅玕奏查抄柴大紀家產,詢據該犯家屬供出柴大紀在臺灣任內,前後所得出息共有五、六萬金。若僅止如鄭名邦所供得受兩外委贓賄,不過番銀二百餘圓,為數無幾,焉能如此之多?此外賣官鬻爵,婪得多贓,必更有大於此者,不可不徹底跟究。除現在應行提訊人證內,微末備弁,即行照例咨革外,如此外續有查出骫法營私之文武各員,即一面解任嚴訊,一面具摺參奏,毋任稍有隱飾。此案並著徐嗣曾會同審辦。徐嗣曾係本省巡撫,又與柴大紀係屬同鄉。柴大紀種種貪劣款蹟,更無難查訪得實也。
又據福康安等奏,臺灣戍兵額數共有一萬餘名,陣亡病故及遺失之數甚多,現在嚴查究辦等語。臺灣額兵,節據該提鎮等奏報,不知下落者甚多,屢經降旨交福康安等嚴切詳查。昨又有旨諭李侍堯、徐嗣曾各在內外,逐一嚴查辦理此等遺失兵丁,為時已久,何以尚未查有頭緒?如查明該兵丁等遺失後有從賊情節,今見賊匪平定、始行逃回者,一經拏獲,應遵照前旨,立行正法外,其子弟亦不准挑兵食糧,以示懲儆。或竟係該處營伍廢弛,柴大紀營私舞弊,作為虛糧冒餉,輒以傷亡遺失為辭,希圖掩飾,尤不可不切實跟究,入案辦理,以彰其罪。至臺灣營制尚須酌量添增改設,前已有旨令將一半換防,一半酌募本地義民、社番充補,如此既可以鼓勵義勇,而內地兵丁仍有一半在彼防戍,分班輪換,其家屬皆在內地,又可以互相牽制,於事似屬兩有裨益,自應仍遵前旨辦理。惟是內地兵丁渡洋防守,若無恆產,恐其所得錢糧,不敷資給,仍不免借端擾累,營私貿易等事。或將人官叛產,酌量撥給,作當幫貼。其遇換班時,仍著前地交代,收取餘息,以資貼補當差,似為妥協。並著福康安等一並歸入善後事宜內,詳悉妥議。
逆匪夥黨陳泮、吳領二犯,俱係有名頭目,前已有旨令福康安等嚴密查拏,是否業經拏獲?又現據林勸等供出林爽文之族長林石,亦尚無下落,並著福康安嚴拏務獲。至福康安奏莊大田之次子莊天畏,雖訊據獲犯供稱已被生番殺死,但所言恐不足憑信,仍應一體嚴拏,毋任漏網。又上年夏間柴大紀賷摺差弁鄭士勝前赴熱河,曾經召見,看其人尚明白,當經賞給千總,該弁回至臺灣後,已閱半載有餘,是否尚知奮勉出力,並著福康安查明據實具奏。
又據福康安奏,查勘鳳山縣城,地勢低窪,將來或應移於埤頭地方等語。鳳山縣城地勢低窪,既不足以資控制,自應察看形勢,酌量移建。此外如嘉義、彰化、淡水等處,舊設竹城,是否亦應酌量遷移,或另應添建磚石城垣之處,俱應乘此番整頓之時,逐加履勘,籌畫萬全,著福康安會同徐嗣曾悉心妥辦。其餘一切善後事宜,頭緒紛繁,均須福康安在臺灣一手經理,以期永靖海疆,方為妥善。福康安不必拘泥前旨,於八月萬壽節前趕赴熱河,總須將應辦事務,逐一辦理完竣,再行起程。即在彼多駐數月,亦屬無妨,總期於事有益,一勞永逸,方為不負任使也。著將此由六百里各傳諭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八、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二日上諭(三道)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二日奉上諭:據福康安奏請將軍營出力人員升補總兵、將備等官各摺,業經明降諭旨俱照所請行矣。至查辦柴大紀貪縱玩弛一案,前經福康安訊據守備王天植及柴大紀之胞弟柴大經等錄供具奏,是柴大紀骫法侵貪,俱有證據。其餘各款亦無難向柴大紀逐一研訊,跟究得實,何以許久尚未審訊明確?即前次所奏供情,亦止係就弁兵及伊弟柴大經等供出,而柴大紀未見訊有確供。著福康安即將該弁兵及柴大經等所供,柴大紀聞知賊匪滋事退回府城,及帶兵出城,又在演武廳駐劄並不親往勦捕,並派令兵丁至內地貿易,借給糖行番銀,得受兵丁銀兩,拔捕外委各款,並此外種種劣蹟,即向柴大紀逐一嚴加鞫訊,錄取確供,迅速定擬具奏,毋任稍有狡展。
再前此福康安等奏到獲犯各供詞內,據莊大田供出有孫子一個名叫莊有,又堂弟莊樹年,現在平和廣坑莊生理。又據蔡福供出前年林爽文攻破諸羅,有素識之何霜榮引進入夥等語。此三犯現在曾否拏獲,未據奏到。該犯等係逆犯親屬夥黨,不可不嚴拏審辦,以淨根株。著福康安、李侍堯一體嚴飭查拏務獲。至福康安現在臺灣籌辦善後事宜,頭緒繁多,務須一手經理,籌劃萬全,以期一勞永逸,總應俟該處事務辦理全竣,再行起程,不妨多駐幾時,毋庸拘泥前旨,於八月內馳赴熱河瞻覲,以致不能周到也。將此傳諭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二日,內閣奉上諭:前因浙江溫州、黃巖、福建海壇、汀州各鎮總兵缺出,曾經降旨令福康安於軍營打仗出力副將人員內酌量奏請補放。今據福康安奏,副將格繃額、謝廷選、丁朝雄隨營打仗及收復海口、防守要隘,均為出力,俱堪勝專閫之任。此外軍營副將內並無堪勝總兵之人等語。謝廷選著補授浙江溫州鎮總兵,格繃額補授福建汀州鎮總兵,丁朝雄補授福建海壇鎮總兵,以示鼓勵。其浙江黃巖鎮總兵員缺,著王柄署理,俟服闋之日,再行實授。欽此。
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二日,內閣奉上諭:前因臺灣鎮所屬出有武職各缺,曾降旨諭令福康安查明軍營出力人員內,酌量奏補。今據福康安奏臺灣鎮所屬各營內副將二缺,參將一缺、游擊七缺均未補放有人。又安平協副將李威光才具中平,南路營參將曹貴察其才力難勝要缺,俱應酌量更調。再騎都尉陳大恩前在湖北施南協副將任內,緣事革任,請來臺灣軍營效力,原任浙江溫州鎮總兵魏大斌奉旨革職留於軍營效力,該二員在臺灣打仗守城,俱屬出力,請酌量補放。又臺灣澎湖有應補守備八缺、分防汛地,管束兵丁,均關緊要,請揀選年力強壯、打仗奮勇人員補放等語。著照所請:福蘭泰升補臺灣北路協副將,潘■〈革舀〉升補澎湖協副將,孫全謀著調補安平協副將,穆騰額升補臺灣城守營參將,魯安邦升補臺灣南路營參將,潘國材升署臺灣鎮中營游擊,照例扣滿年限,再行實授;敏祿升補臺灣鎮標左營游擊,麥瑞升補安平協中營游擊,葉有光著調補安平協右營遊擊,黃象新調補澎湖右營遊擊,陳大恩准其留於臺灣,補授臺灣鎮右營遊擊,魏大斌補授安平協左營遊擊,陳宗煌補授臺灣鎮標中營守備,陳廷高升補臺灣鎮左營守備,吳芝鳳升補臺灣城守左軍守備,吳大瑞升補北路協左軍守備,李文彩升補安平協左營守備,李漢升升補安平協右營守備,雷鳴揚升補澎湖協左營守備,聶世俊升補澎湖協右營守備。其千總、把總、外委等缺,著福康安於軍營出力弁兵內擇其才具堪以管教兵丁者酌量拔捕,照例咨部。至此項升補人員若一概送部引見,伊等俱在軍營奮勉出力,此時臺灣逆匪初平,正資人料理彈壓,未免又需調署。且魏大斌曾任總兵,亦經素識,更無須令其來京引見。所有此次升補各員竟無庸送部。倘因公來京,再令其赴部帶領引見。該部知道。摺併發。欽此。
·一○九、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三日上諭
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三日,內閣奉上諭:此次勦捕臺灣逆匪,所有派出帶兵之巴圖魯侍衛等打仗殺賊,甚為奮勇,雖止係內地奸民滋事,非從前平定准噶爾、回部、金川可比,但數旬之間,生擒南北兩路逆首,臺灣全郡蕩平,辦理甚為迅速。除軍營出力人員,業經降旨加恩,分別升用外,今特爾敦徹雖已賞給副都統職銜,但在途病故,殊堪憫惜。其巴圖魯侍衛等,著福康安詳悉查明。如有似此實在出力勞績懋著者,據實具奏,候朕降旨,交部查明伊等所得功牌,酌量議給世職,以示鼓勵勤勞、有加無已至意。欽此。
·一一○、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四日上諭(二道)
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四日,內閣奉上諭:此次勦捕臺灣逆匪,大功迅速完竣,其帶兵出力之巴圖魯侍衛等,昨已降旨交福康安查明勞績懋著者,奏明交部查照功牌,酌給世職。此內鄂輝、舒亮、普爾普三人,俱係大員,奮勉出力,朕所素知,即著軍機大臣會同該部查明鄂輝等三人節次打仗勞績,查照應得功牌,酌量議給世職,以示酬庸延賞至意。欽此。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兩廣總督孫: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四日奉上諭:據福康安奏拏獲首先在臺灣傳授天地會之嚴煙一犯,訊據供稱:天地會聞說是朱姓、李姓起的,傳自川內,年分久遠。在廣東起會的,是萬和尚,俗名涂喜,如今在那裏,不知下落。又有趙明德、陳丕、陳彪三人,從廣東惠州來到漳州詔安縣雲霄地方傳會。雲霄有個姓張的,綽號叫做破臉狗,他常留趙明德在家居住,附近高坑菴、馬坑廟、丁仔峽、石磜尾溪,都是傳會之處。四十八年,陳彪借行醫為名,到平和縣,纔傳嚴煙入會的等供。現已密派妥弁知會李侍堯、孫士毅嚴密查拏。俟閩、廣得有根據,如果起自川省,一體飛咨嚴密查辦等語。所辦甚是。已於摺內批示。會匪結盟滋事,自應確查嚴禁。臺灣現當人心甫定之時,且據福康安奏義民中即有曾經入會者,若再追究從前,紛紛查辦,實未免易滋疑懼。至所供萬和尚、趙明德等犯,為粵、閩二省首先傳教之犯,必當嚴拏務獲。但內地輾轉根究,又恐啟告訐訛詐之端,李侍堯、孫士毅惟當不動聲色,飭屬密訪嚴查,以期就獲,不必過甚,致有株連。然亦不得視為尋常緝捕具文,致要犯潛蹤漏網。
至柴大紀貪縱玩弛一案,屢經降旨,飭令迅速審擬具奏。雖據福康安奏請出柴大紀聞知賊匪滋事,退回府城,及帶兵出城,又在演武廳駐劄,並不親往勦捕,暨借給糖行番銀,得受兵銀、拔補外委各款,而於柴大紀尚未見訊取確供。柴大紀種種劣蹟,既有證據,其餘各款亦無難向其逐一跟究,何以許久尚未審訊明確?著再傳諭福康安,即將柴大紀詳加鞫訊,錄取確供,速行定擬具奏。
此次派出帶兵之巴圖魯等,打仗殺賊,甚為奮勇可嘉,昨已明降諭旨,交福康安查明勞績懋著者奏聞,候朕酌量給予世職。此內如鄂輝、舒亮、普爾普,係屬素知出力之人,又皆大員,已明降諭旨,交部查照功牌,酌給世職外,其餘巴圖魯侍衛等,著福康安遵照昨降諭旨,查其似此實在奮勉出眾者,據實具奏,以便交部查明伊等所得功牌,一併給予世職,以示鼓勵。
又連日訊據解到逆犯簡添德,供有李惠一犯,係南路偽軍師。雖檢查福康安原奏供單內,有李惠已於上年九月被府城官兵拏去正法之供,但所供是否確實?李惠一犯係何人拏獲?並著福康安查明具奏。
至福康安現在辦理臺灣善後各事宜,頭緒繁多,若諸務完竣,能於七月間內渡,即應起程,於萬壽前赴熱河瞻覲。如一時未能辦竣,聞海洋風信,九月間俱停止開渡,福康安不妨在彼多駐幾時,萬不可急於瞻覲,於九月內冒險開行。總期查辦之事諸臻周到,而放洋內渡十分穩妥,即過九月,俟風色順利,再行起程,亦未為遲。將此由六百里各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一一、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五日上諭(二道)
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五日,內閣奉上諭:臺灣逆匪滋事,其始不過無藉匪徒,邀集夥黨,倡立會名,尚無聚眾謀逆之事。上年閩省辦理楊光勳械鬥奪犯一案,該省文武各員,如果將該犯等倡會起釁緣由,徹底究辦,並將案內黨夥悉數查拏,則會匪根株,早已淨絕,何至任其日久復相煽聚。乃當日承辦各員惟思將就完結,並未將逃逸匪犯,實力緝拏。而於該犯等設立天地會名目,輒改為「添弟」二字。朕彼時即意其為將天地二字改為添弟,意存化大為小之見。今查出果然。是其姑息養奸,以致匪犯等潛滋萌蘖,復啟事端,勦捕經年,方克蕆事。是該處地方文武養癰貽患,其罪實無可辭。節經諭令福康安等確查邀匪滋事根由,據實具奏。茲據福康安等查奏,從前辦理楊光勳一案時,署彰化令劉亨基,以楊光勳業被拏獲,希圖即邀議敘。又以逃逸匪犯係諸羅之人,心存推諉,不復嚴行查緝。致逸犯等逃至大里杙藏匿。而柴大紀、永福會審此案,率據屬員詳報完結,並不從嚴辦,亦未將劉亨基等參辦。及李永祺赴臺灣審辦時,僅提出餘犯覆審一過,亦祗就案完案,未經嚴切跟究。其將天地會名目改為添弟會一節,詢之永福,雖據稱原案文稟俱係添弟字樣,並非擅改,但以監司大員,辦理要案,顢頇完結,又柴大紀貪縱營私,永福近在同城,又有奏事之責,並不參奏,又未據實揭報該省督撫。該道於堵禦賊匪固為出力,但核其貽誤地方之罪,究屬功不掩過,請將永福革職,送交到部治罪。臬司李永祺於覆審時,不即嚴切跟究,殊屬徇縱,請一並革職,留於臺灣效力贖罪。該撫徐嗣曾平時漫無覺察,並請交部嚴加議處等語。此案地方官貽誤釀變各緣由,已據福康安等查核明確。除柴大紀業經革職交福康安審明定擬治罪,劉亨基、唐鎰、董啟埏、俞峻各員俱被賊戕害,先據李侍堯查明該員在任聲名分別辦理外,永福著革職拏交刑部治罪。該員如有子嗣,亦著解交刑部一並治罪。李永祺著革職,留於臺灣交與該撫徐嗣曾委令辦理城工報銷等事,效力贖罪。徐嗣曾係該省巡撫,咎實難辭,並著交部嚴加議處。所有福建按察使員缺著交伊徹布補授,臺灣道員缺著王右弼補授。福康安等奏到原摺,並著發抄。將此通諭知之。欽此。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五日奉上諭:據福康安等奏查明賊匪滋事,皆因結會拜盟,互相搶奪而起。而會匪之肆行無忌,又因上年辦理楊光勳一案,地方官將天地會字樣改為「添弟」二字,化大為小,意圖將就完結,以致刁民無所懲儆,釀成巨案。永福身為道員,任憑幕友通同弊混。又於柴大紀種種劣蹟,近在同城,徇隱不報,請將永福革職,送刑部治罪。臬司李永祺查審楊光勳一案,雖在永福等已經辦結之後,但不嚴切跟究,亦屬徇縱,請將李永祺革職等語。已降旨將永福革職拏問,李永祺革職、留於臺灣效力贖罪矣。看來永福係屬旗人,尚不敢如柴大紀之縱兵牟利,狼籍贓私,但身為道員,於地方毫無整頓,上年辦理楊光勳一案,復含混完結,養癰貽患。又於柴大紀貪劣款蹟,並不據實參奏揭報,非尋常玩誤可比,僅予革審,不足蔽辜。其在京貲產,已派員就近查抄。並著福康安即將伊任所貲財一並嚴密查抄,仍交李侍堯將內地有無寄頓之處,一並嚴查,預備抵補軍需之用,以為滿洲道員因循貽誤海疆者戒。
又福康安奏福州駐防官兵內渡時,陡遇風暴飄至大洋,忽有異鳥飛集,不至覆溺,適遇船救援,得以無虞。救過後見原坐船下,有大魚浮出水面,原船旋即沉沒,該兵丁現已登岸等語。此次調赴臺灣協勦官兵,均獲平穩內渡。其駐防官兵遭風飄失,復得救援登岸,此皆神靈默佑,覽之不禁以手加額。現即明降諭旨,加增天妃封號。前已有御書匾對,發往懸掛。沿海各口岸天妃廟宇,自不止一處,今再書匾額一面,遇便發交福康安、李侍堯,擇其廟宇較大者,一並懸掛,以答神貺。至此項兵丁,雖已救援登岸,但究屬冒險,亦堪憐憫,著即照前此孫士毅奏乍浦等處駐防官兵飄入粵境、加恩賞著之例,每名賞給銀二兩,用示朕格外體卹至意。將此由六百里各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一二、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六日上諭(二道)
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六日,內閣奉上諭:據福康安等奏:凱旋官兵分起渡洋,內福州駐防一起官兵,在鹿仔港更換大船,候風放洋,有領催蘇楞額等乘坐哨船,已至港口,未上大船,陡起風暴,飄至大洋。正在危險,忽有異鳥飛集船頭,船戶等謂得神佑,必可無虞。飄流兩日夜,幸不覆溺。適於黑水洋遇見他船兵丁等獲救過船,軍裝搬運甫竟,見原坐哨船下有數丈大魚浮出水面,原船登時沉沒等語。此次派往臺灣勦捕官兵,及運送錢糧、鉛藥等項,渡洋多獲平穩。前此福康安自崇武澳放洋前抵鹿仔港,千里洋面,一晝夜即已遄達,皆仰賴天后助順,靈應垂庥,實深欽感,節經降旨交李侍堯等修葺天后廟宇,並親書聯額二分,於廈門、興化兩處懸掛,以昭靈貺。茲福康安等奏福州駐防官兵內渡船隻,在港口被風,遇危獲安,疊徵靈異,覽奏為之額手。現在兵船陸續內渡者尚多,據福康安等奏,海洋三、四月間風力平和,四月前儘可全數撤竣。仰荷靈祗默佑,官兵安穩遄歸,允宜增益鴻稱、褒崇封號。著於天后舊有封號上,加增「顯神贊頓」四字,用答神庥,而隆妥侑。並再書匾額一面,交福康安等於沿海口岸廟宇應懸處所,敬謹懸掛。至此項被飄船隻雖遇救援無虞,但因公冒險,珠堪憐念,著照前次凱旋兵丁漂泊粵境之例,每名賞給銀二兩,以示格外體卹。再救渡兵丁過船之許長發,究為何人,並著福康安等查明,酌加獎賞。摺併發。欽此。
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六日,內閣奉上諭:此次臺灣勦捕逆匪,同知徐夢麟協同辦理軍需及防守事務,尚為出力,所有泉州府知府員缺,即著徐夢麟補授。欽此。
·一一三、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七日上諭(二道)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七日奉上諭:據福康安等奏查訊柴大紀各情形一摺內稱:訊據柴大紀巡捕革職千總鄭名邦供出步箭兵甘興隆、柴景山拔捕外委,柴大紀亦有得受謝禮情事。又柴大紀到南北兩路巡查各營,每營都司、守備、千總、把總餽送夫價,視營分大小,自番銀六百圓至四百圓不等等語。柴大紀身為總兵大員,平日貪縱營私,毫無顧忌,於拔捕弁兵得受謝禮,並於巡查營伍時收受夫價,每營至數百兩之多,以致營員相率效尤,武備日益廢弛,釀成巨案,自應提集案內人證,徹底究辦,以儆官邪。所有鄭名邦供出各款,應即向柴大紀逐加嚴訊,令其據實供吐,訊取確情,定擬具奏後,一面即將伊派委妥員,解送來京,沿途小心看押,毋致有畏罪自戕等事。
至福康安等另摺奏稱跴知林爽文蹤跡首先擒獲之義民首高振,已請賞戴藍翎,並給千總職銜。又林躍興一犯即係高振拏獲等語。高振探明逆首蹤跡,首先下手拏獲,又拏獲賊目林躍興一名,實為出力可嘉,著福康安將該義民首,同前此出力之義民首曾中立、黃奠邦等一併給咨送部引見。
又昨海蘭察到京,據奏福康安、李侍堯二人,俱曾抱恙數日,仍力疾辦事,旋即痊愈等語。沿海地方水土氣候,與內地不同,福康安在彼不能服習,李侍堯又已年老,伊二人俱偶經抱恙,雖現已痊愈,朕心深為廑念。現今大功已成,不過善後事宜,著傳諭福康安、李侍堯,務須加意調攝,不可過於勞瘁。其尋常細事,毋庸力疾辦理,或致精力就乏,於要事轉不能周到,惟當善自調護,以副朕體恤委任至意。將此由六百里各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七日,內閣奉上諭:福建汀漳龍道員缺緊要,著該督、撫於通省道員內揀選一員調補,所遺員缺,著德明額補授。欽此。
·一一四、乾隆五十三年四月二十三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兩廣總督孫:乾隆五十三年四月二十三日奉上諭:據福康安奏:臺灣自賊匪勦除後,民人已漸歸莊。淡水田園俱已種齊。彰化水道修復,禾苗暢茂,糧價較三月有減無增。鳳山氣候較早,早稻現已含漿。嘉義雖雨澤短少,而地士尚屬滋潤,通衢市集,負販流通,地方日就寧貼,人心實已大定等語。覽奏欣慰。已於摺內批示。至摺內稱搜拏殺害同知王雋之逆犯張烈一名,並逆匪陳意等,俱已審明正法。王雋罵賊被害,殊堪憫惻,上年經常青奏到,已降旨交部議卹。其查出賊犯各項器械,自應銷燬改鑄農器。並飭地方官實力稽查,嗣後不得私造私藏,以遏爭鬥,而臻寧謐。
又李侍堯奏拏獲逆犯賴應之父賴箋、莊大田之大功弟兄莊樹、按律擬斬一摺,已批交該部。其賴應之子賴際會,雖年未及歲,亦應解京閹割,發給外圍當差,預備掃除之役。此後似此緣坐人犯十五歲以下者,俱照此辦理。
又據奏天地會匪犯嚴煙供出起會之廣東洪二房和尚及朱姓人,先准孫士毅咨稱於嘉應靈峰寺查有洪朗、洪科二僧、與俗家朱姓十七、八歲僧人立嵩同住,委員搜查訊究,並無不法字跡,傳訊寺鄰保甲,僉供並無為匪等語。嚴煙一犯現經福康安在臺灣拏獲,亦訊有洪、朱二犯之供。所有孫士毅查出洪、朱二姓僧人,即非正犯,亦不可留於內地,將來擬以發遣伊犁為奴,以絕根株,而杜煽惑。仍著李侍堯、孫士毅各於閩、粵二省,時刻留心,將起會之洪、朱二姓正犯,跟緝務獲辦理,以淨萌蘖。
至福康安應辦善後事宜,及審訊案件頭緒紛繁,務宜詳悉妥辦,屢有旨諭令,不必急於來京瞻覲。福康安自能仰體朕意,俟諸務籌劃萬妥,風色順利,再行起程內渡,前赴行在瞻覲也。將此由六百里各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一五、乾隆五十三年四月二十四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四月二十四日奉上諭:福康安審辦柴大紀貪縱營私各款,至今許久,尚未據將全案定擬具奏,必係為臺灣原額兵數短少一款,非徹底詳查,難以得其實在,是以未能即時定案。即如從前鳳山、嘉義等處,潰散敗逃兵丁,固有臨陣死亡者,而其間或本係空名,或為賊人沖失,懼罪潛逃,甚至去而從賊者,均難保其必無。今大功雖已告成,正當切實詳查,不可顢頇了事。福康安在彼務悉心察訪,將此項兵丁下落,跟究明確。雖未能一一得其實數,或竟係柴大紀虛額冒餉,其罪更不可恕,必俟水落石出,方足以勵戎行,而昭信讞。
又賊目林泮等口供內有官兵從前查拏會匪時,將伊等房屋燒燬,因而糾約林爽文戕官謀逆之語。官兵查拏匪犯,自當堂堂正正,果有拒捕傷差等事,不妨督率官兵嚴密查拏,即有傷殺,亦無不可。若如臺灣員弁查拏會匪時,動輒燒人房屋,是官兵先行同盜竊,不但有乖體制,轉令賊匪得以藉口。著福康安嚴切曉諭該處現任文武官弁,俾曉然知官兵自有紀律,深以前事為戒,方為妥善。
至福康安前奏,令義民等盡將兵器繳銷,以鑄農器,此後不得私造私藏,如此不動聲色,自遏亂萌,深合機宜。但恐福康安內渡之後,該處地方官日久廢弛,又蹈從前因循積習,並著福康安嚴諭地方文武遵照妥辦。並令此後往臺灣巡查之大臣,一年申奏一次,實力奉行,久而勿懈,以期海外地方,永臻寧謐。將此遇便傳諭福康安,並諭李侍堯、徐嗣曾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一六、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初十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初十日奉上諭:京師自三月得雨後,未經續霈甘霖,農民望澤孔殷。四月二十一日,朕親詣黑龍潭祈禱,二十三、四日仰邀昊貺,渥被釀膏,為十餘年來所未有之事。本月初四日,據勒保奏報甘省亦已普得透雨,朕心深為欣慰。因成詩一章,福康安係陝甘總督,伊現今雖在臺灣,而於甘省雨水情形,自必時刻在念,著將勒保摺並御製詩章,一併抄寄閱看。想福康安閱之,亦當同深慶幸也。將此遇便諭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一七、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十五日上諭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成都將軍鄂、四川總督李: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十五日奉上諭:前於三月朔曾有旨令鄂輝於軍務告竣起程進京時,即將四川派往帶領降番之散秩大臣銜木塔爾一同來京瞻覲。茲據自臺灣回京之侍衛章京等稱:聽得木塔爾業已同屯土兵丁起程回川,其言未知是否確實?著傳諭鄂輝,如已接奉前旨,將木塔爾留在臺灣尚未起程,仍遵前旨即行帶領來京。若木塔爾業已回川,即著入於下次年班應行入覲之番子內令其來京,不必拘泥行文,令其轉回,徒勞往返也。將此傳諭福康安、鄂輝,並諭李世傑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一八、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十六日上諭(六道)
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十六日,內閣奉上諭:據福康安等奏:臺灣地方賭博成風,屢經示禁查拏。近訪聞民人許班家內約同許高等夜間私賭,經派委巡查之都司額爾亨額等改裝往拏,許班喊同孫嚴拒捕兇毆,並用菜刀劃傷額爾亨額手指,當將許班一犯綁赴市曹,即行正法。孫嚴重枷示眾,期滿發新疆給種地兵丁為奴。其餘在場人犯枷號示眾等語。臺灣地方民俗刁悍,奸徒聚賭成風,一切作奸犯科即從此起,自不可不嚴行查辦。現在甫經蕩平逆匪之後,將軍等帶領官兵尚在該處駐劄,乃無籍棍徒,公然聚賭,經委員前往查拏,膽敢拒捕傷官,實屬藐法已極,若非立置重典,何以儆兇頑而懲惡習?今福康安於審明後,即將許班一犯,綁赴市曹,即行正法,所辦甚為得當。至孫嚴係幫同拒捕,非止在場賭博者可比,僅擬發遣新疆,不足示儆,著福康安於接奉此旨後,將孫嚴一犯,即於該處絞決示眾。其餘在場人犯審明後,俱著發往新疆給種地兵丁為奴,俾積玩奸徒,咸知儆畏,賭風斂戢,以期綏靖地方。該處鎮、道向有奏事之例,將來福康安起身後,務須諄囑該鎮、道等時刻留心查拏,如有似此等案件,俱著照此一面辦理,一面具奏,毋得仍事因循,致滋玩縱。欽此。
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十六日,內閣奉上諭:據福康安奏:隨赴臺灣辦事之蘭州道蘇楞泰現在患病,請令回旗調理等語。蘇楞泰著准其回旗調理,所有甘肅蘭州道員缺,著鄭製錦補授。欽此。
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十六日,內閣奉上諭:據福康安等奏查明無著潰兵嚴行究辦一摺,已批該部知道矣。至其摺內稱潰兵陳選得等三十三名,俱係沖散後,在義民村莊藏匿,尚無從賊情事,請貸其一死,仍發往伊犁充當苦差等語。此等潰兵,雖據訊明因道路梗塞,不能投出,尚無從賊情節,但該兵等派出隨征,於遇賊打仗時,即紛紛潰散,不顧主將沖散後,又不即時投出,轉在村莊藏匿,雖與曾經從賊者情罪有間,但僅發伊犁充當苦差,不足示懲,著改發伊犁給兵丁為奴,以昭炯戒。摺併發。欽此。
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十六日,內閣奉上諭:前因四川屯練降番派往臺灣勦捕賊匪,甚為出力,已將額設土外委加給銀兩,而儹拉、浞浸兩處土弁未經賞給。此次該土弁等帶領降番,隨同官兵征勦,均屬奮勇。所有儹拉、浞浸額設土守備六員、土千總九員、土把總十六員、土外委四十六員,俱著照屯練土弁之例,分別給賞錢糧,以示獎勵。該部知道。欽此。
大學士公阿、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福州將軍魁、閩浙總督李、福州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十六日奉上諭:據福康安等奏籌辦臺灣善後事宜各摺,一切俱妥,已於摺內批示。
至所奏臺灣戍兵體察輿情,未便在本處募補,請照舊換防一事。前因臺灣戍守兵丁,向由內地各營分撥前往,遠涉海洋,紛紛更調。且義民等出力者甚多,是以諭令福康安等於辦理善後時察看情形,或酌留一半,即在臺灣募補,以歸簡便。原係朕廑念海疆,思慮所及,即行隨時指示,並非謂必當如此辦理。今據福康安等體察輿情若先儘義民挑補,既未諳軍紀,不能得力。又恐招募漳、泉之人太多,似屬非宜。請於內地征兵內詳加挑選,照依戍兵額缺,令其頂補等語。自屬實在情形,原不妨據實奏明,毋庸拘泥前旨辦理。其熟番既可招募。並請將集集埔等處空餘田地,撥給番民自行耕種,仿照屯田之例,將壯健熟番,挑屯丁、設立屯弁管束之處,自應如此辦理。
至臺灣無籍游民,不安本分,武斷一方,名為羅漢腳。此等惡習最為可惡,與四川咽嚕匪犯無異。現經大加懲創之後,不可不實力查拏,隨時嚴辦,務使奸徒斂跡,盡絕根株,不復有此項名目,方為妥善。此事福康安起程後,著交李侍堯等嚴飭該處鎮、道及地方文武官弁認真查察,隨犯嚴懲,以期海疆永靖,毋得日久玩生,致干咎戾。
又據奏查辦賭博拒捕一案,將許班即行正法,所辦甚為得當。已明降諭旨將隨同拒捕之孫嚴一犯,即行絞決。其餘在場各犯,俱改發新疆為奴矣。該處甫經大兵懲創之後,福康安等尚在臺灣,大兵未盡全撤,而不法奸徒已敢肆無忌憚,拒捕傷官,將來大兵全撤後,此等奸民更復何所警畏,尤不可不認真嚴辦。此事福康安起程後,亦著交李侍堯等飭屬嚴查,隨時嚴加懲創,毋得稍有疏縱。至奏片內孫嚴係隨同拒捕之犯,「係」字誤寫「孫」字自係偶然筆誤,已用硃筆改正矣。
再柴大紀種種款蹟,已屢經降旨,令福康安等迅速查辦,此事為日已久,想已逐款查審明確,並著福康安速行定擬具奏。將此各傳諭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乾隆五十三年五月十六日,內閣奉上諭:福建臺灣道王右弼已經降調,該處地隔重洋,現在軍務告竣,地方正資整頓,所有員缺未便久懸,即著興泉永道萬鍾傑調補,並賞給按察使銜。臺灣道向來本係調缺,該省督撫及各官因該處出息肥饒,視為利藪,往往夤緣徇情,不以渡洋為苦,轉以得調美缺為喜,以致吏治廢弛,釀成巨案。今經大加懲創之後,一切弊端悉行釐剔,而調往之員仍須遠涉重洋,不得不加之體恤,是以格外賞給該道按察使銜,遇有地方應辦事件,即可與該鎮具摺陳奏,以資彈壓。該道務須倍加奮勉,實心整頓,以期綏靖海疆。將來任滿,如果稱職,自當加恩升用。若該道不知感激,仍以臺灣為美缺,復蹈故轍,則前車之鑒不遠,恐不能當其咎也。萬鍾傑前因閩省臬司渡臺,即以該道署理藩司。今臬司已放伊轍布,所有藩司事務,著李侍堯即委伊轍布署理。萬鐘傑於接奉此旨後,即迅速渡臺前往任事。所遺興泉永道員缺。著胡世銓補授。欽此。
·一一九、乾隆五十三年五月二十一日上諭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五月二十一日奉上諭:據李侍堯奏酌定開採磺山章程一摺,已批該部議奏矣。至摺內稱專派員弁在彼駐劄稽查,不使稍有透漏等語,此則未然。磺斤採自山中,如果開採時,毫無透漏,則該省民人製造花爆,以及打取牲畜,配用火藥,又從何而來?即此次賊人鎗砲內所用火藥不少,豈盡由搶奪所得?可見開採磺山,雖派員駐劄,仍不能保無透漏。此事惟在該督撫等平日嚴加查察,總期先於軍火無虧,即民間舖戶所需,不能悉行禁絕,亦當防其太甚。至臺灣地方向產磺斤,前據逆犯林爽文供種:將墻上年久的石灰煎煮成硝,在北路生番山裏,換硫磺配作火藥等語。生番山裏既產磺斤,則奸民不但可以向其私換,或幫同偷採,亦未可定。現據福康安奏,將臺灣民間私用鳥鎗撤回銷燬,改鑄農器。而私換硫磺偷採之弊,尤應為查禁。著傳諭福康安務飭該地方官嚴密稽查,勿任仍前疏縱。並著李侍堯、徐嗣曾各於內外,時刻留心查察,不得日久生懈,滋弊生事。將此傳諭李侍堯、徐嗣曾,並諭福康安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二○、乾隆五十三年五月二十三日上諭(二道)
乾隆五十三年五月二十三日,內閣奉上諭:常青於柴大紀貪黷不法一案,徇隱不奏,前曾降旨將伊革職交福康安審訊。經福康安奏明審訊錄供,令伊來京交部治罪,固屬咎由自取。但念常青由將軍簡用總督,在任未久,即值臺灣逆匪滋事,非富勒渾、雅德歷任年久、因循貽誤、諱飾袒庇者可比,其到臺灣後,於柴大紀種種劣蹟,固易訪查,但彼時正值辦理軍務匆迫,其不即查參,亦屬可原。且伊年逾七旬,帶兵駐守郡城,保護無虞,其功過尚可相抵。常青著加恩免其交刑部治罪。俟到京後,候朕酌量加恩,另降諭旨。朕辦理庶務,一秉至公,罪之輕重,固視其人之自取,而於功過相抵之處,亦必斟酌其平,不肯稍有畸輕畸重。即編戶小民,尚不使一夫冤抑,何況封疆大吏,轉不為之經意乎?富勒渾、雅德亦當慚服,並自知悔懼也。將此通諭知之。欽此。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署陝甘總督勒:乾隆五十三年五月二十三日奉上諭:據勒保奏派撥更換屯防官兵一摺內稱:應需配帶軍裝器械,如數配帶,限於十月內趕抵屯所,以資明春耕作等語。此等屯兵既係趕赴屯所耕作,何以又需攜帶軍裝器械?況向來既有配帶之例,則從前派往各兵內自必先已帶往,換回時正當將所帶軍裝器械即留於該處,以備換班官兵之用,方為省便。若此項軍裝器械,每次派換之兵,帶往後並不帶回,則各該處所存,豈不日積日多,堆貯無用,而各營內轉須按數補製,徒為開銷地步,甚非核實之道。若前此派往之兵所帶者仍復帶回,而續派更換之兵,又須另行帶往,豈不徒縻運腳?二者必居其一,此殊不可解。且新疆屯田之兵,原為耕種派往,農具在所需用,軍械並無所用之。歷來配帶,又係何故?種種不實,著傳諭勒保即將屯防官兵,因何需帶軍裝器械,並從前帶往者是否仍行帶回,及現在緣何又需配帶之處,詳晰查明,據實覆奏。復令軍機大臣詢之由新疆回京司員,據稱軍裝器械,向係兵丁自行帶往,班滿後復各行帶回,是從前辦理因循相沿,本未留心。兵丁換班時,自應將屯所現有之軍裝器械交代備用,何必隨人更換?若係該兵丁自行備帶,則既屬累兵;如係官為運送,又徒多糜費。此事雖小,但歷任總督不能查明更改,究為疏忽。著傳諭勒保遵照,另行妥辦,以省往返之勞。福康安係陝甘總督,將來回任後,於此等事件,亦應一體留心,核實辦理,勿任因仍擾累。將此各傳諭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
·一二一、乾隆五十三年五月二十九日上諭(三道)
乾隆五十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內閣奉上諭:據福康安等奏審訊骫法營私之革職提督柴大紀及有心徇隱之道員永福分別定擬、並請將得受陋規及逢迎饋送之文武員弁分別革職治罪各摺,已交軍機大臣會同大學士九卿法司核擬具奏矣。臺灣地隔重洋,文武各員,自應各矢潔清,力圖整頓,乃不肖員弁,竟敢需索陋規,廢弛營伍,甚至縱令兵丁等庇賭窩娼,從中染指,以致釀成巨案。此而不嚴加懲創,何以儆官邪而靖海疆?至柴大紀身係臺灣總兵,於每次出巡時,不但令各營伍備辦供給,且折收夫價銀兩,贓私纍纍。國家設給養廉,於大員特加豐厚,原以備伊等因公之用。若巡閱營伍時,仍須該管弁兵代辦夫馬飲食一切,則內地之督撫、學政、提鎮於出巡按試時,途次夫馬等項,亦必由地方官代為置備,又安用優給養廉為耶?嗣後督撫、提鎮、及學政等凡遇巡查出考,途次所需夫馬等項,均著自行備用,毋得令經過各員代辦,並令文武互相糾察。如有仍前需索擾累者,即各行據實參奏,從重治罪。如或徇隱不奏,別經發覺,朕亦必將徇隱之員一並治罪,決不姑貸,勿謂朕不教不誡也。將此通諭知之。欽此。
大學士伯和字寄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奉上諭:據福康安參奏臺灣府知府楊廷理,前於同知任內亦經得受陋規銀兩,請將該員革職,發往新疆效力等語。楊廷理收受陋規,自有應得之罪,但念該員平時尚屬奮勉,此次委辦軍務,於一切運送糧餉等事,辦理俱能妥協,其所得陋規,係在同知任內,非知府大員可比。且臺灣甫經平定,一切事宜未便遽易生乎,楊廷理俟部議覆上時,從寬改為革職留任。如果八年之內,始終出力勤奮,方准開復。並將伊從前所得陋規銀兩,加二十倍罰出,以示懲儆。此係朕格外加恩,棄瑕錄用,伊自當倍加感奮,激發天良,以圖勉力自效。若因有罰項,於地方藉端勒索,致有肥橐殃民之事,著李侍堯、徐嗣曾嚴行查察,據實參奏,即當予以重辟,不止於發遣已也。將此傳諭李侍堯等,並諭福康安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福州將軍魁、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奉上諭:據福康安等參奏臺灣得受陋規及饋送柴大紀、永福之文武員弁、分別革職治罪各摺,另片聲明此內楊廷理、丁朝雄等各有勞績,可否酌量加恩等語。已交軍機大臣存記,俟部議覆上時,將楊廷理、丁朝雄分別加罰,從寬改為革職留任,八年無過,方准開復。其遊擊李隆等,亦量從未減矣。惟瑚圖里一員,據福康安奏稱伊父扎穆丕納出征陣亡,該員係屬單丁,尚無子嗣,可免其發往軍臺,俾得生有子息等語。因詢之由臺灣軍營回京侍衛章京等,據稱瑚圖里現年約三十餘歲,滿漢人員祖父有軍功者甚多,而軍臺效力,不過三年,期滿即當釋回,計瑚圖里釋回時,尚不滿四十歲,儘可生有子息,若因此而遽寬其罪,將來有軍功者設其子若孫亦係單丁,勢必援此紛紛聲請,更復何以示懲?除俟部議覆上時,仍將該員發往軍臺效力外,將此傳諭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二二、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初三日上諭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初三日奉上諭:據福康安等奏:現於府城內寬敞處所,敬建碑亭,將發去御製文三篇,選石鳩工,照依丈尺,即行摹勒等語。從前平定伊犁、回部、大小金川、皆於大學立碑,以示武功。但臺灣不過亂民聚眾,海島一隅,雖不值刊碑大學,而此次辦理迅速,首夥生擒,亦不可無紀實之作。朕現在駐蹕熱河,欲將此次平定臺灣事蹟,御製記文,於熱河文廟大成門廡內,嵌石刊刻,俾振武敷文盛軌,永昭上塞。俟記文製就後,當一併發與福康安等在臺灣、廈門等處,配建碑亭勒石。所有前次發去之御製文三篇,著傳諭福康安等姑緩鐫刻,俟此次記事文發往後,一同敬謹摹勒,庶規模丈尺,咸歸盡一,更足以壯觀瞻,而垂久遠。將此各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二三、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初六日上諭(四道)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總督將軍公福: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初六日奉上諭:本日福康安奏到五月初二、初九、十五等日各摺,俱已逐加批閱。福康安辦理臺灣善後各事宜,籌酌周詳,經理一切,均屬妥善,可嘉之至。所奏五月初九日由鹿耳門登舟,至十四日由廈門登岸,途次遇風獲安等語。聞海洋風■〈日卂〉靡常,五月間向已多風,福康安此次凱旋內渡,雖遇風浪,即獲安穩,行程順速,其餘巴圖魯侍衛人等俱陸續登岸。朕心深為欣慰。又據奏前此抱病,今已復元,內地水土平和,易於調攝等語。閱之更慰朕懷。著賞給玉如意一柄、大荷包一對、小荷包二對,以示優眷。
再昨據富綱奏:緬甸孟隕,遣目納款,抒誠具表進貢,甚為恭順。此係好事,當經降旨准行。今歲諸事吉祥,朕心欽慰,著將富綱原摺,並所降諭旨抄錄一分,寄交福康安閱看。諒福康安聞知此事,自必同深歡慶也。將此由五百里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初六日內閣奉上諭:據福康安等查奏臺灣地方各官平日官聲及被害情形分別請旨一摺,內除孫景燧、劉亨基、董啟埏、唐鑑、程峻等聲名狼籍、玩縱廢弛,業經降旨停給卹典。其聲名尚好、並無劣蹟之長庚、湯大奎、王雋三員,亦早經降旨交部議卹外,所有縣丞周大綸、陳聖傳、教諭葉夢苓、訓導陳龍池、巡檢渠永湜、張芝馨、典史馮啟宗、鍾燕超、史謙,平時尚皆循分供職,及賊匪滋事時,又能以身殉難,殊堪憫惻,俱著交部照例議卹,以示獎勵。
又據福康安等另摺奏稱:淡水廳幕友壽同春年已七十餘歲,當同知程峻被害時,壽同春招集義民恢復塹城,擒獲賊目四名,深入賊莊。及被擒後,百方勸誘,以罵賊不屈,為賊支解。又監生李喬基,當林爽文倡亂時,首先倡義,捐貲招募民番,分撥義勇,協守海口,殺賊甚多。迨被擒迫降,不屈礫死。又劉亨基之女滿姑,於劉亨基被害時,奔投屋後水池,痛罵賊匪被殺害等語。壽同春、李喬基,俱著賞給縣□職銜,並著該督撫等查明伊二人子嗣內可以造就者送部引見,候朕酌量加恩。劉亨基之女滿姑,雖伊父居官玩縱,以致釀成事端,而其女抗節捐軀,亦不忍令其淹沒,著交該部照例旌表,並入該處烈女祠,以昭褒獎忠節、不遺微末之意。該部知道。摺併發。欽此。
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初六日,內閣奉上諭:福康安等奏清查臺灣積弊酌籌善後事宜一摺,已令大學士九卿議奏矣。內稱向來臺灣各營,自總兵至守備衙門皆有兵丁聽候差遣,分為旗牌、伴當、內丁、管班四項名目,各有目兵管領。總兵署內多至三百人,副將以至守備依次遞減,至少亦有三十餘人。請嗣後將四項名目全行禁革,各署內酌留該班兵丁輪流,親自上班等語。額設兵丁,原以備差操防守之用,乃臺灣鎮將各署內,竟設有旗牌、伴當等四項名目,管領額兵。總兵署內至有三百餘人之多,以致各該兵丁分班輪值,其餘俱在外自謀生理,甚至有掛名在內,貼錢包差、代班差操等弊,實屬不成事體,不可不嚴加禁革。批閱之下,殊為駭異。但臺灣既有此等情弊,恐別省提鎮將弁各署,亦有似此者。著各省督撫即行詳悉嚴查,毋許各提鎮將弁,設立旗牌等名目,私令所轄兵丁,在署差用。設或署中需人差遣,原不妨酌留數人聽用。如有仍前設立名目,任意役使兵丁至如許之多者,即將該提鎮將弁嚴參治罪,務令額兵一體照常操演,毋許藉端曠伍,致滋他弊。至臺灣鎮道各員恃有重洋間阻,督撫耳目難周,無不通同徇隱,尤為惡習。前已降旨令將軍、督撫、提督大員,分年巡察,第恐日久因循,不能認真整飭,嗣後該將軍等於每年輪往查察,即將鎮將及道、府、廳、縣各員通行查核,出具考語具奏。其備弁佐雜各員應行考察咨部者,亦一並留心查核。一面報部,一面據實具奏,務宜實力整頓,秉公辦理,毋得稍有徇隱袒庇情事。倘在臺各員有貪縱殃民款蹟,別經發覺,即將未經參劾之人,從重治罪。
再臺灣遠在海外,如遇有緊要案件,該處道員雖原准與總兵會銜具奏,但鎮道本不相統轄,若必待會銜,易啟扶同瞻徇之弊。且海洋風信靡常,往來商辦,動稽時日,亦多未便。前將萬鍾傑補放臺灣道時,特令加按察使銜,原欲令該員遇有應奏事宜,得以自行陳奏。嗣後凡遇有補放臺灣道員者,俱著加按察使銜,俾得自行奏事。該道膺茲重任,倍當激發天良,盡心辦理,實力整頓,方為不負任使。福康安等摺併發。欽此。
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初六日,內閣奉上諭:臺灣軍營出力人員,歷經降旨,交福康安查明,交部議敘。茲據奏軍營出力之侍衛章京官員將弁等,現經秉公查核,分別等第,造冊咨部。其應行議卹之官弁兵丁等,亦一並造冊送部等語。著該部即照福康安咨到各冊,詳加核對,除業經給予議敘卹典者毋庸再行議給外,其餘俱著照福康安冊內所開,照例議敘議卹。
又據福康安另片奏稱賊匪滋擾嘉義時,教諭江浩、巡檢吳元、典史李爾和等,俱各遇賊守禦,身受重傷等語。江浩、吳元、李爾和,亦著該部一體照例議敘,以示獎勵。摺片併發。欽此。
·一二四、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十三日上諭(二道)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尚書總督公福、閩浙總督李、福建巡撫徐: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十三日奉上諭:據福康安等奏:臺灣添設戍兵一千二百名,擬於督標、提標撥出七百名,其餘五百名於福寧、海壇、金門、建寧、汀州五鎮,每鎮撥出一百名,已敷一千二百之數等語。前因臺灣兵丁籍隸漳、泉者居多,令於分班輪換時,將漳、泉兵丁分駐防守,以便彼此互相糾察。而他府之兵與之錯處,於撫綏防範俱有裨益。嗣據福康安奏,已於挑補班兵時,通盤佈置,令漳、泉及他府兵丁易地駐守,並妥定章程,交普吉保照此密辦等語。茲又據福康安等奏新添戍兵一千二百名,於內地督提二標及福寧、汀州各鎮標酌量抽撥。將來臺灣之兵籍隸漳、泉者較前漸少,自更易於查察。但恐日久廢弛,不能遵照妥辦,著責成每年前往巡查之將軍、督、撫、提督等實力稽查,勿任漳、泉之兵仍在原籍各村莊一帶防守,聚處弊混滋事。
至福康安等另摺奏軍營餘剩鉛藥,派營分貯等語。所辦均為妥協,即照所奏辦理。其磺觔一項,既經查明上杭縣地方所產,已敷各營軍火之用,則臺灣淡水磺山,自不必復行開採。現經福康安嚴行封禁。但恐該處仍有私行偷採,及官吏等庇縱透漏情事,並著責成巡查之將軍、督撫等一體嚴查。如有似此情弊,即行參奏治罪。
又李侍堯奏革職道員元克中、知府馬騰蛟,於承運米石等事頗為出力,可否送部引見等語。元克中、馬騰蛟俱著准其送部引見。著傳諭李侍堯,即將閩省是否尚需該員等差遣之處,據實具奏,候朕臨期酌降諭旨。此時福康安諒已在途,將此由四百里傳諭李侍堯、徐嗣曾遵照妥辦,並諭福康安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十三日,內閣奉上諭:福康安奏:此次帶兵巴圖魯侍衛章京內,核其勞績,有博斌、阿木勒塔等八員,打仗殺賊,尤為出力。又特爾敦徹屢經出兵打仗,此次帶兵勦賊,最為得力,於回京途次,患病身故。均請懇恩賞給世職等語。博斌等隨福康安勦捕逆匪,俱能奮勇出力,或於北路堵截,擒殺匪眾,或於南路搜拏首逆,各著勞績,甚屬可嘉。博斌、阿木勒塔、哲克、翁果爾海、德楞泰、薩克丹布、塞凌額、西津泰、特爾敦徹,俱著加恩交該部查核伊等所得功牌,酌予世職。又官兵直抵瑯嶠時,烏什哈達帶領水師兵丁順風連檣而至,四面合圍,水陸並進,俾莊大田得以即時擒獲,亦屬勇往可嘉。且前在雲南打仗時,甚為奮勉。烏什哈達亦著一併交部查照功牌,議給世職。摺並發。欽此。
·一二五、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十七日上諭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尚書總督公福: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十七日奉上諭:本日德成前來熱河復命,據奏臺灣地方緊要,該處總兵為全郡表率,不但有巡閱營伍之責,且有應辦地方事件。今甫經平定,一切善後鎮撫事宜,更關緊要。必得操守廉潔、明白結實曉事之員,方能勝任等語。前因臺灣總兵缺出,一時不得其人,普吉保在彼帶兵勦賊,尚為奮勉,是以福康安奏請就近調用,當經准行。今臺灣勦捕事宜,雖已完竣,而善後各事宜,在在需人料理。且該處當柴大紀等貪黷營私之後,諸務廢弛,尤資幹員整頓。普吉保係白衣保之子,洊擢總兵,使之帶兵打仗,尚能得力。其於外省地方情形本未諳習,恐於海疆要缺,人地不甚相宜。計福康安於五月二十五日由泉州起身,此時諒已過浙,著傳諭福康安再行酌量,如普吉保竟能勝臺灣總兵之任,自毋庸再行更調。若普吉保不能勝任,即於此次帶兵各總兵或素所稔知之總兵內,擇其才具堪以勝任者酌選一員,據實奏聞,候朕降旨簡調。又思兗州總兵柯藩,此人或可用,福康安於過兗州時,留心看此人可用否?
再福建水陸兩提督員缺亦屬緊要。陸路所轄多係腹裏地方,梁朝桂或尚能辦理。其水師員缺,所轄皆係外洋地方,責任尤重。而現在提督蔡攀龍,詢之由軍營回京大臣侍衛等,僉稱其人平庸,福康安前亦奏其未能勝任。若令其久任海疆,恐有貽誤。朕意陝甘二提督哈當阿、蘇靈俱尚為能事,近來甘肅地方寧謐,蔡攀龍至彼尚可將就勝任,並著福康安於哈當阿、蘇靈二人內,量其才具,就與福建水師員缺相宜者,即奏聞調補。或此外福康安尚有知其才具可以調用之人,亦即據實具奏,候朕簡調,俾於海疆重任,足資整理。將此由四百里傳諭知之。仍即先行覆奏。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二六、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十八日上諭(二道)
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十八日,內閣奉上諭,臺灣甫經平定,一切撫綏善後事宜,正資整飭。普吉保帶兵打仗,雖尚為奮勉,恐於海疆要缺,究屬人地未宜。因思奎林前在伊犁所處人犯,本係有罪之人,其獲咎尚非貪贓玩法、難於原宥者可比,且伊曾經委任,久曆戎行,人亦體面。臺灣正當需人鎮撫整飭之際,不妨棄瑕錄用。所有臺灣鎮總兵員缺,著加恩將奎林補授,並著即馳驛前往。奎林當倍加感激朕恩,力圖報效。普吉保即著留於福建,遇有相當總兵缺出,再行補授。欽此。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尚書總督公福:乾隆五十三年六月十八日奉上諭,昨因臺灣總兵員缺緊要,恐普吉保不能勝任,已諭令福康安酌量揀員奏調。因思奎林人尚體面,且曾任都統、將軍,久歷戎行,威名已著,足資彈壓。雖其在伊犁時,未免性氣過當,致獲咎戾,但臺灣民風刁悍,又值柴大紀貪縱廢弛之後,正藉其體面風厲,方能整頓。是現在簡用臺灣總兵,朕思無有過於奎林者。奎林係福康安之兄,想福康安亦必不敢將伊保奏,是以業明降諭旨,即將奎林補放,並令馳驛速赴新任。福康安現已起程前來熱河復命,途次晤見奎林時,可即將臺灣地方情形及善後各事宜,詳細向奎林告知,令其到彼實力妥辦。至水師提督員缺,仍著福康安於哈當阿、蘇靈,及素所稔知之提督內酌量一員,奏請對調。再據德成奏,梁朝桂才具亦屬中平,打仗懦怯,其於閩省提督能否勝任,應否亦需簡調何人之處,並著福康安一並據實覆覆。將此由四百里諭令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一二七、乾隆五十三年六月二十一日上諭
大學士伯和字寄欽差協辦大學士尚書總督公福、閩浙總督李,傳諭新授臺灣鎮總兵奎林:乾隆五十三年六月二十一日奉上諭:李侍堯奏將來派撥臺灣戍兵,已令普吉保開造清冊,俟換防時,查照營分兵數挑往更換,及札飭該道等約束此次出力之義民人等,遇有爭訟之事,憑公剖斷各摺,已於摺內批示。前因臺灣甫經平定,一切撫綏善後事宜,正資整飭。該處總兵員缺緊要,恐普吉保不能勝任,已降旨將奎林補授。奎林曾任伊犁將軍,職分本大,前令其來京陛見。原因彼時臺灣逆匪滋事,恐福康安等一時未即蕩平,欲令奎林前赴軍營幫辦軍務。詎伊在任性氣過當,被海祿參奏,致獲咎戾,是以將伊革職。今歲施恩,令在藍領侍衛上行走。到熱河後,令侍衛校射,伊適連中,復陛補三等侍衛。因恩奎林人尚體面,久歷戎行,威名已著。若令前往臺灣,足資彈壓。該處總兵竟無有過於奎林者,是以將伊補放。可見事有定數,不期然而然。奎林係福康安之兄,福康安雖不敢將伊保奏,今將伊補放,福康安當亦必以為然也。普吉保帶兵打仗,雖尚為奮勉,於緊要地方,事務究未諳練,若令其久在臺灣,該處整飭營伍,及一切應辦地方要務,雖有李侍堯隨時札飭,彼亦未能領略。但李侍堯何不即將普吉保不能勝任之處,早為據實具奏?今得奎林到彼,李侍堯得一好幫手,大可省費心神,即朕亦可稍省繫念。俟奎林到廈門時,李侍堯向其詳晰告知,令其到彼與新任臺灣道萬鍾傑和衷商辦,自能克副委任也。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後記
邵陽魏源在其所撰「聖武記」卷八「乾隆三定臺灣記」一文中述總兵柴大紀罹禍之故曰:『初,福康安之解諸羅圍也,柴大紀出迎,自以參贊伯爵,不執橐鞬之儀,福康安即劾其前後奏報不實』。
我從前讀到這段文字,總不明白魏氏何所據而云然。現在纔知道他是根據乾隆五十二年(一七八七)十二月十六日廷寄上諭中乾隆皇帝為柴大紀辯護的話(見本書卷五、六五號上諭)。原文冗長,魏氏撮述其辭曰:『上以大紀固守孤城逾半載,非得兵民死力,豈能不陷?若謂詭譎取巧,則當時何不遵旨出城?其言糧食垂盡,原以速外援;若不危急其詞,豈不益緩援兵?大紀屢蒙褒獎,或稍涉自滿,於福康安前禮節不謹,致為所憎,遂直揭其短;殊非大臣休容之度』。
足見魏氏全憑上諭中所說禮節不謹的話來說明柴大紀的致禍之由。我覺得這還不是真正的原因;我認為福康安在諸羅解圍之後,立即奏劾柴大紀的緣故,全在滿漢畛域之見的太深。
柴大紀困守危城,不肯撤退,使皇帝覽奏墮淚,屢加褒獎,竟由總兵升任提督,加參贊、封義勇伯;甚至親製詩章,手書頒賜。這些榮寵,固使滿洲將領為之側目;而恆瑞、普吉保之流又因援應無功,屢遭申斥,幾難自保。恆瑞是福康安的親戚,福康安要為恆瑞幫忙,就不得不先對柴大紀施以打擊。可是在福康安初劾柴大紀時,皇帝卻說:『向來綠營將弁冒功謊報積習,原所不免。但以天下之大,地方事務在在需人任使。遇有軍務,勢不能祗仗滿洲官兵,竟置綠營於不用』(見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十六日廷寄)。
這些話不是顯然的曉諭福康安不可站在滿人的立場來歧視漢人麼?乾隆皇帝當然不便明白揭穿福康安是抱著滿漢畛域的偏見來奏劾柴大紀的,只好在多方解釋之後,故作揣測之辭,說柴大紀在福康安前禮節或有不謹,為之掩飾。
那知福康安抵諸羅後,放著能打仗的柴大紀、蔡攀龍不加委任,偏把那個屢被斥為「無能」的恆瑞逐隊隨行;這不是有心壓抑漢人、袒護親戚麼?無怪皇帝責備他「於柴大紀等過事吹求,而於恆瑞曲為瞻徇」。無怪皇帝要問他,像這樣的作風,「何以服眾心而示公正」?並且訓誡他,要他「化其成見,勿為人言所惑」,採取「休休有容」的氣度(俱見本書卷五、六八號乾隆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廷寄)。所謂「成見」,還不是暗指滿漢畛域的成見麼?所謂「人言」,還不是暗指滿洲將領對柴大紀等的嫉妒之辭麼?何況福康安之奏劾柴大紀,起初並說不出柴大紀有任何具體的劣蹟!
這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侍郎德成自浙江差竣回京,皇上召見他,他把風聞柴大紀往日貪縱廢弛以及亂事初起時並未及時堵禦的事情奏陳了;皇帝纔改變態度,再三責備李侍堯、徐嗣曾等瞻徇欺隱,從無一字奏及。逼得他們不得不找出柴大紀的劣蹟,逐一奏參;終於把柴大紀解京正法。
魏源在記文中頗述柴大紀守諸羅的功勞;又謂:『時議大紀之死也,不知引咎,昧帥臣之體,與張廣泗不服訥親之劾而負氣大廷者何異』?似於大紀之遭禍,略致惋惜之意。其實他何嘗不知道柴大紀是在滿漢畛域的偏見之下被犧牲的,只因他生當滿清之世,難於說出這個道理罷了。頃因校閱這些上諭,偶有所見,便作此「後記」,附於卷末。(百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