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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文獻叢刊·第120種】台湾通纪

台灣文獻叢刊

  【第 120 種】

  臺灣通紀

  .作者:陳衍

  .原書頁數: 0259 頁

  ●書籍簡介

  第一二○種「臺灣通紀」

  本書(二冊二五九面一五五、四○○字)分四卷,陳衍纂輯。衍,福建侯官人;於民初纂修「福建通志」六百卷,刊於十一年。該志第一部分為「福建通紀」,起周顯王三十五年、迄清宣統三年,凡二十卷;臺灣史事,亦包括在內。本書即將臺灣有關部分彙輯成帙,稱為「臺灣通紀」。卷一,起明萬曆元年、迄清順治十八年;卷二,起清康熙元年、迄雍正十三年;卷三,起清乾隆元年、迄同治十三年;卷四,起清光緒元年、迄二十一年。凡關係史事,按年繫月排日記載;其所據資料,並分別註明出處。

  此外,從陳纂「福建通志」另行輯有「福建通志列傳選」,見第一九五種篇。

  ●序號   篇名

  1  弁言

  2  臺灣通紀目錄

  3  臺灣通紀卷一 起明神宗萬曆元年迄清世祖順治十八年

  4  臺灣通紀卷二 起清聖祖康熙元年迄世宗雍正十三年

  5  臺灣通紀卷三 起清高宗乾隆元年迄穆宗同治十三年

  6  臺灣通紀卷四 起清德宗光緒元年迄二十一年

  ●弁言

  清代纂修的福建通志有三個本子。第一個是郝玉麟等修謝道承等纂的,刊於乾隆二年,凡七十八卷、首五卷。第二個是沈廷芳修吳嗣富纂的,刊於乾隆三十三年,凡九十二卷、首四卷。第三個是道光九年孫爾準等修陳壽祺纂、十五年程祖洛等續修魏敬中重纂的,刊於同治十年,凡二百七十八卷、首六卷、附一卷。我們曾把最後這部福建通志裏臺灣府的部分以及和臺灣研究有關的資料抄出來,略加整理,稱做「福建通志臺灣府」,列為臺灣文獻叢刊第八四種。

  民國初期,福建又修了一部通志,凡六百卷,是陳衍纂輯的,刊於民國十一年。可惜全書沒有刊竣,現在看得到的共有三百一十多卷。這部通志的第一部分是福建通紀,起周顯王三十五年、迄清宣統三年,計二十卷;臺灣的史事也包括在裏面。我們就又把這一部分抄出來,稱做「臺灣通紀」,起明神宗萬曆元年、迄清德宗光緒二十一年,分為四卷。

  這部「臺灣通紀」,不僅把割讓前的臺灣史事按照年月作有系統的記載,還把每一條記載所根據的原書注明在下面,對於臺灣史的研究是很有用處的。(百吉)

  ●臺灣通紀目錄

  卷一起明神宗萬曆元年迄清世祖順治十八年…………………………………(一)

  卷二起清聖祖康熙元年迄世宗雍正十三年……………………………………(五七)

  卷三起清高宗乾隆元年迄穆宗同治十三年……………………………………(一二五)

  卷四起清德宗光緒元年迄二十一年……………………………………………(一九九)

  ●臺灣通紀卷一

  明神宗萬曆元年(一五七三):初,俞大猷移鎮福建福、興、泉、漳、延、建、邵武、福寧並浙江金、溫地方。方議攻賊澎湖,忽有新倭自漳、泉趨福寧,大猷遣兵追之;將及,副將鄧之屏促向澎湖,新倭猝入烽火寨,殺把總去(名山藏俞大猷傳)。

  八年(一五八○)九月,日本犯浙江韭山及福建澎湖東湧(明史)。

  三十二年(一六○四)七月,福建人李錦、潘秀、郭震久居大泥,與和蘭人習。其酋麻韋郎欲通貢市,錦為畫策,奪澎湖嶼而守之;因賄高寀,使上請於天子。酋善之,錦乃為大泥國王書移寀及守將,俾秀、震齎以來。守將陶拱聖大駭,白當事,系秀於獄;震不敢入。而酋已駕三大艘直抵澎湖,伐木築舍,為久居計。錦亦潛入漳州偵探,當事亦系之獄。已乃令三人諭其酋還國,將校詹獻忠持檄與俱。獻忠多攜幣帛食物,覬酋厚酬。錦等又依違其詞,酋不肯去。採已遣人索賄三萬金,許為代奏。會都司沈有容自請往諭。有容負膽智,大聲論說。其下人露刃相詰,有容盛氣與辯,無所懾。酋心折,乃曰:『我從不聞此言』。時巡撫徐學聚嚴禁奸民下海,犯者必誅;接濟路窮,酋無所得食,即索取所予寀金,揚帆去。錦等皆伏罪(明紀)。

  四十七年(一六一九)四月,漳州府奸民李新僭號「洪武」,結海寇袁八老等率兵黨千餘人流劫焚燬,勢甚猖獗。巡撫王士昌檄副將紀元憲、沈有容等領兵討平之(通鑑綱目三編)。

  熹宗天啟五年(一六二五)九月,海賊劉香寇福建(明史)。

  七年(一六二七)六月,海寇鄭芝龍等犯福建銅山、中左所等處(明史紀事本末)。

  懷宗崇禎元年(一六二八)正月,工科給事顏繼祖劾福建總兵俞咨皋下獄。初,巡撫朱欽相招撫海寇楊六、楊七等;鄭芝龍求返內地,楊六紿其金,不為通,遂流劫海上。繼祖上言:『海盜鄭芝龍生長於泉,聚徒數萬,劫富施貧,民不畏官而畏盜。總兵俞咨皋招撫之議,實飽賊囊。舊撫朱欽相聽其收海盜楊六、楊七以為用,而咨皋招之海即置之海,今日受撫,明日為寇。昨歲中左所之變,楊六、楊七杳然無蹤,咨皋始縮舌無辭,故閩帥不可不去也』。疏入,逮咨皋下於理(明史紀事本末)。

  三月,禁漳、泉人販海。芝龍掠福建、浙江海上(明史紀事本末)。

  七月,兵部議招海盜鄭芝龍。九月,芝龍降於巡撫熊文燦。工科給事顏繼祖言『芝龍既降,當責其報效』。從之。初,俞咨皋招楊六、楊七降,獨芝龍猖獗如故。芝龍敗都司洪先春,釋不追;獲一遊擊,不殺;咨皋戰敗,縱之走。當事知其可撫,遣使諭之。癸未,芝龍降。會朝命布政使熊文燦為巡撫,文燦善遇芝龍,使為己用:先後擊擒李魁奇,蹙鍾斌於大洋投海死,海警遂息(明史紀事本末、明紀)。

  二年(一六二九)二月,海盜李魁奇伏誅。魁奇本鄭芝龍同黨,芝龍忌之,擊斬粵中。

  四月,廣東副總兵陳廷對約鄭芝龍剿盜。芝龍戰不利,歸閩。不數日,寇大至,犯中左所近港;芝龍又敗,寇夜薄中左所(以上明史紀事本末)。

  七月末,吉了警至,人心奔潰。當事汲汲圖近守之策;有以專守閩安鎮為言者,以此鎮最狹,可設銃墻、設木牌也(崇相集)。

  三年(一六三○),紅夷據澎湖,犯漳、海澄、中左所,入廈門(蔡忠烈年譜)。

  四年(一六三一)正月,上召廷臣及各省監司於平臺,問福建布政使吳楊、陸之祺備禦海寇之策(明史紀事本末)。

  平遠賊鍾淩秀與弟復秀聚千眾於連子山銅鼓嶂。

  二月,賊掠永平寨,殺官軍二百有奇,守備、千百戶、把總皆死。旋札黃峰隘,知府林聯綬調兵禦之;指揮嚴明被執,千戶劉堯、百戶張機不屈死。

  賊突出瑞金縣,札南門岡,為鄉豪張振熙、僧守貞所敗;盡棄輜重,徒手趨還楊家巷。林守懲前敗,不發兵堵截。賊復收殘孽,整隊而出。官兵禦之,指揮王應官、張大倫、把總王國佐、賴思養、賴君遷、曹緯咸敗死。次日,巡道顧元鏡復遣指揮韋某、百戶張耀接援。韋聞敗先竄,張戰死。

  九月,督撫熊文燦提兵入汀會剿。時賊舍杭武,徑出廣東,襲始興縣,破之;羽書告急。奉旨,諭熊會贛、廣兩院合剿。熊乃率鄭芝龍親兵駐上杭。

  十月,參將鄭芝龍師駐三河壩,督官兵擣賊巢;遇賊於丙村,斬馘三百餘人。次日,賊迎戰,又斬賊三百餘級。陳二總乞降,不許,並斬之,焚其巢而還。

  五年(一六三二),鄭芝龍追賊至石窟都。鍾淩秀以賊二百受撫。

  二月,鍾淩秀弟復秀叛,招餘黨三百餘,焚掠藍屋驛;復由淥水潭至回龍岡,焚劫甚酷。巡道顧元鏡遣百戶賴其勳等禦之,戰死。謝志良追兵亦至,戰敗,死者百人。賴明照亦陷陣死。

  四月,顧元鏡自上杭率千總劉良機、材官郭之英、陳望正、把總黃基昌、蔡聯芳等往雩都、興國,會鄭芝龍兵大剿。

  八月,顧元鏡同總兵陳廷對、同知黃色中屯程鄉,搗賊巢(以上臨江彙考)。

  九月,海盜劉香老(一但作香)寇福建,巡撫都御史鄒維璉遣遊擊鄭芝龍擊破之(明紀)。

  十一月,海盜劉香老犯小埕,遊擊鄭芝龍擊走之。

  六年(一六三三)六月,海盜劉香老犯長樂(以上明鑑會纂)。

  紅夷襲陷廈門城,大掠。鄒維璉急發兵水陸並進,參政曾櫻請用鄭芝龍為軍鋒。芝龍焚其三舟,官軍傷亦眾。寇乃泛舟大洋,轉掠青港、荊嶼、石灣。巡撫御史路振飛懸千金勵將士;諸將禦之銅山,連戰數日始敗去(明紀)。

  七年(一六三四)四月,先是鍾淩秀既降復叛,為鄭芝龍所擒;其黨潰入長汀,轉掠江西屬邑,芝龍屢敗賊。會福建有紅夷之患,劉香乘之,連犯閩、廣沿海邑。總督兩廣侍郎熊文燦不能討,議招憮。漳州知府施邦曜縶香母以誘賊,賊陽許之;乃令參政洪雲蒸、副使康承祖,參將夏之本、張一傑入賊舟宣諭,雲蒸等俱被執。文燦懼罪,奏諸臣信賊自陷。給事中朱國棟效之,帝令戴罪自效(明紀)。

  八年(一六三五)四月,福建遊擊鄭芝龍合粵兵擊劉香老於田尾遠洋。劉脅被執兵備道洪雲蒸出船止兵;大呼曰:『我矢死報國,亟擊勿失』!遂遇害。香老勢蹙,自焚溺死。康承祖、夏之本、張一傑脫歸。八月,香老家屬六十餘人、部屬千餘人至黃華降於溫處參軍(明史紀事本末)。

  十三年(一六四○)八月,加福建參將鄭芝龍署總兵。芝龍既俘劉香老,海氛頗息;又以海利交通朝貴,浸以大顯(明史紀事本末)。

  十七年(一六四四)三月,督撫張肯堂移鎮漳州。初,十五、六年間,南安、仙遊之賊嘯聚日繁。既而漳南群盜復起:梁良、賴祿之徒攻城圍邑,馳驟於龍巖、漳平、永定、平和之間,西及汀、贛;崔鷹、鍾亮、華祝、方安之徒奔軼破撅。至是,將軍鄭芝龍請先趨雲霄取葉、方,廓清浦南之道;然後回戈,西取梁、賴,南並崔、鍾,使上下援絕。肯堂不從;請芝龍西扼南靖,斷梁、賴之道,出別將取葉、方。鄭既趨南靖,塞山城、五峰諸口,梁、賴諸部皆不得反里舍。別遣洪中軍出雲霄。時方久雨,葉、方日偵師期,將南走並於崔、鍾。鄭已先遣施中軍西走間道,出大埔、普寧,云將搗崔、鍾,陰遣人豢葉、方,使詣降自贖。葉、方相顧,正趙趄間,諸部落已漸散去。方安跳身就系;葉祝率數百眾將從崔鷹,遂為施中軍所得。於是洪中軍亦出石梯嶺,搜諸洞,擒獲諸部首,而浦南道清。時梁、賴西去圍永定,又進圍龍巖、漳平,焚掠橫甚。鄭欲西上角逐,肯堂不從。亡何,諸賊黨苦野次失其巢穴,不得越南靖,時時就鄭請命。鄭亦佯寬之曰:『爾稔毒勢不俱全,能有所誅夷,自效可耳』。未幾,梁、賴有隙。梁良見勢絀,暴死。賴祿欲自拔,率數千人求見鄭。鄭顧部將當陣擒之,俘馘數千,諸大腦以七宿著號者各反手就縛。不數日,崔鷹亦敗。施中軍所俘馘稱是,生得崔鷹。先後破除諸盜賊十百起,近不踰旬朔、遠不過歲時;所用軍儲不過萬餘耳(黃漳浦集)。

  四月,按院陸清源出牌云:『照得謀國不臧,賊遺君父,正主憂臣死之日』云云。人見之愕然。蓋煤山之變,已有密探也(榕城紀聞)。

  八月,封鄭芝龍安南伯。

  十月,以鄭芝龍為總兵官,鎮守福建等處(以上甲申日記)。

  福王弘光元年(一六四五)二月,芝山靈源閣災。舊讖有云:『火燒靈源閣,三山作戰場』;邑人大懼。閩中自此不靖矣(榕城紀聞)。

  五月,清使江南御史黃熙胤招撫福建。熙胤,晉江人,與鄭芝龍同里。芝龍密遣使通款(三藩紀事本末)。

  六月,唐王監國福京,閏月即皇帝位(甲申日記作七月),以七月以後為隆武元年。唐王名聿鍵,小字長壽,太祖子唐定王桱之後。崇禎五年襲位,年三十一矣。九年秋八月,京師戒嚴,王率護軍勤王,汝南道周以興制之不聽。至裕州,巡按御史楊繩武以聞,旨下切責;下部議,廢為庶人,安置鳳陽高牆。十七年三月北都陷,南京福王立,改元弘光,以明年為元年;唐王赦出高牆,禮臣請復王爵不許。十一月,命徙駐廣西之平樂府。明年(即弘光元年)五月,行抵杭州,而南都已覆。王勸潞王監國,不聽。時鎮江總兵鄭鴻逵、戶部侍郎何楷、戶部郎中蘇觀生胥會於杭,遂奉王入閩。六月甲戌,次浦城。閏六月癸未,福建各官迎謁於水口驛。南安伯鄭芝龍、禮部尚書黃道周、福建巡撫張肯堂、巡撫御史吳春枝等三箋勸進,王出御用銀一百五十兩令有司葺行宮,勿擾民。丁亥,至福州監國,建行在太廟、社稷。時鄭芝龍擁兵驕悍,鴻逵欲王早正位以系人心,芝龍猶豫弗決。群臣多言監國名正,建號宜遲;不報。十五日,祭告天地祖宗,即位南郊,以福建為福京、福州為天興府、布政司為行殿、福州府為國子監;大赦,稱號隆武。追尊皇考為皇帝、妣為皇后,遙上福王尊號曰聖安皇帝。鴻逵封定虜侯,尋晉定國公;芝龍封平虜侯,尋晉平國公;其弟芝豹封澄濟伯,鄭彩永勝伯;並賜號奉天翊運中興宣力定難守正功臣。芝龍部將施天福武毅伯、洪旭忠振伯、林習山忠定伯、張進忠匡伯、陳輝忠靖伯,鴻逵部將陳豹忠勇侯、林察輔明侯。以黃道周為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蘇觀生為吏部右侍郎兼東閣大學士,福建巡撫張肯堂為兵部尚書兼左都御史,何楷為戶部尚書,四川按察使曹學佺為禮部尚書兼蘭臺館學士,福建巡按御史吳春枝為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御史,周應期為刑部尚書,鄭瑄為工部尚書,黃錦為禮部右侍郎。閩設八巡撫。何吾騶、蔣德璟、黃景昉、朱繼祚、林欲楫、姜曰廣、吳甡、高弘圖、路振飛、曾櫻、鄭三俊、熊開元、黃鳴俊、顧錫疇、陳子壯、林增志、李先春、陳洪謐、王錫袞、陳奇瑜等,皆遙授閣輔,戎車轉側至者數人。林增志、李先春先至,同入閣辦事;然不令票旨,皆王親為之。王性素儉,少遭患難;既即位,慨然以復仇雪恥為務,布衣蔬食,不御酒肉。敕司禮監:行宮不以金玉玩好陳設,器用磁錫;幃幄被褥皆布帛,絕無錦繡。後宮無嬪妃,御執事者三十人而已。中宮懿旨選女廚十人,王聞之,以為擾民,不許。勤於聽政,批閱章奏,丙夜不休。上書陳言軍國大事者,輒以手詔答之。素好讀書,博通典故,手撰三詔與魯監國書,群臣皆莫能及。重風節,重文學;收召名士,不次擢用。其志欲大有為於天下,而阨於時勢。感路振飛舊恩,募能致者賞千金,給五品秩(殘明宰輔年表、南疆繹史、明紀、清白士集、海上見聞錄、榕城紀聞、三藩紀事本末、小腆紀年)。

  六月,浙東張國維、朱大典、孫嘉績、方逢年等迎魯王監國紹興。時浙西已降附,清兵方在江楚;吏部侍郎楊廷麟、兵部侍郎萬元吉、國子祭酒劉同升等以義師往來捍禦,克復吉安、臨江等處。遂加廷麟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賜劍便宜從事;元吉副都御史,總督江西、湖廣諸軍;以同升為南贛巡撫。時唐王優禮鄭氏,以閩事屬之o芝龍長子森入見,奇其表,賜國姓,改名成功,命提督禁旅,以駙馬都尉體制從事。芝龍議陳戰守事宜,自仙霞關外當守者計百餘處,應設守兵若干。其戰兵以今冬簡練,明春出關,一出浙東、一出江右,計兵二十餘萬。合閩、粵餉不支一年,仍請於兩稅正供內米一石預借銀一兩,令群臣捐俸,勸紳士輸助,察府縣歷年積榖銀兩未解者悉催赴行在,遣侍郎科道徵發。吏部主事王兆熊兼御史督御餉急迫,不輸者,榜其門曰「不義」;於是閭里騷然矣。芝龍又請清理寺田,可得餉八十萬,王不聽。戶部侍郎李長蒨請廣開事例,從之。無論廝養隸卒,皆得給劄授官。猶苦餉不足,守關兵僅數百人,率疲癃不堪用。設儲賢館,定十二科取士,以蘇觀生領之;已而招徠者多挾邪士,王亦厭罷。王以盜賊之興,皆由貪吏虐民,欲效高皇帝之法懲之。建陽知縣沈■〈火豦〉貪酷被劾,特敕誅之,輔臣申救,不聽;由是人稍知懼。廷臣日請出關,王屢戒征期,芝龍輒以餉絀為辭。會賜宴大臣,芝龍自以侯爵欲位首輔上,黃道周爭以祖制武職無班文臣右者,終先道周,芝龍鞅鞅不悅。道周知芝龍無意視師,乃自請出關,號召義旅,且藉以聯何騰蛟圖恢復;王許之。請兵請餉,芝龍皆不應,僅給羸卒千人,賚一月餉,賫空敕數百道而行。時七月辛未也(南疆繹史、清史紀事本末、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唐王隆武元年(一六四五)八月,幸大學。乙酉,頒祖訓五十七條於閣部科道,大學士林欲楫率諸臣表謝。庚寅,命肅鹵伯黃斌卿出鎮舟山。命吳江諸生孫文中賫手敕召路振飛;及其至,拜太子太保、吏兵二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官其子太平為兵部員外郎。壬辰,冊曾妃為后,贈后父曾文彥為吉水伯。癸巳,行郊天禮於南郊,芝龍、鴻逵稱疾不從,戶部尚書何楷劾其無人臣禮,宜正厥罪;王喜楷敢言,命掌都察院事。命婦朝后於太和殿。邵武知府吳炆煒、推官朱健聞敵畏葸,棄城先逃,下獄誅。靖江王嘉亨僭號桂林,執巡撫瞿式耜幽之,兩廣總督丁魁楚遣總兵陳邦傳往攻;封魁楚平粵伯,加式耜兵部侍郎。式耜得釋,即令中軍焦璉合邦傳兵擒之,械送福州。行保甲法於天興府。定錦衣衛軍制,設中前後五所,每軍百戶曰一威所,八威所為一禁軍。時兵事皆掌於鄭氏,芝龍自知眾論不平,不出關無以弭眾,乃請以鴻逵為大元帥出浙東、彩為副元帥出江西;各擁兵數千,號數萬。既出關,託候餉,仍駐不行。鴻逵駐仙陽鎮,慮有上書言事者,嚴禁仙霞關不聽四方儒人入。王檄催孔亟,不應。彩行百里而還,稱餉缺,留如故。

  九月,清兵取徽州。時李自成兵敗,走九宮山,為村民鉏擊以死,楚督何騰蛟以聞。其眾無所歸,推其兄子李錦為主,同自成後妻高氏、高弟一功等乞降;騰蛟與攝撫堵胤錫往受之,一時增兵數十萬。王大喜告廟,進騰蛟大學士,封定興伯;胤錫右副都御史,實授湖北巡撫,總制其軍。降將皆授總兵官;賜李錦名赤心、一功名必正,高氏為貞義夫人,號其營為忠貞營。已而糧不繼,降者稍稍散去。高氏十三部就食施州衛,其餘郝搖旗、馬進忠、王進才、張光翠、袁應第、牛萬才、張先璧等十餘營悉隸騰蛟麾下,軍勢頗振。然王內制於鄭氏,不能出關相應援也(以上南疆繹史、榕城紀聞)。

  十月,科臣劉中藻頒諭浙東魯王,不受,張國維、熊汝霖等拒之也;自是閩、浙相水火矣。魯行人張煌言自請使閩,從之。原任兵部侍中王期昇、御史彭遇颽至行在,加期昇總督銜、遇颽僉都御史。大學士路振飛、曾櫻封還內傳,謂遇颽依附馬士英,期昇在太湖奉朱盛徵稱通城王,派餉苛虐,不可用;王乃止。楊廷麟疏至,請王幸江右;何騰蛟請駐湖南,浙中諸將請如衢州。王以芝龍不足恃,欲出贛入楚倚騰蛟。會原任臨清知州金堡朝行在,言騰蛟可倚,急宜棄閩幸楚;王大喜,即擢堡兵科給事中,決計由贛以赴長沙。遣大學士蘇觀生詣南安募兵。戶部尚書何楷請告去。相傳楷與芝龍不合去,至大田驛,忽夜數十人排戶擒毆,去其左耳,未幾死之(南疆繹史、小腆紀年、海東逸史、榕城紀聞)。

  十一月甲午,類於上帝,以釣龍臺為天壇。乙未,禋於太廟。丙午,禡於社稷。丁巳,以鄭鴻逵為御營左先鋒出浙江、鄭彩為御營右先鋒出江西,駕幸西郊行推轂禮。先期為壇,設先帝高皇帝位。王御翼善冠詣壇所,百官陪位,武臣戎服聽事。王皮弁升壇拜謁,立於神位西、南面,御營先鋒北西跪,兵部授鉞,王東向揖之。賜餞,光祿寺授爵,御營先鋒跪受爵。誡勞畢,謝恩出,率將士跪壇下。王甲冑誓師,乃鳴金鼓揚旌而出。當授鉞時,風雨晦冥,大風陡起,壇上燭盡滅,神位皆仆;鴻逵出城,馬蹶踣地,

  者以為不祥。下詔親行,以唐王聿釗、鄧王鼎器監國,大學士曾櫻協同芝龍留守。以吳震文為隨營兵部侍郎、王覲光為隨營戶部侍郎,皆兼吏戶禮三部事;張家玉、陳履貞為隨營兵科,亦兼吏戶禮三科事。命曹學佺修思宗實錄,設蘭臺館以處之(同上)。

  清授張存仁浙江福建總督(貳臣傳)。

  十二月甲申,王戎服登舟,大學士何吾騶等隨行。舟次芋江,五溪百姓壺漿迎者載道,皆賚以銀牌。清佟養和、金聲桓進剿福建,分兵攻南贛,敗永寧王、羅川王、閣部黃道周等。壬寅,道周師至婺源潰,被執。南贛巡撫劉同升卒,命萬元吉兼攝其事(南疆繹史、清世祖實錄)。

  是年,清遣內院洪承疇招撫江南、御史黃熙胤招撫福建,皆芝龍鄉人(三藩紀事本末)。

  二年(一六四六)正月己酉朔,唐王在建寧,不受朝賀,以三大罪自責,令百官皆戴罪從行。交趾、日本國皆遣使入貢。廣東布政使湯來賀運餉十萬由海道至,擢來賀戶部右侍郎。馬士英叩關求入朝,王數其罪,諭守關將士勿納;士英七疏自理,終不許。魯監國遣柯夏卿、曹維才來聘,王加夏卿兵部尚書、維才光祿寺少卿,手敕謂:『朕無子,王為皇太姪,同心戮力,共拜孝陵。朕有祚士,終致於王。取浙東所用職官,同列朝籍,不分彼此』。尋遣僉都御史陸清源解餉十萬犒浙東江防諸軍,而浙中相傳閩遣黃鳴駿來科浙中八府糧,蓋士英、阮大鋮搆之也。方國安縱兵奪餉,殺清源(案系三月事),而閩、浙釁益深矣。熊開元罷,以蘇觀生兼吏兵二部尚書行在文淵閣大學士,出為經略,賜上方劍便宜行事;王御門,賜銀印日「瞻奉南北山陵安集軍民文武官」。召見泉州方士蔡鼎,授為軍師(南疆繹史、海東逸史、小腆紀年)。

  二月,馬脛嶺兵變,命路振飛至浦城安撫之。江楚迎王疏相繼至。詔寬逆案之禁,王曰:『北京陷於東林、南都亡於魏黨,厥罪維均。今中興之初,嘉運綦新,附黨諸臣,概予洗濯,以收後效』。擢堵胤錫右副都御史,巡撫湖廣。丁亥,大雨雹,風霾晝黑,對面不相見。廣西有僧自稱弘光,召九鄉科道議將迎請,廷臣曰:『即真弘光,甫經失國,有尊奉而無迎請』。已而有司審知其偽,下獄誅之。嘉亨俘至,下諸王議,廢為庶人,以幽死;誅其臣顧奕、吳之琮、楊國威、張龍翼等(同上)。

  太子少保、戶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蔣德璟罷(殘明宰相年表)。

  柱國少保、吏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路振飛赴浦城安撫兵變;七月督師安關,八月走泉州(同上)。

  三月戊申朔,督師大學士黃道周殉節南京;王聞慟哭,輟朝,贈文明伯。王將出汀入贛,與湖南為聲援;芝龍使軍民數萬人遮道號呼,擁駕不得行。芝龍因具表請回天興,王不得已駐劄延平。封成功為忠孝伯,掛招討大將軍印。以張肯堂為留守,旋加少保,總制浙直,給敕印便宜從事。辛未,清兵破吉安,鄭彩棄廣信,奔入關。

  四月五日萬壽節,不受賀。未幾,撫州亦破。命禮臣追復建文年號,立方孝孺祠。先是,汀邵間有大帽山峒蠻最強,屢征不服,益宗永寧王慈炎誘之出降,以與清兵戰屢捷,遂復撫州;清兵圍之。鄭彩屯廣信府,永寧王請救;其監軍給事中張家玉以三營往援,圍暫解。已而復合,彩軍潰,撫州遂破;永寧王死之,峒巒亦散。報至,舉朝震驚,命削彩職,戴罪圖功。廷麟、元吉退守贛州,清兵追攻之。

  五月競渡,鄭芝龍率標營官軍於西湖鬥舟,旗幟皆寫「欽命藩王」等目。

  琉球國入貢。廷試貢生,取萬刑等十二人,命為萃士,照庶吉士例送翰林院教習。擢湖廣監軍道章曠為右僉都御史,巡撫湖北。魯監國遣都督陳謙入閩,久駐衢州持兩端,自云魯已爵為侯,卻邀封。召赴行在,御史錢邦芑劾其外媾,下獄,將殺之。芝龍與謙有舊,亟入朝,請以官贖謙死;王故留芝龍久語,密促行刑。芝龍出,已死矣,因厚殮之;由是益懷異志。加吏部尚書郭維經六省督師銜,募兵援贛。贛已被圍兩月,巡撫劉廣胤戰敗受執,援兵皆不敢前。

  六月,開科取士。命廣額七十名,流寓者皆入試。以編修劉以修、閔肅為主考,舉葉瑣等一百七十五名。士子多以賄進,乃命於至公堂覆試,落四名;逮同考推官王三俊下獄,追贓一萬兩。浙東報至,清兵已渡江取紹興,魯監國航海去,江上諸師盡潰。鴻逵駐城外,聞報,乃徒跣而逃,三日抵浦城。事聞,行在大震,削其封爵(以上南疆繹史、小腆紀年、榕城紀聞)。

  魯王航海入閩,十二月次中左所,尋改次長垣。

  兵部尚書東閣大學士田仰奔閩,封海忠伯;尋迎降。

  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督師防江熊汝霖隨扈魯王入閩(以上殘明宰輔年表)。

  七月,元子生,大赦;加恩從興諸臣,悉進爵。御史錢邦芑言:『浙東新破,唇亡齒寒,舉朝正切同仇之日,非蒙恩受賞時也』。不報。己已,王御門,內侍捧小匣置御前,詔諭群臣曰:『朕本無利天下心,以勳輔擁戴,不得已勉徇群策,浣衣糲食,有何人君之樂?乾夕乾惕,恐負重付。豈意諸臣已變初志!昨巡閩之使,得爾等出關迎降書二百餘封,今俱在此。朕不欲知其姓名也,今命錦衣衛焚之午門前。爾諸臣其有名者,尚洗心滌慮否?倘能竭節奉公,不渝終始,是所望也』!王長身豐頤,聲如洪鐘,聞者悚息。時決計幸贛,芝龍百計阻之,欲留王以自重;既而陰通款於洪承疇,託言海寇至,馳還臨安,盡撤關隘,水陸諸兵隨之去。清兵既破浙東,長驅而前,仙霞嶺空無一卒,遂如入無人之境焉。何騰蚊遣郝永忠以鐵騎五千迎駕,將至韶州,清兵已出衢州矣。初,楊文驄走處州,唐王與之有舊,拜為兵部侍郎,提督軍務;至是援衢,清兵至,不能禦,為追騎所獲,不降,戮死(南疆繹史、通鑑輯覽)。

  八月甲申,清兵克建寧,明兵備僉事倪懋熹死之(小腆紀年)。

  甲午,王啟行。監軍錢邦芑先期請清路,猶赫赫頤指屬縣。乙未,駕至行宮,戎冠金蟒而入。上好書,雖崎嶇軍旅,猶載書數十車以從。丁酉,上抵順昌,昧爽未發,至巳刻,一時排闥,云清兵已及劍津,燬關,且踵至。頃之,行宮數騎突出,云駕已在內,從行者惟何吾騶、郭維經、朱繼祚。已而何與郭亦散去。曾后肩輿河干,顧從官曰:『劉宮人有懷,好護持就道』;辭旨慷慨。妃媵狂奔,有一舸而數人者,有一騎而三人者。先是清兵抵仙霞關,守浦城巡按御史鄭為虹縱民出走,自守空城,與治餉兵科給事黃大鵬、延平知府王士和並被執,死之。至是,王自延平出奔。庚子,入汀州城。辛丑,清兵奄至,有叩城稱扈蹕者;開麗春門納之,則追者八十三騎也。守門百戶閔時死之,騎直入行宮,從官迸散,乃執王與曾妃去。總兵福清伯周之藩戰死。妃至九龍潭投水死,沈嬪、陳嬪及內官死者十餘人。王死於福州(三藩紀事本末、小腆紀年作王與曾妃同斬於汀州之府堂)。其殉難之臣有唐王聿釗與弟聿■〈金粵〉、部郎賴垓、給事中熊緯、御營總兵胡上琛、定遠侯鄧文昌等。或曰代死者為張致遠,王實未死;後鄭成功兵屯鼓浪嶼,有遣使存問諸臣者云為僧於五指山,然亦莫必其真偽也。是冬十月,贛州聞王訃,全城氣索。會天霧雨雪,城夜破,督師大學士兵部尚書楊廷麟、戶部尚書姜一洪、兵部侍郎左副都御史江廣總督萬元吉俱赴水死,吏部尚書郭維經、御史姚奇胤入嵯峨寺自焚死,湖西兵備僉事太常卿彭期生自縊死,兵部職方主事周瑚被執不屈戮之,右都御史楊文薦擒至南昌絕粒死,翰林院編修徐復儀投崖死。後聞難繼死者:尚書曹學佺、通政使馬思禮等皆自縊,御史艾南英縊於汀州僧舍,大學士蔣德璟於九月泉州失守不食死。粵中永明王立,遙上尊號曰思文皇帝。丁酉春,復諡曰紹宗襄皇帝(閩事紀略、南疆繹史、清白士集、臨汀彙考、小腆紀年、惲遜菴遺集)。

  時大學士何吾騶走廣州,十二月迎降。大學士曾櫻、路振飛走居中左所。大學士黃景昉走泉州。大學士朱繼祚走興化。呂大器奔廣東。熊開元為僧。太僕寺少卿王瑞枬避山中,有欲薦令出者,自經死。振飛後赴桂王召,卒於途。都督胡獻深與其妾衣冠對坐,飲藥於私第。有趙昂者不肯薙髮,從容刎死於家。先是阮大鋮赴江干乞降,從清兵攻仙霞關,僵朴石上死。馬士英既降,清兵至順昌,搜龍扛得士英等請唐王出關己為內應疏,遂斬之延平城下(明紀、殘明宰輔年表)。

  福建既平,鄭芝龍自安平奉表降。其子成功慟哭而諫,芝龍不聽。成功與鄭鴻逵、鄭彩等各率所部入海(明紀)。

  金壇人王祈聚眾入建寧,屬縣多響應。清總督陳錦、張存仁、侍郎李率泰統兵六萬來圍建寧。永明王使揭重熙赴援,至邵武不能進,建寧遂破,王祈力戰死(惲遜菴遺集)。

  十月,桂王監國肇慶府。十一月即位,以明年為永曆元年(小腆紀年以為十一月事)。命太保兵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陳子壯節制兩廣、江西、湖廣、福建軍務(殘明宰輔年表、海上見聞錄)。

  ——錄自福建通紀卷十。

  清世祖順治四年(明永曆元年、魯監國二年、海上鄭成功稱隆武三年、一六四七)正月:先是魯王南奔至石浦,張名振護王航海至舟山,守將王斌卿不納。王浮海至廈門,復入南澳。鄭彩率舟師迎王,王命彩討殺斌卿,封彩建威侯。提督楊耿、彩弟總兵聯皆以兵來會,進彩建國公、名振定西侯,耿同安伯、聯定遠伯、周瑞閩安伯、周鶴芝平彝伯、阮駿蕩湖伯。鶴芝復海口,以參謀林籥舞、總兵趙牧為守。時尚書張肯堂募兵海上,貽書招之。前僉都御史金衢巡撫劉中藻以眾來歸,授為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南疆逸史、小腆紀年、殘明宰輔年表)。

  魯以劉中藻督師浙閩。魯王次閩安鎮(殘明宰輔年表)。

  二月壬申,魯王兵襲海澄。明日,攻漳州不克,總兵陳國祚戰死。又明日,清兵攻海澄,南師退入於海(海東逸史、小腆紀年)。

  世祖詔曰:『朕平定中原,惟浙東、福建尚阻聲教,爰命征南大將軍貝勒博洛振旅而前。既定浙東,遂取閩越;先聲所至,窮寇潛逋。大軍掩追,及於汀永,聿釗授首,列郡悉平。一切官民人等從前罪犯,咸赦除之。橫徵逋賦,概與豁免。山林隱逸,各以名聞錄用。民年七十以上,給米絹有差』(清世祖實錄)。

  以佟國鼐巡撫福建(同上)。

  以朱鼎新為左布政使、趙林翹為右布政使、楊御蕃為按察使(東華錄)。

  魯王兵克漳浦,以閩人洪有楨為令;五日復陷(繹史作四月事)。彩至海壇徵派,鄉民不服,彩攻之,被誘深入,失兵將無數,退回,同魯王至廈門。聯糾合浦南橋義兵楊重等入漳浦縣,以洪有楨為縣令。未幾縣破,有楨被執,不屈,被剮。聯復攻海澄,見敵騎至,即走爭舟,多墜水死者。平和縣曾慶等與詔安等處義兵立德化王慈華,陷大昌,攻順昌、將樂,然皆為清兵所敗(海東逸史、南疆澤史、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案:漳州,逸史作漳平。洪有楨,見聞錄作龔有楨,逸史作洪有文;龔洪音近而誤。同安阮旻錫夕陽寮稿作有楨字亮士,嘉禾里人。今皆從其多者。

  明監國魯王遣兵攻福州,不克;又遣兵攻福清,不克(小腆紀年)。

  鄭彩及熊汝霖取福寧州,諸縣響應,遂入興化府。汀邵亂,進據建寧。清陳錦、佟國器、李率泰督兵至,破建寧,並復所失州縣(海上見聞錄)。

  初,芝龍密諭成功,欲與俱見貝勒。成功諫,不從;鴻逵陰令逸去。芝豹奉母黃氏居安平。成功率所部入海;聞永曆即位,遙奉年號,稱招討大將軍。有眾三百人,訓練於廈門之鼓浪嶼,委黃愷於安平措餉。識者知其可與有為,鴻逵舊將咸歸心焉。成功以洪政、陳輝為左右先鋒,楊才、張進為親丁鎮,郭泰、余寬為左右鎮,林習山為樓船鎮,攻海澄。數日,清兵至,洪政中流矢,與監軍楊期演死之;遂退兵入粵。初,清兵下瀘溪,以李光署縣事。邑貢生魏一柱縛光送鄭彩所剮之,畫策守瀘,敗清兵於密潭。至是,王得仁(李自成部將,左夢庚率之投誠江右)族瀘之丁、傅、魏三族。一柱棄妻子走閩,襲破將樂,結德化諸藩攻克建寧。清兵至,圍而攻之,五閱月始破,一柱與諸藩俱死(海上見聞錄、三藩紀事本末)。

  三月,魯周鶴芝攻閩安,林質復德化,再攻建陽,敗死(小腆紀年)。

  福州府學廩生林化熙全髮被獲,至府學興賢坊口,望拜先聖,見總督張存仁,不屈,坐殺於宣政街(榕城紀聞)。

  四月,明岑本高等攻浦城,為副將李繡敗死(小腆紀年)。

  鄭成功復海澄。先是,博洛使人挾鄭芝龍北行,隨親統馬步兵入安平。芝豹倉卒棄城,率家屬登艦泊外海,成功母田川氏獨留守。兵入掠其地,氏拔劍剖腹死。成功聞報,痛哭出師,全軍皆縞素。師至,博洛見帆檣雲集,軍容烜赫,大懼,星夜引兵還泉州;成功遂取海澄,入九都(清史紀事本末)。

  鄖西王復建寧,其裨將王祁復邵武。祁營山中,取民間几案數百張,每懸大線香數百炷,黑夜順流,環城而過。守者謂祁兵薄城,砲石大下。遲明,方知其偽。城中習之,不疑。一日,祁突至,遂破(南疆繹史)。

  五月,張存仁以周鶴芝據福州鎮東衛並海口民城屢肆剽掠,副將滿進忠等分兵擊下,屠之(東華錄、榕城紀聞)。

  海口之下,林籥舞、趙牧死之,周鶴芝退守火燒嶼(南疆繹史)。

  六月,魯王兵攻漳州,不克。錢肅樂來覲,授兵部尚書(海東逸史、南疆逸史)。

  七月,魯王親征。會鄭彩、周瑞、周鶴芝、阮進之師攻福州,敗績(海東逸史)。

  義師起,八郡同日發,福州城中約舉火相應。至期,燒鼇峰狀元亭。時天色已亮,遂潰於金雞山,殺舉人林桓聲,傳牌保長三人。牌系義師令也(楁城紀聞)。

  浙閩總督張存仁奏莒州洞賊李長蛟,偽軍師王國用、陳泰鐘等陷建寧府,總兵官李應宗、副將曹允吉死之。鄭彩等亦於是日進口,燒斷漳州江東橋,長泰、海澄、龍溪盡為彩等出沒之所;餘黨分擊同安、安溪諸處(東華錄)。

  八月丙戌,魯王兵陷連江縣治,據之;屯兵北嶺,窺福州,索餉諸縣(南疆繹史、海東逸史、連江志、小腆紀年)。

  永寧王長子妃彭氏據九龍砦,糾兵數百人攻歸化;敗,妃奔洋源。初,江西破,妃寓汀州;清兵入關後,避匿永安、貢川間。有潰將范繼宸知而跡之,輸誠焉。繼宸落魄山寺,久之至延祥,自露其事。鄉之無賴遂密迎致妃;以繼宸掌兵事、楊禾兄弟為前鋒,聚眾數萬人,妃自督之(臨汀彙考)。

  鄭鴻逵遣人語鄭成功,安平地褊小,且無險可守;勸之取泉州,願以師助。於是成功至自九都,會師於泉之桃花山。清提督趙國祚(一作佐)率數百騎衝營,成功將張進、楊才迎戰。鴻逵遣林順等夾攻,破之。別遣水兵破溜石砲城,斬清參將解應龍。時在籍御史沈佺期、光祿卿林橋升、主事郭符甲、推官諸葛斌皆舉兵應。守西城將楊義、鄉宦郭必昌之子顯約內應斌,事洩,斌已率兵逼城,全軍覆沒。國祚殺郭顯,滅其家。九月,漳州副將王進率兵來援,泉州圍始解(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清史紀事本末)。

  十月(小腆紀年作九月),魯王兵攻長樂、永福、閩清,皆下;羅源知縣朱丕承、寧德知縣錢楷皆以城降(海東逸史)。

  魯大學士劉中藻起兵攻福寧,鎮將涂登華降。魯王以前尚寶寺卿李向中為兵部侍郎巡撫福寧(海東逸史、南疆逸史)。

  魯兵部右侍郎林汝翥、吏部員外郎林敕起兵攻福清,據海口城;清兵克之,翥、垐被執,不屈死(南疆繹史、海東逸史、福清志)。

  十二月,以陳錦總督浙閩(清世祖實錄)。

  鄭彩攻福州,副將鄒必科等敗走之(同上)。

  五年(明永曆二年、魯監國三年、海上鄭成功稱隆武四年、一六四八)春正月,魯王在閩安鎮(海東逸史、小腆紀年)。

  明前大學士朱繼祚起兵,會魯同安伯楊耿襲興化。分巡道彭遇颽,故南都御史也,伺其守將出戰,乃登陴,盡易明幟;守將不敢入,城遂下(海東逸史、小腆紀年)。

  原任浙閩總督張存仁奏明宜春王朱議衍自江西入據汀州山寨,總兵官于永綬破其寨,議衍就擒。命誅之(東華錄)。

  鄭彩忌熊汝霖,夜遣兵殺之,並其全家及義興侯鄭遵謙(海東逸史、殘明宰輔年表、海上見聞錄)。

  彭妃復率范繼宸、廖心明等數千人由石城出禾□□、沙烏村,抵延祥駐焉(臨汀匯考)。

  二月,由延祥移營,復出歸化雷澗,參將王夢煜邀擊之,執彭妃。廖心明負妃子走石城,後不知所終。彭妃旋奉旨絞於汀州靈龜廟。妃死日,責數郡邑官,詞義慷慨,毫無懼色(臨汀彙考)。

  魯王以錢肅樂為東閣大學士,力辭弗許。時鄭彩橫專朝政,諸鎮皆惡之。肅樂日中系艍王舟之次,票擬章奏;封進後,即解維別去。每入見,即流涕不止曰:『朝衣拭淚,昔人所譏,而臣今不能禁』!王亦潸然。江西金聲桓遣部將郭天才援閩,與巡撫佟國鼐有隙,遂以兵歸魯王,封為忠勤伯(南疆繹史)。

  官兵復連城、順昌、將樂,擒魯侍郎趙士冕、總兵黃鍾靈等斬之(清世祖實錄、東華錄)。

  三月,清兵克興化,明大學士朱繼祚、吏科給事中林嵋、興泉道湯芬、知縣都廷諫死之;克永福,里居給事中鄔(勝朝殉節諸臣錄作鄢)正畿、御史林逢經死之;克長樂,里居御史王恩及(小腆紀作作王恩)死之;克建寧,明鄖西王朱常潮、守將王祁死之,祁巷戰不勝自焚。魯王在閩,先後復三府、一州、二十七縣,溫、臺響應,軍聲頗振;至是皆失,僅留寧德、福安二縣(海東逸史、小腆紀年、南疆逸史)。

  四月,寧化賊鄒華率邱選合大禾尚等攻本縣,副將高守貴卻之。大禾尚,江西明宗室,不知其名;先竄龍上里大坑口,一時響應,聚眾數千。閏三月,遣牌至寧化諭降;至是與鄒合(臨汀彙考)。

  五月,流寇乘江西金聲桓之變,聚眾十數萬逼汀州,總兵于永綬、副將高守貴力禦之;大小數百戰,城中米一石價十六兩、豆麥一石價十兩,饑莩載路。七月,寇退,米價稍平(臨汀彙考)。

  鄭成功攻同安,守將王彪、祁光秋出戰。成功遣將甘輝敗之,彪、光秋棄城走;遂取之(三藩紀事本末、清史紀事本末)。

  六月,提督劉忠率兵入連江縣平賊(連江志)。

  明桂王命少師兼太子太師吏兵二部尚書建極殿大學士姜曰廣督師江西,恢復京湖閩浙(殘明宰輔年表)。

  魯王兵部尚書大學士錢肅榮卒。王震悼,輟朝;賜祭,予謚蔭(南疆繹史)。

  七月,清帥佟國鼎、李率泰、陳錦合師逼同安,成功部將邱縉、林壯猷守大盈嶺以扼泉師,金作裕守苧溪嶺以扼漳師,知縣葉翼雲督民兵守城。清領旗黃有信率驍騎沖突,縉中流矢,壯猷不支遁入城,作裕聞之亦斂軍回,分門死守。清師曉夜攻擊。八月,城破,縉、壯猷、作裕皆巷戰死。翼雲曰:『今日猶得死於明土,吾輩之幸也』!與教諭陳鼎皆不屈死。清師以城內堅拒不下,屠之,死五萬餘人。初,同安有陳世冑者,綽號泥鰍;聞仙遊羅漢山王志章能剌陰陽事,世稱生閻羅,往候之。志章預置片紙,使童子授世冑讀之,有「泥鰍死半途,同安血流溝,嘉禾斷人種,安平成平浦」之語,悚然奔告成功;成功妄之。既而,世冑果至小盈嶺暴亡。同安之屠,血流溝渠。是後,凡獲滿兵,輒斷其踵放回,欲以厭「嘉禾斷人種」之讖。嘉禾,廈門舊號也。康熙癸卯,李率泰請棄諸島,安海城竟毀拆,廈門遷空無人者一紀,果斷人種。安平在界外,亦遂成平浦焉(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朱成功在銅山修船練兵,聞同安告急,整師往救。抵金門,而同安已破。清漳浦守將王起俸謀降事洩,棄家從舊鎮奔銅山。成功以為總練,使同柯宸樞聯絡銅山等處募兵措餉,詔安縣人林日灼鼓眾拒之;成功令甘輝擊斬日灼,復詔安(小腆紀年、清史紀事本末)。

  浙閩總督陳錦奏鄭彩等連■〈舟宗〉千餘,盤踞長樂、連江等縣;陳泰、李率泰分兵夾擊,盡驅出海,長、連二縣次第恢復。又統師直入興化,生擒偽總督顧世臣等十二人斬之。興化平(東華錄、清世祖實錄)。

  有粵寇張、黃二姓,不知其名,由永定、上杭出清流屬鄉而抵延祥。楊禾兄弟恃勇與戰,敗死;寇遂出歸化。時又有遊僧偽稱隆武者,愚民信之,亦聚眾數百人。張、黃應之,同犯歸化。歸化堅壁以老之,乃去。至永安,遊僧被誘,殲焉。張、黃獨疑,不入城,宵遁。是時,四鄉皆賊營矣(臨汀彙考)。

  清以張學聖巡撫福建(清世祖實錄)。

  十月,明封鄭成功為威遠侯。成功尋復雲霄,降將張國柱敗歿,守備姚國泰就擒(小腆紀年、清史紀事本末)。

  魯大學士馬思理卒。沈宸荃相,劉沂春副之(南疆繹史)。

  十二月,鄭鴻逵、鄭成功復福建沿海州縣,奉表報聞於桂王(永曆實錄)。

  是歲大饑,成功及彩各發兵民船至高州糴米;州為桂王總兵陳邦傅所轄,成功船免餉。時斗米千錢,海上藩鎮分駐各島,魯王別將周鶴芝、周瑞、張名振、阮美守舟山,彩、聯守廈門;鴻逵守安平之白沙,使其將陳豹守南澳;成功泊廈門,以芝鵬護家眷、張進守銅山、鄭香守海澄之石尾(後為清兵所破,二子廣海死焉)。糧餉缺乏,取之民間,而彩營將章雲飛擾民尤甚。鴻逵遂率舟師至潮州,隨地取餉。時閩中舊相張肯堂以私財募兵海上,魯王貽書約共事(海上見聞錄、三藩紀事本末)。

  是年,清命霍達巡按福建(貳臣傳)。

  六年(海上稱永曆三年、一六四九)正月,監國魯王次沙埕(南疆逸史、永曆實錄、三藩紀事本末)。

  廣東李成棟迎永曆。詔各勳鎮考試諸生赴廣省,鄭成功送生員葉后詔、洪初闢等十數人,同黃志高齎本赴行在。舟至潮陽,遭風不得達;獨志高至粵,詔以為兵部職方司主事,使監成功軍。封成功為廣平王,命以舟師取南都;其後成功入長江,承此詔旨也。漳浦副將王起鳳(一作俸)密赴成功納款,謀洩,棄家由龜鎮至銅山投見,授以都督同知,掛統練軍門印(三藩紀事本末、海上見聞錄)。

  明鄭鴻逵復泉州;入奏桂王,優詔獎勵之(永曆實錄)。

  浙閩總督陳錦奏福州總兵張應夢復羅源縣,右路總兵馬得功復永春、德化二縣,擒其總師顏昌儒等,平三百餘寨(東華錄)。

  開福建鼓鑄(同上)。

  二月,郭天材潰兵以鐵騎千餘突來攻寧化城,至夜遁去(臨汀彙考)。

  三月,清兵復取明寧德(小腆紀年)。

  鄭成功遣施琅、楊才、黃廷、柯(一作何)宸樞等攻漳浦,守將王起鳳降;留黃廷、洪政守漳埔之羅山嶺,柯宸樞守盤陀嶺,自統兵下詔安,屯分水關(小腆紀年、三藩紀事本末)。

  浙閩總督陳錦奏福清等二十縣士民同心效死守城,忠義可嘉;請免本年丁徭,以示鼓勵。奏下部議(東華錄)。

  夏四月,清兵克福安。明兵部尚書大學士劉中藻衣冠坐堂上,為文自祭,服金屑死。其部將董世南(小腆紀年作世上)亦死之。翰林院簡討兵科給事中錢肅範被執,不屈(南疆逸史、海東逸史)。

  福建巡按霍達奏官兵復平和、詔安、漳平、寧洋四縣(清世祖實錄)。

  調王之綱充汀州總兵官、馬得功充泉州總兵官(同上)。

  五月,以丁文盛為福建左布政使、周亮工為福建右布政使(東華錄)。

  六月,清兵攻陷福建沿海州縣(永曆實錄)。

  魯定西侯張名振復健跳所,遣使迎魯王(南疆繹史)。

  七月,魯王復入浙,次健跳所。鄭彩棄王去,從王者大學士沈宸荃、劉沂春、禮部尚書吳鍾巒、兵部尚書李向中、戶部侍郎孫延齡、左副都御史黃宗羲、兵部職方司郎中朱養時、戶部主事林瑛及右僉都御史張煌言等,每日朝於水殿(南疆繹史)。

  十月,明兵陷興化府,署府事福州府推官黎樹聲死之。撫按以聞,贈樹聲本省按察使司僉事,廕一子入監讀書(東華錄)。

  海上兵進雲霄港,由白塔登岸。守將張國柱迎戰敗死,中軍姚國泰拒守。城破,國泰重傷,獲之,令醫治送軍前收用。遂進攻詔安,駐營龍峰、磁灶等處。清副將王之綱等調集各縣兵,攻盤陀嶺;值大霧,諸軍各不相顧,宸樞同其弟宸梅俱戰死,成功大痛(海上見聞錄)。

  案宸樞之死,三藩紀事本末以為本年三月事、小腆紀年以為明年六月事,且有失浦、詔語;然浦城並未失、詔安並未得,何失之可言?今不從。

  十一月,清兵克延平將軍寨,明德化王慈燁死之(小腆紀年)。

  鄭成功解詔安圍去(海上見聞錄)。

  十二月,粵中遣使封鄭成功為延平王(海東逸史)。

  七年(海上稱永曆四年、一六五○)三月,浙江福建總督陳錦奏官兵生擒明新建王朱由模及其黨朱由柍、黃繼盛,命斬之(東華錄)。

  四月,鄭成功攻揭陽之新埠寨,克之;尋詔安人張禮率眾數千歸之(清史紀事本末)。

  六月,鄭成功圍潮州,降將王邦俊聞之率兵取雲霄(清史紀事本末)。

  是月,鄭成功引兵攻蘇利,不克。鄭芝鵬、芝莞說成功取廈門;用施琅策,以米千石餉鄭聯,欲襲取之。聯不疑,彩曰:『是毒藥也』!議全軍出避,聯不從(海上見聞錄)。

  七月,桂王命曾櫻以原官督師閩浙(永曆實錄)。

  八月,鄭成功取廈門、金門。廈、金兩島為鄭彩、鄭聯所據,時彩遠出,惟聯在廈而嗜酒。十五夜,聯宴於萬石巖,成功船至,盡收其戰艦兵卒;陳俸、藍衍等皆歸附,撥親隨兵守眷宅。詰朝,聯出迎,將士讋服不敢動。芝鵬因說成功邀聯飲萬石巖,夜歸,伏甲於路殺之,遂並兩島。彩以舟師百餘艘逃於廣南海之間,招之不至。以周瑞為水師右軍掛印,黃大振為援剿前鎮,藍登為援剿後鎮,芝莞守廈門,阮引、何德管水師,藍登管陸師,軍威大振(海上見聞錄、清史紀事本末)。

  清定福建官兵經制(東華錄)。

  九月(小腆紀年作八月),鄭彩與鄭成功爭廈門,為成功所敗,泊沙埕;張名振擊破其餘兵(海東逸史)。

  十月,鄭成功取銅山、南澳、閩安諸島。成功命洪政招安,諸島悉聽約束(小腆紀年、清史紀事本末)。

  福建提督楊名高奏官兵進剿邵武,擒明寧南伯洪國玉、總兵李安民、閣部揭重熙,命斬之。甲申之變,原任福寧州知州揭重熙同副總兵洪日升起兵勤王。南京破,重熙復招集鄉勇徐組綬等起兵湖東,會益王兵起;既敗,重熙復趨福州。聞唐王赴贛州,倍道趨之,為清兵掩擊,大潰。收散卒至安東諸砦,令聯絡以待;而身入南昌,以覘虛實。五年,金聲桓與王得仁以南昌叛,迎重熙;重熙赴粵求援。金、王敗死,其故將張自盛歸重熙駐閩,重熙赴其軍。是年,自盛掠邵武,戰敗被執。重熙至百丈■〈石祭〉,亦被執;至建寧,日求死。十一月三日,戮於南街市口(東華錄、三藩紀事本末)。

  十二月,鄭成功率舟師援粵東。成功聞廣州事急,以芝鵬守廈門,自率諸鎮南下勤王(清史紀事本末)。

  八年(海上稱永曆五年、一六五一)閏二月,鄭成功師次平海衛。閩撫張學聖乘其遠出,同提督馬得功集同安縣十八堡、劉五店各處民兵及船攻廈門。芝莞怯懦,載輜重下船。得功數十騎先從五通登岸,無禦之者。守高崎水師鎮阮引不戰而退,城中百姓號聲動地。成功妻董氏抱木主至海邊不得船,居民林禮於水中負登舟,至芝鵬船。是夜,亂兵毀店舍,火光竟天。前大學子曾櫻在城中,家人掖之出,櫻曰:『比一片清淨地,正我死所,將何之哉』?縊於所居樓上。學聖渡海,見島嶼孤懸,波濤洶湧,驚為絕地,即引兵回,令知縣張效齡安撫居民。馬得功走篔簹港,鴻逵命揚抒素截港圍之,部將吳勃戰死;施朗率陳壎、鄭文星登廈門港與戰,得功幾為所及。得功求過海,鴻逵以舟載得功三百騎及餘兵內渡(海上見聞錄、永曆實錄、清史紀事本末)。

  四月一日,鄭成功自天星所回師到浯嶼,不許諸將與鴻逵相見,鴻逵移屯金門之白沙。十日成功駐廈門港,議失守功罪,賞施朗銀二百兩、陳壎一百兩、斬芝莞、阮引以徇,何德綑責、藍登免罪,命洪旭管理中軍。張名振、周鶴芝、阮駿等自舟山來歸,授水師鎮。潘庚鍾等為參軍(海上見聞錄)。

  鄭成功親閱各要口,築砲臺,撥勁旅守之(清史紀事本末)。

  五月,鄭成功與清總兵王邦俊大戰於漳浦之南溪。成功憤廈門金穴之覆,率中提督甘輝、左先鋒鎮蘇茂、中衝鎮藍登、宣毅左鎮杜煇、援剿後鎮陳魁、左衝鎮郭義、右衝鎮蔡祿、後衝鎮林明、前衝鎮統領余新、奇兵鎮楊祖、智武鎮藍衍等從南溪登岸,漳州總兵王邦俊列陣於磁灶以待。杜輝、藍登奮勇爭先,矢將盡少卻;余新、楊祿、陳魁左右夾擊之,邦俊遂潰,閉城不出(三藩紀事本末、小腆紀年)。

  九月,鄭成功攻漳浦(小腆紀年)。

  魯王監國入閩,工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沈宸荃扈從(永曆實錄)。

  十一月,清提督楊名高與鄭成功兵戰於小盈嶺,伏左右起,兵潰沒幾盡,遂遁返泉州(清史紀事本末)。

  十二月,成功乘勝進薄漳浦。守將楊世德、陳堯策出降,授世德英兵鎮、堯策護衛前鎮。英義將軍阮駿自舟山來歸,清海澄守將郝文興亦遣人通款。成功以人多餉乏為憂。參軍馮澄世曰:『方今富足,莫如日本,前翁太夫人來歸,國王意甚厚,若以甥禮通之,借彼地產,以足吾用,然後下販呂宋、暹羅、交址諸國,源源不絕,則糧餉足而進取易矣』。成功然之。既獲日本鉛銅之助,又以黃愷為徵餉官,督徵漳、泉、福、興沿海軍餉(小腆紀年)。

  九年(明永曆六年、魯監國七年、一六五二)正月朔,魯定西侯張名振、大學士沈宸荃、兵部右(一作左)侍郎張煌言扈魯王至廈門(海東逸史)。

  鄭成功以宗人府府正禮朝見魯王,行四拜禮,贄千金、紬緞百疋,供應甚殷;從臣亦皆有贈。尋奉王居金門(海東逸史、小腆紀年)。

  鄭成功取海澄。成功乘潮大漲,航海直抵中權關。守將郝文興已有密約,迎成功入城,授前鋒鎮掛印。以參軍黃維璟知縣事。有同安浯州人周全斌投謁,成功問『策將安出』?全斌對曰:『以大勢論之,藩主志在勤王,必先通廣西、達行在,會孫可望、李定國連師粵東,出江西,從洞庭直取江南,是為上策。今李成棟已沒、廣州新破,是粵西之路未得通,徒自勞也。今且固守各島,上踞舟山以分北來之勢、下守南澳以遏南邊之侵,興販洋道以足糧餉,然後取漳、泉以為基業,由汀郡、福興水陸並進,則八閩可得矣』。成功大悅,授房宿鎮(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二月,鄭成功進兵攻長泰,部將吳世珍奮勇登城,死於砲。成功令火器營何明鑿地道,用地雷轟其城(海上見聞錄)。

  三月十日,地雷發,不及城而止。總督陳錦督馬步數萬來援;十一日,營於牛蹄山,相去五里。成功乃移營江東橋。錦欲擊之,遊擊張玉諫曰:『海賊國姓,少年英勇多詭計,見扎江東,未可遽進。且深溝固壘,密通漳鎮。遣一旅由長泰小路擊之,使彼首尾不顧,乃可破也』。錦斥曰:『此蝥賊何足掛齒』!麾軍逼戰。十三日,親來衝營。成功率諸將迎擊,錦大敗,全軍俱覆,奔回同安。王進棄長泰,以數十騎走漳州。初,漳州副將王進勇無敵,號老虎。成功部將甘輝與戰於北溪,兩馬相搏不相下;已而兩家兵至乃解,進入長泰。城破,進走郡城。陳錦之敗也,慚憤;偶食不如意,鞭奴庫成棟幾死。棟刺殺之,以其首奔成功(賜姓始末:陳錦為內豎李進忠五人所刺,當是庫成棟之黨)。成功嘆曰:『僕隸之人而皆戕其主,是天下無刑也』!厚給其家而梟成棟首示眾,島民大服(小腆紀年、皇朝年表)。

  長泰守將楊青棄城遁,成功以參軍馮世澄知縣事、甘輝為中提督、黃廷為前提督、黃山為後提督。於是平和、詔安、南靖皆下(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四月,進圍漳州,清浙江金衢鎮馬進寶(號金衢馬,一作逢知)率兵來援。成功召諸將問計,甘輝請戰。成功曰:『不然。凡用兵之道,豈可全恃勇力?當明彼此之情。今陳錦新喪,提調無人,以素驍勇之進寶來,必以一當百。今且勿戰,縱之入城,然後圍之。城內人多、糧必乏,外調既遲,內勢窘促,破之必矣』。乃撤萬松關及龍江兵,令避援兵。進寶率精騎一千、步兵三千馳至灌口,不見敵,將安營,而四面搖旗吶喊,終夜不散;卸甲登高,見營柵布滿山谷,惟往漳一路無阻,引軍入城。成功進兵圍之。進寶與王邦俊從東門出戰,成功令陳勝、陳斌、蘇茂、蕭泗迎戰,而自與甘輝、周全斌、陳堯策、郝文興雲梯攻城。進寶奔回,嬰城固守。諸軍攻圍不下,議築鎮門象鼻山截溪流不得入海,欲以灌城,而奔流迅急,堤不得合。成功不攻城,築長圍以困之。城中兵括富戶及百姓粟食之,民相枕籍餓死;殺人為食,至有婦人群聚擊男子而分食其肉者,毋論鼠雀及樹根、木葉、水萍、紙及皮之屬盡食之。稀粥一碗值四金。自四月至十月,城中死者十之七八,城中百姓裁餘一、二百人。第舍萬間,率洞開不閉,室中虛無人。其一、二百人者,指溝中白骨,歷數其生前姓氏、里居語人。有士子率妻子闔戶一慟而絕,鄰舍兒竊煮食之,視腸中纍纍然皆紙絮不化,鄰舍兒亦廢箸自絕。後署守道周亮工收髑髏凡七十三萬有奇,焚埋於東門外,名曰「同歸所」;築萬善菴其上,勒石記之。城外死者,骸骨無數,不與焉(海上見聞錄、三藩記事本末、小腆紀年、說鈴、簪雲樓雜記)。

  九月,成功督師入漳浦。清總兵固山金礪領浙直八旂兵及漢兵萬餘人入閩來援,至泉州,成功解漳州圍,退屯古縣,據險以待。金礪由長泰入漳州。十月二日晨,西北風盛,金礪率滿騎衝營。成功營火箭、火砲皆反風自焚,滿兵乘煙衝突,成功兵潰,退屯海澄,黃山、陳俸、廖敬、郭廷、洪承寵皆戰歿(海上見聞錄)。

  是月,張天祿奉命赴閩援漳州。抵延平,擒黃雲紀、陳天鐸等。會都統金礪已解漳州圍,天祿留駐延平,剿各山賊(貳臣傳)。

  清世祖賜浙閩總督劉清泰敕,令招降鄭成功(東華錄)。

  十一月,施朗前在南灣,蘇茂代之;欲復任,成功不與。會朗有親兵曾德逃成功所,朗促殺之。成功怒,令執朗與林習山拘在船中,以副將守之。朗家人假成功令調回審究,吳芳即同登岸。至草灣,朗擊吳芳及從人仆,逸去;藏山穴中兩日矣,夜投蘇茂。茂以小舟載渡海投誠,改名琅。成功欲斬習山未果,殺吳芳妻子及朗父大宣、弟施顯,以中協林勝為援剿左鎮(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十年(海上稱永曆七年、一六五三)正月,魯王在金門(海東逸史)。

  二月,浙閩總督劉清泰奏廈門一窟系鄭氏老巢,撫臣張學聖、道臣黃澍、鎮臣馬得功垂涎金幣,乘成功他出,潛師往襲,悉攫其家貲,以致鄭氏索償修怨;海郡淪陷,按臣王應元徇隱不奏;深負巡方、言官之職,請交部議罪。得旨:張學聖、馬得功、黃澍、王應元俱革職,著刑部速差滿官拏解來京,嚴訊具擬(東華錄)。

  三月,魯王自去監國號,奉表行在(南疆繹史、永曆實錄)。

  鄭氏攻鎮東、海口、松下、大祉、小祉,焚劫鄉社。攻海壇時,土寇陳西賓迎拒,敗降;以周崔之守之(臺灣日錄)。

  四月,清固山額真金礪調水陸官兵船隻欲攻海澄。成功遣水師林察、周瑞、周鶴芝、阮駿、黃大振等堵截諸港,郝文興、王秀奇、陳堯策偕萬禮守鎮遠寨,黃廷、甘輝守關帝廟木柵,成功駐天妃宮親行督戰。海澄城壞十餘丈,成功坐將臺指揮自若。忽一夕,礪營空砲遞發,成功驚曰:『敵將臨城矣』!令勒兵以待(清史紀事本末)。

  五月四日,金礪至天妃宮前,安大小砲數百號,連擊木柵,兵多擊死。五日,後勁鎮陳魁、後衝鎮葉章率精勇數百,乘砲煙衝進;葉章死之,陳魁傷左足。成功令收兵固守。以周全斌管後衝鎮、揚正管後勁鎮,率諸將上敵臺望,張蓋而坐。清砲火齊發,甘輝急翼成功下,而位隨擊碎矣。鎮遠寨新築築篨崩壞如平地,令軍士掘地藏身。火器營何明率洪善就夜分埋火藥河溝邊,藥心相續,候令而發。六日黃昏,滿兵砲火不絕。至五鼓,頭疊綠旗兵、二疊滿兵,填壕攀柵而上,兵皆重鎧,刀不能傷。城上兵俱持大斧擊之,墜則後列者乘其屍而登。三疊滿將齊進,銳不可當。天色漸亮,滿兵大半過河,而所埋地砲發煙蔽天,過河者盡死;其未過河者,甘輝截擊之。金礪精銳盡喪,逃回。十二日,成功回廈,於教場設宴犒諸將士。以忠孝伯印付甘輝,輝不敢受。以擅離海澄縣,殺知縣黃維璟。遣監督池士紳齎蠟丸表由陸路詣永曆行在,永曆遣兵部主事萬年英齎敕晉封成功延平郡王。成功以海澄功,請封各鎮;封甘輝崇明伯、黃廷永安伯、萬禮建安伯、郝文興祥符伯、王秀奇慶都伯、參軍馮澄世太僕卿兼都察院御史(海上見聞錄)。

  六月,鄭氏圍東岱。遊擊宋天祿禦之,斬首數百級,乃遁入海,溺死無算,積屍乘潮至通濟橋,江水數月不堪食(連江縣志)。

  十月,同安侯鄭芝龍奏:前命招撫逆弟鴻逵、逆子成功,臣即遣人貽書宣傳聖意,俱未受封。初,廣西李定國差人致書成功,約以舟師直取江南,而鄭芝龍在京,遣家人李德,稱有詔封成功海澄公。九月,京中遣內院學士葉成格、理事官阿山與成功弟渡舍、蔭舍齎四府安插兵眾敕至。十九日,李德、周繼武先到廈門,傳知先剃髮、後受詔。至十月,渡舍回泉州,約二使到安平,先受詔而後剃髮。十七日,二使至,設供帳於報恩寺。二使就布柵安詔敕,成功不受。報父書末曰:『萬一不幸,兒惟有縞素復仇,以結忠孝之局耳』。復遺書與渡舍曰:『兄老矣,豈有舍鳳凰而就虎豹者哉?惟吾弟善事父母,勿以兄為念』。二十日,二使回泉州,促渡舍、蔭舍並芝龍後娶顏氏及芝豹回京復命。撫事不成,置芝龍於高牆、戍芝豹於寧古塔。成功遣林察等率五鎮戰船南下,齎表永曆行在,並復書與李定國(海上見聞錄、清史紀事本末)。

  案三藩紀事本末作明年十月事。

  十一月,漳州千總劉國軒以總鎮張世耀新任、兵未協,遣人來約期獻城降。於是遣洪旭、甘輝、林勝、戴捷等於十二月一日夜至漳州南門,雲梯而上,國軒引之;世耀倉卒不知所為,與知府房星華、知縣周瓊、理刑王元衡降。洪旭入城安輯。四日,成功抵漳州,以國軒為護衛後鎮;諸屬縣皆降。遣諸將徇泉州屬縣,亦降;惟府城為副將韓尚亮堅守(海上見聞錄)。

  案三藩紀事本末、小腆紀年作明年十二月事。

  十一年(明永曆八年、一六五四)正月,魯王在金門(海東逸史。小腆紀年作移居南澳)。

  七月,以佟代總督浙閩(清世祖實錄)。

  八月,增福建浦城縣楓嶺營,以遊擊、守備各一員、兵一千名駐紮。撤常山廣濟驛,移長汀三洲驛為小關驛,移上杭藍屋驛於浦城為柘浦驛(東華錄)。

  十二月,福建巡撫佟國器奏:鄭成功勢及興化,請迅發滿洲大軍進剿,並敕調潮州水師直抵廈門,與閩師首尾夾擊(東華錄)。

  以楊捷、馬得功充福建隨征總兵官,馬逢知(一作進寶)加左都督,隨征福建左路(清世祖實錄、逆臣傳)。

  十二年(海上稱永曆九年、一六五五)正月,魯王在金門(海東逸史)。

  鄭成功攻仙遊縣,破之(海上見聞錄)。

  二月,鄭氏設六官,以潘庚鍾為吏官、洪旭為戶官、鄭擎柱為禮官、張光啟為兵官、程璠為刑官、馮澄世為工官;設協理各一員、左右都事各二員。以常爵寧為察言司,掌六卿印;鄧會、張一彬為正副審理。設儲賢館,以前所試諸生洪初闢、楊經、阮旻錫、陳昌言、陳鵬羽、楊芳、葉儒羽、呂鼎、陳繼明、林復明及薦舉人士薛聯桂、鄧愈等充之;設儲冑館,以死事諸將及侯伯子弟柯平、林維策等充之。改中左所(即廈門)為思明州,以薛聯桂知州事(海上見聞錄)。

  三月,調佟國器巡撫南贛、宜永貴巡撫福建(清世祖實錄)。

  福建巡撫佟國器獲同安侯鄭芝龍與其弟鴻逵、子成功交通私書,羈其使,具奏封進。下兵部密議(東華錄)。

  四月,鄭成功以郝文興為提督、萬禮為後提督、王秀奇改為右提督、林勝代為戎旗鎮、黃昌為援剿左鎮、黃梧為前衝鎮。林察等應援李定國不及,成功怒,降責有差。委戶官洪旭任水師右軍;潘庚鍾兼管戶官,吳慎為協理佐之(海上見聞錄)。

  六月,閩督劉清泰遺書鄭成功,有曰:『固山枕戈久矣,有不能頃刻待』。成功覽書笑曰:『彼以勁旅挾吾,吾豈懼一固山哉』!不報。朝命鄭親王世子濟度(一作渡)為定遠大將軍,率旗兵、漢兵約三萬赴閩。成功從馮澄世策,墮安平鎮、漳州府惠安、南安、同安三縣城,回師廈門(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見聞錄作四月事,不從;回廈門作回漳州)。

  七月,以甘輝為正總督、王秀奇為副總督,率二十餘鎮北上,與洪旭、陳六御相機而行;以黃廷為正總督、萬禮為副總督,率二十鎮南下(海上見聞錄)。

  八月,清世子濟度至福州,調集綠旂馬步並進。成功令思明州居民及官兵眷口移金門、鎮海等處,空島以待。調戎旗鎮林勝守思明,並調回洪旭北上師,以陳六御、張名振、阮駿等鎮守舟山。授巴臣功驍騎鎮,改名臣興。洪旭入臺州港;守臺州馬信降,授中權鎮(海上見聞錄)。

  九月,貝子王同固山額真都察院承政土賴統率滿洲兵披甲及漢軍烏金超哈三萬駐閩(福州府志)。

  十月,滿洲兵至,駐南門、水部、東門各郊外,住人家,索酒肉金帛,役使主人飼馬,稍違即捶楚交加。中有明甲、暗甲馬凡萬餘匹,取鍋萬餘口、草刀萬餘把、■〈金〈白上廾下〉刂〉馬槽萬餘個,皆民間辦給。一馬每月支榖六百斤、草若干。每旗用銼草夫百餘名,每名工日值一錢二分,或用人、或折銀。上榖則有收榖官吏、上草則有收草官吏,賄託不稱意,則賠費甚多。駐二十日,往漳州(榕城紀聞)。

  十三年(海上稱永曆十年、一六五六)正月,魯王在金門(海東逸史)。

  二月,調李率泰總督浙閩(清世祖實錄)。

  以馬得功充提督福建總兵官、張承恩充福建左路總兵官(請世祖實錄)。

  停福建鼓鑄(東華錄)。

  三月,提督馬得功復用,縱兵掠殺(榕城紀聞)。

  四月,世子濟度攻明廈門,復攻金門,皆敗還。先鋒韓尚亮掠廈門,會颶風大作,復大雨淋漓,船不得泊;滿兵皆顛眩斷椗,壞■〈舟宗〉之聲,震蕩魂魄。其被風飄至兩島者,皆斷其手掌縱之歸。時濟度偵知鄭成功積聚在金門白沙寨,令王進功攻之。甫出港,遇洪旭哨船,乘波酣戰,復大敗;遂退入泉港(清史紀事本末)。

  五月,以劉漢祚巡撫福建(清世祖實錄)。

  六月,鄭成功至思明州,議揭陽喪師罪(在本年正月,以非本省事未載),斬左先鋒蘇茂,杜輝綑責;黃梧記責,照舊管事,罰鎧甲五百贖罪。以周全斌為左先鋒;郭遂第改名華棟,為後衝鎮。黃梧代王秀奇守海澄縣,梧同蘇茂弟明據海澄降清,陳剿海五策:一、屯沿海以堵登岸;二、造小舟以圖中左;三、清叛產以裕招徠;四、鋤奸商以絕接濟;五、剷偽墳以洩眾憤。封梧為海澄公,鎮漳州。梧薦施琅為副將。同安城守蘇明召至京為內大臣。後梧請株求鄭氏親黨,徙沿海居民,漳、泉之間大遭其禍。清世子調各灣船,令泉州城守韓尚亮出泉州港;成功令諸鎮出圍頭迎擊。援剿左協王明擊沉一船,信武營陳澤等乘勢追趕,忽颶風大作,諸鎮舟收泊圍頭。泉州船有收入圍頭被獲者,有飄入貴嶼、金門登岸乞降者,有飄至外洋至黃海者,收回泉港不滿十隻。由是不敢渡海(海上見聞錄、清史紀事本末)。

  七月,成功遣甘輝等入閩安鎮;至省城南臺橋,登岸扎營。成功諜知省城無兵,令取福州。而差船失其諭帖不至,遂掠南臺、潭尾等處(海上見聞錄)。

  成功進攻福州,三戰三捷,斬副將胡希玠,擒參將張禮,於是守將望風降。成功不為備,會城外伏兵起,倉猝乘潮解椗退閩安(小腆紀年、清史紀事本末)。

  八月初四日,鄭成功兵陷連江縣,知縣楊繼生死之。十六日,陷東岱堡,屠其鄉。十九日,提督馬得功復縣城,遂救東岱,成功毀城遁。東岱為連江咽喉,將入縣,必先攻堡;其民俗強悍,勇於戰鬥。成功屢攻不下,遂先攻縣;及縣陷,復反攻之旬有餘日,矢石併發,終不能近。因掘地內砲裂其城,眾潰入之,殺戮無遺;兵退,邑諸生王治觀棄產為塚瘞焉。是時,成功復移攻北茭焚掠,分遣一舟至馬鼻索餉,以三日為限;陳某造其舟請緩期,怒執之。其女某鳴金號眾,定議;當早潮水退,舟膠泥難動、兵眠未寤,合鄉各乘泥板執狼牙竹圍之,爭拋以泥,舟滑不可立,奮擊斃之,舉舟無得脫者。(泥板即古之橇,海濱人於泥中乘之如飛)(連江志)。

  九月,成功至閩安鎮相度地勢,令馮澄世、林勝、萬禮築寨鎮守之。羅星塔亦築士堡,以陳斌、林銘、杜輝等守之。馬江蕭家渡設水師,以裴德守之。成功出屯壺江、定海、凰埔等處,復改連江(海上見聞錄、連江志)。

  十月,成功駐三都。清世子攻銅山,後衝鎮郭華棟擊敗之。以王秀奇總督五軍、馬信管左提督(海上見聞錄)。

  十二月,成功令甘輝、周全斌取羅源、寧德等縣。舟師自梅溪登岸,由飛鸞渡、白鶴嶺至羅源,圍城數匝。城內兵共三百人,知縣陳欽如同營將李應先戳力守禦,馳蠟書赴省請援。清世子遣梅章京阿格商巴都、柯如良帶兵數千赴援。時芝龍差謝表勸成功就撫,李率泰亦差人說退兵以就撫局。成功令諸鎮兵皆退,甘輝斷後。至護國嶺,滿州先鋒騎數百追至,見陣整不敢逼。輝令抽兵度嶺,親督數千在後。阿格商至,揮兵欲蹙之,別將勸止。阿格商曰:『此易取耳,當盡殲之』!至嶺下,身自下馬,諸將騎皆步行上嶺。箭如雨發,路狹兵不得成列。甘輝揮刃大呼,從高趨下,兵殊死鬥。滿兵崩壞,阿格商中數刃,猶大戰;馬信斷其首,埋於田中,餘殺死甚多。甘輝即下令收兵,而別鎮追者為滿騎所殺退。朝命撫臣佟代致書成功議款,成功不報(海上見聞錄、三藩紀事、福州府志、清史紀事本末)。

  十四年(海上稱永曆十一年、一六五七),魯王在南澳,鄭成功駐三都(海東逸史)。

  三月,鄭成功令萬禮等守閩安鎮、羅星塔等處,而自率諸鎮北上至鎮下灣,阻風,遂回思明州(海上見聞錄)。

  定國公鴻逵卒於金門所(海上見聞錄)。

  五月,移郎名賽固山兵駐防福省,屯城中東門、湯門、水部三關,民居概令搬移住兵,謂之「匡屋」,為滿州營。其兵正披甲三千、家眷親戚人四五萬,亦分八旗,號漢軍,滿語曰「烏金超哈」,八梅勒統之曰將軍(榕城紀聞)。

  六月,臺灣紅夷長揆一遣通事何斌送外國寶物與鄭成功,求通商,願年輸餉五千兩、箭桴十萬枝、硫黃一千擔;許之(海上見聞錄)。

  浙閩總督李率泰密奏:鄭成功父子詭秘,芝龍不宜流徙寧古塔;恐由此而遁,則將來沿海為患,不可勝言。下兵部速議(東華錄)。

  七月,成功委洪旭督水路四鎮守思明州,親督戎旗等鎮進攻興化黃石;分遣甘輝進札涵頭,取糧三日,遂抽進狼崎。令前提督黃廷鎮守閩安鎮、護衛陳斌守羅星塔(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九月,桂王遣彰平伯周金湯、太監劉柱從海上至,齎延平王印敕,晉封潮王招討大將軍,賜尚方劍,便宜行事(小腆紀年以為明年正月事)。成功欲恢復南京然後稱王,文書舍示只稱令旨而已(海上見聞錄、清史紀事本末)。

  十一月,成功攻海澄之鷗汀堡。鄰村入堡避賊者七萬餘;堡破,同日受屠。有僧瘞之於隴子之原,題其碣曰「同歸域」(道古堂詩集)。

  案海上見聞錄以為明年十一月事。

  十五年春(永曆十二年、一六五八)正月,魯王在南澳(海東逸史)。

  明冊封鄭成功部將王秀奇為祥符伯、馬信為建威伯、甘輝為崇明伯、黃廷為永安伯、萬禮為建安伯、陳輝為忠靖伯、洪旭為忠振伯、郝文興為慶都伯,餘拜爵有差(小腆紀年)。

  成功駐思明州,築演武亭練兵。以石獅重五百斤為的,力能挺起者撥入左右武衛親軍,皆配雲南斬馬刀、弓箭,帶鐵面,穿鐵臂、鐵裙、用鎖鎖定,使不得脫。時謂之「鐵人」(海上見聞錄)。

  以吳萬福充福寧總兵官(清世祖實錄)。

  五月,福建巡撫劉漢祚奏:提督馬得功、梅勒章京傅大受等破鄭成功兵於白沙,斬馘無算。下所司察敘(東華錄)。

  成功以前提督黃廷守思明州,與洪旭同商機務,鄭泰撥給兵餉;餘諸提鎮俱北上(海上見聞錄)。

  七月,諭吏部:浙閩舊設總督一員,今海氛未靖,幅員遼闊,勢難兼顧,除見任總督外,著再設一員,分理兩省軍務。爾部即會推堪任者引見;其各駐紮地方,一並議奏(東華錄)。

  十月,鄭成功在臺州港。閩總督李率泰調集漳泉水哨,世子撥披甲下船圍羅星塔。又調集民夫自鼓山開路達閩安鎮,滿兵水陸並進。前提督右鎮程余守頂寨,戰死,遂失閩安鎮。護衛前鎮陳斌、神器鎮盧謙守羅星塔,被困無援。施琅在總督軍前,使人招降陳斌兵,斌遂降。琅復說李率泰殺之南臺橋,凡五百餘人。成功棄臺州南下,已無及矣。遂以陳堯策督數鎮守狼崎,而自回思明州(海上見聞錄)。

  十一月,福建巡撫劉漢祚奏:海寇竊踞永寧、崇武等澳,聯■〈舟宗〉飄忽,屢犯洛陽內港等處;提督馬得功遣參將寧獻功等進剿,斬獲無算(東華錄)。

  十六年(永曆十三年、一六五九)正月,魯王在南澳,鄭成功駐沙關(海東逸史、海上見聞錄)。

  以徐永禎巡撫福建(清世祖實錄)。

  五月,鄭成功遷魯王於澎湖島(小腆紀年在滇中命王監國後。海東逸史)。

  七月,命內大臣達素為安南將軍,率師征鄭成功(清世祖實錄)。

  九月,成功自江南退師,留陳輝、阮美、羅蘊章分守舟山,於初七日回駐廈門。以出師無功,修表待罪,遣使從龍門間道達滇,自貶王爵,仍用招討大將軍印。立忠臣廟,祀死難諸臣,以甘輝為第一;哭之曰:『早從將軍之言,吾不至此夫』!初,甘輝之破仙遊也,聞有活閻羅王志章者能前知,齋戒往謁。志章書「位至崇明,壽至崇明」八字示之。既封崇明伯,而江南之役,道經崇明,心疑其驗;阻之不獲,竟死焉(小腆紀年)。

  是年,調浙江水師總兵常進功為福建水師總兵,征鄭成功。直抵衙前,成功兵潰,追破之於定關(貳臣傳)。

  十一月,滿洲兵復至。十一日,頭站三百人、馬五百匹先至,屯東門外。途中所過,各掠三十里居住人家,令供酒肉;役使主人,拆毀房屋。大隊以十二月二十六日至,屯札七門外,南至籐山、東至竹嶼、北至崎山。人民住星,大屋留一進、小屋留一房與主人,仍令供給油柴酒肉。至次年四月,始往海澄。官以兵至,預徵後三年糧於本色,每一兩取谷六百斤,又糧每一兩取白米三斗。每披甲一名,用夫至二、三十人;兼以修城,燒運磚瓦、砌石搬土,自是年冬起,每日俱用千餘人(榕城紀聞)。

  十七年(永曆十四年、一六六○),魯王在澎湖島(海東逸史)。

  正月,將軍達素兵至福州。三月,至泉州,雇配船隻。成功調回北汛諸提鎮及南下兵分派屯札。四月二十六日,泉州船二百餘號進至圍頭;成功令林察、蕭拱宸等泊劉五店,遏止圍頭,不得入同安港會合。右虎衛陳鵬守五道、高崎東一帶,援剿前鎮戴捷守高崎寨,殿兵鎮陳璋、前衝鎮劉俊、智武鎮顏望忠守澥保寨並赤山坪,遊兵鎮胡靖防守東渡寨,戎政王秀奇總督高崎等處,協理戎政楊朝棟總督東渡等處(海上見聞錄)。

  鄭成功撥陳輝等泊海澄港,以截漳州大隊;水師提督黃廷、周全斌等在海門迎敵。八日,漳州配大船一百號,李率泰、黃梧督之,出海澄港,將軍達素、同安總鎮施琅以小船配滿兵渡高崎,約於十日進兵。是日,成功傳令陳輝等安泊中流,不許起柁,欲待漳州船出而乘其後。倏忽間,滿船乘風順流蔽江而下,以數船攻一船,用鐵鍊釘住,砲矢齊發,陳堯策、周瑞船及方左營皆被毀。滿兵蜂擁上陳輝船,輝走入艙,發火藥從下衝上,船火飛裂,滿兵上船俱死,輝跳而免。成功坐熕船,繼令何義督之,而下八槳船往來督戰。將午,南風大發,海潮漸長,黃廷、周全斌等奮力迎戰,同正副龍熕兩船破■〈舟宗〉而入。龍熕受大彈子一丸至十餘斤,小彈子一斗。副龍熕照樣新鑄者,各以一船專載之。龍熕所及,船中人頃刻不見,遂奪先鋒各等船。戶官鄭泰自金門率船五十號乘勢衝入,宣毅鎮黃元從鼓浪嶼後衝出夾攻,砲聲如雷,隱隱不絕,火煙迷江,咫尺不辨,共擒滿船十三號。滿先鋒三船被追至圭嶼,棄船登岸;馬信招之降,夜溺殺之。將軍達素督兵船至牟尼嶼、赤山坪登岸,陳輝揮兵於水中逆戰,兵少漸不支。守高崎陳鵬密通同安施琅,謀為內應。其左營陳蟒,璋之姪也,見勢急欲出兵救援,鵬止之。王秀奇總督高崎等處,速令蟒赴之。滿兵見金龍甲兵,以為迎己,及下水砍殺,始慌亂。而前協萬宏等繼至,前衝鎮劉俊亦從東衝出,協力拒戰。滿兵登岸皆被殺,其溺水者不計,生擒披甲三百餘人,斷掌放回。達素回省,吞金而死。浮屍海岸萬餘,長髮者十二三、短髮者十七八。成功磔陳鵬,殺其家屬;以陳蟒為虎衛右鎮、何義為虎衛左鎮。自是終成功世,無敢言覆島者(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清史紀事本末)。

  七月,成功命兵官張光啟往日本國借兵船,載黃蘗寺僧隱元及其徒五十眾。時日本敦請隱元,故載與俱。成功書止與國王而不及上將軍主國政者,故日本兵不發(海上見聞錄)。

  福建總督李率泰奏:海氛未靖,應遷同安之排頭、海澄之方田沿海居民入十八堡及海澄內地,酌量安插。從之(東華錄、皇朝年表)。

  命靖南王耿繼茂移駐福建(東華錄)。

  命都統宗室羅託為安南將軍,率師征鄭成功(清世祖實錄)。

  八月,成功令陳堯策等劄琅崎,攻連江馬鼻及透堡,焚掠不遺;令楊富劄福清、黃元劄長樂沿海,聯絡徵餉(海上錄)。

  是年,耿繼茂由廣東入閩鎮守(福州府志、皇朝年表)。

  十八年(永曆一五年、一六六一),魯王在澎湖島(海東逸史)。

  三月,授浙江提督田雄二等侯、福建提督馬得功三等侯(東華錄)。

  鄭成功進兵臺灣。臺灣,海外一巨島,東倚層巒,西迫巨浸;北之雞籠城,與福州對峙,南則河沙磯(亦作沙馬碕),小琉球近焉。廣袤千里,物產之利無所不有。內地自鷺門、金門迤邐以達澎湖,風濤噴蒲,瞬息萬狀。又東,鹿耳門旁夾七鯤身,海道紆折;餘皆山羅礁擁,無所由入。隋大業中,虎賁將陳稜一至澎湖,東向望洋而返。宋史謂澎湖東有毗舍那國,即其地也。元置巡司於澎湖,明初廢之。嘉靖中,海賊林道乾遁入臺灣,都督俞大猷追之,哨鹿耳門外以歸。道乾尋為琉球所逐。天啟中,日本逐琉球而踞之。海澄人顏思齊者,謀奪日本計洩,與其黨楊天生、陳衷紀等二十八人竄臺灣,鄭芝龍附焉。思齊死,芝龍領其眾,尋就撫。荷蘭紅毛夷遭風泊臺灣,乞於日本,以臺灣為互市地;不許。則曰:『願得地如牛皮,多金不惜』。許之。乃翦皮為絲,圈城里許,入居之;旋逐日本而有之。崇禎中,閩地大旱,芝龍請於巡撫熊文燦,以舶徙饑民數萬至臺灣,人給三金、一牛,使墾島荒。已而芝龍去臺灣,荷蘭專治市舶,不斂田賦;故荷蘭人二千踞城中,流民數萬屯城外,相安無事。鴻荒甫闢,土膏墳盈,一歲三熟,漳州之人赴之如歸。市久之,荷蘭築城曰臺灣、曰雞籠、曰淡水(一作先築安平城,旋築赤嵌城)。築砲臺,沈夾板於鹿耳門之港口,置揆一王守之。成功以廈門地蹙軍孤,謀拓土。有荷蘭甲■〈亻累〉(通事)何斌者,南安人;為揆一王主會計,負帑二十萬。懼發覺,遣其私人郭平駕小舟偽為釣魚者,順鹿耳門至赤嵌城往來探視,得一港路,走廈門謁成功(見聞錄作揆一王遣來議貢)曰:『臺灣,公家之故土也;沃野千里,雞籠、淡水硝磺有焉。橫絕天海,肆通外國。耕種可以足食,興販銅鐵可以足用,霸王之區也』。成功覽其地圖,嘆曰:『此亦海外之扶餘也』!集僚佐議之不決,惟馬信、楊朝棟然之。乃令洪旭、黃廷、王秀奇輔世子經監守思明州,鄭泰居金門所。成功陳兵自鎮南關起,依山布陣,甲兵數萬。周全斌統轄戎旗兵七千,皆衣金龍甲,軍威甚盛。三月一日,祭江,督文武官親軍武衛周全斌、何義、陳蟒、提督馬信、鎮將楊祖、蕭拱宸、陳澤、吳豪、林瑞、張志等首程先行;令澎湖遊擊洪暄引港,各船俱到料羅灣聽令。二十二日,自料羅灣放洋。二十四日,到澎湖,分各嶼住扎,成功扎營內嶼(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四月,成功復奉魯王居金門(海東逸史)。

  初,三月二十七日,成功自澎湖開船;下令曰:「視吾鷁首所向」。四月一日天明,成功至臺灣外沙線,各船絡繹至鹿耳門線外。此港甚淺,大船從無出入,故荷蘭不防之。成功焚香祝曰:『成功受先帝眷顧,寸土未得,孤島危居;今冒波濤,闢不服之區。天如佑我,假我潮水,行我舟師』。竹篙視之,則加漲丈餘;以手加額曰:『此天所以哀孤而不委之壑也』!令何斌坐斗頭,按圖轉舵。成功下小船,由鹿耳門登岸。午後,大船齊進,泊禾寮港,登岸扎營;令陳澤扎鹿耳門,牽制荷蘭船,並防北線尾。守赤嵌城酋長貓雞實叮發砲擊營盤,成功恐焚及赤嵌衛,令楊朝棟督張志兵防禦看守。三日,陳澤扎營北線尾,守臺灣城揆一王遣頭目拔鬼仔率兵數百前來衝擊。陳澤迎戰,一鼓殲之。四日,楊朝棟招諭赤嵌城酋長,貓雞實叮以城孤救乏,遂率三百餘名出降。令赤嵌酋長招揆一降,不從。先數夕,風潮驟振,聲震雲霄;揆一王率諸酋登城望海,見一人襆頭紅衣,騎長鯨從鹿耳門遊漾紆回繞赤嵌城而沒。是日,砲聲轟天,以千里鏡視之,見鹿耳門船隻旌旗;笑謂唐船近砲臺,則無遺類。俄見小船樹旗纛,倏北倏東,餘船以次銜尾魚貫,悉遠砲臺而行,駭為兵自天降。呼酋長黎英三集眾截擊,倉卒間見大隊已達赤嵌矣。時荷蘭尚有甲版船在港,陳澤等攻之,沉其一、燬其一,餘遂走。成功移師鯤身;次日,荷蘭擊鼓吹笛,出兵七鯤身。成功部將楊祥領籐牌手跳舞橫沖,荷蘭兵大敗,退守王城;攻之不克,多損傷,乃斬竹為籧篨,設門戶、築土臺,駕砲攻臺灣城。揆一王於附城齊放大砲,頃刻土臺崩,兵退。荷蘭人出城奪砲,馬信、劉國軒率弓箭手射之,乃退。成功令赤嵌降酋駕砲擊附城,崩之。令馬信等扎臺灣衛固守不攻,候其自降;派各鎮分汛地屯墾。改赤嵌為東都,設一府、二縣。以府為承天府,委楊朝棟為府尹。一為天興縣,委莊文烈知縣事;一為萬年縣,委祝敬知縣事(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荷蘭夾板至,成功調右武衛前協黃德幫守臺灣衛,名其衛為安平鎮(海上見聞錄)。

  成功擊臺灣土番,平之。營將楊高凌削土番,大肚番阿德狗讓殺高反。成功令楊祖征之,中標槍死,其鋒益熾,將出援荷蘭。黃安設伏誘之,斬阿德狗讓,餘黨悉平(小腆紀年)。

  安南將軍內大臣達素奏:黃梧招撫鄭芝龍屬下偽都督萬儀、萬祿等,擒偽忠匡伯張進(據海上見聞錄,進系自焚死)、偽總兵朱受,折毀所據銅山城垣房屋,降偽官一百八員、兵四千四百名、家口萬餘(東華錄)。

  是月,靖南王耿繼茂至,隨帶有千副披甲。城中夜間行劫查拏,皆王府兵丁。王府取■〈金〈白上廾下〉刂〉草夫,閩、侯兩縣共一千三百名,長日不輟。各村供柴炭、雞、鵝、鴨等項不絕,近郊菜園皆王人租樸,即令栽種。當舖、牙行、鹽商諸色買賣,王人共分抽稅,謂之「總牙」。南臺,洪塘各處市鎮,關隘所在,悉系王人總管。王和尚千餘人、師尼五百人各住寺菴。各處渡船系王人撐載,不許漁翁取利。王母曰「太媽」者另開府於舊郎將軍府,所用人夫工匠,一一如王之數(榕城紀聞)。

  十月,棄降將鄭芝龍於市。鄭芝龍為其家人尹文器出首通海,時聖祖初登極,四輔蘇克薩與鄭芝龍有隙,以十月三日戮芝龍並其子孫家屬凡十一人。報至,成功叱為妄傳;然中夜悲哭,居常鬱悒。鄭芝豹以當成功變時即投誠來歸,並其子俱免死(東華錄)。

  十二月,守臺灣城揆一王降。時安平陷重圍者已九月,兵士死者數千,而城堅守不下。成功乃使人告之曰:『此地乃先人故物,今我所欲得者土地耳,餘悉以歸汝』。揆一知不能敵,乃請降;而遷其輜重下船,率五百餘人駕夾版去。成功遂有臺灣,改名東寧。以各社田土分與水陸諸提鎮,挈其家屬至東都居住;兵丁俱令屯墾。內則組織政府,興農業、修兵備、定法制、建學校;用處士陳永華言,築館舍以居明宗室遺臣之渡海者。外則置兵金門、廈門兩島,與相犄角;復通聘斐律賓群島及西班牙諸國,以結外援。惟初至,水土不服,疫癘大作,病者十之七八,死者甚多。加以用法嚴峻,果於誅殺:府尹楊朝棟以其用小斗散糧,殺其一家;又殺萬年縣祝敬,家屬發配。於是人心惶懼,諸將解體。先是,達素兵至,成功令思明州將領各眷口移住金門;其先來降者,家屬乘隙多內渡。左提督王秀奇逃江南,埋名不出。原任漳州知府房星華逃入京,使其弟候補通判房星耀上言,以為海兵皆沿海取餉,使空其土而徙其人,禁舟不許下海,則彼無食而兵自散矣。降將黃梧亦先以為言。遂命戶部尚書蘇納海至閩,遷海邊居民離海三十里,莊村田宅悉皆焚棄;築垣牆、立牌界,撥兵戍守,出界者死。自省城閩安鎮始,北抵浙界之沙埕六百七十里、南抵粵界之分水關一千一百五十里,通為閩邊一千八百二十里,築寨固守,禁外出。其入海之水曰潘渡河、曰銅鏡河、曰廉村河、曰洋尾河、曰大梅河、曰赤頭河、曰雲霄河、曰開溪河,皆斷而守之。百姓失業,流離死亡者以億萬計。蘇納海歸,薦施琅為水師提督,移鎮海澄(海上見聞錄、粵閩巡視紀略)。

  是歲,明兵部尚書張煌言駐師福建之沙關。煌言聞成功師抵澎湖,遣幕客羅子木以書責之;謂『軍有寸進、無尺退,今一入臺,則將來兩島並不可守,是孤天下之望也』!不聽。遷界令下,沿海流亡失所;煌言頓足嘆曰:『棄此十萬生靈而爭島夷乎』!復以書招成功,謂可乘機取閩南;不見聽。乃遺書故侍郎王忠孝、都御史沈佺期、徐孚遠、監軍曹從龍,勸其力挽成功。既而再遣子木入臺,苦口責之。成功以臺灣初定,不能行;煌言乃以孤軍徘徊金、廈兩島之間(小腆紀年)。

  ——以上錄自福建通紀卷十一。

  ●臺灣通紀卷二

  聖祖康熙元年(永曆一六年、一六六二),魯王在金門(海東逸史)。

  正月初八日,匡城外屋,王令要六千間。水部門城邊起至路通橋共一千三百間,內空地千餘間;不足。二十日,復匡荷宅、柳宅、金墩下、鄭道窟、打鐵墩等處復千餘間;又不足。將村邊田園百餘畝盡填作地起蓋,又不足。復自半洋起至東門河港浦下止,洋中之田量二百餘畝作地起蓋。所匡屋給銀大間八兩、中間六兩、小間四兩,每畝三兩。即日逐民離屋別住,與左右兩鎮兵住。城內住兵名曰「包」,城外住兵名曰「鎮」。經院巷與妓女住,開元寺前戲子住,龍山巷與打花鼓人住,各千餘人。

  王兵家眷搬至本年正月未盡;蓋實兵有六千人,而門下作買賣者十餘萬,往來船隻,民間寸步難行。復於各鄉取正舵工;鄉間人未必能使船,每名折銀五兩(以上榕城紀聞)。

  四月,福建總督李率泰奏:定海小埕賊眾盤踞,臣密會靖藩各調官兵擊走之。又萬安所先經遷毀,續被偽鎮楊宣等築壘新踞。臣復密會提臣馬得功調發官兵夾剿,賊不能支,揚帆遠遁(東華錄)。

  五月八日,明招討大將軍延平王鄭成功薨於東寧。初,後提督萬禮密約黃梧,欲據思明州以叛,後隨征南京死,已祀忠臣祠矣;事泄,撤其木主。守銅山將蔡祿、郭義,其黨也,脅忠匡伯張進叛。進詐許,置酒請會,欲發火藥與之俱焚。蔡、郭知之,不赴,進遂放火自焚。清兵入銅山,洪旭會南澳忠勇侯陳豹敗之,清兵退。成功拔翁天祐鎮守銅山,而厚卹張進之家。豹守南澳近二十年,許龍、蘇利皆畏之,驕傲專恣,數違成功令。周全斌以銅山、思明州兵取南澳,豹不敢迎戰,揚帆入廣東投誠,封為慕化伯;未幾,病疫死。成功嚴諭搬眷,而鄭泰、洪旭、黃廷等皆不欲行,於是不發一船至臺灣,而差船來調監紀洪初闢等十人分管番社,皆留住不遣,島上信息隔絕。四月,成功遣兵官楊都事奉令箭到思明州殺董氏及其長子經,以與乳母生子之故。洪旭等不肯奉令,殺楊都事;而訛傳周全斌奉密諭欲殺諸將十餘人,於是人人自危。旭使全斌回廈門港,即執而拘之,黃昌勸鄭泰遂殺之;全斌求救於董氏,洪旭亦依違,乃得免。至是,成功疾革,猶日強起登將臺,持千里鏡望澎湖諸島。是日登臺,罷冠帶,請太祖訓出,坐胡床進酒;讀至第二帙,嘆曰:『我有何面目見先帝於地下也』?兩手掩面而逝。計成功自隆武丙戌起兵,經營海外十餘載,進取之志卒未能達;及退據臺灣,越年竟歿,春秋三十有九。提督馬信及諸鎮將黃昭等議以其弟世襲護理大將軍印。未幾,馬信以哭成功過哀病故。世襲以黃昭、蕭拱宸為腹心,劉國軒管鎮事,謀自立。報至思明州,鄭泰、洪旭、黃廷、工官馮澄世、參軍蔡鳴雷等立長子經為嗣,稱世子,發喪即位。是年,永曆帝已先一日被難,而經猶奉其正朔(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清史紀事本末)。

  海上諸臣議復奉魯王監國(海東逸史)。

  平南王尚可喜奏:總兵官許龍擒鄭成功之弟鄭成賜於廈門。得旨嘉獎,下部議敘。

  六月,諭兵部:福建水師應設提督一員、總兵二員。此水師官兵應駐何處、每處應設官兵船若干?爾部會同大學士蘇納海、尚書車克速議奏聞。

  七月,靖南王耿繼茂奏:漳州水師經制兵三千,原設遊擊二,分為二營;恐兵多不便約束,請增遊擊一,改為中、左、右三營。從之。

  增福建長樂營遊擊一(以上東華錄)。

  十月(小腆紀年作十一月事),洪旭、鄭泰以兵千餘人送世子經臺灣,周全斌為五軍,馮錫範(澄世子)為侍衛,陳永華為諮議參軍。至澎湖,其將李思忠船飄至臺灣,知諸將有謀,逃回。經因乘風入鹿耳門登岸,全斌令連夜伐木為柵扎營。次早,黃昭會諸將出兵,值大霧,晝冥,跬步不可視,諸將多迷誤失期;惟黃昭兵先至攻其前,劉國軒兵至攻其後,破營而入。經兵卻,復擠而前,黃昭攀木為梯,為流矢所中墜下;全斌斬其首,大呼示眾,軍士皆迎降。大霧忽晴,日已嚮午。經入安平鎮,請世襲待之如初。世襲委罪於其僕蔡雲,雲自縊。收殺蕭拱宸、李應情、曾從龍等,餘不問;諸將營兵守汛地如故。時靖南王耿繼茂移鎮福建,與總督李率泰遣中軍李有功等至思明州。鄭泰等議照朝鮮國例復耿、李,使疏請。泰遣中軍楊來嘉入京待命,不報。來嘉回,京中遣戶部郎中賁岱、兵部郎中金世德入閩招撫,凡海上文武官投誠者照品級補用(海上見聞錄)。

  十一月,經率周金斌等同其叔世襲回思明州。後世襲入京歸命,授精奇尼哈番。顏氏、芝豹自戍所發回,准在京同住(同上)。

  二十三日,魯王殂於臺灣(海東逸史、小腆紀年)。

  靖南王耿繼茂奏:偽鎮威將軍左都督楊學皋率所屬官兵三千餘名、人民家口三萬有餘投誠,請從優議敘。得旨:歸順人民聽其自便安插。尋授學皋左都督,加太子太保,給三等阿思哈尼哈番。

  十二月,耿繼茂奏:總兵官吳萬福奉命招撫偽總兵王士鰲等歸誠。

  耿繼茂奏:自順治十八年九月起、至康熙元年七月止,陸續招撫偽將軍、都督、總兵並副、參、遊、守、千、把總等官共二百九十員,兵共四千三百三十四名,家口共四百六十七名,請敕部酌議各官給與銜俸,兵丁入伍支糧。

  命福建水師提督帶兵四千駐紮海澄縣,左路水師總兵官帶兵三千駐紮閩安縣,右路水師總兵官帶兵三千駐紮同安縣。

  裁福建海澄總兵官(以上東華錄)。

  二年(永曆一七年、一六六三),永明王訃至,鄭經猶稱永曆年號(三藩紀事本末)。

  三月,荷蘭國遣出海王統領兵船至福建閩安鎮助剿鄭氏(東華錄)。

  鄭經使洪旭守思明州、鄭泰守金門、黃廷守銅山。而經得泰與黃昭往來書,欲襲取之;泰不自安,稱病不來見。四月,參軍陳永華謀以經將回東寧,調泰為居守戶官,統轄諸鎮;鑄居守戶官印,遣協理吳慎齎至金門。泰遣弟鳴駿入謝,經慰諭之;見陳永華,情款甚密。鳴駿回,力勸其行;泰遂於六月六日帶兵船並餉銀十萬至思明州。經以通書黃昭事面質之,遂交與洪旭監留。周全斌率兵並其船,獨蔡璋一船走脫。天未明,至金門。鳴駿倉卒與泰子纘緒率諸將及兵丁眷口下船,入泉州港,向總督李率泰投誠;船二百餘號,兵八千餘人。全斌等追之不及。泰見子弟家眷兵眾皆入泉州港,遂自盡而死(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七月,以黃而輝(黃廷子)為思明知州(海上見聞錄)。

  八月,黃廷自銅山入見,經慰諭之。右武衛楊富、左武衛何義、禮官都事陳彭等皆先後內渡投誠(同上)。

  靖南王耿繼茂奏:偽尚書參知軍政事蔡雷鳴密令其子偽侍郎蔡協吉、偽通政蔡源等攜眷來歸,應請敘錄。

  投誠同安伯鄭鳴駿奏報:伊兄鄭泰遺命子鄭纘緒統所部文武各官四百餘員、水陸兵丁七千三百餘名各帶家眷,駕舟艦一百八十餘號,直抵泉郡港口投誠,並繳偽敕印等件。授福建投誠同安伯鄭鳴駿為遵義侯、永成伯鄭纘緒為慕恩伯。

  九月,耿繼茂奏:偽慶都伯王秀奇投誠。

  福建總督李率泰奏:偽忠靖(一作精忠)伯陳輝率文武偽官一百三十三員、兵一千六百名、家口八百餘名投誠。管理福建安輯投誠事務郎中賁岱奏:偽統領挂寧南將軍印左都督陳舜穆率轄下總兵二員、副總兵六員、參將二十員、遊擊十九員、都司三員、守備一員、兵部主事一員、工部郎中一員、監紀推官二員、兵丁一千名投誠(以上東華錄)。

  荷蘭集夾版船十六隻、兵數千人,會約靖南王總督同攻金、廈兩島,事定之日,欲求浯嶼築城貿易,如廣東香山澳例,復准納貢互市(海上見聞錄)。

  十月,陸路提督馬得功督鄭鳴駿以船數百號出泉州港,水師提督施琅同黃梧出海澄港,靖南王耿繼茂同荷蘭兵札營同安劉五店,約期渡海。

  李率泰奏:偽總兵魏明等率眾來歸,請從優錄敘。

  李率泰奏:延、建等處皆高山峻嶺,賊首王鐵佛等倚險結巢;建寧、延平、邵武將弁統兵剋期夾剿,三路齊進,奮勇力戰,殺賊一百一十七人、生擒王鐵佛等六十八人正法。又奏:鄭錦遣偽副將林維等率舟師由海門欲乘風直入海澄,燒新造戰船。提臣施琅密遣守備王明等統水師,夜半直抵海門;賊■〈舟宗〉前來拒敵,我兵奮勇,陣殺偽副將林維等,生擒賊將兵丁共一百二十五名,奪獲船隻、器械。

  十一月,李率泰奏:海寇五百餘人由梁山侵犯海疆,總兵官王進功、參將折光秋夾擊,大敗之,殺賊一百六十餘人、生擒九人。

  耿繼茂奏:鄭芝龍子鄭世襲素蓄歸順之心,緣鄭成功攜往臺灣。及成功暴亡,復被逆孽鄭經帶回廈門,脫身無術。至是,乘間率偽文武官二百二十四員、水陸兵一百二十名家口、船隻、盔甲、器械等物投誠。又偽都督鄭賡系同安伯鄭鳴駿之弟,攜帶官兵共三百一十五員名、家屬共三百四十二名口投誠。

  耿繼茂奏:偽都督僉事陳宗等文武官二百三員、兵丁三千二百二十五名並戰艦、盔甲器械等物投誠(以上東華錄)。

  鄭經率黃廷、周全斌等會於金門。全斌曰:『海澄之師猝未敢前,惟泉州會合紅夷夾板而來,其勢甚銳;破之,則各港氣奪,不戰自退矣』。洪旭曰:『先王破達素,悉空廈門,背城一戰』。乃出眷口暨流寓之宗室、紳兵寄椗各嶼,而列舟師於大擔,以為全斌援。荷蘭船高而且大,一船有大小熕銃千餘號,橫截中流,為清船藩蔽。是日,砲聲自辰至酉,相續不絕,一似霹靂。經見荷蘭船砲多,眾寡不敵,乘潮漸漸退出浯嶼。全斌等十三號船在後,迫於潮長不得出,直繞荷蘭船之後,衝■〈舟宗〉大而入。荷蘭船發熕齊擊,無一中者。馬得功坐鳴駿中軍船,全斌誤以為鳴駿,直前攻之。黃廷中軍將吳朝宰、經親軍將蕭乘龍前後夾攻,揮兵過船。得功親隨鐵甲精兵三百人皆被殺,得功頓足,自投水而死。全斌訊降卒知之,嘆曰:『吾欲擒獐,乃中一虎,豈是賊未合死邪』?再遇楊富船,全斌喝曰:『叛賊!今日是汝死日』!沖入逼之,富投水,遇小艇救之得免。已而守高崎將陳昇密款於官軍,漳州軍施琅、黃梧乘潮落援之,耿繼茂、李率泰亦各濟師,經眾寡不敵,退守銅山。黃廷議欲再守數日,全斌以為船多損壞,不可;遂棄兩島而去。官軍入,墮其城,收其寶貨婦女而北。梧勸率泰乘勝逼銅山。率泰曰:『窮寇勿追,急之則逸,入臺灣後難圖矣。乘彼人心未定,招撫以散其黨羽,計之上也』。乃遣使至銅山,宣布朝廷德意,密通諸將,許生擒鄭經者封同安侯,鎮守泉州如海澄公例。惟洪旭笑而卻之。先是,李率泰給示,准島中百姓過界。思明州知州黃而輝請准島民渡海,令下三日,永華復復經禁之。至是清民入島,遺民尚數十萬,多遭兵刃,男婦系累、童稚成群,若驅犬羊,連日不絕。而投誠兵搜掠財物,發掘塚墓,至剖鄭彩之棺而殘其屍;墮城焚屋,斬刈樹木,遂空其地,「嘉禾斷人種」之讖應焉(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十二月,耿繼茂、李率泰等奏:臣等統率大軍,渡海攻克廈門,賊眾驚潰登舟;水師提督施琅會荷蘭國夾板船邀擊之,斬首千餘級,乘勝取浯嶼、金門二島。鄭錦、周全斌等勢窮宵遁(東華錄)。

  案此次戰事,官軍實大敗,大將馬得功至投水死,乃掩敗為勝如此;則經自棄兩島,而官軍得以為功耳。

  耿繼茂等奏:十月二十八日,鄭錦等遣兵五千人突犯雲霄;右路總兵官王進功率官兵逆擊之,斬殺過半,餘眾盡赴水死(東華錄)。

  總督趙廷臣閱界(福州府志)。

  三年(永曆十八年、一六六四)正月,管理福建安輯投誠事務戶部郎中賁岱奏:鄭芝豹生母黃氏率子姪眷屬等赴閩投誠。

  李率泰奏:原任提督馬得功攻取廈門、金門二島,力戰死。得旨:從優議卹。

  靖南王耿繼茂奏:年雖未邁,疾病相仍,子精忠未諳軍旅,懇賜遣歸,俾臣力疾教之,訓以備驅策;允之。

  授福建投誠偽伯陳輝為慕仁伯。

  二月,耿繼茂等奏:福寧總兵官吳萬福招撫偽鎮林國樑投誠,隨遣遊擊李應先等協同攻克長腰、東蚶二島,寇巢破滅,阮春雷、張煌言僅以身免。得旨:從優議敘(以上東華錄)。

  鄭經駐銅山,諸軍乏糧。周全斌欲襲洪旭而並其船,旭亦防之;值海風大作,船各飄開,全斌遂率其眾入漳投誠。旭以杜輝守南澳,輝亦掠其輜重投誠。林順亦自鎮海投誠。旭謂經曰:『金、廈新破,差官僕僕前來,非為招撫,實窺探以散人心;當速過臺灣,遲則變生肘腋矣』。三月,經乃同馮錫範、陳永華等悉眾東徙,命黃廷斷後。工官馮澄世一船為其家丁所迫,自投海中死。旭以二十舟候黃廷同行;廷部兵將多不願,適黃梧遣陳克竣來招降,廷遂入漳投誠。旭自往東寧。過澎湖,設重鎮守之。改東都為東寧,天興、萬年二縣為州。分諸將耕屯荒地,造京館以處宗室遺老之相從者。度曲徵歌,示無西意,以與民休息焉。李率泰盡徙諸島遺民於內地,開界溝、築界牆,五里設砲臺、煙墩,二十里設營將守之。弁兵得賄,縱出入;或睢眥殺人。失業流離之狀,不可言矣(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皇朝年表)。

  耿繼茂奏:偽將張燦、吳盛等率領兵民渡海投誠,群賊分■〈舟宗〉來追,意欲乘機入犯內地;總兵官王進功統兵馳剿,殲賊眾於陸鼇、破賊巢於下蔡,斬首千餘級,接應投誠人等入界。

  五月,耿繼茂等奏:三月初六日,臣與總督李率泰、提督王進功、海澄公黃梧等領兵先後至八尺門,偽威遠將軍翁求多率兵民六萬餘人納款。十四日夜半渡海,進拔銅山,斬首三千二百餘級;偽都督余寬等率偽官兵家屬人等三萬二千四百餘名出降,所獲船隻、盔甲、器械無算。鄭經僅存數十艘,乘風遁走臺灣。計閩海地界凡數十島,賊巢布列,至是掃滅殆盡。授投誠周全斌為承恩伯,食三等伯俸。

  六月,李率泰以病求罷,諭留之。

  以朱昌祚為福建總督(由浙江巡撫遷)。授投誠黃廷為慕義伯。加致仕福建總督李率泰為正一品。

  李率泰奏:總兵官李長榮等出洋會剿張煌言,擊敗五千餘人,擒偽總兵張賢等,並獲船隻、器械。

  七月,管理福建安輯投誠事務賁岱奏:自康熙元年至三年止,合計投誠文武官三千九百八十五員、食糧兵四萬九百六十二名、歸農官弁兵民六萬四千二百三十名口、眷屬人役六萬三千餘名口、大小船九百餘隻(以上東華錄)。

  八月,李率泰上疏議取臺灣,以福建水師提督施琅為靖海(一作南)將軍,承思伯周全斌、太子少師左都督楊富副之,整舟師數百號候風開洋(海上見聞錄、皇朝年表)。

  十月,耿繼茂奏:荷蘭國出海王於八月十六日帶領番船十隻、番兵千人抵閩安鎮,約九月二十至圍頭取齊,於十月初旬往澎湖攻賊巢,候風便進取臺灣(東華錄)。

  四年(永曆十九年、一六六五)正月,李率泰奏:閩海廈門各島前已蕩平,惟南山、鎮海、佛潭橋一帶餘孽盤踞;總兵劉進忠等進剿,於三年九月初四日親統官兵,陣斬七千有奇,招撫男婦一萬三千餘名(東華錄)。

  水師提督施琅疏請攻臺,與周全斌等出洋,未至澎湖,颶風大作,各船飄散,不能相顧,皆引還。未幾,琅、全斌入京。進琅伯銜,為內大臣,歸旗(海上見聞錄、三藩紀事本末)。

  五月,議政王等會議吏部奏請裁並督撫一疏,得旨:福建仍留總督一員。

  六月,李率泰奏:漳、汀地方遼闊,請以守漳道仍駐漳州,巡建道仍兼轄延平,守建道自建寧府改駐汀州,兼轄郡武;從之。

  八月,兵部議敘康熙二年進取金門、廈門、康熙三年攻克銅山等處功,加靖南王耿繼茂俸銀一千兩,賞海澄公黃梧大蟒、貂裘、鞍轡等物,加黃順等二十人為左都督、施琅等六人為右都督、陳斌等十一人為都督同知、黃英等十一人為都督僉事。總兵楊富以進援中傷,落水復出,授拜他喇布勒哈番,准襲二次。各將士加等授職有差。

  九月,李率泰奏:水師右路總兵官杜永和連破海寇,斬偽將烏角車等。

  上諭:設立水師提督、總兵官等,原為防禦海寇。今福建銅山、炫鐘等處賊船挽泊,提鎮官等並未帶領官兵撲剿,至賊船飄往廣東,並未跟蹤追殺,又不豫檄廣東各官在前截殺,則設立水師提督何用?以後若再如此,定行治罪。

  五年(永曆二十年、一六六六)正月,李率泰卒。遺奏閩海餘氛遠竄臺灣,奉旨撤兵,與民休息,洵為至計;惟是將眾兵繁,若撤之太驟,不無驚惶,太遲又恐貽患。目下當安反側之心,日久務防難制之勢。紅毛夾板船雖已回國,然往來頻仍,異時恐生釁端。閩省兵馬、錢糧專望協餉,倘若外解不周,即有意外之慮。至數年以來,海禁甚嚴,遷移之民盡失故業;宜略寬界限,俾獲耕漁,稍甦殘喘。

  以張朝璘為福建總督(原任江西總督)。

  十一月,福建巡撫許世昌以病乞休,命以原官致仕。以劉秉政為福建巡撫(以上東華錄)。

  是年,曾養性補福建巡撫(逆臣傳)。

  六年(永曆二十一年、一六六七)三月,以祖澤溥為福建總督(貳臣傳)。

  七年(永曆二十二年、一六六八)四月,海澄公黃梧奏:海疆底定,非昔日強寇出沒可比。福建全省之兵並歸經制,獨同安城守一營官兵,尚屬臣標;請將城守營副將一員、兵一千名悉歸經制,聽總督、提督管轄。從之(東華錄)。

  八年(永曆二十三年、一六六九)正月(紀事本末作七年事),浙江投誠將孔元璋請往臺灣招撫;京中遣大臣明珠、蔡毓英至泉州,加興化知府慕天顏卿銜,渡海往議。鄭經遣柯平、葉亨到泉州,議照朝鮮例稱臣奉貢,不剃髮、不登岸。議竟不成。經在東寧,以陳永華理國政,馮錫範管侍衛、劉國軒等管兵。洪旭病故,其子洪磊及永華姪繩武等皆任用。置鳳山、諸羅二縣,課耕種、通魚鹽,安撫土番、貿易外國,數年間海上亦相安無事(海上見聞錄、三藩紀事本末)。

  三月,以劉兆麒為浙江福建總督。

  九年(永曆二十四年、一六七○)閏二月,復設福建總督一。

  四月,復設福建分守興泉道、巡延建邵道,其福州府、福寧州海防事歸驛鹽道兼管,興、泉二府海防事歸興泉道兼管。

  以劉斗為福建總督。

  十月,浙江福建總督劉兆麒奏:偽寧遠將軍林柏馨、偽都督施轟率偽官百四十四員、兵千六百九十名、船三十隻自臺灣赴浙投誠。

  十年(永曆二十五年、一六七一)正月,耿繼茂奏:舊疾日劇,請以長子精忠管理軍務;從之(以上東華錄)。

  耿繼茂卒,子和碩額駙精忠襲(皇朝年表)。

  五月,予故靖南王耿繼茂謚「忠敏」。

  八月,福建總督劉斗奏:海寇自撤水師之後,帆檣出沒,侵犯靡常,甚至在各島嶼蓋造房舍。臣等密商機宜,配發水陸官兵陸續搜剿。今已搜剿六十餘島,斬溺賊眾五千三百八十餘人(以上東華錄)。

  十一年(永曆二十六年、一六七二)九月,命福建總督自漳州移駐省城(東華錄)。

  是月,范承謨為福建總督(東華錄)。

  十二年(永曆二十七年、一六七三)二月,鄭經將劉國軒下海澄,遂圍漳、泉。先是,都統胡圖復漳、泉,經奔廈門,國軒亦棄惠州去,凡七府一時俱潰。至是,國軒復出,沿洲堡連下十餘處;兵僅數千,飄驟馳突,鋒銳不可當。於是都統穆赫林敗於灣腰樹,將軍喇哈達、都統胡圖敗於鎮北山,將軍賴塔、提督段應舉敗於福山頭。國軒遂取平和、漳平,進破海澄,斬應舉及總兵黃藍,兵士死者三萬餘、馬萬餘匹,軍勢益振;乘勝下漳平、長泰、同安,略取南安、惠安、安溪、永春、德化諸邑。國軒自圍漳,遣兵圍泉。康王傑書時駐軍福州,不敢進。已而在籍學士李光地為鄉導,引賴塔兵由安溪間道出同安,泉州圍解,國軒退入海澄;時出窺漳州,相持年餘不決(清史紀事本末)。

  七月,靖南王耿精忠奏請將部下官兵撤回安插(東華錄)。

  議政王大臣等議奏:福建今已底定,地方有防守官兵;靖南王既請自福建遷移,應將王本身並標下十五佐領官兵家口均行遷移。從之(東華錄)。

  十一月,吳三桂反,止閩、粵兩藩勿撤(皇朝年表)。

  十三年(永曆二十八年、一六七四),三藩難作,耿精忠據福建以叛。三月十五日(李文襄年譜作二十九日),精忠傳各官入府議事。總督范承謨不屈,被拘,以巡撫劉秉政為統制使,蕭震為布政司,自稱總統兵馬上將軍,移檄各府縣;望風降。泉州提督王進功夜縱諸將焚劫;馬惟興劫興化、郭維藩劫惠安,獨同安城守張學堯、晉江水師營李尚文所部無犯。初,精忠遣通事王鏞至臺灣乞師,請以舟師由海出江南,而自統陸師出浙江;鏞回言海上船不滿百、兵不滿萬,精忠輕之。經遣協理柯平至福州報命,精忠謾應曰:『世藩來甚善,各分地自戰可也』。臺灣侍衛馮錫範、鎮將劉國軒率舟師數十、兵數千至廈門。精忠調諸路兵出關,以黃梧為平和公。梧病疽,受印不數日,疽潰而死;子芳度遣黃翼帶兵千餘人,從精忠兵出關。海澄總兵趙得勝與錫範密約,以海澄降。精忠召泉州提督王進功至省,以張學堯鎮泉州、花尚蘭守同安。錫範等至同安,尚蘭迎降,獲學堯家口。學堯聞變趨回,俱降於經(海上見聞錄)。

  鄭經至思明州,以趙得勝為左都督,封興明伯張學堯為左先鋒鎮、花尚蘭為仁武鎮。遣人於精忠借漳、泉二府,並議撥船;精忠不許,又禁買船料貨物。耿、鄭交惡,精忠遣王進率部卒千人入泉州。進原為漳州副將,時提標五營不應調。王進至,與城守賴玉相結,以提標守備戴國用為爪牙,勒令王進功家眷入省。進功子藩錫與楊青等以藩錫母命召諸將議事,賴玉、戴國用、李尚文至,執之,率兵攻王進。進走登塗門樓,意氣自若。提標兵無統帥,相持竟日。進恐海船至,更深整隊出城而去。六月三日,範錫至,殺賴玉,分其屍。四日,絞殺戴國用,釋李尚文,迎經入城。經以範錫為指揮使,暫理提督軍務。遣人諭黃芳度降,封德化公、授前提督,漳屬錢糧聽其徵給。芳度終不自安,差人間道齎密疏入京。潮州總鎮劉進忠降於精忠,密請漳浦鎮劉炎率兵會之;夜攻同城,續順公沈瑞並其兵(海上見聞錄、三藩紀事本末)。

  七月,以郎廷佐為福建總督,以楊熙為福建巡撫(東華錄)。

  尚可喜遣兵圍劉進忠於潮州,精忠不能援,因求救於經;經遣援剿後鎮金漢忠率舟師援之。以進忠為右都督,封定虜伯(海上見聞錄)。

  八月,黃芳度間道齎奏,言父梧於三月病故,不得已權送敕命於精忠,仍密行招募,合舊兵共得六千餘名。六月初四日,斬偽城守都督劉豹等三人,保守漳州。惟望大兵入閩救應,隨往迎接。得旨:大兵由浙江、江西、廣東三路進閩,黃芳度偵何處先到,即來迎會。尋芳度兄一等侍衛芳世乞隨大兵進剿,救援伊弟;因授芳世為隨征福建總兵官,進勦福建(東華錄)。

  九月,精忠遣王進以步騎三萬攻泉州,並命漳浦降總兵劉炎與進為犄角。進至惠安,肆行焚掠;經命劉國軒統營兵禦之。王進退屯楓亭,列營二十餘里。十月,國軒至塗嶺,嚴陣會戰。進見前陣皆新募之兵,直前擊之,新募兵殊死戰。國軒令許耀分兵襲其營,進大敗。國軒追至興化城外而還,劉炎以兵會上。經檄黃芳度擊走其兵。精忠復遣徐鴻弼會雲霄鎮劉成龍兵入漳浦。經以馮錫範、趙得勝督諸軍迎戰於羅山。右虎衛何祐揮軍擊之,鴻弼等敗回漳浦城。錫範以衝天砲擊入城,炎大懼,同鴻弼、成龍等出降(海上見聞錄、三藩紀事本末)。

  十二月,金漢忠一軍殲於潮州。鄭經遣趙得勝督軍援之,與尚可喜兵戰於黃花岡,廣兵敗走,潮圍解。

  經設六官:洪磊為吏官、楊英為戶官、鄭斌為禮官、柯平為刑官、楊賢為工官,兵官缺。置六科都事、察言司、承宣司、賓客司等。陳永華為總制,留守,兼管勇衛;馮錫範為侍衛;二衛皆親軍。薛進忠為左武衛、劉國軒為右武衛、何祐為右虎衛、施福為五軍,其左右先鋒及諸鎮營皆聽五提督調遣。凡文武事宜,皆參軍陳繩武、侍衛馮錫範主之。經之來思明州也,兵餉取給於東寧。洪磊承其父遺命,助餉銀十萬兩。至是兵眾餉多,乃以六官督比紳士富民以充之。以鄭省英為宣慰使,督理各府縣錢糧。百姓年十六以上、六十以下,每人月納銀五分,曰「毛丁」;船計丈尺納稅,名曰「樑頭」。及設各府鹽引,分管鹽場,以給兵食(海上見聞錄)。

  黃芳度奏:臣練勁卒滿萬,堅守漳城及龍溪五縣。耿逆潛師援漳浦,臣分兵邀擊,賊眾大潰。鄭經復遣偽侍衛趙得勝來攻漳浦。乞發大兵,不拘何路進閩,與臣會合。得旨:尚可喜即發兵應援黃芳度,康親王傑書、將軍希爾根由浙江、江西作速進剿福建。大兵一到,移知黃芳度速赴會合(東華錄)。

  十四年(永曆二十九年、一六七五)正月(三藩紀事本末作十三年事),耿精忠遣張文韜至泉州鄭經處賀正議和,送船五隻。經遣鄭斌報使,約以楓亭為界,始通好(海上見聞錄)。

  二月,永春馮眺峰寨民呂華不服徵派,鄭將薛進忠圍之,三月不下。知縣鄭時英諭之出降,釘殺之,家族發淡水充軍。續順公沈瑞駐驍平,廣兵來援,何祐遇於百子橋,破走廣兵,瑞出降,封懷安公(海上見聞錄)。

  五月,鄭經至海澄,遣鄭斌入漳慰諭芳度。東兵入見,芳度不受命,密調回黃翼出關兵。精忠移檄召之,亦以疾辭(海上見聞錄)。

  六月,經自海澄移檄萬松關。芳度令其下俱剃髮據守,遣其兄芳泰入粵請援,自與諸將守四門。經進攻不利,援剿後鎮萬宏登梯中砲死,乃築屯圍之。調何祐從潮州先攻平和縣,守將賴陞降,諸屬皆下(海上見聞錄)。

  十月,海澄標將吳淑以漳州降鄭氏。初,淑歸清,屬海澄公標,黃梧待之厚。梧將死,呼淑託曰:『吾兒年少,君可保全之』。及城被困日,淑謂其弟潛曰:『我本海上舊將,公雖待我厚,我負罪於先藩實深。今世藩待我眷族尤有加,豈可反圖逆命』?遂以十月六日開城,芳度倉皇投開元寺東井而死(三藩紀事本末作十三年事)。經兵入,獲其將黃翼等斬之;沒其家,剖黃梧棺戮屍斬首,及芳度首揭以徇眾。有議發梧祖塚者,經曰:『罪止其身,於先世何與』?不許。芳泰會其兄芳世,由州汀至永定,聞漳州降,大掠而遁。經以吳淑為後提督,出江右(海上見聞錄、逆臣傳、皇朝年表)。

  十五年(永曆三十年、一六七六)五月,精忠汀州守將劉應麟以州款於鄭經。經使吳淑入據之,以應麟為奉明伯,始叛盟也(三藩紀事本末)。

  七月,以郎廷相為福建總督(由原任河南巡撫遷)。

  九月,福建總督范承謨陷賊三年,耿精忠多方偪誘,誓死不屈。至是,與稽永仁等並遇害(海上見聞錄、東華錄)。

  清師入閩,興化守將馬成龍以城降鄭經。經令許耀率兵赴之,旋令督諸軍進取福州,駐師烏龍江。耀沈湎酒色,不在軍事,諸將不服。清兵渡江,或議於半渡擊之,不聽。既登岸,倉皇出戰,敗回。經乃遣趙得勝、何祐代之,屯興化以禦清兵(海上見聞錄、三藩紀事本末)。

  十月,康親王傑書師抵延平,耿繼美等以城降。精忠聞之,大懼,隨遣精奇尼哈番劉蘊祥等赴延平獻偽總統將軍印,續遣子耿顯祚同前賫敕被留之周襄緒、陳嘉猷迎大軍。傑書抵福州府,十月朔日,令侍讀學士尹泰齎免死敕諭前往。初八日,康親王同將軍賫塔督兵敗賊於大溪灘下江山縣,遂克仙霞關,攻拔浦城縣。是時,鄭經擾興化及福州。精忠與其黨武灝、沈偉、郭景汾、羅萬里等搜括福寧、建寧、延平財利以餌眾將,不繼,偽鎮李朝政駐連江縣,盡勒客戶民居為兵,又屢為大兵挫衄,勢益窮蹙。康親王自建陽移書精忠招降。精忠得書,猶豫未決;答書言『自願歸誠,恐部眾不從,致滋變患;望奏賜明詔,許赦罪立功,以慰眾心,乃可率屬降』。時諸將已密謀投誠,精忠欲乘船奔海,為都尉徐文耀所脅,不得出城。至是,於初四日剃髮,率文武官員出城迎降,獻所屬官兵冊藉。尋精忠請隨大兵立功贖罪,傑書以聞(皇朝武功紀盛、海上見聞錄、東華錄、逆臣傳、連江志)。

  上命耿精忠仍留靖南王爵,率伊所屬官兵隨大兵征剿海寇,圖功贖罪。原任巡撫劉秉政等俱著來京,其藩下官員及兩鎮下武弁仍留原任。兵丁照額設外,其餘願效力者分隸提鎮各標,願歸農者原籍安插(東華錄)。

  十一月,精忠邵武偽守將楊德以州款於經,經以德為後勁鎮,吳淑入據之。當是時,經悉有泉、潮、漳、詔、惠、汀、興、邵八郡之地(三藩紀事本末)。

  十二月,清兵至邵武,淑禦之;大雪嚴寒,諸軍涉溪,皆凍不能走,遂棄邵武,屯汀州。汀州前納款於經,守汀薛進思驚懼失措;汀州鎮劉應麟願傾資助餉固守,進思不從,棄城而走。應麟奔潮州依劉進忠,病死;淑奔還島中(海上見聞錄、三藩紀事本末)。

  康親王傑書奏:耿繼善前聞大兵將至,即棄邵武府遁往江西;海寇吳淑乘勢取邵武城,復犯延平。伊弟吳潛率兵渡河屯浦塘迎敵,副都統伯穆赫林等率滿漢官兵屢次擊敗之,陣斬偽總兵楊大任等,殺賊兵萬餘,生擒偽總兵阮信等三百四十餘人,所獲軍器無算。偽武定將軍彭世勳以邵武府降。又奏:耿精忠藩下編作佐領兵丁外,又有左右兩鎮兵。今福建經制及撫標兵俱照原額全設。精忠見率伊佐領下兵隨大兵征剿海寇,未為不足;當節省餉銀之際,其兩鎮官兵應請裁革。又藩下總兵官曾養性及原任溫州總兵官祖宏勳俱自溫州率兵至福州,祖宏勳應照劉秉政例赴京候補。得旨:俱如所奏(以上東華錄)。

  ——錄自福建通紀卷十二。

  十六年(永曆三十一年、一六七七)正月,鄭經兵自館頭踰嶺,夜掠水南,焚民居數十家;守備鄭興卻之(連江志)。

  康親王傑書奏:副都統伯穆赫林等追剿海寇,恢復泰寧、建寧、寧化、長汀、清流、歸化、連城七縣及汀州府城,招降偽官七十三員、兵丁二千五百餘名(東華錄)。

  清寧海將軍喇哈達、平南將軍賴塔等兵至興化。時鄭經諸軍銳氣已喪,何祐又與趙得勝不睦,疑其貳於清,得勝指天自誓,祐不之信,登臺以望趙師。師潰,得勝抽蕞注射,應弦皆倒。既見祐軍之不動也,嘆曰:『吾不幸與若輩同事,死固宜也』。下據胡床,挽強殺數十人以死。祐蓬髮奔泉州,興化遂陷(海上見聞錄、三藩紀事本末、小腆紀年)。

  二月,諭戶部:閩地經海寇擾害,又遭逆賊暴徵橫斂,民困已極;今年錢糧盡與蠲免。其遭亂竄避人民,俱招徠還籍,各安本業。

  康親王傑書奏:副都統伯穆赫林等恢復上杭、武平、永定等縣,招降偽總兵尹雲龍、曾顯洪、張威等(以上東華錄)。

  康親王遣知府張仲舉復與鄭經申前議,經不從(三藩紀事本末)。

  清兵至泉州,守將林定無備;城破,標將林孟、參宿營謝貴死之。定走免,諸軍潰散。十九日,清兵至漳州。經倉皇登舟至華港,棄而不守;至廈門,欲回東寧,百姓號泣攀留。角宿營吳桂整兵防守,眾賴以安。繼而餘眾稍集,乃遣水師分汛而守。祭趙得勝,親臨哭之。斬薛進思(原姓名裴德)、許耀(東華錄許耀已陣斬),綑責何祐、吳淑戴罪自效。諸將家眷搬回東寧。王進功、沈瑞、張學堯等陸續起程。一時七府俱潰。經既崩剝,不知所為,國事盡委之劉國軒(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三月,康親王傑書奏:鄭經大敗於興化、泉州,遂棄漳州、海澄而遁。海澄偽副將孫紹芳、漳州偽知府程夢蘭等相繼納款,寧海將軍喇哈達等於二月二十日抵漳州,遂復府城及海澄等十縣,閩地悉平(東華錄)。

  漳浦巫者朱寅,挾左道,詭稱三太子;聚集海上殘兵,率二百餘人於十九夜襲泉州,攀堞而入,鳴鼓揚旗,從開元寺前至西街。守兵以為海兵復至,乃於雙門前發一大砲。寅入城而去,人以為神,附者日眾,蔓延於漳、泉屬縣。凡深山窮谷巖寨,無所不到,派糧以食。頭裹白布,時謂之白頭賊(海上見聞錄)。

  福建既定,康親王傑書奏:以將軍喇哈達、都統賴塔統兵同耿精忠進取潮州(逆臣傳)。

  汀、漳、興、泉、邵武諸郡,以次收復。劉進忠、苗之秀以潮州碣石來歸。於是海上稍靖。耿精忠奏:請入京服罪(皇朝武功紀盛)。

  四月,耿精忠奏:遣子顯祚入侍。命列散秩大臣(逆臣傳、東華錄作十月事)。

  五月,令黃芳世仍襲海澄公、鎮守福建水師提督總兵官,愈加訓練,以靖海氛(東華錄)。

  六月,尚之信歸清。劉國軒在惠州,鄭經遣水師迎之,乃率所部航海而歸(海上見聞錄)。

  九月,康親王令將軍賴塔偕精忠所屬都統馬九玉率將士守潮州,撤精忠還福州;詔止之(海上見聞錄)。

  福建總督郎廷相奏:鄭經監軍侍郎陳愈侯攜帶家口人丁自海上投誠。又奏:長泰縣天柱山最為險要,山海寇賊多聚於此;臣調兵搜剿,同原海澄公標總兵魏茂等殺賊三百餘名,生擒偽提督中軍副將孫公等。其偽總督林鳳等俱帶重傷逃遁,天柱山已經蕩平。又進剿東■〈土彔〉、塔潭等處,擊殺偽將軍吳田,賊將遠遁。又奏總兵黃藍敗海賊於小盈,提督段應舉等擒偽將軍李復貴、偽軍師林日向等(以上東華錄)。

  十月,鄭經遣何祐等至南靖小溪收兵,吳淑等至長泰築天成寨以遙應之(海上見聞錄)。

  福建巡撫楊熙奏:朱統錩以前明宗室名號糾集黨羽,盤踞山谷;臣巳招撫偽總兵陳龍等,隨遣按察使吳興祚星赴光澤,率兵剿撫。吳興祚設計遣投誠總兵蔡淑佯回賊營,以作內應;蔡淑隨差人密報,投誠總兵陳龍復首先率眾斬關奪路,官兵分道斫寨,剿殺偽弁兵丁四千五百餘各,獲朱統錩子朱義潛、姪朱義質。偽總兵馮珩等勢窮計迫,執朱統錩並銀印一顆,兵丁三千餘名。又逆賊許志遠恃朱統錩犄角之勢,屢抗我師;今朱統錩被擒,聞風膽落,率眾投誠,計偽官一百有八員、兵九千一百餘名。

  康親王傑書奏:漳州龍溪縣班山、南安縣五都、同安縣三保谿等處,賊匪立營結寨,盤踞山谷,騷擾百姓,為害已久。臣遣前鋒參領都克納、侯馬三奇、副將馮兆京、副都統紀爾他布等分率官兵,於班山等處進剿。賊眾屢次擊敗,並招撫偽副將黃邦漢等。又奏:續順公沈瑞為海寇執往臺灣,其官兵家口散處無依,應令會集一處。上命彙駐潮州,以副都統張夢吉、宋文科統之。

  福建總督郎廷相奏:朱寅勾連海寇,橫肆鴟張。臣遣海澄總兵官黃藍等會同滿洲官兵三路進剿。至灌口、楊坑地方,大敗賊眾,連奪賊營七所,陣斬一千餘名,生擒偽左營將謝良、楊德六十餘員,餘孽逃遁。

  十一月,耿精忠藩下參領徐鴻弼(一作朝弼)、佐領劉延應、護衛呂應賜、典儀陳良棟、護軍蘇雲會等具狀遣人赴部,首精忠歸順後尚蓄逆謀凡五款:一、違康親王令,不悉舉出奸黨。一、仍遣王進功潛結海寇,通音問。一、與劉進忠執手耳語,謂乞降非所願。一、密令腹心藏黑鉛藥於王星家,約俟異日收用。一、遣散舊兵歸農,令勿攜兵器、勿留供大軍;又將降前三日,殺范承謨以滅口;又遣王子玉至吳三桂處乞援。部臣以狀聞,昭忠在福州同參贊大臣介山、吳弩春亦以鴻弼首詞具疏入告。疏留中(逆臣傳、皇朝武功紀盛)。

  康親王傑書等奏:夸蘭大、杜巴等率大兵敗賊朱寅等於泉州關口,總兵官侯馬三奇等敗賊於和平橋、草蒲港地方,副都統伯穆赫林敗賊於石井、清寺等處,遂恢復之。

  福建總督郎廷相奏:署遊擊韓六合敗賊吳萬勝於崇安縣界,殺賊二千九百餘級。

  十二月,康親王傑書奏:海寇圍泉州府屬小營地方,副都督楊鳳翔、提督段應舉領兵往援,擊敗賊眾,生擒總兵黃忠等,水陸共殺賊三千餘人(以上東華錄)。

  清兵圍吳淑於天成寨,朱寅率眾來援,吳淑突圍而出。

  康親王遣漳、泉二府知府同泉紳黃志美等照朝鮮例議撫,海上不從,亦無報使(海上見聞錄)。

  十七年(永曆三十二年、一六七八)二月,福建總督郎廷相奏:海寇水師偽總督林英等犯泉州界,提督段應舉遣標下參將朱起龍等大敗之於日湖等處,生擒偽總兵林耀、偽副將黃宏等(東華錄)。

  鄭經以劉國軒為中提督,總督諸軍;吳淑、何祐為副。十日,至海澄,攻玉川(一作洲),守將劉宗降;三汊河、福河、下滸等堡皆下。十八日,進取江東橋,守將王重祿、呂韜等奔潰,遂燒斷橋梁,分擊漳州。援兵三戰三捷,軍聲大振。二十三夜,取石碼,遂入鎮,取灣腰樹、馬州、丹州諸堡,軍於祖山頭,以逼海澄。副都統孟安等自潮來援,國軒退屯石瑪,築垣據守,仍分兵屯漳州。時總督郎廷相、海澄公黃芳世、都統胡圖、穆赫林按兵漳上,提督段應舉自泉州來,寧將海軍喇哈達自福州來,平南將軍賴塔自潮州來,其餘副將朱志麟、姚公子、李阿哥等先後來援;芳世、穆赫林敗於灣腰樹,胡圖敗於鎮北山,應舉敗於祖山頭。國軒兵僅數千,倏水倏陸,飄忽馳突,滿漢疲於奔命。國軒遂取平和、漳平,圍海澄(海上見聞錄、三藩紀事本末、小腆紀年)。

  三月一日,國軒列陣赤嶺,清兵背城迎戰,前虎衛林陛一軍當其鋒。朱寅按兵天寶山,以牽漳州之兵;黃芳世擊敗之,寅遁入長泰(後下海,封為蕩虜將軍,改名蔡義明,歲餘病死)。國軒樹柵雙橋一帶,離漳數里。滿漢諸將會議,以一股同黃芳世札水頭灣腰樹、一股扎鎮安門,安砲以斷其往來水路。國軒偵知,十一日黎明焚營撤兵。漳州兵意其遁也;少頃,舉帆直抵水頭,登岸陟嶺進戰。芳世素不知兵,又與諸將不協;吳淑攻之,芳世戰敗墜馬,遇救得免,走入漳城,病月餘死。自水頭之敗,海澄道阻,段應舉會綠旗兵及滿洲兵數萬,列營祖山頭。十八日下午,國軒兵至,應舉揮兵迎敵;何祐、吳淑等繞出祖山之背,國軒督勁卒登山衝滿洲營,滿兵大潰。國軒又以兵截漳州大路,滿漢兵棄輜重,自相殘踏,奔入海澄。國軒夜令軍士鑿塹,一人一丈,引江水環城外;又鑿溝數里,兩岸安銃守之。由是,內外隔絕(海上見聞錄)。

  福建水師提督黃芳世奏:海寇集其夥數萬,負嵎石碼城。於三月初六日,偽提督吳淑等率眾二萬有餘上岸,副都統孟安等同臣標副將楊壯猷等率兵極力追剿,擊沈賊船,賊眾敗退。

  案此奏,飾大敗為小勝。

  閏三月,蔡寅擁眾萬餘,突犯安溪。知縣李鈺同駐防千總王國棟等率兵役丁壯親身督戰,賊遁去,仍在山立木城踞守。署泉州城守營參將寧惟國,署提標後營遊擊王旭等各帶兵,及該道府廳調撥民兵,並在籍侍讀學士李光地募發丁壯,令弟姪等統領,並力進剿,殺敗賊眾,燒毀賊營,保全縣城。

  案犯安溪,東華錄既見於去年十月,又見於此;但據李光地年譜、傳誌等列在本年,今削彼存此。

  四月,漳州安塘報:副都統穆赫林、海澄公黃芳世等師次灣腰樹,與蔡寅(即朱寅)戰失利,平和失陷,賊偪潮州立營。得旨:康親王兵既分援諸路、蒙古兵復撤回閩中,兵力似單;今浙江平靖,可於杭、臺、衢三府滿洲、蒙古、漢軍兵內選六百名,令副都統雅塔理率赴福建。到日,聽康親王調遣。並檄將軍喇哈達、賴塔、靖南王耿精忠等交相計議,剿滅漳、潮間賊寇。

  黃芳世奏:閩省變亂時,臣叔黃梧、弟芳度所部官兵,並已離散。臣抵漳之後,頗復收集,請減兵額為三千,付臣弟黃芳泰統轄。

  總督郎廷相奏:海寇勢焰日盛,勾連山賊,互相應援。臣標兵止二千五百,所在告警,不能分應;請增臣標兵二千五百,設立五營。今韓大任投誠之兵見給糧餉,即以此兵補入臣標,可不煩別糜糧餉。得旨:悉如所請;但韓大任之兵新經招撫,不宜聚處一軍。大將軍康親王及參贊大臣將軍耿昭忠及該督撫提等詳議,將撫提標舊兵與新附之兵相參配合,以足兵額。統轄官員,該督選擇題補。

  康親王傑書奏:奏副都統胡圖、海澄公黃芳世等於閏三月初十、十一日連破漳州海賊,陣斬偽提督總兵等,焚毀賊營,獲偽印劄、船隻、器械無算。

  漳州安塘筆帖式報:海寇環圍海澄,我兵失利於灣腰樹,賊勢益張。聞海澄城中糧已匱乏,賊復日犯漳州。

  總督郎廷相奏:海賊猖獗,閩省兵單,請調江南、浙江、廣東三省滿漢官兵赴援漳、泉,又請調三省水師戰艦,並於福建召募水卒,規取廈門。

  五月,康親王傑書奏:海澄危急,巳檄駐守廣東潮州將軍賴塔率所部兵之半及綠旗兵赴援(以上東華錄)。

  逮總督郎廷相,以布政使姚啟聖代之;巡撫楊熙致仕,以按察使吳興祚代之。江南提督楊捷代段應舉為全省水陸提督(海上見聞錄以為四月事,三藩紀事本末以為六月事)。援兵四集,屯筆架山,以救海澄。國軒以筆架山南小寨懸崖,狀如掛燈(俗呼燈火寨),下臨大溪,順流可通海澄,問誰可扼守?吳淑請往;乘夜進寨,天明寨柵完備。是月十日酉時,滿營發砲攻擊,連夜不絕;淑令軍士穴地藏身,無死傷者。馳報國軒,以為乘夜發砲,意不在寨,當別防之。滿漢兵已至祖山、岳嶺,破林彪、張鳳二營,鳳戰死,進攻林陛營;國軒援兵至。姚啟聖之子姚義統韓大任兵以牛載土囊填溝,至第三重,國軒發火砲擊之之滿溪兵多填於塹,遂退(海上見聞錄、平閩紀、小腆紀年、東華錄)。

  六月朔諭:康親王傑書用兵甚為巽愞,自至浙江,安居無事,及屢降嚴旨督趣,始破衢州之賊,進定福建。福建既平,不事豫防固守,俾海寇登岸,遂困海澄。傑書罷庸,怠忽軍紀,宜並參贊大臣嚴行處分。但現在出征破賊,俟師還察議(東華錄)。

  福建提督楊捷以閩疆剿撫需才,奏請將江南遊擊王嘉會、劉起龍、守備何濱、李英、張瑞、楊懋紱調閩補用(平閩紀)。

  十日,劉國軒攻入海澄。段應舉、黃藍、穆赫林,希佛死之,獲孟安、馬虎等滿漢官三餘員,皆釋之,授官給俸。滿兵千餘,遷之東寧。海澄城中滿甲二千、馬八十餘匹、綠旗兵守城兵計二萬餘,圍八十三日,糧盡殺馬而食,馬盡,屑馬骨食之,死亡及泅水而出者過半。閩省震恐,諸援兵退守漳郡。國軒議乘虛取泉州,令吳淑分兵下長泰縣。國軒進兵,陷至同安。都統(一作梅勒)雅塔里走回泉州城守,何祐與江欽、楊德等十餘騎至泉州,循清源山相視營地,城中兵不敢出。久之,隊伍始至,札空營於平地。城中兵終不敢出(海上見聞錄)。

  七月,國軒水陸並進。江欽攻南安,殺守將。諸縣守兵相繼棄城走,遂進占泉州南門橋,載龍熕及大銃數十攻南門,城崩壞四十餘丈,盡為平地。城內再築短牆以守。城守馬勝等以釘裝船板,鋪於地上;兵入,無踔足處,損傷甚多。會天大雨,城竟不拔。圍泉兩月(同上)。

  康親王傑書奏:賊圍泉州,副都統紀爾他布、提督石調聲退至興化,惠安復陷。臣隨檄將軍賴塔、總督姚啟聖守漳州,調將軍喇哈達速率兵來援泉州(東華錄)。

  姚啟聖奏:平和失陷,臣會商海澄公黃芳泰遣參將呂孝德等進剿,大敗海寇,復平和縣(同上)。

  八月,楊捷密奏言:福建舊制,原有專設水師提督,後因海面無警,鄭氏竄伏臺灣,故爾裁去。今則海寇見駐廈門,於漳、泉等處水陸交犯,狂逞之勢十倍於昔。自應循照舊制,特設專員,令其統轄沿海兵將,調度水戰;俾臣得以盡力陸路,一心剿禦(平閩紀)。

  諭:提督楊捷可專轄陸路兵,水師提督別行補授。楊捷又奏:臣向在山東,深悉山東、河南兵熟習交槍、鳥槍者甚多,乞各發千人;江南兵有熟習弓箭火砲者,亦發千人赴閩。從之(東華錄)。

  鄭氏屯船定海,欲俟陸兵南下,為尾後之策;閩安副將田萬侯同總兵林賢、黃鎬、林子威等調集各路兵船往剿,於八月二十七日在赤澳、黃崎以及官塘等處三路奮擊。經水師總鎮蕭琛議以舟寡且小,欲據上流牽制之;水師章元鎮欲先發制人,率所部十舟進戰,眾寡不敵,阻風逆流,一軍盡沒。章元鎮被虜入福州,殺之。蕭琛退泊海壇,經召回,斬以徇,令援剿左鎮陳諒、後鎮陳起明督朱天貴(精忠將以舟師降)等防禦北船(平閩紀、海上見聞錄)。

  鄭氏兵焚掠五里渡及港頭、起步一帶居民(羅源志)。

  國軒既乘勝下漳平、長泰、同安,略取南安、惠安、安溪、永春、德化諸邑(逆臣傳以下諸邑為春間事),乃自圍漳、遣兵圍泉,而斷漳之江東橋及泉之萬安橋以拒王師。

  康親王駐軍福州,不敢進。已而楊捷出興化,復惠安;吳興祚由仙遊出永春,與賴塔復漳平。捷遣兵襲破陳山壩,以出萬安橋之背,奪其橋。而賴塔軍之阻江漲者,亦得在籍學士李光地為鄉道,由安溪間道出同安。捷會同參贊大臣禪布、福寧總兵黃大來、浙江提督石調聲直抵泉州城,圍遂解。國軒乃率二十八鎮還漳州,築十九寨,吳淑、何祐亦帥十一鎮軍於溪西。九月,國軒入江東橋至長泰,以二十一鎮兵與滿兵戰於龍虎山。精忠為右拒、賴塔為左拒,胡圖在前戰小卻,姚啟聖援之亦不利。精忠故仇鄭,親督戰,立斬退者三人,大呼而入。將軍馬某繼之,陣斬鄭英、吳正璽等,破營十六座,斬首四千、捕虜千二百人,亡溺以萬數。國軒中砲掀墜地,有滿洲披甲前蒙國軒放回,遇之,以騎授之,始走免。於是賴塔復長泰、姚儀復同安,南安亦不守,國軒泅河遁入海澄。海澄三面環海,其陸地一面復掘濠引潮,以阻清軍。時出犯江東橋,列營觀音山,與滿漢兵軍壘相望(三藩紀事本末、平閩紀、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吳興祚奏:官兵敗於白鴿嶺,復永春、德化等縣(東華錄)。

  初,鄭氏將章元鎮等攻掠幕浦堡,遊擊侯大經以兵趨救,馬傷而蹶,寇將及之,千總劉某揮大刀前進,殺二人,獲一人以歸,侯乃免。寇盡俘男女於廈門索贖。有皮七者,前嘗投誠,寓幕浦,與大戶習。嘗以二舟載堡民往來議贖,不取其直;貧而不能贖者,則貸而助之。諸大戶亦皆賴以脫,擄者前後多歸。至是,陳君翼率舟師破鄭氏兵於定海,獲元鎮,復奪回前掠者數十人(連江志)。

  鄭氏將王一鵬率眾嘯聚於驛坂餔地方,欲阻絕要路。提督楊捷與巡撫吳興祚定議,密遣連江營守備鄭興隨征。總兵張韜率兵細探,果聚於上西、蕭厝、沙格三處,乘夜進剿。官兵鏖戰竟日,殺死七百有餘、生擒六人,溺水者不計(平閩紀)。

  十月,姚啟聖遣人議撫,意欲得海澄;經不從(海上見聞錄)。

  十一月,京口將軍王之鼎仍以將軍調補福建水師提督,楊捷仍以原銜管福建陸路提督事務(平閩紀)。

  十二月,康親王傑書奏:都統賴塔等率領滿漢官兵於十月二十七日敗賊於柯鏗山、萬松關,副都統紀爾他布、總督姚啟聖、提督楊捷等敗劉國軒於江東橋,又敗之於潮溝之間,副都統胡圖敗賊吳淑於石衛寨,斬獲無算(東華錄)。

  予福建殉難南安縣知縣宋煜官蔭(同上)。

  復遷沿海居民於內地。耿精忠之變,閩省遷民悉復故土。康親王疏請遷界以累民,罷之。至是,督撫再請遷(海上見聞錄、三藩紀事本末)。

  十八年(永曆三十三年、一六七九)正月,康親王傑書奏:劉國軒等率賊兵八千至郭塘、歐溪頭地方立營,欲斷江東橋,以犯長泰。都統賴塔與總督姚啟聖、提督楊捷等統兵直偪賊營,令副都統紀爾他布、巡撫吳興祚等領兵擊之,大敗劉國軒、吳淑、何祐等,追至江邊,斬首二千餘級(東華錄)。

  鄭經以朱天貴守海壇;以陳諒為水師,乘南風迅發,復犯定海。官軍集船百餘,由由五虎門而出;大風暴起,官軍收回五虎。鄭氏船仍退海壇(福州府志)。

  耿精忠既降,而鄭氏方踞臺灣、澎湖。浙江總督李之芳疏請操練戰船及福建水師會剿海洋諸寇;又疏請改復楓嶺營、浙閩分轄舊制(蠶尾續文集)。

  思明州每月每戶本輸米一斗,自二月起,每戶再加一斗。劉國軒請停文武俸以給兵餉(海上見聞錄)。

  二月,鄭經兵猶據廈門、金門,上欲乘勝厚集舟師,規取二島,以圖澎湖、臺灣。又以曩時征取金、廈,曾用荷蘭國夾板船;特諭荷蘭國王,令具夾板船二十艘,載勁兵協力攻取二島。至是,康親王傑書等議奏:戰艦水師未備,荷蘭國舟師又不能預定來會時日,勢難急圖。上斥之(東華錄)。

  康親王傑書等奏:據總督姚啟聖等啟,進取金、廈須發江、浙巨艦二百艘,增閩省兵二萬,迅調荷蘭舟師來會,方可大舉。進剿之期,必俟入秋北風起後。從之(同上)。

  劉國軒、吳淑、何鑽等復用船四十餘隻帶眾渡河,圖攻榴山寨,並欲奪江東橋。提督楊捷會同平南將軍賴塔等率兵分兩翼壓陳督戰,官兵衝至下坑山、歐溪頭各山上,鄭氏從山下遯走。官兵緊追,陣斬一千有餘,獲盔甲、旗幟等甚多(平閩紀)。

  三月,楊捷奏:會同平南將軍賴塔等於下坑山等處擊敗逆賊,擒斬甚多(東華錄)。

  康親王傑書等奏:已將徵調舟師敕諭,令荷蘭國人齎往;因趕塘、石碑洋諸地為海寇所阻,不得行,故未達而還。上諭詰責(東華錄)。

  總督姚啟聖奏:偽總兵廖琠、黃靖等眾據水晶坪,聯絡山海寇賊,為害地方。臣遣官招撫廖下崗工人琠等率偽官三百餘員、兵一萬二千餘人,詣軍前降(同上)。

  國軒偵知姚啟聖欲據果堂寨以迫江東橋,即同吳淑發兵入據其寨;漳兵至,擊走之(海上見聞錄)。

  四月,陳永華啟請以經子克■〈臧上土下〉為監國;時年十六,號曰監國世孫(同上)。

  湖廣岳州水師總兵官萬正色奏閩海情形、水陸戰守機宜。上諭:萬正色剿寇洞庭,著有勞績,今岳州、長沙諸處悉已恢復,無煩水師;且萬正色閩人,稔知水性。茲剿海寇之際,從優加太子少保,調為福建水師總兵官,率所部官兵剋期速赴閩中。旋以萬正色為福建水師提督,統轄全閩水師營務。

  總督姚啟聖奏:偽總兵鄭奇烈率偽官五十三員、兵丁千餘投誠。

  雙頭洞系浙、閩交界,賊首陳超萬等嘯聚。總督姚啟聖會同提督楊捷、撫臣吳興祚於五月初九日至流江地方,水陸夾擊,大敗賊眾,殺傷無數,獲其船隻器械。

  五月,康親王傑書奏:偽總統劉國軒等侵犯江東橋,平南將軍賴塔等統官兵迎擊,賊敗走太平寨。

  初,湖南用兵,令江南造鳥船百艘送岳州軍前。至是,岳州既復,上諭萬正色赴閩時即領在岳鳥船並水手以行;至江南、浙江,更選戰艦百艘攜往,以資進剿(以上東華錄)。

  六月,鄭氏將楊忠等會合深滬,圖窺犯;遊擊劉國興率各營三路夾擊,敗之。楊忠被箭落水,擒其副將楊德,陣斬一千餘名,焚燬大小船七隻;斬其官四員,生擒一十八員(平閩紀)。

  鄭時英駐東石督餉。時禁界鹽貴,居人多私來東石販鹽;時英獻策,欲掘沿海鹽埕,則利盡歸於我。經乃檄林陞、令楊忠往潯尾掘南北鹽埋。忠至,舍舟登岸,連掘兩日夜。竿頭守將密請泉城大隊兵至,四面合攻,忠力戰不支,歿於海,餘死傷逃亡過半。界禁既嚴,私販亦絕(海上見聞錄)。

  七月,國軒築潯尾寨,一夜而成;同安兵至,擊走之(同上)。

  八月,福建總督姚啟聖奏:鄭經志必不降,斷不可遣人招撫。劉國軒乃賊中巨帥,頗能用兵,請赦其前罪,授以公爵。吳淑本無反志,由部將迫脅,請赦其前罪,授以侯爵。至偽總兵陳昌、林陞、江欽、吳潛均請畀以總兵官,實授管事。此數人若解體投誠,則鄭經勢孤,海寇根株立可芟滅(東華錄)。

  福建巡撫吳興祚奏:招撫偽總兵蔡沖琱等三員、偽官八十五員、兵丁一萬二千五百一十七名,招回島民三千一百九十餘名。共獲大小船六十隻,分撥水師營用(同上)。

  九月,泉州馬步數千攻東石。時施廷、陳申守東石,散卒祗三百餘人。施廷被創,陳申戰死,兵民赴海死者無數。泉州兵仍築三寨,犄角以守(海上見聞錄)。

  江南賊呂貴、蘇亮等率夥三千餘眾,驟犯崇安汛,據險結巢,與鄭氏遙為聲援。遊擊李英會同各營官兵暨崇安縣知縣金章鼓勵鄉壯,直下新嶺,攻破賊寨木城二十六座,斬偽將謝瓚郎等五員、殺賊八百餘人、生擒二十六名,搜獲器械無算(平閩紀)。

  十月,諭康親王傑書曰:海寇竊踞海澄,倚廈門、金門為營窟,騎兵無所用其力;惟藉水師樓櫓攻取,甚屬緊要。今因荷蘭國之船未至,故前議不行。近者,福建綠旗兵丁漸增數倍,即無滿兵,止以綠旗兵丁剿滅賊寇,未為不足;見在福建滿兵甚多,應即撤一半以省糧餉。但耿精忠尚在閩中,虞有意外之變;王當開諭精忠,令其陳奏請安,詣京陛見。倘精忠因王之言具奏,可令其自來;若精忠未能即行,王不可獨率滿兵一半先回。此事關係甚為重大,王當詳籌具奏(東華錄)。

  國軒離漳州城五里而軍。援漳兵共十餘萬,國軒兵亦有萬餘;營壘咫尺相望,指揮自如,諸軍畏之如虎。國軒以果堂要地,於果堂後版尾地方再築一寨。工未就,援兵數萬齊至,銳不可當。國軒與吳淑、何祐、林陞、江欽兵不滿二千,奮勇死鬥。日午至申,衝擊數疊。國軒戒依寨,且守且戰,斬章京石兒等;其餘帶傷以數千計,始引回。國軒時縱卒渡河衝擊,身登士阜,據胡床,張蓋而觀之。又善用間諜,敵人纖悉必知,時謂之「劉怪子」。姚啟聖遣人至海上議息兵,又說國軒使罷兵就撫,國軒巽詞以謝。啟聖設修來館,懸重賞,海上文武兵將來者俱償銀有差。時諸軍缺糧,國軒一切不禁,頭領與兵下、長髮與短髮,往來循環,國軒兵額亦不缺。十一月,吳淑守版尾寨(三藩紀事本末作蕭井寨),清兵築壘環攻,淑處之晏如。身被傷,復病,時值陰雨,新築垣壘多壞,揮左右避之,自踞床而臥。八日夜二更,牆傾壓死(紀事本末作十月事)。舁至思明州,經親臨哭之,以其子吳天駟為建威左鎮,統其兵。時官軍戰艦皆集,萬正色謀於興祚曰:『子沿海與之上下,吾張水師;以諸將之銳,方船以逼海壇,子攻其陸、吾薄諸水,破之必矣』(海上見聞錄、三藩紀事本末、小腆紀年)。

  宣義將軍尚之孝奏:康親王咨稱福建、江西接壤之地,尚有逆賊江機、楊一豹擾害建寧、邵武諸處,令臣速進兵剿滅。臣星夜至汀州,整頓甲兵進剿。

  福建總督姚啟聖奏:臣以進攻廈門、金門等島,酌撥兵一萬四千名赴水師提督萬正色軍前;第沿海諸汛地兵力單弱,請召募新兵補額。

  福建提督楊捷奏:江西賊首偽都督呂貴等率賊三千餘人犯崇汛,建寧城守遊擊李英破賊於岑陽山,悉殲其眾(以上東華錄)。

  十二月,姚啟聖、吳興祚大集舟師攻廈門,題請水師剋期協攻。經以林陞為總督、朱天貴為副,率諸軍禦之(海上見聞錄)。

  福建水師提督萬正色奏:新船雖竣,舊船尚在督修,且檄調諸路兵及砲手猶未悉至,臣先以新船配官兵赴定海訓練,俟舟師輳集,水陸夾攻。上諭:江南總督阿席熙速選善用砲者二千人送該提督軍前,福建總督姚啟聖等亦速修整舟艦。萬正色其嚴飭將士,凡大兵所至,務當撫綏被寇之人,毋妄肆淫掠,負朕恤民至意。

  又奏:臣標前後已設官兵,尚餘新募水師萬餘,請增置援剿左、右、前、後四鎮,各設總兵等官,即以投誠總兵林賢等補授。下議政王大臣等集議行(以上東華錄)。

  十九年(永曆三十四年、一六八○)正月,萬正色率總兵林賢、陳賢、黃鎬、楊嘉瑞督舟師出閩安。鄭經命左武衛林陞督援剿左鎮陳諒、左虎衛江勝、樓船左鎮朱天貴禦之。陞畏官軍之眾也,分船三十號守海壇,自統船六十號泊泉州;天貴爭之不得。二月,萬正色至海壇,海船逆戰。正色分前鋒兵為六隊,直衝而入,親統巨艦繼之;又以輕舟繞出其左右,並力夾攻,砲火齊發,擊沉賊船十六艘,溺水死者三千餘人,餘皆潰遁至泉州。正色至圍頭,朱天貴以七船衝入,所向無前。俄海風大作,正色收各船入泉州港,沿海岸上安砲。朱天貴船無所取水,乃退至金門。經所親幸施福密通姚啟聖,欲為應,使降兵數百人挈眷來歸,乘機舉事。國軒諜知,啟經收殺之,並及施濟(福即施亥)。經議撥國軒兵三千,配小船直入泉港攻萬正色,使人持令箭抽兵。時兵久無糧,遂潰,國軒禁不能止(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東華錄)。

  初,劉國軒聚屯於獅子山、玉洲灣等處,又聯絡烏嶼橋、充龍堡各處之兵,以壯聲援。提督楊捷親帶馬步精兵於十七、十八兩日攻烏嶼橋等寨,均獲全勝;復前往同安縣所屬高浦所安營,馳回漳州會剿,攻破玉洲、三汊河、石瑪、陳州、馬州、灣腰山、觀音山、展旗等十九寨(平閩紀、東華錄。三藩紀事本末作姚啟聖事)。

  鄭經久踞海澄,楊捷會同將軍賴塔等分水陸三路進攻,劉國軒率眾堵禦。官兵一面進攻、一面招降。其總兵蘇侃欲降,陳昌不肯,城內自相併殺。官兵二十四日乘勢攻門,蘇侃接引入城,率其兵二千一百餘名投誠,生擒其總兵楊吉等一十一員名。國軒與陳昌等收拾餘眾下海(平閩紀、海上見聞錄)。

  二十六日,島中兵變擄掠。經焚演武亭,盡率諸將登舟。二十九日至澎湖,協理五軍吳桂聚散卒據廈門,以待清兵(海上見聞錄)。

  水師提督萬正色既復海壇,朱天貴遁據南日、湄州等嶼。復自海壇進剿,天貴南遁。尾至平海嶼,天貴復合偽將軍林陞駕■〈舟宗〉三百餘隻踞崇武嶼,率■〈舟宗〉迎戰。正色擊沈其■〈舟宗〉二十餘隻,陣斬偽總兵吳丙、偽副將林勳等,克復湄州、南日、平海、崇武諸嶼(東華錄)。

  海澄既復,鄭氏將吳桂、羅士鉁、吳天祿各率眾投誠,並願效力前驅。楊捷飛咨督撫將軍,調撥滿漢將弁配坐船隻,從潯尾進兵。即令吳桂等協同官兵,從海澄一路進。二十七日,防守廈門總兵黃瑞、張雄等率眾降(平閩紀)。

  康親王傑書奏:海中大定、小定地方,偪近廈門、金門,系我師必由之道;鄭經遣偽將軍張志屯糧聚眾,欲踞此地,以與我師相拒。臣遣駐防杭州副都統吳申巴圖魯率滿洲綠旗官兵齊進,大定、小定悉行恢復(東華錄)。

  經回至東寧。經母董氏召經數之曰:『馮陳之業衰矣,猶有先君黃洪之刃;若輩其庸可赦乎?不才子徒累維桑,則如勿往也』(小腆紀年)!

  耿精忠疏請入覲。得旨:著來京。以馬九玉為福州將軍,轄藩下兵(逆臣傳、東華錄)。

  五月,東寧地有聲如驢鳴,半路店雨雹大如雞子,災異數見(海上見聞錄)。

  六月,康親王傑書奏:偽將軍江機等聚眾恃險,通連海寇,為福建、江西、浙江三省之害巳久。今福建巡撫吳興祚等宣示招撫,江機等率領偽官一千一百三十八員、兵丁四萬三千六百二十九名投誠,各分別歸農補伍。

  姚啟聖奏:偽總兵馬興龍就撫復叛,賊■〈舟宗〉往來銅山、南澳等處。臣密遣總兵朱光祖招撫偽將軍朱天貴等,諭以如遇馬興龍,用心糜縶。今朱天貴已暗拘馬興龍父子及弟五人沉死海中,各偽鎮始隨朱天貴投誠(以上東華錄)。

  七月,鄭氏部將陳永華病故(海上見聞錄)。

  八月,敘招撫海寇功,加福建總督姚啟聖兵部尚書銜(東華錄)。

  諭兵部:臺灣澎湖暫停進兵,令總督巡撫等招撫賊寇;如有進取機宜,明晰具奏。

  姚啟聖奏:偽將軍楊彪(即楊一豹)率領偽官兵三萬一千餘員名投誠(以上東華錄)。

  二十年(永曆三十五年、一六八一)正月二十八日,鄭經卒於承天府行臺。三十日,馮錫範、劉國軒調兵駐承天府,會六官議立嗣。董氏與諸子收監國印,克■〈臧上土下〉不肯與;眾議以克■〈臧上土下〉乃乳母抱養之子,非親血脈,乃縊殺之。妻陳氏,亦自殺。二月一日,董氏率世子克塽登位,時年十二;馮錫範,其妻父也。百官朝賀畢,董氏起出位,諭所以誅監國故,以世子克塽託馮、劉等竭力匡扶,涕淚沾襟。以馮錫範,為忠誠伯、劉國軒為武平侯(國軒初以破海澄功封武平伯,至是封侯),大赦國中。先是貝子賴塔與經書曰:『自海上用兵以後,朝廷屢下招撫之令,而議終不成,皆由封疆諸臣執泥削髮登岸,彼此齟齬。臺灣本非中國版籍,足下父子自闢荊榛,且睠懷勝國,未嘗如吳三桂之僭妄,本朝亦何惜海外一彈丸地,不聽田橫壯士逍遙其間乎?今三藩殄滅,中外一家,豪傑識時,必不復思噓已灰之焰,毒瘡痍之民。若能保境息兵,則從此不必登岸、不必薙髮、不必易衣冠。稱臣入貢可也,不稱臣、不入貢亦可也。以臺灣為箕子之朝鮮、為徐市之日本,於世無患、於人無爭,而沿海生靈永息塗炭。惟足下圖之』!經報書請如約,惟欲留海澄為互市公所。姚啟聖不可,議遂格。而經自兵敗東歸,潦倒抑鬱,日近醇酒、婦人。至是卒,臺人所稱永曆三十五年也;年三十九,凡嗣位十九年。長子克■〈臧上土下〉,實乳婢出,經以陳永華女配之;用永華言、命監國。禮賢下士,謹法令,物望歸之。而群小憚其明察,經諸弟亦不利其立;馮錫範先以計罷永華兵柄,永華鬱鬱死,克■〈臧上土下〉失助,遂共讒諸董氏,殺之。以次子克塽嗣為延平王,幼弱不能蒞事,諸務皆決諸錫範,人心益離(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二月,福建總督姚啟聖、巡撫吳興祚奏請開邊界,俾沿海人民復業。得旨:廈門、金門諸處已設官兵防守,應如所題,照舊展界。如有奸民借此通賊者,仍令嚴行察緝。

  敘克海壇、廈門、金門功,給吳興祚拜他喇布勒哈番、又一拖沙喇哈番,萬正色拜他喇布勒哈番,餘陞敘有差。

  六月,諭總督姚啟聖、巡撫吳興祚、提督諾邁、萬正色等:鄭經既死,賊中必乖離擾亂,宜乘機規定澎湖、臺灣;其與將軍喇哈達、侍郎吳帑春同心合志,將綠旗舟師分領前進,務期剿撫並用,底定海疆,毋誤事機。

  七月,諭議政王大臣等:原任右都督施琅系海上投誠,且曾任福建水師提督,熟悉彼處地利、海寇情形;可仍以右都督充福建水師提督總兵官,加太子太保,前往福建。

  到日即與將軍、總督、巡撫、提督商酌,剋期統領舟師,進取澎湖、臺灣。其萬正色改為陸路提督,諾邁還京候補。

  十月,施琅奏:督撫均有封疆重寄,今姚啟聖、吳興祚俱決意進兵,臣職領水師征剿事宜,理當獨任,但二臣詞意懇切,非臣所能禁止,相應奏聞。得旨:姚啟聖統轄福建全省兵馬,同施琅進取澎湖、臺灣;巡撫吳興祚有刑名、錢糧諸務,不必進剿(以上東華錄)。

  十二月,敘恢復海澄、廈門、金門十九寨功,授楊捷三等呵達哈哈番(東華錄)。

  初,經在廈門時,姚啟聖賂其嬖人施亥,令擒經以自歸,不果。及克塽立,而經母董氏卒,馮錫範主國事,劉國主兵事。賓客司傳為霖密約十三鎮同日發難,事洩。十一月,誅傳為霖及同謀商壽、陳國威,盡殺其子弟;續順公沈瑞令自經,家屬入官。國軒居臺,被刺者再,都氏益惶駭不知所為。姚啟聖奏:經死,子少國亂,時不可失;水師提督施琅習海道,可用。內閣學士李光地奏亦同(海上見聞錄、小腆紀年)。

  二十一年(永曆三十六年、一六八二)正月,施琅至閩,於廈門各處調兵整船。劉國軒以銃船十九號、戰船六十餘號、兵六千人撥諸將守澎湖,身往來督視(海上見聞錄)。

  二月,調董國興為福建巡撫。

  福建提督施琅奏:夏至南風盛發,不可進兵,請至十月大舉。上命議政王大臣集議;僉謂師期不便屢遷,應檄總督姚啟聖、提督施琅剋期於夏至後進取臺灣。得旨:進剿海寇,關係重大,總督姚啟聖、提督施琅身在地方,將海面形勢、賊中情狀審察確實,如有可破可剿之機,毋失機會(東華錄)。

  七月,劉國軒歸自澎湖,安平鎮火(海上見聞錄)。

  八月,福建總督姚啟聖奏:閩省有綠旗兵,又有漢軍甲兵,進取臺灣、防守地方,業已足用,大兵宜撤回。上命將軍喇哈達等盡率福建大兵還京師(東華錄)。

  十月,臺灣饑(海上見聞錄)。

  福建提督施琅奏:臣於水師營中簡精兵二萬餘、戰船三百艘,已足破滅海寇;請命督、撫趕辦糧餉給臣軍,獨任臣以討賊,無拘時日。臣整理舟師,時加操練,但遇風利,即可進兵(東華錄)。

  十二月,承天府火災,沿燒一千六百餘家。米價騰貴,民不堪命(海上見聞錄)。

  是年,浙江總督李之芳會題楓嶺營屬浙、閩分轄,永為定制(李文襄年譜)。

  二十二年(永曆三十七年、一六八三)正月,馮錫範備兵鹿耳門(海上見聞錄)。

  二月,臺灣米價大貴(同上)。

  以金鋐為福建巡撫。

  福建提督施琅奏:進剿臺灣,選派水陸官兵已足辦賊,平陽總兵官朱天貴所部之兵,似不必更留福建,虛糜糧餉;請發回原汛。得旨:提督施琅進剿臺灣,深入海島,朱天貴及原帶官兵仍留福建,在後策應,聽憑施琅調遣。

  五月,劉國軒率師至澎湖。先是,姚啟聖奏:劉國軒遣偽官黃學齎書至,請照琉球、高麗等外國例稱臣進貢,不薙髮登岸,應否如所請?請旨定奪。上不許(以上東華錄)。

  六月十四日,施琅自銅山開船,大小五百餘號,姚啟聖撥陸兵三千隨征。十五日,到八罩。十六日,進攻澎湖。國軒帥兵屯風櫃嶼、牛心灣,別遣林陞等屯兵雞籠嶼,沿岸築壘環二十餘里,間壘列砲,星羅碁布,並巨艦數十以待。諸將皆望風逡巡,惟提標藍理、曾成(一作誠)、張勝、正黃旗侍衛吳啟爵、同安遊擊趙邦試、海壇遊擊許英、銅山遊擊阮欽為以七船冒險深入鏖戰,縱火焚舟。琅恐有失,急將坐船衝入,內外夾攻。國軒分兩翼擊之,集矢琅目幾殆,力戰始解,琅同七船隨流而出。時天色將晚,遂在西嶼頭洋中拋泊。明早,舟次於八罩。國軒聞而喜曰:『誰謂施琅能軍?天時地利,莫之能識。諸君但飲酒,以坐觀其敗耳』!蓋澎湖六月數起颶風,無三日晴朗;而近澎湖島,下有老石槎枒若鐵樹,削利無比。凡泊舟,遇風起立破。乃停泊數日,竟浪靜風恬。十九早,移至虎井;琅聚小舟於內外塹峙間,密覘形勢。澎水故鹹,乃王師雲集,泉水忽甘,眾有益奮。於是再申功令,嚴明賞罰。命總督陳蟒等領船五十號從東畔峙內直入四角山,又令總兵董義等領船五十號從西畔內塹直入牛心灣,以為疑兵,示以若登岸者。琅自率諸鎮將,部署大船五十六號居中,分為八股排;入餘船以次而進,以為後援。二十二日巳刻,南風大發,南流湧起,遂下令揚帆聯進。國軒發火矢噴筒,煙焰蔽天。官軍裹創力戰,無生志;風利舟快,瞬息飛駛,居上流、上風之勢,壓擠攻擊,一可當十。亦多用火器火船,乘風縱發;國軒舟焚燬殆盡,陣斬林陞、邱煇、江勝、陳啟明、吳潛、王隆等,兵士死者萬餘人。國軒見勢蹙難支,遂乘小舟從北面吼門逸去。琅前鋒朱天貴中砲而死,水陸官兵亦陣亡三百二十九員,帶傷者千餘員名。然國軒敗回,群情洶洶,魂魄俱奪。先是,有道士黃性震自言能得國軒要領,啟聖官以千戶,使奉密書招之;國軒以書報性震,故洩之,於是上下解體。琅駐師澎湖,休勞士卒,收拾船隻,為進取臺灣計。下令:有戮降卒者抵死。於是諸島投戈者數千人皆厚恤之;有欲歸見妻子者,令小船送之。降卒相謂曰:『施軍門肉我白骨矣』!歸共傳述之,臺灣民眾惟恐王師之不早來。克塽與錫範泣相謂曰:『民心既散,誰與死守?浮海而逃,又無生路!惟有求撫一策耳』。乃遣鄭平英、林惟榮、曾蜚、朱紹熙齎乞撫書表,於閏六月八日至軍前,且求聽居臺灣;琅不許。七月十五日,克塽復遣馮錫珪、陳夢煒、劉國昌、馮錫韓同至軍前,一遵教令。琅令侍衛吳啟爵及筆帖式常在同馮錫珪等前往臺灣見克塽,謂之曰:『足下退居島嶼,原與三王不同(謂吳、耿、尚)。三王國家叛臣,罪在不貰;足下三世仗義於海澨,亦人所難。今若向化歸德,使海宇廓清,朝廷必有格外殊恩,當不失爵祿也』。國軒曰:『澎湖之役,天也,非人也。誰敢復有異志』?遂下令兵民剃髮(海上見聞錄、三藩紀事本末、小腆紀年)。

  八月十三日,琅至鹿耳門;國軒使人除道,迎入。十八日,賫延平王金印一、招討大將軍金印一、公侯伯將軍銀印五,籍土地、戶口、府庫、軍實詣軍門降。克塽嗣立凡二年,時年十五。自成功至克塽凡三世,奉永曆正朔三十八年,而明朔亡。其故明監國魯王世子桓、瀘溪王慈曠、巴東王江、樂安王俊、舒城王著、奉南王熺、益王宗室鎬亦詣軍門降。寧靖王術桂嘆曰:『是吾歸報高皇之日也』!具冠服北面再拜二祖列宗,招臺人別飲,舍所居為佛寺,從容投繯死;妾袁氏、王氏、秀姑、梅姐、荷姐殉之(臺灣府志云:術桂字天球,太祖九世孫,遼王後長陽郡王次支也)。先十日,臺灣有大星如斗殞於東南。至是,施琅刑牲告於延平王鄭成功之廟曰:『自同安侯入臺,臺地始有居人。逮賜姓啟土,始為巖疆,莫敢誰何。今琅賴天子威靈、將帥之力,克有茲士;不辭滅國之誅,所以忠朝廷而報父兄之職分也。獨琅起卒伍,與賜姓有魚水之歡;中間微嫌,釀成大戾。琅於賜姓,翦為仇讎,情猶臣主。蘆中窮士,義所不為。公義私恩,如是則已』。語畢,投地大慟。疏請經略臺灣,略云:『所有鄭成功之子偽輔政公鄭聰等六人,鄭經之子克塽及其弟■〈與上土下〉偽恭謹侯鄭克等九人,偽武平侯劉國軒、偽忠誠伯馮錫範等子弟及明裔朱桓等十七人,並績順公下官兵家口、海澄公家口,俱撥船配載官兵,陸續護送,歸之京師,聽候安插。其餘偽文武各官家口,見在趣令起行。兵丁有願入伍及歸農者,聽其自便。至於江、浙、閩、粵各省被獲男婦,已悉令回籍。其冊印劄付,已次第追繳。倉庫、人民、戶口、冊籍、船艘、軍器俱令巡海道等察收,下所司知之』。克塽至京師,授漢軍公,錫範漢軍伯,國軒天津總兵,亦封伯,何祐梧州副將,克塽弟克■〈與上土下〉準開牛祿,叔鄭聰等俱以三品、五品食俸,隨旗收其地。琅受降時,由海道報捷,七日抵京;而姚啟聖由內地馳驛,後二日至。上加授琅靖海將軍,封靖海侯世襲(三藩紀事本末、東華錄、小腆紀年、皇朝武功紀盛、臺灣舊志)。

  十月,命吏部侍郎杜臻等往閩、粵、江、浙勘沿海邊界,招墾荒地,復諸遷民業。初,康熙十九年六月,福督姚啟聖上疏,言投誠之眾,率皆前日遷徙之民。若不給與俸餉,無以安其身心;欲給之,則有限金錢,不可為繼。若令歸農,又多無農可歸,勢必復去而為盜。以臣愚慮,莫若將界外田地,盡行給還。方今海外要地,已設提督總兵大臣,重兵屯守,是官兵在外,而投誠在內,夫復何慮。且彼等樂得故土,人人有安土重遷之思,即迫之為盜亦不可得矣。至是,得旨:沿海田地,應給民耕種;其緊要地方,仍應防守。因議當行四事:察瀕海之地以還民,一也;緣邊寨營鋒堠向內地者,宜仍徙於外,二也;海壖之民以捕鮮、煮鹽為業,宜並弛其禁,三也;故事:福建漳州府通市舶,行賈外洋,以禁海暫阻,應酌其可行與否,四也。於是福州、興化、泉州、漳州等四府、福寧一州所屬十九州縣原遷界外田地共二萬五千九百四頃零,自康熙二十年展界,至二十二年止,已經墾復四千八百八十六頃零。尚餘未墾田地二萬一千一十八頃零,並額外老荒七百零頃,共二萬一千七百一十八頃零,並交地方官;有原主者令其復業,無原主者招徠勸墾。據州縣陸續呈報,歸業丁口四萬八百有零,承墾田地一萬七千一百三十二頃零。其丁口花名及地荒、老數目並鹽田、灶田、屯田分晰數目,聽該府造冊另報,令其照例起科。惟海禁仍行禁止(粵閩巡視紀略、東華錄)。

  十二月,調施維翰為福建總督(東華錄)。

  二十三年(一六八四)四月,差往福建料理錢糧侍郎蘇拜會同福建督撫、提督等奏:臺灣地方千餘里,應設一府曰臺灣,三縣曰臺灣、鳳山、新羅,一廳曰澎湖,設巡道一分轄。應設總兵官一、副將二、兵八千,分為水陸八營。澎湖應設副將一、兵二千,分為二營。每營各設遊、守、千、把等官。從之(東華錄、三藩紀事本末)。

  五月,調王國安為福建總督,裁浙江總督。

  九月,兵部題:原任福建提督姚啟聖修理兵船兵器,浮冒錢糧四萬七千餘兩,應行追賠。得旨:姚啟聖攻取臺灣有勞績,著免其追賠。

  二十四年(一六八五)三月,福建提督侯施琅奏請卹賞進剿澎湖傷亡兵丁。上諭:此等貧兵,早給一日卹賞,使得早受一日實惠。此後著一概速行議卹(以上東華錄)。

  ——錄自福建通紀卷十三。

  二十五年(一六八六)四月二十日,臺灣地大震(東溟文後集)。

  以張仲舉為福建巡撫。

  二十六年(一六八七)三月,大學士等奏:浙江福建總督一缺已改為福建總督,然浙江、福建皆系近海地方,請仍改浙江總督為浙江福建總督,似屬有益;從之。

  調王新命為浙江福建總督。

  丙申,以王隲為福建浙江總督。

  二十七年(一六八八)九月,命臺灣文職員缺准該撫於閩省見任官內揀選調補。

  四月,命臺灣鑄錢。

  五月,以興永朝為福建浙江總督。

  二十九年(一六九○)六月,以卞永譽為福建巡撫。

  三十一年(一六九二)十二月,以朱宏祚為浙江福建總督(由廣東巡撫遷)。

  三十四年(一六九五)二月,以郭世隆為浙江福建總督(以上東華錄)。

  三十五年(一六九六)七月,新港民吳球謀亂,伏誅(臺灣志略)。

  三十六年(一六九七)四月,以宮夢仁為福建巡撫。

  十一月,福建巡撫宮夢仁居官劣,著解任。以張志棟為福建巡撫。

  三十八年(一六九九)二月,免福建臺灣府屬上年水災額賦有差(以上東華錄)。

  臺灣吞霄土官卓個、卓霧、亞生作亂。五月,淡水土官冰冷殺番社主賬金賢等。七月,水師襲執冰冷。八月,署北路參將常泰以岸裏社番擊吞霄,擒卓個、卓霧、亞生以歸,斬於市。初,通事黃申於吞霄征派無虛日,社番苦之。土官卓個、卓霧、亞生鷙而驍,陰謀作亂。會番當捕鹿,申約計日先納錢米而後出。卓個等鼓眾大譟,殺申及其夥十數人。鎮道遣使招諭,不得入;乃發兩標官兵,委常泰進剿。而新港(屬臺灣縣)蕭壟、麻豆、目加溜灣(屬諸羅縣)四社番(在鄭氏時為四大社。其子弟能就鄉塾讀書者,蠲其徭,欲以漸化之。四社番亦知勤稼穡,務蓄積。又近郡治,習見城市居處禮讓,故其俗於諸社為優。蕭壟近海,不當孔道,尤富庶)為前導,個、霧等阻險據守,四社番死傷甚眾。有獻計者曰:『岸裏社番穿林箐、越闊谷如飛,擒個、霧非此不可』。時岸裏社尚未內附,乃遣譯者入說其魁,多致糖煙銀布。番大喜,自以收捕為功;繞出吞霄山後,日有擒獲;官軍攻其前。個、霧等大窘,逃入山內,岸裏番設伏擒之;至郡,尸諸市,傳首以示諸番。是役也,勞師七閱月,官軍被瘴死者數百人。冰冷者,淡水內北投土官麻里郎吼婚姻也。麻里郎吼有女字主賬金賢,賢將娶之,其父憐其女幼也,弗與,告賢曰:『俟長以歸汝』。賢縛丈人於樹而撻之,麻里郎吼以愬冰冷而泣。冰冷故凶悍,率眾射殺賢;諸與賢善者皆殺之。時方征吞霄,冰冷遣使與個、霧等通。有水師百總者,巡船至淡水,聞變,潛泊海口,冰冷未之覺。百總遣他社番誘以貨物,伏壯士水次,縛之,亟登舟。比諸番出護,已掛帆矣。會吞霄平,諸番以首惡既誅,因通事求撫。百總惜失其名(臺灣舊志)。

  三十九年(一七○○)十月,以梅鋗為福建巡撫(東華錄)。

  是年,仁皇帝詔曰:朱成功系明室遣臣,非朕之亂臣賊子,敕遣官護送成功及子經兩柩歸葬南安,如田橫故事;置守塚,建祠祀之(考曰:云歸葬者,挈棺入京,行獻俘禮。小腆紀年)。

  四十年(一七○一)十二月,諸羅劉卻作亂,伏誅。卻為管事,以拳棒自負,日與無賴惡少往來,歃血為盟。久之,其黨有謀不軌者,以為非卻眾莫從,乃深夜燃樟腦,竊置卻屋,瓦火上燭,召同盟者示之曰:『劉大哥舍中每夜紅光燭天,非常兆也』。會卻家神爐無故發火,眾曰:『此不君、即帥耳』。卻心動,穴地於舍,佯置田器,冶鐵為刀鎗各械,約日舉事。臘月七日,揚旗擊鼓,毀下加冬營,散其兵;乘夜抵茅港尾,掠市中貨。亂民及諸番乘機四出劫掠,破家者甚眾。卻退屯急水溪,北路參將白通隆整眾禦之,鎮、道兩標併發兵應援。越五日,官兵大集,戰於急水,卻大潰,生擒其黨陳華、何正等。卻走匿山藪,常晝伏夜出。四十二年二月,擒獲於笨港之秀莊。師還,斬卻於市,並其長子杖殺之,妻孥皆發配(臺灣舊志)。

  四十一年(一七○二)十月丙午,以金世榮為浙江福建總督。

  四十三年(一七○四)十月,以李斯義為福建巡撫。

  四十五年(一七○六)三月,福建巡撫李斯義奏報臺灣、鳳山、諸羅三縣旱災。上諭:臺灣地方窪下,一遇亢旱,即至歉收;著將臺灣等三縣糧米全行免蠲。

  五月,諭:閩省海疆與臺灣相近,總督職任,必得才兼文武之人乃可。原任總督金世榮為人忠厚,居官雖無惡處,然無才不能治事;去年福建小有旱災,金世榮並未舉奏。其奏改海中商舶式樣,雖奉准行,亦不能改,殊有忝總督之任矣。

  四十六年(一七○七)三月諭吏部:福建巡撫員缺甚為緊要,張伯行為人篤實,即在行間亦非退縮者,著升為福建巡撫。

  四十七年(一七○八)二月,免福建臺灣等三縣上年旱災額賦有差(東華錄)。

  是年,巡撫張伯行疏請將臺灣縣康熙四十六年分應徵額粟三萬三千八百九十二石六斗零、鳳山縣應徵額粟四萬二百五十八石四斗、諸羅縣應徵額粟三萬三千五百四十五石三斗零,於四十七、八兩年帶徵。所徵前項額粟,仍彙入各年奏銷冊內一並報部查核,以舒民力(正誼堂文集)。

  四十八年(一七○九)十一月,以許嗣興為福建巡撫。

  四十九年(一七一○)九月,諭吏部:福建巡撫許嗣興才力不能任事,著解任;福建巡撫著浙江巡撫黃秉中調補(以上東華錄)。

  五十年(一七一一)九月十一日,臺灣地震(東溟文後集)。

  十月,諭福建巡撫黃秉中:臺灣府屬五十年應徵稻穀已經徵完,在官雖蠲免,於小民無益;其應徵康熙五十一年稻穀,著行蠲免。

  十一月,以覺羅滿保為福建巡撫。

  五十一年(一七一二)二月,浙閩總督范時崇等列款糾參革職福建提督藍理貪婪酷虐,流毒士民,應請拏究。十一月,上命侍郎覺和托等將藍理帶往福建會審。至是,覺和托察審藍理霸市抽稅,婪臟累萬,被害不止一家,流毒已極,應擬斬立決。得旨:藍理應依議處斬,但在臺灣澎湖對敵之時,奮勇向前,著有勞績,著從寬免死,調取來京入旗(以上東華錄)。

  五十二年(一七一三),以臺灣軍興,減免福建各屬田租(石渠餘紀)。

  五十四年(一七一五)十一月,以覺羅滿保為福建浙江總督。

  十二月,調陳璸為福建巡撫。

  五十五年(一七一六)五月,福建浙江總督覺羅滿保奏:據臺灣鎮道詳報:南北生番四千七百餘口傾心向化,願同熟番內附。得旨:著地方官加意撫卹,倘有侵沒擾害者,該督撫即行指名奏參,從重治罪。

  五十七年(一七一八)二月,免福建臺灣等三縣去年旱災額賦有差。

  五月,兵部議準福建浙江總督覺羅滿保奏臺灣一郡有極衝口岸九處,應修築砲臺十一座,內中路之鹿耳門為全臺咽喉出入要口、安平鎮為臺灣水師三營駐紮之所,舊有紅毛城一座,見在補築城垣,其餘等處亦見在修葺;有次衝口岸十五處,應修砲臺一十八座。再查澎湖地方實為臺灣門戶、金廈藩籬,有極衝口岸四處,內如媽祖澳原有新城一座,見在修葺,其餘等處應築砲臺七座;有次衝口岸五處,應築砲臺三座,酌撥官兵巡守。北路之淡水、雞籠為販商要路,又為臺郡後門,向系臺郡水師左營汛地,並未安兵屯駐;請於臺灣各營額兵內酌量抽調兵五百名、戰船六隻,設立淡水營,令北路營參將管轄,並請移興化城守右營守備駐防淡水,於臺鎮標中營撥千總一員、臺協左營撥把總一員為淡水營千總,每年輪流分防雞籠。從之。

  以呂猶龍為福建巡撫(以上東華錄)。

  五十九年(一七二○)十月朔,臺灣地大震。十二月八日又震十餘日,房屋傾倒,居民多壓死(東溟文後集)。

  六十年(一七二一)四月,臺灣民朱一貴作亂,總兵官歐陽凱、水師副將許雲、南路參將苗景龍、遊擊劉得紫、游崇功、千總陳元等死之。一貴,長泰人,小名祖;游手無藝,好結奸宄。於康熙五十二年充臺廈道轅役被革,居母頂草地,飼鴨為生。其鴨旦暮編隊出入,愚民異之。無賴過者,輒款延烹鴨具饌,務盡歡。時承平日久,守土恬熙。臺灣知府王珍兼攝鳳山縣令,委政次子,稅斂苛虐。以風聞濫捕結會及私伐山木者二百餘人,株連需索,民不堪其擾。於是鳳山縣民黃殿、李勇、吳外、鄭定瑞等謀變,曰:『今地方官但知沈湎摴蒱耳,兵民瓦解;欲舉大事,此其時乎』!以一貴朱姓,可託明裔。十九日,遂奉以起事,稱「中興大元帥」,率眾數百夜襲岡山塘汛。二十一日,警報至郡,總兵官歐陽凱集將弁議出兵。中營遊擊劉得紫請行,不許令右營遊擊周應龍以兵四百及新港、目加留灣、蕭壟、麻豆四社土番往。應龍軀榦魁偉,議論風生,故主兵重之。是日微雨,應龍率兵番行五里即止,翌日再進十五里。一貴已於是夜出檳榔林劫防汛,戕把總,掠軍械;而應龍隔一水不往救。一貴乃旁掠四出,南路民杜君英等起應之。二十二日,應龍兵至小岡山遇賊,千總陳元、把總吳益等奮力掩擊,一貴敗走入山。應龍收兵弗追,紮二濫,但傳令懸賞購殺賊者。土番性凶殘殺良民,縱火燔民居,死者無數,人心激忿,各鄉樹幟響應。於是杜君英、陳福壽、劉國基起淡水,郭國正、翁義起草潭,戴穆、江國論起下埤頭,林曹、杜騫、林璉起新園,王忠起小琉琉,皆約一貴攻府治。君英合眾襲南路參將苗景龍於下淡水,景龍敗死。二十五日,應龍聞警往救,日行十五里。越日遇敵於赤山、君英、一貴兩路夾攻之。方激戰,應龍遽以後隊退,陳元陣歿、吳益創重佯死、周應被擒、李碩負傷走,而應龍竟回府治。一貴大隊隨之,郡中大震。二十七日,歐陽凱、劉得紫、許雲共率師千有五百出禦,列營春牛浦以待。忽軍中夜驚,鎮兵四散。二十八日黎明稍集,然人無戰心。逾日,敵兵大至;許雲躍馬陷陣,敵大敗。時水師遊擊遊崇功以兵入鹿耳門赴援,遇臺廈道梁文煊、知府王珍等眷屬登舟,嘆曰:『官者兵民之望,官眷逃則人心散,大事去矣』!麾眾馳春牛浦。五月一日,一貴、君英合隊來犯。鎮兵忽內亂,把總楊泰綽號達家勇者先通賊,刺歐陽凱墜馬死;劉得紫被執,許雲、遊崇功等十餘人皆死。水師遊擊張彥賢、王鼎等率兵千餘人、戰船四十餘艘揚帆出澎湖,應龍復遁歸內地,臺道文煊以下盡奔澎湖。

  一貴既入臺郡,北路賊賴池、張岳等同日陷諸羅,參將羅萬倉(一作蒼)死之。凡七日而全臺盡失。時臺中賊黨剽掠村社,半線上下多被蹂躪,所未至者惟南崁以北爾。淡水營守備陳策團練義勇,固守要害,擒殺亂民范景文等;又率淡水村義民侯觀德、李直三等以鄉兵破一貴賊數萬,斬獲萬許。諸羅義民陳徽等亦起兵攻復縣治,旋為賊陷。陳策遣人赴澎廈請兵。一貴等開府庫。有紅毛樓者,故荷蘭據臺時所築,舊名赤嵌城;後鄭氏以貯軍火,四十年來莫有啟者。至是發之,得大小砲位、槍彈、硝磺、銅鐵無算。一貴乃自稱中興王,號永和元年;大封其眾國師、太師、公、侯、都督、將軍、尚書、總兵以下千計,優伶衣冠,煇煌道上。民間為之謠曰:『頭戴明朝帽,身穿清朝衣;五月稱永和,六月還康熙』。蓋當日雖婦人孺子,亦知其不久也。

  臺中逃官及難民抵澎湖,澎協將弁皆倉皇失措,以為一貴將長驅至,亦各出眷屬登舟,將竄廈門。右營守備林亮請主將掣回登舟各家屬,諸將猶豫未決;亮按劍厲聲曰:『朝廷以海外封疆付我等,今鋒刃未血而相率委去,他日駢首市曹,寧能免乎?丈夫不死則已,死則死忠義耳!請整兵配船守要害,俟賊至決一死戰。戰不捷,公等歸亦未晚』。乃馳出江干,申主將令,拔佩刀驅官民眷屬各登岸,人心始固。時水師提督施世驃駐廈門,見難民船日至甚眾,始知臺變。而郡中文武竄至澎湖,喘息稍定,然後具文申報至廈,世驃即日率師出港。總督覺羅滿保疾馳抵廈門,咨檄南澳鎮總兵藍廷珍。而廷珍條上進兵事宜之書至,所議悉與吻合,大喜曰:『吾調此君,平臺得人矣』!責成巡撫呂猶龍調餉佐軍,使廷珍總統渡臺,水陸兵八千、船四百(一作六百)艘,會提督合兵進剿。六月一日師行,滿保躬造海濱送之。廷珍意氣激昂,從容語總督曰:『草寇不足煩區處,某一登彼岸,即可奏報蕩平也』。初十日,抵澎湖,適降將吳良受一貴命謀取澎湖,赴世驃營前詐降。事覺訊之,盡吐黨中情形,知其黨內亂,一貴、君英互爭雄長,謀相攻,百姓不附。廷珍言於世驃曰:『群盜皆烏合不足憂。但眾至三十萬,誅之不勝誅,且多殺無益;宜張示止殲渠魁,餘勿問。則人人有生之樂、無死之心,可不血刃平也』。世驃然之,並戒將士登岸之日無得妄殺。十三日發澎湖,以守備林亮、千總董方為前鋒,並率善水者十餘駕小舟同前鋒先行,於鹿耳門表記沙路,並載旂幟伏南北港。時賊以大砲扼險迎拒。十六日,舟師至鹿耳門外,先鋒林亮、董芳以六舟冒死直進,遙望砲臺火藥纍積;專以砲注攻,中之,轟發如雷,守臺者死無數。眾軍齊集兩港,悉樹大軍旂幟;潮水漲高八尺,廷珍率四百餘艘連檣並進,直渡鯤身。敵將蘇天威退保安平鎮,與城守鄭定瑞列隊迎拒。林亮、董芳復先登陷陣,廷珍督大隊繼之,蘇、鄭敗走,廷珍入鎮城。次日,世驃始至。敵二次來犯,皆為廷珍擊退。十八日,遊擊魏天錫等以輕舟載鎗砲、硝磺、烈燄於塗擊埕、水仔尾等處燒賊巨艦。十九日,朱一貴遣李勇、吳外等率賊數萬,駕牛車列盾為陣,復犯安平,賊目翁飛虎率所部烏龍旗冒砲火衝突。廷珍督戰於二鯤身,而林亮等別以小舟載砲附岸夾攻,斬溺無算。自是,一貴等退入府治不敢出。有西港民某願導兵由西港暗渡,出府治之背攻其巢;世驃遣亮、芳等以兵千二百往。次日,廷珍知其事,乃急言於世驃曰:『西港距府不遠,呼召立應,又多竹林可埋伏;彼若以數千人分佈要害,四面掩擊,亮等一軍危矣。宜遣將統大軍繼其後,方可萬全』。世驃曰:『誰當此者』?廷珍曰:『非他人所能往,某不敢辭』。二十一日,率水師五千五百餘,夜指西港進發。黎明在竿寮(一作官寮)鄉登岸,令空舟悉回安平。諸將請其故,廷珍曰:『示軍士必死無還心,今日戰勝、明日直抵府治耳』。會敵在蘇厝田,與林亮等正激戰,廷珍嚴陣設伏而進。敵望見曰:『此老藍旗幟也』!驚而潰。是夜,駐犁頭標,料敵眾必乘夜劫營,伏兵大敗之。比曉抵城下,敵數萬遁去。廷珍夜入城,秋毫無犯,民大悅;時二十三日也。自進兵至此,裁七日耳,遂復府治。廷珍報捷廈門,而世驃先於軍中奏捷矣。世驃亦同抵城,獲殺害歐陽凱、許雲、羅萬倉之楊泰、黃龍、陳碧三人,各付其子歐陽敏、許方度、羅世正等自行處死。

  閏六月,總兵官藍廷珍復分遣官兵擴清南北二路。遊擊劉得紫亦自賊中拔歸大營,請為鄉導;淡水營守備陳策率援淡水之兵南下諸羅,與大軍合。北路賊黨潰散殆盡。朱一貴走匿諸羅縣尾溝莊(一作灣裏溪),為村民擒獻。惟逆黨杜君英、杜會三(君英子)、陳福壽、江國論等尚未獲;廷珍購得一二,皆善待之,使轉招其黨。旬日,先後出降,與朱一貴皆檻送京師,磔死。又緝捕鹽水港、紅毛寮、石壁寮、下淡水、竹仔腳等處土匪,分別正法,人心大定。其敗逃之遊擊周應龍及棄臺逃回之臺廈道梁文煊、同知王禮、臺灣知縣吳觀棫,諸羅知縣朱夔俱訊明伏法。知府王珍剖棺梟示;遊擊張彥賢等亦解任,審明定擬。先是,朝廷得世驃捷奏,大喜,賜東珠朝帽、黃帶四團龍補服;又擢淡水營守備陳策為臺灣鎮總兵,加左都督藍廷珍仍總兵,留臺灣彈壓(以上平臺紀略、聖武記、皇朝武功紀盛、二希堂文集、東溟文後集、臺灣志略、清史紀事本末)。

  七月,福建巡撫呂猶龍奏報:總督覺羅滿保丁母憂。得旨:臺灣新經恢復,一切整頓地方及調補官員等事急需料理,滿保著在任守制。

  水師提督施世驃奏:臺灣所屬南北兩路地方,距府治遙遠;臣抵臺灣,隨調參將林政等帶兵進剿南路,遊擊林秀等帶兵進征北路,再遣遊擊朱文等直趨北路朱羅山後追捕賊黨。今據林政等報,南路賊眾與臺灣耕種粵民搆難,於六月十九日在漫莊地方被粵民殺敗。迨官軍繼至,乘勢追捕,賊目鄭廷瑞等已被千總阮欽、杷總李興盛等擒殺,餘夥盡皆逃散。據林秀等報,北路賊眾於六月二十八日在大木降地方被官兵截殺,死者甚多,餘眾悉降(以上東華錄)。

  八月十三日,臺地怪風暴雨,屋瓦齊飛;風雨中流火條條,竟夜燭天。海水驟漲,所泊臺港大小船擊碎殆盡,或飄上平陸。拔大樹,傾墻垣。翌日霽,郡無完宅,壓溺者千數。以風災奏聞,發帑開倉大賑。施世驃終夜露立風雨中,疾作,以九月十五日卒於軍。事聞,給還所降之級,並加宮保。所借藩庫銀一萬兩,著賞給,不必償還。調廣東提督姚堂代其任。時廷議移臺鎮總兵於澎湖,而設陸地副將於府治,裁水陸兩中營歸內地。廷珍力爭不可,提臣姚堂亦以為言。乃仍令總兵鎮臺、副將駐澎,特命滿漢御史各一員歲巡臺灣,察民疾苦(平臺紀略、聖武記)。

  十月,上諭大學士等:臺灣駐紮之兵,不可令臺灣人頂補,俱將內地之人頂補。兵之妻孥毋令帶往,三年一換。每年自京派出御史一員前往臺灣巡查,凡有應條奏事宜亦可條奏。至地方事務,御史不必管理(東華錄)。

  冬,命擇臺臣廉靜有才識者往巡視臺灣,黃玉圃承命以行(望溪集)。

  免臺灣等三縣風災額賦有差(東華錄)。

  六十一年(一七二二)六月,以石文焯署福建巡撫。

  十月,以黃國材為福建巡撫,以李樹德為福州將軍。

  十二,著宜兆熊前赴福州,署理將軍事務(以上東華錄)。

  世宗雍正元年(一七二三)正月,臺灣逸盜楊合謀作亂,總兵藍廷珍遣兵捕獲之,餘黨悉散(臺灣舊志)。

  四月,中營千總何勉獲逸賊王忠等,伏誅。忠等,一貴餘黨,逃傀儡內山。廷珍令外委鄭國佐、林天成召番通事章旺入內山諭番眾,不許窩留;於是忠等不敢復入番界。勉備歷險阻,訪知蹤跡,遂擒忠及劉富生、陳郡等解省正法。詔授勉守備,尋升北路營參將,准襲兩世拖沙喇哈番(臺灣舊志)。

  增設縣一,曰彰化;並增設淡水廳(同上)。

  設淡水同知主北路捕務,與彰化知縣同城(沈文肅公奏議)。

  八月,兵部議敘福建官兵克復臺灣功。得旨:總督滿保著兼兵部尚書職銜,提督施世驃著給與世襲一等阿達哈哈番,總兵官藍廷珍著給與世襲三等阿達哈哈番;水師營副將許雲陣亡,著給與世襲拜他喇布勒哈番;參將羅萬倉、遊擊遊崇功俱系陣亡,著給世襲拖沙喇哈番;總兵官歐陽凱著追贈太子少保,參將林亮著給拜他喇布勒哈番,遊擊董芳、守備何勉俱著給拖沙喇哈番。

  三年(一七二五)正月,浙閩總督滿保奏:臺灣陳阿難、益難等六社生番歸化,每歲照例以鹿皮代稅。下部知之。

  三月,覺羅滿保奏:臺灣及山後七十四社生番歸化。

  添設福建臺灣府及彰化縣儒學教諭,諸羅縣羅漢門地方歸臺灣縣轄。

  七月,以宜兆熊為福建總督,調毛文銓為福建巡撫。

  十月,調高其倬為閩浙總督。

  四年(一七二六)七月朔,諭:毛文銓奏福建闕米,有土棍搶米之事。此省上年奏稱豐收,並未云荒歉。且據黃國材稱,福建積榖見有一百六十餘萬石,而毛文銓乃奏請於江西採買米石。黃國材、毛文銓當日兩人之交代,種種不清可知矣。滿保、黃國材在福建多年,諸事善於掩蓋彌縫,或毛文銓被其所愚耳。至福建地處極邊,米榖應作何貯備,著九卿會議具奏。尋議福建地處海濱,福、興、泉、漳四府人多田少,皆仰給臺灣之米;自嚴禁奸商販米出境之後,民食常苦不足。雍正二年,奉旨飭發臺灣倉榖每年碾米五萬石運赴泉、漳平糶,今請再動正項錢糧,運米十萬石存貯邊海地方。至臺灣商販任許至福、泉等府貿易,其米船出入海口,設禁巡防,應令該督撫另行詳議(以上東華錄)。

  是年,臺灣水沙連社番骨宗等戕殺民命,總督高其倬遣臺灣道吳昌祚、北路參將何勉討之,尋擒賊正法(臺灣舊志)。

  六年(一七二八)正月,調朱綱為福建巡撫(東華錄)。

  七年(一七二九)二月,高其倬檄臺灣道孫國璽、臺灣鎮王郡討平山豬毛社番(臺灣舊志)。

  設福建觀風整俗使一,從禮部右侍郎蔡世遠請也。劉師恕補授內閣學士,為福建觀風整俗使。

  三月,高其倬遵旨題覆:原任臺灣府鳳山縣知縣蕭震,向因命案遲延,經前撫臣題參革職。查蕭震居官勤力,人亦樸直。但因伊父母年俱八十,時時思憶,精神漸減,以致辦理不及從前,請革職留任。得旨:凡官員等有父母年高而補授略遠地方者,經朕聞知,皆曲體其情,改用近地,使之便於迎養,或得音問時通。蕭震既有八旬之父母,該督撫即應據實陳奏,俾得遂其私情,專心辦理公事,方為大臣愛養人材之道;乃隱不奏聞,致罹削職,甚為屈抑。蕭震著回籍省親後來京赴部引見,朕再降諭旨。

  命高其倬來京陛見,以史貽直署福建總督(以上東華錄)。

  八年(一七三○)七月,臺灣地震;八月十日又震(東溟文後集)。

  九年(一七三一)十二月,彰化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聚眾為亂,臺灣鎮呂瑞麟討之(東溟文後集、臺灣舊志)。

  十年(一七三二)三月,鳳山流民吳福生乘北路番變未靖,與商大概等謀搶陴頭。總兵王郡遣遊擊李榮應援。福生等於二十八日夜焚岡山營,二十九日復焚舊社汛,四月三日夜聚攻陴頭。王郡探知陴頭賊熾,四月,留中營遊擊黃貴守府治,自率兵夜發。五日辰刻抵陴頭,即與參將侯元勳等三路夾攻,自辰至未,戰數合,賊大潰。越數日、福生、大概等三十餘賊俱擒獲,解省伏誅。六月,總督郝玉麟調呂瑞麟回府治,王郡升任福建陸路提督,討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尋擒獲正法。凡四閱月,北路平(同上)。

  十三年(一七三五)十月,彰化柳樹湳、登臺莊生番肆出焚殺,副將靳光瀚、同知趙奇芳緝獲眉加臘社番巴里鶴阿尉等正法(臺灣舊志)。

  臺灣平後,雍正年間有請建城垣者。諭云:臺灣非內地比,此次之易於收復,亦因賊無險可據;設有城垣,賊必負隅抗拒,更費兵力矣(郎潛紀聞二筆)。

  ——錄自福建通紀卷十四。

  ●臺灣通紀卷三

  高宗乾隆元年(一七三六)八月上諭:將臺灣四縣丁銀悉照內地之例酌中減則,每丁徵銀二錢;從乾隆元年始,永著為例(臺灣舊志)。

  二年(一七三七)四月諭:朕查澎湖係海中孤島,並無田地可耕。附島居民,咸置小艇捕魚,以餬其口。昔年提臣施琅倚勢霸占,立為獨行,每年得規禮一千二百兩。及許良彬到任後,遂將此項奏請歸公,以為提督衙門公事之用。每年交納,率以為常;行家任意苛求,漁人多受剝削,為沿海窮民之累。著總督郝玉麟永行禁革。其見在捕魚船隻,飭令該地方官照例編號稽查。此項陋規既裁,若水師提督衙門有必不可少公用,著郝玉麟將別項銀兩酌撥數百金補之。

  三年(一七三八)二月,設臺灣北路義勝、永勝二寨。

  九月,裁浙江總督,復設巡撫,仍歸閩浙總管轄。以福建總督郝玉麟為閩浙總督,以王仕任署福建巡撫。

  十月,免福建、臺灣、鳳山等廳縣贌額徵社餉,減徵臺屬各縣番地貼餉銀之半。

  四年(一七三九)七月,調宗室德沛為閩浙總督。

  五年(一七四○)三月,命臺灣調補人員毋限年分,並准隨時揀發。

  五月,以王恕署福建巡撫。

  六年(一七四一)五月,免臺灣逋賦。

  九月,實授王恕福建巡撫。

  七年(一七四二)三月,王恕以廣東按察使任內改招解任,以劉於義為福建巡撫。

  四月,那蘇圖授閩浙總督。

  十二月,命嚴查臺灣汛口私載。

  八年(一七四三)二月,以孫嘉淦署福建巡撫。

  四月,以周學健署福建巡撫。

  十月,實授周學健福建巡撫。

  九年(一七四四)三月,禁臺灣武職任所置產。

  八月,諭臺灣升墾田園仍照同安則例分別上中下徵收。

  十年(一七四五)九月,命臺灣府屬編徵本色,照內地正供一體普蠲。

  十一年(一七四六)九月,以喀爾吉善為閩浙總督。

  十二年(一七四七)正月,准福建商民赴臺灣販運米榖。

  四月,命福建籌備臺灣積貯事宜。

  九月,調潘思榘為福建巡撫。

  十七年(一七五二)三月,調陳宏謀為福建巡撫。

  六月諭:臺灣彰化縣兇番戕殺兵民一案,督、提所奏,據該地方文武稟報互異,俱未得實情。立柱、錢琦見差巡察,久之未奏;因傳旨詢問,並令察訪確情。今立柱、錢琦覆奏,仍屬枝梧,未得實情。立柱、錢琦著交部議處。臺灣文有道府、武有鎮營,足資彈壓;巡察三年更替,徒擁虛名,事權則不如督、撫,切近又不如守、令,所有巡察臺灣御史,著三年一次命往,事竣即回,不必留駐候代,著為例(以上東華錄)。

  臺灣地震(東溟文後集)。

  十八年(一七五三),免臺灣風潮衝陷田園五百四十餘甲(石渠餘紀)。

  十九年(一七五四)五月,調鍾音為福建巡撫。

  二十年(一七五五)六月,免福建諸羅縣民遠年墾荒罰項。

  九月,准臺灣府彰化縣水沙連、淡防廳拳頭母山開墾升科。

  二十二年(一七五七)七月,調楊應琚為閩浙總督。

  二十三年(一七五八)正月,周琬著調補福建巡撫。

  三月,以吳士功為福建巡撫。

  二十四年(一七五九)四月,閩浙總督員缺,著楊廷璋補授。

  二十六年(一七六一)五月,以定長為福建巡撫。

  二十九年(一七六四)六月,調蘇昌為閩浙總督。

  三十一年(一七六六)二月,調李因培為福建巡撫。

  九月,閩浙總督蘇昌奏:臺灣攸武乃社兇番不靖,經臬司余文儀等帶同文武員弁率領兵勇,於八月二十七日往蛤仔難進剿,擒殺番眾三百餘人;餘匪四散奔逃,勢已膽落。即附近屋鏊、獅子等社生番,亦不敢結連幫同拒敵。臣見在批令該司鎮等或假以招撫,誘令投首;或直搗巢穴,盡殲其眾,務使海疆寧謐。得旨嘉獎。

  十一月,以臺灣熟番戶口眾多,淡水、彰化、諸羅一廳、二縣所屬番社,應設立理番同知,將泉州府西倉同知一缺裁改為臺灣府理番同知。

  十二月,閩浙總督蘇昌奏:屋鏊、未毒、獅子等十三社俱系內山生番,近見攸武乃社兇番被剿,官兵路過,各社秋毫無犯;眾社番畏威懷德,俱請輸誠歸化,每社每年獻納鹿皮四張、小米四石,以作稅糧。

  三十三年(一七六八)正月,調鄂寶為福建巡撫。

  以崔應階為閩浙總督、富尼漢為福建巡撫。

  三月,調鍾音為福建巡撫。

  七月,調崔應階為福建巡撫(以上東華錄)。

  三十四年(一七六九)正月諭:據鄂寧參奏臺灣總兵王巍於賊匪黃教豎旗焚殺一案,措置乖張,畏葸退縮;且心存諱飾,屢次捏報,僅將守備劉國樑揭參,希圖卸罪。請旨拏解質審等語。王巍前已降旨革職,著即拏解來京,交軍機大臣嚴審定擬具奏。守備劉國樑等有應行質訊之處,並著鄂寧遴委妥員,一併押解來京,聽候審訊(東華錄、臺灣志略)。

  四月,福建巡撫員缺,著溫福補授;溫福未到任之先,著崔應階兼署巡撫事務。

  諭:吳必達辦理黃教一案,並不親督弁兵上緊剿捕首犯,殊負委任。著革去提督,降補臺灣鎮總兵,仍革職留任,責令剋期擒獲賊匪,以觀後效。如再不知奮勉,即重治其罪。所有福建提督員缺,即著葉相德補授。

  六月,查明崔應階奏報臺灣賊匪黃教等已就殺獲一案,俱系買線緝捕,並無當場殺獲之功。其捏報冒功等員,降黜懲辦有差。

  十月,禁福建廣東民人私赴臺灣;其已經流寓者編設保甲,毋任藏奸。

  三十五年(一七七○)閏五月,福建巡撫著鍾音署理。

  十月,以鍾音兼署閩浙總督。

  三十六年(一七七一)正月,免福建臺灣府屬本年額徵粟米。

  三月,富明安著補授閩浙總督,即赴新任。

  五月,著鍾音補授閩浙總督,其福建巡撫員缺,著余文儀補授(以上東華錄)。

  三十九年(一七七四)三月,臺灣地大震(東溟文後集)。

  四十一年(一七七六)四月,諭鍾音:嗣後臺灣文武各官,無論年歲若干、有無子嗣,如有願帶眷口者,俱准其攜帶;其不願帶者,亦聽其便,著為令。

  案養吉齋叢錄誤作是年命停止攜眷,不從。

  十月,以德保署福建巡撫。

  四十二年(一七七七)五月,以普蠲天下錢糧,免福建臺灣府屬官莊租息銀兩十分之三。

  四十四年(一七七九)二月,以增福為福建巡撫。

  五月,以富綱為福建巡撫。

  十月諭:臺灣道、府期滿調回者,即與遴調之員對調,著為令。

  四十五年(一七八○)二月,免福建臺灣府屬本年額榖。

  四十七年(一七八二)三月,停止臺灣捐監例。

  楊魁因病解任,調雅德為福建巡撫。

  九月諭:陳輝祖查抄王亶望貲財,吞沒金玉;陳輝祖著革職拏問。所有閩浙總督員缺,著富勒渾補授。

  四十八年(一七八三)正月,刑部以臺灣械鬥首犯謝笑之子謝長等覈擬具奏。諭:向來大逆緣坐人犯應行問擬斬決者,俱降旨從寬,改為斬候;秋審時亦不予句,以昭法外之仁。但此案謝笑因漳、泉二郡民人搆釁,輒敢倡議寫帖,糾聚莊民械鬥焚掠,與反叛無異,見在首夥各犯拏獲治罪者已有二百餘名。至彰化、諸羅各莊被奸民焚搶殺害者又不知若干人,皆由該犯起意糾聚釀成大案,實屬罪大惡極。該犯之子謝長與尋常逆案緣坐者不同,著即照大逆緣坐律,即行處斬;交該督、撫派委妥員解往臺灣,於犯事地方正法示眾。

  五十年(一七八五)七月,調富勒渾為兩廣總督,以雅德為閩浙總督、浦霖為福建巡撫。

  以徐嗣曾為福建巡撫、伍拉納為福建布政使。

  五十一年(一七八六)三月諭:前因柴大紀差弁齎摺屬令分日呈遞,意存取巧,恐於臺灣重地,難以勝任,是以將該員調補汀州鎮總兵。其臺灣總兵,以陸廷柱調補。今柴大紀於生番滋事一案,督率弁兵進山搜剿頗為出力,且殲戮兇番甚多,遠近番眾自必憚其威名,聞風斂戢;柴大紀著仍回臺灣鎮總兵之任,其汀州鎮總兵即著陸廷柱調補(以上東華錄)。

  十一月二十七日,亂民林爽文陷彰化縣。爽文,漳州平和人,居彰化大里杙莊。少充縣捕,尋棄去,與匪徒潛行劫掠。大里杙去縣城五十里,逼近內山,地險族繁,恣為盜賊橐,吏不敢問。先是,閩、廣間奸營結黨,有所謂天地會者;漳州人嚴煙渡海傅會,爽文與劉升、陳泮、王芬及淡水王作、林小文、諸羅楊光勳、黃鍾、張烈、葉省、蔡福、鳳山莊大田、莊韭等均入會。光勳為楊文麟長子,文麟幼子媽世與光勳不和,創雷公會與之敵。是年七月,臺灣道永福、知府孫景燧聞其事,密飭文武員弁嚴緝。石榴汛百總陳和,獲黃鍾、楊文麟及文麟子楊狗等解縣。越數日,和又獲張烈械之。攝諸羅縣臺防同知董啟埏釋放狗,狗遂約會匪劫斗六門,奪烈而去,和被殺。永福與總兵柴大紀率兵馳赴諸羅,擒數十人,搜得姓名會簿。首犯光勳逃逸,旋為攝彰化縣臺防同知劉亨基所獲。永福、大紀審鞫,光勳等十八人皆斬諸市;烈等餘黨遂竄入大里杙嘯聚。是月初旬,大紀巡視彰化,烈黨方豎旗起事;北路理番同知長庚請大紀駐鎮,不許。即日旋府,命遊擊耿世文領兵三百同景燧赴彰化。景燧至,促新縣令俞峻、副將赫昇額與世文往捕,駐營五里之大墩,勒村民擒獻;否則村且燬,先焚無辜數小村怵之。爽文因民之怨,集眾夜攻營,殺昇額、世文、峻及千百總兵等數百人。時彰化守兵僅八十人,景燧、長庚糾集番眾掘濠插竹,同都司王宗武、原任知縣張貞生、署典史馮啟宗、丁艱典史李爾和分門戒嚴。而城中有與賊通者,開門納之。賊入城,拘景燧。亨基被殺,一女滿姑尚幼,有賊扶之出,姑切齒痛罵,賊以刀割其舌噴血,大慟而絕。劉氏死者十三人。啟宗守監門,為監犯楊牛所害。長庚有膂力,與賊戰,手刃二賊;賊磔之,沈其首於濠。宗武及其子死於署前。賊擁景燧至演武廳迫降,景燧以大義斥之,遂與享基幕友孫南容、施琪、范輝同死(聖武紀、皇朝武功紀盛、瞥記)。

  十二月朔,陷淡水;同知程峻自殺,峻長子必大懷印從八里坌內渡。賊共推爽文為盟主,偽號順天;以彰化縣署為盟府,胥吏劉懷清為彰化知縣、劉士賢為北路海防廳、王作為征北大元帥、王芬為平海大將軍。六日,陷諸羅縣。大霧瀰漫,竟日不散,賊蜂擁而入,殺攝縣事董啟埏、前署知縣唐鑑、典史鐘燕超等。府城聞大墩及彰化失守,令遊擊李中揚領兵三百人往援。中揚扶病至諸羅,亦死之。賊既得諸羅,爭掠財貨,視府城為掌握中物,日聚黨飲酒演優。永福遣教授羅前蔭等赴鳳山招粵義民、同知揚廷理代府事招坊市義民,三日中得八千人,復至海口招長年水手一千餘人,併調熟番一千人,鳩集工匠整造器械,以備戰守。臺地沙土浮疏,不時地震,城無磚石,皆掘濠樹竹為城,府城亦樹城也。廷理請大紀出兵,大紀令副將林光玉率二百人往;至鐵線,聞賊盛,退回三坎店。七日,大紀領兵出城;八日,至灣裏溪,不能進,回守鹽埕橋,距府城五十里,扼水陸交。九日,賊眾猝至,兵民力禦之,賊愈敗愈多。營中貯大銅砲一,乃前出自海中者;火以擊賊,死無算,遂遁。義民李安善,廣東嘉應州監生;以父文煥平朱一貴功授職,居北莊。及爽文攻諸羅,安善在彰化岸裏社捐貲招募民番,乘賊攻府城,遂與張貞生、百總陳邦光復彰化城,獲賊楊振國、高文麟等,檻送內地伏誅。匪徒焚莊搶掠,脅從者眾;安善赴鹿港軍營領鉛藥,彰化空城仍為賊據,並力攻北莊。安善回至中途,為賊所執,挾歸大里杙,不屈死之。淡水同知幕友壽同春,賊素重其名,不殺,請受計。同春詭許之,密約竹塹巡檢李椿、書院掌教孫讓糾合義民萬餘,揚言內地大兵已到;賊眾疑散,遂復塹城,擒賊王作及餘黨斬之。

  十三日,南路賊莊大田從龜山入鳳山縣城,縱火;知縣湯大奎、典史史謙死之。參將瑚圖里棄印馳至府城,永福遣典史易鳳翔內渡請兵。爽文率眾合南路賊圖攻府城,廷理與守備王大植四路巡哨,遇賊結隊往攻鹽埕,戰於大灣塘;千總沈瑞死之,廷理收軍回城。賊黨伏東門民房,取蔗林枯藤灌硫磺等物密置竹根木柵旁,謀以二十九夜半繞城縱火突入;終夜大雨滂沱,火不得施。翼日,廷理率義勇二千出小東門、遊擊左淵率義勇二千出小南門,守備邱成能、李步雲斜衝賊陣;賊中鎗砲及藏匿蔗林焚死者無數,擒其黨陳允等十餘人,城守始固。鳳山所屬粵民一百餘莊分港東、港西兩里,以平一貴亂,號懷忠里,建忠義亭。當羅前蔭等赴莊招集義民,賊遣其黨亦至,即斬之以徇;選壯丁八千餘人,分為六隊,推舉人曾中立總其事,牽綴賊勢。南路賊退守南坑仔,北路賊聚大目降等處。

  五十二年(一七八七)正月,水師提督海澄公黃仕簡率兵由廈門渡海入府城,陸路提督任承恩由蚶江渡海入鹿港,副將徐鼎士由閩安渡海入北淡水。仕簡檄大紀北取諸羅、郝壯猷(海壇鎮總兵)南取鳳山,各率兵二千。大紀連戰破賊,復諸羅。壯猷南出二十里阻賊,頓兵五十日,始進鳳山,城已空,招民復業,賊混其中,官吏不覺也(以上皇朝武功紀盛、聖武記)。

  二月諭:原任山東按察使楊廷樺曾任臺灣道,且在閩省年久,於該處情形自所熟習;其獲咎因監犯越獄,究非私罪可比,前已有旨交與李侍堯帶往差遣委用。即著楊廷樺補授臺灣府知府,仍帶革職留任;並傳諭常青,俟李侍堯到後,即令楊廷樺渡臺灣接印任事(東華錄)。

  命常青督師渡臺剿賊,以李侍堯為閩浙總督、柴大紀署理水師提督、郝壯猷署理陸路提督。先是,提督黃仕簡、任承恩渡海後,觀望失機;大紀督率官兵、義民收復彰化、鳳山、諸羅、鹿仔港、竹塹等處,郝壯猷在南路亦頗有斬獲。帝聞之,故解仕簡、承恩任,而有是命(續東華錄、清史紀事本末)。

  免福建臺灣府屬本年額賦(東華錄)。

  三月十日,鳳山城復陷,遊擊鄭嵩死焉,壯猷遁歸府城。承恩至鹿港,距大里杙賊巢僅四十里,亦不敢進。爽文之亂也,適當漳、泉二府人械鬥之後;爽文既漳籍,泉人不從亂。賊遣偽官來鹿港收稅,泉民林湊等起義,一鼓擒之,故鹿港海口未失,賊所畏惟泉人也。及水、陸兩提督兵至,泉人爭思助官兵殺賊;兩提督不知驅策,彼此觀望,坐失事機。上聞之,改授江南提督藍元枚為福建陸路提督。時諭旨謂大紀、壯猷因仕簡、承恩等觀望,不無效尤,解大紀署任(聖武記、續東華錄)。

  諭:福建陸路提督,前因柴大紀守城出力,本欲將伊擢授。但柴大紀於林爽文等滋事之先,不能豫為防範,以致逆匪蔓延,本即有罪;且臺灣原設兵額一萬餘名,該鎮督率守城之兵不過一千餘名,此外兵丁見作何用,並未據柴大紀奏及,實有應得之咎,不當復邀優擢(東華錄)。

  四月,命總督常青為將軍,督辦臺灣軍務。復調廣東兵四千、浙兵三千、駐防滿兵一千,以福州將軍恆瑞、陸路提督藍元枚為參贊。尋改授元枚水師提督、柴大紀署理陸路提督,逮治黃仕簡、任承恩、郝壯猷等,尋斬壯猷以徇軍中(聖武記、續東華錄)。

  五月,常青、恆瑞至南路,離府城十里,遇賊萬餘;甫交綏即退,又請增兵。賊以其暇,得蠶食各村,脅其不從者輒焚劫。於是泉人亦附於賊,旬日十餘萬,莊大田驅以攻府城。其黨錫舍攻大南門;番婦金娘以畫符為女軍師,攻小東門;北路賊許尚等分攻大、小北門。錫舍弟達德勸錫舍降,遣莊允赴府告其族莊子才;為廷理所執,審問得實,使子才作書諭之。錫舍乘間由大南門入,常青令率黨出城建功,大田猶不知也。賊四面攻城,及夕將退,錫舍倒戈相向;廷理等乘勢追殺,賊大敗走。錫舍仍往紮大湖;自是賊匪或時出侵擾、或假道攻擊,俱先期預知者,錫舍敗其謀也。林爽文攻諸羅;諸羅據南北之中,爽文必欲陷之。自六月中攻圍,晝夜不息,賴大紀力守之,為府城屏蔽。又攻鹽水港、鹿仔港以斷府縣餉道,大紀皆分兵擊奪之;決其堰澗,破其砲車,以守城兵四千抗賊數萬,先後百餘戰,屢擒偽降謀內應之奸細。又因糧於賊,屢出奇兵,奪其峙積。上以大紀用法嚴明,命載入行軍紀律,為各省法,授參贊大臣。常青遣總兵魏大斌、參將張萬魁、遊擊田藍玉、副將蔡攀龍、貴林等三次往援,皆為賊所截,張、魏、田、蔡僅得入城,損兵大半,貴林及遊擊楊起麟皆被戕於賊。諸羅圍日密,城中以地瓜、野菜、油■〈米凡〉充食。大紀告急之文,用小字書寸紙,募人間道夜行,始得達府。常青復催恆瑞自府城、總兵普吉保自鹿港進援,各有兵五、六千,畏賊勢不敢進;恆瑞復張皇賊勢,奏請兵六萬。上知諸將不足侍,詔解常青、恆瑞之任(皇朝武功紀盛、聖武記)。

  六月諭:柴大紀自駐守諸羅以來,屢次將賊敗退,實屬奮勉可嘉;柴大紀著即補授福建陸路提督。但柴大紀任臺灣總兵已經數年,於該處情形較為熟悉,將來剿賊完竣,所有善後事宜,正須該提督隨同常青悉心籌辦;柴大紀著以陸路提督兼管臺灣鎮總兵事務,所有福建陸路提督事務著常泰暫行署理。

  調陝甘總督嘉勇侯福康安乘驛來京,面授方略,疾馳赴臺為將軍。七月,以內大臣超勇侯海蘭察為參贊大臣,聲言調兵十餘萬。柴大紀賞給壯健巴圖魯名號、蔡攀龍強勝巴圖魯名號(皇朝武功紀盛、聖武記、韞山堂文、續東華錄)。

  八月諭:蔡攀龍自到臺灣,屢次奮勇殺賊,著有勞績;海壇鎮總兵員缺,即著蔡攀龍補授,以示獎勵。

  九月諭:據柴大紀奏,官軍在諸羅城外剿殺賊匪,城內紳耆舖民挑送飯食、涼水,兵丁得不饑渴。又據常青、李侍堯等奏,牌腹村義民運糧接濟諸羅城中各等語。前曾降旨蠲免臺灣本年應徵錢糧,著再加恩,將五十三年分臺灣府屬應徵錢糧亦概行豁免。

  諭:福建水師提督員缺,著柴大紀調補;其陸路提督員缺,即著蔡攀龍補授,並著授為參贊(以上東華錄)。

  十月,所調蜀番及粵西兵五千先至。有旨:官兵不必至府城,當即向鹿港進發。福康安中途聞賊勢盛,奏請增兵而後進;上嚴飭之,命頒內庫所藏右旋螺帶往渡海。會颶風,不得渡,守風於崇武澳。二十八日,忽得順風,一晝夜數百艘盡抵鹿港海口,檣竿如櫛,列數里。賊聞之,不測多寡,謂真有十萬兵至,始懼,各村莊被脅者望風解散。大兵聲言直搗賊巢,而陰趨縣治(皇朝武功紀盛、聖武記)。

  諭:成都將軍鄂輝見在帶領四川屯練兵丁赴臺灣剿捕賊匪,鄂輝久歷行陣,於軍旅較為諳習,亦著授為參贊,協同福康安籌辦進剿。

  初,上命柴大紀捍衛兵民出城,再圖進取。十一月,大紀奏言:諸羅為府城北障,諸羅失則賊尾而至府城,府城亦危。且半載以來,深壕增壘,守禦甚固;一朝棄去,克復甚難。而城內外義民不下四萬,實不忍委之於賊,惟有竭力固守待援。上覽奏墮淚,詔曰:大紀當糧盡勢急之時,惟以國事民生為重;古之名將,何以加茲?其改諸羅縣為嘉義縣,封大紀一等義勇伯,世襲罔替,加太子少保銜;並令浙江巡撫以萬金賞其家。

  八日,福康安等起行。大兵六千,義勇千餘,遇賊崙仔頂。海蘭察率巴圖魯侍衛數十衝賊陣,矢無不中,賊披靡。海蘭察笑曰:『此一群犬耳,何畏』!遂怒馬殺入。賊分伏竹蔗林邀截官兵,官兵五隊分戰,再敗之牛稠山。即日,海蘭察抵嘉義城。次日,福康安亦至;復乘勝追賊,克之於斗六門,遂搗大里杙。大里杙已築土城,頗堅整;賊猶萬餘迎敵,乘官兵未集,先來萬炬索戰。官兵千騎伏溝塍閒,銃矢從暗擊明,發無不中;賊遽滅火,鳴鼓來攻。復尋鼓聲擊之,賊旋敗旋進,步騎鏖戰竟夜。黎明,遂克其巢。爽文已攜家走集集埔,乃通生番隘口也;據溪岸壘石環數里。

  諭:嘉義縣城被賊攻圍已閱半載,而民人等共知大義,幫同官兵奮勇把守,久而益堅;著再加恩將嘉義縣五十四年應徵錢糧再行豁免(以上東華錄)。

  十二月五日,官兵攻集集埔,伐箐騰險而上,殺賊千餘;又破餘賊二千於小半天。爽文先匿其孥於生番社,而自與死黨數十竄箐谷。十三日,先獲其孥(皇朝武功紀盛、聖武記)。

  諭:福康安等調度有方,用能克敵致果,迅奏捷音,自應優加寵錫。福康安、海蘭察俱系侯爵,著晉封公爵,各賞紅寶石帽頂、四團龍補褂,以示優異。其鄂輝、舒亮、普爾普等及巴圖魯侍衛章京並在事出力之鎮將弁員等,俱能率領兵民,鼓勇奏績;著查明咨部,一並從優議敘。

  命福建督、撫及水陸提督輪年赴臺灣稽查,停止巡臺御史之例;並嗣後臺灣道、府缺出,請旨簡放,著為令(以上東華錄)。

  諭軍機大臣等:德成自浙江差竣回京,偶詢及柴大紀平日居官聲名如何;據奏:風聞柴大紀自復任臺灣總兵以後,縱恣自大,且居官貪黷,較之地方文職尤甚。並將臺灣所轄守兵,私令渡回內地,貿易牟利;駐守之兵,所存無幾。上年逆匪林爽文等滋事不法,其始不過會匪黨夥,聽從附和,人數無多;因存城下兵無幾,不能即時搜捕。賊匪糾眾肆擾,距府城止三十餘里,而柴大紀尚不思前往堵禦;經永福催令出城,始與打仗。又因兵少敗衄,以致賊匪益肆猖獗,不可復制等語。是柴大紀貪縱廢弛,釀激事變,已屬確有可據。福康安於柴大紀種種劣蹟,自必有所見聞,即應訪查明確,將其實在款蹟,據實參奏;乃僅稱沾染綠營習氣,狡詐難信,而於柴大紀平日如何侵貪激變之處,並未逐款指出。試思柴大紀守城有功之人,若止憑含糊無據之詞,豈能將伊治以無名之罪?今朕於召見德成,無意中偶然詢及,始悉此等情節。所有德成指出柴大紀各款,及此外有何別項劣蹟,並著福康安、李侍堯各行嚴查密訪,據實參奏,不得再有瞻徇(聖武記、東華錄)。

  五十三年(一七八八)正月四日,林爽文潛出覓食,海蘭察擒之於老衢崎。而莊大田之在南也,雖與林爽文同逆,又各自號召不相下;乘官兵未南下,益焚掠聚糧為旅拒計。已又思出降;計未定而福康安已於十六日至牛莊,大田倉猝出拒,敗而走。官軍連蹴之於大武壟、大目降、南潭、中洲、大小岡山、水底寮,累戰皆捷。極南有地名郎嶠者,負山臨海,最遼阻;莊大田力不支,與其黨潛匿焉。福康安先遣水師由海道繞而截之,於是自以大兵環山圍之;賊衝突不得出,陣殺者數千、溺海者數千、擒而戮者亦千餘,莊大田並其母皆就獲。凡傅會之嚴煙、劉升、陳泮等,均檻送京師。臺灣平(皇朝武功紀盛、聖武記)。

  初,康安之解諸羅圍也,柴大紀出迎,自以參贊伯爵,不執櫜鞬之儀;康安即劾其前後奏報不實。上以大紀固守孤城逾半載,非得兵民死守,豈能不陷?若謂詭譎取巧,則當時何不遵旨出城?其言糧食垂盡,原所以速外援;若不危急其詞,豈不益緩援兵?大紀屢蒙褒獎,或稍涉自滿,於福康安前禮節不謹,致為所憎,遂直揭其短,殊非大臣休容之度。又福康安抵諸羅後,凡有攻剿,皆不派柴大紀、蔡應龍;而於擁兵不救之恆瑞,非惟不劾,且屢敘其戰功,曲為庇護。至是,據琅玕奏:風聞柴大紀私令守兵渡回內地貿易,每月勒繳銀錢;又駐守嘉義縣時,系畏賊不出,並非實心守城。又據李侍堯奏:臺灣戍兵多有賣放私回,以致缺額。其留營當差之兵,亦聽其在外營生,開賭窩娼、販賣私鹽,鎮將等令其每月繳錢,經年並不操演。經李侍堯咨查,始據柴大紀開報,見戍兵實止共有七千五百名;此外則以傷亡散失,無可查覈為辭。前歲賊匪滋擾府城時,柴大紀恇怯不敢出戰,經永福等面加誚讓,始帶兵出城等語。奉旨:柴大紀著革職拏問,交福康安逐一嚴審明確,定擬具奏。至福建水師提督員缺,著蔡攀龍補授;所遺員缺,著梁朝桂補授(聖武記、續東華錄)。

  以臺灣用兵,免福建晉江等八縣本年額賦十分之三、浦城等十二縣十分之二。

  諭:柴大紀既貪縱釀變於前,復狡詐欺罔於後;其前此接奉諭旨不肯出城一節,自系因郝壯猷前在鳳山棄城逃回,即於軍營正法,柴大紀心懷畏懼,恐罹重辟,是以不敢輕離該處。設非朕嚴申軍紀,於鳳山失事時即將郝壯猷按律辦理,則柴大紀怯懦畏葸,未必不為郝壯猷之續。今既查明種種劣蹟,自應徹底嚴辦。

  又諭:柴大紀婪索金銀五、六萬之多,且豫行寄信家中,屬伊子先行防備。見據琅玕在其屋後地平之下,起出金錠銀兩;可見柴大紀勒索所屬、剝削兵民,貪婪激變種種款蹟,已確鑿可據。

  三月癸亥朔諭:柴大紀前在嘉義縣防守,未經帶兵出城一節,經福康安等查明,防守嘉義縣俱系義民之力,其未經出城亦系義民不肯將伊放出,伊亦畏賊不肯帶兵出城。柴大紀前次所奏,全不足信。是柴大紀恇怯無用,又復狡展欺飾,並守城亦無寸功足錄矣。

  諭;臺灣獲盜,無論首從,皆按律正法。俟五年後,再照舊例分別奏請(以上東華錄)。

  泉州各莊,賜褒忠、旌義里名;漳州各莊,賜名恩義村(瞥記)。

  四月諭:臺灣逆匪滋事,其始不過無藉匪徒,邀集夥黨,倡立會名,尚無聚眾謀逆之事;前年閩省辦理楊光勳械鬥奪犯一案,該省文武各員惟思將就完結,並未將逃逸匪犯實力緝拏。又柴大紀貪縱營私,永福近在同城,又有奏事之責,並不參奏,亦未據實揭報。該省督撫、該道於堵禦賊匪固為出力,但覈其貽誤地方之罪,究屬功不掩過。永福著革職,送交刑部治罪;臬司李永祺於覆審時不即嚴切根究,殊屬徇縱,著一並革職,留於臺灣效力贖罪;該撫徐嗣曾平時漫無覺察,並著交部嚴加議處。

  五月,福康安等奏:臺灣改建城垣,用磚既難拉運,用石尤易矬蟄;請築土城,高一丈八尺為率。除南北東三面依照舊基外,惟西面一帶瀕海應收進一百五十餘丈:共添建城樓八座、卡房十六座、兵房八座。至鳳山縣城偪近龜山之麓,地勢低窪,請移於十五埤頭街地方,仍用刺竹圍插;其舊城基址與彰化縣西八卦山,均應添設石卡一座,駐兵防守。

  癸酉諭:前因臺灣戍守兵丁,向內地各營分撥前往,遠涉海洋,紛紛更調,且義民出力者甚多;是以諭令即在臺灣募補,以歸簡便。今據福康安等體察輿情,若先儘義民挑補,既恐未諳軍紀、不能得力,又恐招募漳、泉之人太多;請於內地征兵內詳加挑選,照依戍兵額缺,令其頂補,自屬實在情形。其熟番既可招募,並請將集集埔等處空餘田地撥給番民,自行耕種;倣照屯田之例,將壯健熟番挑作屯丁,設立屯弁管束,自應如此辦理。至臺灣無藉遊民不安本分,武斷一方,名為羅漢腳;此等惡習最為可惡,與四川■〈口固〉嚕匪犯無異。見經大加懲創之後,不可不實力查拏,務使不復有此項名目,方為妥善。

  六月諭:福康安等奏稱,向來臺灣各營,自總兵至守備衙門,皆有兵丁聽候差遣,分為旗牌、伴當、內丁、管班四項名目,各有目兵管領;總兵署內多至三百人,副將以至守備依次遞減,至少亦有三十餘人。請嗣後將四項名目全行禁革。從之。

  又諭:前將萬鍾傑補放臺灣道時,特令加按察使銜,原欲令該員遇有應奏事宜,得以自行陳奏。嗣後遇有補放臺灣道員者,俱著加按察使銜,俾得自行奏事。

  七月諭:柴大紀在臺灣總兵任內,任意廢弛營伍,縱容兵丁贓私累萬盈千。迨賊匪竊發,並不即時帶兵親往撲滅;復託詞回城調兵,遷延時日,以致釀成賊勢。及收復嘉義縣城時,又不並力追剿,與賊以暇,致賊人復得占踞斗六門、大里杙等處,修築抵禦。種種貽誤軍機,經福康安等定擬斬決,解京辦理。朕以柴大紀情罪重大,本應立正典刑;其在嘉義奏稱不忍以十數萬生靈委之賊手、情願固守之處,雖查系義民不肯放出、皆屬謊詞,朕究念其尚有守城微勞,欲俟解到覆訊後,加恩從寬末減,改為監候。茲據軍機大臣等覆訊,柴大紀復思狡展,翻供低賴,豈可復從寬典?柴大紀著照所擬,即行處斬,以為昧良狡詐退縮者戒!

  十月諭:據徐嗣曾奏,柴大紀所奏正法及戮屍各犯內有許懷等三十五名本系誤拏,經知縣陳良翼審屬良民,據保釋放;柴大紀必欲回護原奏,按名正法。爭執再三,復令該縣扶同捏報,始准釋放。是柴大紀妄奏冒功,幾令無辜良民數十人陷於重辟,情節尤為可惡。著將柴大紀之子查明發往伊犁,給與兵丁為奴,以示懲儆。

  五十五年(一七九○)三月,免福建臺灣府屬應徵供粟,其官莊租息銀免十分之三。

  十一月,徐嗣曾卒,調浦霖為福建巡撫(以上東華錄)。

  五十七年(一七九二)六月,臺灣地大震(東溟文後集)。

  六十年(一七九五)三月甲子,臺灣匪民陳周全作亂,陷鹿港。乙丑,攻彰化,陷之。先是二月,南路鳳山匪民陳光愛謀反,攻石井汛,未破被獲,斬其黨數十人,眾潰,事且定矣,捕少懈。已而內地米貴,商船爭集;臺米亦貴,石米錢五千文。北路彰化遊民聚眾搶奪,知府遇昌,右營遊擊陳大恩馳往,擒治十數人,曉諭彰鹿有榖之家出糶,市價平。三月,遇昌回郡,大恩留彰化彈壓,陳周全遂為亂。周全,同安人,生長臺灣。乾隆五十七年回籍,與同安匪民蘇葉謀反未成,事敗逃至鳳山,與陳光愛結會;再敗,逃至彰化湖仔莊泉州人馬江家,復與潮州人陳容(郎陳光輝)、漳州人黃朝、黃親分漳、泉、粵三股各招千人作亂。周全稱長,拜晉江人洪棟為軍師,陳光秀、許篇、阮四、吳加令、楊成隹皆封偽將軍。詭言內地朱一貴之後朱九桃有海船數千,將以三月十五入鹿港;令旗書「大盟主朱」,又刻木印四角刻「豎仰攻濟」四字,中為桃形,桃中刻小「朱」字,其黨皆以朱為號。至是,洪棟定計,先攻鹿港。彰化城中聞鹿港有賊將起,遊擊陳大恩以兵二百人往備。有告城中匪民吳添應賊者,反捕之,交縣收訊,復出城駐劄。是夜,賊遂起。黎明,攻破鹿港,圍同知署。同知朱慧昌有勇力,持刀禦賊,殺斃賊目陳光秀;眾賊齊入,遂遇害。鹿港營亦破,遊擊曾紹龍、外委任尚標皆戰死。大恩聞變,還屯八卦山,為城聲援。署副將張無咎、署知縣朱瀾聞城中有賊,懼不敢守,出奔八卦山。賊趨攻彰化西門,都司焦光宗拒守,砲傷賊頗多。賊繞攻八卦山,大雨,官兵火繩淋溼,鎗砲莫施;賊乘雨奪山,殊死攻。大恩見事急,燃火藥自焚,無咎、瀾被害。城中見八卦山火起,無固守心。賊遂入,典史費增運、千總郭雲秀、吳見龍皆戰死;都司焦光宗自刎未死,民人匿之。賊釋囚,掠倉庫,出榜安民。郡賊因乘雨攻山,衣溼,就周全取衣;周全令各當舖暫借。眾賊因肆掠,民大怨,乃相謀逐賊矣。

  初,彰化獲吳添,供有海盜船進鹿港,定日攻鹿港,彰化並有沿海匪民附和。翼日,果有賊陷鹿港之事。丁卯,營、縣報至,原任鳳山縣張植發自彰化奔郡,言內地紅頭賊船約數十號,俱穿白布■〈衤領〉褂,本地附和匪徒以白粉塗株衣衫為號,其勢甚熾;初不知賊首為陳周全也。郡議以郡城根本重地,林逆之亂,臺灣道楊廷理固守得民心;與中軍遊擊潘國材留守,哈當阿、遇昌以遊擊麥瑞水陸兵九百人剿賊,使安平副將陳上高哨船赴鹿港堵截。連日夜大雨,戊辰至灣裏溪,水漲不克進,遂駐之。是日,斗六門賊王快數百人與陳周全應,乘雨夜攻斗六營;守備吳大瑞出援彰化未返,千總龍昇騰禦之,賊退。次日復至,從賊益眾;畏營中鎗砲,以方棹側轉車輸木上,鋪浸濕棉被,賊藏棹後推擁而前。昇騰約軍士持鳥鎗不發,度賊近,昇騰親燃大砲擊棹破,乃排鎗齊發擊賊,死傷甚眾。又先日,因雨預備斗篷一百具,以是兵帶雨戰,火繩不濕;賊敗。守備吳大瑞兵亦至,賊走散。時昇騰兵僅百人,破賊千餘。

  汀州府同知沈颺以督、撫委查工程至彰化,遇變,避匿城中民房,密與貢生吳升東謀,轉約廩生楊應選集義民二千餘人,城內洶洶言逐賊;大肚、鹿港各處義民皆起。己已,賊出掠山仔腳、田中央社,武生林國泰率莊民擊敗之。賊懼,不敢駐城中,偽軍師洪棟先遁。都司焦光宗自田中央率義民至,自西門入,城內義民大呼逐賊,賊眾驚潰,遂復彰化。鹿港賊亦為義民逐走,復鹿港。颺安撫居民,與都司焦光宗率義民共守彰化,以收復聞,且請兵;時鎮、道皆未知也。哈當阿聞嘉義縣北虎尾溪渡船為賊焚斷,恐嘉義失守,分兵二百人令守備林國升赴嘉義協守,仍自駐灣裏溪南。嘉義各莊義民首張添錫、生員張田玉率義民數千,夜紮筏渡虎尾溪至嘉義,從原任知縣單瑞龍協守縣城。臺灣道楊廷理亦選鄉勇千人,赴軍營濟之。郡中訛傳海賊且至,安平右營遊擊陳光昭遙望鹿耳門外有十餘艘,疑為賊,發砲擊散之。廷現聞,復添撥鄉勇助守鹿耳門。及沈颺報至,郡中人心大安。颺請增兵撥餉,以保城邑;廷理發府庫銀一萬兩,委丁憂典史陳聖增運送軍營。以收復聞,請委颺署鹿港同知、前嘉義縣知縣單瑞龍署彰化縣。

  賊眾既潰,陳周全隻身南遁,至埔心莊。甲戌,鄉民陳祈、莊南光誘執之以獻。守備吳大瑞亦與義民邱景山獲賊目陳光輝。馬江為鋪民所殺。各路報獲餘賊甚眾。哈當阿夜渡虎尾溪,乙亥至彰化,遣遊擊麥瑞以水師一百人、廣東義民三百人、鹿港義民一千人赴鹿港。

  南路賊鄭賀(綽號紅面猴)住鳳山中州,與陳光愛餘黨許強善。鄭賀聞提鎮赴彰化剿賊,意郡城兵單,謀作亂;陳喜、黃皮、李和尚、鄒茂、郭旭等附之,約分招賊黨。賀夜往邀許強,強先見臺灣道示諭各賊投誠或能擒賊自效皆免罪,乃陽許之。飲以酒,乘醉擒賀以獻。陳善等至大目降,亦為線民郭猴助義民首方耀漢等所獲解郡,又擒獻賊目李計、趙好、沈輝、陳韭、許強;貢生李登元又獲其族人為匪者李聰明、李佔解獻,皆誅之。南路平。哈當阿自彰化分兵與吳大瑞、遇昌搜捕各路,埔鹽、湖仔、內埤腳、梧厝、水尾、河婆崙、四塊厝、浸水、同安寮、荷包厝凡十莊,皆賊巢穴,捕獲百餘人,悉誅之,焚燬其巢;獲賊目楊成佳、黃潮與陳周全、陳光輝解郡。北路平(以上東差紀略)。

  四月諭:義民首楊仲舍等能招集多人,誘獲賊首,實屬可嘉之至。除楊仲舍等四人交伍拉納等查明,照從前義民黃奠邦、郭廷筠等之例超擢官職、優加賞賚,俟事定後送部引見外,所有義民首及義民等,查明廣東是何村莊、福建是何村莊?將本年應納錢糧,均著該督撫詳查,分晰住址,概予寬免。

  諭:臺灣奸民陳周全等糾眾滋事一案,伍位納身為總督,乃僅派烏蘭保帶兵前去,竟在內地安坐,並廈門亦不前往;節經降旨嚴飭,仍在內地逗遛,尚復何顏忝膺封疆重寄?伍拉納著即遵旨速赴臺灣查辦一切,仍交部嚴加議處。至前據哈當阿奏,鹿耳門外有船十餘隻,在洋遊奕,似非商船形狀;當即連放兩砲,各船四散等語,實不成話。在洋遊奕船隻,既屬遙望,何以知其確非商船,即系賊船?若實系商民船隻,遽行用砲擊打,豈不令商民無故受驚?且果實系賊船,正當誘其近岸,伏兵擒捕;或派兵出洋,駛船追剿,方為正辦。豈止圖賊船逃散,遂可置之不問耶?所辦實大錯謬。哈當阿亦著交部嚴加議處(以上東華錄)。

  七月,臺灣地大震(東溟文後集)。

  ——錄自福建通紀卷十五。

  仁宗嘉慶元年(一七九六)五月,大學士閩浙總督福康安卒於軍。

  六月,以魁倫為閩浙總督、姚棻護理福建巡撫。

  二年(一七九七)四月,姚棻以疾免,以田鳳儀為福建巡撫。

  七月,田鳳儀丁憂,調費淳為福建巡撫。

  以汪志伊為福建巡撫。

  十一月,魁倫丁憂,以富昌署閩浙總督。

  四年(一七九九)三月,以書麟協辦大學士,署閩浙總督。

  七年(一八○二)十月,以長麟為閩浙總督(以上東華錄)。

  初,嘉慶四年,閩浙海盜有安南大艇幫四總兵三十餘艘曰艇盜,鳳尾水澳蔡牽三幫各六七十艘、箬橫小幫浙盜二十餘艘附之。時阮元為浙江巡撫,五年六月,乘風勒兵擊之。安南巨盜五、六千人及土盜小船全蕩平於臺州松門,四總兵溺死者三、磔死者一。奉旨:以總兵敕印擲還安南王阮光纘。光纘言但令總兵巡海,不慮其入浙為盜,上表謝罪。自後,安南夷寇不復入浙;其在閩者,皆為牽所並。牽,同安人(一作漳州人);奸猾善埤闔,能使其眾。既得夷艇夷砲,大猖獗;凡商船出洋者勒稅銀四百圓,回船倍之,乃免劫。且結陸地會匪,陰濟船械、硝磺、米糧。而官修戰艦笨窳,不能放洋,轉雇商船為剿捕之用。於是阮元率官商捐金十餘萬付李長庚赴閩造大艦三十,名曰霆船;鑄大砲四百餘配之。賊畏霆船甚,厚賂閩商更造大於霆船者,先後載貨出洋,偽報被劫。牽得大海舶,遂能渡橫洋,窺臺灣。是年五月,復犯鹿耳門,劫臺灣米數千石,分濟粵盜朱濆,連■〈舟宗〉八十餘猝入閩;閩師不敢擊。會浙江總兵胡振聲以二十四艘運造舟木於閩,閩督玉德檄振聲擊之;而閩師不援,為賊火攻所陷,遂與同船弁兵八十餘人同時死之。詔逮不援臺之金門鎮總兵吳奇貴(弟子記作海壇鎮孫大剛)、副將張世熊等治罪(揅經室二集、聖武記、雷塘菴弟子記、雕菰樓文集)。

  初,浙江巡撫阮元與閩省督、撫會奏「請以李長庚為總統,一提兩鎮不分閩浙、嚴拏海盜蔡牽」摺,略曰:應請令浙江提督李長庚為總統,帶浙省兵船二十隻,浙江溫州鎮總兵胡振聲、福建海壇鎮總兵孫大剛為左右兩翼,各配船二十隻,共船六十隻。其未經飭調者,仍各領兵船在本汛巡緝;如遇提督追賊至境,一體策應。六月命下,而振聲已死。

  八月,提督李長庚率四鎮兵船攻蔡牽於定海北洋,獲船一隻,砲沉一隻;砲幾及牽,生擒黃奎等五十二人。朱濆船被剿多傷,遂與蔡匪分散,遁回閩、廣,賊勢益孤。初,胡鎮軍陣亡後,兩省兵氣大餒;蔡匪復竄浙洋,八十餘船復與粵盜朱濆相合來浙,其勢甚熾。阮元與李長庚謀,且勿輕擊,俟各鎮兵船修調齊集,乃於秋半合擊,大破之。

  十一年(一八○六)正月,玉德奏稱:蔡牽豎旗滋事,自稱鎮海王,於上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搶入鳳山縣城,經官兵攻散後,賊船復駛入鹿耳門,在府城外登岸劫擄,並勾結嘉義縣匪徒洪四老等乘機滋事。奉諭:賊勢鴟張,不得不大加懲辦。所有軍火、糧餉、器械、船隻等項,照軍興例動帑經理;一切均責成玉德,不可稍有貽誤。又諭:賽沖阿久歷行陣,於剿捕事宜素為諳練;見發去欽差大臣關防一顆,交該將軍行用。不拘何處接奉此旨,即由該處馳驛前赴閩省。玉德見駐之常武海口,於該督豫備兵力內擇精練強壯者帶領放洋,悉力督剿。該處提督自李長庚、許文謨以下各將弁,均受該將軍節制調撥。

  免蔡牽滋擾之臺灣府屬地方額賦。

  以魏元烺為福建巡撫。

  三月,臺灣鎮總兵官愛新泰等奏,攻克洲仔尾等處賊寨。

  愛新泰奏,克復鳳山縣城。得旨嘉獎,賞雲騎尉世襲(以上東華錄)。

  初,詔責總督玉德歷年廢弛,致賊氛日熾;且福建水陸官兵七萬有餘,調渡臺者不過三、四千,豈能滅此二萬有餘之賊?特命成都將軍德楞泰佩欽差大臣關防,調四川兵三千赴剿;將軍賽沖阿副之。會蔡牽為李長庚敗走,乃罷德楞泰之行,惟賽沖阿至臺灣。先是,賊塞鹿耳門,惟二汕、二港尚通小舟。長庚扼南北二汕外,別以小澎船五十,令總兵許松年、王得祿由大港繞安平港入,攻之,焚獲三十餘船,俘賊千餘。水陸並進,連五戰皆破賊。二月朔,復盡焚洲仔尾之柵與南汕來襲之船。賊大敗,困守北汕,如獸在阱。會七日風潮驟漲,北汕所沈舟為風浪掀起漂去,賊奪門出。官兵追截其船十餘,卒以閩師不助扼各港,長庚所將水師僅三千餘,故賊竟遁去。長庚奏言:蔡逆未能殲擒者,實由兵船不得力、接濟未斷絕所致。臣所乘之船較各鎮為最大,及逼近蔡牽坐船,尚低五、六尺,其餘諸鎮之船更為不及。曾與三鎮總兵願預支養廉捐造大船十五號,海門、金壇二鎮亦願捐造十五號,而督臣以造船需數月之久,借帑四、五萬兩之多,不肯具奏。且海賊無兩載不修之船,亦無一年不壞之槓料;桅柁折則船為虛器,風篷爛則寸步難行。乃逆賊在鹿耳門竄出,僅餘三十船,篷朽硝缺,一回閩地裝篷燂洗,煥然一新,糧藥充足。賊何日可滅?五月,上褫玉德職,逮問治罪;以阿林保代之。閩文武吏以不協剿,不斷岸奸懼獲罪,交譖長庚於阿林保;阿林保三疏密劾之。浙撫阮元以憂去,上密詢浙撫清安泰。清安泰奏言:長庚熟悉海島形勢,忘身殉國,故賊中有不畏千萬兵,只畏李長庚之語,實水師諸將冠。奏入。至是八、九兩月,上切責阿林保甫蒞任旬月,即專以去長庚為事;倘朕輕信其言,豈不自失良將?嗣後剿賊事責成長庚一人,阿林保倘忌功掣肘,則玉德即其前車之鑑。並飭造大同安梭船六十號,其未成以前,先雇大商船備剿(聖武記)。

  十月,起阮元署福建巡撫。

  阮元以病解任,調張師誠為福建巡撫(以上東華錄)。

  李長庚追蔡牽於粵海,殲其姪蔡天來之船。

  李長庚擊蔡牽於閩之浮鷹島(以上聖武記)。

  十二年(一八○七)二月,移建福建鳳山縣城。

  以程祖洛為閩浙總督。

  七月,賑澎湖廳風災,緩徵新舊額賦及雜款銀。

  九月,福州將軍賽沖阿奏:官兵在雞籠洋截剿朱濆,大獲勝杖。得旨嘉獎(以上東華錄)。

  十二月,浙江提督李長庚剿賊蔡牽於黑水洋,死之。長庚率福建水師提督張見陞等追牽,窮其所向,至黑水外洋。牽僅三舟,長庚擊破牽舷蓬,又自以火攻船,維其後艄;賊急發艄尾一砲,長庚中喉而殞。張見陞望總統船亂,遽麾舟師退,牽乃遁入安南。事聞,朝廷震悼,追封壯烈伯,諡忠毅;命原籍同安縣立專祠。以裨將王得祿、邱良功嗣其任,勉以同心敵愾,為長庚雪讎(雷塘菴弟子記、聖武記)。

  十三年(一八○八),閩浙總督阿林保奏:拏獲蔡牽義子蔡三來等(東華錄)。

  七月,浙江副將項統會同閩師由閩回浙,在韭山洋遇朱濆,攻之;獲船一隻,生擒七名。朱濆即竄回閩,旋被閩總兵許松年轟斃,其弟渥代領其眾(雷塘菴弟子記、聖武記)。

  八月,蔡牽竄回閩,提督何定江窮追入閩(雷塘菴弟子記)。

  浙洋鳳尾幫盜首張阿治母弟皆在福建惠安縣,總督阿林保系其母弟。阿治屢被浙江剿蹙,乃率餘盜四百七十餘名、難民九十八名、砲八十六門赴閩投誠(雷塘菴弟子記)。

  十四年(一八○九)正月諭:阿林保等覆奏查明泉州糧價較貴緣由:據稱漳、泉地方向賴臺米接濟,近年洋匪未靖,臺灣商販較少,泉州米價稍昂,委無通盜濟匪情事。見在蔡、朱二逆常到淡水一帶劫掠商船,該逆劫得一船,即用之不盡,往往放回勒贖,其無須內地米糧已可概見等語。杜絕接濟一事,食米最為要務。該督、撫等頻年查辦海口接濟,於臺灣販米從未加意籌及,何以杜絕蘗芽,使之淨盡?務即妥辦,以清盜源。又另片奏查勘蛤仔欄地勢番情另行酌辦一節,蛤仔欄北境居民見已聚至六萬餘人,且於盜匪窺伺之時,協力備禦、幫同殺賊,實為深明大義;自應收入版圖,豈可置之化外?況其地膏腴,素為賊匪覬覦;若不官為經理,妥協防守,設竟為賊匪占踞,豈不成其巢穴,更為臺灣添肘腋之患乎?著該督、撫熟籌定議,應如何設官經理,或用文職、或駐武營,隨宜斟酌,期於經久盡善為要。再,梁上國摺內敘及蔡逆賊船進至蘇澳港之時,先已率眾上岸,有該處番人與鬥,居民吳氏擒獲數賊,始驚潰而去。嗣朱逆復又竄往,亦經居民與官軍夾攻敗賊等語。該處居民見官兵剿賊,郎知如此出力,著即詳查,加之獎賞(東華錄)。

  八月,浙江提督邱良功、福建提督王得祿、海壇總兵孫大剛、黃巖總兵童鎮陞探知蔡牽在寧波洋,各兵船連夜接續向北。初五日黎明,童鎮陞首先追及。守備武定太等攻獲一船,生擒王烏等五十一名,斬取首級十顆。牽回衢港,竄往外洋。十一日,牽由象山潭頭外洋往南。提督邱良功等在北洋搜尋,無牽蹤跡;閩師回閩堵剿朱渥,浙師專剿牽。十五日,由普陀挑帶兵船,先後窮追南下。十七日,邱良功等追及牽於臺州魚山外洋,從上風攻系,賊船東南遁。童鎮陞船被盜砲折桅,王得祿舟師亦至齊攻,斃賊無算。十八日,轉戰至溫州黑水外洋,閩、浙船仍據上風,合圍火攻,牽坐船破漏沈海,及其二妻一子同時斃沒。王得祿晉封子爵,邱良功晉封男爵(揅經室二集、雷塘菴弟子記、聖武記)。

  案聖武記作牽自知無救,乃舉砲自裂其船。

  十五年(一八一○),設噶瑪蘭通判;自遠望坑迤北而東至蘇澳止,計地一百三十里(沈文肅公奏議)。

  十九年(一八一四)三月,以陳預為福建巡撫。

  五月,以王紹蘭為福建巡撫。

  二十二年(一八一七)三月,以董教增為閩浙總督。

  五月,以史致光為福建巡撫。

  二十四年(一八一九)五月,調李堯棟為福建巡撫。

  六月,以吳邦慶為福建巡撫,調李堯棟為湖南巡撫。

  九月,調韓克均為福建巡撫。

  宣宗道光二年(一八二二)正月,以葉世倬為福建巡撫。

  八月,以趙慎畛為閩浙總督。

  三年(一八二三)正月,葉世倬以年老休致,調孫爾準為福建巡撫(以上東華錄)。

  是年,臺灣鹿耳門內數十里海面,忽變成陸地(後湘二集)。

  四年(一八二四)十月,命臺灣道兼管臺營水陸官兵(東華錄)。

  初,總督趙慎畛以臺灣入籍一百四十年,姦民十一起,浮動好亂,生齒日繁,所在多遊手,非械鬥則為盜,慎選守令;以福州府方傳穟署臺守,一時臺灣道孔昭虔、臺縣李慎彝、鳳山縣杜紹祁、嘉義縣王衍慶、淡水廳吳性誠、噶瑪蘭廳呂志恆皆有聲。五月間,鳳山縣打鼓山鳴園竹生花;七月逢閏。民間以為昔林爽文反,有此兆,訛言間起。臺防同知缺,杜紹祁代之。署鳳山縣者,劉功傑也,頗銳意捕盜。未幾,而許尚之事起。許尚者,鳳山廣安莊人,業賣檳榔;素結諸無賴,群盜悅之。為鄉保所告,懼捕,遂與所善蔡雙弼、張仔來、高烏紫、王曾、楊良斌、沈古老、徐紅柑、林溪及番入潘老通謀反。其黨甚眾,期於十月十一日集議,先攻下淡水縣丞署、次攻埤頭,遂及郡城;苦無貲,先肆劫掠。傳穟聞盜,檄縣急捕。尚將起事,其莊人劉黃中微聞其謀,留諸家,勸之,不使尚出。功傑捕尚及良斌不得,焚其居,跡至黃中家。十三日,遂以尚獻,械系馳送於郡。傳穟親訊之,得其反狀;言於鎮道曰:『許尚之黨俱在,事破必速亂,埤頭無城,不可守也。劉令初仕,其參將又懦,宜增兵防。且臺地匪民所在嘯聚甚易,曩者南路有事,則北路起應;北路有事,則南路騷動,郡兵常苦為所掣。今宜及未起,速備北路,俾我得專力於南』。鎮、道皆然之。乃密飭嘉、彰、淡水為備。時苦積潦,郡城、嘉義城垣皆圮,急繕治之;而使紹祁偕縣丞丁嘉植、都司翁朝龍以郡兵二百協守埤頭。埤頭者,鳳山縣治也。舊縣燬於林爽文,移治埤頭,僅樹竹圍,又燬於蔡牽,故慮之。至則民間已紛言賊起,爭避郡城,然莫知賊所在。營、縣日出清莊,捕賊十餘人;最後得其軍師林溪。許尚之被獲也,其黨將散,楊良斌不可,眾乃推良斌為首,聚議黃梨山中。良斌製刀杖旗幟,使潘老通借砲於其舅番通事潘巴能。以林溪為軍師,王曾為都督,領紅旗;李川、鄭榮春為正副先鋒,領烏旗;蔡雙弼以下皆為頭目。分招賊眾,期二十四夜攻埤頭,戕官據地,即乘勝攻郡城。使徐紅柑自臺灣、沈古老自嘉義各招其黨並起;又使吳賜潛入郡城,結匪民內應。約既定,二十一日,林溪至埤頭市五色綢製旗。溪故縣中白役偵賊者也,陰為賊主謀,官所往賊先知之,故其謀甚密。溪市得綢,使人持往,已將飯而後行。其母詰知出首,故獲之;訊未即服。良斌見獲溪,不待眾集,二十二夜遂以賊數百人分西北兩路攻埤頭,殺苦苓門汛兵,自竹圍隙處以入。埤頭先有備,紹祁、功傑守縣署,朝龍、嘉植守倉。賊先至倉,朝龍揮兵擊之,傷斃二賊。賊燃大砲不震,遂敗走。其縣前賊已砍柵門將入,亦為鄉勇擊退。參將某聞賊,擁兵火藥庫不出。翼日,語朝龍曰:『賊雖敗,必且大至。埤頭倉署皆不可守,火藥庫有土垣,四面阻水;昔蔡牽攻不能破,可速據此』。朝龍惑之,遂移兵入。文官相率隨入,民大惶懼奔逃,姦人乘間搶掠。塘報兵又為賊殺,道路遂梗。二十三夜,郡中聞警,乃議昭虔、慎彝以城守左營及安平水師兵守郡,傳穟與署臺鎮趙裕福、中營遊擊楊俊督師援鳳山。許尚猶在府監,斬之而後行。時郡中訛言四起,人心震駭,紳士韓高揚、黃化鯉等入見傳穟,請方略。傳穟曰:『鳳山雖一隅,距郡城百里,賊朝發可夕至也。恐有姦宄應之,宜固根本。今郡城垣壞,漏夜築之,兩日可竣。城內外街市多立木柵,君等率丁壯隨李令日夜親巡,城上分佈兵勇。安平副將率水師六百人駐西城外螻蛄石,以衛商行為犄角;城內設勁兵三百人擐甲露宿,足為策應。各衙門及紳士家皆募鄉勇以收遊民,無使助賊。惟大兵南下,賊必潰走,當遏之勿使越入郡境。已飭臺灣、嘉義營、縣分屯兵勇,扼其要隘。且令各莊耆簡壯丁相為守援,土賊不得往應,則吾事濟矣』。或請閉郡八門,曰『不可。南路難民避賊者日數千,至不能無納。且毋使北路謠傳郡城被困,啟姦人心也。道試甫畢,各學官俱在,率兵役守門,稽出入而已』。眾悅,守備遂嚴。二十四日,鎮將兵起;傳穟部署畢,二十五日亦以兵二百、鄉勇二百繼之。經阿公店,南北適中地也,民居頗稠;留兵勇二百人,使訓導謝代壎駐之,以扼其衝,道乃通。二十六日至埤頭,撤功傑,使紹祁回任;署鎮亦撤其參將,以朝龍代。傳穟乃督民夫,增補竹圍,繞圍濬深溝,中插竹籤。招撫逃民,諭各鄉守莊捕賊;其先受賊約,能自首者免罪。紹祁更募鄉勇八百名,以四百人守埤頭、四百人偕官兵捕賊。縣役中有通賊者不敢動,而頗自危;紹祁大度,示之不復窮究,反側遂安。賊自埤頭走黃梨山豎旗招眾;鎮將初至,不測賊眾寡,又以負險,頗患之,未遽擊。既而各路兵屯鄉莊受府縣約束,阻守要隘甚密,所在匪民觀望待起者不下數千,賊不能通。至是,竟無敢應者。嘉義賊將自內山潛至,扼於王、李二令,皆散走。吳賜至郡城,為慎彝獲誅。新授臺灣鎮蔡萬齡亦至。良斌見眾不集,大懼,其黨乃離;兵勇進攻之,遂潰。傳穟、紹祁亟懸重賞捕賊,王曾、李川、蔡雙弼以下全獲伏誅。良斌駕小舟入海,逃至彰化,縣令李振青獲之送郡,南路遂平。是役也,自許尚起及竣事僅一月,不煩內兵,不使賊蹂躪閭閻,南路辦賊,北路宴如;凡用餉銀數萬,皆籌款補給,不費帑金者,郡縣得人之效也。奏入,上大嘉之曰:『方傳穟總司籌辦,悉協機宜』;特賞花翎。鎮、道以下,各從優議敘。明年,乃建鳳山縣城於舊治(東槎紀略)。

  五年(一八二五)九月,閩浙總督員缺,著孫爾準補授。韓克均著調補福建巡撫;未到任以前,著孫爾準兼署。

  六年(一八二六)五月,改福建彰化縣海豐港口歸嘉義縣笨港縣丞轄,烏石港口歸頭圍縣丞轄。

  六月諭:孫爾準奏臺灣嘉義、彰化地方有匪徒糾眾焚搶,系賊匪李通與粵民黃文潤挾嫌糾鬥起釁。數日之間,即蔓延兩邑,糾夥甚眾,竟敢抗拒官兵。爾準即馳往查辦,飭鎮、道出示曉諭,散其黨與。並檄調副將邵永福等帶兵在艋舺堵禦,防其北竄;並調總兵陳化成帶兵會同許松年、蔡萬齡三面兜擒。

  八月,孫爾準奏抵臺查辦北路械鬥情形云:匪徒李通等挾黃文潤搜贓之嫌,糾眾尋鬥;黃文潤集眾抵禦,格殺二人。匪徒隨造分類械鬥之謠,乘機焚搶。經該縣王衍慶手刃數賊,匪徒遂竄彰化境內。該提鎮等誤執「民自械鬥,官兵止可彈壓,不便加誅」之說,致該匪等益無忌憚,具結復鬥。見因官兵雲集,均已解散。就獲犯供出及難民控指已有五百餘人,令各莊總董、頭人按名縛送;並將著名匪類最多村莊,帶兵圍捕,指日即可肅清。奉諭:該督務將著名賊首嚴拏務獲,盡法懲治;附和者隨時解散,不必株連。提督許松年未能痛加懲辦,乃邀集總董勸令講和,失體損威,辦理已屬錯謬;又監提尚未定讞之兇犯吳谿等作線,並身在行間,乘坐肩輿,何以率先將士?許松年著即革職,留臺交孫爾準差遣,效力贖罪。總兵蔡萬齡統轄全臺,當匪徒肆橫,並不立時撲捕,殊屬畏葸;亦著革職,見有經手事件,著暫留臺鎮之任。北路協副將趙裕福一籌莫展,庸懦無能;著即革職,以示懲儆。

  臺灣匪李通就擒。

  十一月,以臺灣餘匪悉平,加孫爾準太子少保。

  八年(一八二八)十二月,准福建臺灣另編田字號中額一名(以上東華錄)。

  是年,總督孫爾準奏添臺灣粵藉解額,自戊子科始(小重山房初稿)。

  十二年(一八三二)閏九月,張丙倡亂嘉義,戕知縣、知府,圍嘉義城,困總兵匝月,破鹽水港,劫軍火器械於曾文溪,彰化黃城陷斗六門,是為北路賊。鳳山許成、臺灣林海攻鳳山、奪羅漢門應張丙,為南路賊。而鳳山粵莊奸民李受又乘間假義民旗,焚殺閩莊阿里港七十餘處。凡三閱月而事平。丙,漳州南靖人,居嘉義三世,為店仔口魚牙;素本無賴,好結納亡命,一呼數百人,與群盜相往來,能庇之。又以小忠小信庇其鄉鄰,遂著名。是年夏旱,各莊禁米出鄉。有陳壬癸購店仔口米數百石,不得出,以貲求生員吳贊庇送。贊之族吳房,逸盜也;與詹通劫諸途。店仔口之禁米,張丙為首;贊牒縣謂丙通盜。嘉義縣知縣邵用之獲吳房,解郡伏誅,並捕張丙。丙怨令不治米出境,專治搶奪,欲擄吳贊。贊聞,挈妻拏避入城;追及之半途,復為邵令遣役護去。丙謂令得賄,益怒。陳辦者,巨盜也,居嘉義之北崙仔莊。其族人摘粵人張阿凜芋葉,為所辱,白陳辦報復,毀其芋田。阿凜居雙溪口;雙溪口,粵莊之強大者。閏九月十日,阿凜率眾焚陳辦屋,又牽他人牛;陳辦約張丙與之鬥。丙與詹通、劉仲、劉港、劉邦頂、賴牛、王奉、陳委、洪番仔、吳允、許六、吳貓、李武松聚眾三百人與陳辦、陳連攻雙溪口,不勝,反為所傷。聞總兵劉廷斌出巡,張丙與眾潛回店仔口,陳辦、陳連焚掠附近交平諸粵莊,張阿凜攻陳連莊。二十五日,陳辦搶大埔林汛防器械。廷斌追至東勢湖,戮搶豬者二人。北路協副將葉長春與邵令亦至,夾擊陳辦於紅山仔;辦走與王奉合攻姜崙莊。官兵猝至,斬其黨王興、王泉,辦奉俱竄店仔口,白張丙。丙觸前忿,謂專殺閩人,偏袒,遂與詹通謀反,豎旗起事。詹通父詹經知之,命長子詹日新往殺通;刃其額不死,旁賊殺日新。十月初一日,劫鹽水港佳里興巡檢署,殺教讀古嘉會(人名)及汛兵,掠下加冬、北勢坡、八槳溪各汛。嘉義縣知縣邵用之追賊入店仔口,張丙圍而殺之,分其屍。初二日,臺灣府知府呂志恆聞邵令被困,以鄉勇二百人會營往援,南投縣丞朱懋從;張丙禦之大排竹。署遊擊周進龍卻,懋以言激之,乃前施砲,又不如法,為賊所乘。義首許邦亮以所乘馬授志恆,徒步與戰,俱陷;呂志恆、朱懋、外委曾聚寶皆被戕。懋有循聲,賊後悔之。周進龍與弁兵間道脫歸。陳辦之約張丙也,無戕官意。至是,其妻自經死。張丙乃遍約所交遊,偽稱開國大元帥,年號天運,以戕殺穢官為名。張偽示,獲官及兵者賞。殺淫掠者二人以徇,謂居民無恐,冀其助己也。封其黨詹通、黃番婆、陳連、陳辦、吳扁為偽元帥,劉仲、劉港、劉邦頂、王奉、陳委、洪番仔、吳貓、李武松、許六、孫惡為偽先鋒,柯亭為偽軍師。吳允不受封,自稱開國功臣;賴牛亦自稱元帥。各就所居,招集醜類。縣南之店仔口迤南,張丙與詹通踞之;縣北之崙仔莊、上庫,陳辦、陳連踞之。推張丙為總大哥,分大小四十二股,諸股首偽帥皆稱大哥;股首下為旗首,旗下為旗腳。每股百餘人或數百人,以派飯、封榖為賊糧,以勒民出銀買旗保莊為賊餉,以攻汛戕官所得軍器為賊械。初三日,張丙率諸賊圍嘉義城,典史張繼昌激勸兵民閉城守禦。他賊聚眾來助者,復有蔡恭、梁辦、莊文一、吳鰍、陳開陶、黃元德、陳太山、劉眉滾、杜烏番、張廖各股首,每股亦二、三百人。初四日,張丙分股搶大武壟汛,巡檢秦師韓受傷,鄉民救走;搶加溜灣汛,把總朱國珍死之。聞劉廷斌援嘉義,張丙乃令各股賊分道迎敵。廷斌以兵二百名出巡,猝調不得至,兵單,且戰且進;比近嘉義城,劉仲突出,腹背皆困。遇前提督王得祿從弟武生王得蟠糾義勇來護城,擁以入。護副將周承恩殿,不知也,反馬入賊陣,圍之數匝,被槍馬蹶,猶揮刃殺傷數十賊;賊斷其頭去,將弁死亡者九員、兵丁百餘人,軍械盡失。總兵劉之呼城也,城中疑賊假以誘城者,砲擊之。砲高,越擊尾追賊,賊乃退。兵餘無多,惟署副將溫兆鳳從。日已暮,諸囚反獄,火起;下令擒斬之。以典史張繼昌權縣事,修戰具、募義勇,晝夜登埤為困守計。張丙為皮檔竹梯攻城,廷斌親率兵勇禦之。又有賊江七、曾吉、侯虎、歐淙、柯和尚、蔡臨、廖花、吳貂蜂起肆擾,圍城焚莊,忽分忽合,道路梗塞,郡城戒嚴。廷斌夜縋義勇襲擊,屢有斬獲。初七日,黃番婆自率其眾攻鹽水港,破之;守備張榮森力戰死,巡檢施模、外委蘇連發俱被傷。鹽水港者,嘉義之咽喉、郡北之屏障也;既破,賊益無所忌。初八日,張丙與諸賊遂解圍去,四出騷索,逼脅附和。廷斌令於城外築土圍以固城。迤南之賊漸逼郡城。郡中初不知守、令之被戕也,有自大排竹逃歸者,述其狀。臺灣道平慶以改簡司知王衍慶權府事,環城樹柵開濠,備戰守。紳士募義勇、助畚牐;守城乏餉,借資殷戶為應備。貢生陳以寬涉險內渡告警,訛言日起。中營遊擊武忠泰落井死,有相率欲攜眷登舟去者。王衍慶以刀令於城曰:『敢言走者斬』!獲奸細吳連三人,知為劉仲所使,遂與獄中盜張膽六人斬以徇。劉仲、劉港、劉邦頂、蔡恭於圍嘉義時潛回大穆降(地名),窺伺郡城;及奸細被獲,乃北去。蔡恭屯麻豆莊,與張丙為犄角。十一日,張丙遣賊復掠鹽水港。十二日,陳辦復攻笨港,屢為縣丞文煊、千總蔡凌標所敗。嘉義所屬各汛俱遭焚掠,惟此汛始終獨完。嘉義縣城圍解,五日土圍成。十四日,張丙復攻之,令黃番婆轝鹽水港缺口大砲於城下不能發,強所掠兵發之;兵故高其砲,火上飛不及城,連發十餘砲皆然。城中疑有神獲;張丙亦自疑,仍以皮檔竹梯攻城,不克。凡三日,又解圍去。是時南路鳳山縣賊許成,以月之初十日豎旗觀音山,亦偽號天運,封吳歐先偽軍師、柯神庇偽先鋒,以滅粵為詞,遏運郡之米窺郡城。張丙聞之,誘令來附,舁所得呂守轎迎之;飯其眾,不飽去。臺灣縣賊林海豎旗舊社莊,聞捕,走附許成。十四日,擾阿公店,千總許日高擊敗之,始不敢窺郡城,而南擾鳳山。北路彰化縣之賊黃城受張丙約,以月之十二日豎旗嘉、彰交界之林圮埔,偽稱興漢大元帥,用大明主年號;以僧允報為謀主。彰化令李廷璧聞嘉義有賊,先與鹿港同知王蘭佩勸民聯莊互相保禦,賊不得北。又聞黃城反,與副將葉長春為解散招徠計,許以免死;收簡象等八人,後頗用其力。郡城聞嘉義被困久,而城中諸將皆在外;乃遣都司蔡長青率兵九百運軍火往援之。王衍慶又循故事,札諭鳳山粵莊首上募義勇赴郡城聽調。蔡恭既回麻豆莊,偵知蔡長青將抵茅港尾,與劉仲、劉港、劉邦頂結江七、曾吉、蔡臨、杜烏番、陳太山、劉眉滾分股要之曾文溪。官兵屯溪北,為背水營。十九日,賊大至;官兵返走,溪不得渡,為賊所擊死者蔡長青等十八員、兵二百餘,軍火器械又失。二十三日,張丙焚嘉義北門;兵勇出擊,互有殺傷。脅角仔寮民莊為之結寮,分遣其眾,勒索銀榖。南路賊許成、林海擾東港,殺巡哨兵二十七名。鳳山粵莊監生李受藉王衍慶諭札,約各莊頭人斂銀榖,聚義勇;匪徒日集,製臺灣府義民旗六,因許成有滅粵之語,以自保為辭,不赴郡,乘機搶掠閩人,連日攻萬丹、阿猴諸閩莊。二十八日,廷斌聞義首王得蟠圍詹通於灣內莊,出兵勇助之,斬百餘;賊盡焚其寮,毀所製一軌三輪車八輛。三十日,張丙復分股圍嘉義城;城中出兵勇與戰,擒股首陳太山、劉眉滾、磔之。陳辦、陳連攻大牌頭、雙溪口粵莊,不勝。張丙見攻城一月不能下,諸賊各相雄長,分踞各莊自飽,有鎮南、鎮北、中路、南路元帥名目;賊夥郭桃、葉斷亦各自為股;吳充為諸賊歸心,有兼併意;僅孫惡、柯亭猶仍偽封:遂舍城去,與諸賊分掠民莊以為食。莊民初見張丙偽示,不害鄉里,派飯封榖、買旗保莊,猶強應之;至是,苦責索無厭,稍不應則縱賊大掠,焚其莊,裹脅以去。知其紿己也,遂相率併力拒之。殷富之莊,紳士出貲,建義民旗殺賊。於是股首葉斷為莊眾所殺,杜烏番、張廖果、吳貂、柯和尚、郭桃為紳士所擒,賴牛為張繼昌所獲,皆磔於市。惟遊民無所得食者,群附和之。是日,南路賊圍鳳山埤頭竹圍(牌頭無城,樹刺竹為城,故曰竹圍,縣署在焉)。賊勾內應,夜縱火逼縣署,署遊擊翁朝龍退守火藥局;署知縣託克通阿與千總岑廷高列砲縣庭,賊至,然砲擊之退,獲林海磔之。

  初,興泉永道周凱駐廈門。十月九日聞警,馳報巡撫魏元烺。魏方權總督,就近調署漳州府托渾布任臺灣府事,飛檄陸提督馬濟勝率兵二千名渡廈門、金門鎮總兵官竇振彪率兵一千三百名渡蚶江、副將謝朝恩率兵一千二百名渡五虎分道平賊,按察使鳳來來廈門策應。十一月初一日,馬濟勝兵分乘十三舟連■〈舟宗〉抵鹿耳門,傳令首稽海隘,絕賊水路。初三日,屯郡城北門外較場,誓師振旅。難民跪道呼冤者萬餘人;馬曰:『巡撫已奏聞天子發大兵十萬,由五虎、蚶江、廈門三口渡,不日即至。豈不足為爾等復讎耶』?揮之去。問:『賊安在』?曰:『南北皆有賊』。濟勝曰:『當先其大者、急者』。以貢生陳廷祿為鄉導。先是,濟勝在廈門,購麻布米袋數千;至郡,復購焉。曰:『賊眾我寡,當步步為營』。初五日,進兵西港仔,獲奸細,知賊狀。初七日,至茅港尾,遇賊二千,勝之。濟勝曰:『是地可戰』。令深其濠,以袋盛土,結壘為三營立就。諭鄉勇別為營,無近我。雖役夫,皆知濟勝之必勝也。初八日,賊眾五、六千大呼來攻。濟勝戒勿動,俟其竭,分兵擊之,殺賊三百人。初十日,賊來益眾,以砲拒,我亦以砲擊之。賊敗,斬數百人、生擒數十人;獲賊往來書札、蔡恭偽印,碎之,益知賊中虛實。十二日,進兵鐵線橋。橋長而狹,溪流湍急,不可涉;賊眾伏橋北。濟勝曰:『毋輕進』!返屯茅港尾。聞賊欲抄小路,絕郡城之援;又聞賊欲以燧尾牛車衝我軍,決上流水灌營。濟勝令築濠三重,設守以待。凡三日,港南無一賊,而港北之賊大集。十八日,張丙親率賊萬餘挑戰,分兵三路擊敗之。蔡恭旁出,又敗之;追至灣裏溪,多溺死。賊眾訛傳馬營有銀二十萬,諸無賴思得銀,躡賊後,賊藉以張其勢。二十二日,張丙擁眾二萬,自搏戰,氣銳甚,槍砲呼聲震山谷。濟勝曰:『吾欲其集而殲焉,在此舉矣』!下令堅壁無出聲。自巳至酉,詬詈萬端,士卒皆怒;賊聲漸竭,乃發令軍中大呼,士皆超壘躍濠以出,勇氣百倍。賊不及戰,披靡返奔;追逐數十里,生擒五十餘人,斬殺七、八百餘人,轟擊溺水及自相觸以死者無算。賊眾尚萬餘,屯橋北;二十三日昧爽,濟勝親督大軍出不意,過鐵線橋,賊望風走,搗其巢,生擒李武松、獲詹通,賊大潰,道路以通。乃大張曉示,解散其黨。向之買旗保莊派飯從賊者,本懷二心,賊至則賊旗,賊退自稱義民,間有搶掠者;至是,皆豎義民旗,縛賊以獻。賊益窘,竄伏近山蔗林中。二十六日,大軍次鹽水港。金門鎮竇振彪亦於初三日登岸,自鹿港疏通北路,引兵來會;副將謝朝恩率兵自五虎門渡者,漂風收鹿耳門,亦以兵三百來會。濟勝益以兵二百,令攻鳳山南路賊。二十八日,濟勝整旅入嘉義城,劉總兵迎見,與振彪分兵四出搜捕。紳士義民或縛賊來獻、或導兵捕賊,獲黃番婆、劉仲、劉港,戮於軍前。三十日,露佈報捷。

  初,彰化賊黃城既不能北,率賊千餘人欲南,與張丙合。斗六門者,處嘉義北界,樹竹為圍,大汛也;縣丞方振聲、守備馬步衢、千總陳玉威設險守禦,賊不得逞。約梁辦、莊文一、吳貂攻之,屢敗。十一月初一日,思退走。監生張清紅,人呼張紅頭;與馬步衢有隙,令族人張成偽稱大元帥,集眾助賊。初三日,黃城用張紅頭計,駕牛車載草填濠;陳玉威焚之。是夜,復助以車,覆泥草上以塞河,逼竹圍;步衢督諸弁禦之。嘉義都司許荊山與邵令同出捕賊,至土庫,為陳辦所逼,奔避斗六門;步衢留與禦賊。荊山見勢危,破竹圍遁。賊得乘間入,縱火;陳玉威與外委朱承恩、許國寶、林登超、蔡大貴、額外陳騰輝、朱萬斗巷戰死。玉威先遣其子陳繼昌赴總兵告變,方振聲亦先遣其妾抱幼子出匿,馬步衢無眷屬,或勸之走,厲聲叱之;斂所餘火藥,與方振聲自焚,不死,遂與方振聲妻張氏並幼女、玉威之妻唐氏被執,皆罵賊死。賊醢之。方振聲之友沈志勇、僕江承惠、曾大祥、邱新、許廚以義死,友之子沈聯輝以孝死;同時死難者官九員、家屬丁幕九人、兵二百二十餘人。黃城以黃雖萊為偽縣丞,守斗六門;自率其眾而南,助張丙以拒大軍。

  初,粵人李受計許成之攻鳳山埤頭也必破;破則以粵人復之,可得功。指所掠閩莊為賊,粵人故智也;遂與楊石老二、廖芋頭勾結生番,乘間逞其報復。初十日,以義民旗攻破阿里港及附近諸閩莊,焚掠慘殺尤甚。不意許成再攻埤頭,被砲擊退,走臺灣縣界。十二月初二日,許成攻羅漢門汛,李受又乘間攻連界嘉義之閩莊。臺灣道平慶會副將謝朝思誘李受,獲之置於獄。未幾,黃城與張丙、蔡恭、江七、莊文一、陳辦、陳連、陳開陶、黃元德、許六、吳貓、梁辦、曾吉、歐宗、劉邦頂、吳扁、侯虎俱被獲,解張丙、詹通、陳辦、陳連於郡城。磔李武松諸股賊於嘉義,梟首店仔口諸處。剖黃城諸賊心,祭死事者。北路平。初七日,馬濟勝督兵赴鳳山,剿南路賊。賊禦於二南溝,敗之。初八日,謝朝恩擒許成,斃蔡臨,剉其屍。南路亦平。

  十三年(一八三三)正月,總督程祖洛自廈門東渡,抵鳳山。閩莊之被難無歸者,男婦老少尚千八百餘人在郡城撫卹;乃捐銀,令紳士於阿里港各莊結草寮栖之。檄馬提督鎮鳳山,搜捕攻莊粵人及股首、旗首之未獲者按治之。

  二月,欽差大臣將軍瑚松額抵臺灣。當劉總兵之被困也,與臺灣道平慶俱以賊勢入告。上命瑚松額署福州將軍,頒欽差大臣關防;哈朗阿為參贊大臣,領侍衛巴圖魯章京三十四員,又調西安馬隊兵三百名、河南兵一千名、貴州兵五百名、四川兵一千五百名赴臺灣剿辦。巡撫魏元烺於十二月十一日接提督馬濟勝捷報,奏請止兵,並飛咨各直省截回。奉上諭:瑚松額抵閩後即行渡臺,督同馬濟勝、劉廷斌搜捕黨羽;程祖洛渡臺辦理善後事宜。所調各省官兵撤歸伍,所到何處,即行截回。侍衛章京,令瑚松額酌帶數員,其餘著哈朗阿管帶回京。故各省之兵,皆未入閩境。瑚松額與程祖洛至,則澈查起釁根由及死事出力者與不職者奏聞;窮究餘黨,按名悉獲,梟斬凌遲三百餘犯,遣戌者倍之,械送首犯張丙四人於京師。死事諸臣及兵丁,俱蒙恩優釁。方振聲、馬步衢、陳玉威均予謚、入祀昭忠祠,妻亦賜諡;又於斗六門立專祠,以幼女、幕友、家丁從祀。馬濟勝賞戴雙眼花翎,二等男爵世職,御書「忠勇嚴明」匾額賜之。前任提督子爵王得祿率家屬勸諭連莊建義旗獲賊,賞加太子少保銜。總督程祖洛賞戴花翎。守城殺賊從事文武官弁及紳士義勇之出力者,前後賞戴花翎藍翎、遷擢有差。臺灣鎮道俱被議。後劉廷斌以病卒於軍。平慶因病乞休,調興泉永道周凱署臺灣道事。六月,瑚公內渡,以次撤兵。七月,程公善後事宜竣,巡閱北路而歸。凱以七月抵任,與總兵張琴搜斬餘匪逸盜四十餘人,十二月回任。明年春正月,提督馬入覲,晉子爵;在御前侍衛行走半月,回福建提督任。賜巡撫魏元烺花翎(以上內自訟齋文集)。

  賑臺灣被賊滋擾難民(東華錄)。

  十六年(一八三六)七月,以鍾祥為閩浙總督(東華錄)。

  十月,嘉義縣下加冬匪徒沈知等聚眾焚搶糧館,把總柯青山擊賊被戕;參將保芝琳、知縣陳文起率兵捕獲之,餘黨悉平(道光通志)。

  十八年(一八三八)九月十二日,鳳山縣有匪徒張貢等數十人起意謀反,搶擄殺人。臺灣道姚瑩等立即督飭城守營參將德謙、臺灣縣知縣託克通阿、南路營參將余躍龍、鳳山縣知縣曹謹、前鳳山縣知縣魏瀛等馳往查拏,破獲首、從各犯。臺灣鎮達洪阿復於十月間查閱南路營伍之期,親往督拏餘犯,共獲首、從五十餘名;十一月初三日回郡。先是,北路頗有風謠,姚瑩親駐彰化聯莊,藉資鎮定,並會同達洪阿督飭嘉義營參將珊琳、知縣范學恆、委員陳損及在籍提督王得祿遣派線勇,拏獲造謠搶劫之賴三等犯七名,又獲結眾滋事之呂寬等犯十一名、疊劫盜犯許清和等四十二名。北路協副將葉長春、升任都司關桂、前後任彰化縣知縣賈懋功、黃開基、因公在臺之建寧縣知縣范獻之等,拏獲聚眾結會之蔡水藤等犯二十五名、疊劫盜犯郭再沅等三十二名。又臺灣、鳳山營、縣拏獲疊劫盜犯蘇嘉及陳加禮、林吧能等五十四名。南北兩路已見安靖,正在飭委臺灣府知府熊一本督同各縣添委人員,悉心研鞫,分別勘辦;而中路臺、嘉交界之大武壟,於十一月十六日有匪胡布聚眾豎旗,謀攻灣裏街汛。瑩查其處北距嘉義縣城僅數十里,即飛飭該城文武及各汛地加意防範。王得祿亦召集莊丁協同守禦,一面督派城守營參將德謙、署臺灣縣知縣裕祿督帶兵勇,馳往查拏。匪聞風逃散,當經拏獲楊丕、陳銓、胡蔭三名,訊認同謀不諱。然首犯未得,匪徒仍四布謠言。瑩在彰化得信,方擬回郡,以便達洪阿北閱營伍,督拏胡布首夥;而布等謀逆未成,竄匿內山,投賊匪洪保等分立股夥,勾通嘉義縣轄之店仔街口蕭紅、李明二匪為內應,突於十一月二十四日黎明糾匪數十人豎旗,直搶店仔口汛房。蕭紅、李明開門納賊。該汛外委黃忠順倉猝迎捕,致被將兵丁陳成龍、鄭和福、鄭國用三名戕斃,該弁及林大成、黃朝恩二兵亦受重傷。迨附近各汛官兵趕至,群匪復行逃散。二十五日,達洪阿隨札調水師副將張朝發會同臺灣府知府熊一本及在城文武防守郡城,飭派左營遊擊洪志高、護理右營遊擊呂大陞率領自練精兵六百名,挑選中、左、右營兵四百名,另調水師中營遊擊江奕喜領兵五百名,劄委卸任臺灣縣知縣託克通阿、建寧縣知縣范獻之隨營審辦案件。姚瑩在道庫籌撥經費,交臺灣府知府熊一本具領,委候補府經歷縣丞龐裕昆、候補從九品吳烺隨營支應。達洪阿統帶於二十六日馳赴店仔口駐劄,即遣將備員弁及臺灣、嘉義營、縣兵役義首人等密購眼線,偵探胡布、洪保等匪確蹤。姚瑩亦於二十八日自彰化馳回到店仔口晤商一切,即據報胡布逃匿內山後大埔地方,洪保等亦在該山左右。連日督派將備統兵帶同臺灣、嘉義二縣役勇分往圍拏,生擒胡布及洪保、陳參、蕭紅、葉泮等十二名,訊認糾夥分股,立有偽軍師、先鋒名號,豎旗謀逆、攻汛殺兵;因各處聯莊,邀人不起,是以走散等情不諱。詰以餘匪竄匿蹤跡,該犯等僉供已逃入附近通番之內山一帶;山環百餘里,草木參差,怪石磅礴,道路險曲,絕少民居,步兵前進,非拄杖攀藤不能上下。姚瑩等查該處山內既經藏匪,必有巢穴;誠恐尚有積年巨憝在內潛匿,不可不嚴行搜除。達洪阿親往搗其巢穴,期絕根株。一面即將胡布、洪保、陳參、葉泮、蕭紅等五犯凌遲處死,幫同搶汛之洪戇、黃戇成、胡得、胡容、林欉、張守、內應之姦民李明等七犯人斬決梟示(東溟奏稿)。

  十九年(一八三九)五月十七日,臺灣府城地震、嘉義縣大震;官舍民屋多傾圮,斃百餘人(東溟文後集)。

  六月,總督鍾祥以赴泉州閱伍,關防被竊,奉旨革職;以桂良為閩浙總督。

  十二月,以鄧廷楨為閩浙總督。

  二十年(一八四○)九月,召鄧廷楨來京,以顏伯燾為閩浙總督。

  十二月,以劉鴻翔為福建巡撫。

  二十一年(一八四一)五月,顏伯燾奏:洋船兩處滋擾銅山,飛咨前任提督王得祿赴澎湖駐防(以上東華錄)。

  九月,臺灣道姚瑩奏:草鳥匪船圖引洋船來臺滋擾,乘機行劫;督飭文武委員義首攻捕殲擒,一律肅清(東溟奏稿)。

  十月,臺灣鎮總兵達洪阿等奏:本年八月以來,洋船疊向臺灣外洋遊奕停泊,飭屬嚴防堵禦。是月十六日卯刻,洋船駛進口門,對二沙灣砲臺發砲攻打。經該參將邱鎮功等將安放大砲對船轟擊淡水同知等亦在三沙灣放砲接應。邱鎮功手放一砲,立見洋船桅折索斷,退出口外,衝礁擊碎,洋人紛紛落水,死者無數。其上岸及乘船竄者,復經該參將督同署守備許長明等帶兵駕船趕往,生擒、格殺多名。復經即用知縣王廷乾等駕船出洋,幫同出力,生擒多名;並見洋人自行投水。其時復經千總陳大坤等駕船開砲,擊沈三板船一只,格殺並生擒多名。又據曹謹等在大武崙港外追獲外竄三板船一只,刺死、生擒多名,並撈獲屍身、砲位,搜獲圖冊。此次共計斬獲一百六十五人,撈獲砲位十門。賞提督銜臺灣鎮總兵達洪阿雙眼花翎、臺灣道姚瑩花翎,並予達洪阿、姚瑩、臺灣知府熊一本優敘。在事出力員弁兵勇義首人等,命據實保奏(皇朝年表、東華錄)。

  命王得祿赴臺灣協剿。

  達洪阿等奏:英人復於九月間乘駕三桅船隻至淡水雞籠口滋擾,突進口門,直撲砲臺,大砲齊發,勢甚猛烈;經我兵開砲回擊。三沙灣地方復有英人登岸,其勢甚兇;亦經我兵開砲擊斃二人,眾始駕駛逃竄。當此洋人滋擾之時,突有北路嘉義匪徒鳴鼓搖旗,乘機滋事;當即親統精兵馳往剿辦,拏獲股首江見等及夥匪多名,並槍斃、殺死賊匪無算。其先因播散謠言,拏獲在監欲為內應之江坡一犯,亦經該府熊一本提出杖斃。正在搜拏餘黨,復有南路鳳山匪徒豎旗響應;亦經調集兵勇,兩路夾擊,生擒股首吳慈等及夥犯無算。見在賊匪均經擊散,地方安靜。賞達洪阿騎都尉世職,姚瑩、熊一本雲騎尉世職。在事出力員弁兵勇義首人等,命據實保奏。傷亡弁兵,咨部賜卹。

  二十二年(一八四二)四月,達洪阿、姚瑩奏:據淡水同知曹謹、署鹿港同知魏瀛、澎湖通判范學恆、彰化縣知縣黃開基,護副將關桂稟報:正月三十日,有三桅洋船及杉板船在淡水、彰化交界之大安港外洋,欲行入口;見兵勇眾多,攻撲不進,復退出外洋。經巡檢高春如、謝得琛所募之漁船粵人周梓等與洋船上廣東漢奸作土音招呼,誘從土地公港駛進;果為暗礁所擱,其船欹側入水。該處埋伏兵勇齊起,關桂及署北路右營遊擊安定邦督令署守備何必捷、千總何建忠、李青雲、把總翁標、林飛鵬等施放大砲,奮力圍擊,殺斃、生擒數十人,奪砲十門及鐵砲、鳥鎗、腰刀、圖書各件。賞達洪阿太子太保、阿克達春巴圖魯號,姚瑩二品頂戴,均交部優敘。在事出力員弁,均著保奏。

  九月,達洪阿等奏:四草湖、樹苓湖各口,均有草鳥船引導洋船,往來闖駛;經該文武員弁協力堵剿,擊沈匪船各隻,溺斃賊匪無數,生擒匪犯林山一名。又於淡水廳擊破草鳥船隻,拏獲匪犯陳義等十二名。

  十一月,耆英奏:英吉利控訴臺灣鎮總兵妄殺遭風被難洋人,冒功捏奏;雖屬一面之詞,如實系妄殺冒功,則該鎮咎亦難辭,應請將臺灣鎮總兵達洪阿解部審辦。得旨:兩軍交戰之時,明攻暗襲,勢所必然;加以言語不通,來即折之;又何能望而知其為難夷,不加誅戮耶?今既通商,不當藉口別生枝節;著耆英再行剴切曉諭。見在臺灣於九月間救護遭風洋人三十五人,已於十月中旬由該道姚瑩給還;該目懸掛彩旗,迎接該道上船,持酒起誓。總之,未定通商以前,兩國將備兵民各有損傷,此一概前事,各宜置之不論。若達洪阿守禦有功,轉加重罪,試思彼國出力大將,豈能因我國一言,遽令廢棄乎?倘達洪阿實有貪功妄報情事,將來一經查訪明確,自當以中國之例處之,不必過問。我國傷亡將士甚多,又豈能於事定之後,一一取償耶?至見在籌議通商,正在喫緊;惟有速定大局,以期干戈永息。如此開導,諒必盡釋前疑。尋命怡良渡臺查辦。

  二十三年(一八四三)正月,達洪阿、姚瑩奏:前年八月洋船在臺灣洋面遊奕,是時並無風暴;該洋人駛進口門,對二沙灣砲臺連發兩砲,打壞兵房,我兵隨後放砲回擊。九月,又有三桅洋船在雞籠洋面攻破我砲臺石壁,燒我哨船。上年正月,生擒顛林等眾,起獲砲械、號衣、旗幟及印文等件,均系浙江各營之物,實非遭風洋商。又奏:彰化縣匪徒陳勇等分股聚眾謀逆,督飭文武兵勇剿辦,將首要各犯並獲,勘辦完竣。又草鳥匪船圖引洋船來臺滋擾,乘機出洋行劫,亦經督飭員弁義首屢次殲擒匪徒懲辦。

  三月,怡良奏:渡臺後沿途訪察,兩次洋船之破,一因遭風擊碎、一因遭風沈擱,並無與之接仗及計誘等事。達洪阿、姚瑩一章鋪張,致為洋人藉口,殊屬辜恩溺職;請從重治罪。命革職,解交刑部會同軍機大臣審訊。尋得旨:達洪阿、姚瑩加恩免其治罪。

  五月,以劉韻珂為閩浙總督。

  二十四年(一八四四)三月,劉韻珂等奏:臺灣嘉義縣巨匪洪協等糾眾豎旗謀逆,並有已革武生郭崇高合夥起事,所糾匪黨約共二千餘人。經該鎮、道等督同各員弁帶兵剿捕,接戰六次,殺斃賊匪一千餘名,將首逆洪協及股首杯孕等先後拏獲。又嘉義縣匪徒李安等糾匪滋事,經營、縣往拏,擒獲多名。奉諭:辦理尚屬妥速,所有已獲各犯,著飭該鎮道取訊確供,即在臺灣地方分別正法;其在逃之股首郭崇高、劉取、葉周、余朝,仍著上緊嚴拏,務獲懲辦,毋任漏網。

  二十五年(一八四五)三月,調吳其濬為福建巡撫。

  八月,調鄭祖琛為福建巡撫(以上東華錄)。

  二十七年(一八四七))九月諭:福建臺灣道熊一本著撤回內地酌補,所遺員缺著徐宗幹補授(斯未信齋文編)。

  十月劉韻珂奏:履勘臺灣水沙連六社番地,體察各社番情,據實覆奏。奉諭:該生番輸誠獻地,固由不諳耕種,謀食維艱,欲求內附。惟利之所在,日久弊生,生番合壞而居,不能不與漢民交易。日後官吏控馭,偶或失宜,即易激生事端。國家開闢邊境,計劃必周;與其輕議更張而貽患於後,不若遵例封禁而遏利於先。所議自系籌及久遠,未肯遷就目前。且此項番地,舊以土牛為界,乾隆年間復立石碑,例禁綦嚴;自應恪遵舊章,永昭法守。該督所請六社番地歸官開墾之處,著毋庸議(東華錄)。

  九月初十日,淡水颶風大作,大雨滂沱;至十四日稍息。大加蚋、芝蘭、三貂、石定等四保,同時被水,倒壤民房,淹斃人口甚多;蓋藏米粟悉被漂流,橋道塘汛亦多沖塌(斯未信齋文編)。

  十一月初八日辰刻,臺灣郡城地震,由南而北,較往年為重(同上)。

  ——錄自福建通紀卷十六。

  文宗咸豐元年(一八五一)三月,閩浙總督裕泰奏:漳、泉會匪已獲要犯多名,現在提省審辦,並密派委員赴臺查禁私礦(東華錄)。

  澎湖廳初四日至初六日風霾大作,刮起海水,遍地飛洒,土人稱為鹹雨;瘠土皆成斥鹵。最重之處,所種雜糧苗葉枯萎,收成無望(斯未信齋文編)。

  四月,修福建臺灣廠戰船,從總督裕泰請也(東華錄)。

  五月,以王懿德為福建巡撫(王靖毅年譜),以季芝昌為閩浙總督(東華錄)。

  呂恆安、徐宗乾奏:澎湖廳上年晚收歉薄,本年三月復猝被風霾,以致雜糧枯萎,民情倍形拮據;業經會商於道庫提銀二千兩,又撥銀三千兩,委員解往該廳,查明分別撫卹。

  振福建澎湖廳被風災民。

  八月,以辦理福建噶瑪蘭開墾出力,予通判朱材哲等升賞有差。

  九月,閩浙總督兼署福建巡撫季芝昌因病賞假;以調任福州將軍裕瑞兼署閩浙總督、布政使慶瑞暫護福建巡撫。

  十月,緩徵福建臺灣澎湖被風霾鹹雨災民地種、船網滬繒銀(以上東華錄)。

  臺匪洪紀等糾黨樹旗謀反,以紅布條各掛襟紐為號;先在嘉義縣屬官伷、六甲等莊派飯索銀,沿途搶掠。經臺灣鎮、道葉紹春、徐宗乾督飭文武員弁並力攻剿,斃匪無算;先後生擒四大股首偽大元帥洪紀、總大哥林鬧、偽副元帥林仰、李兆基、偽軍師胡枝■〈牛母〉、偽先鋒林罩、顏耀、分股首陳潮及偽旗首旗腳一百餘名,正法梟示。其脅犯及聞拿投首者,分別遣發、徒杖有差(斯未信齋文編)。

  二年(一八五二)五月,以王懿德兼署閩浙總督(王靖毅年譜)。

  六月,命升任福州將軍桂良來京,以閩浙總督季芝昌兼署福州將軍(東華錄)。

  臺灣道徐宗幹奏:臺匪羅阿沙等戕官倡亂,現飭中營遊擊夏汝賢、水師營弁李朝祥統帶水陸營兵勇,會合屯丁義首,由南路進剿,斃匪無算,生擒匪犯一百七十餘名。鳳山縣城,業經克復。又會同鎮營北路攻剿,焚燬羅阿沙偽帥府,搜出偽印、袍甲、旗械、槍砲,先後生擒偽大元帥羅阿沙、賴棕偽副元帥、偽將軍、偽軍師、偽先鋒及大股首,並戕官正犯夥匪四百餘名,分別審辦,凌遲斬梟。地方現漸肅清(斯未信齋文編)。

  九月,臺灣道徐宗幹奏:續獲戕官首犯林恭等二百餘名,並搜出鳳山縣典史、巡檢印顆。內有總偽先鋒吳阿班,訊系內營水師革兵,曾入小刀會;供認勾結廈匪,密約洋匪首紀貓生糾黨,於秋間赴臺接應。隨飛移安平澎湖協副將、艋舺營參將協同各廳、縣兵勇加意防捕;旋捕獲洋匪紀貓生等三十餘犯,均供認前情不諱,分別審辦。水陸各營現仍嚴密巡防,需餉接濟。歸莊難民,正在集捐籌卹(斯未信齋奏疏)。

  徐宗幹奏:行抵鳳山,審明續獲大股首林芳等二十六名,就地正法。又周歷被匪焚燬之阿猴、萬丹、阿里港各莊,據各鄉民控訴,粵眾剿賊,不無波及滋擾;已將粵莊丁勇撤退。又繞道至山豬門等處閩、粵雜處各莊,妥為安撫。又附奏噶瑪蘭通判董正官會營剿賊遇害(斯未信齋奏稿)。

  十月,吳文鎔調補閩浙總督(吳文節公遺集年譜)。

  三年(一八五三)正月諭:朕現聞閩省洋面廣艇匪徒愈肆滋擾,臺灣米船間被搶掠,以致臺米不能渡海,閩、浙糧價增昂。福建水師提督鄭高祥不能乘坐海船,每遇巡洋,往往藏匿海■〈氵义〉,逾時捏報欺飾。似此怯懦無能,無怪匪徒日肆。且江、浙二省現辦海運,設使洋面稍有疏虞,所關非細。著怡良、王懿德迅即確查,鄭高祥如有前項情節,不勝水師之任,即行據實參奏(東華錄)。

  三月,以福建巡撫王懿德兼署閩浙總督。

  四月,臺匪戕臺灣令高鴻飛、嘉義令王廷乾。

  五月,臺灣副將呂大陞護送琉球貢使自京旋,飭募泉勇五百名渡臺助剿(以上王靖毅年譜)。

  六月,以福州將軍有鳳兼署閩浙總督(東華錄)。

  臺灣副將曾天明、都司凌敬會同副將呂大陞擊賊於嘉義,大敗之;收復縣城,獲偽中路元帥曾雞角、偽軍師吳海、偽先鋒石乞食、股首汪大忒正法(王靖毅年譜)。

  七月,御史蔡徵藩奏:風聞臺灣府城被圍,請簡員解散。略云:此次匪徒滋事,臺灣鎮並不親行,僅委縣令會同守備孟浪前驅,以致被賊戕害,現在直撲府城;鳳山縣屬亦被賊圍。奉諭:前據王懿德奏,臺灣道徐宗幹與該鎮恆裕意見不合,當將該員等交部議處,仍責令該鎮、道迅將滋事各犯拏獲。現著該署督即飭令澎湖協副將邵連科前往臺灣,會同恆裕等相機妥辦(東華錄) 御史陳慶鏞奏:臺灣土匪於五月十二日攻臺灣府城,經商人等登城拒守,並合民勇殺賊五、六百名;知府裕鐸自出家財助餉,其在臺之商郊各幫與現赴天津之臺商各船均各踴躍捐餉,以備軍需。現在鳳山縣有遊擊曾玉明守住火藥局,被賊圍困,救兵莫達。賊目有林許為渠魁,吳王二姓為主謀云云。奉諭:前有旨令有鳳馳往福州署理總督篆務,此時如已拒閩,即著王懿德與有鳳按照該御史所奏查明籌辦。該御史又稱臺灣在籍前任禮部員外郎鄭用錫、候補主事施瓊芳、候補道林國華、道職林占梅均堪辦理圍練勸捐事宜,著該署督等諭令該紳士等或捐貲助餉、或出力督團;但使地方肅清,必當優加獎勵(東華錄)。

  八月,調閩浙總督吳文鎔為湖廣總督,以署四川總督慧成為閩浙總督;未到任前,仍以福州將軍有鳳署理(東華錄)。

  十月,臺灣鎮、道恆裕、徐宗幹會奏:粵艇盜匪疊在內地各洋劫擄,經淡水廳同知張啟煊、安平協副將吳朝良督飭員弁紳商義民分路搜捕,先後擊沈賊船,擒拏斬梟首、從九十二犯,起獲銅鐵大砲六十五門,搭救商漁難民無算(斯未信齋奏摺)。

  四年(一八五四)正月,以王懿德為閩浙總督、呂佺孫為福建巡撫(東華錄)。

  二月,蠲免上年被擾之雲霄、石碼、廈防、永春、龍溪、漳浦、海澄、長泰、同安、安溪、仙遊、沙、永安、尤溪、德化、大田、鳳山十七廳州縣額賦緩徵興糧,淡水、臺防、噶瑪蘭、平潭、蚶江、馬港、龍巖、莆田、平和、詔安、南平、臺灣、嘉義、福清、永福、閩清、古田、晉江、南安、惠安、南靖、順昌、將樂、漳平、寧洋、彰化二十七廳州縣及水口、南日、峽陽、羅溪、全門、佛曇橋、華崶七縣丞所屬新舊額賦有差(東華錄)。

  以王懿德兼福建巡撫(同上)。

  三月,副將曾玉明獲臺灣噶瑪蘭匪首吳磋於中心崙,誅之(王靖毅年譜)。

  十二月,總督王懿德上「按戶抽丁,窒礙難行」疏,略言:閩省負山面海,並控海外臺、澎。上游山深菁密,村落零星;下游聚族而居,民貧俗悍。大姓欺小姓、強族欺弱族,動輒械鬥,已成錮習。若令抽丁當兵,不但無益地方,械鬥恐將滋甚。臺澎、閩粵雜處,久分畛域;非戍以客兵,萬難鎮壓。且巡洋守卡,往返千里,尤非籍兵所能從事。丁糧歸併以來,民無徭役;茲擬抽丁辦法,歆以免役空言,不但民皆沮疑,並恐糧多抗欠。且裁兵則營弁隨同裁減,所抽之兵漫無統轄;若歸州縣則牧令盡掌兵權,若設營官則守備兼管民事,查與定制兩妨。至抽丁散處城鄉,稽查匪易;恃強凌弱,遇事逃亡,老弱充數,缺額虛名;偶有徵調,吏胥一出,此戶騷擾。此又利未見而害先形者也。請仍遵舊制,以免紛更(王靖毅年譜)。

  是年,臺灣道兼學政徐宗幹奏請臺屬捐數較多,請增廣中額學額(斯未信齋文編)。

  又奏:以軍餉久絀,請集捐收銅並准以銅折銀報捐,設爐鑄造當一大錢;並由臺地船廠購運廢鐵,兼鑄當一鐵錢參用(斯未信齋奏摺)。

  五年(一八五五)三月,逸賊黃位勾澄海外砂鄉巨匪黃興順擾廈門、淡水廳雞籠頭暨廣東澄海、九龍砲臺等處;劫掠漁商。署南澳鎮總兵陳應選、紳士洪鳳翔、謝友德、顧紹榮、詹廷光雇商船伏兵誘之於萊蕪洋,擊沈匪艇三十餘隻、獲其九,生擒賊夥王阿鰲等三十六名;興順逸放雞洋(王靖毅年譜)。

  追予福建陣亡知縣高鴻飛入祀京師昭忠祠,並於臺灣任所建立專祠。

  十二月,予故臺灣鎮總兵官呂大陞祭葬卹蔭如軍營病故例(以上東華錄)。

  七年(一八五七)正月,以慶瑞為福建巡撫。

  八年(一八五八)九月,以瑞璸為福建巡撫。

  十一月,瑞璸因病乞假,以慶端兼署福建巡撫(以上東華錄)。

  ——錄自福建通紀卷十七。

  穆宗同治元年(一八六二)正月,以徐宗幹為福建巡撫;未到任前,以學政厲恩官暫理。

  四月,彰化縣境戴萬生等聚眾滋事,臺灣道孔昭慈督兵捕之;兵內變,彰化縣城失守,副將夏汝賢等殉難,孔昭慈不知下落。總督慶端派總兵曾玉明等往剿,奏留升任漢黃德道、洪毓琛在臺會辨;以臺民攀留故也。提督石棟請調回赴浙師船,由鹿港登岸堵截。

  五月,以洪毓琛補臺灣道,查明昭慈等陣亡,詔予祭葬、世職。

  六月,曾玉明由浙防赴泉州統兵渡臺。戴萬生等分股圍撲嘉義縣城及斗六等處,文武員弁潘恭贊、義民潘諦等均力戰捐驅,遂解嘉義圍,並攻復大甲土城。玉明督同官兵義勇進攻彰化,又敗賊於大腳佃莊,並將潮洋厝等處匪巢攻毀。耆齡調金、廈、興化等營助剿。

  七月,彰化匪徒分犯嘉義、鹿港等處,雖經官軍擊退,戴萬生踞守縣城,匪眾尚多。曾玉明等已由鹿港登岸,並有軍功施九挺等募勇協剿。參將林文明願赴臺助剿;有旨:著調臺勇一千名,交其統帶迅速前往(以上東華錄)。

  九月,官軍正在圍逼彰化,另股匪黨竄陷斗六,復撲嘉義。總督耆齡奏派關鎮國等管帶師船,並添派陸兵三百名渡臺。署金門守備黃炳南管帶師船,中途折回;奉旨:先行革職,交耆齡、徐宗幹嚴行審訊(東華續錄)。

  十二月,吳鴻源署水師提督,統帶各軍援剿嘉義。玉明一軍在鹿港專顧北路,而笨港紳民協力,復解嘉義圍。

  二年(一八六三)二月,臺匪久踞彰化,臺灣道洪毓琛等派義首李成龍等由鹽水港進剿北路。其另股分撲嘉義之賊,亦經參將湯得升等先後擊退,保全嘉城。彰城踞匪無多,吳鴻源已統領全軍抵臺(以上東華錄)。

  三月,閩浙總督著左宗棠補授,仍兼署浙江巡撫。

  四月,令耆齡即將所辦閩浙兩省防剿事宜及所部各軍移交左宗棠接辦。

  耆齡奏:臺灣官軍剿匪,添派曾元福馳往夾剿(以上左恪靖伯奏稿)。

  五月,曾元福由泉州行抵鹿港。吳鴻源一軍自嘉義解圍後,掃蕩附近賊莊,疊有斬獲。斗六賊多敗遁,官軍迫至彰轄西螺、二重溝等處;玉明由鹿港逼近彰城。戴萬生已竄回四張犁本莊,餘匪仍扼踞死守(東華續錄)。

  七月,曾元福進紮白沙坑,設計攻破大岸頭各莊竹圍,並將大埔、八卦山等處賊巢盡行焚毀。吳鴻源冒暑染疫,暫回嘉義。徐宗幹檄元福由間道直趨嘉義,接署水師提督。臺灣道毓琛病故,遺缺以知府陳懋烈暫署(東華續錄)。

  八月,臺灣粵勇潰散,左宗棠奏請飭四川建昌鎮總兵林文察辦理臺灣軍務。奉旨:吳鴻源所統兵勇數已不少,不能於嘉義解圍以後,迅圖攻剿,輒於南靖莊等處頓兵數月,致該匪得豫為準備;迨賊守禦既堅,又不知分兵別覓間道相機兜剿,以致師老財匱,勇丁譁潰,賊氛益肆猖獗,實屬調度乖方。業經明降諭旨,將該員革職拿問;仍著左宗棠、徐宗幹確切查明,據實參辦,毋稍徇隱。林文察既籍隸臺灣,熟悉情形,即著該署提督揀練得力將士渡臺,聯絡紳團,速將該處匪徒殄滅;應需餉項,即飭福建藩司於援浙餉內酌量撥給。徐宗乾奏吳鴻源尚知奮勉,暫緩拏問,留營效力自贖。林文察署理水師提督,丁曰健補臺灣道(東華續錄)。

  以英桂為福州將軍(東華錄)。

  十一月,丁曰健由省放洋,對渡淡水,馳至艋舺。令軍功范義廷等招募勇丁,前赴竹塹,聽候調用。令彰嘉各營及湯得陞所帶兵勇由西螺、虎尾溪一帶進發,聯絡彰化;令凌定國所率義民剋期會剿;參將關定國率駕紅單砲船赴梧棲港口,會同同知王楨勇丁合攻葭投莊等處疏通鹿港後路,並派兵與通判張世英之師直搗賊巢。曰健即由牛罵頭直剿竹坑,收復大肚溪等處;進至大甲,將匪黨劉阿妹掩捕正法。派勇馳往內山,分剿犁期店一帶,牽掣內山賊匪,不令出援葭投;而親至梧棲港派撥勇練,分路進攻彰化境內。連日陸續攻破田中央、海玻厝、水裏港、福州厝各賊莊,並將薀仔底十餘莊及無名小莊十餘所同時平毀,復將葭投尾莊外賊營三座及八張犁、何厝莊賊營七座焚毀,斷城糧道。其凌定國一軍,亦先後攻破竹仔腳等大小賊莊二十餘處,並將海峰崙陳啞狗老巢焚毀,生擒匪黨林振等十三名。被脅各莊,望風歸順。

  十二月,匪黨陳鮄等竄守葭投莊。丁曰健派令文武員弁移營進逼,由水師寮等處奮力進攻,搶入葭投莊內,生擒多名,立將葭投克復;自彰鰲頭地方至大肚溪以北,匪莊四十餘里,一律肅清。乘勝進攻彰北,與玉明會師,克復彰化,並將鹿港至寶斗一帶道路疏通。其南路匪莊,亦經鴻源、元福先後攻克。林文察放洋收泊,會同元福進攻斗六,將附近巢穴數十莊悉數攻毀;復誘令斗六賊匪出巢,設伏擊敗。悍賊乘勢攻斗六土城,陣斬甚多。戴萬生逃往彰化之北勢■〈氵南〉莊與四塊厝地方。

  三年(一八六四)正月,戴萬生逃至張厝莊。元福帶兵將附近西南之目宜山、紅毛社、丙郎莊、社頭、崙仔等賊莊四十餘處,分路剿毀;復與曰健所派勇丁,合破張厝莊。戴萬生逃至芋寮仔莊;元福、曰健親督兵勇,將該莊攻破,生擒戴萬生並董九仙、戴印等正法。彰化縣屬肅清。文察擬留兵勇五千名,此外兵勇及元福所部,咨請督、撫分別撤回(以上東華續錄)。

  左宗棠奏:曾元福在臺年久,應留臺郡,俾收駕輕就熟之效。所有福建水師提督,查有現任臺灣鎮總兵曾玉明堪以署理;所遺臺灣鎮總兵,即以曾元福署理(左恪靖伯奏稿)。

  二月上諭:竄江逆股,已由瀘溪小路翻山潛入閩地,光澤、邵武俱形喫重。頃據徐宗幹奏,臺灣南北兩路肅清,各軍搜剿餘孽,將次竣事;著左宗棠、徐宗幹即將臺灣撤回得勝兵勇,派赴邵武一帶,扼要設防。如有匪蹤闌入,即行擊剿。臺灣匪首林晟等見尚在逃,並著該撫飭令在事文武嚴密搜捕,勿任漏網。

  三月,林文察奏:內山四塊厝林匪老巢,經文察督軍攻克,生擒匪首林晟(一作贛晟)正法,臺灣軍務漸次肅清。

  四月,左宗棠奏:延平軍情喫緊,張運蘭一軍尚無入閩消息。見臺灣大局肅清,林文察既署陸路提督,防剿閩省上游,是其專責,臣與撫臣徐宗乾已飛咨調共內渡;恐到任尚需時日,臣於道員康國器截剿常州竄賊獲勝後,調其由昌化回營,取道嚴、衢入浦城達閩,已報啟程(以上東華錄)。

  八月,左宗棠奏:臺灣餘匪復熾,攻撲彰城,旋即剿平。飭查啟釁情形,據署鎮曾元福、臺道丁曰健稟稱:林文察之叔林天河倚勢作威,截水霸田,眾議沸騰,欲圖報復,餘匪藉此復肆。丁曰健又稱:林文察與曾玉明所部兵勇騷擾地方,均應徹底查究(左恪靖伯奏稿)。

  四年(一八六五)四月,彰化內山匪黨經曾元福、丁曰健督軍剿辦,將洪欉等股悉數殲除,臺灣一律安定。復嚴督各軍分路搜剿,將著名股首莊明得、廖阿螺及洪欉之胞兄洪狗等擒獲。其潛匿平林山頂之悍賊洪花,亦經官軍用槍剌斃,其妻李氏身受銃傷,均梟取首級示眾;復將草田莊等賊巢攻破,獲匪多名,並擒獲羅務等匪黨,均先後訊明正法。嘉義匪首嚴辦亦經曾元福派隊殲斃,獲黨多名。惟要犯陳鮄尚在逃。

  臺灣全境肅清,賞道員丁曰健布政使銜、總兵曾元福提督銜。

  七月,左宗棠奏:臺灣賊匪陳啞狗實由總兵曾元福生擒正法,前署提督林文察遽以傳聞入告,以致奏報歧異。

  五年(一八六六)八月,調左宗棠為陝甘總督,以吳棠為閩浙總督;未到任前、以福州將軍英桂兼署。

  十月,以李福泰為福建巡撫;未到任前,以署布政使道員周開錫護理。

  七年(一八六八)七月,以英桂為閩浙總督。

  八年(一八六九)正月,以閩浙總督英桂兼署福建巡撫(以上東華錄)。

  六月,閩浙總督英桂、福建巡撫卡寶第奏請撫有臺灣琅■〈王喬〉地方,並籌建砲臺,設立塔燈。報可(無暇齋文鈔)。

  九月,移福建鳳山縣興隆里巡檢於枋寮,撥臺灣道標千總一員、兵一百名同往駐紮。

  九年(一八七○)二月,英桂、卡寶第奏稱:英國領事吉必勛、洋弁■〈口茄〉噹前在臺灣安平地方違約滋事各案,經該署道黎兆棠查系廩生許建勛、副將蕭瑞芳為之主謀,以致洋人藉端生釁。見在許建勛冒開洋行,私販樟腦,日引洋人深入內山;蕭瑞芳私造戰船,希圖出海。請即拘案懲辦。奉諭:臺灣為商賈輻輳之地,人情浮動,今許建勳懷挾私嫌,膽敢重賂洋人,從中搆煽;蕭瑞芳身任武職大員,竟至偷見■〈口茄〉噹,煽其開砲佔署,釀成巨案。英桂等即密飭黎兆棠迅將該二犯一並嚴拏正法,以絕後患。

  七月,以王凱泰為福建巡撫。

  十年(一八七一)正月,以文煜兼署閩浙總督。

  九月,命英桂留京,以張之萬為閩浙總督。

  十月,張之萬開缺養親,仍以文煜兼署閩浙總督。

  十一月,以李鶴年為閩浙總督(以上東華錄)。

  十一年(一八七二)七月,改福建淡水廳訓導為教諭,定學額八名。巡撫王凱泰奏請增臺灣噶瑪蘭一學,添設訓導一員(東華錄、三山同聲集)。

  十二年(一八七三)十二月,召王凱泰入覲,以李鶴年兼署福建巡撫。

  十三年(一八七四)十月,總督李鶴年奏參福建布政使潘霨,由捐納佐雜出身,心術陰柔、人品卑瑣。差委員缺多系捐班人員,以致物議沸騰,編造歌謠,黏貼街市;且有袒護同鄉結為朋黨及與將軍拜認師生各情。近日辦理日本事宜,卑詞下氣,求悅夷人,大失國體等語。奉諭:該藩司見在臺灣,其辦理一切事宜以及平日居官行事,沈葆楨知之必稔,即著按照李鶴年所參各節,秉公詳細查明,迅速據實具奏(以上東華錄)。

  巡閱臺灣船政大臣沈葆楨奏請移駐巡撫,以專責成。略云:臣等曩為海防孔亟,一面撫番、一面開路,以絕彼族覬覦之心、以消目前肘腋之患,因未遑為經久之謀。數月以來,南北諸路縋幽鑿險、斬棘披荊,雖各著成效,卑南、歧萊各處,雖分列軍屯,祗有端倪,尚無頭緒。若不從此悉心籌畫,詳定規模,路非不已開也,謂一開之不復塞,則不敢知;番非不撫也,謂一撫之不復疑,則不敢必。何則?臺北延袤千有餘里,官吏所治,祗濱海平原三分之一,餘皆番社耳。國家並育番黎,但令薄輸土貢,永禁侵陵,意至厚也。而奸民積匪,久已越界潛蹤,驅番佔地,而成窟穴,則有官未開而民先開者;入山既深,人跡罕到,野番穴處,涵育孳生,則有番已開而民未開者;疊巘外包,平埔中擴,鹿豕遊竄,草木蒙茸,地廣番稀,棄而弗處,則有民未開而番亦未開者。是但言開山,而山之不同已若此。生番種類數十,大概有三:牡丹等社恃其悍暴,劫殺為生,暋不畏死;若是者曰兇番。卑南、埔裏一帶,居近漢民,略通人性;若是者曰良番。臺北斗史等社,雕題剺面,向不外通,屯聚無常,種落難悉,獵人如獸,雖社番亦懼之;若是者曰「王」字兇番。是但言撫番,而番之不同又若此。夫務開山而不先撫番,則開山無從下手;欲撫番而不先開山,則撫番仍屬空談。令欲開山,曰屯兵衛、曰刊林木、曰焚草萊、曰通水道、曰定壤則、曰招墾戶、曰給牛種、曰立村堡、曰設■〈石局〉隘、曰致工商、曰設官吏、曰建城郭、曰設郵驛、曰置廳署;此數者,孰非開山之後必須遞辦者?今欲撫番,曰選土目、曰查番戶、曰定番業、曰通語言、曰禁仇殺、曰教耕稼、曰修道塗、曰給茶鹽、曰易冠服、曰設番學、曰變風俗;此數者,孰非撫番之時必須並行者?雖然,此第言後山耳,其繁重已若此。山前之入版圖也,百有餘年,一切規制,何嘗興備?就目前之積弊而論,班兵之惰窳也、蠹役之盤踞也、土匪之橫恣也、民俗之惂滛也、海防陸守之俱虛也、械鬥紮厝之迭見也。學術之不明,庠序以容豪猾;禁令之不守,煙賭以為甕飧。官斯土者,非無振作有為、正已率屬之員,始苦於事權之牽制、繼苦於毀譽之混淆,救過不遑,計功何自?使不力加整頓,一洗浮澆,但以目下山前之規模推而為他日山後之風氣,雖多一新闢之區,適多一藏奸之藪。臣等竊以為未可也。嘗綜前後山之幅員計之,可建郡者三、可建縣者有十數,固非一府所能轄。欲別建一省,又苦器局之未成;而閩省向需臺米接濟、臺餉向由省城轉輸,彼此相依,不能離而為二。環海口岸,處處宜防。洋族教堂,漸漸分布。居民向有漳籍、泉籍、粵籍之分,番族又有生番、熟番、屯番之異。氣類既殊,撫馭匪易。況以創始之事、為善後之謀,徒靜鎮之非宜,欲循例而無自。使臣持節,可暫而不可常。欲責效於崇朝,兵民有五日京兆之見;倘逾時而久駐,文武有兩姑為婦之難。臣等再四思維,宜仿江蘇巡撫分駐蘇州之例,移福建巡撫駐臺,而後一舉而數善備。何以言之?鎮、道雖有專責,事必稟承督、撫而行;重洋遠隔,文報稽延,率意徑行,又嫌專擅。駐巡撫則有事可以立斷,其便一。鎮治兵,道治民,本兩相輔也,轉兩相妨。職分不相統攝,意見不免參差;上各有所疑,下各有所恃。不賢者以為推卸地步,其賢者亦時時存形跡於其間。駐巡撫則統屬文武,權歸一尊,鎮、道不敢不各修所職,其便二。鎮、道有節制文武之責,而無遴選文武之權。文官之貪廉、武弁之勇怯,督、撫所聞與鎮、道所見,時或互異。駐臺則不待采訪而耳目能周,黜陟可以立定,其便三。城社之巨姦、民間之冤抑,睹聞親切,法令易行;公道速伸,人心帖服,其便四。臺民煙癮本多,臺兵為甚。海疆營制久壞,臺兵為尤。良以弁兵由督、撫提標抽取而來,各有恃其本帥之見;鎮將設法羈縻,只求不生意外之事。是以比戶窩賭,如賈之於市、農之於田。有巡撫則考察無所瞻徇,訓練乃有實際,其便五。福建地瘠民貧,州縣率多虧累,恆視臺地為調劑之區;不肖者骫法取盈,往往不免。有巡撫以臨之,貪黷之風得以漸戢,其便六。向來臺員不得志於鎮、道,及其內渡,每造蜚語中傷之,鎮、道或時為所挾。有巡撫則此技悉窮,其便七。臺民遊惰可惡,而戇直實可憐。所以常聞蠢動者,始由官以吏役為爪牙、吏役以民為魚肉,繼則民以官為仇讎。詞訟不清,而械鬥紮厝之端起;奸宄得志,而豎旗聚眾之勢成。有巡撫則能預拔亂本,而塞禍源,其便八。況開地伊始,地殊勢異,成法難拘,可以因心裁酌,其便九。新建郡邑,驟立營堡,無地不需人才,丞悴將領可以隨時劄調,其便十。設官分職,有宜經久者、有屬權宜者,隨事增革,不至廩食之虛糜,其便十有一。開煤鍊鐵,有第資民力者、有宜參用洋機者;就近察勘,可以擇地而興利,其便十有二。夫以臺地向稱饒沃,久為他族所垂涎;今雖外患暫平,旁人仍眈眈相視,未雨綢繆之計,正在斯時。而山前、山後,其當變革者、其當創建者,非十數年不能成功。而化番為民,尤非漸漬優柔,不能渾然無間。與其苟且倉皇、徒滋流弊,不如先得一主持大局者,事事得以綱舉目張,為國家億萬年之計。況年來洋務日密,偏重在於東南;臺灣海外孤懸,七省以為門戶,其關係非輕。欲固地險,在得民心;欲得民心,先收吏治營政。而整頓吏治、營政之權,操於督、撫。總督兼轄浙江,移駐不如巡撫之便。臣等明知地屬封疆、事關更制,非部民屬吏所應越陳;而夙夜深思,為臺民計、為閩省計、為沿海籌防計,有不得不出於此者,敢不據實上聞。

  十二月,葆楨率懋琦等履勘琅■〈王喬〉,奏請於琅■〈王喬〉車城南十五里猴洞設縣築城,縣名擬曰恆春。先設知縣一員,審理詞訟,畀之親勇一旗,以資號召;其餘武員、學官、佐貳,且置緩圖。又奏請後山招墾,查例禁內地民人渡臺及民人私入番境與番民結親者,盡與開豁。臺地鼓鑄鍋皿農具向禁私開私販及竹竿向禁出口者,悉弛之。

  南路開山情形:自九月間袁聞柝越崑崙坳而東,張其光派副將李光繼之。十月一日,李營至坳東,袁營拔隊前進至諸也葛社。自崑崙坳至諸也葛,計程不過數十里,而荒險異常;上崖懸升、下壑眢墜,山皆北向,日光不到,古木慘碧,陰風怒號,勇丁相顧失色,不能不中途暫駐,以待後隊之來。二十日,都司張朝光率兩哨營於大石巖、張天德率隊至諸也葛,聞柝乃得拔營前赴卑南。諸也葛以下,地略平坦;但榛蕪未翦,焚萊伐木,頗費人工。聞柝累夜露宿空山,感受瘴癘,染病甚重;葆楨即委候補通判鮑復康馳往暫領其軍。其崑崙坳西境,時有兇番出沒,經張其光在內埔派隊出哨,槍斃一名、兜擒三名正法。聞柝病漸減,鮑復康亦到軍,自內埔至卑南派營分布,聲勢極為聯絡。

  北路自蘇澳至新城,計開山路二萬七千餘丈;自新城至花蓮港,計開平路九千餘丈:統計二百里有奇。沿途碉堡,除蘇澳至大南澳已設外,添建十有二處。惟大南澳至大濁水溪,兇番充斥,狙殺行人;因於大南澳山腰再闢一路,旁通新城,一以避海濱懸崖之險、一以塞兇番歧出之途。經派千總馮安國帶勇涉溪五重,闢地十餘里。十一月十一、十三等日,勇丁正在開路,突有兇番千餘分段埋伏放槍;經守備黃朋厚等擊斃四人,始退。十五日,行至一崇山之麓,正在峽中開鑿,忽聞槍聲四起;抵禦兩時之久,兇番愈多。馮安國料番社中必空,分隊繞擣,果有草寮數百,闃其無人;惟見新舊觸髏,每寮或數十顆、百餘顆不等,穢臭難聞。旋乘暮風縱火,焚寮十數間,陳番始散。其駐濁水溪之勇,運糧路過石壁,突遇兇番,陣亡者二名、落海者四名。五里亭地面,復報稱兇番殺斃民人二名。羅大春以番族肆擾,山場遼闊,營勇不敷分布,函請添兵;葆楨以劄駐彰化之宣義左、右兩軍赴之。十二月,斗史武達、斗史麻達、斗史麻紀律、斗史麼、哥老輝等五社番目各帶番丁百餘人乞撫,經馮安國等分別誡飭,賞犒遣歸(沈文肅公奏議)。

  ——錄自福建通紀卷十八。

  ●臺灣通紀卷四

  德宗光緒元年(一八七五)正月諭:臺灣後山亟須耕墾,所有從前不準內地民人渡臺各例禁,著悉與開除。其販賣鐵、竹兩項,並著一律弛禁,以廣招徠(東華錄)。

  諭:沈葆楨奏履勘琅■〈王喬〉形勢,擬建城設官,即著照所議(同上)。

  管帶福靖左營遊擊王開俊入剿臺灣內山獅頭社番,遇伏陣亡;守備周占魁、楊舉秀、千總楊占魁及勇丁九十三名隨同戰歿。請旨交部從優議卹。前哨遊擊李玉貴、左哨千總李長興未能策應,均按軍法,分別懲辦。

  二月十三日,沈葆楨抵安平,檄飭各營悉聽提督唐定奎調度。定奎議以生番恃密箐深林為藏身之固,我進彼隱、我退彼見,與中原之剿髮、捻回不同;欲殲豺狼,必翦荊棘。因定進剿之路,一出南勢湖、一出刺桐腳,招土勇千餘人為鄉導,督飭各軍將山腰汙萊概行翦薙;自南勢湖至刺桐腳止,開路寬三十餘丈、直三千餘丈。刺桐腳迤北兇番日出要劫,或百餘人、或數百人,均經格鬥槍斃數名,始退;銘中副軍、中前軍亦陣亡數名。

  三月三日,又開路三里有奇;至竹坑山下,地勢回旋,為竹坑、獅頭往來必由之道。八日,仍督將士前行伐木,繞至竹坑山之後,其地曰竹坑埔,距刺桐腳十里,溪廣山高,竹坑社在其東南,阿栽米息、中心崙在其正東,內、外獅頭社皆在溪北;令左軍左營管帶陳有元築壘扼之。南勢湖一路,亦開通三里有奇,派管帶銘字中軍左營梁善明駐之。自入山步步為營,非唯磚石無所取資,即版築亦難咄嗟立辦;因購麻袋數萬,挈之以趨,遇敵則攻,得險即守,就地囊土立壁,不日而成。竹坑布置就緒,循大龜紋溪向內、外獅頭等社開路;社番登高瞭望,百十成群。二十五日,正在伐木,突有兇番二百餘人蜂擁截路。張光亮、章高元麾隊迎戰,鏖鬥逾時,陣斬十餘名、槍傷十數名而散。乘勝入砦,焚其草寮五、六十區。詢諸土人,蓋龜紋所屬之本武社也。南勢湖經提督王德成等沿途開通,每日兇番四、五百人截路,互有殺傷,焚其沿山草寮百餘所。社番堅築石臺,為久踞計。

  四月一月,定奎登絕頂,見內獅頭社正面懸崖如削,無徑可通;仍飭各營循龜紋溪而進。至三日,又廓清三里有餘。張光亮正覓路上山,相度營址,忽兇番二、三百人突起莽中,短兵奮擊;副將馬加銀遊擊張賢扶均受傷,勇丁亦受傷六名。南勢湖,派副將劉朝林營於獅頭山背、去外獅頭社僅二里訪聞,大甘仔、力周、式濫等社萃居外獅頭社,壘石牆、插鹿角、建望臺、樹哨旗以守,兵勇陣亡受傷者亦數十名。十五日,定奎面授各統帶機宜。十六日,自督親兵正營及左營、右營進剿內獅頭社。自卯至已,破其砦,抄出福靖左營旗幟十餘面,抬砲、番桿、刀斧、火藥、鴟芋等件,焚其草寮二百間。提督周志本暨副將劉朝林等剿外獅頭社,自卯至辰,連破五卡。巳時,攻克外獅頭社,抄出刀斧、火藥、鴟芋與內獅頭社相埒,焚其草寮一百餘間。隨於前後溪壑,覓得白骸甚夥;千總郭占鰲指為王開俊及勇丁等捐軀之地,以木匣殮之。二十日,營務處田勤生帶隊巡山,派縣丞李際泰同勇丁至內獅頭社,見密箐中有首級絡於竿杪,急為解懸,負回營次;經定奎飭郭占鰲及其舊部兵勇等環視,咸稱確系前遊擊王開俊之首。即備木匣裝送郡城,交故員家屬收葬。五月九日,番目等率散番五十餘人到營乞降;定奎傳譯曉諭利害,均給衣履諸物,各跪戴而歸。十二日,枋山民人程古六又帶內、外龜紋等社番目及散番百餘人到營乞降;定奎示約七條:曰遵薙髮、曰編戶口、曰交兇犯、曰禁仇殺、曰立總目、曰墾番地、曰設番塾。以龜紋社首野艾向為諸社頭人,拔充總社目統之。所統番社,如有殺人,即著總目交兇。如三年之內,各社並無擅殺一人,即將總目從優給賞。其獅頭社餘孽,探悉竄伏何社,即由何社跟交,不許藏匿。野艾及各番均願遵約。竹坑社更名曰永平社、本武社更名曰永福社、草山社更名曰永安社、內外獅頭社更名曰內外永化社;脅從各社,均許自新。惟獅頭罪大惡極,漏網者不許復業,以昭炯戒。所有內、外永化社,即著總社目另招屯墾;於枋寮地方先建番塾一區,令各社均送番童三數人,學語言文字以達其性、習拜跪禮讓以柔其氣。各番無不帖服(以上沈文肅奏議)。

  沈葆楨奏修築臺郡城垣,工程完竣(東華錄)。

  五月十一日,福建巡撫王凱泰由省東渡。十七日抵臺,公同參酌,奏請臺北擬建一府三縣:查艋舺當雞籠、龜崙兩大山之間,沃壤平原,兩溪環抱,村落衢市蔚成大觀;西至海口三十里,直達八里坌、滬尾兩口,並有觀音山、大屯山以為屏障,且與省城五虎門遙對,非特淡、蘭扼要之區,實全臺北門之管前淡水同知半年駐竹塹衙門、半年駐艋舺公所,相去百二十里;由竹塹而南至大甲溪尚百餘里,由艋舺而北至滬尾、雞籠各數十里,命盜等案層見疊出,往往方急北轅,旋憂南顧。擬創建府治,名之曰臺北府;自彰化以北,直達後山,胥歸控制,仍隸於臺灣兵備道。其附府一縣,南劃中櫪以上至頭重溪為界,計五十里而遙;北劃遠望坑為界,計一百二十五里而近:東西相距五六十里不等、方圍折算百里有餘,擬名之曰淡水縣。自頭重溪以南至彰化界之大甲溪止,南北相距百五十里,其間之竹塹即淡水廳舊治;擬裁淡水同知,改設一縣,名之曰新竹縣。自遠望坑迤北而東,仍噶瑪蘭廳舊治疆域,擬設一縣,名之曰宜蘭縣。雞籠一區,以建縣治,則其地不足,而通商以後,竟成都會;且煤務方興,末技之民四集,海防既重,訟事尤繁。該處向未設官,亦非佐雜微員所能鎮壓;若事事受成於艋舺,則又官與民交困。應請改噶瑪蘭通判為臺北府分防通判,移駐雞籠。向設南、北兩路理番同知,南路駐府城、北路駐鹿港。今內山開闢日廣,番民交涉事件日繁,舊治殊苦鞭長莫及;請將南路同知移紮卑南,北路同知改為中路,移紮水沙連,各加「撫民」字樣。凡有民番詞訟,俱歸審訊;將來升科等事,亦由其經理。又請改臺地營制,統歸巡撫節制,以一事權。仿淮、楚軍營歸併,以五百人為一營。將南、淡、嘉義三營調至府城,合府城三營、安平三營為一支,專顧臺、鳳、嘉三縣;其北路協副將所轄中、右兩營,合鹿港一營為一支,專顧彰化一帶;艋舺、滬尾、噶瑪蘭三營為一支,專顧淡、蘭一帶。千總以下,即由巡撫考拔;守備以上,仍會同總督、提督揀選題補。臺灣鎮總兵撤去「掛印」字樣,並歸巡撫節制。以鎮標中營遊擊隨總兵移駐安平,臺協水師中、右兩營都司改為鎮標陸路左、右兩營都司。原設鎮標左營,改為撫標左營,隨巡撫駐臺。其撫標兩營仍駐省,改左營為中營,以中軍參將領之。原設臺協水師左營遊擊,改為臺灣北路左營遊擊,歸北路協副將管轄。另片奏:學政事宜向由巡臺御史兼理,乾隆十七年御史裁撤,所有歲、科兩試改歸巡道考校,其達部事件呈福建學政轉咨。今巡撫來臺,所有臺屬考試,請以巡撫兼理。皆得旨准行(沈文肅奏議)。

  諭沈葆楨:臺灣南路剿番攻克各社,淮軍艱苦出力,准其擇尤保獎,以示鼓勵(東華錄)。

  七月,淮軍十三營全數凱撤,分三次內渡;其病困不能登舟者約近二百人,留參將程曾郁為之調護,俟病愈派便船載之歸伍。提督羅大春患瘧痢,奏明賞假兩個月;病勢轉增,遂請開缺,調福寧鎮總兵宋桂芳來臺代為經理一切。沈葆楨升任兩江總督,二十二日內渡;臺灣事宜,均歸福建巡撫節制(沈文肅奏議)。

  十一月,以丁日昌為福建巡撫。

  二年(一八七六)三月,召李鶴年入覲,以文煜兼署閩浙總督。

  四月,文煜、李鶴年、丁日昌奏:臺郡安平口三鯤身地方建造洋式砲臺,本系知府凌定國、副將周振邦監督辦理;一切工料,均歸凌定國經管。臣日昌先經訪聞凌定國有侵吞工料銀至巨萬情事,即於二月飭令臺灣道夏獻綸認真查辦,並諄屬其不可含糊徇隱,代人受過。旋據夏獻綸稟覆:督同臺灣府周懋琦、臺防同知孫壽銘前赴安平查點,大小工人數目均有短小,所給工價亦較冊報有減;凌定國撥有勇役、廚子、火夫,仍每日提用小工二十人。洋人轎夫已在巡洋項下開銷,則又混稱在內。凌定國經手領過銀十二萬九千四百餘兩,內有浮開短給之項,計應退銀一萬四千三百七十七兩零。尚有磚瓦灰土及各項雜料並無細數呈出,其中尚未知侵吞若干。至安平碼頭,另歸周振邦管理,均未呈出細數。經提集管賬謝斌等嚴訊,均諉凌定國及其弟定邦經手;而傳訊凌定邦,又皆諉凌定國。相應請旨,將凌定國即行革職,澈訊追究(以上東華錄)。

  九月,丁日昌奏:臺灣吏治黯無天日,牧令能以撫字教養為心者不過百之一二。其餘非性耽安逸,即剝削膏脂,百姓怨毒已深,無可控訴;往往鋌而走險,釀成大變。臺灣所以相傳「無十年不反」之說也。所有貪酷各員,如彰化縣朱幹隆、嘉義縣楊寶吾等均已先後據實嚴參在案。時以候補縣何鑾在彰化格斃著匪林位新立巨功,飭其就近接署嘉義縣篆;詎何鑾到任後,收受書吏稅契陋規,不惟不肯酌減,且欲多增。查嘉義稅契浮收至重,新官到任,書吏必有點規,從前四、五千圓,近來竟加至一萬餘圓。而書吏轉攫之於民者,又不啻倍蓰。以致一官新至,勢必稅契四出,雞犬不寧。楊寶吾前因催收稅契,釀成命案,甫經查辦,而何鑾復敢尤而效之。若不認真嚴劾,民困何由得甦?相應請旨,將何蠻先行革職,仍飭夏獻綸澈底確查,再加嚴辦。從之。

  十二月,袁保恆奏:福建之臺灣,地雖僻處海澨,而物產豐富,加以民番偪處,區畫尤難;非專駐大臣,鎮以重兵,舉其地民風、吏治、營制、鄉團,事事實力整頓,未易為功。若以福建巡撫每年駐臺半載,恐閩中全省之政務,道里懸隔,而轉就拋荒。臺灣甫定之規模,去住無常,而終為具文,甚非計之得也。查直隸、四川、甘肅各省,皆以總督辦巡撫事,可否移福建巡撫為臺灣巡撫,常川駐守,經理全臺;其福建全省事宜,專歸總督辦理?似於臺灣目前情形,不無裨益。上諭:議奏。

  三年(一八七七)五月諭:福建新設臺北府知府員缺,准以江蘇海州直隸州知州林達泉試署(以上東華錄)。

  六月,閩浙總督何璟奏:福建巡撫一缺,在各省中最為清苦;近以東渡臺灣,諸多繁費。查閩省自司道以至各府、縣皆有津貼一款,臺灣道、府更有加增,而撫臣辦公獨未籌及經費,誠恐將來公事棘手。仰墾俯准於省城釐金項下,每月開支經費銀千餘兩,為巡撫辦公渡臺經費。得旨:每月開支經費銀一千五百兩,戶部知道。

  諭何璟等:所有臺灣府未完同治十年分供粟三萬九千一百七十一石及未完糯米易榖十五石零,均按數一體蠲免,以紓民力。

  四年(一八七八)四月,以吳贊誠署理福建巡撫。

  六月,何璟等奏:本年四月間,臺灣府城突被風災,巡撫行署及北城垛口暨內外民房等處,多有坍塌傾折情形,並傷斃兵民。

  五年(一八七九)四月,何璟等奏:臺灣北路地方遼闊,前經奏請添設府縣。嗣於光緒三年又經奏准將淡水同知一缺裁汰,噶瑪蘭通判一缺改為臺北府通判,移駐基隆;其噶瑪蘭舊治改為宜蘭縣,即以原設之通判衙署作為縣署,縣中公事均由臺北府勘轉。惟議設之淡水、新竹兩縣,事屬草創,頭緒紛煩,未能同時並舉。請將淡水、新竹二縣暫由臺北府兼攝,俟艋舺所屬之地辦有規模,再行分別添設,以符原議在案。復查臺北淡水廳轄,自彰化縣北界之大甲溪直抵基隆三貂嶺下之遠望坑止,計地三百四十五里有奇;其中滬尾、基隆均屬通商海口,華洋雜處,事務繁多,命盜等案層見迭出。前因淡水同知不能兼顧,故請區分改設一府三縣;旋議將新竹、淡水兩縣由府兼攝,系出一時權宜。察看情形,必須分設淡水、新竹兩縣,方足以資治理。刻下艋舺地方考棚民捐民辦,業經告成,學額已分一府三縣奏請添設,明春即應考試。臺北府衙署,年內計可完工,諸務均已次第興辦,設縣尤不可緩。其距艋舺十二里新莊地方原有縣丞一員,現艋舺既設府縣,新莊縣丞應即裁撤,改為臺北府經歷,兼管司獄事務;淡水縣應添設典史一員,新竹縣即將竹塹巡檢改為新竹縣典史,宜蘭縣即將噶瑪蘭羅東巡檢改為宜蘭縣典史。又臺灣北路理番同知原駐鹿港,旋因內山開闢日廣,番民交涉事件日多,經奏請將北路同知改為中路,移紮水沙連;奉旨允准,現在該同知業已移紮。鹿港亦為巨鎮,商賈輻輳,且須稽查海口,距彰化縣城二十里,該縣不及兼顧;查有彰化縣南投社縣丞,堪以移紮鹿港。其南投社地方逼近內山,亦須佐雜彈壓;查臺灣縣巡檢駐紮羅漢門,近來該處安靜,以羅漢門巡檢移設,即作為彰化縣南投巡檢,衙署仍舊,毋須另建。似此一為轉移,地方實有裨益。下部議奏。

  以勒方錡為福建巡撫。

  六月,以穆圖善為福州將軍。

  七月,臺灣防務需人,何璟奏調前福建布政使降調道員陳士杰;允之。

  六年(一八八○)六月十九、二十等日,臺灣、臺北兩府猝被颶風大雨,溪水陡漲,淹沒民田,並傷死人口多名。

  七月,何璟等奏:臺灣匪徒劉參根以漏網餘孽潛匿多年,輒又糾眾滋擾。本年五月間,經臺灣鎮總兵吳光亮等派兵往捕,膽敢率眾抗拒。各兵勇奮力合剿,拿獲正法;餘匪一律殄除。

  十月,調岑毓英為福建巡撫。

  七年(一八八一)五月,臺灣地震,福建地震。

  七月,何璟、岑毓英奏:臺灣地方孤懸海外,日本窺伺已久,不早籌整備之方,則戎心易啟;惟有隨時親往履勘,認真經營。該處情形,其北開闢未久,尤關緊要。而赴臺輪船向來由羅星塔出五虎口,繞道廈門、澎湖,必須三十六箇時辰,始能到岸;設遇風狂浪大,顛簸耽延,日期更難預定。若改由五虎口經赴臺北,只須九箇時辰即抵基隆,甚為妥速;而由基隆至臺灣府城,亦不過旬日可至。臣等再四籌商,擬即以北路為渡臺正路,並咨商船政大臣黎兆棠撥大輪船一號,長為渡臺之用。毓英擬將積牘清理完竣,定於閏七月十三日即行渡臺,由臺北至臺南沿途查看,應如何整頓,咨商臣璟妥為籌辦。前奉旨准調黔省安義等營練軍二千人,臣毓英已飭藩司匯撥行裝、行糧、夫價等銀,並檄行記名提督何秀林等分起管帶,陸續前來;俟到閩後,擬以二百名留為護兵,以二百名駐紮五虎口,其餘一千六百名均分紮臺灣。

  十一月,岑毓英奏澎湖前遭颶風,被災甚重。現查各島饑民,共有八萬餘丁口,先後運到米糧不敷分散;籌由省城增廣倉義榖項下借提陳榖二萬石,運往接濟。

  岑毓英奏:本月初一日,復行渡臺籌辦撫番事宜,並督修城池、砲臺、河隄工程。

  八年(一八八二)四月,臺灣地震,福建地震。

  五月,以張兆棟署福建巡撫。

  九月,臺北大雨颶風。

  九年(一八八三)三月,以張兆棟為福建巡撫(以上東華錄)。

  是年,臺灣道劉璈因臺地孤懸海外,兵餉接濟為難,請以借用洋款為辭,將全臺口岸定以年限,暫質與他國;或以澎湖一島,倣照香港、澳門例賃與他國。全臺煤礦務,皆可包採納稅。各國中以德國為最宜,為暗中乞援之一法。未准行(無暇逸齋文鈔)。

  十年(一八八四)閏五月諭:前直隸提督劉銘傳,著賞給巡撫銜,督辦臺灣事務;所有臺灣鎮、道以下各官,均歸節制(東華錄)。

  法提督孤拔率兵船來福州馬尾,有佔據地方為質、索賠兵費之說(清史紀事本末)。

  督辦臺灣事務劉銘傳二十四日抵基隆,查勘砲臺形勢;商令總兵曹志忠,在外海口門社寮兩山對峙之區,各築砲臺一座,別建護營一座。二十五日,即有法人兵船一灣泊基隆;詢所由來,答以遊巡海口。二十八日,駐臺北府城。奏臺灣孤懸海外,非兵船不能設守。閩省派輪船四隻,永保、琛航在臺北裝煤載貨,萬年清、伏波專備臺南調遣,俱赴閩、滬,尚未回防。查船政局有澄慶、登瀛洲、靖遠、開濟四船,均撥赴兩江。目前臺防需船,較他處為倍急。請飭下署兩江督迅飭該兵船來臺,以後餉需當由閩臺籌給。奉旨:江南防務亦殊吃緊,暫緩調撥(劉壯肅奏議)。

  法艦至基隆購煤,劉銘傳飭封煤窯(東華錄)。

  六月朔日,何璟、張佩綸等電報法全力注閩,已進八艘,請飭援應牽制(同上)。

  是日,又有法兵船巡泊基隆,半日即去;而前次所到之法船,仍泊不行。適新調提督章高元率毅勇五百自臺南至,因飭紮近基隆砲臺;提督蘇得勝佐之。十二日,運砲委員游學詩雇德商萬利輪船至滬尾,令將雷砲由萬利船運布基隆;法兵酋堅阻,不許卸載,仍回滬尾。十四日,續來法兵船四,直逼基隆。法酋李士卑斯遣告蘇得勝、曹志忠,稱和議不成,限期已屆;隨帶戰書告示,定於翌晨攻擊砲臺。劉銘傳十五日馳赴基隆,法人已於辰刻開砲。臺上祇存洋砲五尊,當門一面,不能從旁還擊。章高元、蘇得勝各帶百餘人潛伏砲臺牆外溝中,敵砲猛攻不息,竟毀砲臺前壁,火藥房亦被轟毀;營官姜鴻勝率軍退出,傷亡弁勇六十餘人。十六日卯刻,法兵四、五百人,半在曹志忠營北山上築營;餘二百人直薄曹志忠之壘,仍用輪船炸砲助攻。曹志忠一面飭守本營,親督王三星等率隊二百人出戰。銘傳令章高元、蘇得勝率隊百餘人襲其東,已革遊擊鄧長安率親軍小隊六十人擊其西,所持後膛槍皆能命中,擊倒山巔擁纛之法酋二人與山下法兵頭一人,一鼓登山;法兵奔潰,奪獲洋槍數十桿、帳房十餘架,並獲二纛,斬首一級。法兵傷亡百餘人。捷聞,奉旨:發帑銀三千兩賞給出力兵勇;查明尤為奮勇者,傳旨賞給。基隆濱海各營暨曹志忠營均飭移後山;其八斗煤礦,派營官楊洪彪督拆機器,移至山後,並將煤礦房屋一並燒毀(劉壯肅奏議)。

  諭軍機大臣:據彭玉麟電報,請飭彭楚漢就近募勇助閩防。本月十五日,臺北基隆砲臺被其攻佔,殊堪髮指。閩防萬緊,著穆圖善等傳知彭楚漢迅速募勇成營,預籌戰守。漳、泉兩郡之人強悍可用,宜切實訓練,以資得力。並著卞寶第、彭祖賢傳知程文炳,或選帶湖北防營、或另募新勇,剋日乘輪船由長江順流而下,至江西會商潘霨與前調江西陸兵合力前進,赴閩應援。所需餉項,著卞寶第等力籌撥濟,並與曾國荃會商撥給軍械。

  張之洞電奏,請飭南北洋替派數艘帶水雷艇合力援閩。諭:著李鴻章、曾國荃、吳大澂、陳寶琛迅速電商定議。

  七月十日、十一日,基隆法船迭開砲,臺勇憑山為障,開砲還擊,始退泊口外。十四、二十等日窺滬尾;孫開華,李彤恩將前備堵口石船接連沉塞。法人日以一兩船欄泊滬尾,遇船即搜,以絕援應。基隆口門仍泊三船。

  諭:何璟著來京,另候簡用。閩浙總督著楊昌濬補授;未到任以前,著張兆棟兼理。

  電諭李鴻章:閩需洋砲甚亟,著速購德國大砲十尊、次砲二十尊,解閩應用。

  諭:大學士左宗棠,著授為欽差大臣,督辦福建軍務;福州將軍穆圖善、漕運總督楊昌濬,均著幫辦軍務。三品卿銜翰林院學士張佩綸,著以會辦大臣兼署船政大臣。詹事府少詹事何如璋,著來京。

  諭:左宗棠奏籌議援臺一摺,著照所議,南洋派兵船五艘、北洋派兵船四五艘在上海會齊。楊岳斌帶八營由漢口搭輪船赴滬,即統領各兵船赴閩;先至廈門探明法船情形,繞至鹿港等處登岸,相機援剿。李鴻章、曾國荃即將兵輪派定,並知左宗棠、楊岳斌遵照(以上東華錄)。

  八月十二日,基隆突至八船,並前泊共十一船。十三日黎明,法兵千人自口外西山登岸;營官畢長和等接戰,陣斬法一酋,臺勇傷亡逾百。忽報滬尾法船五艘直犯口門,砲臺新壅泥沙,被砲即毀,陣亡砲勇十餘人。劉銘傳以基隆無兵可分,滬尾又當基隆後路,離府城祗三十里,乃夜率各營自基隆趕回淡水,立派曹志忠等馳救滬尾。十六日,法人又到三船,通計八艘;孫開華等晝夜率軍分伏海濱。二十日清晨,法船忽散。孫開華決其必登岸,親督龔占鰲等設伏各處。部署粗定,法人砲轟數百響,煙塵漲天,炸彈如雨;復以小輪分道駁兵千人猝登岸。孫開華、李定明、范惠意分途截擊,章高元等自北路迎戰。法兵各執利鎗,自辰至午,鎗聲不絕。臺軍拔短兵截殺,李彤恩所募土勇張李成一營繼之。孫開華斬執旗法酋,奪旗銳入,斬馘二十五級(內有兵酋二人),槍斃三百餘人,法人大潰。臺軍追至海岸,法兵溺海者更七、八十人。法船急護敗兵,開砲亂擊;自傷小輪一隻,並遺格林砲一尊,俱獲以歸。捷聞,奉旨賞給帑銀一萬兩。法踞基隆附近之暖暖等處,地皆相接,始則派夫修壘,不從則侵掠隨之;暖暖武舉王廷理、周玉謙募勇三百人,與深澳等處各董練丁,憑險堵禦。彰化郎中林朝棟募勇五百人助剿,新竹郎中林汝梅募勇二百人協守新竹;卿銜林維源捐洋銀二十萬元(先繳十萬元)、月米三千石折價計銀,暫資兵食(劉壯肅奏議)。

  曾國荃奏:籌撥勇營餉項渡臺,交楊昌濬由江西陸路入閩。

  曾國荃等電報:官軍十七日復基隆,五路圍剿,斃法兵甚多,奪獲鎗砲多件。奉諭:聞法人僱土人驅赴前敵,多被殄戮;著劉銘傳曉諭居民,引以為戒,勿為敵誘。

  九月,李鴻章電傳劉銘傳初三日由廈門轉電略云:初二日,法又到船六艘,在臺北者不下二十隻。二十八日,法四船擾臺南,澎湖存亡無信,富紳多舉家逃走。土勇已募五千餘,無器械,不受約束;不能禦敵,徒索餉鬧事。土匪四起,軍士疫癘不止,日有死亡,能戰者不足三千人。敵勢甚大,日內必有惡戰。傳同將士惟拚命死守,保一日是一日。現在洋火藥巳缺、食鹽無來,百姓擾亂,餉路亦阻。臺局不堪設想,可為痛哭云云(以上東華錄)。

  十四夜三鼓,曹志忠率隊欲趨獅頭嶺襲取九弓坑敵營。甫至山下,即砲傷四十餘人;曹志忠知有嚴備,收隊退回(劉壯肅奏議)。

  以劉銘傳為福建巡撫,仍駐紮臺灣,督辦防務。

  何璟奏:臺、廈一帶瀕海遭風,撥款應濟。

  劉銘傳電奏:臺灣勸捐軍餉官紳,皆請奏開實官捐輸。凡京職自郎中以下、外官自道府以下及三班、分先、分間、儘先各花樣,均按照例定十成銀數報捐(不准以錢文、軍械、米榖折算),作為臺灣防剿經費;予限半年,限滿即行停止。得旨允行。

  曾國荃奏:九月十五日奉電旨:左宗棠奏籌議援臺一摺,著照所議,南洋派兵輪五艘、北洋派兵輪四五艘在上海會齊赴閩援助。當即飭籌防局、輪船支應所不惜金價,豫備軍火與船上攻戰器具,並購買外洋六角火藥及松白煤,議派統帶官籌備一切需用各項。嗣於九月二十九日奉電旨:李鴻章現派德國水師總兵厲百齡帶快船赴閩,停滬後與南洋所撥各船會合前進,並著曾國荃、楊昌濬飭水師統帶等與厲百齡妥為聯絡商辦;或有訓練未精、見識未到之處,即囑厲百齡隨時幫同教練指示。即與李鴻章往返函商數次,又與長江提臣李成謀隨時函商:開濟、南琛、南瑞三號快船之外,惟澄慶、威靖二船可以出洋,共計五船,略為厚實,砲位略可及遠。至於統帶之員,亦惟理在總理輪船營務處提督銜總兵吳安康與各船相習較久,堪勝統帶之任;即用營務處關防,可以號令各船。所有出洋應用軍火、餉糈各件,業由籌防局寬為豫辦,不令致乏。至各船應領口糧及以後買煤經費,亦札令吳安康與各管駕面商,酌定數目,帶往應用(以上東華錄)。

  臺灣道劉璈請開缺專辦克復基隆(劉璈稟)。

  十二月諭:臺北急需援師,左宗棠前派恪靖軍千人赴臺,兩營繼發著催令速渡,並再撥勁旅千人。臺南現無法船,新竹等處皆可登岸;剋日前往,歸劉銘傳、孫開華節制。劉銘傳稱方恭軍廣勇不得力,請調舊部吳宏洛軍;兩軍更調,尚屬相宜,著張之洞酌籌電奏(東華錄)。

  初十日,法兵千餘分攻臺北大水窟、圓窗嶺,別船載兵四百自八斗上岸,抄襲深澳坑後路。守隘民團,寡不敵眾,俱潰;法遂進至暖暖對河之月眉山。營官張仁貴率勇二百衝入山下竹林中被圍,巨雨竟夕。十一日,林朝棟馳往救援,營官廖得勝、葉友勝亦各帶楚勇三百人夾攻,張仁貴始出重圍。法又增兵千餘前來接戰,以百人奪踞月眉山。廖得勝、張仁貴等奮力仰攻,槍斃山上敵兵十數人,始奪踞其巔。其分犯大水窟者,亦經林朝棟擊退。圓窗嶺僅有桂占彪楚兵一哨、蘇樹森土勇一營,蘇得勝命營官鄧長安以土勇三百合練兵百餘人助之。十二日,曹志忠親赴督戰。十三日,槍斃法酋,始退里許,仍伏月眉山、圓窗嶺下。曹志忠見敵不退,築壘月眉山待戰;法亦築壘山下。十六夜,曹志忠、林朝棟會商攻襲其壘;法全隊拒戰,至黎明始收隊回營。二十日,法兵四百復犯大武崙,營官陳士貴、林則榮率隊奮擊,始退(劉壯肅奏議)。

  十一年(一八八五)正月,李鴻章派聶士成淮勇八百五十人、左宗棠派王詩正恪靖五營至臺北。詩正統帶五營,於十八日即赴前敵。法人添兵大至,以四艦濟兵,自八斗登岸,猝襲月眉山。曹志忠所統楚軍六營,既以兩營分紮大武崙、又以三百守戲臺山,僅率一千四百人分守月眉山、深澳坑長牆十七里。十九日,法兵二千自枕頭山、竹篙山、龍潭堵三道進偪,突以千人自深澳坑抄襲牆背,將戲臺軍截斷,遂破月眉山頭卡,並以炸砲夾擊深澳。新築長牆,雨久多坍倒。劉朝祜、廖得勝因勇丁死傷甚多,乃退至山下,合曹志忠、蘇得勝暫壁新煤廠以待。王詩正至五堵聞報,十九日派威、良兩營疾赴六堵救援。十九夜,劉銘傳率聶士成所部四百人馳赴六堵策應。因至暖暖必過敵壘,白日不便行走,王詩正率兵夜進。銘傳令合曹志忠據暖暖夾河為營,保大水窟後路。法兵集月眉山巔,以巨砲擊林朝棟、蘇樹森壘,勢甚危岌。王詩正未至暖暖之先,威、良兩軍乘間攻襲月眉山尾,依山蛇進;法兵數十拒之。王詩正所帶剛營自山後繞至,法兵退至山腰,遂奪月眉山尾一卡,王詩正令威、良、剛等四營分屯卡後。二十一日黎明,合曹志忠攻月眉山嶺;法已集水陸全軍以待。王詩正向前猛攻,哨官胡少亭、羅國旺中砲陣亡;哨官李經青、龍春芳奪回兩屍,各受重傷。營官申道發殿軍,死戰傷足,始退。法既敗月眉山之軍,遂分兩道:一自月眉山襲暖暖之前、一自鳥嘴峰襲大水窟之後。王、曹兩軍前後受敵,乃退河南。於是大水窟、四腳亭亦三面受敵;朝棟、朝祜抵拒長牆,救出四腳亭蘇樹森土勇,鳥嘴峰團勇俱潰莫能支。劉銘傳督聶士成等駐六堵間,以扼臺北孔道;孫開華督飭滬防各軍築塹掘濠,嚴備以待(保臺略)。

  二月十二日,澎湖有法船六隻,泊在珠水、烏嵌開邊海面。十三日,六隻內分一大船泊近蒔裏澳,三船駛至媽宮、西嶼,二船至觀音亭後,齊開大砲,縱橫轟擊。總領前路各軍代理澎湖副將周善初、管帶練軍澎湖都司鄭漁出隊抵禦,各砲臺亦開砲還攻;法兵將四角山、觀音亭等處砲臺及媽宮協署街道營房一律轟毀。周善初等不能抵敵,退往大城。十四日,法泊蒔裏澳大船近岸,渡兵三百餘人登岸,攻撲珠母水澳;管帶綏靖副中營副將陳得勝率隊相持,未久即退。十五日,法兵八、九百人復由雙頭跨登岸,徑至大山城下;周善初率守備馮楚燊接仗。陳得勝帶隊來援,手骽受傷。又調同知關鎮岳、通判梁岳英來援;關鎮岳為飛彈中傷,周善初等退往赤嵌北山。澎湖遂失(劉壯肅奏議)。

  諭:已電孤拔於三月初一日停戰,開臺灣北海封口(東華錄)。

  四月,法和議成;二十七日,畫押。五月六日,李士卑斯送信至蘇得勝營,約請親到基隆交還。九日,法兵全調往澎湖(劉壯肅奏議)。

  五月,臺澎道劉璈革職,聽候查辦。初,劉銘傳由京渡臺,道經上海,適有記名道朱守謨懇隨東渡,月給薪費銀一百五十兩。該道素性奢侈,未及一月,即稟稱不敷用度,月需銀三百餘兩;聲明實報實銷,不能限制。當經批駁,月增公費銀五十兩,旋即給假。通商委員李彤恩兼辦滬尾營務,朱守謨嫉之如仇。守謨又擅用庫銀二百餘兩,並未報銷,特至臺南招搖播弄。復至福州省城,左宗棠聽守謨一面之詞,不能無惑於基隆之退;奏參知府李彤恩不審敵情、虛詞搖惑,以致基隆被踞。奉旨:將李彤恩革職。於是劉銘傳覆陳臺北情形,請將彤恩開復原官,另摺奏參朱守謨傾陷李彤恩等情。奉旨:著楊岳斌將朱守謨飭提赴臺,歸入前案秉公研究。劉璈之任臺澎道也,擁兵二萬,皆湘人。臺灣進口洋藥、釐稅歸董事陳郁堂包辦;十年九月法人封口,照常徵收,絲毫不解。十一月底,劉稟報臺南餉竭,潰散堪虞,截留臺北協餉五萬兩。十一年三月,由糧臺沈應奎查出中路鹿港等口隱匿釐金四萬六千餘兩,稟請查追;陳郁堂始報稱臺南徵收一萬五千餘兩。劉銘傳札提陳郁堂來轅訊究;璈復稟請全臺洋藥、釐金每年加徵十萬元,仍由鬱堂包辦,抗延不到。於是檄令劉璈撤任,聽候查辦;專摺嚴劾軍務之壞、鹽務之壞、釐金之壞、礦務之壞、吏治之壞自劉璈始及其聳各軍以圖內亂、激強敵以絕臺援、誑朝廷以陷督師、擁巨餉以速軍變四大罪,貪污狡詐,劣蹟多端;請旨革職,特派大員渡臺逐款查辦。刑部尚書錫珍、衛榮光偕楊岳斌到臺確查覆陳,李彤恩驅逐回籍;朱守謨革職,永不敘用;劉璈查抄、斬監候,後改遣戍。

  六月十二日,法兵退出澎湖(以上劉壯肅奏議)。

  楊岳斌、劉銘傳、孫開華奏:臺北解嚴,請將歷年戰守尤為出力將弁、官紳及籌運出力人員獎勵。奉旨:量行核減陣亡之總兵曾照禮、副將劉義高、千總段有升、把總尤運農、祁文等均著交部照陣亡例從優議卹。

  七月,命穆圖善來京陛見,以古尼音布署理福州將軍。

  八月,劉銘傳奏:臺灣南路率芒、董底兩番社與七家山番械鬥,副將潘高陞不為伸理,並縱勇袒助七家山番,致兩番社聚眾滋事,請旨將潘高陞懲辦。奉旨:潘高陞著即行革職,歸案審辦。

  大學士軍機大臣二等恪靖侯左宗棠薨於福州(以上東華錄)。

  九月,奉旨將福建巡撫改為臺灣巡撫,常川駐紮;福建巡撫事,即著閩浙總督兼管。所有一切改設事宜,該督、撫詳細籌議奏明辦理。嗣經會議:臺灣本隸福建,應照新疆巡撫關防名曰福建臺灣巡撫;學政應照前議歸巡撫管理,文武闈援照安徽彙考之例仍歸福建應試。旗后、滬尾兩海關可否援照浙江之制改歸巡撫監督,應請敕下將軍奏辦。澎湖須設重鎮,擬將澎湖副將與海壇鎮對調。臺灣改設行省,必須以彰化中路為省垣,方可南北兼顧。撫標左右兩營,省垣未定,暫留閩省,仍歸總督兼管。添設藩司一員,綜核錢糧、兵馬,整頓廳縣各官;並設庫大使一員,兼經歷事。臺灣道向兼按察使銜,一切刑名由道審轉;其驛傳事務,亦由道兼治。添設司獄一員,毋庸另設臬司。臺灣鹽務,場產不足,由內地運售,名曰唐鹽;長泰、南靖等縣澳引額定例撥臺灣代銷,每屆奏銷由鹽法道彙核造報,應請仍照舊章辦理。銷去總兵「掛印」字樣(劉壯肅奏議)。

  十月,淡水馬來番就撫。淡水東南三十里屈尺莊、拳山堡、大溪一帶迫近內山,生番總目馬來號稱驁桀,前巡撫岑毓英招撫未成。法兵既退,臺南副將潘高陞殘殺無罪番,劉銘傳疏劾之。馬來謂新帥一視民番,遂降。定規約十條,以社目為社丁,月給勇糧如營制;總目銀六兩,按月至縣署親領。提督劉朝祐自馬來闢險百里為巨道,通宜蘭。於是新竹、彰化一帶生番,亦招撫。新、彰交界罩蘭莊東南全系生番,新設埔裏社在生番之後;副將周鳴聲帶練兵一營屯紮埔裏社,令譯人前往勸諭。旋據沙里興等七社至營乞撫,章程即照馬來八社辦理。臺灣向有撫番經費,在屯租項下撥給;劉銘傳奏將屯兵一項酌量裁減,無須另籌經費(同上)。

  福建臺灣巡撫劉銘傳因病乞休,不允;命賞假兩月。

  十二月,楊昌濬奏:奉諭臺灣地輿袤延甚遠,應否添設臺北道,悉心妥議;添設臺北道,不如添設藩司。從之(以上東華錄)。

  是年,由兩廣總督張之洞代臺灣購製造槍彈機器一副,經記名提督劉朝幹在臺北府城北外買民田積方三千八百九十丈七尺八寸,並砌築基址;分赴內地採辦木料,督造機器局。自六月興工,至次年二月訖工,建成正、側各屋小機器廠一百十七間,通計築牆、浚井、砌路、開溝、填河工料銀二萬三百二兩五錢。臺北軍械無處存儲,即就偏西地方建造軍械所七十三間,需工料銀萬六千三百七十二兩七錢八分(劉壯肅奏議)。

  ——錄自福建通紀卷十九。

  十二年(一八八六)正月,淡水大科崁與新竹菜甕諸番既就撫,肆殺如初。劉朝祐率軍進紮頭寮,大科崁十三社咸就撫,惟貓裏翁八社不下;朝祐瘴疾歸。巡撫劉銘傳督同唐仁元等三營由東路入、章高元等兩營由西路入,菜甕以南六十餘社番畢下。春深瘴作,方息軍,而三角、屈尺諸化番忽見殺;偵其為加九岸竹山番也,乃命唐仁元深入百五十里,涉蠶叢絕險拔之,而北道以靖。林朝棟之壁罩蘭也,武榮十餘社番殺人抗拒;飭哨官蘇益元潛入東勢角繞出武榮社之後,提督柳泰和又率師克帶目二十餘社。武榮等社均懼,乞降。新竹大湖番迭出火民居,朝棟與泰和闢道四十里,深入拔之。南路嘉義土匪搆行,提督章高元壁嘉義,別遣將撫後山花蓮港六十餘社;後山統領張兆連亦撫恆春、埤南番百七十餘社。復請自嘉義開道達埤南,減恆春道數百里。半歲間,招撫四百社,暑作兵乃歸。七月,蘇魯番既就撫,突殺罩蘭民,復結馬那社繳歸化旗以叛。林朝棟、柳泰和困山中,劉銘傳檄總兵吳宏洛督兵踰絕險,環攻一月,拔其巢。番酋誓天不復反,乃訴官民侵虐狀;劉銘傳為易墾吏,劃其地而還。北路白阿社復殺民勇二十餘人,內閣侍讀學士林維源請討,復合諸將深入襲之;其酋馬來詩昧率妻子以降,赦不殺。分遣諸將拔餘社,畢下之(劉壯肅公奏議)。

  二月,命內閣侍讀學士林維源前赴臺灣幫同劉銘傳辦理臺北開墾撫番事務。

  三月諭:劉銘傳奏澎湖為閩臺門戶,非特設重鎮,不足以資守禦。楊昌濬與該撫意見相同,擬將澎湖副將與海壇鎮對調,仍歸總督管轄等語。即著楊昌濬、劉銘傳會同籌議具奏(以上東華錄)。

  四月,劉銘傳奏將全臺田畝一律清丈,南北兩府各設清賦總局。調官吏三十餘人履各縣,合正紳數人先行會查保甲,逐戶問田園多寡,然後勘丈以校之;前匿者免其罪。私租悉革,一入公家。嚴官吏賞罰為策勵,善者按異績補署,賄匿者劾之。嗣以嘉義、鳳山兩縣因原丈未能核實,覆丈需時,彰化土匪滋事,業戶不無觀望;雖經撲滅,必須另行分別辦理,奏請展限六個月(劉壯肅奏議)。

  劉銘傳奏:各路生番巳招撫四百餘社、歸化七萬餘人,請將開山剿撫尤為出力官紳給獎。允之。

  七月,楊昌濬等奏:臺灣現在整頓海防,百廢待舉,加於改設行省,經費浩繁。如澎湖一島辦防需銀八十萬兩,業經臣等先後奏請,敕部指撥。此外辦防、製械、設電、添官、分治、招墾、撫番,在在均關緊要。至建立省城衙署、壇廟各項工程雖不妨稍緩,惟既經分省,亦不能不次第舉辦。臺地防營,除裁撤外,尚存三十五營,分防沿海二千餘里,勢難再減。臣等悉心籌畫,擬由閩海關本年照舊協銀二十萬兩,經臣銘傳咨請福州將軍古尼音布嗣後由廈關徑撥解臺。其閩省各庫局,無論如何為難,每年按限協銀二十四萬兩,陸續籌解。並請旨飭下粵海、江海、浙海、九江、江漢五關每年協銀三十六萬兩,共成八十萬兩,以五年為度。統計閩省及閩海關所協四十四萬,合之臺內歲入百萬兩,專為防軍月餉之需。其五關每歲各協銀七萬餘兩,尚屬輕而易舉;而臺事稍得藉手,庶不致盡託空言。仍求朝廷寬以時日,容臣銘傳次第舉辦。現已奏明清理田賦,並隨地隨事力求整飭,變私為公。如三、五年後能照部議,以臺地自有之財供臺地之用,即當奏請停止協款。

  九月,劉銘傳奏:臺灣產樟腦、硫磺兩項,民間私煮私售,每多械爭滋事。經內閣學士臣林維源、道員林朝棟等籌商收歸官辦,以助撫番經費。臣查硫磺一項,歷由已革浙江候補知府通商委員李彤恩兼辦,飭令該委員會同候補知府丁達意將樟腦、硫磺籌議辦理章程,以收自然之利。據李彤恩等稟稱:樟腦一項,近來日本出產甚多,香港腦價日落;若歸官辦,每石可獲利二、三元,臺產每年可出樟腦萬石。硫磺,臺產最佳,經前兩江督臣沈葆楨奏請開禁,採備官用,歷年辦有舊章;每石成本洋一元,官買每石價洋三元,每年出產六、七千石,上等硫磺每年約出千石,均解歸官用。其次積聚三千餘石,官既不用,商禁未開,不能出口;日久愈積愈多,不獨糜費、棄置可惜,且香港年銷硫磺至萬餘石,運至江南、天津一帶薰炙葵扇、草帽,蒸炊餑餑,製造爆竹,銷路甚廣。臺灣磺產甚佳,奸民私煮,私運出口,不一而足。以自採之磺,禁不出口;既聽日本暢銷,又不能禁止奸民私煮。若設法經理,雖獲利無多,於撫番經費不無少補等情前來。臣查臺灣樟腦、硫磺兩項,每年可獲利三萬餘元;以後若能出產多、銷路暢,經理得人,日漸推廣,實於國計民生兩有裨益。相應請旨一體開禁,以暢銷路,而免堆積。允之。

  十三年(一八八七)二月,以邵友濂為福建臺灣布政使(以上東華錄)。

  四月,李鴻章有議覆醇親王臺灣鐵路借款函,略云:查臺灣籌辦海防、開擴商務,必以興修鐵路為根基。光緒初年,丁雨生早有此議,而未果行。茲省三招商集議,幸有成局;殿下主持大計,自應樂觀厥成。核其所擬章程,系由商人借本百萬,俟車路造成,在於所收腳價內分年償還本利;此固外洋恆有之事。議息周年六釐,雖較津借德債利息稍重,而臺路成後,貨物出產,轉運必多,獲利亦必較厚;息從路出,似尚無妨。且聞該官商已與洋行定議,亦難再令核減。至所請林學士專摺奏事一節,自因該學士殷實正派,為商民所信服;但止可責令督飭商人委員認真籌辦,勿任滋弊失信,省三必當綜其綱要;應如鈞諭,仍由臺灣巡撫領銜會奏為妥(海軍函稿)。

  六月,予故臺灣副將張東麓等二十八人照軍營病故例,從優議卹。

  八月,福建臺灣水底電線成(以上東華錄)。

  臺灣巡撫劉銘傳奏:改設事宜,擬照前撫岑毓英原議,分彰化東北之境設首府曰臺灣府,附郭首縣曰臺灣縣。將原有之臺灣府、縣,改為臺南府、安平縣。嘉義之東、彰化之南,自濁水溪始、石圭溪止,添設一縣曰雲林縣。新竹西南各境添設一縣曰苗栗縣。合原有之彰化縣及埔裏社通判四縣一廳,均隸臺灣府屬。其鹿港同知一缺,應即撤裁。淡水東北四保之地,撥歸基隆廳管轄,將原設通判改為撫民理事同知。後山形勢,北以蘇澳為總隘、南以卑南為要區,控扼中權,厥惟水尾,擬添設直隸州知州一員曰臺東直隸州;左界宜蘭、右界恆春,計長五百里,寬三四十里、十餘里不等,仍隸於臺灣兵備道。其卑南廳舊擬改設直隸州同知一員,水尾迤北為花蓮港所墾熟田約數千畝,擬添設直隸州判一員,常川駐紮,均隸臺東直隸州。

  初,章高元自拔埔社開至丹社嶺,造路一百二十二里;張兆連自水尾開至丹社嶺,造路六十里。峭壁深谿,自冬及春,懸崖伐木,一律告竣。兆連復招後山二百十八社、高元撫前山二百六十社,都八萬八千人,可墾田園數十萬畝。遂頒憲書、設條教,薙髮,立社長束之。五、六月間,疫癘大作,守隘勇丁避疫山外,山番被疫尤重。其俗:殺人禳災;於是北道大埧諸番復肆殺,竿其頭於門。諸將請討。八月,暑氣稍退,提督李定明以四營隨林維源就近剿辦。九月,維源率將討平之。而中路裏冷白茆復肆殺,林朝棟、朱煥明並往討之;連戰二十日,軍且殆,卒攻其穴,迭敗之。番埋石誓天不反,乃歸。

  十月,劉銘傳奏臺灣水師員缺並武職補署章程:臺灣綠營額設水陸十八營:水師七營、陸路十一營,共額兵一萬四千餘人。自同治八年左宗棠奏准裁兵加餉後,存兵七千七百餘人。光緒三年,丁日昌復請汰弱留強,暫停募補。截至光緒八年,經臺灣鎮總兵吳光亮續裁,實存兵數四千五百餘人,年支餉銀十七萬餘兩。統計水陸現存兵額內,水師七營分隸澎湖、安平各協;除澎湖水師兩營兵丁暫照原章,俟總兵吳宏洛接任再議整頓外,其餘安平、滬尾、噶瑪蘭水師五營久無船械,未便任其廢弛,擬請改為陸路,仍隸原營。並請將安平副將移駐後山水尾,改為臺東協;北路副將移駐埔裏社,均作為陸路題補之缺。就現在軍營官弁並投效武職之中每月考試,如五槍能命中三、四者,即分別奏咨留標;以後考列在前,准其補署經兵。部議覆:所請安平水師副將移紮後山水尾暨安平以下水師各營均改陸路,應毋庸議。至臺東如何設官控制,准在附近水陸營抽撥布置(以上劉壯肅奏議)。

  十四年(一八八八)二月諭劉銘傳:據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奏臺灣設局抽收洋商釐金與約不符、請旨遵辦一摺,臺灣為通商口岸,洋商應完出口正稅,向不抽釐,既據該使臣等屢次據約陳請,著劉銘傳將抽收洋商釐金一事,即行停止。至該省應如何徵收落地稅釐,著另行設法辦理;總應徵之華商,彼自無所藉口(東華錄)。

  五月,臺灣水陸電線告成。自十三年三月甫將基隆、滬尾合至臺北兩線動工,八月,怡和洋行承辦水線,裝由飛捷輪船到臺,鋼殼四鐵葉輪船一隻、修理電線機器一副、測量機器一副。各局電報機器由臺北滬尾達福州之川石,海程水線妥安,福臺兩省先行通報。續至澎湖放線,抵臺南之安平口。陸路前已勘明,於十一月間由臺南接辦陸線,取道彰化,迤邐而北。十四年二月,與臺北之基隆、滬尾兩線接通。統計水陸設線一千四百餘里,分設川石、滬尾、澎湖、安平水線房四所。除臺南、安平、旗后原設報局三處外,添設澎湖、彰化、臺北、滬尾、基陸局五處。一切材料、機器、水線、輪船、木桿工程、勘路、轉運、局員經費、洋匠薪資,共銀二十八萬七千兩(劉壯肅奏議)。

  初,十三年三月,臺灣興造鐵路,經商務委員張鴻祿、李彤恩函招新嘉坡、西貢等島閩商陳新泰、王廣餘等,僉稱俱願回籍合辦。復經委員集股,訂購輪船二隻,由英、德兩廠購辦鐵路鋼條三百三十里、大小鐵橋十一道、火車客車七十具,自基隆至淡水六十里、自基隆至臺南六百餘里,約需銀百萬兩。惟基隆至淡水山河複雜,須挖山洞九十餘丈,大小橋梁百二十餘座,挖高填低工程,均由商務局僱夫興辦。稟請巡撫挪用銀二十萬兩,又給頭批鋼條等款十萬兩。至是李彤恩病故,各商稟請歸官自辦;已繳現銀三十餘萬兩,願留快船兩隻作抵。基隆至淡水,本年內即可完工。由基隆至臺東,除大甲溪外,別無大工耗費;復經劉銘傳飭工師勘估,需銀六十餘萬兩,核之原估百萬數目相符。擬儘購到鋼條辦至彰化,再行量力以籌。奏請將閩省每年協濟銀四十四萬兩,至十七年春季止,尚存未解銀一百零四萬兩,暫挪先修鐵路;竣工後,即將所收腳價歸還成本(同上)。

  楊昌君等奏:臺灣洋面遼闊,港■〈氵义〉紛岐,緝捕巡防,關係緊要。部議以經制水師各缺,未便全改陸路,系為專汛防守起見;至安平水師副將,昔年建設,原屬要缺;第沿海情形今昔不同,而臺東控扼後山,議設武職大員,未便稍涉遷就。臣等往返函商,安平僅距臺南府城數里,臺灣總兵有水陸兼轄之責,駐紮府城,足可照顧海口;副將一缺,久為虛設。臺東為後山扼要之區,非參、遊所能鎮壓,就近營分無可抽撥;現又未便輕議添設,徒糜餉需。若以安平水師副將改為臺東陸路副將,所屬中、右兩營都司等缺隨同移撥;其左營遊擊現駐鹿港,將來中路有撫標兩營分布,不虞單弱。應將鹿港遊擊作為安平水師營遊擊,隸臺灣鎮管轄。所有臺灣鎮屬之恆春遊擊改隸臺東,仍使鎮、協兩標各符原管之數。似此量為佈置,餉項毫無所增,於新設地方得有實濟,而於水陸營制亦屬相符。相應請旨飭部議行。下兵部議奏(東華錄)。

  七月,澎湖、基隆等處修造砲臺,並購造各船砲。各口自十二年正月興工,分築砲臺。惟安平舊臺尚可修葺應用,其餘基隆、滬尾、澎湖等處,皆擇地另造新臺。旗后本有砲臺一座,後在太平山添築一座。本年春夏,各軍陳報,濠溝、兵房並外圍均已完工;因砲位未到,子牆寬窄高低,須視砲架部位,方能定築。澎湖築臺四座,基隆、滬尾各二座,因地勢土鬆沙濕,各兵房俱倣外洋圖形,用鐵水泥三萬六千桶。又由英商議購新式後膛鋼砲三十一尊,隨配砲彈架具,包運到臺,共規平銀六十萬兩。先運到大砲十七尊,其餘由上海續運。據監工洋人鮑恩士並砲廠派來總兵聞德詳勘,各臺均能合度:惟子牆砲基亟須鐵水泥,用石子與鐵水泥參合,須用十二萬桶。計澎湖、基隆、滬尾、安平、旗后五海口共造砲臺十座、沈雷六十、碰雷二十,配齊雷線及應用各機,約銀二萬兩,硝磺火藥約銀萬兩。又購鋼快船二,曰斯美、曰駕時。前法事急時,購威利輪船一,南通、北達、前美、如川小輪船四。十三年購威定輪船一。十四年工作,復造小輪駁船一,挖泥機器船一(劉壯肅奏議)。

  九月朔,施九緞圍彰化縣城,索焚丈單。九緞,二林上堡浸水莊人;耕作營生,家頗饒。性獃戇,信鬼神,常仗劍破額,作戰童狀。先是,彰化知縣蔡麟祥率巡檢黃文瀚、吳雲孫等從橋仔頭丈起,大約每甲田止長加一,若有錯誤者改之。嗣李嘉棠接篆,奉令催迫,盡變舊章。各堡派員清丈,不計田之肥瘠,一年間盡行丈完;催各堡領丈單,每甲納丈費二元。計彰邑原賦額三萬有奇,至是清丈約有二十餘萬;各委員在縣署分給丈單,領者寥寥。時西門民家有雞,雌化為雄,謠言頗起。嘉義縣亦催領丈單,民間騷動,會盟糾眾。統領武毅右營提督朱煥明(安徽人)本駐彰邑,劉銘傳檄往嘉義彈壓;撥棟營副帶林超拔駐彰城。煥明到嘉義,焚莊社,趕散餘黨;有李盤同餘眾入彰屬,住湖仔內楊中成家。彰邑二林、馬芝一帶,或居海濱、或界溪邊,沙埋土瘠,領者更少。嘉棠見嘉義知縣羅建常收繳丈費起色,為上游優擢,因此倍加操切。八月,將稟准正法之犯林武、林番薯二名帶往北斗、西螺兩處釘死;又將未詳辦之簡燦捏報病故,帶到鹿港大橋釘死。傳者誤指簡燦為在押之許貓振;伊弟得龍謀奪不遂,乘間擁搶鹿港鹽館,從者有湖仔內楊中成、番薯莊施慶並餘匪二百餘名。嘉棠回彰,聞報往勘;許得龍、施慶等糾眾在大路伏截。嘉棠在鹿港遊擊鄭榮(紹興人)署請鹿紳為導,由小路回邑;鹿紳施家珍一時召勇不及,取恨嘉棠自此起,時八月二十八日也。二十九日,有人入城,分黃布為號;翌日,九緞立神轎後如戰童,率楊中成、許得龍、李盤等並餘匪數百,以索焚丈單為名,旗書「官激民變」,下令不准搶劫人家財物。西門外六莊總理王煥派給眾食,駐紮南瑤宮;至日晡,不期而臨城下者數千人。登城彌望,草木皆兵。自晨至午,發電數十次;旋電桿盡斫斷。嘉棠在城,率都司葉永輝、棟營副帶林超拔、都司洪磐安分守城上,清丈委員知縣龍贊岡、縣丞林錫圭、都司劉韶華亦上城防守;並扎飭各堡紳董,每堡召勇二百名,倉猝寫二百作二名,兼以道路不通,各堡驚疑,無人入援。鹿港鄭榮惟數十名兵守土城,紳商連結,僅能自保。二日,提督朱煥明在嘉義聞報回援;至東螺、北斗街,紳董告以人情洶洶,途中恐有阻礙,弗聽。是日拔隊至大埔心,便有匪類尾其後,沿途截殺;營勇死者十餘人,鎗子俱竭。煥明奮勇奪路,手刃十餘人,奔至口莊竹巷尾,九緞擁眾迎殺。煥明在水流觀音廟橋頭殉難,其馬被李掽奪去,餘勇奔散入城;同殉難者,陳鳴魁、陳明良、王得勝、李海山、蕭云華、李太和等。三日,嘉棠請教諭周長庚暨局紳吳景韓、總理蔣攀龍、吳維邦至平和厝開道解圍;九緞不敢加害,然必欲焚丈單。長庚等回城,嘉棠猶豫未決;旋備焚丈單告示發貼,以為緩兵之計。四日,外援不到,油米告竭;嘉棠飭籌安局紳將遊手丁壯,半收作義勇、半驅出城外,其餘老幼乏食,開綏豐倉發米,城中恃以無恐。五日,匪黨迫城,嘉棠親持令箭上城,日夜防守,衣不解帶。林超拔鎗發皆中,守禦無少疏懈;葉永輝亦率兵堵禦,城賴以不破。七日,棟營統領林朝棟自臺北聞變,回霧峰,至田中央調撥兵勇,夜帶同從九林福濬、縣丞林文榮募土勇八百名分紮市仔尾;副將余保元衛隊林青雲偃旗息鼓,一擁登陴,斬首十七級。林超拔亦於城上夾擊,順勢奪八卦山。嘉棠率洪磐安土勇奪回南瑤宮番社,各匪如鳥獸散,盡奔西門而去,退住平和厝王煥莊中;彰化圍解。十一日,朝棟派都司洪磐安、李定邦等分剿南路浦尾、大岸頭、瓦窯等莊,知縣龍贊岡分剿中路頂崙仔、平等莊。其北路磚仔窯及中路平和厝兩莊,以林文榮帶領練勇攻取,已革甘肅知縣張紀甫隨同林青雲帶隊策應。林福濬帶棟前營由三塊厝等莊至平和厝,文童林朝瑞、林超拔帶隊策應。匪眾駐平和厝,出圍接仗。朝棟督超拔向前包抄,余保元由後掩襲,環戰二時之久,陣斬三名,並先鋒一名;各黨棄莊奔潰。磚仔窯亦經文榮、青雲等同時攻破,並由各營連破竹圍二十一處,斬首四十一級、生擒八人,隨時梟示;餘匪盡奔浸水莊而去。朝棟備文稟獲勝情由,請一面解散脅從,惟為首者罪在不赦。十二日,巡撫委臺東州吳本杰、福寧鎮曹志忠、藩司沈應奎往查激變情形。又駐雞籠總兵竇如田帶銘字三營、都司鄭有勤帶隘勇二營,於七日至大甲、八日至牛罵頭,勇丁與街眾滋事,斃數人;莊民蔡訪鳴鑼聚眾,竇勇退守牛罵頭山。紳士蔡占鰲接濟糧食始散,帶蔡訪到彰化正法。十四日,各統領到,嘉棠倡攻二十四莊。是夜已發令矣,浙人凌雲在幕,知二十四莊之冤,向鄭有勤曰:朱煥明一隊遇害,始自武西堡、大埔心沿途截殺,至燕霧、下堡、茄冬林,兵勇損傷過半。遊擊丁廣齡死在其處,距二十四莊十餘里;至茄冬腳莊,始為二十四莊界。是殺官軍者,不獨二十四莊也;緣朱煥明殉節在口莊尾耳。鄭遍告各統領,始收令。周長庚、葉永輝代限至翌日酉刻,如二十四莊不領義旗者,即行剿辦。是夜差人著二十四莊紳董入城領旗;至酉刻,無一至者。長庚、永輝到籌安局,嗟嘆不已。局員吳德功懇向統領再限一天,泣告二十四莊生員陳捷華、總理沈大英等十餘人,由小路至邑,泥淖沒脛,夜同德功、長庚、凌雲帶謁統領及嘉棠,限以綑送李椪等。於是線東西數十莊、貓羅三十五莊及東西螺各領義旗,民心始定。嘉棠以鹿港郊商抗領丈單,甘心助賊,宜攻燬;沈應奎不允。鹿紳蔡德芳、許士昆等到彰見應奎,面陳激變情由,語礙嘉棠;應奎稟撤嘉棠任,嘉棠恨鹿紳益深。十六日,嘉棠請澎湖鎮吳宏洛攻鹿港。附鹿莊民,扶老攜幼,露宿街中;蔡德芳秉燭危坐,達旦不寐,以安民心。沈應奎止宏洛,不可;爰電請劉銘傳,以一攻鹿港,其白沙坑二十四莊、線西五十三莊皆望風而變,地方何堪設想,銘傳遂電令宏洛歸應奎節制。二十三日,探報施九緞、楊中成回家。宏洛會商應奎,督軍分道圍捕;鹿港遊擊鄭榮、廩生施家珍亦率勇。會九緞逃去,至湖仔內圍;中成亦無蹤跡。嘉棠遂稟巡撫,以家珍等通知九緞,致令大兵圍捕無跡,請加之罪,令家珍等跟出九緞等匪。二十八日,吳宏洛、曹志忠、竇如田、鄭有勤回臺北。二十九日,李嘉棠撤任,以朱公純接彰化縣篆,出示購緝施九緞、王煥、楊中成、李盤、施慶、許得龍等,其餘赦之,並免全臺丈費(瑞桃齋施案紀錄)。

  十一月六日,沈應奎赴嘉義,施家珍等送之,臨別勒緝九緞等。而各莊甘為掩匿,致南北購線,極力追尋,訖無以應。巡撫劉銘傳奏撤嘉棠保案,並革施家珍、施藻修衣頂。七日,兵備道唐景崧抵彰,查嘉棠激變情由,詳請奏參;布政使邵友濂亦以嘉棠視民如讎,詳請革職,永不敘用。嘉棠因稟巡撫,以周長庚與鹿港紳士相通情弊。長庚稟稱:當時危急,請長庚冒險縋城解圍;及事後,誣人通弊如嘉棠者,是誠何心!銘傳令新任彰化縣羅東之、臺灣縣黃承乙會審,各具親供送呈臺北。前任彰化縣朱公純、鹿港鹽館總辦劉竺保,皆以不附嘉棠相繼撤委。嘉棠於十五日往臺北,力言長庚與鹿紳朋比為奸。長庚請假會試,十九日由土葛窟港內渡;銘傳電諭不准會試,羅東之追留不及。銘傳因電達閩、滬等處拘長庚,一面札飭鄭榮、施家珍等到臺北候提集周長庚訊鞫(同上)。

  埤南附近呂家望社番素稱強悍,役使鄰近百數十里之各番社,號曰番王。上年戕殺射馬干社番兩人,抗犯不交。本年五月,哈水社番負米歸社,復被劫殺,經索犯訊明正法。六月,該社勾結埤南轄境大莊諸化番七百餘人,匪首劉添汪助之,焚劫大莊民宅;除粵人外,概被殺戮,並戕殺分防營弁委員雷福海等。圍攻廳治,眾至四千餘人,全臺大震。張兆連千五百人壁埤南,分防六百里;賊圍廳治及張營,攻守十七日幾死。劉銘傳命總兵萬國本以威定兵船炸砲解其圍,別命吳宏洛往討,電知北洋總兵丁汝昌以兵輸炸砲佐之。八月,賊集鄰番以死拒。諸將血戰半月,燬其巢。於是諸叛番皆乞撫;獲匪首劉添汪誅之。而中路萬霧社獨悍虐異他番,通判吳本杰令各社壯丁為營勇箝之,輒逃歸肆殺。乃下令絕鹽糧、火藥入山中,萬霧懼,乃復降;送子入學且為質,許焉。北路繞食、竹加山、衣卯、京孩兒諸番數十社既降,仍肆殺不可制。是月軍至,其酋紅衫佩鈴,鵠立待戰。於是鄭有勤、劉朝帶苦戰,冒絕險,盡拔之。獨前營總兵陳羅剿內溪既定,雨作,浮橋沖失,疑為該番折毀,陷害官軍,斬六級;番怒,襲殺營官、練官十餘人。有勤移軍討之,撤罷陳羅軍,內溪四社復乞撫(劉壯肅奏議)。

  十五年(一八八九)二月,嘉義戶部主事徐德欽獲王煥解臺北,訊知鹿紳無通匪實據,復密派委員程起鶚提查鹿局,亦無接濟軍火。始放釋在押鄭營,令到鹿罰捐三萬兩充為軍費。除施家珍一人仍歸案拏辦外,其紳商概不追究。鹿港遵諭繳捐,王煥仍在監(施案紀錄)。

  三月,卞寶第、劉銘傳、林維源奏:全臺生番一律歸化,逆首就擒,請將出力人員獎勵(東華錄)。

  九月,副將劉朝帶開山,中伏陣亡。臺灣內山八、九月間,生番例殺人曰做享;劉朝帶自內山開巨道八十里,遙達花蓮港,中伏陣亡,弁勇死者二百人。巡撫劉銘傳察其地近老狗社、加九岸,則令吳宏洛統諸軍,十一月入內山攻剿。十二月,大軍至白阿社,番酋築碉堡死拒。大軍築臺山巔,用炸砲環擊,破其巢,獲其酋有敏阿斬之。加九岸平。

  十二月,全臺清丈給單完竣。原額賦銀十八萬兩,清丈後年額徵五十一萬二千九百餘兩;隨徵補水、平餘,加以官莊租額,新墾、舊墾全年共徵銀六十七萬餘兩。除補水、平餘外,實計正額溢出銀三十六萬餘兩。澎湖一廳,地皆斥鹵,祗能栽種雜糧;年徵地糧等銀一百三兩零,仍循其舊。初,乾隆間大學士福康安以林爽文之亂,番目潘明慈等助戰有功;亂定,選番屬四千人,設屯十有二,以番社長授千把、外委十八人為屯軍,授番地及民田近十萬畝,歲折徵番銀四萬元,備屯軍俸餉。閱歲既久,番不能耕,輾轉歸民,番乃益病。至是整頓屯田,無論屯田番地,切實丈量,歸入清賦案內,分別升科;將各屯編籍為民,俾令各執各業。屯丁仍留原額四千,按月加給番銀四元,每年按屯抽調,分扼山內生番;坐餉八元歸臺灣鎮支發,出防行糧歸統將發給。

  十六年(一八九○)正月,劉銘傳親赴宜蘭蘇澳督戰。老狗番去蘇澳深入八十里,山高路絕,乃命軍開道、設橋梁以往。二月,宏洛自南渙循高山以進,諸將自溪底赴之。社番拒,輒破。師行十日,乃至老狗社隘口;兩山壁立,絕壑巉巖,中道僅一人出入。總兵傳柯德鼓勇方入,隘伏作,死之;後軍至,已無跡矣。宏洛自武搭山巔走西北,抄老狗社後,與溪底軍懸絕二十里,聲息俱窮,山險不得下。眾番數百人突至,血戰破之。是日,銘傳自登武搭山勘形勢,宏洛已去二十里,不相聞。武塔以西,奇峰疊嶂,天日不開,師危甚。土人言老狗諸番無村落,散處群谷間,雖深入不獲也;獨地狹無田,非出山不獲食。大軍誠壁隘、絕其糧,可不戰下也。銘傳從之,乃令宏洛毋下山折兵銳,設地雷群隘絕之;開道武搭山南,與溪底軍合。番夜出求糧,值地雷,盡死。三日餓益甚,痛哭送子以降;乃振旅而返。是役也,始以遊擊鄭有勤冒餉、違節度,誅之;終以提督李定明失援傅柯德,罷其軍奪職,眾乃竦然(以上劉壯肅奏議)。

  十月,臺灣巡撫劉銘傳革職留任。當法踞基隆,毀壞煤礦,乏煤應用。十二年,商人張學熙接辦該礦,積水過深,學熙無力購辦機器,僅用人力開辦;數月虧折本銀數千兩,力不能支,退辦。銘傳商同江督曾國荃、船政裴蔭森並臺灣各湊本銀二萬兩,委派補用知府張士瑜招集商股六萬兩,合成本銀十二萬兩。十三年正月,開局試辦。自春至冬,經士瑜添購機器、僱用洋師,抽去礦中積水,每日可出煤百噸;核計出售價值,局用僅可勉支,毫無利息。推原其故,皆由煤炭出礦之後,運至基隆海口,海濱浪大,難用駁船;旱道山路,腳費太多,非造鐵路以利轉輸,煤務不能獲利。查礦局官商原本十二萬兩,辦理機器工程尚形竭蹶,無力再辦鐵路火車。十二月,復收回官辦,所有商本銀六萬兩並船政原入銀二萬兩,由臺灣捐輸存餘項下籌撥歸還。另派洋師瑪體蓀監督,由鐵路公司自八斗煤礦分接車路一道,直通基隆碼頭。迄十五年六月,綜核出入,每月虧折銀三、四千兩。據洋師察勘,非添本百萬、另開新礦,不能獲利。適有英商范嘉士願集本銀百餘萬,來臺承辦,議議章程十一條奏請;經總理衙門、戶部會奏議駁。十六年,經林維源訪招富商蔡應維、馮城勳、林元勝等情願鳩資三十萬元,與官合辦,為期二十年;官一商二,仍繳原礦本銀十二萬兩,承受礦存房屋機器。以十萬元作官本,其餘按月繳煤扣除;礦務一切事宜由商經營,官不過問。批准定於七月一日接辦。復經總理衙門、戶部會奏:此次所奏,僅稱訪招富商同官合辦,迨章程送部後,會同查覈,其辦法種種紕繆可疑者三、必不可行者五。此事既經官商合辦,自應官為主持,何以一切事宜悉授權於商人,官竟不能過問?且章程內既稱各股皆系華人,何以總管礦務轉用洋人?顯有冒充影射情事。其開挖河道,自撤藩籬,更於海防大有關係。以特旨飭令另議之件,該撫並不奏明請旨,輒即議立章程,擅行開辦,尤非尋常輕率可比;請旨交部議處。部議革職;奉旨:革職留任。於是煤務飭商退辦,暫仍其舊(劉壯肅奏議)。

  十七年(一八九一)二月,劉銘傳奏:臺灣高山巨嶺,地利宜茶;第民人種輟無定,因就茶收豐歉量抽撫墾經費,包商繳收。光緒十三年試辨之初,收數未暢。十五、六兩年每年約可收銀六、七萬兩,均隨時撥充辦理撫墾之需;按年截清數目,彙入善後案內列款造報。

  三月,劉銘傳奏病仍未痊,懇請開缺。奉旨:准其開缺。

  四月,以邵友濂為福建臺灣巡撫。

  十八年(一八九二)正月,邵友濂奏:查臺北大嵙崁、三角湧、雙溪口一帶地方逼近番社,光緒十七年三、四月以來,屢有兇番殺害民人,自一、二命至十餘命不等。疊據各撫墾委員稟經前護撫臣沈應奎嚴飭統帶隘勇各營總兵陳羅,督飭駐防弁員拿護番犯邁灰西學、帶木烏芸、哇素老涯、野微罅隆等四名,訊明分別懲辦。馬速社番拒捕,傷斃勇丁八名;將該社立時焚燬。嗣因查辦番案日久無功,當由沈應奎將陳羅及隘勇前,左兩營管帶各員先後撤換。九月間,三角湧等處殺人之案愈出愈多,兇番嘯聚成群,膽敢於吶哮及古擺鶴等處地方圍攻碉堡,肆行焚殺;分防隘勇地廣兵單,迭有傷亡,不敷堵禦。沈應奎飭調定海正、副二營六成勇丁暨就地陸續添募土勇千餘名,並經商准幫辦林維源親赴大嵙崁督飭剿辦,當於竹頭角、吶哮等處會軍兜剿。詎兇番糾結後山內加輝各社圍撲隘勇,前營隔絕,所紮碉堡糧運水道一息不通,軍火施放殆盡。該營管帶遊擊林福喜間道馳書告急;接統隘勇各營已革遊擊鄭榮督帶土勇冒險馳救,伏番遍地,動輒傷亡。僱募化番前驅,自十月二十四、十一月初六日將該處九碉次第援應,一面飭派通事諭散勾結,各軍會搗合吻坪,兇番節節抗拒,勇丁奮擊,互有死傷。鄭榮由竹頭角進紮吶哮,土勇隊長六品軍功林李川於夾板山接仗陣亡。撫墾委員直隸州知州陳長泰會同定海正、副營由後策應,鎗傷腰脅,仍復揮軍進擊,番眾潰散。土勇管帶軍功陳福勝、守備林建庸等分由大霸、大窩前進,各燬兇番之社;已據瞠眼等社哀求歸撫,但未一律敉平。臣自到任後,屢次會唔林維源詳加查度,內山咸菜甕、五指山一帶社番均甚平靖,其加輝各社並已悔罪乞降;惟淺山、水流東各社橫梗於中,若非亟予懲剿,難保不煽惑化番,滋蔓難圖。惟所藉剿番之勇,僅止定海正、副營六哨及新募士勇,兵力尚嫌單薄;現經飭調道員林朝棟督率所部棟字各營,剋日馳赴會剿。

  五月,邵友濂奏:臺灣孤懸海島、屏蔽七省,設立行省,外固海防、內辦撫墾,均須重兵擇要布紮,訓練防守。全臺原有三十一營十七哨、屯軍五哨、砲勇五哨、練軍三營,嗣因內山大嵙崁一帶社番滋事,兵力單薄;當經奏明添募四營,以資兜剿。計截至光緒十七年底止,淮軍共三十五營十七哨、屯軍五哨、砲勇五哨、練軍三營。其修建西學堂、基隆海口洋式砲臺、臺灣等縣衙署、監獄、壇廟、祠宇等項工程,添購外洋器械以及一切籌辦情形,均隨時分別奏咨在案。茲據臺灣善後局司道詳稱:臺灣籌辦海防善後並招撫事務,自光緒十七年正月起、至十二月底止,海防善後報銷新收臺灣關稅、鹽課、釐平餘及遵刪等款銀一百五十五萬四千六百一十九兩零,開除及給淮軍官弁勇夫辦公經費薪糧柴草工食、砲勇、輪船弁勇、屯丁鹽糧、水陸練兵薪糧公費、隨營文武員弁及各局員役鹽菜夫折、購買外洋軍火器械價值、正腰站書兵工食、修建西學堂書院、洋式砲臺、恆春縣城垣、兵勇營房、倉庫、衙署、監獄、壇廟、祠宇、基隆社寮浮橋平船各工、製造旗幟工料以及一切雜支各款,共銀一百九十四萬六千五百三十六兩零,尚不敷銀三十九萬一千九百一十六兩零。又光緒十六年臺防前後報銷案內,不敷銀八萬六千一百四十兩零。統共不敷銀四十七萬八千五十六兩八錢零。

  邵友濂奏:臺灣雲林一縣,向在林圯埔建治,業經前督、撫臣奏明有案。茲查林圯埔迫近內山,氣局褊小,催科撫字,時有鞭長莫及之虞。前據代理臺灣府知府龍景惇轉據紳董鄭芳春等以林圯埔相距二十五里之斗六地方,村落相連、人煙稠密、田土膏潤、形勢適中,稟請將縣治移設該處;當經批飭核議。嗣據臺灣府知府陳文騄前往查勘,該處地屬中央,西螺、塗庫、他里霧、林圯埔環其四隅,為雲林扼要之區。南至嘉義,北抵彰化,東入山,西至海,道途遠近相若,足資控制;且斗六門舊有都司一員,文武同城,遇有會商,亦甚便利。惟城工需費浩繁,現擬暫植竹圍,並建置四城門樓,以資捍衛。衙署廟宇,一切亦擬次第興造。前項工程,先由該處紳富勸辦;如有不敷,再請公帑。衙署未造以前,暫以昭忠祠為棲止。至林圯埔地方空虛,應否添設佐雜分防?侯察奪情形,再行妥籌辦理。

  十二月,邵友濂奏:恆春射不力社番滋事,經派記名提督臺灣鎮總兵萬國本、記名提督張兆連督兵剿辦,攻克吧仕嚜社;一面密約後山各營規取草埔後社,以砲為號。八月十一、二等日,該番截我運道,乘夜撲營,攻打徹曉。十六日五鼓,山後砲作,萬國本、張兆連分督十二營,前後各分兩路,募令屯兵化番響導進兵;該番阻扼淡水坑,伏塹憑高,極力抵拒。官軍一鼓作氣,奪其所據,進逼草埔後社;山勢險阻,徑窄只容一人,官軍驟以開花砲、洋火箭進轟,屹然不動。各營復選精壯軍鎗,更番疊上。自午至酉,卒不能入。萬國本熟商張兆連,用大砲、抬鎗連環互擊;十七日黎明,山谷驟震,各營弁勇番丁聲勢百倍,陣亡接踵,兵不回顧,節節進剿,隘卡盡為我奪。該番聚保大社,力漸不支。日晡,官軍乘勢猛攻將軍埔後社,立時平毀;四面追殺,斃番八十餘人,奪獲洋鎗一十七桿、鏢刀各百餘件,擒獲番目加必、姑柳、龜令、萬貴等四名,搜捕首犯零阿零父子未獲。十八日夜,颱■〈風貝〉驟來,山溪暴漲,萬國本、張兆連激勵將士忍耐饑寒,於狂風猛雨中擎槍危立。二十一日,乃得引火為炊,伐木樹營,以資守衛。該番橫被風雨,無社可歸,呼號四徹。迨風定雨霽,官軍漸整隊伍,廣購眼線,蹗知零阿零嘯聚兇番二、三十人竄匿家新路。二十八日,官軍猝往掩捕,該番驚出不意,憑倚深林,且竄且拒;弁勇林外堵截,擊斃數番,冒險入林,將首犯零阿零生擒到營。二十九日,搜獲從犯加別一名。九月初三日,又獲吧咕一名。先後發交恆春縣知縣陳文緯訊明,一並軍前正法。初八、十六、二十等日,各營搜剿餘匪,迭有斬獲。萬國本、張兆連撫定餘番,督同恆春營、縣妥籌善後,赦令先獲犯目加必、大木、郎失炎等回山約束。改謝不力為善化社,另立社長,誓與就近莊民永遠相安。官軍先後陣亡勇丁、化番四十四名,被水衝斃十三名,受傷五十一名,合上次吧仕嚜社傷亡各勇,分別查驗卹賞醫養(以上東華錄)。

  臺灣府知府程起鶚在二林堡購獲李盤,送省轅斬之(施案紀錄)。

  十九年(一八九三)九月,臺灣府陳文騄、彰化縣俞秉焜購獲施慶、楊中成。鹿港遊擊賴望雲圍許得龍於大安港三晝夜,疲極始獲。並送臺北,提王煥當堂研訊,斬之。施九緞前三年在浸水莊病故(施案紀錄)。

  二十年(一八九四)五月,邵友濂奏請添設雲林縣林圯埔分防縣丞一員。

  邵友濂奏請於臺北府屬大嵙崁地方,南雅山下設分防同知一員,管束社番,兼捕盜匪,作為衝繁難調要缺,名曰臺北府分防南雅理番捕盜同知,以淡水、新竹兩縣沿山地界歸該同知管轄(以上東華錄)。

  六月二十三日,中國艦隊與日本戰於豐島。八月十八日,戰大東溝,敗績,海疆戒嚴。臺灣懸海外,為東南洋屏蔽,朝命福建水師提督楊岐珍、廣東南澳總兵劉永福率師渡守。巡撫邵友濂調南洋南琛、威靖兩兵輸至臺。七月,永福率廣勇兩營至,增募六營成八營,仍稱黑旗。八月,岐珍統所部十營至。兵稍集,乃令提督張兆連率十三營守基隆,以扼社寮、頂石角、小基隆砲臺;道員林朝棟統十營守獅球嶺,筦獅球嶺砲臺;提督李本清統所部七營守滬尾。本清本駐中路新竹、知府朱上泮本駐滬尾,至是移上泮守中路。本清又與藩司唐景松交惡,本清求去;乃以提督綦高會守滬尾。未幾,復以提督廖得勝易高會。匝月間,滬尾凡三易將。又改令上泮往澎湖,偕總兵周鎮邦以守;而以臺紳主事邱逢甲率土勇守彰化、新竹。友濂聞北洋諸將敗潰入邊,鳳凰、九連諸城相繼不守,慮兵禍將及,大懼(讓臺記)。

  調邵友濂署湖南巡撫,以唐景松署福建臺灣巡撫。景松既署臺撫,調刑部主事俞明震(事在甲午十一月)、副將陳季同(事在乙未二月)先後至(東華錄、讓臺記)。

  二十一年(一八九五)正月,邵友濂奏飭聶緝槼馳滬辦理臺灣後路轉運。

  臺灣鳳山縣旗后南岸砲臺火藥失慎(以上東華錄)。

  唐景松令副將黃義德、督弁吳國華挈銀二十萬兩內渡,至廣東募勇。義德粵人,國華本粵洋盜;知縣唐鏡沅介諸景松,謂其大俠知兵,景松信之。初,景松以道員與永福同軍事於粵西,後積不相能;至是,移永福軍於臺南,會臺南鎮總兵萬國本守南路;景松自任守臺北。自張兆連一軍以外,專倚廣勇。命知縣胡友勝統廣勇守獅球嶺,而移林朝棟守中路彰化(讓臺記)。

  二月二十八日,日人取澎湖。初,臺灣戒嚴,當事檄知府朱上泮率勇丁戍澎湖。上泮以澎湖絕地,不願行,強而後可。抵戍數月,即聞朱營缺額甚巨,巳查辦得實,撤差看管;不知用何術,而事驟解。澎湖鎮總兵周鎮邦者,本水師宿將;初以安平副將守砲臺,頗得力,擢總兵,調澎湖總兵,統營七。鎮邦概不以營官委人,自居之,竄其名與子若婿。天南砲臺統帶者,初亦鎮邦自為。二十四日,日本船至,乃委某為之。某以二十五日受任,人為之危;某慷慨自若,不知其早有定見也。日本船十二艘以二十七日攻媽祖宮,拱北砲臺統帶官臧某禦之甚力,發巨砲,日艦受傷;又一艦擱淺,脅之走。喧傳擊沉日艦二,受創二。上泮遽以電告,景松以銀二萬兩犒軍,保上泮道員。而日兵巳別於文良巷登陸,營官林福喜率四百人禦之,日兵受創甚,然終不敵。時兵弁方爭賞金互鬨,上泮素不恤士,饟銀至逾兩月不發;以其半存私舍,以其半寄紳士某家。勇丁搶賞銀後搶糧臺,又分搶其存寄銀立盡,遂潰;先至鹿港者,皆腰纏纍纍。鎮邦、上泮皆不戰,由澎湖後路遁,實以重金預雇民船也。二十八日,日兵入澎湖城。天南砲臺管帶某者,聞日兵至,挾砲門炸釘為信,叩軍門降;水雷管帶某亦撤水雷降。西嶼者,在澎湖之西,另島不相屬,實為澎湖屏蔽;故設砲臺二、置砲七,照海塔燈亦在是,某西人司之。統領提督劉姓率三營駐此,以番銀五百五十圓雇民船遁,時二十九日也。越三日,日本人始至。有陳連陛者,閩人,曾入北洋水師,至克虜伯廠購砲,故習拆砲、裝砲諸技。憤利器之委於敵也,偕伺塔燈西人拆之;凡砲械之有關緊要者,悉毀埋之,偕西人至廈門(西人言於稅務司,稅務司又言於水師提督黃少春云)。上泮以偽傷免罪,鎮邦得嚴議(無暇逸齋文鈔、讓臺記)。

  三月,李文奎擊殺中軍方副將於巡撫署。文奎原直隸保定遊匪,從淮軍渡臺,得保外委,充撫轅親兵。時方副將為武巡捕,文奎犯禁令責革,仍轉事中軍副將黃義德,充什長;義德募勇往廣東,以方副將署中軍,文奎又以事責革去,遂思亂,其黨布城中及撫署內外。是月二十五日午後,景松之婿余姓者內渡,令勇丁舁其裝出,將入船;文奎率黨十餘人持刃劫於道,勇丁逃,文奎令其黨安置掠物關帝廟,而自追勇丁,直入撫署門。方副將出,喝曰:汝欲反耶?文奎徑砍其頭。方副將抱頭返奔入門,已踣。中軍護勇時屯署內,將應文奎,爭出柵放槍,蓋以為號也。幫帶某見事急,自閉營門,並閉署門。景崧聞變,不知顛末,先遣差官出詢;甫及儀門,已中刃返奔。文奎徒黨追及堂皇,將入殺景崧。適景崧盛服出,遇於堂皇;其徒猝見巡撫,矜持,手不能下,謬請安侍立,云無事無事。景崧獎以有膽,命出為周旋。知府管元善聞變,奔告楊岐珍。岐珍率一營至,喝開撫署門,與亂黨對施槍砲;中傷百姓甚夥,死者十餘人。先是,景崧聞文奎徒黨眾,將令,充營官以安之,命募緝捕一營;至是,卒用文奎屯基隆,而方副將之死僅以一捕賊示了之(讓臺記)。

  李鴻章電致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日本交到締和條約第二款第二、清國約將臺灣全島及所屬諸島嶼,第三、澎湖列島散在於東經一百十九度、北緯二十三度起至二十四度之間諸島嶼,並該地方所有堡壘、軍器、工廠及一切屬公物件,永遠讓與日本。

  四月,派二品頂戴前出使大臣李經方前往臺灣,與日本派出大臣商辦事件。

  諭署臺灣巡撫布政使唐景崧:著即開缺,來京陛見;其臺省大小文武各員,並著唐景崧飭令陸續內渡(以上東華錄)。

  時臺人議勾各國保護,電告總理衙門、南洋大臣、閩浙總督等處文略曰:臺灣屬日本,萬民不服,迭請唐撫院代奏臺民下情,而事難挽回,悲慘曷極!伏查臺灣為朝廷棄地,百姓無依;惟有死守,據為島國,為南洋屏蔽。但須有人統率,眾議堅留唐巡撫仍理臺事,並劉鎮永福鎮守臺南;請各國查照割地紳民不服公法,從公剖斷,臺灣應作何處置,再送唐撫入京、劉鎮回任。伏乞代為電奏。總理大臣報云:來電均已進陳。和議一事,已於十八日定約。臺灣入隸版圖,一歸他屬,忠憤勃發,胥在意中;但時勢所迫,勉從其議。其大要約有兩端:一則戰不可恃,若進迫京師,利害攸關,視臺尤重;一則臺無接濟,一拂其情,勢必全力併攻,徒損生靈,終歸淪陷云云。景崧令臺中官弁以五月四日為斷,欲去者聽;留者錄用,薪銀倍給;踰時求去者,以軍法論。於是道、府、縣官相繼納印去。景崧分滬尾七營為兩部,以廖得勝、綦高會分統,高會專筦砲臺。時藩庫尚儲銀四十餘萬兩,火藥庫儲砲藥土藥四萬餘磅,各砲臺儲藥資每砲擊三十出;槍彈存者尤多,毛瑟槍彈儲二百八十餘萬顆。其訂購機藥未至者,德國大田廠砲藥二十萬磅,槍藥五萬磅、哈乞開司一百磅、快砲四尊,皆已給價三分之一(東方兵事紀略)。

  五月一日,紳民將上總統印章於景崧;以日艦來犯,未果。日艦二、駛近滬尾砲臺下椗,統領綦高會去臺以嬉。日弁偵知自立事,二兵輪乃起椗行。景崧聞有日艦,令開砲,高會亦回營令往告臺官,則日艦巳去矣。是夜,日艦遊弋口外。二日,景崧受總統印章,文曰「臺灣民主之章」(中東戰紀本末作改元永清);紳民鼓樂齎送者百餘人,行兩跪六叩首禮。國旗,藍地黃虎文。改藩司衙門曰內部,設內部大臣;籌防局曰外部,設外部大臣;別立軍部,設軍部大臣。府、縣等官改署有差。砲臺升虎旗,開砲二十有一。藩司顧肇熙以下,皆內渡。三日,提督岐珍撤兵內渡(岐珍所部十二營,至七日始畢渡)。基隆防兵,僅紹良所部及土勇四營;其東路三貂嶺、澳底諸處,無兵駐守。五日,日本兵輪、運輪二十九艘駛抵臺北海面,分泊基隆口外,澳底、金包里沿八里坌、大姑坎至滬尾,凡可登岸之處皆有之。六日,並力擊金包里(值基隆澳西岸),張聲勢作欲登狀(時駐金包里者六營);而潛結教匪挖金砂,匪從澳底登岸。澳底本駐有岐珍防營,至是撤去,易以曹喜照(張兆連部分統)新募土勇兩營;成軍甫三日,遇敵不戰潰。於時登岸日兵才二千人,稍留兵守澳底,其全隊循山路進。七日,前鋒過三貂嶺,駐嶺背梁紳莊宅。景崧聞日人登岸,令吳國華率廣勇七百人往守三貂嶺。國華新自廣東至,倉卒部署,七日巳刻始率四百人先行。八日未刻,至小楚坑。適日兵從三貂嶺來探瑞芳大道,並繪圖,驟遇國華軍,遽搏戰,團勇夾擊,槍斃三畫日弁一,遂反奔;國華追之,鄉民拍手歡呼。時景崧復令營官胡連勝等援基隆,且調頂石角營官陳國柱、金包里營官陳柱波、獅球嶺營官知縣包幹臣等各率廣勇數百人赴前敵助戰,皆稱統領,無所系屬。國華遇日本兵於小楚坑,包幹臣率三百人往助戰;至則日兵已去,不繼。國華進躡而與團勇爭首級,大譁。幹臣縛團勇,指為漢奸,將殺之。國華已至三貂嶺,因雨待棚帳,尚未駐營;聞報,知幹臣將持首級奪其功,大怒,撤隊馳下嶺。幹臣見國華還軍,藏首級竹簏中,遽拔隊回;國華尾其後,俱還。基隆遂棄,三貂嶺不守;幹臣竟以大捷聞,省會官紳畢賀。是夜,僅土勇一營、紹良部淮軍兩哨分駐瑞芳;四更時,日本全隊冒雨登三貂嶺。九日,景崧令前敵分三路進,圖復三貂嶺:一由大路從相思嶺、龍漳浦、瑞芳過九芬橋、小楚坑直抵三貂嶺為正兵,專責國華;一由暖暖街至吳朱埕繞出三貂嶺之左為奇兵,專責遊擊楊連珍;一由海邊社寮砲臺循八斗口、庚子寮度九芬山截其歸路,責金包里分統李文忠:期以申初會基隆齊進。詎我諸營未集,日本已分兩隊踔至:一撲九芬、一直抵瑞芳;別隊扼吳朱埕北,防臺軍包抄。九芬近海岸,且兵單,日人已移快砲登岸猛擊;戰移時,宋營官死焉,哨官喪三人,孫營官受殊傷,九芬遂陷。瑞芳聞之,大震。先是,廣東守備劉燕率砲勇三十人,督格林砲五架扼瑞芳四面土山;營務處俞明震以景崧令來觀戰,亦在焉。瑞芳四面背山,形如釜底,前夕甚雨,適國華率營至,未築壘,入駐金砂局;敵至乃出隊,逼於地勢,擁遏不成列。而日人列隊東西兩山頂,每隊八人,甚嚴整。東面拒三貂四里,日人先驅教民降虜下嶺,進扼九芬橋。臺軍遽開砲,敵伏不動;一時許,俟臺軍槍彈耗,始大呼過九芬橋,而山頂日人乃發槍彈。及金砂局時,已昏暮,日人燃電燈明如晝,臺軍皆驚。國華率隊進爭九芬橋;日人先於澗旁設伏,俟國華至,突起來犯,死傷二十餘人,軍譁潰,不能止。日人乘勢薄瑞芳,劉燕督隊自西面發砲下擊,彈雨下,死十餘人,日兵退去。是夜大雨,國華竟拔隊回基隆。四更,張兆連率護衛營冒雨至瑞芳。十日辰刻,國華、連勝亦來會,兆連立九芬橋吹角列隊。日本督三、四百人來攻,每十二人一隊,兩日兵持刀督其後;臺軍槍砲並轟,日兵頗傷亡,稍退。兆連率隊衝入,國華兵不接應。日兵自山頂馳下包抄,斷九芬橋歸路;兆連被圍,受重傷,親兵死亡略盡。陳得勝率八十人、曾喜照率三十餘人,涉溪澗冒死入救;一卒負兆連潛涉溪澗得脫,得勝竟戰死,喜照受傷。十一日黎明,日人分兩路專攻瑞芳西面土山,劉燕被圍;砲勇死八人、傷四人,瑞芳遂陷。中法之役,林朝棟駐獅球嶺扼法兵不得前,所部士勇皆勁卒;景崧用廣勇,與士勇積不相能,因移朝棟守中路,以胡友勝統廣勇四營守獅球嶺。於是臺北紳民及英人提理皆言速移朝棟扼獅球嶺,以守為戰,事猶可為;因請基隆同知方祖蔭赴臺北告景崧,且請景崧駐八堵為死守計。景崧言嚮午聞敗,已令黃義德率護衛營往紮八堵矣。義德至八堵,即馳回,詭言獅球嶺已失,大雨不能駐營;且倭懸六十萬金購總統頭,故乘火車馳歸防內亂。景崧不敢詰。是夜,義德部勇索餉大譁,徹夜甚雨。十二日辰刻,日兵登獅球嶺,大雨如注;臺兵相拒三時之久,始行潰散。日本大將樺山亦於是日攻基隆,張兆連營棄遁歸臺北。滬尾守備吳覲庭斫斷電線,電報局員盡散。俄而雨稍止,街市寂然。幕客熊瑞圖等為景崧策:速退新竹,就朝棟、永福圖再舉。景崧左右均怒目視,覲庭手槍擬瑞圖曰:總統不寢者五夜矣,諸軍亦宜休息;所畫已定,多言者以是擊之。景崧默然。酉刻,前敵潰兵入城,城中大亂,積尸遍地,有重傷舁回死者;而廣勇、土勇復相殘殺,哭聲鼎沸。未幾,撫署火起,景崧微服遁赴滬尾忌利士德商棧。十三日,乘德兵輪內渡。城中散勇遊匪沿途劫掠;藩庫猶存銀二十四萬兩,劫奪互鬥,庫中積尸四百餘。德商畢底蘭以狀馳告日本營,請速派兵來定亂;十五日,始來收城,兵不過八十名。明日,來千餘人。十五日,樺山資紀統大軍入城,步兵二隊駐滬尾、八隊駐臺北;收殘兵四千,檄兵器,送之廈門。

  臺南劉永福駐營三塊厝,旋移鳳山縣屬旗后。和議成,軍儲、電線、鐵路、機器局及茶、糖、鹽、磺、樟腦、茄枬沈香與金、煤諸礦大利,舉為日本有。臺南僻一隅,且海道斷,饟械源絕不足守。於是鎮道以下各官及臺紳邱逢甲等相繼內渡。臺南土匪蜂起,紳民相率之旗后迎永福,並上「民主總統」印章;永福不受,仍稱幫辦,入府城議防守。以其子知州成良統福字前軍、右軍及中、左、右各營守旗后大砰山砲臺,提督陳羅統翊安軍中、左、右各營合黃金龍軍防四草湖海口,臺灣鎮標中軍遊擊李英統鎮海中軍、前軍各二營並道標衛隊合柏正才、吳錦標軍防白沙墩海口,周明標、張占魁兩營防喜樹莊海口,都司柯壬貴統吉林砲隊並安平各臺砲勇合鄭超英、周德啟、孔憲盈各營防安平海口:是為臺南海口之防。以副將袁錫中統鎮海後軍防後山埤南諸路,臺灣城守參將吳世添率右翼練兵駐府城:是為臺南內城之防。其勇營,則副將楊泗鴻所部鎮海中軍正、後兩營、前軍右營、武毅右軍右營並吉林砲隊都司蕭三發所部福軍前敵黑旗各營、守備王德標所部福字七星隊各營、總兵李維義所部新楚各軍(分統為副將楊載雲)、知縣忠滿所部忠靖營、鎮海中軍先鋒營總兵譚少宗所部福字先鋒各營、都司邱啟標所部臺南其義兵營防軍各營、知縣劉光明所部福字左軍中營、右軍前營、副將吳光忠所部忠字防軍各營;其義兵營,則增生吳湯興之新竹義民各營、林得謙之十八堡義民軍、兵部主事許南英之王國瑞聞臺南圍練營、生員李清泉、謝鵬翀之五段團練。部署粗備,新竹知縣景崧在滬尾,請朝棟參謀岳裔由平頂觀音山達八里岔迎之。聞唐已內渡,即奔回彰化。先是,景崧檄前臺灣鎮吳光亮赴援臺北,光亮軍至桃仔園、中櫪,臺北潰勇千餘奔至新竹,始知臺北失守;見廣勇金帛纍纍,沿途截殺之。林朝棟亦至,派隊巡哨,令吳軍安紮城外觀音亭。是月十六日,臺灣府孫傳兗卸篆,黎景嵩代之,查庫款祗洋銀二千。臺中協鄭榮聞前任程起鶚提存庫款二十萬兩,傳兗令王淮三由汴仔頭運至福州;遂率練勇擄王淮三,向傳兗索餉。朝棟在後壟聞日乓至桃仔園,收兵回彰化;傳兗隨朝棟眷出城內渡。新竹、苗栗紳民推吳湯興為首,以禦日兵。二十一日,日本斥堠騎兵駐三角湧;山根少將分兵由劉潭甫達大姑崁,為居民襲擊,互有殺傷。二十二日,占領大姑崁。二十三日,吳湯興集各營戰於楊梅櫪,日兵少卻。二十五日,苗栗生員邱國霖敗於大湖口,新竹勇丁餉食不足,紳民將提督二營配船內渡。三十日,日本兵至新竹,吳湯興與徐驤禦之;戰敗,奔苗栗縣。新竹舖戶等率眾迎日兵入城,秋毫無犯;日用麥、米、雞、魚、蔬菜,準市價購買,安堵如故。署苗栗縣李烇集紳民議戰守。徐驤紮頭份,與日兵接仗,日兵不能前進。苗栗人姜紹祖年十八,率佃丁百餘人赴戰;被擄十餘人,姜亦與焉。遍詢姜名,姜家人慨然承認,遂見殺;而姜幸免,為新竹人保出、再招勇迎戰,死於砲火中。

  閏月三日,彰化縣丁燮回籍,管帶防軍營羅樹勳代之。丁燮在彰化聞澎湖失守,匪徒在北壇巷強劫,燮立斬之,地方以安。及其去也,城內外紳民護送焉。臺灣府黎景嵩集臺、彰、雲、苗四縣紳富會議,籌款守禦,開設籌防局,並圖恢復臺北;以副將楊載雲為新楚軍統領。日兵分三路進攻:一援三角湧。三角湧義民黃曉潭、蘇力、蔡國樑、黃國添、張龍安等開地窖以陷馬足,沿山埋伏。臺北日兵由大嵙崁馳援,餘清勝導日兵由小路攻三角湧,破之。一出安平鎮新埔,遇新埔義民胡嘉猷扼守竹圍,回環重疊,日兵傷亡百餘人,收隊而回。兵船二,窺安平口,傍英德兵船停泊;永福巡砲臺,發二砲擊斷桅桿,落水者十餘人,乃斷鐵索飛駛去。一由新竹大路至老科崎,徐驤等埋伏擊之,直逼新竹城外數里而回。黎景嵩命生員林安瀾等至三角湧,諭義民由山後攻擊;復遣新楚軍二營、傅德陞一營、鄭以金一營進攻新竹。又准苗栗縣錢糧收作軍餉;吳湯興所部之勇,每人月餉洋銀十二元,疊向縣中索取不給,即將糧串自行徵收。李烇詳府,以湯興徒博虛名,全無實際,所收餉多中飽,前軍打仗皆徐驤之力,而與冒為己功;湯與亦備文指烇短處。景嵩不能決,兩造稟於永福。回電云:俟吳彭年到地查明情節核辦。時籌防局請永福派兵前來,爰遣縣丞吳彭年為統領、副將李維義為副,帶兵二營;二十七日抵彰化,職生吳敦迎,為前敵各軍糧臺。景嵩輕彭年,李維義亦心懷不平。

  六月四日,景嵩擢維義為新楚軍統領,帶黑旗兵三百餘名,往攻新竹。苗紳請彭年親往;彭年與屯兵營管帶徐學仁、黑旗親兵管帶袁錦清、幫帶林鴻貴兵三百餘名,十六日至苗栗。時新楚軍紮頭份等處,又有數營在筆尖山附近,包圍新竹;日本北白川宮殿下率本隊攻筆尖山,克之。二十日,由香山至頭份山後,四面環攻;徐驤及鄭、傅諸軍力戰,李維義營為馬兵所破,開花彈如雨下,諸軍奔潰;統領楊載雲力戰死之。彰化聯甲局致書於嘉義、臺南兩局,請接濟糧餉。二十三日,北白川官到新竹,分軍隊攻苗栗。所到先以小隊前探,每一隊數十人,每戰一排四、五人,錯落散布;開花砲以馬■〈馬犬〉之,一刻數十出,流星飛行,軍隊皆卻。吳彭年初騎頳馬,鞭之不行,改御白馬督諸軍力戰。苗栗東畔大山為日軍所據,彭年於二十四日由三叉河至大甲溪。李烇奔梧棲港內渡;臺灣道陳文騄、臺南府唐贊袞、署臺南府朱和鈞、安平縣謝壽泉均卸事,以忠滿署安平縣並管臺南府印。吳湯興、徐驤等入彰化城。初,臺南見銀匱乏,永福設官銀票局,每票一圓;以同知莊序端總其事。市易流衍資挹注,而不足供軍饟,於是責議院諸紳籌饟,咸束手。稅務司英人麥嘉林請設官郵政局,以濟饟需。乃給官信票,責信局領購,禁私函,由海關司稽察;不及旬日,果徵銀五千餘圓。議紳請整飭鳳山鹽釐,令巡檢劉永貞往經理。前敵屢電求餉械,迫切待命;復令文案羅綺章渡廈門電求沿海督、撫拯臺民,辭甚哀痛。是時臺南盜賊充斥,為日人內間,將引以登岸。二十八日,日艦泊安平口外,復至鳳山旗後(以上東方兵事紀略、讓臺記)。

  七月一日,日兵窺恆春、鵝鸞鼻、枋寮諸口,由枋寮登岸;永福子成良馳至,招撫匪目鄧巒子、林苗生等,日人始去。七日,泊布袋口,三十餘人登岸,厚給土人資;越宿乃去。北白川宮先於二月由後壟進發,四日至大肚媽祖宮,大甲溪大雨漲溢,分軍由葫蘆墩取臺灣縣。吳彭年在茄冬腳安營,盡將溪筏斫壞;日軍對岸開砲。黑族軍沿溪巡緝,有人暗渡溪北者,獲二人斬之。五日,日軍繞出葫蘆墩;林大春招集國姓會數百人,戰於頭家厝等處。彭年聞報,令鄭以金並防軍營往援,死者數十人,敗回彰化。袁錦清扼大甲溪,抵死不退;率健卒五十餘人衝入日兵,頗有斬獲。而砲隊旋至,錦清死之,五十餘人無一還者。日人遂據大甲溪,所至業戶望風迎接。胸間白布書「大日本善良民」、戶懸日本國旗,皆不加害;惟攜軍裝者殺之。臺灣知縣史濟道棄城而去。永福令各軍擇彰化境內大溪扼守。吳彭年率隊將截其大甲溪歸路,駐八卦山。六日,北白川宮至崁仔腳,視八卦山形勢;忽八卦山飛彈落左側,沙土墳起。北白川宮仍徐步察探,知上流可以徒涉,因在崁仔腳將本司團及山根、村川兩旅團分配,夜從大肚溪暗渡。彰化城聞臺灣縣破,議不能守。吳湯興許募敢死軍三千名不至,籌防局餉不能給;而臺南電云;吳湯興誤兵、鹿紳誤餉,無難以軍法從事!令彭年死守。徐驤等亦云不戰而退,何顏見劉幫辦乎?遂晝夜巡緝,以待援軍。八日,果有旱雷營及七星全隊四營至,旱雷大砲由鹿港上岸;雲林縣羅汝澤所募簡義、簡精華亦至。彭年使王得標帶七星營守中寮,劉得勝帶先鋒營守中莊仔,孔憲盈一營守茄冬腳,李士炳一營並沈福山帶親兵營守八卦山。九日,村川少將率右翼由大肚溪而進,與黑旗七星隊戰於中寮、茄冬腳;北白川宮率本軍隊由大竹圍、中莊仔,向市仔尾中路而來。副將陳尚志率勇同羅樹勳父子督戰,大敗。山根少將率左翼由蠟沙坑、柴梳金襲八卦山,一軍由坑仔內、八卦山南畔番仔井包抄黑旗及徐驤、吳湯興等,大戰八卦山;自卯至巳,湯興中砲死,林鴻貴率百餘人衝入,將奪湯興屍,砲雨下,鴻貴亦殉,大潰。黑旗兵在中寮、茄冬腳等莊,彭年在市仔尾、橋頭督戰,見山上已樹日旗,勒馬欲再上山,兵士翼之奔;彭年堅執不肯,山上彈如雨下,彭年墜馬死之。李士炳、沈福山戰死於東門外,陳尚志死於市仔尾,哨官千總嚴雲龍死於紅毛井。日軍入城,吳湯興妻投水死;黎景嵩出西門、羅樹勳與子汝澤出南門而去。王得標奔至北斗,接臺南餉四千兩助簡義募勇。是役也,軍民死者四、五百人。日本以葛竹軒辦糧臺,總理四城,設保良局招安良民;各堡紳董設局保民。日軍初至,病者二百餘人;數日,疫症流行。其後山根少將、中岡大佐、緒方參謀、其他將校多病死焉。

  永福聞彰化失守,以王德標統七星隊守嘉義、副將楊泗鴻統各軍赴前敵。文案吳桐林、羅綺章議仿內地保甲行聯莊法,臺南匪首皆受撫。十日,日軍至北斗街,黑旗大兵數營退駐雲林縣。十二日,日軍至雲林縣,紳民迎之。十三日,至他里霧、大莆林,士人迎入。旋軍隊誤殺婦女,民間率眾鳴鑼,將街外大橋抽起,日軍陷於水死者十餘人。土人簡宜、簡硯、黃丑率眾截途大戰,各莊亦聚眾環攻,日軍退紮北斗街。是日黃丑、簡宜各取首級,黃丑獻嘉義縣知縣孫育萬,電請永福賞銀一千二百元,賞諸土人酒豬、軍械。並令簡宜統三營、黃丑統二營,生員陳一昌、鄭鴻春、土人陳貺、簡硯、簡陸、簡精華各帶一營,分紮斗六、樹仔腳、溪洲;黃丑同廖三聘紮西螺,黑旗統領王得標帶二營紮樹仔腳,徐驤帶三營紮斗六、溪底等要隘。自是斗六各莊,凡日軍所到之處,土人皆誘殺之。十四日,北白川宮巡視鹿港,旋回彰化;以川村旅團駐鹿港,山根旅團駐彰化。十五日,統大隊攻樹仔腳,不克,退駐北斗。北斗近溪一帶沙漠,風雨疊作,黑水一望無垠,奔湍騰激,泥濘沒脛;土人諳於水性,形勢險阻,瞭如指掌。日軍連戰數十次,多有損傷。二十五日,日軍雲集,沿紮東螺溪岸,連營武東山麓防堵,並由海道以分黑旗兵力(東方兵事紀略、讓臺記)。

  八月五日,北白川宮探悉西螺、刺桐巷一帶祗土兵二營,自統本隊及左右翼令鄉導抄過斗六。十七日,與黑旗戰於樹仔腳,克之。十八日,雲林統將王得標、義民簡義、生員徐驤等與日〔軍〕戰於他里霧、雙溪口,敗績。十九日,日軍攻雲林縣,破之。知縣李品三身親戰陳,左右掖之而行;徐驤、簡義等退入唵漠古坑。二十日,日軍進紮大莆林;統將楊泗鴻紮觀音亭,前安平知縣忠滿亦列營互相犄角。戰至夜九時,泗鴻中砲而亡;忠滿引退,守打貓莊。永福令都司蕭三發統福軍前敵各營,代泗鴻。二十一日,日軍至打貓莊,忠滿退入嘉義城。先是,永福檄簡成功總統義民,黃榮邦(原名丑)率義民二千五百人、林義成(即苗生)率義民三千人,隨精華進圖恢復,各給以翎頂。義民趫捷可用,雖土槍能臥擊無虛發;且稔習地勢,驀山越澗,尤其長技;連復雲林、苗栗二縣。聯莊法巳及臺中,鄉民願潛受約束。而臺南餉源已竭,莊序端請給見銀以利灌輸,永福無以應。商民持票臥守不去,於是楮幣填委,市易梗絕,軍民饑困,日益不支。彰化之陷,徐驤逃後山,間道歸臺南;永福獎慰之,令往埤南募悍卒數千人助戰。驤果集七百餘人,永福令為先鋒三發,與精華等議奪回彰化,或可駐足。遂合軍進攻,扼於城外砲臺,不得進。翼日,榮邦攻砲臺,中砲死,義成受殊傷。二十二日,徐驤為軍鋒奮戰,諸軍繼之;日兵頗卻。驤旋中砲死,諸軍氣益餒,大潰。雲林、苗栗復陷。北白州宮統各隊攻嘉義城,世襲雲騎尉參將莊某出戰,死之。知縣孫育萬、管帶歐陽陞上城守禦,日軍左右翼展開,以砲兵射擊,析崩東門城樓;抵抗不支,哭聲震地,死者三、四百人,婦女投井死者數十人。孫育萬及餘軍奔臺南;柳仔林莊黃扁帶土勇,將庫銀擁搶而去。日本混成旅團由海岸上陸,攻鹽水港,民兵禦之。嘉義既破,北白川宮抱病,坂井少將、川村少將亦病,同北白川宮輿轎指揮軍隊,與海軍聯絡攻擊。午後一時,鹽水港破,嘉義縣蕭壟學甲莊生員林碧玉率莊丁禦日兵,力戰不退,身中數槍死。樺山資紀之至臺北也,自英兵輪致永福書,說其率所部去臺,將以禮送之內渡;永福復書卻之,辭甚峻。是月,日本渡兵澎湖。二十三日,戰艦、運船三十餘載兵械,將以全力攻臺南,直指安平海口。時陸軍前敵諸軍已饑潰不支,嘉義將陷。英駐臺領事歐思訥復為永福與日本約和,讓臺南,聽永福內渡,已成言簽名矣;會嘉義陷,日本責永福徒手歸命。永福怒,約乃絕。二十五日,日艦攻旗後砲臺,永福之子成良登臺拒守;奸民夜引日軍由僻徑登岸,突入大營陷之,進圍砲臺。臺兵持兩日,死傷枕籍,成良乘間衝出。二十六日,日兵進攻鳳山,義民拒戰,大敗;遂入鳳山,進犯臺南府城。二十七日,臺南戒嚴,永福移駐安平砲臺。二十八日,各軍饑譁,徐散去。二十九日,日本攻城外砲臺,永福自發砲擊之,斃數十人(東方兵事紀略、讓臺記)。

  九月一日,城中無食,軍悉潰。二日,永福駐砲臺,城中土匪起,日本兵亦集,永福登德國爹利士商輪內渡;從之者,其子成良與陳樹南、柯壬貴諸部將及幕客數人。三日,日本大軍由南門入城安民。四日,水軍入安平港。八日,北白川宮由北路入安平。九日,總督樺山資紀到臺南府(同上)。

  ——錄自福建通紀卷二十。

【台湾文献丛刊·第120种】台湾通纪

台湾文献丛刊

  【第 120 种】

  台湾通纪

  .作者:陈衍

  .原书页数: 0259 页

  ●书籍简介

  第一二○种「台湾通纪」

  本书(二册二五九面一五五、四○○字)分四卷,陈衍纂辑。衍,福建侯官人;于民初纂修「福建通志」六百卷,刊于十一年。该志第一部分为「福建通纪」,起周显王三十五年、迄清宣统三年,凡二十卷;台湾史事,亦包括在内。本书即将台湾有关部分汇辑成帙,称为「台湾通纪」。卷一,起明万历元年、迄清顺治十八年;卷二,起清康熙元年、迄雍正十三年;卷三,起清干隆元年、迄同治十三年;卷四,起清光绪元年、迄二十一年。凡关系史事,按年系月排日记载;其所据资料,并分别注明出处。

  此外,从陈纂「福建通志」另行辑有「福建通志列传选」,见第一九五种篇。

  ●序号   篇名

  1  弁言

  2  台湾通纪目录

  3  台湾通纪卷一 起明神宗万历元年迄清世祖顺治十八年

  4  台湾通纪卷二 起清圣祖康熙元年迄世宗雍正十三年

  5  台湾通纪卷三 起清高宗干隆元年迄穆宗同治十三年

  6  台湾通纪卷四 起清德宗光绪元年迄二十一年

  ●弁言

  清代纂修的福建通志有三个本子。第一个是郝玉麟等修谢道承等纂的,刊于干隆二年,凡七十八卷、首五卷。第二个是沈廷芳修吴嗣富纂的,刊于干隆三十三年,凡九十二卷、首四卷。第三个是道光九年孙尔准等修陈寿祺纂、十五年程祖洛等续修魏敬中重纂的,刊于同治十年,凡二百七十八卷、首六卷、附一卷。我们曾把最后这部福建通志里台湾府的部分以及和台湾研究有关的资料抄出来,略加整理,称做「福建通志台湾府」,列为台湾文献丛刊第八四种。

  民国初期,福建又修了一部通志,凡六百卷,是陈衍纂辑的,刊于民国十一年。可惜全书没有刊竣,现在看得到的共有三百一十多卷。这部通志的第一部分是福建通纪,起周显王三十五年、迄清宣统三年,计二十卷;台湾的史事也包括在里面。我们就又把这一部分抄出来,称做「台湾通纪」,起明神宗万历元年、迄清德宗光绪二十一年,分为四卷。

  这部「台湾通纪」,不仅把割让前的台湾史事按照年月作有系统的记载,还把每一条记载所根据的原书注明在下面,对于台湾史的研究是很有用处的。(百吉)

  ●台湾通纪目录

  卷一起明神宗万历元年迄清世祖顺治十八年…………………………………(一)

  卷二起清圣祖康熙元年迄世宗雍正十三年……………………………………(五七)

  卷三起清高宗干隆元年迄穆宗同治十三年……………………………………(一二五)

  卷四起清德宗光绪元年迄二十一年……………………………………………(一九九)

  ●台湾通纪卷一

  明神宗万历元年(一五七三):初,俞大猷移镇福建福、兴、泉、漳、延、建、邵武、福宁并浙江金、温地方。方议攻贼澎湖,忽有新倭自漳、泉趋福宁,大猷遣兵追之;将及,副将邓之屏促向澎湖,新倭猝入烽火寨,杀把总去(名山藏俞大猷传)。

  八年(一五八○)九月,日本犯浙江韭山及福建澎湖东涌(明史)。

  三十二年(一六○四)七月,福建人李锦、潘秀、郭震久居大泥,与和兰人习。其酋麻韦郎欲通贡市,锦为画策,夺澎湖屿而守之;因贿高寀,使上请于天子。酋善之,锦乃为大泥国王书移寀及守将,俾秀、震赍以来。守将陶拱圣大骇,白当事,系秀于狱;震不敢入。而酋已驾三大艘直抵澎湖,伐木筑舍,为久居计。锦亦潜入漳州侦探,当事亦系之狱。已乃令三人谕其酋还国,将校詹献忠持檄与俱。献忠多携币帛食物,觊酋厚酬。锦等又依违其词,酋不肯去。采已遣人索贿三万金,许为代奏。会都司沈有容自请往谕。有容负胆智,大声论说。其下人露刃相诘,有容盛气与辩,无所慑。酋心折,乃曰:『我从不闻此言』。时巡抚徐学聚严禁奸民下海,犯者必诛;接济路穷,酋无所得食,即索取所予寀金,扬帆去。锦等皆伏罪(明纪)。

  四十七年(一六一九)四月,漳州府奸民李新僭号「洪武」,结海寇袁八老等率兵党千余人流劫焚毁,势甚猖獗。巡抚王士昌檄副将纪元宪、沈有容等领兵讨平之(通鉴纲目三编)。

  熹宗天启五年(一六二五)九月,海贼刘香寇福建(明史)。

  七年(一六二七)六月,海寇郑芝龙等犯福建铜山、中左所等处(明史纪事本末)。

  怀宗崇祯元年(一六二八)正月,工科给事颜继祖劾福建总兵俞咨皋下狱。初,巡抚朱钦相招抚海寇杨六、杨七等;郑芝龙求返内地,杨六绐其金,不为通,遂流劫海上。继祖上言:『海盗郑芝龙生长于泉,聚徒数万,劫富施贫,民不畏官而畏盗。总兵俞咨皋招抚之议,实饱贼囊。旧抚朱钦相听其收海盗杨六、杨七以为用,而咨皋招之海即置之海,今日受抚,明日为寇。昨岁中左所之变,杨六、杨七杳然无踪,咨皋始缩舌无辞,故闽帅不可不去也』。疏入,逮咨皋下于理(明史纪事本末)。

  三月,禁漳、泉人贩海。芝龙掠福建、浙江海上(明史纪事本末)。

  七月,兵部议招海盗郑芝龙。九月,芝龙降于巡抚熊文灿。工科给事颜继祖言『芝龙既降,当责其报效』。从之。初,俞咨皋招杨六、杨七降,独芝龙猖獗如故。芝龙败都司洪先春,释不追;获一游击,不杀;咨皋战败,纵之走。当事知其可抚,遣使谕之。癸未,芝龙降。会朝命布政使熊文灿为巡抚,文灿善遇芝龙,使为己用:先后击擒李魁奇,蹙钟斌于大洋投海死,海警遂息(明史纪事本末、明纪)。

  二年(一六二九)二月,海盗李魁奇伏诛。魁奇本郑芝龙同党,芝龙忌之,击斩粤中。

  四月,广东副总兵陈廷对约郑芝龙剿盗。芝龙战不利,归闽。不数日,寇大至,犯中左所近港;芝龙又败,寇夜薄中左所(以上明史纪事本末)。

  七月末,吉了警至,人心奔溃。当事汲汲图近守之策;有以专守闽安镇为言者,以此镇最狭,可设铳墙、设木牌也(崇相集)。

  三年(一六三○),红夷据澎湖,犯漳、海澄、中左所,入厦门(蔡忠烈年谱)。

  四年(一六三一)正月,上召廷臣及各省监司于平台,问福建布政使吴杨、陆之祺备御海寇之策(明史纪事本末)。

  平远贼钟凌秀与弟复秀聚千众于连子山铜鼓嶂。

  二月,贼掠永平寨,杀官军二百有奇,守备、千百户、把总皆死。旋札黄峰隘,知府林联绶调兵御之;指挥严明被执,千户刘尧、百户张机不屈死。

  贼突出瑞金县,札南门冈,为乡豪张振熙、僧守贞所败;尽弃辎重,徒手趋还杨家巷。林守惩前败,不发兵堵截。贼复收残孽,整队而出。官兵御之,指挥王应官、张大伦、把总王国佐、赖思养、赖君迁、曹纬咸败死。次日,巡道顾元镜复遣指挥韦某、百户张耀接援。韦闻败先窜,张战死。

  九月,督抚熊文灿提兵入汀会剿。时贼舍杭武,径出广东,袭始兴县,破之;羽书告急。奉旨,谕熊会赣、广两院合剿。熊乃率郑芝龙亲兵驻上杭。

  十月,参将郑芝龙师驻三河坝,督官兵捣贼巢;遇贼于丙村,斩馘三百余人。次日,贼迎战,又斩贼三百余级。陈二总乞降,不许,并斩之,焚其巢而还。

  五年(一六三二),郑芝龙追贼至石窟都。钟凌秀以贼二百受抚。

  二月,钟凌秀弟复秀叛,招余党三百余,焚掠蓝屋驿;复由渌水潭至回龙冈,焚劫甚酷。巡道顾元镜遣百户赖其勋等御之,战死。谢志良追兵亦至,战败,死者百人。赖明照亦陷阵死。

  四月,顾元镜自上杭率千总刘良机、材官郭之英、陈望正、把总黄基昌、蔡联芳等往雩都、兴国,会郑芝龙兵大剿。

  八月,顾元镜同总兵陈廷对、同知黄色中屯程乡,捣贼巢(以上临江汇考)。

  九月,海盗刘香老(一但作香)寇福建,巡抚都御史邹维琏遣游击郑芝龙击破之(明纪)。

  十一月,海盗刘香老犯小埕,游击郑芝龙击走之。

  六年(一六三三)六月,海盗刘香老犯长乐(以上明鉴会纂)。

  红夷袭陷厦门城,大掠。邹维琏急发兵水陆并进,参政曾樱请用郑芝龙为军锋。芝龙焚其三舟,官军伤亦众。寇乃泛舟大洋,转掠青港、荆屿、石湾。巡抚御史路振飞悬千金励将士;诸将御之铜山,连战数日始败去(明纪)。

  七年(一六三四)四月,先是钟凌秀既降复叛,为郑芝龙所擒;其党溃入长汀,转掠江西属邑,芝龙屡败贼。会福建有红夷之患,刘香乘之,连犯闽、广沿海邑。总督两广侍郎熊文灿不能讨,议招怃。漳州知府施邦曜絷香母以诱贼,贼阳许之;乃令参政洪云蒸、副使康承祖,参将夏之本、张一杰入贼舟宣谕,云蒸等俱被执。文灿惧罪,奏诸臣信贼自陷。给事中朱国栋效之,帝令戴罪自效(明纪)。

  八年(一六三五)四月,福建游击郑芝龙合粤兵击刘香老于田尾远洋。刘胁被执兵备道洪云蒸出船止兵;大呼曰:『我矢死报国,亟击勿失』!遂遇害。香老势蹙,自焚溺死。康承祖、夏之本、张一杰脱归。八月,香老家属六十余人、部属千余人至黄华降于温处参军(明史纪事本末)。

  十三年(一六四○)八月,加福建参将郑芝龙署总兵。芝龙既俘刘香老,海氛颇息;又以海利交通朝贵,浸以大显(明史纪事本末)。

  十七年(一六四四)三月,督抚张肯堂移镇漳州。初,十五、六年间,南安、仙游之贼啸聚日繁。既而漳南群盗复起:梁良、赖禄之徒攻城围邑,驰骤于龙岩、漳平、永定、平和之间,西及汀、赣;崔鹰、钟亮、华祝、方安之徒奔轶破撅。至是,将军郑芝龙请先趋云霄取叶、方,廓清浦南之道;然后回戈,西取梁、赖,南并崔、钟,使上下援绝。肯堂不从;请芝龙西扼南靖,断梁、赖之道,出别将取叶、方。郑既趋南靖,塞山城、五峰诸口,梁、赖诸部皆不得反里舍。别遣洪中军出云霄。时方久雨,叶、方日侦师期,将南走并于崔、钟。郑已先遣施中军西走间道,出大埔、普宁,云将捣崔、钟,阴遣人豢叶、方,使诣降自赎。叶、方相顾,正赵趄间,诸部落已渐散去。方安跳身就系;叶祝率数百众将从崔鹰,遂为施中军所得。于是洪中军亦出石梯岭,搜诸洞,擒获诸部首,而浦南道清。时梁、赖西去围永定,又进围龙岩、漳平,焚掠横甚。郑欲西上角逐,肯堂不从。亡何,诸贼党苦野次失其巢穴,不得越南靖,时时就郑请命。郑亦佯宽之曰:『尔稔毒势不俱全,能有所诛夷,自效可耳』。未几,梁、赖有隙。梁良见势绌,暴死。赖禄欲自拔,率数千人求见郑。郑顾部将当阵擒之,俘馘数千,诸大脑以七宿着号者各反手就缚。不数日,崔鹰亦败。施中军所俘馘称是,生得崔鹰。先后破除诸盗贼十百起,近不踰旬朔、远不过岁时;所用军储不过万余耳(黄漳浦集)。

  四月,按院陆清源出牌云:『照得谋国不臧,贼遗君父,正主忧臣死之日』云云。人见之愕然。盖煤山之变,已有密探也(榕城纪闻)。

  八月,封郑芝龙安南伯。

  十月,以郑芝龙为总兵官,镇守福建等处(以上甲申日记)。

  福王弘光元年(一六四五)二月,芝山灵源阁灾。旧谶有云:『火烧灵源阁,三山作战场』;邑人大惧。闽中自此不靖矣(榕城纪闻)。

  五月,清使江南御史黄熙胤招抚福建。熙胤,晋江人,与郑芝龙同里。芝龙密遣使通款(三藩纪事本末)。

  六月,唐王监国福京,闰月即皇帝位(甲申日记作七月),以七月以后为隆武元年。唐王名聿键,小字长寿,太祖子唐定王桱之后。崇祯五年袭位,年三十一矣。九年秋八月,京师戒严,王率护军勤王,汝南道周以兴制之不听。至裕州,巡按御史杨绳武以闻,旨下切责;下部议,废为庶人,安置凤阳高墙。十七年三月北都陷,南京福王立,改元弘光,以明年为元年;唐王赦出高墙,礼臣请复王爵不许。十一月,命徙驻广西之平乐府。明年(即弘光元年)五月,行抵杭州,而南都已覆。王劝潞王监国,不听。时镇江总兵郑鸿逵、户部侍郎何楷、户部郎中苏观生胥会于杭,遂奉王入闽。六月甲戌,次浦城。闰六月癸未,福建各官迎谒于水口驿。南安伯郑芝龙、礼部尚书黄道周、福建巡抚张肯堂、巡抚御史吴春枝等三笺劝进,王出御用银一百五十两令有司葺行宫,勿扰民。丁亥,至福州监国,建行在太庙、社稷。时郑芝龙拥兵骄悍,鸿逵欲王早正位以系人心,芝龙犹豫弗决。群臣多言监国名正,建号宜迟;不报。十五日,祭告天地祖宗,即位南郊,以福建为福京、福州为天兴府、布政司为行殿、福州府为国子监;大赦,称号隆武。追尊皇考为皇帝、妣为皇后,遥上福王尊号曰圣安皇帝。鸿逵封定虏侯,寻晋定国公;芝龙封平虏侯,寻晋平国公;其弟芝豹封澄济伯,郑彩永胜伯;并赐号奉天翊运中兴宣力定难守正功臣。芝龙部将施天福武毅伯、洪旭忠振伯、林习山忠定伯、张进忠匡伯、陈辉忠靖伯,鸿逵部将陈豹忠勇侯、林察辅明侯。以黄道周为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苏观生为吏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福建巡抚张肯堂为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何楷为户部尚书,四川按察使曹学佺为礼部尚书兼兰台馆学士,福建巡按御史吴春枝为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御史,周应期为刑部尚书,郑瑄为工部尚书,黄锦为礼部右侍郎。闽设八巡抚。何吾驺、蒋德璟、黄景昉、朱继祚、林欲楫、姜曰广、吴甡、高弘图、路振飞、曾樱、郑三俊、熊开元、黄鸣俊、顾锡畴、陈子壮、林增志、李先春、陈洪谧、王锡衮、陈奇瑜等,皆遥授阁辅,戎车转侧至者数人。林增志、李先春先至,同入阁办事;然不令票旨,皆王亲为之。王性素俭,少遭患难;既即位,慨然以复仇雪耻为务,布衣蔬食,不御酒肉。敕司礼监:行宫不以金玉玩好陈设,器用磁锡;帏幄被褥皆布帛,绝无锦绣。后宫无嫔妃,御执事者三十人而已。中宫懿旨选女厨十人,王闻之,以为扰民,不许。勤于听政,批阅章奏,丙夜不休。上书陈言军国大事者,辄以手诏答之。素好读书,博通典故,手撰三诏与鲁监国书,群臣皆莫能及。重风节,重文学;收召名士,不次擢用。其志欲大有为于天下,而阨于时势。感路振飞旧恩,募能致者赏千金,给五品秩(残明宰辅年表、南疆绎史、明纪、清白士集、海上见闻录、榕城纪闻、三藩纪事本末、小腆纪年)。

  六月,浙东张国维、朱大典、孙嘉绩、方逢年等迎鲁王监国绍兴。时浙西已降附,清兵方在江楚;吏部侍郎杨廷麟、兵部侍郎万元吉、国子祭酒刘同升等以义师往来捍御,克复吉安、临江等处。遂加廷麟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赐剑便宜从事;元吉副都御史,总督江西、湖广诸军;以同升为南赣巡抚。时唐王优礼郑氏,以闽事属之o芝龙长子森入见,奇其表,赐国姓,改名成功,命提督禁旅,以驸马都尉体制从事。芝龙议陈战守事宜,自仙霞关外当守者计百余处,应设守兵若干。其战兵以今冬简练,明春出关,一出浙东、一出江右,计兵二十余万。合闽、粤饷不支一年,仍请于两税正供内米一石预借银一两,令群臣捐俸,劝绅士输助,察府县历年积榖银两未解者悉催赴行在,遣侍郎科道征发。吏部主事王兆熊兼御史督御饷急迫,不输者,榜其门曰「不义」;于是闾里骚然矣。芝龙又请清理寺田,可得饷八十万,王不听。户部侍郎李长蒨请广开事例,从之。无论厮养隶卒,皆得给札授官。犹苦饷不足,守关兵仅数百人,率疲癃不堪用。设储贤馆,定十二科取士,以苏观生领之;已而招徕者多挟邪士,王亦厌罢。王以盗贼之兴,皆由贪吏虐民,欲效高皇帝之法惩之。建阳知县沉■〈火豦〉贪酷被劾,特敕诛之,辅臣申救,不听;由是人稍知惧。廷臣日请出关,王屡戒征期,芝龙辄以饷绌为辞。会赐宴大臣,芝龙自以侯爵欲位首辅上,黄道周争以祖制武职无班文臣右者,终先道周,芝龙鞅鞅不悦。道周知芝龙无意视师,乃自请出关,号召义旅,且藉以联何腾蛟图恢复;王许之。请兵请饷,芝龙皆不应,仅给羸卒千人,赉一月饷,赍空敕数百道而行。时七月辛未也(南疆绎史、清史纪事本末、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唐王隆武元年(一六四五)八月,幸大学。乙酉,颁祖训五十七条于阁部科道,大学士林欲楫率诸臣表谢。庚寅,命肃卤伯黄斌卿出镇舟山。命吴江诸生孙文中赍手敕召路振飞;及其至,拜太子太保、吏兵二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官其子太平为兵部员外郎。壬辰,册曾妃为后,赠后父曾文彦为吉水伯。癸巳,行郊天礼于南郊,芝龙、鸿逵称疾不从,户部尚书何楷劾其无人臣礼,宜正厥罪;王喜楷敢言,命掌都察院事。命妇朝后于太和殿。邵武知府吴炆炜、推官朱健闻敌畏葸,弃城先逃,下狱诛。靖江王嘉亨僭号桂林,执巡抚瞿式耜幽之,两广总督丁魁楚遣总兵陈邦传往攻;封魁楚平粤伯,加式耜兵部侍郎。式耜得释,即令中军焦琏合邦传兵擒之,械送福州。行保甲法于天兴府。定锦衣卫军制,设中前后五所,每军百户曰一威所,八威所为一禁军。时兵事皆掌于郑氏,芝龙自知众论不平,不出关无以弭众,乃请以鸿逵为大元帅出浙东、彩为副元帅出江西;各拥兵数千,号数万。既出关,托候饷,仍驻不行。鸿逵驻仙阳镇,虑有上书言事者,严禁仙霞关不听四方儒人入。王檄催孔亟,不应。彩行百里而还,称饷缺,留如故。

  九月,清兵取徽州。时李自成兵败,走九宫山,为村民鉏击以死,楚督何腾蛟以闻。其众无所归,推其兄子李锦为主,同自成后妻高氏、高弟一功等乞降;腾蛟与摄抚堵胤锡往受之,一时增兵数十万。王大喜告庙,进腾蛟大学士,封定兴伯;胤锡右副都御史,实授湖北巡抚,总制其军。降将皆授总兵官;赐李锦名赤心、一功名必正,高氏为贞义夫人,号其营为忠贞营。已而粮不继,降者稍稍散去。高氏十三部就食施州卫,其余郝摇旗、马进忠、王进才、张光翠、袁应第、牛万才、张先璧等十余营悉隶腾蛟麾下,军势颇振。然王内制于郑氏,不能出关相应援也(以上南疆绎史、榕城纪闻)。

  十月,科臣刘中藻颁谕浙东鲁王,不受,张国维、熊汝霖等拒之也;自是闽、浙相水火矣。鲁行人张煌言自请使闽,从之。原任兵部侍中王期升、御史彭遇颽至行在,加期升总督衔、遇颽佥都御史。大学士路振飞、曾樱封还内传,谓遇颽依附马士英,期升在太湖奉朱盛征称通城王,派饷苛虐,不可用;王乃止。杨廷麟疏至,请王幸江右;何腾蛟请驻湖南,浙中诸将请如衢州。王以芝龙不足恃,欲出赣入楚倚腾蛟。会原任临清知州金堡朝行在,言腾蛟可倚,急宜弃闽幸楚;王大喜,即擢堡兵科给事中,决计由赣以赴长沙。遣大学士苏观生诣南安募兵。户部尚书何楷请告去。相传楷与芝龙不合去,至大田驿,忽夜数十人排户擒殴,去其左耳,未几死之(南疆绎史、小腆纪年、海东逸史、榕城纪闻)。

  十一月甲午,类于上帝,以钓龙台为天坛。乙未,禋于太庙。丙午,禡于社稷。丁巳,以郑鸿逵为御营左先锋出浙江、郑彩为御营右先锋出江西,驾幸西郊行推毂礼。先期为坛,设先帝高皇帝位。王御翼善冠诣坛所,百官陪位,武臣戎服听事。王皮弁升坛拜谒,立于神位西、南面,御营先锋北西跪,兵部授钺,王东向揖之。赐饯,光禄寺授爵,御营先锋跪受爵。诫劳毕,谢恩出,率将士跪坛下。王甲冑誓师,乃鸣金鼓扬旌而出。当授钺时,风雨晦冥,大风陡起,坛上烛尽灭,神位皆仆;鸿逵出城,马蹶踣地,

  者以为不祥。下诏亲行,以唐王聿钊、邓王鼎器监国,大学士曾樱协同芝龙留守。以吴震文为随营兵部侍郎、王觐光为随营户部侍郎,皆兼吏户礼三部事;张家玉、陈履贞为随营兵科,亦兼吏户礼三科事。命曹学佺修思宗实录,设兰台馆以处之(同上)。

  清授张存仁浙江福建总督(贰臣传)。

  十二月甲申,王戎服登舟,大学士何吾驺等随行。舟次芋江,五溪百姓壶浆迎者载道,皆赉以银牌。清佟养和、金声桓进剿福建,分兵攻南赣,败永宁王、罗川王、阁部黄道周等。壬寅,道周师至婺源溃,被执。南赣巡抚刘同升卒,命万元吉兼摄其事(南疆绎史、清世祖实录)。

  是年,清遣内院洪承畴招抚江南、御史黄熙胤招抚福建,皆芝龙乡人(三藩纪事本末)。

  二年(一六四六)正月己酉朔,唐王在建宁,不受朝贺,以三大罪自责,令百官皆戴罪从行。交趾、日本国皆遣使入贡。广东布政使汤来贺运饷十万由海道至,擢来贺户部右侍郎。马士英叩关求入朝,王数其罪,谕守关将士勿纳;士英七疏自理,终不许。鲁监国遣柯夏卿、曹维才来聘,王加夏卿兵部尚书、维才光禄寺少卿,手敕谓:『朕无子,王为皇太侄,同心戮力,共拜孝陵。朕有祚士,终致于王。取浙东所用职官,同列朝籍,不分彼此』。寻遣佥都御史陆清源解饷十万犒浙东江防诸军,而浙中相传闽遣黄鸣骏来科浙中八府粮,盖士英、阮大铖构之也。方国安纵兵夺饷,杀清源(案系三月事),而闽、浙衅益深矣。熊开元罢,以苏观生兼吏兵二部尚书行在文渊阁大学士,出为经略,赐上方剑便宜行事;王御门,赐银印日「瞻奉南北山陵安集军民文武官」。召见泉州方士蔡鼎,授为军师(南疆绎史、海东逸史、小腆纪年)。

  二月,马胫岭兵变,命路振飞至浦城安抚之。江楚迎王疏相继至。诏宽逆案之禁,王曰:『北京陷于东林、南都亡于魏党,厥罪维均。今中兴之初,嘉运綦新,附党诸臣,概予洗濯,以收后效』。擢堵胤锡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丁亥,大雨雹,风霾昼黑,对面不相见。广西有僧自称弘光,召九乡科道议将迎请,廷臣曰:『即真弘光,甫经失国,有尊奉而无迎请』。已而有司审知其伪,下狱诛之。嘉亨俘至,下诸王议,废为庶人,以幽死;诛其臣顾奕、吴之琮、杨国威、张龙翼等(同上)。

  太子少保、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蒋德璟罢(残明宰相年表)。

  柱国少保、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路振飞赴浦城安抚兵变;七月督师安关,八月走泉州(同上)。

  三月戊申朔,督师大学士黄道周殉节南京;王闻恸哭,辍朝,赠文明伯。王将出汀入赣,与湖南为声援;芝龙使军民数万人遮道号呼,拥驾不得行。芝龙因具表请回天兴,王不得已驻札延平。封成功为忠孝伯,挂招讨大将军印。以张肯堂为留守,旋加少保,总制浙直,给敕印便宜从事。辛未,清兵破吉安,郑彩弃广信,奔入关。

  四月五日万寿节,不受贺。未几,抚州亦破。命礼臣追复建文年号,立方孝孺祠。先是,汀邵间有大帽山峒蛮最强,屡征不服,益宗永宁王慈炎诱之出降,以与清兵战屡捷,遂复抚州;清兵围之。郑彩屯广信府,永宁王请救;其监军给事中张家玉以三营往援,围暂解。已而复合,彩军溃,抚州遂破;永宁王死之,峒峦亦散。报至,举朝震惊,命削彩职,戴罪图功。廷麟、元吉退守赣州,清兵追攻之。

  五月竞渡,郑芝龙率标营官军于西湖斗舟,旗帜皆写「钦命藩王」等目。

  琉球国入贡。廷试贡生,取万刑等十二人,命为萃士,照庶吉士例送翰林院教习。擢湖广监军道章旷为右佥都御史,巡抚湖北。鲁监国遣都督陈谦入闽,久驻衢州持两端,自云鲁已爵为侯,却邀封。召赴行在,御史钱邦芑劾其外媾,下狱,将杀之。芝龙与谦有旧,亟入朝,请以官赎谦死;王故留芝龙久语,密促行刑。芝龙出,已死矣,因厚殓之;由是益怀异志。加吏部尚书郭维经六省督师衔,募兵援赣。赣已被围两月,巡抚刘广胤战败受执,援兵皆不敢前。

  六月,开科取士。命广额七十名,流寓者皆入试。以编修刘以修、闵肃为主考,举叶琐等一百七十五名。士子多以贿进,乃命于至公堂覆试,落四名;逮同考推官王三俊下狱,追赃一万两。浙东报至,清兵已渡江取绍兴,鲁监国航海去,江上诸师尽溃。鸿逵驻城外,闻报,乃徒跣而逃,三日抵浦城。事闻,行在大震,削其封爵(以上南疆绎史、小腆纪年、榕城纪闻)。

  鲁王航海入闽,十二月次中左所,寻改次长垣。

  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田仰奔闽,封海忠伯;寻迎降。

  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督师防江熊汝霖随扈鲁王入闽(以上残明宰辅年表)。

  七月,元子生,大赦;加恩从兴诸臣,悉进爵。御史钱邦芑言:『浙东新破,唇亡齿寒,举朝正切同仇之日,非蒙恩受赏时也』。不报。己已,王御门,内侍捧小匣置御前,诏谕群臣曰:『朕本无利天下心,以勋辅拥戴,不得已勉徇群策,浣衣粝食,有何人君之乐?干夕干惕,恐负重付。岂意诸臣已变初志!昨巡闽之使,得尔等出关迎降书二百余封,今俱在此。朕不欲知其姓名也,今命锦衣卫焚之午门前。尔诸臣其有名者,尚洗心涤虑否?倘能竭节奉公,不渝终始,是所望也』!王长身丰颐,声如洪钟,闻者悚息。时决计幸赣,芝龙百计阻之,欲留王以自重;既而阴通款于洪承畴,托言海寇至,驰还临安,尽撤关隘,水陆诸兵随之去。清兵既破浙东,长驱而前,仙霞岭空无一卒,遂如入无人之境焉。何腾蚊遣郝永忠以铁骑五千迎驾,将至韶州,清兵已出衢州矣。初,杨文骢走处州,唐王与之有旧,拜为兵部侍郎,提督军务;至是援衢,清兵至,不能御,为追骑所获,不降,戮死(南疆绎史、通鉴辑览)。

  八月甲申,清兵克建宁,明兵备佥事倪懋熹死之(小腆纪年)。

  甲午,王启行。监军钱邦芑先期请清路,犹赫赫颐指属县。乙未,驾至行宫,戎冠金蟒而入。上好书,虽崎岖军旅,犹载书数十车以从。丁酉,上抵顺昌,昧爽未发,至巳刻,一时排闼,云清兵已及剑津,毁关,且踵至。顷之,行宫数骑突出,云驾已在内,从行者惟何吾驺、郭维经、朱继祚。已而何与郭亦散去。曾后肩舆河干,顾从官曰:『刘宫人有怀,好护持就道』;辞旨慷慨。妃媵狂奔,有一舸而数人者,有一骑而三人者。先是清兵抵仙霞关,守浦城巡按御史郑为虹纵民出走,自守空城,与治饷兵科给事黄大鹏、延平知府王士和并被执,死之。至是,王自延平出奔。庚子,入汀州城。辛丑,清兵奄至,有叩城称扈跸者;开丽春门纳之,则追者八十三骑也。守门百户闵时死之,骑直入行宫,从官迸散,乃执王与曾妃去。总兵福清伯周之藩战死。妃至九龙潭投水死,沉嫔、陈嫔及内官死者十余人。王死于福州(三藩纪事本末、小腆纪年作王与曾妃同斩于汀州之府堂)。其殉难之臣有唐王聿钊与弟聿■〈金粤〉、部郎赖垓、给事中熊纬、御营总兵胡上琛、定远侯邓文昌等。或曰代死者为张致远,王实未死;后郑成功兵屯鼓浪屿,有遣使存问诸臣者云为僧于五指山,然亦莫必其真伪也。是冬十月,赣州闻王讣,全城气索。会天雾雨雪,城夜破,督师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廷麟、户部尚书姜一洪、兵部侍郎左副都御史江广总督万元吉俱赴水死,吏部尚书郭维经、御史姚奇胤入嵯峨寺自焚死,湖西兵备佥事太常卿彭期生自缢死,兵部职方主事周瑚被执不屈戮之,右都御史杨文荐擒至南昌绝粒死,翰林院编修徐复仪投崖死。后闻难继死者:尚书曹学佺、通政使马思礼等皆自缢,御史艾南英缢于汀州僧舍,大学士蒋德璟于九月泉州失守不食死。粤中永明王立,遥上尊号曰思文皇帝。丁酉春,复谥曰绍宗襄皇帝(闽事纪略、南疆绎史、清白士集、临汀汇考、小腆纪年、恽逊庵遗集)。

  时大学士何吾驺走广州,十二月迎降。大学士曾樱、路振飞走居中左所。大学士黄景昉走泉州。大学士朱继祚走兴化。吕大器奔广东。熊开元为僧。太仆寺少卿王瑞枬避山中,有欲荐令出者,自经死。振飞后赴桂王召,卒于途。都督胡献深与其妾衣冠对坐,饮药于私第。有赵昂者不肯薙发,从容刎死于家。先是阮大铖赴江干乞降,从清兵攻仙霞关,僵朴石上死。马士英既降,清兵至顺昌,搜龙扛得士英等请唐王出关己为内应疏,遂斩之延平城下(明纪、残明宰辅年表)。

  福建既平,郑芝龙自安平奉表降。其子成功恸哭而谏,芝龙不听。成功与郑鸿逵、郑彩等各率所部入海(明纪)。

  金坛人王祈聚众入建宁,属县多响应。清总督陈锦、张存仁、侍郎李率泰统兵六万来围建宁。永明王使揭重熙赴援,至邵武不能进,建宁遂破,王祈力战死(恽逊庵遗集)。

  十月,桂王监国肇庆府。十一月即位,以明年为永历元年(小腆纪年以为十一月事)。命太保兵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陈子壮节制两广、江西、湖广、福建军务(残明宰辅年表、海上见闻录)。

  ——录自福建通纪卷十。

  清世祖顺治四年(明永历元年、鲁监国二年、海上郑成功称隆武三年、一六四七)正月:先是鲁王南奔至石浦,张名振护王航海至舟山,守将王斌卿不纳。王浮海至厦门,复入南澳。郑彩率舟师迎王,王命彩讨杀斌卿,封彩建威侯。提督杨耿、彩弟总兵联皆以兵来会,进彩建国公、名振定西侯,耿同安伯、联定远伯、周瑞闽安伯、周鹤芝平彝伯、阮骏荡湖伯。鹤芝复海口,以参谋林钥舞、总兵赵牧为守。时尚书张肯堂募兵海上,贻书招之。前佥都御史金衢巡抚刘中藻以众来归,授为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南疆逸史、小腆纪年、残明宰辅年表)。

  鲁以刘中藻督师浙闽。鲁王次闽安镇(残明宰辅年表)。

  二月壬申,鲁王兵袭海澄。明日,攻漳州不克,总兵陈国祚战死。又明日,清兵攻海澄,南师退入于海(海东逸史、小腆纪年)。

  世祖诏曰:『朕平定中原,惟浙东、福建尚阻声教,爰命征南大将军贝勒博洛振旅而前。既定浙东,遂取闽越;先声所至,穷寇潜逋。大军掩追,及于汀永,聿钊授首,列郡悉平。一切官民人等从前罪犯,咸赦除之。横征逋赋,概与豁免。山林隐逸,各以名闻录用。民年七十以上,给米绢有差』(清世祖实录)。

  以佟国鼐巡抚福建(同上)。

  以朱鼎新为左布政使、赵林翘为右布政使、杨御蕃为按察使(东华录)。

  鲁王兵克漳浦,以闽人洪有桢为令;五日复陷(绎史作四月事)。彩至海坛征派,乡民不服,彩攻之,被诱深入,失兵将无数,退回,同鲁王至厦门。联纠合浦南桥义兵杨重等入漳浦县,以洪有桢为县令。未几县破,有桢被执,不屈,被剐。联复攻海澄,见敌骑至,即走争舟,多坠水死者。平和县曾庆等与诏安等处义兵立德化王慈华,陷大昌,攻顺昌、将乐,然皆为清兵所败(海东逸史、南疆泽史、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案:漳州,逸史作漳平。洪有桢,见闻录作龚有桢,逸史作洪有文;龚洪音近而误。同安阮旻锡夕阳寮稿作有桢字亮士,嘉禾里人。今皆从其多者。

  明监国鲁王遣兵攻福州,不克;又遣兵攻福清,不克(小腆纪年)。

  郑彩及熊汝霖取福宁州,诸县响应,遂入兴化府。汀邵乱,进据建宁。清陈锦、佟国器、李率泰督兵至,破建宁,并复所失州县(海上见闻录)。

  初,芝龙密谕成功,欲与俱见贝勒。成功谏,不从;鸿逵阴令逸去。芝豹奉母黄氏居安平。成功率所部入海;闻永历即位,遥奉年号,称招讨大将军。有众三百人,训练于厦门之鼓浪屿,委黄恺于安平措饷。识者知其可与有为,鸿逵旧将咸归心焉。成功以洪政、陈辉为左右先锋,杨才、张进为亲丁镇,郭泰、余宽为左右镇,林习山为楼船镇,攻海澄。数日,清兵至,洪政中流矢,与监军杨期演死之;遂退兵入粤。初,清兵下泸溪,以李光署县事。邑贡生魏一柱缚光送郑彩所剐之,画策守泸,败清兵于密潭。至是,王得仁(李自成部将,左梦庚率之投诚江右)族泸之丁、傅、魏三族。一柱弃妻子走闽,袭破将乐,结德化诸藩攻克建宁。清兵至,围而攻之,五阅月始破,一柱与诸藩俱死(海上见闻录、三藩纪事本末)。

  三月,鲁周鹤芝攻闽安,林质复德化,再攻建阳,败死(小腆纪年)。

  福州府学廪生林化熙全发被获,至府学兴贤坊口,望拜先圣,见总督张存仁,不屈,坐杀于宣政街(榕城纪闻)。

  四月,明岑本高等攻浦城,为副将李绣败死(小腆纪年)。

  郑成功复海澄。先是,博洛使人挟郑芝龙北行,随亲统马步兵入安平。芝豹仓卒弃城,率家属登舰泊外海,成功母田川氏独留守。兵入掠其地,氏拔剑剖腹死。成功闻报,痛哭出师,全军皆缟素。师至,博洛见帆樯云集,军容烜赫,大惧,星夜引兵还泉州;成功遂取海澄,入九都(清史纪事本末)。

  郧西王复建宁,其裨将王祁复邵武。祁营山中,取民间几案数百张,每悬大线香数百炷,黑夜顺流,环城而过。守者谓祁兵薄城,炮石大下。迟明,方知其伪。城中习之,不疑。一日,祁突至,遂破(南疆绎史)。

  五月,张存仁以周鹤芝据福州镇东卫并海口民城屡肆剽掠,副将满进忠等分兵击下,屠之(东华录、榕城纪闻)。

  海口之下,林钥舞、赵牧死之,周鹤芝退守火烧屿(南疆绎史)。

  六月,鲁王兵攻漳州,不克。钱肃乐来觐,授兵部尚书(海东逸史、南疆逸史)。

  七月,鲁王亲征。会郑彩、周瑞、周鹤芝、阮进之师攻福州,败绩(海东逸史)。

  义师起,八郡同日发,福州城中约举火相应。至期,烧鳌峰状元亭。时天色已亮,遂溃于金鸡山,杀举人林桓声,传牌保长三人。牌系义师令也(楁城纪闻)。

  浙闽总督张存仁奏莒州洞贼李长蛟,伪军师王国用、陈泰钟等陷建宁府,总兵官李应宗、副将曹允吉死之。郑彩等亦于是日进口,烧断漳州江东桥,长泰、海澄、龙溪尽为彩等出没之所;余党分击同安、安溪诸处(东华录)。

  八月丙戌,鲁王兵陷连江县治,据之;屯兵北岭,窥福州,索饷诸县(南疆绎史、海东逸史、连江志、小腆纪年)。

  永宁王长子妃彭氏据九龙砦,纠兵数百人攻归化;败,妃奔洋源。初,江西破,妃寓汀州;清兵入关后,避匿永安、贡川间。有溃将范继宸知而迹之,输诚焉。继宸落魄山寺,久之至延祥,自露其事。乡之无赖遂密迎致妃;以继宸掌兵事、杨禾兄弟为前锋,聚众数万人,妃自督之(临汀汇考)。

  郑鸿逵遣人语郑成功,安平地褊小,且无险可守;劝之取泉州,愿以师助。于是成功至自九都,会师于泉之桃花山。清提督赵国祚(一作佐)率数百骑冲营,成功将张进、杨才迎战。鸿逵遣林顺等夹攻,破之。别遣水兵破溜石炮城,斩清参将解应龙。时在籍御史沈佺期、光禄卿林桥升、主事郭符甲、推官诸葛斌皆举兵应。守西城将杨义、乡宦郭必昌之子显约内应斌,事泄,斌已率兵逼城,全军覆没。国祚杀郭显,灭其家。九月,漳州副将王进率兵来援,泉州围始解(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清史纪事本末)。

  十月(小腆纪年作九月),鲁王兵攻长乐、永福、闽清,皆下;罗源知县朱丕承、宁德知县钱楷皆以城降(海东逸史)。

  鲁大学士刘中藻起兵攻福宁,镇将涂登华降。鲁王以前尚宝寺卿李向中为兵部侍郎巡抚福宁(海东逸史、南疆逸史)。

  鲁兵部右侍郎林汝翥、吏部员外郎林敕起兵攻福清,据海口城;清兵克之,翥、垐被执,不屈死(南疆绎史、海东逸史、福清志)。

  十二月,以陈锦总督浙闽(清世祖实录)。

  郑彩攻福州,副将邹必科等败走之(同上)。

  五年(明永历二年、鲁监国三年、海上郑成功称隆武四年、一六四八)春正月,鲁王在闽安镇(海东逸史、小腆纪年)。

  明前大学士朱继祚起兵,会鲁同安伯杨耿袭兴化。分巡道彭遇颽,故南都御史也,伺其守将出战,乃登陴,尽易明帜;守将不敢入,城遂下(海东逸史、小腆纪年)。

  原任浙闽总督张存仁奏明宜春王朱议衍自江西入据汀州山寨,总兵官于永绶破其寨,议衍就擒。命诛之(东华录)。

  郑彩忌熊汝霖,夜遣兵杀之,并其全家及义兴侯郑遵谦(海东逸史、残明宰辅年表、海上见闻录)。

  彭妃复率范继宸、廖心明等数千人由石城出禾□□、沙乌村,抵延祥驻焉(临汀汇考)。

  二月,由延祥移营,复出归化雷涧,参将王梦煜邀击之,执彭妃。廖心明负妃子走石城,后不知所终。彭妃旋奉旨绞于汀州灵龟庙。妃死日,责数郡邑官,词义慷慨,毫无惧色(临汀汇考)。

  鲁王以钱肃乐为东阁大学士,力辞弗许。时郑彩横专朝政,诸镇皆恶之。肃乐日中系艍王舟之次,票拟章奏;封进后,即解维别去。每入见,即流涕不止曰:『朝衣拭泪,昔人所讥,而臣今不能禁』!王亦潸然。江西金声桓遣部将郭天才援闽,与巡抚佟国鼐有隙,遂以兵归鲁王,封为忠勤伯(南疆绎史)。

  官兵复连城、顺昌、将乐,擒鲁侍郎赵士冕、总兵黄钟灵等斩之(清世祖实录、东华录)。

  三月,清兵克兴化,明大学士朱继祚、吏科给事中林嵋、兴泉道汤芬、知县都廷谏死之;克永福,里居给事中邬(胜朝殉节诸臣录作鄢)正畿、御史林逢经死之;克长乐,里居御史王恩及(小腆纪作作王恩)死之;克建宁,明郧西王朱常潮、守将王祁死之,祁巷战不胜自焚。鲁王在闽,先后复三府、一州、二十七县,温、台响应,军声颇振;至是皆失,仅留宁德、福安二县(海东逸史、小腆纪年、南疆逸史)。

  四月,宁化贼邹华率邱选合大禾尚等攻本县,副将高守贵却之。大禾尚,江西明宗室,不知其名;先窜龙上里大坑口,一时响应,聚众数千。闰三月,遣牌至宁化谕降;至是与邹合(临汀汇考)。

  五月,流寇乘江西金声桓之变,聚众十数万逼汀州,总兵于永绶、副将高守贵力御之;大小数百战,城中米一石价十六两、豆麦一石价十两,饥莩载路。七月,寇退,米价稍平(临汀汇考)。

  郑成功攻同安,守将王彪、祁光秋出战。成功遣将甘辉败之,彪、光秋弃城走;遂取之(三藩纪事本末、清史纪事本末)。

  六月,提督刘忠率兵入连江县平贼(连江志)。

  明桂王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兵二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姜曰广督师江西,恢复京湖闽浙(残明宰辅年表)。

  鲁王兵部尚书大学士钱肃荣卒。王震悼,辍朝;赐祭,予谥荫(南疆绎史)。

  七月,清帅佟国鼎、李率泰、陈锦合师逼同安,成功部将邱缙、林壮猷守大盈岭以扼泉师,金作裕守苎溪岭以扼漳师,知县叶翼云督民兵守城。清领旗黄有信率骁骑冲突,缙中流矢,壮猷不支遁入城,作裕闻之亦敛军回,分门死守。清师晓夜攻击。八月,城破,缙、壮猷、作裕皆巷战死。翼云曰:『今日犹得死于明土,吾辈之幸也』!与教谕陈鼎皆不屈死。清师以城内坚拒不下,屠之,死五万余人。初,同安有陈世冑者,绰号泥鳅;闻仙游罗汉山王志章能剌阴阳事,世称生阎罗,往候之。志章预置片纸,使童子授世冑读之,有「泥鳅死半途,同安血流沟,嘉禾断人种,安平成平浦」之语,悚然奔告成功;成功妄之。既而,世冑果至小盈岭暴亡。同安之屠,血流沟渠。是后,凡获满兵,辄断其踵放回,欲以厌「嘉禾断人种」之谶。嘉禾,厦门旧号也。康熙癸卯,李率泰请弃诸岛,安海城竟毁拆,厦门迁空无人者一纪,果断人种。安平在界外,亦遂成平浦焉(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朱成功在铜山修船练兵,闻同安告急,整师往救。抵金门,而同安已破。清漳浦守将王起俸谋降事泄,弃家从旧镇奔铜山。成功以为总练,使同柯宸枢联络铜山等处募兵措饷,诏安县人林日灼鼓众拒之;成功令甘辉击斩日灼,复诏安(小腆纪年、清史纪事本末)。

  浙闽总督陈锦奏郑彩等连■〈舟宗〉千余,盘踞长乐、连江等县;陈泰、李率泰分兵夹击,尽驱出海,长、连二县次第恢复。又统师直入兴化,生擒伪总督顾世臣等十二人斩之。兴化平(东华录、清世祖实录)。

  有粤寇张、黄二姓,不知其名,由永定、上杭出清流属乡而抵延祥。杨禾兄弟恃勇与战,败死;寇遂出归化。时又有游僧伪称隆武者,愚民信之,亦聚众数百人。张、黄应之,同犯归化。归化坚壁以老之,乃去。至永安,游僧被诱,歼焉。张、黄独疑,不入城,宵遁。是时,四乡皆贼营矣(临汀汇考)。

  清以张学圣巡抚福建(清世祖实录)。

  十月,明封郑成功为威远侯。成功寻复云霄,降将张国柱败殁,守备姚国泰就擒(小腆纪年、清史纪事本末)。

  鲁大学士马思理卒。沉宸荃相,刘沂春副之(南疆绎史)。

  十二月,郑鸿逵、郑成功复福建沿海州县,奉表报闻于桂王(永历实录)。

  是岁大饥,成功及彩各发兵民船至高州籴米;州为桂王总兵陈邦傅所辖,成功船免饷。时斗米千钱,海上藩镇分驻各岛,鲁王别将周鹤芝、周瑞、张名振、阮美守舟山,彩、联守厦门;鸿逵守安平之白沙,使其将陈豹守南澳;成功泊厦门,以芝鹏护家眷、张进守铜山、郑香守海澄之石尾(后为清兵所破,二子广海死焉)。粮饷缺乏,取之民间,而彩营将章云飞扰民尤甚。鸿逵遂率舟师至潮州,随地取饷。时闽中旧相张肯堂以私财募兵海上,鲁王贻书约共事(海上见闻录、三藩纪事本末)。

  是年,清命霍达巡按福建(贰臣传)。

  六年(海上称永历三年、一六四九)正月,监国鲁王次沙埕(南疆逸史、永历实录、三藩纪事本末)。

  广东李成栋迎永历。诏各勋镇考试诸生赴广省,郑成功送生员叶后诏、洪初辟等十数人,同黄志高赍本赴行在。舟至潮阳,遭风不得达;独志高至粤,诏以为兵部职方司主事,使监成功军。封成功为广平王,命以舟师取南都;其后成功入长江,承此诏旨也。漳浦副将王起凤(一作俸)密赴成功纳款,谋泄,弃家由龟镇至铜山投见,授以都督同知,挂统练军门印(三藩纪事本末、海上见闻录)。

  明郑鸿逵复泉州;入奏桂王,优诏奖励之(永历实录)。

  浙闽总督陈锦奏福州总兵张应梦复罗源县,右路总兵马得功复永春、德化二县,擒其总师颜昌儒等,平三百余寨(东华录)。

  开福建鼓铸(同上)。

  二月,郭天材溃兵以铁骑千余突来攻宁化城,至夜遁去(临汀汇考)。

  三月,清兵复取明宁德(小腆纪年)。

  郑成功遣施琅、杨才、黄廷、柯(一作何)宸枢等攻漳浦,守将王起凤降;留黄廷、洪政守漳埔之罗山岭,柯宸枢守盘陀岭,自统兵下诏安,屯分水关(小腆纪年、三藩纪事本末)。

  浙闽总督陈锦奏福清等二十县士民同心效死守城,忠义可嘉;请免本年丁徭,以示鼓励。奏下部议(东华录)。

  夏四月,清兵克福安。明兵部尚书大学士刘中藻衣冠坐堂上,为文自祭,服金屑死。其部将董世南(小腆纪年作世上)亦死之。翰林院简讨兵科给事中钱肃范被执,不屈(南疆逸史、海东逸史)。

  福建巡按霍达奏官兵复平和、诏安、漳平、宁洋四县(清世祖实录)。

  调王之纲充汀州总兵官、马得功充泉州总兵官(同上)。

  五月,以丁文盛为福建左布政使、周亮工为福建右布政使(东华录)。

  六月,清兵攻陷福建沿海州县(永历实录)。

  鲁定西侯张名振复健跳所,遣使迎鲁王(南疆绎史)。

  七月,鲁王复入浙,次健跳所。郑彩弃王去,从王者大学士沈宸荃、刘沂春、礼部尚书吴钟峦、兵部尚书李向中、户部侍郎孙延龄、左副都御史黄宗羲、兵部职方司郎中朱养时、户部主事林瑛及右佥都御史张煌言等,每日朝于水殿(南疆绎史)。

  十月,明兵陷兴化府,署府事福州府推官黎树声死之。抚按以闻,赠树声本省按察使司佥事,荫一子入监读书(东华录)。

  海上兵进云霄港,由白塔登岸。守将张国柱迎战败死,中军姚国泰拒守。城破,国泰重伤,获之,令医治送军前收用。遂进攻诏安,驻营龙峰、磁灶等处。清副将王之纲等调集各县兵,攻盘陀岭;值大雾,诸军各不相顾,宸枢同其弟宸梅俱战死,成功大痛(海上见闻录)。

  案宸枢之死,三藩纪事本末以为本年三月事、小腆纪年以为明年六月事,且有失浦、诏语;然浦城并未失、诏安并未得,何失之可言?今不从。

  十一月,清兵克延平将军寨,明德化王慈烨死之(小腆纪年)。

  郑成功解诏安围去(海上见闻录)。

  十二月,粤中遣使封郑成功为延平王(海东逸史)。

  七年(海上称永历四年、一六五○)三月,浙江福建总督陈锦奏官兵生擒明新建王朱由模及其党朱由柍、黄继盛,命斩之(东华录)。

  四月,郑成功攻揭阳之新埠寨,克之;寻诏安人张礼率众数千归之(清史纪事本末)。

  六月,郑成功围潮州,降将王邦俊闻之率兵取云霄(清史纪事本末)。

  是月,郑成功引兵攻苏利,不克。郑芝鹏、芝莞说成功取厦门;用施琅策,以米千石饷郑联,欲袭取之。联不疑,彩曰:『是毒药也』!议全军出避,联不从(海上见闻录)。

  七月,桂王命曾樱以原官督师闽浙(永历实录)。

  八月,郑成功取厦门、金门。厦、金两岛为郑彩、郑联所据,时彩远出,惟联在厦而嗜酒。十五夜,联宴于万石岩,成功船至,尽收其战舰兵卒;陈俸、蓝衍等皆归附,拨亲随兵守眷宅。诘朝,联出迎,将士詟服不敢动。芝鹏因说成功邀联饮万石岩,夜归,伏甲于路杀之,遂并两岛。彩以舟师百余艘逃于广南海之间,招之不至。以周瑞为水师右军挂印,黄大振为援剿前镇,蓝登为援剿后镇,芝莞守厦门,阮引、何德管水师,蓝登管陆师,军威大振(海上见闻录、清史纪事本末)。

  清定福建官兵经制(东华录)。

  九月(小腆纪年作八月),郑彩与郑成功争厦门,为成功所败,泊沙埕;张名振击破其余兵(海东逸史)。

  十月,郑成功取铜山、南澳、闽安诸岛。成功命洪政招安,诸岛悉听约束(小腆纪年、清史纪事本末)。

  福建提督杨名高奏官兵进剿邵武,擒明宁南伯洪国玉、总兵李安民、阁部揭重熙,命斩之。甲申之变,原任福宁州知州揭重熙同副总兵洪日升起兵勤王。南京破,重熙复招集乡勇徐组绶等起兵湖东,会益王兵起;既败,重熙复趋福州。闻唐王赴赣州,倍道趋之,为清兵掩击,大溃。收散卒至安东诸砦,令联络以待;而身入南昌,以觇虚实。五年,金声桓与王得仁以南昌叛,迎重熙;重熙赴粤求援。金、王败死,其故将张自盛归重熙驻闽,重熙赴其军。是年,自盛掠邵武,战败被执。重熙至百丈■〈石祭〉,亦被执;至建宁,日求死。十一月三日,戮于南街市口(东华录、三藩纪事本末)。

  十二月,郑成功率舟师援粤东。成功闻广州事急,以芝鹏守厦门,自率诸镇南下勤王(清史纪事本末)。

  八年(海上称永历五年、一六五一)闰二月,郑成功师次平海卫。闽抚张学圣乘其远出,同提督马得功集同安县十八堡、刘五店各处民兵及船攻厦门。芝莞怯懦,载辎重下船。得功数十骑先从五通登岸,无御之者。守高崎水师镇阮引不战而退,城中百姓号声动地。成功妻董氏抱木主至海边不得船,居民林礼于水中负登舟,至芝鹏船。是夜,乱兵毁店舍,火光竟天。前大学子曾樱在城中,家人掖之出,樱曰:『比一片清净地,正我死所,将何之哉』?缢于所居楼上。学圣渡海,见岛屿孤悬,波涛汹涌,惊为绝地,即引兵回,令知县张效龄安抚居民。马得功走篔筜港,鸿逵命扬抒素截港围之,部将吴勃战死;施朗率陈埙、郑文星登厦门港与战,得功几为所及。得功求过海,鸿逵以舟载得功三百骑及余兵内渡(海上见闻录、永历实录、清史纪事本末)。

  四月一日,郑成功自天星所回师到浯屿,不许诸将与鸿逵相见,鸿逵移屯金门之白沙。十日成功驻厦门港,议失守功罪,赏施朗银二百两、陈埙一百两、斩芝莞、阮引以徇,何德捆责、蓝登免罪,命洪旭管理中军。张名振、周鹤芝、阮骏等自舟山来归,授水师镇。潘庚钟等为参军(海上见闻录)。

  郑成功亲阅各要口,筑炮台,拨劲旅守之(清史纪事本末)。

  五月,郑成功与清总兵王邦俊大战于漳浦之南溪。成功愤厦门金穴之覆,率中提督甘辉、左先锋镇苏茂、中冲镇蓝登、宣毅左镇杜辉、援剿后镇陈魁、左冲镇郭义、右冲镇蔡禄、后冲镇林明、前冲镇统领余新、奇兵镇杨祖、智武镇蓝衍等从南溪登岸,漳州总兵王邦俊列阵于磁灶以待。杜辉、蓝登奋勇争先,矢将尽少却;余新、杨禄、陈魁左右夹击之,邦俊遂溃,闭城不出(三藩纪事本末、小腆纪年)。

  九月,郑成功攻漳浦(小腆纪年)。

  鲁王监国入闽,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沈宸荃扈从(永历实录)。

  十一月,清提督杨名高与郑成功兵战于小盈岭,伏左右起,兵溃没几尽,遂遁返泉州(清史纪事本末)。

  十二月,成功乘胜进薄漳浦。守将杨世德、陈尧策出降,授世德英兵镇、尧策护卫前镇。英义将军阮骏自舟山来归,清海澄守将郝文兴亦遣人通款。成功以人多饷乏为忧。参军冯澄世曰:『方今富足,莫如日本,前翁太夫人来归,国王意甚厚,若以甥礼通之,借彼地产,以足吾用,然后下贩吕宋、暹罗、交址诸国,源源不绝,则粮饷足而进取易矣』。成功然之。既获日本铅铜之助,又以黄恺为征饷官,督征漳、泉、福、兴沿海军饷(小腆纪年)。

  九年(明永历六年、鲁监国七年、一六五二)正月朔,鲁定西侯张名振、大学士沈宸荃、兵部右(一作左)侍郎张煌言扈鲁王至厦门(海东逸史)。

  郑成功以宗人府府正礼朝见鲁王,行四拜礼,贽千金、紬缎百疋,供应甚殷;从臣亦皆有赠。寻奉王居金门(海东逸史、小腆纪年)。

  郑成功取海澄。成功乘潮大涨,航海直抵中权关。守将郝文兴已有密约,迎成功入城,授前锋镇挂印。以参军黄维璟知县事。有同安浯州人周全斌投谒,成功问『策将安出』?全斌对曰:『以大势论之,藩主志在勤王,必先通广西、达行在,会孙可望、李定国连师粤东,出江西,从洞庭直取江南,是为上策。今李成栋已没、广州新破,是粤西之路未得通,徒自劳也。今且固守各岛,上踞舟山以分北来之势、下守南澳以遏南边之侵,兴贩洋道以足粮饷,然后取漳、泉以为基业,由汀郡、福兴水陆并进,则八闽可得矣』。成功大悦,授房宿镇(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二月,郑成功进兵攻长泰,部将吴世珍奋勇登城,死于炮。成功令火器营何明凿地道,用地雷轰其城(海上见闻录)。

  三月十日,地雷发,不及城而止。总督陈锦督马步数万来援;十一日,营于牛蹄山,相去五里。成功乃移营江东桥。锦欲击之,游击张玉谏曰:『海贼国姓,少年英勇多诡计,见扎江东,未可遽进。且深沟固垒,密通漳镇。遣一旅由长泰小路击之,使彼首尾不顾,乃可破也』。锦斥曰:『此蝥贼何足挂齿』!麾军逼战。十三日,亲来冲营。成功率诸将迎击,锦大败,全军俱覆,奔回同安。王进弃长泰,以数十骑走漳州。初,漳州副将王进勇无敌,号老虎。成功部将甘辉与战于北溪,两马相搏不相下;已而两家兵至乃解,进入长泰。城破,进走郡城。陈锦之败也,惭愤;偶食不如意,鞭奴库成栋几死。栋刺杀之,以其首奔成功(赐姓始末:陈锦为内竖李进忠五人所刺,当是库成栋之党)。成功叹曰:『仆隶之人而皆戕其主,是天下无刑也』!厚给其家而枭成栋首示众,岛民大服(小腆纪年、皇朝年表)。

  长泰守将杨青弃城遁,成功以参军冯世澄知县事、甘辉为中提督、黄廷为前提督、黄山为后提督。于是平和、诏安、南靖皆下(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四月,进围漳州,清浙江金衢镇马进宝(号金衢马,一作逢知)率兵来援。成功召诸将问计,甘辉请战。成功曰:『不然。凡用兵之道,岂可全恃勇力?当明彼此之情。今陈锦新丧,提调无人,以素骁勇之进宝来,必以一当百。今且勿战,纵之入城,然后围之。城内人多、粮必乏,外调既迟,内势窘促,破之必矣』。乃撤万松关及龙江兵,令避援兵。进宝率精骑一千、步兵三千驰至灌口,不见敌,将安营,而四面摇旗吶喊,终夜不散;卸甲登高,见营栅布满山谷,惟往漳一路无阻,引军入城。成功进兵围之。进宝与王邦俊从东门出战,成功令陈胜、陈斌、苏茂、萧泗迎战,而自与甘辉、周全斌、陈尧策、郝文兴云梯攻城。进宝奔回,婴城固守。诸军攻围不下,议筑镇门象鼻山截溪流不得入海,欲以灌城,而奔流迅急,堤不得合。成功不攻城,筑长围以困之。城中兵括富户及百姓粟食之,民相枕籍饿死;杀人为食,至有妇人群聚击男子而分食其肉者,毋论鼠雀及树根、木叶、水萍、纸及皮之属尽食之。稀粥一碗值四金。自四月至十月,城中死者十之七八,城中百姓裁余一、二百人。第舍万间,率洞开不闭,室中虚无人。其一、二百人者,指沟中白骨,历数其生前姓氏、里居语人。有士子率妻子阖户一恸而绝,邻舍儿窃煮食之,视肠中累累然皆纸絮不化,邻舍儿亦废箸自绝。后署守道周亮工收髑髅凡七十三万有奇,焚埋于东门外,名曰「同归所」;筑万善庵其上,勒石记之。城外死者,骸骨无数,不与焉(海上见闻录、三藩记事本末、小腆纪年、说铃、簪云楼杂记)。

  九月,成功督师入漳浦。清总兵固山金砺领浙直八旗兵及汉兵万余人入闽来援,至泉州,成功解漳州围,退屯古县,据险以待。金砺由长泰入漳州。十月二日晨,西北风盛,金砺率满骑冲营。成功营火箭、火炮皆反风自焚,满兵乘烟冲突,成功兵溃,退屯海澄,黄山、陈俸、廖敬、郭廷、洪承宠皆战殁(海上见闻录)。

  是月,张天禄奉命赴闽援漳州。抵延平,擒黄云纪、陈天铎等。会都统金砺已解漳州围,天禄留驻延平,剿各山贼(贰臣传)。

  清世祖赐浙闽总督刘清泰敕,令招降郑成功(东华录)。

  十一月,施朗前在南湾,苏茂代之;欲复任,成功不与。会朗有亲兵曾德逃成功所,朗促杀之。成功怒,令执朗与林习山拘在船中,以副将守之。朗家人假成功令调回审究,吴芳即同登岸。至草湾,朗击吴芳及从人仆,逸去;藏山穴中两日矣,夜投苏茂。茂以小舟载渡海投诚,改名琅。成功欲斩习山未果,杀吴芳妻子及朗父大宣、弟施显,以中协林胜为援剿左镇(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十年(海上称永历七年、一六五三)正月,鲁王在金门(海东逸史)。

  二月,浙闽总督刘清泰奏厦门一窟系郑氏老巢,抚臣张学圣、道臣黄澍、镇臣马得功垂涎金币,乘成功他出,潜师往袭,悉攫其家赀,以致郑氏索偿修怨;海郡沦陷,按臣王应元徇隐不奏;深负巡方、言官之职,请交部议罪。得旨:张学圣、马得功、黄澍、王应元俱革职,着刑部速差满官拏解来京,严讯具拟(东华录)。

  三月,鲁王自去监国号,奉表行在(南疆绎史、永历实录)。

  郑氏攻镇东、海口、松下、大祉、小祉,焚劫乡社。攻海坛时,土寇陈西宾迎拒,败降;以周崔之守之(台湾日录)。

  四月,清固山额真金砺调水陆官兵船只欲攻海澄。成功遣水师林察、周瑞、周鹤芝、阮骏、黄大振等堵截诸港,郝文兴、王秀奇、陈尧策偕万礼守镇远寨,黄廷、甘辉守关帝庙木栅,成功驻天妃宫亲行督战。海澄城坏十余丈,成功坐将台指挥自若。忽一夕,砺营空炮递发,成功惊曰:『敌将临城矣』!令勒兵以待(清史纪事本末)。

  五月四日,金砺至天妃宫前,安大小炮数百号,连击木栅,兵多击死。五日,后劲镇陈魁、后冲镇叶章率精勇数百,乘炮烟冲进;叶章死之,陈魁伤左足。成功令收兵固守。以周全斌管后冲镇、扬正管后劲镇,率诸将上敌台望,张盖而坐。清炮火齐发,甘辉急翼成功下,而位随击碎矣。镇远寨新筑筑篨崩坏如平地,令军士掘地藏身。火器营何明率洪善就夜分埋火药河沟边,药心相续,候令而发。六日黄昏,满兵炮火不绝。至五鼓,头叠绿旗兵、二叠满兵,填壕攀栅而上,兵皆重铠,刀不能伤。城上兵俱持大斧击之,坠则后列者乘其尸而登。三叠满将齐进,锐不可当。天色渐亮,满兵大半过河,而所埋地炮发烟蔽天,过河者尽死;其未过河者,甘辉截击之。金砺精锐尽丧,逃回。十二日,成功回厦,于教场设宴犒诸将士。以忠孝伯印付甘辉,辉不敢受。以擅离海澄县,杀知县黄维璟。遣监督池士绅赍蜡丸表由陆路诣永历行在,永历遣兵部主事万年英赍敕晋封成功延平郡王。成功以海澄功,请封各镇;封甘辉崇明伯、黄廷永安伯、万礼建安伯、郝文兴祥符伯、王秀奇庆都伯、参军冯澄世太仆卿兼都察院御史(海上见闻录)。

  六月,郑氏围东岱。游击宋天禄御之,斩首数百级,乃遁入海,溺死无算,积尸乘潮至通济桥,江水数月不堪食(连江县志)。

  十月,同安侯郑芝龙奏:前命招抚逆弟鸿逵、逆子成功,臣即遣人贻书宣传圣意,俱未受封。初,广西李定国差人致书成功,约以舟师直取江南,而郑芝龙在京,遣家人李德,称有诏封成功海澄公。九月,京中遣内院学士叶成格、理事官阿山与成功弟渡舍、荫舍赍四府安插兵众敕至。十九日,李德、周继武先到厦门,传知先剃发、后受诏。至十月,渡舍回泉州,约二使到安平,先受诏而后剃发。十七日,二使至,设供帐于报恩寺。二使就布栅安诏敕,成功不受。报父书末曰:『万一不幸,儿惟有缟素复仇,以结忠孝之局耳』。复遗书与渡舍曰:『兄老矣,岂有舍凤凰而就虎豹者哉?惟吾弟善事父母,勿以兄为念』。二十日,二使回泉州,促渡舍、荫舍并芝龙后娶颜氏及芝豹回京复命。抚事不成,置芝龙于高墙、戍芝豹于宁古塔。成功遣林察等率五镇战船南下,赍表永历行在,并复书与李定国(海上见闻录、清史纪事本末)。

  案三藩纪事本末作明年十月事。

  十一月,漳州千总刘国轩以总镇张世耀新任、兵未协,遣人来约期献城降。于是遣洪旭、甘辉、林胜、戴捷等于十二月一日夜至漳州南门,云梯而上,国轩引之;世耀仓卒不知所为,与知府房星华、知县周琼、理刑王元衡降。洪旭入城安辑。四日,成功抵漳州,以国轩为护卫后镇;诸属县皆降。遣诸将徇泉州属县,亦降;惟府城为副将韩尚亮坚守(海上见闻录)。

  案三藩纪事本末、小腆纪年作明年十二月事。

  十一年(明永历八年、一六五四)正月,鲁王在金门(海东逸史。小腆纪年作移居南澳)。

  七月,以佟代总督浙闽(清世祖实录)。

  八月,增福建浦城县枫岭营,以游击、守备各一员、兵一千名驻扎。撤常山广济驿,移长汀三洲驿为小关驿,移上杭蓝屋驿于浦城为柘浦驿(东华录)。

  十二月,福建巡抚佟国器奏:郑成功势及兴化,请迅发满洲大军进剿,并敕调潮州水师直抵厦门,与闽师首尾夹击(东华录)。

  以杨捷、马得功充福建随征总兵官,马逢知(一作进宝)加左都督,随征福建左路(清世祖实录、逆臣传)。

  十二年(海上称永历九年、一六五五)正月,鲁王在金门(海东逸史)。

  郑成功攻仙游县,破之(海上见闻录)。

  二月,郑氏设六官,以潘庚钟为吏官、洪旭为户官、郑擎柱为礼官、张光启为兵官、程璠为刑官、冯澄世为工官;设协理各一员、左右都事各二员。以常爵宁为察言司,掌六卿印;邓会、张一彬为正副审理。设储贤馆,以前所试诸生洪初辟、杨经、阮旻锡、陈昌言、陈鹏羽、杨芳、叶儒羽、吕鼎、陈继明、林复明及荐举人士薛联桂、邓愈等充之;设储冑馆,以死事诸将及侯伯子弟柯平、林维策等充之。改中左所(即厦门)为思明州,以薛联桂知州事(海上见闻录)。

  三月,调佟国器巡抚南赣、宜永贵巡抚福建(清世祖实录)。

  福建巡抚佟国器获同安侯郑芝龙与其弟鸿逵、子成功交通私书,羁其使,具奏封进。下兵部密议(东华录)。

  四月,郑成功以郝文兴为提督、万礼为后提督、王秀奇改为右提督、林胜代为戎旗镇、黄昌为援剿左镇、黄梧为前冲镇。林察等应援李定国不及,成功怒,降责有差。委户官洪旭任水师右军;潘庚钟兼管户官,吴慎为协理佐之(海上见闻录)。

  六月,闽督刘清泰遗书郑成功,有曰:『固山枕戈久矣,有不能顷刻待』。成功览书笑曰:『彼以劲旅挟吾,吾岂惧一固山哉』!不报。朝命郑亲王世子济度(一作渡)为定远大将军,率旗兵、汉兵约三万赴闽。成功从冯澄世策,堕安平镇、漳州府惠安、南安、同安三县城,回师厦门(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见闻录作四月事,不从;回厦门作回漳州)。

  七月,以甘辉为正总督、王秀奇为副总督,率二十余镇北上,与洪旭、陈六御相机而行;以黄廷为正总督、万礼为副总督,率二十镇南下(海上见闻录)。

  八月,清世子济度至福州,调集绿旗马步并进。成功令思明州居民及官兵眷口移金门、镇海等处,空岛以待。调戎旗镇林胜守思明,并调回洪旭北上师,以陈六御、张名振、阮骏等镇守舟山。授巴臣功骁骑镇,改名臣兴。洪旭入台州港;守台州马信降,授中权镇(海上见闻录)。

  九月,贝子王同固山额真都察院承政土赖统率满洲兵披甲及汉军乌金超哈三万驻闽(福州府志)。

  十月,满洲兵至,驻南门、水部、东门各郊外,住人家,索酒肉金帛,役使主人饲马,稍违即捶楚交加。中有明甲、暗甲马凡万余匹,取锅万余口、草刀万余把、■〈金〈白上廾下〉刂〉马槽万余个,皆民间办给。一马每月支榖六百斤、草若干。每旗用锉草夫百余名,每名工日值一钱二分,或用人、或折银。上榖则有收榖官吏、上草则有收草官吏,贿托不称意,则赔费甚多。驻二十日,往漳州(榕城纪闻)。

  十三年(海上称永历十年、一六五六)正月,鲁王在金门(海东逸史)。

  二月,调李率泰总督浙闽(清世祖实录)。

  以马得功充提督福建总兵官、张承恩充福建左路总兵官(请世祖实录)。

  停福建鼓铸(东华录)。

  三月,提督马得功复用,纵兵掠杀(榕城纪闻)。

  四月,世子济度攻明厦门,复攻金门,皆败还。先锋韩尚亮掠厦门,会飓风大作,复大雨淋漓,船不得泊;满兵皆颠眩断椗,坏■〈舟宗〉之声,震荡魂魄。其被风飘至两岛者,皆断其手掌纵之归。时济度侦知郑成功积聚在金门白沙寨,令王进功攻之。甫出港,遇洪旭哨船,乘波酣战,复大败;遂退入泉港(清史纪事本末)。

  五月,以刘汉祚巡抚福建(清世祖实录)。

  六月,郑成功至思明州,议揭阳丧师罪(在本年正月,以非本省事未载),斩左先锋苏茂,杜辉捆责;黄梧记责,照旧管事,罚铠甲五百赎罪。以周全斌为左先锋;郭遂第改名华栋,为后冲镇。黄梧代王秀奇守海澄县,梧同苏茂弟明据海澄降清,陈剿海五策:一、屯沿海以堵登岸;二、造小舟以图中左;三、清叛产以裕招徕;四、锄奸商以绝接济;五、铲伪坟以泄众愤。封梧为海澄公,镇漳州。梧荐施琅为副将。同安城守苏明召至京为内大臣。后梧请株求郑氏亲党,徙沿海居民,漳、泉之间大遭其祸。清世子调各湾船,令泉州城守韩尚亮出泉州港;成功令诸镇出围头迎击。援剿左协王明击沉一船,信武营陈泽等乘势追赶,忽飓风大作,诸镇舟收泊围头。泉州船有收入围头被获者,有飘入贵屿、金门登岸乞降者,有飘至外洋至黄海者,收回泉港不满十只。由是不敢渡海(海上见闻录、清史纪事本末)。

  七月,成功遣甘辉等入闽安镇;至省城南台桥,登岸扎营。成功谍知省城无兵,令取福州。而差船失其谕帖不至,遂掠南台、潭尾等处(海上见闻录)。

  成功进攻福州,三战三捷,斩副将胡希玠,擒参将张礼,于是守将望风降。成功不为备,会城外伏兵起,仓猝乘潮解椗退闽安(小腆纪年、清史纪事本末)。

  八月初四日,郑成功兵陷连江县,知县杨继生死之。十六日,陷东岱堡,屠其乡。十九日,提督马得功复县城,遂救东岱,成功毁城遁。东岱为连江咽喉,将入县,必先攻堡;其民俗强悍,勇于战斗。成功屡攻不下,遂先攻县;及县陷,复反攻之旬有余日,矢石并发,终不能近。因掘地内炮裂其城,众溃入之,杀戮无遗;兵退,邑诸生王治观弃产为冢瘗焉。是时,成功复移攻北茭焚掠,分遣一舟至马鼻索饷,以三日为限;陈某造其舟请缓期,怒执之。其女某鸣金号众,定议;当早潮水退,舟胶泥难动、兵眠未寤,合乡各乘泥板执狼牙竹围之,争拋以泥,舟滑不可立,奋击毙之,举舟无得脱者。(泥板即古之橇,海滨人于泥中乘之如飞)(连江志)。

  九月,成功至闽安镇相度地势,令冯澄世、林胜、万礼筑寨镇守之。罗星塔亦筑士堡,以陈斌、林铭、杜辉等守之。马江萧家渡设水师,以裴德守之。成功出屯壶江、定海、凰埔等处,复改连江(海上见闻录、连江志)。

  十月,成功驻三都。清世子攻铜山,后冲镇郭华栋击败之。以王秀奇总督五军、马信管左提督(海上见闻录)。

  十二月,成功令甘辉、周全斌取罗源、宁德等县。舟师自梅溪登岸,由飞鸾渡、白鹤岭至罗源,围城数匝。城内兵共三百人,知县陈钦如同营将李应先戳力守御,驰蜡书赴省请援。清世子遣梅章京阿格商巴都、柯如良带兵数千赴援。时芝龙差谢表劝成功就抚,李率泰亦差人说退兵以就抚局。成功令诸镇兵皆退,甘辉断后。至护国岭,满州先锋骑数百追至,见阵整不敢逼。辉令抽兵度岭,亲督数千在后。阿格商至,挥兵欲蹙之,别将劝止。阿格商曰:『此易取耳,当尽歼之』!至岭下,身自下马,诸将骑皆步行上岭。箭如雨发,路狭兵不得成列。甘辉挥刃大呼,从高趋下,兵殊死斗。满兵崩坏,阿格商中数刃,犹大战;马信断其首,埋于田中,余杀死甚多。甘辉即下令收兵,而别镇追者为满骑所杀退。朝命抚臣佟代致书成功议款,成功不报(海上见闻录、三藩纪事、福州府志、清史纪事本末)。

  十四年(海上称永历十一年、一六五七),鲁王在南澳,郑成功驻三都(海东逸史)。

  三月,郑成功令万礼等守闽安镇、罗星塔等处,而自率诸镇北上至镇下湾,阻风,遂回思明州(海上见闻录)。

  定国公鸿逵卒于金门所(海上见闻录)。

  五月,移郎名赛固山兵驻防福省,屯城中东门、汤门、水部三关,民居概令搬移住兵,谓之「匡屋」,为满州营。其兵正披甲三千、家眷亲戚人四五万,亦分八旗,号汉军,满语曰「乌金超哈」,八梅勒统之曰将军(榕城纪闻)。

  六月,台湾红夷长揆一遣通事何斌送外国宝物与郑成功,求通商,愿年输饷五千两、箭桴十万枝、硫黄一千担;许之(海上见闻录)。

  浙闽总督李率泰密奏:郑成功父子诡秘,芝龙不宜流徙宁古塔;恐由此而遁,则将来沿海为患,不可胜言。下兵部速议(东华录)。

  七月,成功委洪旭督水路四镇守思明州,亲督戎旗等镇进攻兴化黄石;分遣甘辉进札涵头,取粮三日,遂抽进狼崎。令前提督黄廷镇守闽安镇、护卫陈斌守罗星塔(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九月,桂王遣彰平伯周金汤、太监刘柱从海上至,赍延平王印敕,晋封潮王招讨大将军,赐尚方剑,便宜行事(小腆纪年以为明年正月事)。成功欲恢复南京然后称王,文书舍示只称令旨而已(海上见闻录、清史纪事本末)。

  十一月,成功攻海澄之鸥汀堡。邻村入堡避贼者七万余;堡破,同日受屠。有僧瘗之于陇子之原,题其碣曰「同归域」(道古堂诗集)。

  案海上见闻录以为明年十一月事。

  十五年春(永历十二年、一六五八)正月,鲁王在南澳(海东逸史)。

  明册封郑成功部将王秀奇为祥符伯、马信为建威伯、甘辉为崇明伯、黄廷为永安伯、万礼为建安伯、陈辉为忠靖伯、洪旭为忠振伯、郝文兴为庆都伯,余拜爵有差(小腆纪年)。

  成功驻思明州,筑演武亭练兵。以石狮重五百斤为的,力能挺起者拨入左右武卫亲军,皆配云南斩马刀、弓箭,带铁面,穿铁臂、铁裙、用锁锁定,使不得脱。时谓之「铁人」(海上见闻录)。

  以吴万福充福宁总兵官(清世祖实录)。

  五月,福建巡抚刘汉祚奏:提督马得功、梅勒章京傅大受等破郑成功兵于白沙,斩馘无算。下所司察叙(东华录)。

  成功以前提督黄廷守思明州,与洪旭同商机务,郑泰拨给兵饷;余诸提镇俱北上(海上见闻录)。

  七月,谕吏部:浙闽旧设总督一员,今海氛未靖,幅员辽阔,势难兼顾,除见任总督外,着再设一员,分理两省军务。尔部即会推堪任者引见;其各驻扎地方,一并议奏(东华录)。

  十月,郑成功在台州港。闽总督李率泰调集漳泉水哨,世子拨披甲下船围罗星塔。又调集民夫自鼓山开路达闽安镇,满兵水陆并进。前提督右镇程余守顶寨,战死,遂失闽安镇。护卫前镇陈斌、神器镇卢谦守罗星塔,被困无援。施琅在总督军前,使人招降陈斌兵,斌遂降。琅复说李率泰杀之南台桥,凡五百余人。成功弃台州南下,已无及矣。遂以陈尧策督数镇守狼崎,而自回思明州(海上见闻录)。

  十一月,福建巡抚刘汉祚奏:海寇窃踞永宁、崇武等澳,联■〈舟宗〉飘忽,屡犯洛阳内港等处;提督马得功遣参将宁献功等进剿,斩获无算(东华录)。

  十六年(永历十三年、一六五九)正月,鲁王在南澳,郑成功驻沙关(海东逸史、海上见闻录)。

  以徐永祯巡抚福建(清世祖实录)。

  五月,郑成功迁鲁王于澎湖岛(小腆纪年在滇中命王监国后。海东逸史)。

  七月,命内大臣达素为安南将军,率师征郑成功(清世祖实录)。

  九月,成功自江南退师,留陈辉、阮美、罗蕴章分守舟山,于初七日回驻厦门。以出师无功,修表待罪,遣使从龙门间道达滇,自贬王爵,仍用招讨大将军印。立忠臣庙,祀死难诸臣,以甘辉为第一;哭之曰:『早从将军之言,吾不至此夫』!初,甘辉之破仙游也,闻有活阎罗王志章者能前知,斋戒往谒。志章书「位至崇明,寿至崇明」八字示之。既封崇明伯,而江南之役,道经崇明,心疑其验;阻之不获,竟死焉(小腆纪年)。

  是年,调浙江水师总兵常进功为福建水师总兵,征郑成功。直抵衙前,成功兵溃,追破之于定关(贰臣传)。

  十一月,满洲兵复至。十一日,头站三百人、马五百匹先至,屯东门外。途中所过,各掠三十里居住人家,令供酒肉;役使主人,拆毁房屋。大队以十二月二十六日至,屯札七门外,南至藤山、东至竹屿、北至崎山。人民住星,大屋留一进、小屋留一房与主人,仍令供给油柴酒肉。至次年四月,始往海澄。官以兵至,预征后三年粮于本色,每一两取谷六百斤,又粮每一两取白米三斗。每披甲一名,用夫至二、三十人;兼以修城,烧运砖瓦、砌石搬土,自是年冬起,每日俱用千余人(榕城纪闻)。

  十七年(永历十四年、一六六○),鲁王在澎湖岛(海东逸史)。

  正月,将军达素兵至福州。三月,至泉州,雇配船只。成功调回北汛诸提镇及南下兵分派屯札。四月二十六日,泉州船二百余号进至围头;成功令林察、萧拱宸等泊刘五店,遏止围头,不得入同安港会合。右虎卫陈鹏守五道、高崎东一带,援剿前镇戴捷守高崎寨,殿兵镇陈璋、前冲镇刘俊、智武镇颜望忠守澥保寨并赤山坪,游兵镇胡靖防守东渡寨,戎政王秀奇总督高崎等处,协理戎政杨朝栋总督东渡等处(海上见闻录)。

  郑成功拨陈辉等泊海澄港,以截漳州大队;水师提督黄廷、周全斌等在海门迎敌。八日,漳州配大船一百号,李率泰、黄梧督之,出海澄港,将军达素、同安总镇施琅以小船配满兵渡高崎,约于十日进兵。是日,成功传令陈辉等安泊中流,不许起柁,欲待漳州船出而乘其后。倏忽间,满船乘风顺流蔽江而下,以数船攻一船,用铁链钉住,炮矢齐发,陈尧策、周瑞船及方左营皆被毁。满兵蜂拥上陈辉船,辉走入舱,发火药从下冲上,船火飞裂,满兵上船俱死,辉跳而免。成功坐熕船,继令何义督之,而下八桨船往来督战。将午,南风大发,海潮渐长,黄廷、周全斌等奋力迎战,同正副龙熕两船破■〈舟宗〉而入。龙熕受大弹子一丸至十余斤,小弹子一斗。副龙熕照样新铸者,各以一船专载之。龙熕所及,船中人顷刻不见,遂夺先锋各等船。户官郑泰自金门率船五十号乘势冲入,宣毅镇黄元从鼓浪屿后冲出夹攻,炮声如雷,隐隐不绝,火烟迷江,咫尺不辨,共擒满船十三号。满先锋三船被追至圭屿,弃船登岸;马信招之降,夜溺杀之。将军达素督兵船至牟尼屿、赤山坪登岸,陈辉挥兵于水中逆战,兵少渐不支。守高崎陈鹏密通同安施琅,谋为内应。其左营陈蟒,璋之侄也,见势急欲出兵救援,鹏止之。王秀奇总督高崎等处,速令蟒赴之。满兵见金龙甲兵,以为迎己,及下水砍杀,始慌乱。而前协万宏等继至,前冲镇刘俊亦从东冲出,协力拒战。满兵登岸皆被杀,其溺水者不计,生擒披甲三百余人,断掌放回。达素回省,吞金而死。浮尸海岸万余,长发者十二三、短发者十七八。成功磔陈鹏,杀其家属;以陈蟒为虎卫右镇、何义为虎卫左镇。自是终成功世,无敢言覆岛者(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清史纪事本末)。

  七月,成功命兵官张光启往日本国借兵船,载黄蘗寺僧隐元及其徒五十众。时日本敦请隐元,故载与俱。成功书止与国王而不及上将军主国政者,故日本兵不发(海上见闻录)。

  福建总督李率泰奏:海氛未靖,应迁同安之排头、海澄之方田沿海居民入十八堡及海澄内地,酌量安插。从之(东华录、皇朝年表)。

  命靖南王耿继茂移驻福建(东华录)。

  命都统宗室罗托为安南将军,率师征郑成功(清世祖实录)。

  八月,成功令陈尧策等札琅崎,攻连江马鼻及透堡,焚掠不遗;令杨富札福清、黄元札长乐沿海,联络征饷(海上录)。

  是年,耿继茂由广东入闽镇守(福州府志、皇朝年表)。

  十八年(永历一五年、一六六一),鲁王在澎湖岛(海东逸史)。

  三月,授浙江提督田雄二等侯、福建提督马得功三等侯(东华录)。

  郑成功进兵台湾。台湾,海外一巨岛,东倚层峦,西迫巨浸;北之鸡笼城,与福州对峙,南则河沙矶(亦作沙马碕),小琉球近焉。广袤千里,物产之利无所不有。内地自鹭门、金门迤逦以达澎湖,风涛喷蒲,瞬息万状。又东,鹿耳门旁夹七鲲身,海道纡折;余皆山罗礁拥,无所由入。隋大业中,虎贲将陈棱一至澎湖,东向望洋而返。宋史谓澎湖东有毗舍那国,即其地也。元置巡司于澎湖,明初废之。嘉靖中,海贼林道干遁入台湾,都督俞大猷追之,哨鹿耳门外以归。道干寻为琉球所逐。天启中,日本逐琉球而踞之。海澄人颜思齐者,谋夺日本计泄,与其党杨天生、陈衷纪等二十八人窜台湾,郑芝龙附焉。思齐死,芝龙领其众,寻就抚。荷兰红毛夷遭风泊台湾,乞于日本,以台湾为互市地;不许。则曰:『愿得地如牛皮,多金不惜』。许之。乃翦皮为丝,圈城里许,入居之;旋逐日本而有之。崇祯中,闽地大旱,芝龙请于巡抚熊文灿,以舶徙饥民数万至台湾,人给三金、一牛,使垦岛荒。已而芝龙去台湾,荷兰专治市舶,不敛田赋;故荷兰人二千踞城中,流民数万屯城外,相安无事。鸿荒甫辟,土膏坟盈,一岁三熟,漳州之人赴之如归。市久之,荷兰筑城曰台湾、曰鸡笼、曰淡水(一作先筑安平城,旋筑赤嵌城)。筑炮台,沈夹板于鹿耳门之港口,置揆一王守之。成功以厦门地蹙军孤,谋拓土。有荷兰甲■〈亻累〉(通事)何斌者,南安人;为揆一王主会计,负帑二十万。惧发觉,遣其私人郭平驾小舟伪为钓鱼者,顺鹿耳门至赤嵌城往来探视,得一港路,走厦门谒成功(见闻录作揆一王遣来议贡)曰:『台湾,公家之故土也;沃野千里,鸡笼、淡水硝磺有焉。横绝天海,肆通外国。耕种可以足食,兴贩铜铁可以足用,霸王之区也』。成功览其地图,叹曰:『此亦海外之扶余也』!集僚佐议之不决,惟马信、杨朝栋然之。乃令洪旭、黄廷、王秀奇辅世子经监守思明州,郑泰居金门所。成功陈兵自镇南关起,依山布阵,甲兵数万。周全斌统辖戎旗兵七千,皆衣金龙甲,军威甚盛。三月一日,祭江,督文武官亲军武卫周全斌、何义、陈蟒、提督马信、镇将杨祖、萧拱宸、陈泽、吴豪、林瑞、张志等首程先行;令澎湖游击洪暄引港,各船俱到料罗湾听令。二十二日,自料罗湾放洋。二十四日,到澎湖,分各屿住扎,成功扎营内屿(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四月,成功复奉鲁王居金门(海东逸史)。

  初,三月二十七日,成功自澎湖开船;下令曰:「视吾鹢首所向」。四月一日天明,成功至台湾外沙线,各船络绎至鹿耳门线外。此港甚浅,大船从无出入,故荷兰不防之。成功焚香祝曰:『成功受先帝眷顾,寸土未得,孤岛危居;今冒波涛,辟不服之区。天如佑我,假我潮水,行我舟师』。竹篙视之,则加涨丈余;以手加额曰:『此天所以哀孤而不委之壑也』!令何斌坐斗头,按图转舵。成功下小船,由鹿耳门登岸。午后,大船齐进,泊禾寮港,登岸扎营;令陈泽扎鹿耳门,牵制荷兰船,并防北线尾。守赤嵌城酋长猫鸡实叮发炮击营盘,成功恐焚及赤嵌卫,令杨朝栋督张志兵防御看守。三日,陈泽扎营北线尾,守台湾城揆一王遣头目拔鬼仔率兵数百前来冲击。陈泽迎战,一鼓歼之。四日,杨朝栋招谕赤嵌城酋长,猫鸡实叮以城孤救乏,遂率三百余名出降。令赤嵌酋长招揆一降,不从。先数夕,风潮骤振,声震云霄;揆一王率诸酋登城望海,见一人幞头红衣,骑长鲸从鹿耳门游漾纡回绕赤嵌城而没。是日,炮声轰天,以千里镜视之,见鹿耳门船只旌旗;笑谓唐船近炮台,则无遗类。俄见小船树旗纛,倏北倏东,余船以次衔尾鱼贯,悉远炮台而行,骇为兵自天降。呼酋长黎英三集众截击,仓卒间见大队已达赤嵌矣。时荷兰尚有甲版船在港,陈泽等攻之,沉其一、毁其一,余遂走。成功移师鲲身;次日,荷兰击鼓吹笛,出兵七鲲身。成功部将杨祥领藤牌手跳舞横冲,荷兰兵大败,退守王城;攻之不克,多损伤,乃斩竹为籧篨,设门户、筑土台,驾炮攻台湾城。揆一王于附城齐放大炮,顷刻土台崩,兵退。荷兰人出城夺炮,马信、刘国轩率弓箭手射之,乃退。成功令赤嵌降酋驾炮击附城,崩之。令马信等扎台湾卫固守不攻,候其自降;派各镇分汛地屯垦。改赤嵌为东都,设一府、二县。以府为承天府,委杨朝栋为府尹。一为天兴县,委庄文烈知县事;一为万年县,委祝敬知县事(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荷兰夹板至,成功调右武卫前协黄德帮守台湾卫,名其卫为安平镇(海上见闻录)。

  成功击台湾土番,平之。营将杨高凌削土番,大肚番阿德狗让杀高反。成功令杨祖征之,中标枪死,其锋益炽,将出援荷兰。黄安设伏诱之,斩阿德狗让,余党悉平(小腆纪年)。

  安南将军内大臣达素奏:黄梧招抚郑芝龙属下伪都督万仪、万禄等,擒伪忠匡伯张进(据海上见闻录,进系自焚死)、伪总兵朱受,折毁所据铜山城垣房屋,降伪官一百八员、兵四千四百名、家口万余(东华录)。

  是月,靖南王耿继茂至,随带有千副披甲。城中夜间行劫查拏,皆王府兵丁。王府取■〈金〈白上廾下〉刂〉草夫,闽、侯两县共一千三百名,长日不辍。各村供柴炭、鸡、鹅、鸭等项不绝,近郊菜园皆王人租朴,即令栽种。当铺、牙行、盐商诸色买卖,王人共分抽税,谓之「总牙」。南台,洪塘各处市镇,关隘所在,悉系王人总管。王和尚千余人、师尼五百人各住寺庵。各处渡船系王人撑载,不许渔翁取利。王母曰「太妈」者另开府于旧郎将军府,所用人夫工匠,一一如王之数(榕城纪闻)。

  十月,弃降将郑芝龙于市。郑芝龙为其家人尹文器出首通海,时圣祖初登极,四辅苏克萨与郑芝龙有隙,以十月三日戮芝龙并其子孙家属凡十一人。报至,成功叱为妄传;然中夜悲哭,居常郁悒。郑芝豹以当成功变时即投诚来归,并其子俱免死(东华录)。

  十二月,守台湾城揆一王降。时安平陷重围者已九月,兵士死者数千,而城坚守不下。成功乃使人告之曰:『此地乃先人故物,今我所欲得者土地耳,余悉以归汝』。揆一知不能敌,乃请降;而迁其辎重下船,率五百余人驾夹版去。成功遂有台湾,改名东宁。以各社田土分与水陆诸提镇,挈其家属至东都居住;兵丁俱令屯垦。内则组织政府,兴农业、修兵备、定法制、建学校;用处士陈永华言,筑馆舍以居明宗室遗臣之渡海者。外则置兵金门、厦门两岛,与相犄角;复通聘斐律宾群岛及西班牙诸国,以结外援。惟初至,水土不服,疫疠大作,病者十之七八,死者甚多。加以用法严峻,果于诛杀:府尹杨朝栋以其用小斗散粮,杀其一家;又杀万年县祝敬,家属发配。于是人心惶惧,诸将解体。先是,达素兵至,成功令思明州将领各眷口移住金门;其先来降者,家属乘隙多内渡。左提督王秀奇逃江南,埋名不出。原任漳州知府房星华逃入京,使其弟候补通判房星耀上言,以为海兵皆沿海取饷,使空其土而徙其人,禁舟不许下海,则彼无食而兵自散矣。降将黄梧亦先以为言。遂命户部尚书苏纳海至闽,迁海边居民离海三十里,庄村田宅悉皆焚弃;筑垣墙、立牌界,拨兵戍守,出界者死。自省城闽安镇始,北抵浙界之沙埕六百七十里、南抵粤界之分水关一千一百五十里,通为闽边一千八百二十里,筑寨固守,禁外出。其入海之水曰潘渡河、曰铜镜河、曰廉村河、曰洋尾河、曰大梅河、曰赤头河、曰云霄河、曰开溪河,皆断而守之。百姓失业,流离死亡者以亿万计。苏纳海归,荐施琅为水师提督,移镇海澄(海上见闻录、粤闽巡视纪略)。

  是岁,明兵部尚书张煌言驻师福建之沙关。煌言闻成功师抵澎湖,遣幕客罗子木以书责之;谓『军有寸进、无尺退,今一入台,则将来两岛并不可守,是孤天下之望也』!不听。迁界令下,沿海流亡失所;煌言顿足叹曰:『弃此十万生灵而争岛夷乎』!复以书招成功,谓可乘机取闽南;不见听。乃遗书故侍郎王忠孝、都御史沈佺期、徐孚远、监军曹从龙,劝其力挽成功。既而再遣子木入台,苦口责之。成功以台湾初定,不能行;煌言乃以孤军徘徊金、厦两岛之间(小腆纪年)。

  ——以上录自福建通纪卷十一。

  ●台湾通纪卷二

  圣祖康熙元年(永历一六年、一六六二),鲁王在金门(海东逸史)。

  正月初八日,匡城外屋,王令要六千间。水部门城边起至路通桥共一千三百间,内空地千余间;不足。二十日,复匡荷宅、柳宅、金墩下、郑道窟、打铁墩等处复千余间;又不足。将村边田园百余亩尽填作地起盖,又不足。复自半洋起至东门河港浦下止,洋中之田量二百余亩作地起盖。所匡屋给银大间八两、中间六两、小间四两,每亩三两。即日逐民离屋别住,与左右两镇兵住。城内住兵名曰「包」,城外住兵名曰「镇」。经院巷与妓女住,开元寺前戏子住,龙山巷与打花鼓人住,各千余人。

  王兵家眷搬至本年正月未尽;盖实兵有六千人,而门下作买卖者十余万,往来船只,民间寸步难行。复于各乡取正舵工;乡间人未必能使船,每名折银五两(以上榕城纪闻)。

  四月,福建总督李率泰奏:定海小埕贼众盘踞,臣密会靖藩各调官兵击走之。又万安所先经迁毁,续被伪镇杨宣等筑垒新踞。臣复密会提臣马得功调发官兵夹剿,贼不能支,扬帆远遁(东华录)。

  五月八日,明招讨大将军延平王郑成功薨于东宁。初,后提督万礼密约黄梧,欲据思明州以叛,后随征南京死,已祀忠臣祠矣;事泄,撤其木主。守铜山将蔡禄、郭义,其党也,胁忠匡伯张进叛。进诈许,置酒请会,欲发火药与之俱焚。蔡、郭知之,不赴,进遂放火自焚。清兵入铜山,洪旭会南澳忠勇侯陈豹败之,清兵退。成功拔翁天佑镇守铜山,而厚恤张进之家。豹守南澳近二十年,许龙、苏利皆畏之,骄傲专恣,数违成功令。周全斌以铜山、思明州兵取南澳,豹不敢迎战,扬帆入广东投诚,封为慕化伯;未几,病疫死。成功严谕搬眷,而郑泰、洪旭、黄廷等皆不欲行,于是不发一船至台湾,而差船来调监纪洪初辟等十人分管番社,皆留住不遣,岛上信息隔绝。四月,成功遣兵官杨都事奉令箭到思明州杀董氏及其长子经,以与乳母生子之故。洪旭等不肯奉令,杀杨都事;而讹传周全斌奉密谕欲杀诸将十余人,于是人人自危。旭使全斌回厦门港,即执而拘之,黄昌劝郑泰遂杀之;全斌求救于董氏,洪旭亦依违,乃得免。至是,成功疾革,犹日强起登将台,持千里镜望澎湖诸岛。是日登台,罢冠带,请太祖训出,坐胡床进酒;读至第二帙,叹曰:『我有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也』?两手掩面而逝。计成功自隆武丙戌起兵,经营海外十余载,进取之志卒未能达;及退据台湾,越年竟殁,春秋三十有九。提督马信及诸镇将黄昭等议以其弟世袭护理大将军印。未几,马信以哭成功过哀病故。世袭以黄昭、萧拱宸为腹心,刘国轩管镇事,谋自立。报至思明州,郑泰、洪旭、黄廷、工官冯澄世、参军蔡鸣雷等立长子经为嗣,称世子,发丧即位。是年,永历帝已先一日被难,而经犹奉其正朔(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清史纪事本末)。

  海上诸臣议复奉鲁王监国(海东逸史)。

  平南王尚可喜奏:总兵官许龙擒郑成功之弟郑成赐于厦门。得旨嘉奖,下部议叙。

  六月,谕兵部:福建水师应设提督一员、总兵二员。此水师官兵应驻何处、每处应设官兵船若干?尔部会同大学士苏纳海、尚书车克速议奏闻。

  七月,靖南王耿继茂奏:漳州水师经制兵三千,原设游击二,分为二营;恐兵多不便约束,请增游击一,改为中、左、右三营。从之。

  增福建长乐营游击一(以上东华录)。

  十月(小腆纪年作十一月事),洪旭、郑泰以兵千余人送世子经台湾,周全斌为五军,冯锡范(澄世子)为侍卫,陈永华为谘议参军。至澎湖,其将李思忠船飘至台湾,知诸将有谋,逃回。经因乘风入鹿耳门登岸,全斌令连夜伐木为栅扎营。次早,黄昭会诸将出兵,值大雾,昼冥,跬步不可视,诸将多迷误失期;惟黄昭兵先至攻其前,刘国轩兵至攻其后,破营而入。经兵却,复挤而前,黄昭攀木为梯,为流矢所中坠下;全斌斩其首,大呼示众,军士皆迎降。大雾忽晴,日已向午。经入安平镇,请世袭待之如初。世袭委罪于其仆蔡云,云自缢。收杀萧拱宸、李应情、曾从龙等,余不问;诸将营兵守汛地如故。时靖南王耿继茂移镇福建,与总督李率泰遣中军李有功等至思明州。郑泰等议照朝鲜国例复耿、李,使疏请。泰遣中军杨来嘉入京待命,不报。来嘉回,京中遣户部郎中贲岱、兵部郎中金世德入闽招抚,凡海上文武官投诚者照品级补用(海上见闻录)。

  十一月,经率周金斌等同其叔世袭回思明州。后世袭入京归命,授精奇尼哈番。颜氏、芝豹自戍所发回,准在京同住(同上)。

  二十三日,鲁王殂于台湾(海东逸史、小腆纪年)。

  靖南王耿继茂奏:伪镇威将军左都督杨学皋率所属官兵三千余名、人民家口三万有余投诚,请从优议叙。得旨:归顺人民听其自便安插。寻授学皋左都督,加太子太保,给三等阿思哈尼哈番。

  十二月,耿继茂奏:总兵官吴万福奉命招抚伪总兵王士鳌等归诚。

  耿继茂奏:自顺治十八年九月起、至康熙元年七月止,陆续招抚伪将军、都督、总兵并副、参、游、守、千、把总等官共二百九十员,兵共四千三百三十四名,家口共四百六十七名,请敕部酌议各官给与衔俸,兵丁入伍支粮。

  命福建水师提督带兵四千驻扎海澄县,左路水师总兵官带兵三千驻扎闽安县,右路水师总兵官带兵三千驻扎同安县。

  裁福建海澄总兵官(以上东华录)。

  二年(永历一七年、一六六三),永明王讣至,郑经犹称永历年号(三藩纪事本末)。

  三月,荷兰国遣出海王统领兵船至福建闽安镇助剿郑氏(东华录)。

  郑经使洪旭守思明州、郑泰守金门、黄廷守铜山。而经得泰与黄昭往来书,欲袭取之;泰不自安,称病不来见。四月,参军陈永华谋以经将回东宁,调泰为居守户官,统辖诸镇;铸居守户官印,遣协理吴慎赍至金门。泰遣弟鸣骏入谢,经慰谕之;见陈永华,情款甚密。鸣骏回,力劝其行;泰遂于六月六日带兵船并饷银十万至思明州。经以通书黄昭事面质之,遂交与洪旭监留。周全斌率兵并其船,独蔡璋一船走脱。天未明,至金门。鸣骏仓卒与泰子缵绪率诸将及兵丁眷口下船,入泉州港,向总督李率泰投诚;船二百余号,兵八千余人。全斌等追之不及。泰见子弟家眷兵众皆入泉州港,遂自尽而死(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七月,以黄而辉(黄廷子)为思明知州(海上见闻录)。

  八月,黄廷自铜山入见,经慰谕之。右武卫杨富、左武卫何义、礼官都事陈彭等皆先后内渡投诚(同上)。

  靖南王耿继茂奏:伪尚书参知军政事蔡雷鸣密令其子伪侍郎蔡协吉、伪通政蔡源等携眷来归,应请叙录。

  投诚同安伯郑鸣骏奏报:伊兄郑泰遗命子郑缵绪统所部文武各官四百余员、水陆兵丁七千三百余名各带家眷,驾舟舰一百八十余号,直抵泉郡港口投诚,并缴伪敕印等件。授福建投诚同安伯郑鸣骏为遵义侯、永成伯郑缵绪为慕恩伯。

  九月,耿继茂奏:伪庆都伯王秀奇投诚。

  福建总督李率泰奏:伪忠靖(一作精忠)伯陈辉率文武伪官一百三十三员、兵一千六百名、家口八百余名投诚。管理福建安辑投诚事务郎中贲岱奏:伪统领挂宁南将军印左都督陈舜穆率辖下总兵二员、副总兵六员、参将二十员、游击十九员、都司三员、守备一员、兵部主事一员、工部郎中一员、监纪推官二员、兵丁一千名投诚(以上东华录)。

  荷兰集夹版船十六只、兵数千人,会约靖南王总督同攻金、厦两岛,事定之日,欲求浯屿筑城贸易,如广东香山澳例,复准纳贡互市(海上见闻录)。

  十月,陆路提督马得功督郑鸣骏以船数百号出泉州港,水师提督施琅同黄梧出海澄港,靖南王耿继茂同荷兰兵札营同安刘五店,约期渡海。

  李率泰奏:伪总兵魏明等率众来归,请从优录叙。

  李率泰奏:延、建等处皆高山峻岭,贼首王铁佛等倚险结巢;建宁、延平、邵武将弁统兵克期夹剿,三路齐进,奋勇力战,杀贼一百一十七人、生擒王铁佛等六十八人正法。又奏:郑锦遣伪副将林维等率舟师由海门欲乘风直入海澄,烧新造战船。提臣施琅密遣守备王明等统水师,夜半直抵海门;贼■〈舟宗〉前来拒敌,我兵奋勇,阵杀伪副将林维等,生擒贼将兵丁共一百二十五名,夺获船只、器械。

  十一月,李率泰奏:海寇五百余人由梁山侵犯海疆,总兵官王进功、参将折光秋夹击,大败之,杀贼一百六十余人、生擒九人。

  耿继茂奏:郑芝龙子郑世袭素蓄归顺之心,缘郑成功携往台湾。及成功暴亡,复被逆孽郑经带回厦门,脱身无术。至是,乘间率伪文武官二百二十四员、水陆兵一百二十名家口、船只、盔甲、器械等物投诚。又伪都督郑赓系同安伯郑鸣骏之弟,携带官兵共三百一十五员名、家属共三百四十二名口投诚。

  耿继茂奏:伪都督佥事陈宗等文武官二百三员、兵丁三千二百二十五名并战舰、盔甲器械等物投诚(以上东华录)。

  郑经率黄廷、周全斌等会于金门。全斌曰:『海澄之师猝未敢前,惟泉州会合红夷夹板而来,其势甚锐;破之,则各港气夺,不战自退矣』。洪旭曰:『先王破达素,悉空厦门,背城一战』。乃出眷口暨流寓之宗室、绅兵寄椗各屿,而列舟师于大担,以为全斌援。荷兰船高而且大,一船有大小熕铳千余号,横截中流,为清船藩蔽。是日,炮声自辰至酉,相续不绝,一似霹雳。经见荷兰船炮多,众寡不敌,乘潮渐渐退出浯屿。全斌等十三号船在后,迫于潮长不得出,直绕荷兰船之后,冲■〈舟宗〉大而入。荷兰船发熕齐击,无一中者。马得功坐鸣骏中军船,全斌误以为鸣骏,直前攻之。黄廷中军将吴朝宰、经亲军将萧乘龙前后夹攻,挥兵过船。得功亲随铁甲精兵三百人皆被杀,得功顿足,自投水而死。全斌讯降卒知之,叹曰:『吾欲擒獐,乃中一虎,岂是贼未合死邪』?再遇杨富船,全斌喝曰:『叛贼!今日是汝死日』!冲入逼之,富投水,遇小艇救之得免。已而守高崎将陈升密款于官军,漳州军施琅、黄梧乘潮落援之,耿继茂、李率泰亦各济师,经众寡不敌,退守铜山。黄廷议欲再守数日,全斌以为船多损坏,不可;遂弃两岛而去。官军入,堕其城,收其宝货妇女而北。梧劝率泰乘胜逼铜山。率泰曰:『穷寇勿追,急之则逸,入台湾后难图矣。乘彼人心未定,招抚以散其党羽,计之上也』。乃遣使至铜山,宣布朝廷德意,密通诸将,许生擒郑经者封同安侯,镇守泉州如海澄公例。惟洪旭笑而却之。先是,李率泰给示,准岛中百姓过界。思明州知州黄而辉请准岛民渡海,令下三日,永华复复经禁之。至是清民入岛,遗民尚数十万,多遭兵刃,男妇系累、童稚成群,若驱犬羊,连日不绝。而投诚兵搜掠财物,发掘冢墓,至剖郑彩之棺而残其尸;堕城焚屋,斩刈树木,遂空其地,「嘉禾断人种」之谶应焉(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十二月,耿继茂、李率泰等奏:臣等统率大军,渡海攻克厦门,贼众惊溃登舟;水师提督施琅会荷兰国夹板船邀击之,斩首千余级,乘胜取浯屿、金门二岛。郑锦、周全斌等势穷宵遁(东华录)。

  案此次战事,官军实大败,大将马得功至投水死,乃掩败为胜如此;则经自弃两岛,而官军得以为功耳。

  耿继茂等奏:十月二十八日,郑锦等遣兵五千人突犯云霄;右路总兵官王进功率官兵逆击之,斩杀过半,余众尽赴水死(东华录)。

  总督赵廷臣阅界(福州府志)。

  三年(永历十八年、一六六四)正月,管理福建安辑投诚事务户部郎中贲岱奏:郑芝豹生母黄氏率子侄眷属等赴闽投诚。

  李率泰奏:原任提督马得功攻取厦门、金门二岛,力战死。得旨:从优议恤。

  靖南王耿继茂奏:年虽未迈,疾病相仍,子精忠未谙军旅,恳赐遣归,俾臣力疾教之,训以备驱策;允之。

  授福建投诚伪伯陈辉为慕仁伯。

  二月,耿继茂等奏:福宁总兵官吴万福招抚伪镇林国梁投诚,随遣游击李应先等协同攻克长腰、东蚶二岛,寇巢破灭,阮春雷、张煌言仅以身免。得旨:从优议叙(以上东华录)。

  郑经驻铜山,诸军乏粮。周全斌欲袭洪旭而并其船,旭亦防之;值海风大作,船各飘开,全斌遂率其众入漳投诚。旭以杜辉守南澳,辉亦掠其辎重投诚。林顺亦自镇海投诚。旭谓经曰:『金、厦新破,差官仆仆前来,非为招抚,实窥探以散人心;当速过台湾,迟则变生肘腋矣』。三月,经乃同冯锡范、陈永华等悉众东徙,命黄廷断后。工官冯澄世一船为其家丁所迫,自投海中死。旭以二十舟候黄廷同行;廷部兵将多不愿,适黄梧遣陈克竣来招降,廷遂入漳投诚。旭自往东宁。过澎湖,设重镇守之。改东都为东宁,天兴、万年二县为州。分诸将耕屯荒地,造京馆以处宗室遗老之相从者。度曲征歌,示无西意,以与民休息焉。李率泰尽徙诸岛遗民于内地,开界沟、筑界墙,五里设炮台、烟墩,二十里设营将守之。弁兵得贿,纵出入;或睢眦杀人。失业流离之状,不可言矣(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皇朝年表)。

  耿继茂奏:伪将张灿、吴盛等率领兵民渡海投诚,群贼分■〈舟宗〉来追,意欲乘机入犯内地;总兵官王进功统兵驰剿,歼贼众于陆鳌、破贼巢于下蔡,斩首千余级,接应投诚人等入界。

  五月,耿继茂等奏:三月初六日,臣与总督李率泰、提督王进功、海澄公黄梧等领兵先后至八尺门,伪威远将军翁求多率兵民六万余人纳款。十四日夜半渡海,进拔铜山,斩首三千二百余级;伪都督余宽等率伪官兵家属人等三万二千四百余名出降,所获船只、盔甲、器械无算。郑经仅存数十艘,乘风遁走台湾。计闽海地界凡数十岛,贼巢布列,至是扫灭殆尽。授投诚周全斌为承恩伯,食三等伯俸。

  六月,李率泰以病求罢,谕留之。

  以朱昌祚为福建总督(由浙江巡抚迁)。授投诚黄廷为慕义伯。加致仕福建总督李率泰为正一品。

  李率泰奏:总兵官李长荣等出洋会剿张煌言,击败五千余人,擒伪总兵张贤等,并获船只、器械。

  七月,管理福建安辑投诚事务贲岱奏:自康熙元年至三年止,合计投诚文武官三千九百八十五员、食粮兵四万九百六十二名、归农官弁兵民六万四千二百三十名口、眷属人役六万三千余名口、大小船九百余只(以上东华录)。

  八月,李率泰上疏议取台湾,以福建水师提督施琅为靖海(一作南)将军,承思伯周全斌、太子少师左都督杨富副之,整舟师数百号候风开洋(海上见闻录、皇朝年表)。

  十月,耿继茂奏:荷兰国出海王于八月十六日带领番船十只、番兵千人抵闽安镇,约九月二十至围头取齐,于十月初旬往澎湖攻贼巢,候风便进取台湾(东华录)。

  四年(永历十九年、一六六五)正月,李率泰奏:闽海厦门各岛前已荡平,惟南山、镇海、佛潭桥一带余孽盘踞;总兵刘进忠等进剿,于三年九月初四日亲统官兵,阵斩七千有奇,招抚男妇一万三千余名(东华录)。

  水师提督施琅疏请攻台,与周全斌等出洋,未至澎湖,飓风大作,各船飘散,不能相顾,皆引还。未几,琅、全斌入京。进琅伯衔,为内大臣,归旗(海上见闻录、三藩纪事本末)。

  五月,议政王等会议吏部奏请裁并督抚一疏,得旨:福建仍留总督一员。

  六月,李率泰奏:漳、汀地方辽阔,请以守漳道仍驻漳州,巡建道仍兼辖延平,守建道自建宁府改驻汀州,兼辖郡武;从之。

  八月,兵部议叙康熙二年进取金门、厦门、康熙三年攻克铜山等处功,加靖南王耿继茂俸银一千两,赏海澄公黄梧大蟒、貂裘、鞍辔等物,加黄顺等二十人为左都督、施琅等六人为右都督、陈斌等十一人为都督同知、黄英等十一人为都督佥事。总兵杨富以进援中伤,落水复出,授拜他喇布勒哈番,准袭二次。各将士加等授职有差。

  九月,李率泰奏:水师右路总兵官杜永和连破海寇,斩伪将乌角车等。

  上谕:设立水师提督、总兵官等,原为防御海寇。今福建铜山、炫钟等处贼船挽泊,提镇官等并未带领官兵扑剿,至贼船飘往广东,并未跟踪追杀,又不豫檄广东各官在前截杀,则设立水师提督何用?以后若再如此,定行治罪。

  五年(永历二十年、一六六六)正月,李率泰卒。遗奏闽海余氛远窜台湾,奉旨撤兵,与民休息,洵为至计;惟是将众兵繁,若撤之太骤,不无惊惶,太迟又恐贻患。目下当安反侧之心,日久务防难制之势。红毛夹板船虽已回国,然往来频仍,异时恐生衅端。闽省兵马、钱粮专望协饷,倘若外解不周,即有意外之虑。至数年以来,海禁甚严,迁移之民尽失故业;宜略宽界限,俾获耕渔,稍苏残喘。

  以张朝璘为福建总督(原任江西总督)。

  十一月,福建巡抚许世昌以病乞休,命以原官致仕。以刘秉政为福建巡抚(以上东华录)。

  是年,曾养性补福建巡抚(逆臣传)。

  六年(永历二十一年、一六六七)三月,以祖泽溥为福建总督(贰臣传)。

  七年(永历二十二年、一六六八)四月,海澄公黄梧奏:海疆底定,非昔日强寇出没可比。福建全省之兵并归经制,独同安城守一营官兵,尚属臣标;请将城守营副将一员、兵一千名悉归经制,听总督、提督管辖。从之(东华录)。

  八年(永历二十三年、一六六九)正月(纪事本末作七年事),浙江投诚将孔元璋请往台湾招抚;京中遣大臣明珠、蔡毓英至泉州,加兴化知府慕天颜卿衔,渡海往议。郑经遣柯平、叶亨到泉州,议照朝鲜例称臣奉贡,不剃发、不登岸。议竟不成。经在东宁,以陈永华理国政,冯锡范管侍卫、刘国轩等管兵。洪旭病故,其子洪磊及永华侄绳武等皆任用。置凤山、诸罗二县,课耕种、通鱼盐,安抚土番、贸易外国,数年间海上亦相安无事(海上见闻录、三藩纪事本末)。

  三月,以刘兆麒为浙江福建总督。

  九年(永历二十四年、一六七○)闰二月,复设福建总督一。

  四月,复设福建分守兴泉道、巡延建邵道,其福州府、福宁州海防事归驿盐道兼管,兴、泉二府海防事归兴泉道兼管。

  以刘斗为福建总督。

  十月,浙江福建总督刘兆麒奏:伪宁远将军林柏馨、伪都督施轰率伪官百四十四员、兵千六百九十名、船三十只自台湾赴浙投诚。

  十年(永历二十五年、一六七一)正月,耿继茂奏:旧疾日剧,请以长子精忠管理军务;从之(以上东华录)。

  耿继茂卒,子和硕额驸精忠袭(皇朝年表)。

  五月,予故靖南王耿继茂谥「忠敏」。

  八月,福建总督刘斗奏:海寇自撤水师之后,帆樯出没,侵犯靡常,甚至在各岛屿盖造房舍。臣等密商机宜,配发水陆官兵陆续搜剿。今已搜剿六十余岛,斩溺贼众五千三百八十余人(以上东华录)。

  十一年(永历二十六年、一六七二)九月,命福建总督自漳州移驻省城(东华录)。

  是月,范承谟为福建总督(东华录)。

  十二年(永历二十七年、一六七三)二月,郑经将刘国轩下海澄,遂围漳、泉。先是,都统胡图复漳、泉,经奔厦门,国轩亦弃惠州去,凡七府一时俱溃。至是,国轩复出,沿洲堡连下十余处;兵仅数千,飘骤驰突,锋锐不可当。于是都统穆赫林败于湾腰树,将军喇哈达、都统胡图败于镇北山,将军赖塔、提督段应举败于福山头。国轩遂取平和、漳平,进破海澄,斩应举及总兵黄蓝,兵士死者三万余、马万余匹,军势益振;乘胜下漳平、长泰、同安,略取南安、惠安、安溪、永春、德化诸邑。国轩自围漳,遣兵围泉。康王杰书时驻军福州,不敢进。已而在籍学士李光地为乡导,引赖塔兵由安溪间道出同安,泉州围解,国轩退入海澄;时出窥漳州,相持年余不决(清史纪事本末)。

  七月,靖南王耿精忠奏请将部下官兵撤回安插(东华录)。

  议政王大臣等议奏:福建今已底定,地方有防守官兵;靖南王既请自福建迁移,应将王本身并标下十五佐领官兵家口均行迁移。从之(东华录)。

  十一月,吴三桂反,止闽、粤两藩勿撤(皇朝年表)。

  十三年(永历二十八年、一六七四),三藩难作,耿精忠据福建以叛。三月十五日(李文襄年谱作二十九日),精忠传各官入府议事。总督范承谟不屈,被拘,以巡抚刘秉政为统制使,萧震为布政司,自称总统兵马上将军,移檄各府县;望风降。泉州提督王进功夜纵诸将焚劫;马惟兴劫兴化、郭维藩劫惠安,独同安城守张学尧、晋江水师营李尚文所部无犯。初,精忠遣通事王镛至台湾乞师,请以舟师由海出江南,而自统陆师出浙江;镛回言海上船不满百、兵不满万,精忠轻之。经遣协理柯平至福州报命,精忠谩应曰:『世藩来甚善,各分地自战可也』。台湾侍卫冯锡范、镇将刘国轩率舟师数十、兵数千至厦门。精忠调诸路兵出关,以黄梧为平和公。梧病疽,受印不数日,疽溃而死;子芳度遣黄翼带兵千余人,从精忠兵出关。海澄总兵赵得胜与锡范密约,以海澄降。精忠召泉州提督王进功至省,以张学尧镇泉州、花尚兰守同安。锡范等至同安,尚兰迎降,获学尧家口。学尧闻变趋回,俱降于经(海上见闻录)。

  郑经至思明州,以赵得胜为左都督,封兴明伯张学尧为左先锋镇、花尚兰为仁武镇。遣人于精忠借漳、泉二府,并议拨船;精忠不许,又禁买船料货物。耿、郑交恶,精忠遣王进率部卒千人入泉州。进原为漳州副将,时提标五营不应调。王进至,与城守赖玉相结,以提标守备戴国用为爪牙,勒令王进功家眷入省。进功子藩锡与杨青等以藩锡母命召诸将议事,赖玉、戴国用、李尚文至,执之,率兵攻王进。进走登涂门楼,意气自若。提标兵无统帅,相持竟日。进恐海船至,更深整队出城而去。六月三日,范锡至,杀赖玉,分其尸。四日,绞杀戴国用,释李尚文,迎经入城。经以范锡为指挥使,暂理提督军务。遣人谕黄芳度降,封德化公、授前提督,漳属钱粮听其征给。芳度终不自安,差人间道赍密疏入京。潮州总镇刘进忠降于精忠,密请漳浦镇刘炎率兵会之;夜攻同城,续顺公沉瑞并其兵(海上见闻录、三藩纪事本末)。

  七月,以郎廷佐为福建总督,以杨熙为福建巡抚(东华录)。

  尚可喜遣兵围刘进忠于潮州,精忠不能援,因求救于经;经遣援剿后镇金汉忠率舟师援之。以进忠为右都督,封定虏伯(海上见闻录)。

  八月,黄芳度间道赍奏,言父梧于三月病故,不得已权送敕命于精忠,仍密行招募,合旧兵共得六千余名。六月初四日,斩伪城守都督刘豹等三人,保守漳州。惟望大兵入闽救应,随往迎接。得旨:大兵由浙江、江西、广东三路进闽,黄芳度侦何处先到,即来迎会。寻芳度兄一等侍卫芳世乞随大兵进剿,救援伊弟;因授芳世为随征福建总兵官,进剿福建(东华录)。

  九月,精忠遣王进以步骑三万攻泉州,并命漳浦降总兵刘炎与进为犄角。进至惠安,肆行焚掠;经命刘国轩统营兵御之。王进退屯枫亭,列营二十余里。十月,国轩至涂岭,严阵会战。进见前阵皆新募之兵,直前击之,新募兵殊死战。国轩令许耀分兵袭其营,进大败。国轩追至兴化城外而还,刘炎以兵会上。经檄黄芳度击走其兵。精忠复遣徐鸿弼会云霄镇刘成龙兵入漳浦。经以冯锡范、赵得胜督诸军迎战于罗山。右虎卫何佑挥军击之,鸿弼等败回漳浦城。锡范以冲天炮击入城,炎大惧,同鸿弼、成龙等出降(海上见闻录、三藩纪事本末)。

  十二月,金汉忠一军歼于潮州。郑经遣赵得胜督军援之,与尚可喜兵战于黄花冈,广兵败走,潮围解。

  经设六官:洪磊为吏官、杨英为户官、郑斌为礼官、柯平为刑官、杨贤为工官,兵官缺。置六科都事、察言司、承宣司、宾客司等。陈永华为总制,留守,兼管勇卫;冯锡范为侍卫;二卫皆亲军。薛进忠为左武卫、刘国轩为右武卫、何佑为右虎卫、施福为五军,其左右先锋及诸镇营皆听五提督调遣。凡文武事宜,皆参军陈绳武、侍卫冯锡范主之。经之来思明州也,兵饷取给于东宁。洪磊承其父遗命,助饷银十万两。至是兵众饷多,乃以六官督比绅士富民以充之。以郑省英为宣慰使,督理各府县钱粮。百姓年十六以上、六十以下,每人月纳银五分,曰「毛丁」;船计丈尺纳税,名曰「梁头」。及设各府盐引,分管盐场,以给兵食(海上见闻录)。

  黄芳度奏:臣练劲卒满万,坚守漳城及龙溪五县。耿逆潜师援漳浦,臣分兵邀击,贼众大溃。郑经复遣伪侍卫赵得胜来攻漳浦。乞发大兵,不拘何路进闽,与臣会合。得旨:尚可喜即发兵应援黄芳度,康亲王杰书、将军希尔根由浙江、江西作速进剿福建。大兵一到,移知黄芳度速赴会合(东华录)。

  十四年(永历二十九年、一六七五)正月(三藩纪事本末作十三年事),耿精忠遣张文韬至泉州郑经处贺正议和,送船五只。经遣郑斌报使,约以枫亭为界,始通好(海上见闻录)。

  二月,永春冯眺峰寨民吕华不服征派,郑将薛进忠围之,三月不下。知县郑时英谕之出降,钉杀之,家族发淡水充军。续顺公沉瑞驻骁平,广兵来援,何佑遇于百子桥,破走广兵,瑞出降,封怀安公(海上见闻录)。

  五月,郑经至海澄,遣郑斌入漳慰谕芳度。东兵入见,芳度不受命,密调回黄翼出关兵。精忠移檄召之,亦以疾辞(海上见闻录)。

  六月,经自海澄移檄万松关。芳度令其下俱剃发据守,遣其兄芳泰入粤请援,自与诸将守四门。经进攻不利,援剿后镇万宏登梯中炮死,乃筑屯围之。调何佑从潮州先攻平和县,守将赖升降,诸属皆下(海上见闻录)。

  十月,海澄标将吴淑以漳州降郑氏。初,淑归清,属海澄公标,黄梧待之厚。梧将死,呼淑托曰:『吾儿年少,君可保全之』。及城被困日,淑谓其弟潜曰:『我本海上旧将,公虽待我厚,我负罪于先藩实深。今世藩待我眷族尤有加,岂可反图逆命』?遂以十月六日开城,芳度仓皇投开元寺东井而死(三藩纪事本末作十三年事)。经兵入,获其将黄翼等斩之;没其家,剖黄梧棺戮尸斩首,及芳度首揭以徇众。有议发梧祖冢者,经曰:『罪止其身,于先世何与』?不许。芳泰会其兄芳世,由州汀至永定,闻漳州降,大掠而遁。经以吴淑为后提督,出江右(海上见闻录、逆臣传、皇朝年表)。

  十五年(永历三十年、一六七六)五月,精忠汀州守将刘应麟以州款于郑经。经使吴淑入据之,以应麟为奉明伯,始叛盟也(三藩纪事本末)。

  七月,以郎廷相为福建总督(由原任河南巡抚迁)。

  九月,福建总督范承谟陷贼三年,耿精忠多方偪诱,誓死不屈。至是,与稽永仁等并遇害(海上见闻录、东华录)。

  清师入闽,兴化守将马成龙以城降郑经。经令许耀率兵赴之,旋令督诸军进取福州,驻师乌龙江。耀沉湎酒色,不在军事,诸将不服。清兵渡江,或议于半渡击之,不听。既登岸,仓皇出战,败回。经乃遣赵得胜、何佑代之,屯兴化以御清兵(海上见闻录、三藩纪事本末)。

  十月,康亲王杰书师抵延平,耿继美等以城降。精忠闻之,大惧,随遣精奇尼哈番刘蕴祥等赴延平献伪总统将军印,续遣子耿显祚同前赍敕被留之周襄绪、陈嘉猷迎大军。杰书抵福州府,十月朔日,令侍读学士尹泰赍免死敕谕前往。初八日,康亲王同将军赍塔督兵败贼于大溪滩下江山县,遂克仙霞关,攻拔浦城县。是时,郑经扰兴化及福州。精忠与其党武灏、沈伟、郭景汾、罗万里等搜括福宁、建宁、延平财利以饵众将,不继,伪镇李朝政驻连江县,尽勒客户民居为兵,又屡为大兵挫衄,势益穷蹙。康亲王自建阳移书精忠招降。精忠得书,犹豫未决;答书言『自愿归诚,恐部众不从,致滋变患;望奏赐明诏,许赦罪立功,以慰众心,乃可率属降』。时诸将已密谋投诚,精忠欲乘船奔海,为都尉徐文耀所胁,不得出城。至是,于初四日剃发,率文武官员出城迎降,献所属官兵册藉。寻精忠请随大兵立功赎罪,杰书以闻(皇朝武功纪盛、海上见闻录、东华录、逆臣传、连江志)。

  上命耿精忠仍留靖南王爵,率伊所属官兵随大兵征剿海寇,图功赎罪。原任巡抚刘秉政等俱着来京,其藩下官员及两镇下武弁仍留原任。兵丁照额设外,其余愿效力者分隶提镇各标,愿归农者原籍安插(东华录)。

  十一月,精忠邵武伪守将杨德以州款于经,经以德为后劲镇,吴淑入据之。当是时,经悉有泉、潮、漳、诏、惠、汀、兴、邵八郡之地(三藩纪事本末)。

  十二月,清兵至邵武,淑御之;大雪严寒,诸军涉溪,皆冻不能走,遂弃邵武,屯汀州。汀州前纳款于经,守汀薛进思惊惧失措;汀州镇刘应麟愿倾资助饷固守,进思不从,弃城而走。应麟奔潮州依刘进忠,病死;淑奔还岛中(海上见闻录、三藩纪事本末)。

  康亲王杰书奏:耿继善前闻大兵将至,即弃邵武府遁往江西;海寇吴淑乘势取邵武城,复犯延平。伊弟吴潜率兵渡河屯浦塘迎敌,副都统伯穆赫林等率满汉官兵屡次击败之,阵斩伪总兵杨大任等,杀贼兵万余,生擒伪总兵阮信等三百四十余人,所获军器无算。伪武定将军彭世勋以邵武府降。又奏:耿精忠藩下编作佐领兵丁外,又有左右两镇兵。今福建经制及抚标兵俱照原额全设。精忠见率伊佐领下兵随大兵征剿海寇,未为不足;当节省饷银之际,其两镇官兵应请裁革。又藩下总兵官曾养性及原任温州总兵官祖宏勋俱自温州率兵至福州,祖宏勋应照刘秉政例赴京候补。得旨:俱如所奏(以上东华录)。

  ——录自福建通纪卷十二。

  十六年(永历三十一年、一六七七)正月,郑经兵自馆头踰岭,夜掠水南,焚民居数十家;守备郑兴却之(连江志)。

  康亲王杰书奏:副都统伯穆赫林等追剿海寇,恢复泰宁、建宁、宁化、长汀、清流、归化、连城七县及汀州府城,招降伪官七十三员、兵丁二千五百余名(东华录)。

  清宁海将军喇哈达、平南将军赖塔等兵至兴化。时郑经诸军锐气已丧,何佑又与赵得胜不睦,疑其贰于清,得胜指天自誓,佑不之信,登台以望赵师。师溃,得胜抽蕞注射,应弦皆倒。既见佑军之不动也,叹曰:『吾不幸与若辈同事,死固宜也』。下据胡床,挽强杀数十人以死。佑蓬发奔泉州,兴化遂陷(海上见闻录、三藩纪事本末、小腆纪年)。

  二月,谕户部:闽地经海寇扰害,又遭逆贼暴征横敛,民困已极;今年钱粮尽与蠲免。其遭乱窜避人民,俱招徕还籍,各安本业。

  康亲王杰书奏:副都统伯穆赫林等恢复上杭、武平、永定等县,招降伪总兵尹云龙、曾显洪、张威等(以上东华录)。

  康亲王遣知府张仲举复与郑经申前议,经不从(三藩纪事本末)。

  清兵至泉州,守将林定无备;城破,标将林孟、参宿营谢贵死之。定走免,诸军溃散。十九日,清兵至漳州。经仓皇登舟至华港,弃而不守;至厦门,欲回东宁,百姓号泣攀留。角宿营吴桂整兵防守,众赖以安。继而余众稍集,乃遣水师分汛而守。祭赵得胜,亲临哭之。斩薛进思(原姓名裴德)、许耀(东华录许耀已阵斩),捆责何佑、吴淑戴罪自效。诸将家眷搬回东宁。王进功、沉瑞、张学尧等陆续起程。一时七府俱溃。经既崩剥,不知所为,国事尽委之刘国轩(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三月,康亲王杰书奏:郑经大败于兴化、泉州,遂弃漳州、海澄而遁。海澄伪副将孙绍芳、漳州伪知府程梦兰等相继纳款,宁海将军喇哈达等于二月二十日抵漳州,遂复府城及海澄等十县,闽地悉平(东华录)。

  漳浦巫者朱寅,挟左道,诡称三太子;聚集海上残兵,率二百余人于十九夜袭泉州,攀堞而入,鸣鼓扬旗,从开元寺前至西街。守兵以为海兵复至,乃于双门前发一大炮。寅入城而去,人以为神,附者日众,蔓延于漳、泉属县。凡深山穷谷岩寨,无所不到,派粮以食。头裹白布,时谓之白头贼(海上见闻录)。

  福建既定,康亲王杰书奏:以将军喇哈达、都统赖塔统兵同耿精忠进取潮州(逆臣传)。

  汀、漳、兴、泉、邵武诸郡,以次收复。刘进忠、苗之秀以潮州碣石来归。于是海上稍靖。耿精忠奏:请入京服罪(皇朝武功纪盛)。

  四月,耿精忠奏:遣子显祚入侍。命列散秩大臣(逆臣传、东华录作十月事)。

  五月,令黄芳世仍袭海澄公、镇守福建水师提督总兵官,愈加训练,以靖海氛(东华录)。

  六月,尚之信归清。刘国轩在惠州,郑经遣水师迎之,乃率所部航海而归(海上见闻录)。

  九月,康亲王令将军赖塔偕精忠所属都统马九玉率将士守潮州,撤精忠还福州;诏止之(海上见闻录)。

  福建总督郎廷相奏:郑经监军侍郎陈愈侯携带家口人丁自海上投诚。又奏:长泰县天柱山最为险要,山海寇贼多聚于此;臣调兵搜剿,同原海澄公标总兵魏茂等杀贼三百余名,生擒伪提督中军副将孙公等。其伪总督林凤等俱带重伤逃遁,天柱山已经荡平。又进剿东■〈土彔〉、塔潭等处,击杀伪将军吴田,贼将远遁。又奏总兵黄蓝败海贼于小盈,提督段应举等擒伪将军李复贵、伪军师林日向等(以上东华录)。

  十月,郑经遣何佑等至南靖小溪收兵,吴淑等至长泰筑天成寨以遥应之(海上见闻录)。

  福建巡抚杨熙奏:朱统锠以前明宗室名号纠集党羽,盘踞山谷;臣巳招抚伪总兵陈龙等,随遣按察使吴兴祚星赴光泽,率兵剿抚。吴兴祚设计遣投诚总兵蔡淑佯回贼营,以作内应;蔡淑随差人密报,投诚总兵陈龙复首先率众斩关夺路,官兵分道斫寨,剿杀伪弁兵丁四千五百余各,获朱统锠子朱义潜、侄朱义质。伪总兵冯珩等势穷计迫,执朱统锠并银印一颗,兵丁三千余名。又逆贼许志远恃朱统锠犄角之势,屡抗我师;今朱统锠被擒,闻风胆落,率众投诚,计伪官一百有八员、兵九千一百余名。

  康亲王杰书奏:漳州龙溪县班山、南安县五都、同安县三保溪等处,贼匪立营结寨,盘踞山谷,骚扰百姓,为害已久。臣遣前锋参领都克纳、侯马三奇、副将冯兆京、副都统纪尔他布等分率官兵,于班山等处进剿。贼众屡次击败,并招抚伪副将黄邦汉等。又奏:续顺公沉瑞为海寇执往台湾,其官兵家口散处无依,应令会集一处。上命汇驻潮州,以副都统张梦吉、宋文科统之。

  福建总督郎廷相奏:朱寅勾连海寇,横肆鸱张。臣遣海澄总兵官黄蓝等会同满洲官兵三路进剿。至灌口、杨坑地方,大败贼众,连夺贼营七所,阵斩一千余名,生擒伪左营将谢良、杨德六十余员,余孽逃遁。

  十一月,耿精忠藩下参领徐鸿弼(一作朝弼)、佐领刘延应、护卫吕应赐、典仪陈良栋、护军苏云会等具状遣人赴部,首精忠归顺后尚蓄逆谋凡五款:一、违康亲王令,不悉举出奸党。一、仍遣王进功潜结海寇,通音问。一、与刘进忠执手耳语,谓乞降非所愿。一、密令腹心藏黑铅药于王星家,约俟异日收用。一、遣散旧兵归农,令勿携兵器、勿留供大军;又将降前三日,杀范承谟以灭口;又遣王子玉至吴三桂处乞援。部臣以状闻,昭忠在福州同参赞大臣介山、吴弩春亦以鸿弼首词具疏入告。疏留中(逆臣传、皇朝武功纪盛)。

  康亲王杰书等奏:夸兰大、杜巴等率大兵败贼朱寅等于泉州关口,总兵官侯马三奇等败贼于和平桥、草蒲港地方,副都统伯穆赫林败贼于石井、清寺等处,遂恢复之。

  福建总督郎廷相奏:署游击韩六合败贼吴万胜于崇安县界,杀贼二千九百余级。

  十二月,康亲王杰书奏:海寇围泉州府属小营地方,副都督杨凤翔、提督段应举领兵往援,击败贼众,生擒总兵黄忠等,水陆共杀贼三千余人(以上东华录)。

  清兵围吴淑于天成寨,朱寅率众来援,吴淑突围而出。

  康亲王遣漳、泉二府知府同泉绅黄志美等照朝鲜例议抚,海上不从,亦无报使(海上见闻录)。

  十七年(永历三十二年、一六七八)二月,福建总督郎廷相奏:海寇水师伪总督林英等犯泉州界,提督段应举遣标下参将朱起龙等大败之于日湖等处,生擒伪总兵林耀、伪副将黄宏等(东华录)。

  郑经以刘国轩为中提督,总督诸军;吴淑、何佑为副。十日,至海澄,攻玉川(一作洲),守将刘宗降;三汊河、福河、下浒等堡皆下。十八日,进取江东桥,守将王重禄、吕韬等奔溃,遂烧断桥梁,分击漳州。援兵三战三捷,军声大振。二十三夜,取石码,遂入镇,取湾腰树、马州、丹州诸堡,军于祖山头,以逼海澄。副都统孟安等自潮来援,国轩退屯石玛,筑垣据守,仍分兵屯漳州。时总督郎廷相、海澄公黄芳世、都统胡图、穆赫林按兵漳上,提督段应举自泉州来,宁将海军喇哈达自福州来,平南将军赖塔自潮州来,其余副将朱志麟、姚公子、李阿哥等先后来援;芳世、穆赫林败于湾腰树,胡图败于镇北山,应举败于祖山头。国轩兵仅数千,倏水倏陆,飘忽驰突,满汉疲于奔命。国轩遂取平和、漳平,围海澄(海上见闻录、三藩纪事本末、小腆纪年)。

  三月一日,国轩列阵赤岭,清兵背城迎战,前虎卫林陛一军当其锋。朱寅按兵天宝山,以牵漳州之兵;黄芳世击败之,寅遁入长泰(后下海,封为荡虏将军,改名蔡义明,岁余病死)。国轩树栅双桥一带,离漳数里。满汉诸将会议,以一股同黄芳世札水头湾腰树、一股扎镇安门,安炮以断其往来水路。国轩侦知,十一日黎明焚营撤兵。漳州兵意其遁也;少顷,举帆直抵水头,登岸陟岭进战。芳世素不知兵,又与诸将不协;吴淑攻之,芳世战败坠马,遇救得免,走入漳城,病月余死。自水头之败,海澄道阻,段应举会绿旗兵及满洲兵数万,列营祖山头。十八日下午,国轩兵至,应举挥兵迎敌;何佑、吴淑等绕出祖山之背,国轩督劲卒登山冲满洲营,满兵大溃。国轩又以兵截漳州大路,满汉兵弃辎重,自相残踏,奔入海澄。国轩夜令军士凿堑,一人一丈,引江水环城外;又凿沟数里,两岸安铳守之。由是,内外隔绝(海上见闻录)。

  福建水师提督黄芳世奏:海寇集其伙数万,负嵎石码城。于三月初六日,伪提督吴淑等率众二万有余上岸,副都统孟安等同臣标副将杨壮猷等率兵极力追剿,击沉贼船,贼众败退。

  案此奏,饰大败为小胜。

  闰三月,蔡寅拥众万余,突犯安溪。知县李钰同驻防千总王国栋等率兵役丁壮亲身督战,贼遁去,仍在山立木城踞守。署泉州城守营参将宁惟国,署提标后营游击王旭等各带兵,及该道府厅调拨民兵,并在籍侍读学士李光地募发丁壮,令弟侄等统领,并力进剿,杀败贼众,烧毁贼营,保全县城。

  案犯安溪,东华录既见于去年十月,又见于此;但据李光地年谱、传志等列在本年,今削彼存此。

  四月,漳州安塘报:副都统穆赫林、海澄公黄芳世等师次湾腰树,与蔡寅(即朱寅)战失利,平和失陷,贼偪潮州立营。得旨:康亲王兵既分援诸路、蒙古兵复撤回闽中,兵力似单;今浙江平靖,可于杭、台、衢三府满洲、蒙古、汉军兵内选六百名,令副都统雅塔理率赴福建。到日,听康亲王调遣。并檄将军喇哈达、赖塔、靖南王耿精忠等交相计议,剿灭漳、潮间贼寇。

  黄芳世奏:闽省变乱时,臣叔黄梧、弟芳度所部官兵,并已离散。臣抵漳之后,颇复收集,请减兵额为三千,付臣弟黄芳泰统辖。

  总督郎廷相奏:海寇势焰日盛,勾连山贼,互相应援。臣标兵止二千五百,所在告警,不能分应;请增臣标兵二千五百,设立五营。今韩大任投诚之兵见给粮饷,即以此兵补入臣标,可不烦别糜粮饷。得旨:悉如所请;但韩大任之兵新经招抚,不宜聚处一军。大将军康亲王及参赞大臣将军耿昭忠及该督抚提等详议,将抚提标旧兵与新附之兵相参配合,以足兵额。统辖官员,该督选择题补。

  康亲王杰书奏:奏副都统胡图、海澄公黄芳世等于闰三月初十、十一日连破漳州海贼,阵斩伪提督总兵等,焚毁贼营,获伪印札、船只、器械无算。

  漳州安塘笔帖式报:海寇环围海澄,我兵失利于湾腰树,贼势益张。闻海澄城中粮已匮乏,贼复日犯漳州。

  总督郎廷相奏:海贼猖獗,闽省兵单,请调江南、浙江、广东三省满汉官兵赴援漳、泉,又请调三省水师战舰,并于福建召募水卒,规取厦门。

  五月,康亲王杰书奏:海澄危急,巳檄驻守广东潮州将军赖塔率所部兵之半及绿旗兵赴援(以上东华录)。

  逮总督郎廷相,以布政使姚启圣代之;巡抚杨熙致仕,以按察使吴兴祚代之。江南提督杨捷代段应举为全省水陆提督(海上见闻录以为四月事,三藩纪事本末以为六月事)。援兵四集,屯笔架山,以救海澄。国轩以笔架山南小寨悬崖,状如挂灯(俗呼灯火寨),下临大溪,顺流可通海澄,问谁可扼守?吴淑请往;乘夜进寨,天明寨栅完备。是月十日酉时,满营发炮攻击,连夜不绝;淑令军士穴地藏身,无死伤者。驰报国轩,以为乘夜发炮,意不在寨,当别防之。满汉兵已至祖山、岳岭,破林彪、张凤二营,凤战死,进攻林陛营;国轩援兵至。姚启圣之子姚义统韩大任兵以牛载土囊填沟,至第三重,国轩发火炮击之之满溪兵多填于堑,遂退(海上见闻录、平闽纪、小腆纪年、东华录)。

  六月朔谕:康亲王杰书用兵甚为巽愞,自至浙江,安居无事,及屡降严旨督趣,始破衢州之贼,进定福建。福建既平,不事豫防固守,俾海寇登岸,遂困海澄。杰书罢庸,怠忽军纪,宜并参赞大臣严行处分。但现在出征破贼,俟师还察议(东华录)。

  福建提督杨捷以闽疆剿抚需才,奏请将江南游击王嘉会、刘起龙、守备何滨、李英、张瑞、杨懋绂调闽补用(平闽纪)。

  十日,刘国轩攻入海澄。段应举、黄蓝、穆赫林,希佛死之,获孟安、马虎等满汉官三余员,皆释之,授官给俸。满兵千余,迁之东宁。海澄城中满甲二千、马八十余匹、绿旗兵守城兵计二万余,围八十三日,粮尽杀马而食,马尽,屑马骨食之,死亡及泅水而出者过半。闽省震恐,诸援兵退守漳郡。国轩议乘虚取泉州,令吴淑分兵下长泰县。国轩进兵,陷至同安。都统(一作梅勒)雅塔里走回泉州城守,何佑与江钦、杨德等十余骑至泉州,循清源山相视营地,城中兵不敢出。久之,队伍始至,札空营于平地。城中兵终不敢出(海上见闻录)。

  七月,国轩水陆并进。江钦攻南安,杀守将。诸县守兵相继弃城走,遂进占泉州南门桥,载龙熕及大铳数十攻南门,城崩坏四十余丈,尽为平地。城内再筑短墙以守。城守马胜等以钉装船板,铺于地上;兵入,无踔足处,损伤甚多。会天大雨,城竟不拔。围泉两月(同上)。

  康亲王杰书奏:贼围泉州,副都统纪尔他布、提督石调声退至兴化,惠安复陷。臣随檄将军赖塔、总督姚启圣守漳州,调将军喇哈达速率兵来援泉州(东华录)。

  姚启圣奏:平和失陷,臣会商海澄公黄芳泰遣参将吕孝德等进剿,大败海寇,复平和县(同上)。

  八月,杨捷密奏言:福建旧制,原有专设水师提督,后因海面无警,郑氏窜伏台湾,故尔裁去。今则海寇见驻厦门,于漳、泉等处水陆交犯,狂逞之势十倍于昔。自应循照旧制,特设专员,令其统辖沿海兵将,调度水战;俾臣得以尽力陆路,一心剿御(平闽纪)。

  谕:提督杨捷可专辖陆路兵,水师提督别行补授。杨捷又奏:臣向在山东,深悉山东、河南兵熟习交枪、鸟枪者甚多,乞各发千人;江南兵有熟习弓箭火炮者,亦发千人赴闽。从之(东华录)。

  郑氏屯船定海,欲俟陆兵南下,为尾后之策;闽安副将田万侯同总兵林贤、黄镐、林子威等调集各路兵船往剿,于八月二十七日在赤澳、黄崎以及官塘等处三路奋击。经水师总镇萧琛议以舟寡且小,欲据上流牵制之;水师章元镇欲先发制人,率所部十舟进战,众寡不敌,阻风逆流,一军尽没。章元镇被虏入福州,杀之。萧琛退泊海坛,经召回,斩以徇,令援剿左镇陈谅、后镇陈起明督朱天贵(精忠将以舟师降)等防御北船(平闽纪、海上见闻录)。

  郑氏兵焚掠五里渡及港头、起步一带居民(罗源志)。

  国轩既乘胜下漳平、长泰、同安,略取南安、惠安、安溪、永春、德化诸邑(逆臣传以下诸邑为春间事),乃自围漳、遣兵围泉,而断漳之江东桥及泉之万安桥以拒王师。

  康亲王驻军福州,不敢进。已而杨捷出兴化,复惠安;吴兴祚由仙游出永春,与赖塔复漳平。捷遣兵袭破陈山坝,以出万安桥之背,夺其桥。而赖塔军之阻江涨者,亦得在籍学士李光地为乡道,由安溪间道出同安。捷会同参赞大臣禅布、福宁总兵黄大来、浙江提督石调声直抵泉州城,围遂解。国轩乃率二十八镇还漳州,筑十九寨,吴淑、何佑亦帅十一镇军于溪西。九月,国轩入江东桥至长泰,以二十一镇兵与满兵战于龙虎山。精忠为右拒、赖塔为左拒,胡图在前战小却,姚启圣援之亦不利。精忠故仇郑,亲督战,立斩退者三人,大呼而入。将军马某继之,阵斩郑英、吴正玺等,破营十六座,斩首四千、捕虏千二百人,亡溺以万数。国轩中炮掀坠地,有满洲披甲前蒙国轩放回,遇之,以骑授之,始走免。于是赖塔复长泰、姚仪复同安,南安亦不守,国轩泅河遁入海澄。海澄三面环海,其陆地一面复掘濠引潮,以阻清军。时出犯江东桥,列营观音山,与满汉兵军垒相望(三藩纪事本末、平闽纪、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吴兴祚奏:官兵败于白鸽岭,复永春、德化等县(东华录)。

  初,郑氏将章元镇等攻掠幕浦堡,游击侯大经以兵趋救,马伤而蹶,寇将及之,千总刘某挥大刀前进,杀二人,获一人以归,侯乃免。寇尽俘男女于厦门索赎。有皮七者,前尝投诚,寓幕浦,与大户习。尝以二舟载堡民往来议赎,不取其直;贫而不能赎者,则贷而助之。诸大户亦皆赖以脱,掳者前后多归。至是,陈君翼率舟师破郑氏兵于定海,获元镇,复夺回前掠者数十人(连江志)。

  郑氏将王一鹏率众啸聚于驿坂餔地方,欲阻绝要路。提督杨捷与巡抚吴兴祚定议,密遣连江营守备郑兴随征。总兵张韬率兵细探,果聚于上西、萧厝、沙格三处,乘夜进剿。官兵鏖战竟日,杀死七百有余、生擒六人,溺水者不计(平闽纪)。

  十月,姚启圣遣人议抚,意欲得海澄;经不从(海上见闻录)。

  十一月,京口将军王之鼎仍以将军调补福建水师提督,杨捷仍以原衔管福建陆路提督事务(平闽纪)。

  十二月,康亲王杰书奏:都统赖塔等率领满汉官兵于十月二十七日败贼于柯铿山、万松关,副都统纪尔他布、总督姚启圣、提督杨捷等败刘国轩于江东桥,又败之于潮沟之间,副都统胡图败贼吴淑于石卫寨,斩获无算(东华录)。

  予福建殉难南安县知县宋煜官荫(同上)。

  复迁沿海居民于内地。耿精忠之变,闽省迁民悉复故土。康亲王疏请迁界以累民,罢之。至是,督抚再请迁(海上见闻录、三藩纪事本末)。

  十八年(永历三十三年、一六七九)正月,康亲王杰书奏:刘国轩等率贼兵八千至郭塘、欧溪头地方立营,欲断江东桥,以犯长泰。都统赖塔与总督姚启圣、提督杨捷等统兵直偪贼营,令副都统纪尔他布、巡抚吴兴祚等领兵击之,大败刘国轩、吴淑、何佑等,追至江边,斩首二千余级(东华录)。

  郑经以朱天贵守海坛;以陈谅为水师,乘南风迅发,复犯定海。官军集船百余,由由五虎门而出;大风暴起,官军收回五虎。郑氏船仍退海坛(福州府志)。

  耿精忠既降,而郑氏方踞台湾、澎湖。浙江总督李之芳疏请操练战船及福建水师会剿海洋诸寇;又疏请改复枫岭营、浙闽分辖旧制(蚕尾续文集)。

  思明州每月每户本输米一斗,自二月起,每户再加一斗。刘国轩请停文武俸以给兵饷(海上见闻录)。

  二月,郑经兵犹据厦门、金门,上欲乘胜厚集舟师,规取二岛,以图澎湖、台湾。又以曩时征取金、厦,曾用荷兰国夹板船;特谕荷兰国王,令具夹板船二十艘,载劲兵协力攻取二岛。至是,康亲王杰书等议奏:战舰水师未备,荷兰国舟师又不能预定来会时日,势难急图。上斥之(东华录)。

  康亲王杰书等奏:据总督姚启圣等启,进取金、厦须发江、浙巨舰二百艘,增闽省兵二万,迅调荷兰舟师来会,方可大举。进剿之期,必俟入秋北风起后。从之(同上)。

  刘国轩、吴淑、何钻等复用船四十余只带众渡河,图攻榴山寨,并欲夺江东桥。提督杨捷会同平南将军赖塔等率兵分两翼压陈督战,官兵冲至下坑山、欧溪头各山上,郑氏从山下遯走。官兵紧追,阵斩一千有余,获盔甲、旗帜等甚多(平闽纪)。

  三月,杨捷奏:会同平南将军赖塔等于下坑山等处击败逆贼,擒斩甚多(东华录)。

  康亲王杰书等奏:已将征调舟师敕谕,令荷兰国人赍往;因赶塘、石碑洋诸地为海寇所阻,不得行,故未达而还。上谕诘责(东华录)。

  总督姚启圣奏:伪总兵廖琠、黄靖等众据水晶坪,联络山海寇贼,为害地方。臣遣官招抚廖下岗工人琠等率伪官三百余员、兵一万二千余人,诣军前降(同上)。

  国轩侦知姚启圣欲据果堂寨以迫江东桥,即同吴淑发兵入据其寨;漳兵至,击走之(海上见闻录)。

  四月,陈永华启请以经子克■〈臧上土下〉为监国;时年十六,号曰监国世孙(同上)。

  湖广岳州水师总兵官万正色奏闽海情形、水陆战守机宜。上谕:万正色剿寇洞庭,着有劳绩,今岳州、长沙诸处悉已恢复,无烦水师;且万正色闽人,稔知水性。兹剿海寇之际,从优加太子少保,调为福建水师总兵官,率所部官兵克期速赴闽中。旋以万正色为福建水师提督,统辖全闽水师营务。

  总督姚启圣奏:伪总兵郑奇烈率伪官五十三员、兵丁千余投诚。

  双头洞系浙、闽交界,贼首陈超万等啸聚。总督姚启圣会同提督杨捷、抚臣吴兴祚于五月初九日至流江地方,水陆夹击,大败贼众,杀伤无数,获其船只器械。

  五月,康亲王杰书奏:伪总统刘国轩等侵犯江东桥,平南将军赖塔等统官兵迎击,贼败走太平寨。

  初,湖南用兵,令江南造鸟船百艘送岳州军前。至是,岳州既复,上谕万正色赴闽时即领在岳鸟船并水手以行;至江南、浙江,更选战舰百艘携往,以资进剿(以上东华录)。

  六月,郑氏将杨忠等会合深沪,图窥犯;游击刘国兴率各营三路夹击,败之。杨忠被箭落水,擒其副将杨德,阵斩一千余名,焚毁大小船七只;斩其官四员,生擒一十八员(平闽纪)。

  郑时英驻东石督饷。时禁界盐贵,居人多私来东石贩盐;时英献策,欲掘沿海盐埕,则利尽归于我。经乃檄林升、令杨忠往浔尾掘南北盐埋。忠至,舍舟登岸,连掘两日夜。竿头守将密请泉城大队兵至,四面合攻,忠力战不支,殁于海,余死伤逃亡过半。界禁既严,私贩亦绝(海上见闻录)。

  七月,国轩筑浔尾寨,一夜而成;同安兵至,击走之(同上)。

  八月,福建总督姚启圣奏:郑经志必不降,断不可遣人招抚。刘国轩乃贼中巨帅,颇能用兵,请赦其前罪,授以公爵。吴淑本无反志,由部将迫胁,请赦其前罪,授以侯爵。至伪总兵陈昌、林升、江钦、吴潜均请畀以总兵官,实授管事。此数人若解体投诚,则郑经势孤,海寇根株立可芟灭(东华录)。

  福建巡抚吴兴祚奏:招抚伪总兵蔡冲琱等三员、伪官八十五员、兵丁一万二千五百一十七名,招回岛民三千一百九十余名。共获大小船六十只,分拨水师营用(同上)。

  九月,泉州马步数千攻东石。时施廷、陈申守东石,散卒祗三百余人。施廷被创,陈申战死,兵民赴海死者无数。泉州兵仍筑三寨,犄角以守(海上见闻录)。

  江南贼吕贵、苏亮等率伙三千余众,骤犯崇安汛,据险结巢,与郑氏遥为声援。游击李英会同各营官兵暨崇安县知县金章鼓励乡壮,直下新岭,攻破贼寨木城二十六座,斩伪将谢瓒郎等五员、杀贼八百余人、生擒二十六名,搜获器械无算(平闽纪)。

  十月,谕康亲王杰书曰:海寇窃踞海澄,倚厦门、金门为营窟,骑兵无所用其力;惟藉水师楼橹攻取,甚属紧要。今因荷兰国之船未至,故前议不行。近者,福建绿旗兵丁渐增数倍,即无满兵,止以绿旗兵丁剿灭贼寇,未为不足;见在福建满兵甚多,应即撤一半以省粮饷。但耿精忠尚在闽中,虞有意外之变;王当开谕精忠,令其陈奏请安,诣京陛见。倘精忠因王之言具奏,可令其自来;若精忠未能即行,王不可独率满兵一半先回。此事关系甚为重大,王当详筹具奏(东华录)。

  国轩离漳州城五里而军。援漳兵共十余万,国轩兵亦有万余;营垒咫尺相望,指挥自如,诸军畏之如虎。国轩以果堂要地,于果堂后版尾地方再筑一寨。工未就,援兵数万齐至,锐不可当。国轩与吴淑、何佑、林升、江钦兵不满二千,奋勇死斗。日午至申,冲击数叠。国轩戒依寨,且守且战,斩章京石儿等;其余带伤以数千计,始引回。国轩时纵卒渡河冲击,身登士阜,据胡床,张盖而观之。又善用间谍,敌人纤悉必知,时谓之「刘怪子」。姚启圣遣人至海上议息兵,又说国轩使罢兵就抚,国轩巽词以谢。启圣设修来馆,悬重赏,海上文武兵将来者俱偿银有差。时诸军缺粮,国轩一切不禁,头领与兵下、长发与短发,往来循环,国轩兵额亦不缺。十一月,吴淑守版尾寨(三藩纪事本末作萧井寨),清兵筑垒环攻,淑处之晏如。身被伤,复病,时值阴雨,新筑垣垒多坏,挥左右避之,自踞床而卧。八日夜二更,墙倾压死(纪事本末作十月事)。舁至思明州,经亲临哭之,以其子吴天驷为建威左镇,统其兵。时官军战舰皆集,万正色谋于兴祚曰:『子沿海与之上下,吾张水师;以诸将之锐,方船以逼海坛,子攻其陆、吾薄诸水,破之必矣』(海上见闻录、三藩纪事本末、小腆纪年)。

  宣义将军尚之孝奏:康亲王咨称福建、江西接壤之地,尚有逆贼江机、杨一豹扰害建宁、邵武诸处,令臣速进兵剿灭。臣星夜至汀州,整顿甲兵进剿。

  福建总督姚启圣奏:臣以进攻厦门、金门等岛,酌拨兵一万四千名赴水师提督万正色军前;第沿海诸汛地兵力单弱,请召募新兵补额。

  福建提督杨捷奏:江西贼首伪都督吕贵等率贼三千余人犯崇汛,建宁城守游击李英破贼于岑阳山,悉歼其众(以上东华录)。

  十二月,姚启圣、吴兴祚大集舟师攻厦门,题请水师克期协攻。经以林升为总督、朱天贵为副,率诸军御之(海上见闻录)。

  福建水师提督万正色奏:新船虽竣,旧船尚在督修,且檄调诸路兵及炮手犹未悉至,臣先以新船配官兵赴定海训练,俟舟师辏集,水陆夹攻。上谕:江南总督阿席熙速选善用炮者二千人送该提督军前,福建总督姚启圣等亦速修整舟舰。万正色其严饬将士,凡大兵所至,务当抚绥被寇之人,毋妄肆淫掠,负朕恤民至意。

  又奏:臣标前后已设官兵,尚余新募水师万余,请增置援剿左、右、前、后四镇,各设总兵等官,即以投诚总兵林贤等补授。下议政王大臣等集议行(以上东华录)。

  十九年(永历三十四年、一六八○)正月,万正色率总兵林贤、陈贤、黄镐、杨嘉瑞督舟师出闽安。郑经命左武卫林升督援剿左镇陈谅、左虎卫江胜、楼船左镇朱天贵御之。升畏官军之众也,分船三十号守海坛,自统船六十号泊泉州;天贵争之不得。二月,万正色至海坛,海船逆战。正色分前锋兵为六队,直冲而入,亲统巨舰继之;又以轻舟绕出其左右,并力夹攻,炮火齐发,击沉贼船十六艘,溺水死者三千余人,余皆溃遁至泉州。正色至围头,朱天贵以七船冲入,所向无前。俄海风大作,正色收各船入泉州港,沿海岸上安炮。朱天贵船无所取水,乃退至金门。经所亲幸施福密通姚启圣,欲为应,使降兵数百人挈眷来归,乘机举事。国轩谍知,启经收杀之,并及施济(福即施亥)。经议拨国轩兵三千,配小船直入泉港攻万正色,使人持令箭抽兵。时兵久无粮,遂溃,国轩禁不能止(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东华录)。

  初,刘国轩聚屯于狮子山、玉洲湾等处,又联络乌屿桥、充龙堡各处之兵,以壮声援。提督杨捷亲带马步精兵于十七、十八两日攻乌屿桥等寨,均获全胜;复前往同安县所属高浦所安营,驰回漳州会剿,攻破玉洲、三汊河、石玛、陈州、马州、湾腰山、观音山、展旗等十九寨(平闽纪、东华录。三藩纪事本末作姚启圣事)。

  郑经久踞海澄,杨捷会同将军赖塔等分水陆三路进攻,刘国轩率众堵御。官兵一面进攻、一面招降。其总兵苏侃欲降,陈昌不肯,城内自相并杀。官兵二十四日乘势攻门,苏侃接引入城,率其兵二千一百余名投诚,生擒其总兵杨吉等一十一员名。国轩与陈昌等收拾余众下海(平闽纪、海上见闻录)。

  二十六日,岛中兵变掳掠。经焚演武亭,尽率诸将登舟。二十九日至澎湖,协理五军吴桂聚散卒据厦门,以待清兵(海上见闻录)。

  水师提督万正色既复海坛,朱天贵遁据南日、湄州等屿。复自海坛进剿,天贵南遁。尾至平海屿,天贵复合伪将军林升驾■〈舟宗〉三百余只踞崇武屿,率■〈舟宗〉迎战。正色击沉其■〈舟宗〉二十余只,阵斩伪总兵吴丙、伪副将林勋等,克复湄州、南日、平海、崇武诸屿(东华录)。

  海澄既复,郑氏将吴桂、罗士鉁、吴天禄各率众投诚,并愿效力前驱。杨捷飞咨督抚将军,调拨满汉将弁配坐船只,从浔尾进兵。即令吴桂等协同官兵,从海澄一路进。二十七日,防守厦门总兵黄瑞、张雄等率众降(平闽纪)。

  康亲王杰书奏:海中大定、小定地方,偪近厦门、金门,系我师必由之道;郑经遣伪将军张志屯粮聚众,欲踞此地,以与我师相拒。臣遣驻防杭州副都统吴申巴图鲁率满洲绿旗官兵齐进,大定、小定悉行恢复(东华录)。

  经回至东宁。经母董氏召经数之曰:『冯陈之业衰矣,犹有先君黄洪之刃;若辈其庸可赦乎?不才子徒累维桑,则如勿往也』(小腆纪年)!

  耿精忠疏请入觐。得旨:着来京。以马九玉为福州将军,辖藩下兵(逆臣传、东华录)。

  五月,东宁地有声如驴鸣,半路店雨雹大如鸡子,灾异数见(海上见闻录)。

  六月,康亲王杰书奏:伪将军江机等聚众恃险,通连海寇,为福建、江西、浙江三省之害巳久。今福建巡抚吴兴祚等宣示招抚,江机等率领伪官一千一百三十八员、兵丁四万三千六百二十九名投诚,各分别归农补伍。

  姚启圣奏:伪总兵马兴龙就抚复叛,贼■〈舟宗〉往来铜山、南澳等处。臣密遣总兵朱光祖招抚伪将军朱天贵等,谕以如遇马兴龙,用心糜絷。今朱天贵已暗拘马兴龙父子及弟五人沉死海中,各伪镇始随朱天贵投诚(以上东华录)。

  七月,郑氏部将陈永华病故(海上见闻录)。

  八月,叙招抚海寇功,加福建总督姚启圣兵部尚书衔(东华录)。

  谕兵部:台湾澎湖暂停进兵,令总督巡抚等招抚贼寇;如有进取机宜,明晰具奏。

  姚启圣奏:伪将军杨彪(即杨一豹)率领伪官兵三万一千余员名投诚(以上东华录)。

  二十年(永历三十五年、一六八一)正月二十八日,郑经卒于承天府行台。三十日,冯锡范、刘国轩调兵驻承天府,会六官议立嗣。董氏与诸子收监国印,克■〈臧上土下〉不肯与;众议以克■〈臧上土下〉乃乳母抱养之子,非亲血脉,乃缢杀之。妻陈氏,亦自杀。二月一日,董氏率世子克塽登位,时年十二;冯锡范,其妻父也。百官朝贺毕,董氏起出位,谕所以诛监国故,以世子克塽托冯、刘等竭力匡扶,涕泪沾襟。以冯锡范,为忠诚伯、刘国轩为武平侯(国轩初以破海澄功封武平伯,至是封侯),大赦国中。先是贝子赖塔与经书曰:『自海上用兵以后,朝廷屡下招抚之令,而议终不成,皆由封疆诸臣执泥削发登岸,彼此龃龉。台湾本非中国版籍,足下父子自辟荆榛,且睠怀胜国,未尝如吴三桂之僭妄,本朝亦何惜海外一弹丸地,不听田横壮士逍遥其间乎?今三藩殄灭,中外一家,豪杰识时,必不复思嘘已灰之焰,毒疮痍之民。若能保境息兵,则从此不必登岸、不必薙发、不必易衣冠。称臣入贡可也,不称臣、不入贡亦可也。以台湾为箕子之朝鲜、为徐市之日本,于世无患、于人无争,而沿海生灵永息涂炭。惟足下图之』!经报书请如约,惟欲留海澄为互市公所。姚启圣不可,议遂格。而经自兵败东归,潦倒抑郁,日近醇酒、妇人。至是卒,台人所称永历三十五年也;年三十九,凡嗣位十九年。长子克■〈臧上土下〉,实乳婢出,经以陈永华女配之;用永华言、命监国。礼贤下士,谨法令,物望归之。而群小惮其明察,经诸弟亦不利其立;冯锡范先以计罢永华兵柄,永华郁郁死,克■〈臧上土下〉失助,遂共谗诸董氏,杀之。以次子克塽嗣为延平王,幼弱不能莅事,诸务皆决诸锡范,人心益离(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二月,福建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奏请开边界,俾沿海人民复业。得旨:厦门、金门诸处已设官兵防守,应如所题,照旧展界。如有奸民借此通贼者,仍令严行察缉。

  叙克海坛、厦门、金门功,给吴兴祚拜他喇布勒哈番、又一拖沙喇哈番,万正色拜他喇布勒哈番,余升叙有差。

  六月,谕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提督诺迈、万正色等:郑经既死,贼中必乖离扰乱,宜乘机规定澎湖、台湾;其与将军喇哈达、侍郎吴帑春同心合志,将绿旗舟师分领前进,务期剿抚并用,底定海疆,毋误事机。

  七月,谕议政王大臣等:原任右都督施琅系海上投诚,且曾任福建水师提督,熟悉彼处地利、海寇情形;可仍以右都督充福建水师提督总兵官,加太子太保,前往福建。

  到日即与将军、总督、巡抚、提督商酌,克期统领舟师,进取澎湖、台湾。其万正色改为陆路提督,诺迈还京候补。

  十月,施琅奏:督抚均有封疆重寄,今姚启圣、吴兴祚俱决意进兵,臣职领水师征剿事宜,理当独任,但二臣词意恳切,非臣所能禁止,相应奏闻。得旨:姚启圣统辖福建全省兵马,同施琅进取澎湖、台湾;巡抚吴兴祚有刑名、钱粮诸务,不必进剿(以上东华录)。

  十二月,叙恢复海澄、厦门、金门十九寨功,授杨捷三等呵达哈哈番(东华录)。

  初,经在厦门时,姚启圣赂其嬖人施亥,令擒经以自归,不果。及克塽立,而经母董氏卒,冯锡范主国事,刘国主兵事。宾客司传为霖密约十三镇同日发难,事泄。十一月,诛传为霖及同谋商寿、陈国威,尽杀其子弟;续顺公沉瑞令自经,家属入官。国轩居台,被刺者再,都氏益惶骇不知所为。姚启圣奏:经死,子少国乱,时不可失;水师提督施琅习海道,可用。内阁学士李光地奏亦同(海上见闻录、小腆纪年)。

  二十一年(永历三十六年、一六八二)正月,施琅至闽,于厦门各处调兵整船。刘国轩以铳船十九号、战船六十余号、兵六千人拨诸将守澎湖,身往来督视(海上见闻录)。

  二月,调董国兴为福建巡抚。

  福建提督施琅奏:夏至南风盛发,不可进兵,请至十月大举。上命议政王大臣集议;佥谓师期不便屡迁,应檄总督姚启圣、提督施琅克期于夏至后进取台湾。得旨:进剿海寇,关系重大,总督姚启圣、提督施琅身在地方,将海面形势、贼中情状审察确实,如有可破可剿之机,毋失机会(东华录)。

  七月,刘国轩归自澎湖,安平镇火(海上见闻录)。

  八月,福建总督姚启圣奏:闽省有绿旗兵,又有汉军甲兵,进取台湾、防守地方,业已足用,大兵宜撤回。上命将军喇哈达等尽率福建大兵还京师(东华录)。

  十月,台湾饥(海上见闻录)。

  福建提督施琅奏:臣于水师营中简精兵二万余、战船三百艘,已足破灭海寇;请命督、抚赶办粮饷给臣军,独任臣以讨贼,无拘时日。臣整理舟师,时加操练,但遇风利,即可进兵(东华录)。

  十二月,承天府火灾,沿烧一千六百余家。米价腾贵,民不堪命(海上见闻录)。

  是年,浙江总督李之芳会题枫岭营属浙、闽分辖,永为定制(李文襄年谱)。

  二十二年(永历三十七年、一六八三)正月,冯锡范备兵鹿耳门(海上见闻录)。

  二月,台湾米价大贵(同上)。

  以金鋐为福建巡抚。

  福建提督施琅奏:进剿台湾,选派水陆官兵已足办贼,平阳总兵官朱天贵所部之兵,似不必更留福建,虚糜粮饷;请发回原汛。得旨:提督施琅进剿台湾,深入海岛,朱天贵及原带官兵仍留福建,在后策应,听凭施琅调遣。

  五月,刘国轩率师至澎湖。先是,姚启圣奏:刘国轩遣伪官黄学赍书至,请照琉球、高丽等外国例称臣进贡,不薙发登岸,应否如所请?请旨定夺。上不许(以上东华录)。

  六月十四日,施琅自铜山开船,大小五百余号,姚启圣拨陆兵三千随征。十五日,到八罩。十六日,进攻澎湖。国轩帅兵屯风柜屿、牛心湾,别遣林升等屯兵鸡笼屿,沿岸筑垒环二十余里,间垒列炮,星罗碁布,并巨舰数十以待。诸将皆望风逡巡,惟提标蓝理、曾成(一作诚)、张胜、正黄旗侍卫吴启爵、同安游击赵邦试、海坛游击许英、铜山游击阮钦为以七船冒险深入鏖战,纵火焚舟。琅恐有失,急将坐船冲入,内外夹攻。国轩分两翼击之,集矢琅目几殆,力战始解,琅同七船随流而出。时天色将晚,遂在西屿头洋中拋泊。明早,舟次于八罩。国轩闻而喜曰:『谁谓施琅能军?天时地利,莫之能识。诸君但饮酒,以坐观其败耳』!盖澎湖六月数起飓风,无三日晴朗;而近澎湖岛,下有老石槎枒若铁树,削利无比。凡泊舟,遇风起立破。乃停泊数日,竟浪静风恬。十九早,移至虎井;琅聚小舟于内外堑峙间,密觇形势。澎水故咸,乃王师云集,泉水忽甘,众有益奋。于是再申功令,严明赏罚。命总督陈蟒等领船五十号从东畔峙内直入四角山,又令总兵董义等领船五十号从西畔内堑直入牛心湾,以为疑兵,示以若登岸者。琅自率诸镇将,部署大船五十六号居中,分为八股排;入余船以次而进,以为后援。二十二日巳刻,南风大发,南流涌起,遂下令扬帆联进。国轩发火矢喷筒,烟焰蔽天。官军裹创力战,无生志;风利舟快,瞬息飞驶,居上流、上风之势,压挤攻击,一可当十。亦多用火器火船,乘风纵发;国轩舟焚毁殆尽,阵斩林升、邱辉、江胜、陈启明、吴潜、王隆等,兵士死者万余人。国轩见势蹙难支,遂乘小舟从北面吼门逸去。琅前锋朱天贵中炮而死,水陆官兵亦阵亡三百二十九员,带伤者千余员名。然国轩败回,群情汹汹,魂魄俱夺。先是,有道士黄性震自言能得国轩要领,启圣官以千户,使奉密书招之;国轩以书报性震,故泄之,于是上下解体。琅驻师澎湖,休劳士卒,收拾船只,为进取台湾计。下令:有戮降卒者抵死。于是诸岛投戈者数千人皆厚恤之;有欲归见妻子者,令小船送之。降卒相谓曰:『施军门肉我白骨矣』!归共传述之,台湾民众惟恐王师之不早来。克塽与锡范泣相谓曰:『民心既散,谁与死守?浮海而逃,又无生路!惟有求抚一策耳』。乃遣郑平英、林惟荣、曾蜚、朱绍熙赍乞抚书表,于闰六月八日至军前,且求听居台湾;琅不许。七月十五日,克塽复遣冯锡珪、陈梦炜、刘国昌、冯锡韩同至军前,一遵教令。琅令侍卫吴启爵及笔帖式常在同冯锡珪等前往台湾见克塽,谓之曰:『足下退居岛屿,原与三王不同(谓吴、耿、尚)。三王国家叛臣,罪在不贳;足下三世仗义于海澨,亦人所难。今若向化归德,使海宇廓清,朝廷必有格外殊恩,当不失爵禄也』。国轩曰:『澎湖之役,天也,非人也。谁敢复有异志』?遂下令兵民剃发(海上见闻录、三藩纪事本末、小腆纪年)。

  八月十三日,琅至鹿耳门;国轩使人除道,迎入。十八日,赍延平王金印一、招讨大将军金印一、公侯伯将军银印五,籍土地、户口、府库、军实诣军门降。克塽嗣立凡二年,时年十五。自成功至克塽凡三世,奉永历正朔三十八年,而明朔亡。其故明监国鲁王世子桓、泸溪王慈旷、巴东王江、乐安王俊、舒城王着、奉南王熺、益王宗室镐亦诣军门降。宁靖王术桂叹曰:『是吾归报高皇之日也』!具冠服北面再拜二祖列宗,招台人别饮,舍所居为佛寺,从容投缳死;妾袁氏、王氏、秀姑、梅姐、荷姐殉之(台湾府志云:术桂字天球,太祖九世孙,辽王后长阳郡王次支也)。先十日,台湾有大星如斗殒于东南。至是,施琅刑牲告于延平王郑成功之庙曰:『自同安侯入台,台地始有居人。逮赐姓启土,始为岩疆,莫敢谁何。今琅赖天子威灵、将帅之力,克有兹士;不辞灭国之诛,所以忠朝廷而报父兄之职分也。独琅起卒伍,与赐姓有鱼水之欢;中间微嫌,酿成大戾。琅于赐姓,翦为仇雠,情犹臣主。芦中穷士,义所不为。公义私恩,如是则已』。语毕,投地大恸。疏请经略台湾,略云:『所有郑成功之子伪辅政公郑聪等六人,郑经之子克塽及其弟■〈与上土下〉伪恭谨侯郑克等九人,伪武平侯刘国轩、伪忠诚伯冯锡范等子弟及明裔朱桓等十七人,并绩顺公下官兵家口、海澄公家口,俱拨船配载官兵,陆续护送,归之京师,听候安插。其余伪文武各官家口,见在趣令起行。兵丁有愿入伍及归农者,听其自便。至于江、浙、闽、粤各省被获男妇,已悉令回籍。其册印札付,已次第追缴。仓库、人民、户口、册籍、船艘、军器俱令巡海道等察收,下所司知之』。克塽至京师,授汉军公,锡范汉军伯,国轩天津总兵,亦封伯,何佑梧州副将,克塽弟克■〈与上土下〉准开牛禄,叔郑聪等俱以三品、五品食俸,随旗收其地。琅受降时,由海道报捷,七日抵京;而姚启圣由内地驰驿,后二日至。上加授琅靖海将军,封靖海侯世袭(三藩纪事本末、东华录、小腆纪年、皇朝武功纪盛、台湾旧志)。

  十月,命吏部侍郎杜臻等往闽、粤、江、浙勘沿海边界,招垦荒地,复诸迁民业。初,康熙十九年六月,福督姚启圣上疏,言投诚之众,率皆前日迁徙之民。若不给与俸饷,无以安其身心;欲给之,则有限金钱,不可为继。若令归农,又多无农可归,势必复去而为盗。以臣愚虑,莫若将界外田地,尽行给还。方今海外要地,已设提督总兵大臣,重兵屯守,是官兵在外,而投诚在内,夫复何虑。且彼等乐得故土,人人有安土重迁之思,即迫之为盗亦不可得矣。至是,得旨:沿海田地,应给民耕种;其紧要地方,仍应防守。因议当行四事:察濒海之地以还民,一也;缘边寨营锋堠向内地者,宜仍徙于外,二也;海壖之民以捕鲜、煮盐为业,宜并弛其禁,三也;故事:福建漳州府通市舶,行贾外洋,以禁海暂阻,应酌其可行与否,四也。于是福州、兴化、泉州、漳州等四府、福宁一州所属十九州县原迁界外田地共二万五千九百四顷零,自康熙二十年展界,至二十二年止,已经垦复四千八百八十六顷零。尚余未垦田地二万一千一十八顷零,并额外老荒七百零顷,共二万一千七百一十八顷零,并交地方官;有原主者令其复业,无原主者招徕劝垦。据州县陆续呈报,归业丁口四万八百有零,承垦田地一万七千一百三十二顷零。其丁口花名及地荒、老数目并盐田、灶田、屯田分晰数目,听该府造册另报,令其照例起科。惟海禁仍行禁止(粤闽巡视纪略、东华录)。

  十二月,调施维翰为福建总督(东华录)。

  二十三年(一六八四)四月,差往福建料理钱粮侍郎苏拜会同福建督抚、提督等奏:台湾地方千余里,应设一府曰台湾,三县曰台湾、凤山、新罗,一厅曰澎湖,设巡道一分辖。应设总兵官一、副将二、兵八千,分为水陆八营。澎湖应设副将一、兵二千,分为二营。每营各设游、守、千、把等官。从之(东华录、三藩纪事本末)。

  五月,调王国安为福建总督,裁浙江总督。

  九月,兵部题:原任福建提督姚启圣修理兵船兵器,浮冒钱粮四万七千余两,应行追赔。得旨:姚启圣攻取台湾有劳绩,着免其追赔。

  二十四年(一六八五)三月,福建提督侯施琅奏请恤赏进剿澎湖伤亡兵丁。上谕:此等贫兵,早给一日恤赏,使得早受一日实惠。此后着一概速行议恤(以上东华录)。

  ——录自福建通纪卷十三。

  二十五年(一六八六)四月二十日,台湾地大震(东溟文后集)。

  以张仲举为福建巡抚。

  二十六年(一六八七)三月,大学士等奏:浙江福建总督一缺已改为福建总督,然浙江、福建皆系近海地方,请仍改浙江总督为浙江福建总督,似属有益;从之。

  调王新命为浙江福建总督。

  丙申,以王隲为福建浙江总督。

  二十七年(一六八八)九月,命台湾文职员缺准该抚于闽省见任官内拣选调补。

  四月,命台湾铸钱。

  五月,以兴永朝为福建浙江总督。

  二十九年(一六九○)六月,以卞永誉为福建巡抚。

  三十一年(一六九二)十二月,以朱宏祚为浙江福建总督(由广东巡抚迁)。

  三十四年(一六九五)二月,以郭世隆为浙江福建总督(以上东华录)。

  三十五年(一六九六)七月,新港民吴球谋乱,伏诛(台湾志略)。

  三十六年(一六九七)四月,以宫梦仁为福建巡抚。

  十一月,福建巡抚宫梦仁居官劣,着解任。以张志栋为福建巡抚。

  三十八年(一六九九)二月,免福建台湾府属上年水灾额赋有差(以上东华录)。

  台湾吞霄土官卓个、卓雾、亚生作乱。五月,淡水土官冰冷杀番社主账金贤等。七月,水师袭执冰冷。八月,署北路参将常泰以岸里社番击吞霄,擒卓个、卓雾、亚生以归,斩于市。初,通事黄申于吞霄征派无虚日,社番苦之。土官卓个、卓雾、亚生鸷而骁,阴谋作乱。会番当捕鹿,申约计日先纳钱米而后出。卓个等鼓众大噪,杀申及其伙十数人。镇道遣使招谕,不得入;乃发两标官兵,委常泰进剿。而新港(属台湾县)萧垄、麻豆、目加溜湾(属诸罗县)四社番(在郑氏时为四大社。其子弟能就乡塾读书者,蠲其徭,欲以渐化之。四社番亦知勤稼穑,务蓄积。又近郡治,习见城市居处礼让,故其俗于诸社为优。萧垄近海,不当孔道,尤富庶)为前导,个、雾等阻险据守,四社番死伤甚众。有献计者曰:『岸里社番穿林箐、越阔谷如飞,擒个、雾非此不可』。时岸里社尚未内附,乃遣译者入说其魁,多致糖烟银布。番大喜,自以收捕为功;绕出吞霄山后,日有擒获;官军攻其前。个、雾等大窘,逃入山内,岸里番设伏擒之;至郡,尸诸市,传首以示诸番。是役也,劳师七阅月,官军被瘴死者数百人。冰冷者,淡水内北投土官麻里郎吼婚姻也。麻里郎吼有女字主账金贤,贤将娶之,其父怜其女幼也,弗与,告贤曰:『俟长以归汝』。贤缚丈人于树而挞之,麻里郎吼以愬冰冷而泣。冰冷故凶悍,率众射杀贤;诸与贤善者皆杀之。时方征吞霄,冰冷遣使与个、雾等通。有水师百总者,巡船至淡水,闻变,潜泊海口,冰冷未之觉。百总遣他社番诱以货物,伏壮士水次,缚之,亟登舟。比诸番出护,已挂帆矣。会吞霄平,诸番以首恶既诛,因通事求抚。百总惜失其名(台湾旧志)。

  三十九年(一七○○)十月,以梅鋗为福建巡抚(东华录)。

  是年,仁皇帝诏曰:朱成功系明室遣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如田横故事;置守冢,建祠祀之(考曰:云归葬者,挈棺入京,行献俘礼。小腆纪年)。

  四十年(一七○一)十二月,诸罗刘却作乱,伏诛。却为管事,以拳棒自负,日与无赖恶少往来,歃血为盟。久之,其党有谋不轨者,以为非却众莫从,乃深夜燃樟脑,窃置却屋,瓦火上烛,召同盟者示之曰:『刘大哥舍中每夜红光烛天,非常兆也』。会却家神炉无故发火,众曰:『此不君、即帅耳』。却心动,穴地于舍,佯置田器,冶铁为刀鎗各械,约日举事。腊月七日,扬旗击鼓,毁下加冬营,散其兵;乘夜抵茅港尾,掠市中货。乱民及诸番乘机四出劫掠,破家者甚众。却退屯急水溪,北路参将白通隆整众御之,镇、道两标并发兵应援。越五日,官兵大集,战于急水,却大溃,生擒其党陈华、何正等。却走匿山薮,常昼伏夜出。四十二年二月,擒获于笨港之秀庄。师还,斩却于市,并其长子杖杀之,妻孥皆发配(台湾旧志)。

  四十一年(一七○二)十月丙午,以金世荣为浙江福建总督。

  四十三年(一七○四)十月,以李斯义为福建巡抚。

  四十五年(一七○六)三月,福建巡抚李斯义奏报台湾、凤山、诸罗三县旱灾。上谕:台湾地方洼下,一遇亢旱,即至歉收;着将台湾等三县粮米全行免蠲。

  五月,谕:闽省海疆与台湾相近,总督职任,必得才兼文武之人乃可。原任总督金世荣为人忠厚,居官虽无恶处,然无才不能治事;去年福建小有旱灾,金世荣并未举奏。其奏改海中商舶式样,虽奉准行,亦不能改,殊有忝总督之任矣。

  四十六年(一七○七)三月谕吏部:福建巡抚员缺甚为紧要,张伯行为人笃实,即在行间亦非退缩者,着升为福建巡抚。

  四十七年(一七○八)二月,免福建台湾等三县上年旱灾额赋有差(东华录)。

  是年,巡抚张伯行疏请将台湾县康熙四十六年分应征额粟三万三千八百九十二石六斗零、凤山县应征额粟四万二百五十八石四斗、诸罗县应征额粟三万三千五百四十五石三斗零,于四十七、八两年带征。所征前项额粟,仍汇入各年奏销册内一并报部查核,以舒民力(正谊堂文集)。

  四十八年(一七○九)十一月,以许嗣兴为福建巡抚。

  四十九年(一七一○)九月,谕吏部:福建巡抚许嗣兴才力不能任事,着解任;福建巡抚着浙江巡抚黄秉中调补(以上东华录)。

  五十年(一七一一)九月十一日,台湾地震(东溟文后集)。

  十月,谕福建巡抚黄秉中:台湾府属五十年应征稻谷已经征完,在官虽蠲免,于小民无益;其应征康熙五十一年稻谷,着行蠲免。

  十一月,以觉罗满保为福建巡抚。

  五十一年(一七一二)二月,浙闽总督范时崇等列款纠参革职福建提督蓝理贪婪酷虐,流毒士民,应请拏究。十一月,上命侍郎觉和托等将蓝理带往福建会审。至是,觉和托察审蓝理霸市抽税,婪脏累万,被害不止一家,流毒已极,应拟斩立决。得旨:蓝理应依议处斩,但在台湾澎湖对敌之时,奋勇向前,着有劳绩,着从宽免死,调取来京入旗(以上东华录)。

  五十二年(一七一三),以台湾军兴,减免福建各属田租(石渠余纪)。

  五十四年(一七一五)十一月,以觉罗满保为福建浙江总督。

  十二月,调陈璸为福建巡抚。

  五十五年(一七一六)五月,福建浙江总督觉罗满保奏:据台湾镇道详报:南北生番四千七百余口倾心向化,愿同熟番内附。得旨:着地方官加意抚恤,倘有侵没扰害者,该督抚即行指名奏参,从重治罪。

  五十七年(一七一八)二月,免福建台湾等三县去年旱灾额赋有差。

  五月,兵部议准福建浙江总督觉罗满保奏台湾一郡有极冲口岸九处,应修筑炮台十一座,内中路之鹿耳门为全台咽喉出入要口、安平镇为台湾水师三营驻扎之所,旧有红毛城一座,见在补筑城垣,其余等处亦见在修葺;有次冲口岸十五处,应修炮台一十八座。再查澎湖地方实为台湾门户、金厦藩篱,有极冲口岸四处,内如妈祖澳原有新城一座,见在修葺,其余等处应筑炮台七座;有次冲口岸五处,应筑炮台三座,酌拨官兵巡守。北路之淡水、鸡笼为贩商要路,又为台郡后门,向系台郡水师左营汛地,并未安兵屯驻;请于台湾各营额兵内酌量抽调兵五百名、战船六只,设立淡水营,令北路营参将管辖,并请移兴化城守右营守备驻防淡水,于台镇标中营拨千总一员、台协左营拨把总一员为淡水营千总,每年轮流分防鸡笼。从之。

  以吕犹龙为福建巡抚(以上东华录)。

  五十九年(一七二○)十月朔,台湾地大震。十二月八日又震十余日,房屋倾倒,居民多压死(东溟文后集)。

  六十年(一七二一)四月,台湾民朱一贵作乱,总兵官欧阳凯、水师副将许云、南路参将苗景龙、游击刘得紫、游崇功、千总陈元等死之。一贵,长泰人,小名祖;游手无艺,好结奸宄。于康熙五十二年充台厦道辕役被革,居母顶草地,饲鸭为生。其鸭旦暮编队出入,愚民异之。无赖过者,辄款延烹鸭具馔,务尽欢。时承平日久,守土恬熙。台湾知府王珍兼摄凤山县令,委政次子,税敛苛虐。以风闻滥捕结会及私伐山木者二百余人,株连需索,民不堪其扰。于是凤山县民黄殿、李勇、吴外、郑定瑞等谋变,曰:『今地方官但知沉湎摴蒱耳,兵民瓦解;欲举大事,此其时乎』!以一贵朱姓,可托明裔。十九日,遂奉以起事,称「中兴大元帅」,率众数百夜袭冈山塘汛。二十一日,警报至郡,总兵官欧阳凯集将弁议出兵。中营游击刘得紫请行,不许令右营游击周应龙以兵四百及新港、目加留湾、萧垄、麻豆四社土番往。应龙躯干魁伟,议论风生,故主兵重之。是日微雨,应龙率兵番行五里即止,翌日再进十五里。一贵已于是夜出槟榔林劫防汛,戕把总,掠军械;而应龙隔一水不往救。一贵乃旁掠四出,南路民杜君英等起应之。二十二日,应龙兵至小冈山遇贼,千总陈元、把总吴益等奋力掩击,一贵败走入山。应龙收兵弗追,扎二滥,但传令悬赏购杀贼者。土番性凶残杀良民,纵火燔民居,死者无数,人心激忿,各乡树帜响应。于是杜君英、陈福寿、刘国基起淡水,郭国正、翁义起草潭,戴穆、江国论起下埤头,林曹、杜骞、林琏起新园,王忠起小琉琉,皆约一贵攻府治。君英合众袭南路参将苗景龙于下淡水,景龙败死。二十五日,应龙闻警往救,日行十五里。越日遇敌于赤山、君英、一贵两路夹攻之。方激战,应龙遽以后队退,陈元阵殁、吴益创重佯死、周应被擒、李硕负伤走,而应龙竟回府治。一贵大队随之,郡中大震。二十七日,欧阳凯、刘得紫、许云共率师千有五百出御,列营春牛浦以待。忽军中夜惊,镇兵四散。二十八日黎明稍集,然人无战心。逾日,敌兵大至;许云跃马陷阵,敌大败。时水师游击游崇功以兵入鹿耳门赴援,遇台厦道梁文煊、知府王珍等眷属登舟,叹曰:『官者兵民之望,官眷逃则人心散,大事去矣』!麾众驰春牛浦。五月一日,一贵、君英合队来犯。镇兵忽内乱,把总杨泰绰号达家勇者先通贼,刺欧阳凯坠马死;刘得紫被执,许云、游崇功等十余人皆死。水师游击张彦贤、王鼎等率兵千余人、战船四十余艘扬帆出澎湖,应龙复遁归内地,台道文煊以下尽奔澎湖。

  一贵既入台郡,北路贼赖池、张岳等同日陷诸罗,参将罗万仓(一作苍)死之。凡七日而全台尽失。时台中贼党剽掠村社,半线上下多被蹂躏,所未至者惟南崁以北尔。淡水营守备陈策团练义勇,固守要害,擒杀乱民范景文等;又率淡水村义民侯观德、李直三等以乡兵破一贵贼数万,斩获万许。诸罗义民陈徽等亦起兵攻复县治,旋为贼陷。陈策遣人赴澎厦请兵。一贵等开府库。有红毛楼者,故荷兰据台时所筑,旧名赤嵌城;后郑氏以贮军火,四十年来莫有启者。至是发之,得大小炮位、枪弹、硝磺、铜铁无算。一贵乃自称中兴王,号永和元年;大封其众国师、太师、公、侯、都督、将军、尚书、总兵以下千计,优伶衣冠,辉煌道上。民间为之谣曰:『头戴明朝帽,身穿清朝衣;五月称永和,六月还康熙』。盖当日虽妇人孺子,亦知其不久也。

  台中逃官及难民抵澎湖,澎协将弁皆仓皇失措,以为一贵将长驱至,亦各出眷属登舟,将窜厦门。右营守备林亮请主将掣回登舟各家属,诸将犹豫未决;亮按剑厉声曰:『朝廷以海外封疆付我等,今锋刃未血而相率委去,他日骈首市曹,宁能免乎?丈夫不死则已,死则死忠义耳!请整兵配船守要害,俟贼至决一死战。战不捷,公等归亦未晚』。乃驰出江干,申主将令,拔佩刀驱官民眷属各登岸,人心始固。时水师提督施世骠驻厦门,见难民船日至甚众,始知台变。而郡中文武窜至澎湖,喘息稍定,然后具文申报至厦,世骠即日率师出港。总督觉罗满保疾驰抵厦门,咨檄南澳镇总兵蓝廷珍。而廷珍条上进兵事宜之书至,所议悉与吻合,大喜曰:『吾调此君,平台得人矣』!责成巡抚吕犹龙调饷佐军,使廷珍总统渡台,水陆兵八千、船四百(一作六百)艘,会提督合兵进剿。六月一日师行,满保躬造海滨送之。廷珍意气激昂,从容语总督曰:『草寇不足烦区处,某一登彼岸,即可奏报荡平也』。初十日,抵澎湖,适降将吴良受一贵命谋取澎湖,赴世骠营前诈降。事觉讯之,尽吐党中情形,知其党内乱,一贵、君英互争雄长,谋相攻,百姓不附。廷珍言于世骠曰:『群盗皆乌合不足忧。但众至三十万,诛之不胜诛,且多杀无益;宜张示止歼渠魁,余勿问。则人人有生之乐、无死之心,可不血刃平也』。世骠然之,并戒将士登岸之日无得妄杀。十三日发澎湖,以守备林亮、千总董方为前锋,并率善水者十余驾小舟同前锋先行,于鹿耳门表记沙路,并载旗帜伏南北港。时贼以大炮扼险迎拒。十六日,舟师至鹿耳门外,先锋林亮、董芳以六舟冒死直进,遥望炮台火药累积;专以炮注攻,中之,轰发如雷,守台者死无数。众军齐集两港,悉树大军旗帜;潮水涨高八尺,廷珍率四百余艘连樯并进,直渡鲲身。敌将苏天威退保安平镇,与城守郑定瑞列队迎拒。林亮、董芳复先登陷阵,廷珍督大队继之,苏、郑败走,廷珍入镇城。次日,世骠始至。敌二次来犯,皆为廷珍击退。十八日,游击魏天锡等以轻舟载鎗炮、硝磺、烈焰于涂击埕、水仔尾等处烧贼巨舰。十九日,朱一贵遣李勇、吴外等率贼数万,驾牛车列盾为阵,复犯安平,贼目翁飞虎率所部乌龙旗冒炮火冲突。廷珍督战于二鲲身,而林亮等别以小舟载炮附岸夹攻,斩溺无算。自是,一贵等退入府治不敢出。有西港民某愿导兵由西港暗渡,出府治之背攻其巢;世骠遣亮、芳等以兵千二百往。次日,廷珍知其事,乃急言于世骠曰:『西港距府不远,呼召立应,又多竹林可埋伏;彼若以数千人分布要害,四面掩击,亮等一军危矣。宜遣将统大军继其后,方可万全』。世骠曰:『谁当此者』?廷珍曰:『非他人所能往,某不敢辞』。二十一日,率水师五千五百余,夜指西港进发。黎明在竿寮(一作官寮)乡登岸,令空舟悉回安平。诸将请其故,廷珍曰:『示军士必死无还心,今日战胜、明日直抵府治耳』。会敌在苏厝田,与林亮等正激战,廷珍严阵设伏而进。敌望见曰:『此老蓝旗帜也』!惊而溃。是夜,驻犁头标,料敌众必乘夜劫营,伏兵大败之。比晓抵城下,敌数万遁去。廷珍夜入城,秋毫无犯,民大悦;时二十三日也。自进兵至此,裁七日耳,遂复府治。廷珍报捷厦门,而世骠先于军中奏捷矣。世骠亦同抵城,获杀害欧阳凯、许云、罗万仓之杨泰、黄龙、陈碧三人,各付其子欧阳敏、许方度、罗世正等自行处死。

  闰六月,总兵官蓝廷珍复分遣官兵扩清南北二路。游击刘得紫亦自贼中拔归大营,请为乡导;淡水营守备陈策率援淡水之兵南下诸罗,与大军合。北路贼党溃散殆尽。朱一贵走匿诸罗县尾沟庄(一作湾里溪),为村民擒献。惟逆党杜君英、杜会三(君英子)、陈福寿、江国论等尚未获;廷珍购得一二,皆善待之,使转招其党。旬日,先后出降,与朱一贵皆槛送京师,磔死。又缉捕盐水港、红毛寮、石壁寮、下淡水、竹仔脚等处土匪,分别正法,人心大定。其败逃之游击周应龙及弃台逃回之台厦道梁文煊、同知王礼、台湾知县吴观棫,诸罗知县朱夔俱讯明伏法。知府王珍剖棺枭示;游击张彦贤等亦解任,审明定拟。先是,朝廷得世骠捷奏,大喜,赐东珠朝帽、黄带四团龙补服;又擢淡水营守备陈策为台湾镇总兵,加左都督蓝廷珍仍总兵,留台湾弹压(以上平台纪略、圣武记、皇朝武功纪盛、二希堂文集、东溟文后集、台湾志略、清史纪事本末)。

  七月,福建巡抚吕犹龙奏报:总督觉罗满保丁母忧。得旨:台湾新经恢复,一切整顿地方及调补官员等事急需料理,满保着在任守制。

  水师提督施世骠奏:台湾所属南北两路地方,距府治遥远;臣抵台湾,随调参将林政等带兵进剿南路,游击林秀等带兵进征北路,再遣游击朱文等直趋北路朱罗山后追捕贼党。今据林政等报,南路贼众与台湾耕种粤民构难,于六月十九日在漫庄地方被粤民杀败。迨官军继至,乘势追捕,贼目郑廷瑞等已被千总阮钦、杷总李兴盛等擒杀,余伙尽皆逃散。据林秀等报,北路贼众于六月二十八日在大木降地方被官兵截杀,死者甚多,余众悉降(以上东华录)。

  八月十三日,台地怪风暴雨,屋瓦齐飞;风雨中流火条条,竟夜烛天。海水骤涨,所泊台港大小船击碎殆尽,或飘上平陆。拔大树,倾墙垣。翌日霁,郡无完宅,压溺者千数。以风灾奏闻,发帑开仓大赈。施世骠终夜露立风雨中,疾作,以九月十五日卒于军。事闻,给还所降之级,并加宫保。所借藩库银一万两,着赏给,不必偿还。调广东提督姚堂代其任。时廷议移台镇总兵于澎湖,而设陆地副将于府治,裁水陆两中营归内地。廷珍力争不可,提臣姚堂亦以为言。乃仍令总兵镇台、副将驻澎,特命满汉御史各一员岁巡台湾,察民疾苦(平台纪略、圣武记)。

  十月,上谕大学士等:台湾驻扎之兵,不可令台湾人顶补,俱将内地之人顶补。兵之妻孥毋令带往,三年一换。每年自京派出御史一员前往台湾巡查,凡有应条奏事宜亦可条奏。至地方事务,御史不必管理(东华录)。

  冬,命择台臣廉静有才识者往巡视台湾,黄玉圃承命以行(望溪集)。

  免台湾等三县风灾额赋有差(东华录)。

  六十一年(一七二二)六月,以石文焯署福建巡抚。

  十月,以黄国材为福建巡抚,以李树德为福州将军。

  十二,着宜兆熊前赴福州,署理将军事务(以上东华录)。

  世宗雍正元年(一七二三)正月,台湾逸盗杨合谋作乱,总兵蓝廷珍遣兵捕获之,余党悉散(台湾旧志)。

  四月,中营千总何勉获逸贼王忠等,伏诛。忠等,一贵余党,逃傀儡内山。廷珍令外委郑国佐、林天成召番通事章旺入内山谕番众,不许窝留;于是忠等不敢复入番界。勉备历险阻,访知踪迹,遂擒忠及刘富生、陈郡等解省正法。诏授勉守备,寻升北路营参将,准袭两世拖沙喇哈番(台湾旧志)。

  增设县一,曰彰化;并增设淡水厅(同上)。

  设淡水同知主北路捕务,与彰化知县同城(沈文肃公奏议)。

  八月,兵部议叙福建官兵克复台湾功。得旨:总督满保着兼兵部尚书职衔,提督施世骠着给与世袭一等阿达哈哈番,总兵官蓝廷珍着给与世袭三等阿达哈哈番;水师营副将许云阵亡,着给与世袭拜他喇布勒哈番;参将罗万仓、游击游崇功俱系阵亡,着给世袭拖沙喇哈番;总兵官欧阳凯着追赠太子少保,参将林亮着给拜他喇布勒哈番,游击董芳、守备何勉俱着给拖沙喇哈番。

  三年(一七二五)正月,浙闽总督满保奏:台湾陈阿难、益难等六社生番归化,每岁照例以鹿皮代税。下部知之。

  三月,觉罗满保奏:台湾及山后七十四社生番归化。

  添设福建台湾府及彰化县儒学教谕,诸罗县罗汉门地方归台湾县辖。

  七月,以宜兆熊为福建总督,调毛文铨为福建巡抚。

  十月,调高其倬为闽浙总督。

  四年(一七二六)七月朔,谕:毛文铨奏福建阙米,有土棍抢米之事。此省上年奏称丰收,并未云荒歉。且据黄国材称,福建积榖见有一百六十余万石,而毛文铨乃奏请于江西采买米石。黄国材、毛文铨当日两人之交代,种种不清可知矣。满保、黄国材在福建多年,诸事善于掩盖弥缝,或毛文铨被其所愚耳。至福建地处极边,米榖应作何贮备,着九卿会议具奏。寻议福建地处海滨,福、兴、泉、漳四府人多田少,皆仰给台湾之米;自严禁奸商贩米出境之后,民食常苦不足。雍正二年,奉旨饬发台湾仓榖每年碾米五万石运赴泉、漳平粜,今请再动正项钱粮,运米十万石存贮边海地方。至台湾商贩任许至福、泉等府贸易,其米船出入海口,设禁巡防,应令该督抚另行详议(以上东华录)。

  是年,台湾水沙连社番骨宗等戕杀民命,总督高其倬遣台湾道吴昌祚、北路参将何勉讨之,寻擒贼正法(台湾旧志)。

  六年(一七二八)正月,调朱纲为福建巡抚(东华录)。

  七年(一七二九)二月,高其倬檄台湾道孙国玺、台湾镇王郡讨平山猪毛社番(台湾旧志)。

  设福建观风整俗使一,从礼部右侍郎蔡世远请也。刘师恕补授内阁学士,为福建观风整俗使。

  三月,高其倬遵旨题覆:原任台湾府凤山县知县萧震,向因命案迟延,经前抚臣题参革职。查萧震居官勤力,人亦朴直。但因伊父母年俱八十,时时思忆,精神渐减,以致办理不及从前,请革职留任。得旨:凡官员等有父母年高而补授略远地方者,经朕闻知,皆曲体其情,改用近地,使之便于迎养,或得音问时通。萧震既有八旬之父母,该督抚即应据实陈奏,俾得遂其私情,专心办理公事,方为大臣爱养人材之道;乃隐不奏闻,致罹削职,甚为屈抑。萧震着回籍省亲后来京赴部引见,朕再降谕旨。

  命高其倬来京陛见,以史贻直署福建总督(以上东华录)。

  八年(一七三○)七月,台湾地震;八月十日又震(东溟文后集)。

  九年(一七三一)十二月,彰化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聚众为乱,台湾镇吕瑞麟讨之(东溟文后集、台湾旧志)。

  十年(一七三二)三月,凤山流民吴福生乘北路番变未靖,与商大概等谋抢陴头。总兵王郡遣游击李荣应援。福生等于二十八日夜焚冈山营,二十九日复焚旧社汛,四月三日夜聚攻陴头。王郡探知陴头贼炽,四月,留中营游击黄贵守府治,自率兵夜发。五日辰刻抵陴头,即与参将侯元勋等三路夹攻,自辰至未,战数合,贼大溃。越数日、福生、大概等三十余贼俱擒获,解省伏诛。六月,总督郝玉麟调吕瑞麟回府治,王郡升任福建陆路提督,讨大甲西社番林武力等,寻擒获正法。凡四阅月,北路平(同上)。

  十三年(一七三五)十月,彰化柳树湳、登台庄生番肆出焚杀,副将靳光瀚、同知赵奇芳缉获眉加腊社番巴里鹤阿尉等正法(台湾旧志)。

  台湾平后,雍正年间有请建城垣者。谕云:台湾非内地比,此次之易于收复,亦因贼无险可据;设有城垣,贼必负隅抗拒,更费兵力矣(郎潜纪闻二笔)。

  ——录自福建通纪卷十四。

  ●台湾通纪卷三

  高宗干隆元年(一七三六)八月上谕:将台湾四县丁银悉照内地之例酌中减则,每丁征银二钱;从干隆元年始,永着为例(台湾旧志)。

  二年(一七三七)四月谕:朕查澎湖系海中孤岛,并无田地可耕。附岛居民,咸置小艇捕鱼,以餬其口。昔年提臣施琅倚势霸占,立为独行,每年得规礼一千二百两。及许良彬到任后,遂将此项奏请归公,以为提督衙门公事之用。每年交纳,率以为常;行家任意苛求,渔人多受剥削,为沿海穷民之累。着总督郝玉麟永行禁革。其见在捕鱼船只,饬令该地方官照例编号稽查。此项陋规既裁,若水师提督衙门有必不可少公用,着郝玉麟将别项银两酌拨数百金补之。

  三年(一七三八)二月,设台湾北路义胜、永胜二寨。

  九月,裁浙江总督,复设巡抚,仍归闽浙总管辖。以福建总督郝玉麟为闽浙总督,以王仕任署福建巡抚。

  十月,免福建、台湾、凤山等厅县贌额征社饷,减征台属各县番地贴饷银之半。

  四年(一七三九)七月,调宗室德沛为闽浙总督。

  五年(一七四○)三月,命台湾调补人员毋限年分,并准随时拣发。

  五月,以王恕署福建巡抚。

  六年(一七四一)五月,免台湾逋赋。

  九月,实授王恕福建巡抚。

  七年(一七四二)三月,王恕以广东按察使任内改招解任,以刘于义为福建巡抚。

  四月,那苏图授闽浙总督。

  十二月,命严查台湾汛口私载。

  八年(一七四三)二月,以孙嘉淦署福建巡抚。

  四月,以周学健署福建巡抚。

  十月,实授周学健福建巡抚。

  九年(一七四四)三月,禁台湾武职任所置产。

  八月,谕台湾升垦田园仍照同安则例分别上中下征收。

  十年(一七四五)九月,命台湾府属编征本色,照内地正供一体普蠲。

  十一年(一七四六)九月,以喀尔吉善为闽浙总督。

  十二年(一七四七)正月,准福建商民赴台湾贩运米榖。

  四月,命福建筹备台湾积贮事宜。

  九月,调潘思榘为福建巡抚。

  十七年(一七五二)三月,调陈宏谋为福建巡抚。

  六月谕:台湾彰化县凶番戕杀兵民一案,督、提所奏,据该地方文武禀报互异,俱未得实情。立柱、钱琦见差巡察,久之未奏;因传旨询问,并令察访确情。今立柱、钱琦覆奏,仍属枝梧,未得实情。立柱、钱琦着交部议处。台湾文有道府、武有镇营,足资弹压;巡察三年更替,徒拥虚名,事权则不如督、抚,切近又不如守、令,所有巡察台湾御史,着三年一次命往,事竣即回,不必留驻候代,着为例(以上东华录)。

  台湾地震(东溟文后集)。

  十八年(一七五三),免台湾风潮冲陷田园五百四十余甲(石渠余纪)。

  十九年(一七五四)五月,调钟音为福建巡抚。

  二十年(一七五五)六月,免福建诸罗县民远年垦荒罚项。

  九月,准台湾府彰化县水沙连、淡防厅拳头母山开垦升科。

  二十二年(一七五七)七月,调杨应琚为闽浙总督。

  二十三年(一七五八)正月,周琬着调补福建巡抚。

  三月,以吴士功为福建巡抚。

  二十四年(一七五九)四月,闽浙总督员缺,着杨廷璋补授。

  二十六年(一七六一)五月,以定长为福建巡抚。

  二十九年(一七六四)六月,调苏昌为闽浙总督。

  三十一年(一七六六)二月,调李因培为福建巡抚。

  九月,闽浙总督苏昌奏:台湾攸武乃社凶番不靖,经臬司余文仪等带同文武员弁率领兵勇,于八月二十七日往蛤仔难进剿,擒杀番众三百余人;余匪四散奔逃,势已胆落。即附近屋鏊、狮子等社生番,亦不敢结连帮同拒敌。臣见在批令该司镇等或假以招抚,诱令投首;或直捣巢穴,尽歼其众,务使海疆宁谧。得旨嘉奖。

  十一月,以台湾熟番户口众多,淡水、彰化、诸罗一厅、二县所属番社,应设立理番同知,将泉州府西仓同知一缺裁改为台湾府理番同知。

  十二月,闽浙总督苏昌奏:屋鏊、未毒、狮子等十三社俱系内山生番,近见攸武乃社凶番被剿,官兵路过,各社秋毫无犯;众社番畏威怀德,俱请输诚归化,每社每年献纳鹿皮四张、小米四石,以作税粮。

  三十三年(一七六八)正月,调鄂宝为福建巡抚。

  以崔应阶为闽浙总督、富尼汉为福建巡抚。

  三月,调钟音为福建巡抚。

  七月,调崔应阶为福建巡抚(以上东华录)。

  三十四年(一七六九)正月谕:据鄂宁参奏台湾总兵王巍于贼匪黄教竖旗焚杀一案,措置乖张,畏葸退缩;且心存讳饰,屡次捏报,仅将守备刘国梁揭参,希图卸罪。请旨拏解质审等语。王巍前已降旨革职,着即拏解来京,交军机大臣严审定拟具奏。守备刘国梁等有应行质讯之处,并着鄂宁遴委妥员,一并押解来京,听候审讯(东华录、台湾志略)。

  四月,福建巡抚员缺,着温福补授;温福未到任之先,着崔应阶兼署巡抚事务。

  谕:吴必达办理黄教一案,并不亲督弁兵上紧剿捕首犯,殊负委任。着革去提督,降补台湾镇总兵,仍革职留任,责令克期擒获贼匪,以观后效。如再不知奋勉,即重治其罪。所有福建提督员缺,即着叶相德补授。

  六月,查明崔应阶奏报台湾贼匪黄教等已就杀获一案,俱系买线缉捕,并无当场杀获之功。其捏报冒功等员,降黜惩办有差。

  十月,禁福建广东民人私赴台湾;其已经流寓者编设保甲,毋任藏奸。

  三十五年(一七七○)闰五月,福建巡抚着钟音署理。

  十月,以钟音兼署闽浙总督。

  三十六年(一七七一)正月,免福建台湾府属本年额征粟米。

  三月,富明安着补授闽浙总督,即赴新任。

  五月,着钟音补授闽浙总督,其福建巡抚员缺,着余文仪补授(以上东华录)。

  三十九年(一七七四)三月,台湾地大震(东溟文后集)。

  四十一年(一七七六)四月,谕钟音:嗣后台湾文武各官,无论年岁若干、有无子嗣,如有愿带眷口者,俱准其携带;其不愿带者,亦听其便,着为令。

  案养吉斋丛录误作是年命停止携眷,不从。

  十月,以德保署福建巡抚。

  四十二年(一七七七)五月,以普蠲天下钱粮,免福建台湾府属官庄租息银两十分之三。

  四十四年(一七七九)二月,以增福为福建巡抚。

  五月,以富纲为福建巡抚。

  十月谕:台湾道、府期满调回者,即与遴调之员对调,着为令。

  四十五年(一七八○)二月,免福建台湾府属本年额榖。

  四十七年(一七八二)三月,停止台湾捐监例。

  杨魁因病解任,调雅德为福建巡抚。

  九月谕:陈辉祖查抄王亶望赀财,吞没金玉;陈辉祖着革职拏问。所有闽浙总督员缺,着富勒浑补授。

  四十八年(一七八三)正月,刑部以台湾械斗首犯谢笑之子谢长等核拟具奏。谕:向来大逆缘坐人犯应行问拟斩决者,俱降旨从宽,改为斩候;秋审时亦不予句,以昭法外之仁。但此案谢笑因漳、泉二郡民人构衅,辄敢倡议写帖,纠聚庄民械斗焚掠,与反叛无异,见在首伙各犯拏获治罪者已有二百余名。至彰化、诸罗各庄被奸民焚抢杀害者又不知若干人,皆由该犯起意纠聚酿成大案,实属罪大恶极。该犯之子谢长与寻常逆案缘坐者不同,着即照大逆缘坐律,即行处斩;交该督、抚派委妥员解往台湾,于犯事地方正法示众。

  五十年(一七八五)七月,调富勒浑为两广总督,以雅德为闽浙总督、浦霖为福建巡抚。

  以徐嗣曾为福建巡抚、伍拉纳为福建布政使。

  五十一年(一七八六)三月谕:前因柴大纪差弁赍折属令分日呈递,意存取巧,恐于台湾重地,难以胜任,是以将该员调补汀州镇总兵。其台湾总兵,以陆廷柱调补。今柴大纪于生番滋事一案,督率弁兵进山搜剿颇为出力,且歼戮凶番甚多,远近番众自必惮其威名,闻风敛戢;柴大纪着仍回台湾镇总兵之任,其汀州镇总兵即着陆廷柱调补(以上东华录)。

  十一月二十七日,乱民林爽文陷彰化县。爽文,漳州平和人,居彰化大里杙庄。少充县捕,寻弃去,与匪徒潜行劫掠。大里杙去县城五十里,逼近内山,地险族繁,恣为盗贼橐,吏不敢问。先是,闽、广间奸营结党,有所谓天地会者;漳州人严烟渡海傅会,爽文与刘升、陈泮、王芬及淡水王作、林小文、诸罗杨光勋、黄钟、张烈、叶省、蔡福、凤山庄大田、庄韭等均入会。光勋为杨文麟长子,文麟幼子妈世与光勋不和,创雷公会与之敌。是年七月,台湾道永福、知府孙景燧闻其事,密饬文武员弁严缉。石榴汛百总陈和,获黄钟、杨文麟及文麟子杨狗等解县。越数日,和又获张烈械之。摄诸罗县台防同知董启埏释放狗,狗遂约会匪劫斗六门,夺烈而去,和被杀。永福与总兵柴大纪率兵驰赴诸罗,擒数十人,搜得姓名会簿。首犯光勋逃逸,旋为摄彰化县台防同知刘亨基所获。永福、大纪审鞫,光勋等十八人皆斩诸市;烈等余党遂窜入大里杙啸聚。是月初旬,大纪巡视彰化,烈党方竖旗起事;北路理番同知长庚请大纪驻镇,不许。即日旋府,命游击耿世文领兵三百同景燧赴彰化。景燧至,促新县令俞峻、副将赫升额与世文往捕,驻营五里之大墩,勒村民擒献;否则村且毁,先焚无辜数小村怵之。爽文因民之怨,集众夜攻营,杀升额、世文、峻及千百总兵等数百人。时彰化守兵仅八十人,景燧、长庚纠集番众掘濠插竹,同都司王宗武、原任知县张贞生、署典史冯启宗、丁艰典史李尔和分门戒严。而城中有与贼通者,开门纳之。贼入城,拘景燧。亨基被杀,一女满姑尚幼,有贼扶之出,姑切齿痛骂,贼以刀割其舌喷血,大恸而绝。刘氏死者十三人。启宗守监门,为监犯杨牛所害。长庚有膂力,与贼战,手刃二贼;贼磔之,沉其首于濠。宗武及其子死于署前。贼拥景燧至演武厅迫降,景燧以大义斥之,遂与享基幕友孙南容、施琪、范辉同死(圣武纪、皇朝武功纪盛、瞥记)。

  十二月朔,陷淡水;同知程峻自杀,峻长子必大怀印从八里坌内渡。贼共推爽文为盟主,伪号顺天;以彰化县署为盟府,胥吏刘怀清为彰化知县、刘士贤为北路海防厅、王作为征北大元帅、王芬为平海大将军。六日,陷诸罗县。大雾弥漫,竟日不散,贼蜂拥而入,杀摄县事董启埏、前署知县唐鉴、典史钟燕超等。府城闻大墩及彰化失守,令游击李中扬领兵三百人往援。中扬扶病至诸罗,亦死之。贼既得诸罗,争掠财货,视府城为掌握中物,日聚党饮酒演优。永福遣教授罗前荫等赴凤山招粤义民、同知扬廷理代府事招坊市义民,三日中得八千人,复至海口招长年水手一千余人,并调熟番一千人,鸠集工匠整造器械,以备战守。台地沙土浮疏,不时地震,城无砖石,皆掘濠树竹为城,府城亦树城也。廷理请大纪出兵,大纪令副将林光玉率二百人往;至铁线,闻贼盛,退回三坎店。七日,大纪领兵出城;八日,至湾里溪,不能进,回守盐埕桥,距府城五十里,扼水陆交。九日,贼众猝至,兵民力御之,贼愈败愈多。营中贮大铜炮一,乃前出自海中者;火以击贼,死无算,遂遁。义民李安善,广东嘉应州监生;以父文焕平朱一贵功授职,居北庄。及爽文攻诸罗,安善在彰化岸里社捐赀招募民番,乘贼攻府城,遂与张贞生、百总陈邦光复彰化城,获贼杨振国、高文麟等,槛送内地伏诛。匪徒焚庄抢掠,胁从者众;安善赴鹿港军营领铅药,彰化空城仍为贼据,并力攻北庄。安善回至中途,为贼所执,挟归大里杙,不屈死之。淡水同知幕友寿同春,贼素重其名,不杀,请受计。同春诡许之,密约竹堑巡检李椿、书院掌教孙让纠合义民万余,扬言内地大兵已到;贼众疑散,遂复堑城,擒贼王作及余党斩之。

  十三日,南路贼庄大田从龟山入凤山县城,纵火;知县汤大奎、典史史谦死之。参将瑚图里弃印驰至府城,永福遣典史易凤翔内渡请兵。爽文率众合南路贼图攻府城,廷理与守备王大植四路巡哨,遇贼结队往攻盐埕,战于大湾塘;千总沉瑞死之,廷理收军回城。贼党伏东门民房,取蔗林枯藤灌硫磺等物密置竹根木栅旁,谋以二十九夜半绕城纵火突入;终夜大雨滂沱,火不得施。翼日,廷理率义勇二千出小东门、游击左渊率义勇二千出小南门,守备邱成能、李步云斜冲贼阵;贼中鎗炮及藏匿蔗林焚死者无数,擒其党陈允等十余人,城守始固。凤山所属粤民一百余庄分港东、港西两里,以平一贵乱,号怀忠里,建忠义亭。当罗前荫等赴庄招集义民,贼遣其党亦至,即斩之以徇;选壮丁八千余人,分为六队,推举人曾中立总其事,牵缀贼势。南路贼退守南坑仔,北路贼聚大目降等处。

  五十二年(一七八七)正月,水师提督海澄公黄仕简率兵由厦门渡海入府城,陆路提督任承恩由蚶江渡海入鹿港,副将徐鼎士由闽安渡海入北淡水。仕简檄大纪北取诸罗、郝壮猷(海坛镇总兵)南取凤山,各率兵二千。大纪连战破贼,复诸罗。壮猷南出二十里阻贼,顿兵五十日,始进凤山,城已空,招民复业,贼混其中,官吏不觉也(以上皇朝武功纪盛、圣武记)。

  二月谕:原任山东按察使杨廷桦曾任台湾道,且在闽省年久,于该处情形自所熟习;其获咎因监犯越狱,究非私罪可比,前已有旨交与李侍尧带往差遣委用。即着杨廷桦补授台湾府知府,仍带革职留任;并传谕常青,俟李侍尧到后,即令杨廷桦渡台湾接印任事(东华录)。

  命常青督师渡台剿贼,以李侍尧为闽浙总督、柴大纪署理水师提督、郝壮猷署理陆路提督。先是,提督黄仕简、任承恩渡海后,观望失机;大纪督率官兵、义民收复彰化、凤山、诸罗、鹿仔港、竹堑等处,郝壮猷在南路亦颇有斩获。帝闻之,故解仕简、承恩任,而有是命(续东华录、清史纪事本末)。

  免福建台湾府属本年额赋(东华录)。

  三月十日,凤山城复陷,游击郑嵩死焉,壮猷遁归府城。承恩至鹿港,距大里杙贼巢仅四十里,亦不敢进。爽文之乱也,适当漳、泉二府人械斗之后;爽文既漳籍,泉人不从乱。贼遣伪官来鹿港收税,泉民林凑等起义,一鼓擒之,故鹿港海口未失,贼所畏惟泉人也。及水、陆两提督兵至,泉人争思助官兵杀贼;两提督不知驱策,彼此观望,坐失事机。上闻之,改授江南提督蓝元枚为福建陆路提督。时谕旨谓大纪、壮猷因仕简、承恩等观望,不无效尤,解大纪署任(圣武记、续东华录)。

  谕:福建陆路提督,前因柴大纪守城出力,本欲将伊擢授。但柴大纪于林爽文等滋事之先,不能豫为防范,以致逆匪蔓延,本即有罪;且台湾原设兵额一万余名,该镇督率守城之兵不过一千余名,此外兵丁见作何用,并未据柴大纪奏及,实有应得之咎,不当复邀优擢(东华录)。

  四月,命总督常青为将军,督办台湾军务。复调广东兵四千、浙兵三千、驻防满兵一千,以福州将军恒瑞、陆路提督蓝元枚为参赞。寻改授元枚水师提督、柴大纪署理陆路提督,逮治黄仕简、任承恩、郝壮猷等,寻斩壮猷以徇军中(圣武记、续东华录)。

  五月,常青、恒瑞至南路,离府城十里,遇贼万余;甫交绥即退,又请增兵。贼以其暇,得蚕食各村,胁其不从者辄焚劫。于是泉人亦附于贼,旬日十余万,庄大田驱以攻府城。其党锡舍攻大南门;番妇金娘以画符为女军师,攻小东门;北路贼许尚等分攻大、小北门。锡舍弟达德劝锡舍降,遣庄允赴府告其族庄子才;为廷理所执,审问得实,使子才作书谕之。锡舍乘间由大南门入,常青令率党出城建功,大田犹不知也。贼四面攻城,及夕将退,锡舍倒戈相向;廷理等乘势追杀,贼大败走。锡舍仍往扎大湖;自是贼匪或时出侵扰、或假道攻击,俱先期预知者,锡舍败其谋也。林爽文攻诸罗;诸罗据南北之中,爽文必欲陷之。自六月中攻围,昼夜不息,赖大纪力守之,为府城屏蔽。又攻盐水港、鹿仔港以断府县饷道,大纪皆分兵击夺之;决其堰涧,破其炮车,以守城兵四千抗贼数万,先后百余战,屡擒伪降谋内应之奸细。又因粮于贼,屡出奇兵,夺其峙积。上以大纪用法严明,命加载行军纪律,为各省法,授参赞大臣。常青遣总兵魏大斌、参将张万魁、游击田蓝玉、副将蔡攀龙、贵林等三次往援,皆为贼所截,张、魏、田、蔡仅得入城,损兵大半,贵林及游击杨起麟皆被戕于贼。诸罗围日密,城中以地瓜、野菜、油■〈米凡〉充食。大纪告急之文,用小字书寸纸,募人间道夜行,始得达府。常青复催恒瑞自府城、总兵普吉保自鹿港进援,各有兵五、六千,畏贼势不敢进;恒瑞复张皇贼势,奏请兵六万。上知诸将不足侍,诏解常青、恒瑞之任(皇朝武功纪盛、圣武记)。

  六月谕:柴大纪自驻守诸罗以来,屡次将贼败退,实属奋勉可嘉;柴大纪着即补授福建陆路提督。但柴大纪任台湾总兵已经数年,于该处情形较为熟悉,将来剿贼完竣,所有善后事宜,正须该提督随同常青悉心筹办;柴大纪着以陆路提督兼管台湾镇总兵事务,所有福建陆路提督事务着常泰暂行署理。

  调陕甘总督嘉勇侯福康安乘驿来京,面授方略,疾驰赴台为将军。七月,以内大臣超勇侯海兰察为参赞大臣,声言调兵十余万。柴大纪赏给壮健巴图鲁名号、蔡攀龙强胜巴图鲁名号(皇朝武功纪盛、圣武记、韫山堂文、续东华录)。

  八月谕:蔡攀龙自到台湾,屡次奋勇杀贼,着有劳绩;海坛镇总兵员缺,即着蔡攀龙补授,以示奖励。

  九月谕:据柴大纪奏,官军在诸罗城外剿杀贼匪,城内绅耆铺民挑送饭食、凉水,兵丁得不饥渴。又据常青、李侍尧等奏,牌腹村义民运粮接济诸罗城中各等语。前曾降旨蠲免台湾本年应征钱粮,着再加恩,将五十三年分台湾府属应征钱粮亦概行豁免。

  谕:福建水师提督员缺,着柴大纪调补;其陆路提督员缺,即着蔡攀龙补授,并着授为参赞(以上东华录)。

  十月,所调蜀番及粤西兵五千先至。有旨:官兵不必至府城,当即向鹿港进发。福康安中途闻贼势盛,奏请增兵而后进;上严饬之,命颁内库所藏右旋螺带往渡海。会飓风,不得渡,守风于崇武澳。二十八日,忽得顺风,一昼夜数百艘尽抵鹿港海口,樯竿如栉,列数里。贼闻之,不测多寡,谓真有十万兵至,始惧,各村庄被胁者望风解散。大兵声言直捣贼巢,而阴趋县治(皇朝武功纪盛、圣武记)。

  谕:成都将军鄂辉见在带领四川屯练兵丁赴台湾剿捕贼匪,鄂辉久历行阵,于军旅较为谙习,亦着授为参赞,协同福康安筹办进剿。

  初,上命柴大纪捍卫兵民出城,再图进取。十一月,大纪奏言:诸罗为府城北障,诸罗失则贼尾而至府城,府城亦危。且半载以来,深壕增垒,守御甚固;一朝弃去,克复甚难。而城内外义民不下四万,实不忍委之于贼,惟有竭力固守待援。上览奏堕泪,诏曰:大纪当粮尽势急之时,惟以国事民生为重;古之名将,何以加兹?其改诸罗县为嘉义县,封大纪一等义勇伯,世袭罔替,加太子少保衔;并令浙江巡抚以万金赏其家。

  八日,福康安等起行。大兵六千,义勇千余,遇贼仑仔顶。海兰察率巴图鲁侍卫数十冲贼阵,矢无不中,贼披靡。海兰察笑曰:『此一群犬耳,何畏』!遂怒马杀入。贼分伏竹蔗林邀截官兵,官兵五队分战,再败之牛稠山。即日,海兰察抵嘉义城。次日,福康安亦至;复乘胜追贼,克之于斗六门,遂捣大里杙。大里杙已筑土城,颇坚整;贼犹万余迎敌,乘官兵未集,先来万炬索战。官兵千骑伏沟塍闲,铳矢从暗击明,发无不中;贼遽灭火,鸣鼓来攻。复寻鼓声击之,贼旋败旋进,步骑鏖战竟夜。黎明,遂克其巢。爽文已携家走集集埔,乃通生番隘口也;据溪岸垒石环数里。

  谕:嘉义县城被贼攻围已阅半载,而民人等共知大义,帮同官兵奋勇把守,久而益坚;着再加恩将嘉义县五十四年应征钱粮再行豁免(以上东华录)。

  十二月五日,官兵攻集集埔,伐箐腾险而上,杀贼千余;又破余贼二千于小半天。爽文先匿其孥于生番社,而自与死党数十窜箐谷。十三日,先获其孥(皇朝武功纪盛、圣武记)。

  谕:福康安等调度有方,用能克敌致果,迅奏捷音,自应优加宠锡。福康安、海兰察俱系侯爵,着晋封公爵,各赏红宝石帽顶、四团龙补褂,以示优异。其鄂辉、舒亮、普尔普等及巴图鲁侍卫章京并在事出力之镇将弁员等,俱能率领兵民,鼓勇奏绩;着查明咨部,一并从优议叙。

  命福建督、抚及水陆提督轮年赴台湾稽查,停止巡台御史之例;并嗣后台湾道、府缺出,请旨简放,着为令(以上东华录)。

  谕军机大臣等:德成自浙江差竣回京,偶询及柴大纪平日居官声名如何;据奏:风闻柴大纪自复任台湾总兵以后,纵恣自大,且居官贪黩,较之地方文职尤甚。并将台湾所辖守兵,私令渡回内地,贸易牟利;驻守之兵,所存无几。上年逆匪林爽文等滋事不法,其始不过会匪党伙,听从附和,人数无多;因存城下兵无几,不能实时搜捕。贼匪纠众肆扰,距府城止三十余里,而柴大纪尚不思前往堵御;经永福催令出城,始与打仗。又因兵少败衄,以致贼匪益肆猖獗,不可复制等语。是柴大纪贪纵废弛,酿激事变,已属确有可据。福康安于柴大纪种种劣迹,自必有所见闻,即应访查明确,将其实在款迹,据实参奏;乃仅称沾染绿营习气,狡诈难信,而于柴大纪平日如何侵贪激变之处,并未逐款指出。试思柴大纪守城有功之人,若止凭含糊无据之词,岂能将伊治以无名之罪?今朕于召见德成,无意中偶然询及,始悉此等情节。所有德成指出柴大纪各款,及此外有何别项劣迹,并着福康安、李侍尧各行严查密访,据实参奏,不得再有瞻徇(圣武记、东华录)。

  五十三年(一七八八)正月四日,林爽文潜出觅食,海兰察擒之于老衢崎。而庄大田之在南也,虽与林爽文同逆,又各自号召不相下;乘官兵未南下,益焚掠聚粮为旅拒计。已又思出降;计未定而福康安已于十六日至牛庄,大田仓猝出拒,败而走。官军连蹴之于大武垄、大目降、南潭、中洲、大小冈山、水底寮,累战皆捷。极南有地名郎峤者,负山临海,最辽阻;庄大田力不支,与其党潜匿焉。福康安先遣水师由海道绕而截之,于是自以大兵环山围之;贼冲突不得出,阵杀者数千、溺海者数千、擒而戮者亦千余,庄大田并其母皆就获。凡傅会之严烟、刘升、陈泮等,均槛送京师。台湾平(皇朝武功纪盛、圣武记)。

  初,康安之解诸罗围也,柴大纪出迎,自以参赞伯爵,不执櫜鞬之仪;康安即劾其前后奏报不实。上以大纪固守孤城逾半载,非得兵民死守,岂能不陷?若谓诡谲取巧,则当时何不遵旨出城?其言粮食垂尽,原所以速外援;若不危急其词,岂不益缓援兵?大纪屡蒙褒奖,或稍涉自满,于福康安前礼节不谨,致为所憎,遂直揭其短,殊非大臣休容之度。又福康安抵诸罗后,凡有攻剿,皆不派柴大纪、蔡应龙;而于拥兵不救之恒瑞,非惟不劾,且屡叙其战功,曲为庇护。至是,据琅玕奏:风闻柴大纪私令守兵渡回内地贸易,每月勒缴银钱;又驻守嘉义县时,系畏贼不出,并非实心守城。又据李侍尧奏:台湾戍兵多有卖放私回,以致缺额。其留营当差之兵,亦听其在外营生,开赌窝娼、贩卖私盐,镇将等令其每月缴钱,经年并不操演。经李侍尧咨查,始据柴大纪开报,见戍兵实止共有七千五百名;此外则以伤亡散失,无可查核为辞。前岁贼匪滋扰府城时,柴大纪恇怯不敢出战,经永福等面加诮让,始带兵出城等语。奉旨:柴大纪着革职拏问,交福康安逐一严审明确,定拟具奏。至福建水师提督员缺,着蔡攀龙补授;所遗员缺,着梁朝桂补授(圣武记、续东华录)。

  以台湾用兵,免福建晋江等八县本年额赋十分之三、浦城等十二县十分之二。

  谕:柴大纪既贪纵酿变于前,复狡诈欺罔于后;其前此接奉谕旨不肯出城一节,自系因郝壮猷前在凤山弃城逃回,即于军营正法,柴大纪心怀畏惧,恐罹重辟,是以不敢轻离该处。设非朕严申军纪,于凤山失事时即将郝壮猷按律办理,则柴大纪怯懦畏葸,未必不为郝壮猷之续。今既查明种种劣迹,自应彻底严办。

  又谕:柴大纪婪索金银五、六万之多,且豫行寄信家中,属伊子先行防备。见据琅玕在其屋后地平之下,起出金锭银两;可见柴大纪勒索所属、剥削兵民,贪婪激变种种款迹,已确凿可据。

  三月癸亥朔谕:柴大纪前在嘉义县防守,未经带兵出城一节,经福康安等查明,防守嘉义县俱系义民之力,其未经出城亦系义民不肯将伊放出,伊亦畏贼不肯带兵出城。柴大纪前次所奏,全不足信。是柴大纪恇怯无用,又复狡展欺饰,并守城亦无寸功足录矣。

  谕;台湾获盗,无论首从,皆按律正法。俟五年后,再照旧例分别奏请(以上东华录)。

  泉州各庄,赐褒忠、旌义里名;漳州各庄,赐名恩义村(瞥记)。

  四月谕:台湾逆匪滋事,其始不过无藉匪徒,邀集伙党,倡立会名,尚无聚众谋逆之事;前年闽省办理杨光勋械斗夺犯一案,该省文武各员惟思将就完结,并未将逃逸匪犯实力缉拏。又柴大纪贪纵营私,永福近在同城,又有奏事之责,并不参奏,亦未据实揭报。该省督抚、该道于堵御贼匪固为出力,但核其贻误地方之罪,究属功不掩过。永福着革职,送交刑部治罪;臬司李永祺于覆审时不即严切根究,殊属徇纵,着一并革职,留于台湾效力赎罪;该抚徐嗣曾平时漫无觉察,并着交部严加议处。

  五月,福康安等奏:台湾改建城垣,用砖既难拉运,用石尤易矬蛰;请筑土城,高一丈八尺为率。除南北东三面依照旧基外,惟西面一带濒海应收进一百五十余丈:共添建城楼八座、卡房十六座、兵房八座。至凤山县城偪近龟山之麓,地势低洼,请移于十五埤头街地方,仍用刺竹围插;其旧城基址与彰化县西八卦山,均应添设石卡一座,驻兵防守。

  癸酉谕:前因台湾戍守兵丁,向内地各营分拨前往,远涉海洋,纷纷更调,且义民出力者甚多;是以谕令即在台湾募补,以归简便。今据福康安等体察舆情,若先尽义民挑补,既恐未谙军纪、不能得力,又恐招募漳、泉之人太多;请于内地征兵内详加挑选,照依戍兵额缺,令其顶补,自属实在情形。其熟番既可招募,并请将集集埔等处空余田地拨给番民,自行耕种;仿照屯田之例,将壮健熟番挑作屯丁,设立屯弁管束,自应如此办理。至台湾无藉游民不安本分,武断一方,名为罗汉脚;此等恶习最为可恶,与四川■〈口固〉噜匪犯无异。见经大加惩创之后,不可不实力查拏,务使不复有此项名目,方为妥善。

  六月谕:福康安等奏称,向来台湾各营,自总兵至守备衙门,皆有兵丁听候差遣,分为旗牌、伴当、内丁、管班四项名目,各有目兵管领;总兵署内多至三百人,副将以至守备依次递减,至少亦有三十余人。请嗣后将四项名目全行禁革。从之。

  又谕:前将万钟杰补放台湾道时,特令加按察使衔,原欲令该员遇有应奏事宜,得以自行陈奏。嗣后遇有补放台湾道员者,俱着加按察使衔,俾得自行奏事。

  七月谕:柴大纪在台湾总兵任内,任意废弛营伍,纵容兵丁赃私累万盈千。迨贼匪窃发,并不实时带兵亲往扑灭;复托词回城调兵,迁延时日,以致酿成贼势。及收复嘉义县城时,又不并力追剿,与贼以暇,致贼人复得占踞斗六门、大里杙等处,修筑抵御。种种贻误军机,经福康安等定拟斩决,解京办理。朕以柴大纪情罪重大,本应立正典刑;其在嘉义奏称不忍以十数万生灵委之贼手、情愿固守之处,虽查系义民不肯放出、皆属谎词,朕究念其尚有守城微劳,欲俟解到覆讯后,加恩从宽末减,改为监候。兹据军机大臣等覆讯,柴大纪复思狡展,翻供低赖,岂可复从宽典?柴大纪着照所拟,即行处斩,以为昧良狡诈退缩者戒!

  十月谕:据徐嗣曾奏,柴大纪所奏正法及戮尸各犯内有许怀等三十五名本系误拏,经知县陈良翼审属良民,据保释放;柴大纪必欲回护原奏,按名正法。争执再三,复令该县扶同捏报,始准释放。是柴大纪妄奏冒功,几令无辜良民数十人陷于重辟,情节尤为可恶。着将柴大纪之子查明发往伊犁,给与兵丁为奴,以示惩儆。

  五十五年(一七九○)三月,免福建台湾府属应征供粟,其官庄租息银免十分之三。

  十一月,徐嗣曾卒,调浦霖为福建巡抚(以上东华录)。

  五十七年(一七九二)六月,台湾地大震(东溟文后集)。

  六十年(一七九五)三月甲子,台湾匪民陈周全作乱,陷鹿港。乙丑,攻彰化,陷之。先是二月,南路凤山匪民陈光爱谋反,攻石井汛,未破被获,斩其党数十人,众溃,事且定矣,捕少懈。已而内地米贵,商船争集;台米亦贵,石米钱五千文。北路彰化游民聚众抢夺,知府遇昌,右营游击陈大恩驰往,擒治十数人,晓谕彰鹿有榖之家出粜,市价平。三月,遇昌回郡,大恩留彰化弹压,陈周全遂为乱。周全,同安人,生长台湾。干隆五十七年回籍,与同安匪民苏叶谋反未成,事败逃至凤山,与陈光爱结会;再败,逃至彰化湖仔庄泉州人马江家,复与潮州人陈容(郎陈光辉)、漳州人黄朝、黄亲分漳、泉、粤三股各招千人作乱。周全称长,拜晋江人洪栋为军师,陈光秀、许篇、阮四、吴加令、杨成隹皆封伪将军。诡言内地朱一贵之后朱九桃有海船数千,将以三月十五入鹿港;令旗书「大盟主朱」,又刻木印四角刻「竖仰攻济」四字,中为桃形,桃中刻小「朱」字,其党皆以朱为号。至是,洪栋定计,先攻鹿港。彰化城中闻鹿港有贼将起,游击陈大恩以兵二百人往备。有告城中匪民吴添应贼者,反捕之,交县收讯,复出城驻札。是夜,贼遂起。黎明,攻破鹿港,围同知署。同知朱慧昌有勇力,持刀御贼,杀毙贼目陈光秀;众贼齐入,遂遇害。鹿港营亦破,游击曾绍龙、外委任尚标皆战死。大恩闻变,还屯八卦山,为城声援。署副将张无咎、署知县朱澜闻城中有贼,惧不敢守,出奔八卦山。贼趋攻彰化西门,都司焦光宗拒守,炮伤贼颇多。贼绕攻八卦山,大雨,官兵火绳淋湿,鎗炮莫施;贼乘雨夺山,殊死攻。大恩见事急,燃火药自焚,无咎、澜被害。城中见八卦山火起,无固守心。贼遂入,典史费增运、千总郭云秀、吴见龙皆战死;都司焦光宗自刎未死,民人匿之。贼释囚,掠仓库,出榜安民。郡贼因乘雨攻山,衣湿,就周全取衣;周全令各当铺暂借。众贼因肆掠,民大怨,乃相谋逐贼矣。

  初,彰化获吴添,供有海盗船进鹿港,定日攻鹿港,彰化并有沿海匪民附和。翼日,果有贼陷鹿港之事。丁卯,营、县报至,原任凤山县张植发自彰化奔郡,言内地红头贼船约数十号,俱穿白布■〈衤领〉褂,本地附和匪徒以白粉涂株衣衫为号,其势甚炽;初不知贼首为陈周全也。郡议以郡城根本重地,林逆之乱,台湾道杨廷理固守得民心;与中军游击潘国材留守,哈当阿、遇昌以游击麦瑞水陆兵九百人剿贼,使安平副将陈上高哨船赴鹿港堵截。连日夜大雨,戊辰至湾里溪,水涨不克进,遂驻之。是日,斗六门贼王快数百人与陈周全应,乘雨夜攻斗六营;守备吴大瑞出援彰化未返,千总龙升腾御之,贼退。次日复至,从贼益众;畏营中鎗炮,以方棹侧转车输木上,铺浸湿棉被,贼藏棹后推拥而前。升腾约军士持鸟鎗不发,度贼近,升腾亲燃大炮击棹破,乃排鎗齐发击贼,死伤甚众。又先日,因雨预备斗篷一百具,以是兵带雨战,火绳不湿;贼败。守备吴大瑞兵亦至,贼走散。时升腾兵仅百人,破贼千余。

  汀州府同知沉扬以督、抚委查工程至彰化,遇变,避匿城中民房,密与贡生吴升东谋,转约廪生杨应选集义民二千余人,城内汹汹言逐贼;大肚、鹿港各处义民皆起。己已,贼出掠山仔脚、田中央社,武生林国泰率庄民击败之。贼惧,不敢驻城中,伪军师洪栋先遁。都司焦光宗自田中央率义民至,自西门入,城内义民大呼逐贼,贼众惊溃,遂复彰化。鹿港贼亦为义民逐走,复鹿港。扬安抚居民,与都司焦光宗率义民共守彰化,以收复闻,且请兵;时镇、道皆未知也。哈当阿闻嘉义县北虎尾溪渡船为贼焚断,恐嘉义失守,分兵二百人令守备林国升赴嘉义协守,仍自驻湾里溪南。嘉义各庄义民首张添锡、生员张田玉率义民数千,夜扎筏渡虎尾溪至嘉义,从原任知县单瑞龙协守县城。台湾道杨廷理亦选乡勇千人,赴军营济之。郡中讹传海贼且至,安平右营游击陈光昭遥望鹿耳门外有十余艘,疑为贼,发炮击散之。廷现闻,复添拨乡勇助守鹿耳门。及沉扬报至,郡中人心大安。扬请增兵拨饷,以保城邑;廷理发府库银一万两,委丁忧典史陈圣增运送军营。以收复闻,请委扬署鹿港同知、前嘉义县知县单瑞龙署彰化县。

  贼众既溃,陈周全只身南遁,至埔心庄。甲戌,乡民陈祈、庄南光诱执之以献。守备吴大瑞亦与义民邱景山获贼目陈光辉。马江为铺民所杀。各路报获余贼甚众。哈当阿夜渡虎尾溪,乙亥至彰化,遣游击麦瑞以水师一百人、广东义民三百人、鹿港义民一千人赴鹿港。

  南路贼郑贺(绰号红面猴)住凤山中州,与陈光爱余党许强善。郑贺闻提镇赴彰化剿贼,意郡城兵单,谋作乱;陈喜、黄皮、李和尚、邹茂、郭旭等附之,约分招贼党。贺夜往邀许强,强先见台湾道示谕各贼投诚或能擒贼自效皆免罪,乃阳许之。饮以酒,乘醉擒贺以献。陈善等至大目降,亦为线民郭猴助义民首方耀汉等所获解郡,又擒献贼目李计、赵好、沉辉、陈韭、许强;贡生李登元又获其族人为匪者李聪明、李占解献,皆诛之。南路平。哈当阿自彰化分兵与吴大瑞、遇昌搜捕各路,埔盐、湖仔、内埤脚、梧厝、水尾、河婆仑、四块厝、浸水、同安寮、荷包厝凡十庄,皆贼巢穴,捕获百余人,悉诛之,焚毁其巢;获贼目杨成佳、黄潮与陈周全、陈光辉解郡。北路平(以上东差纪略)。

  四月谕:义民首杨仲舍等能招集多人,诱获贼首,实属可嘉之至。除杨仲舍等四人交伍拉纳等查明,照从前义民黄奠邦、郭廷筠等之例超擢官职、优加赏赉,俟事定后送部引见外,所有义民首及义民等,查明广东是何村庄、福建是何村庄?将本年应纳钱粮,均着该督抚详查,分晰住址,概予宽免。

  谕:台湾奸民陈周全等纠众滋事一案,伍位纳身为总督,乃仅派乌兰保带兵前去,竟在内地安坐,并厦门亦不前往;节经降旨严饬,仍在内地逗遛,尚复何颜忝膺封疆重寄?伍拉纳着即遵旨速赴台湾查办一切,仍交部严加议处。至前据哈当阿奏,鹿耳门外有船十余只,在洋游奕,似非商船形状;当即连放两炮,各船四散等语,实不成话。在洋游奕船只,既属遥望,何以知其确非商船,即系贼船?若实系商民船只,遽行用炮击打,岂不令商民无故受惊?且果实系贼船,正当诱其近岸,伏兵擒捕;或派兵出洋,驶船追剿,方为正办。岂止图贼船逃散,遂可置之不问耶?所办实大错谬。哈当阿亦着交部严加议处(以上东华录)。

  七月,台湾地大震(东溟文后集)。

  ——录自福建通纪卷十五。

  仁宗嘉庆元年(一七九六)五月,大学士闽浙总督福康安卒于军。

  六月,以魁伦为闽浙总督、姚棻护理福建巡抚。

  二年(一七九七)四月,姚棻以疾免,以田凤仪为福建巡抚。

  七月,田凤仪丁忧,调费淳为福建巡抚。

  以汪志伊为福建巡抚。

  十一月,魁伦丁忧,以富昌署闽浙总督。

  四年(一七九九)三月,以书麟协办大学士,署闽浙总督。

  七年(一八○二)十月,以长麟为闽浙总督(以上东华录)。

  初,嘉庆四年,闽浙海盗有安南大艇帮四总兵三十余艘曰艇盗,凤尾水澳蔡牵三帮各六七十艘、箬横小帮浙盗二十余艘附之。时阮元为浙江巡抚,五年六月,乘风勒兵击之。安南巨盗五、六千人及土盗小船全荡平于台州松门,四总兵溺死者三、磔死者一。奉旨:以总兵敕印掷还安南王阮光缵。光缵言但令总兵巡海,不虑其入浙为盗,上表谢罪。自后,安南夷寇不复入浙;其在闽者,皆为牵所并。牵,同安人(一作漳州人);奸猾善埤阖,能使其众。既得夷艇夷炮,大猖獗;凡商船出洋者勒税银四百圆,回船倍之,乃免劫。且结陆地会匪,阴济船械、硝磺、米粮。而官修战舰笨窳,不能放洋,转雇商船为剿捕之用。于是阮元率官商捐金十余万付李长庚赴闽造大舰三十,名曰霆船;铸大炮四百余配之。贼畏霆船甚,厚赂闽商更造大于霆船者,先后载货出洋,伪报被劫。牵得大海舶,遂能渡横洋,窥台湾。是年五月,复犯鹿耳门,劫台湾米数千石,分济粤盗朱濆,连■〈舟宗〉八十余猝入闽;闽师不敢击。会浙江总兵胡振声以二十四艘运造舟木于闽,闽督玉德檄振声击之;而闽师不援,为贼火攻所陷,遂与同船弁兵八十余人同时死之。诏逮不援台之金门镇总兵吴奇贵(弟子记作海坛镇孙大刚)、副将张世熊等治罪(揅经室二集、圣武记、雷塘庵弟子记、雕菰楼文集)。

  初,浙江巡抚阮元与闽省督、抚会奏「请以李长庚为总统,一提两镇不分闽浙、严拏海盗蔡牵」折,略曰:应请令浙江提督李长庚为总统,带浙省兵船二十只,浙江温州镇总兵胡振声、福建海坛镇总兵孙大刚为左右两翼,各配船二十只,共船六十只。其未经饬调者,仍各领兵船在本汛巡缉;如遇提督追贼至境,一体策应。六月命下,而振声已死。

  八月,提督李长庚率四镇兵船攻蔡牵于定海北洋,获船一只,炮沉一只;炮几及牵,生擒黄奎等五十二人。朱濆船被剿多伤,遂与蔡匪分散,遁回闽、广,贼势益孤。初,胡镇军阵亡后,两省兵气大馁;蔡匪复窜浙洋,八十余船复与粤盗朱濆相合来浙,其势甚炽。阮元与李长庚谋,且勿轻击,俟各镇兵船修调齐集,乃于秋半合击,大破之。

  十一年(一八○六)正月,玉德奏称:蔡牵竖旗滋事,自称镇海王,于上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抢入凤山县城,经官兵攻散后,贼船复驶入鹿耳门,在府城外登岸劫掳,并勾结嘉义县匪徒洪四老等乘机滋事。奉谕:贼势鸱张,不得不大加惩办。所有军火、粮饷、器械、船只等项,照军兴例动帑经理;一切均责成玉德,不可稍有贻误。又谕:赛冲阿久历行阵,于剿捕事宜素为谙练;见发去钦差大臣关防一颗,交该将军行用。不拘何处接奉此旨,即由该处驰驿前赴闽省。玉德见驻之常武海口,于该督豫备兵力内择精练强壮者带领放洋,悉力督剿。该处提督自李长庚、许文谟以下各将弁,均受该将军节制调拨。

  免蔡牵滋扰之台湾府属地方额赋。

  以魏元烺为福建巡抚。

  三月,台湾镇总兵官爱新泰等奏,攻克洲仔尾等处贼寨。

  爱新泰奏,克复凤山县城。得旨嘉奖,赏云骑尉世袭(以上东华录)。

  初,诏责总督玉德历年废弛,致贼氛日炽;且福建水陆官兵七万有余,调渡台者不过三、四千,岂能灭此二万有余之贼?特命成都将军德楞泰佩钦差大臣关防,调四川兵三千赴剿;将军赛冲阿副之。会蔡牵为李长庚败走,乃罢德楞泰之行,惟赛冲阿至台湾。先是,贼塞鹿耳门,惟二汕、二港尚通小舟。长庚扼南北二汕外,别以小澎船五十,令总兵许松年、王得禄由大港绕安平港入,攻之,焚获三十余船,俘贼千余。水陆并进,连五战皆破贼。二月朔,复尽焚洲仔尾之栅与南汕来袭之船。贼大败,困守北汕,如兽在阱。会七日风潮骤涨,北汕所沉舟为风浪掀起漂去,贼夺门出。官兵追截其船十余,卒以闽师不助扼各港,长庚所将水师仅三千余,故贼竟遁去。长庚奏言:蔡逆未能歼擒者,实由兵船不得力、接济未断绝所致。臣所乘之船较各镇为最大,及逼近蔡牵坐船,尚低五、六尺,其余诸镇之船更为不及。曾与三镇总兵愿预支养廉捐造大船十五号,海门、金坛二镇亦愿捐造十五号,而督臣以造船需数月之久,借帑四、五万两之多,不肯具奏。且海贼无两载不修之船,亦无一年不坏之杠料;桅柁折则船为虚器,风篷烂则寸步难行。乃逆贼在鹿耳门窜出,仅余三十船,篷朽硝缺,一回闽地装篷燂洗,焕然一新,粮药充足。贼何日可灭?五月,上褫玉德职,逮问治罪;以阿林保代之。闽文武吏以不协剿,不断岸奸惧获罪,交谮长庚于阿林保;阿林保三疏密劾之。浙抚阮元以忧去,上密询浙抚清安泰。清安泰奏言:长庚熟悉海岛形势,忘身殉国,故贼中有不畏千万兵,只畏李长庚之语,实水师诸将冠。奏入。至是八、九两月,上切责阿林保甫莅任旬月,即专以去长庚为事;倘朕轻信其言,岂不自失良将?嗣后剿贼事责成长庚一人,阿林保倘忌功掣肘,则玉德即其前车之鉴。并饬造大同安梭船六十号,其未成以前,先雇大商船备剿(圣武记)。

  十月,起阮元署福建巡抚。

  阮元以病解任,调张师诚为福建巡抚(以上东华录)。

  李长庚追蔡牵于粤海,歼其侄蔡天来之船。

  李长庚击蔡牵于闽之浮鹰岛(以上圣武记)。

  十二年(一八○七)二月,移建福建凤山县城。

  以程祖洛为闽浙总督。

  七月,赈澎湖厅风灾,缓征新旧额赋及杂款银。

  九月,福州将军赛冲阿奏:官兵在鸡笼洋截剿朱濆,大获胜杖。得旨嘉奖(以上东华录)。

  十二月,浙江提督李长庚剿贼蔡牵于黑水洋,死之。长庚率福建水师提督张见升等追牵,穷其所向,至黑水外洋。牵仅三舟,长庚击破牵舷蓬,又自以火攻船,维其后艄;贼急发艄尾一炮,长庚中喉而殒。张见升望总统船乱,遽麾舟师退,牵乃遁入安南。事闻,朝廷震悼,追封壮烈伯,谥忠毅;命原籍同安县立专祠。以裨将王得禄、邱良功嗣其任,勉以同心敌忾,为长庚雪雠(雷塘庵弟子记、圣武记)。

  十三年(一八○八),闽浙总督阿林保奏:拏获蔡牵义子蔡三来等(东华录)。

  七月,浙江副将项统会同闽师由闽回浙,在韭山洋遇朱濆,攻之;获船一只,生擒七名。朱濆即窜回闽,旋被闽总兵许松年轰毙,其弟渥代领其众(雷塘庵弟子记、圣武记)。

  八月,蔡牵窜回闽,提督何定江穷追入闽(雷塘庵弟子记)。

  浙洋凤尾帮盗首张阿治母弟皆在福建惠安县,总督阿林保系其母弟。阿治屡被浙江剿蹙,乃率余盗四百七十余名、难民九十八名、炮八十六门赴闽投诚(雷塘庵弟子记)。

  十四年(一八○九)正月谕:阿林保等覆奏查明泉州粮价较贵缘由:据称漳、泉地方向赖台米接济,近年洋匪未靖,台湾商贩较少,泉州米价稍昂,委无通盗济匪情事。见在蔡、朱二逆常到淡水一带劫掠商船,该逆劫得一船,即用之不尽,往往放回勒赎,其无须内地米粮已可概见等语。杜绝接济一事,食米最为要务。该督、抚等频年查办海口接济,于台湾贩米从未加意筹及,何以杜绝蘗芽,使之净尽?务即妥办,以清盗源。又另片奏查勘蛤仔栏地势番情另行酌办一节,蛤仔栏北境居民见已聚至六万余人,且于盗匪窥伺之时,协力备御、帮同杀贼,实为深明大义;自应收入版图,岂可置之化外?况其地膏腴,素为贼匪觊觎;若不官为经理,妥协防守,设竟为贼匪占踞,岂不成其巢穴,更为台湾添肘腋之患乎?着该督、抚熟筹定议,应如何设官经理,或用文职、或驻武营,随宜斟酌,期于经久尽善为要。再,梁上国折内叙及蔡逆贼船进至苏澳港之时,先已率众上岸,有该处番人与斗,居民吴氏擒获数贼,始惊溃而去。嗣朱逆复又窜往,亦经居民与官军夹攻败贼等语。该处居民见官兵剿贼,郎知如此出力,着即详查,加之奖赏(东华录)。

  八月,浙江提督邱良功、福建提督王得禄、海坛总兵孙大刚、黄岩总兵童镇升探知蔡牵在宁波洋,各兵船连夜接续向北。初五日黎明,童镇升首先追及。守备武定太等攻获一船,生擒王乌等五十一名,斩取首级十颗。牵回衢港,窜往外洋。十一日,牵由象山潭头外洋往南。提督邱良功等在北洋搜寻,无牵踪迹;闽师回闽堵剿朱渥,浙师专剿牵。十五日,由普陀挑带兵船,先后穷追南下。十七日,邱良功等追及牵于台州鱼山外洋,从上风攻系,贼船东南遁。童镇升船被盗炮折桅,王得禄舟师亦至齐攻,毙贼无算。十八日,转战至温州黑水外洋,闽、浙船仍据上风,合围火攻,牵坐船破漏沉海,及其二妻一子同时毙没。王得禄晋封子爵,邱良功晋封男爵(揅经室二集、雷塘庵弟子记、圣武记)。

  案圣武记作牵自知无救,乃举炮自裂其船。

  十五年(一八一○),设噶玛兰通判;自远望坑迤北而东至苏澳止,计地一百三十里(沈文肃公奏议)。

  十九年(一八一四)三月,以陈预为福建巡抚。

  五月,以王绍兰为福建巡抚。

  二十二年(一八一七)三月,以董教增为闽浙总督。

  五月,以史致光为福建巡抚。

  二十四年(一八一九)五月,调李尧栋为福建巡抚。

  六月,以吴邦庆为福建巡抚,调李尧栋为湖南巡抚。

  九月,调韩克均为福建巡抚。

  宣宗道光二年(一八二二)正月,以叶世倬为福建巡抚。

  八月,以赵慎畛为闽浙总督。

  三年(一八二三)正月,叶世倬以年老休致,调孙尔准为福建巡抚(以上东华录)。

  是年,台湾鹿耳门内数十里海面,忽变成陆地(后湘二集)。

  四年(一八二四)十月,命台湾道兼管台营水陆官兵(东华录)。

  初,总督赵慎畛以台湾入籍一百四十年,奸民十一起,浮动好乱,生齿日繁,所在多游手,非械斗则为盗,慎选守令;以福州府方传穟署台守,一时台湾道孔昭虔、台县李慎彝、凤山县杜绍祁、嘉义县王衍庆、淡水厅吴性诚、噶玛兰厅吕志恒皆有声。五月间,凤山县打鼓山鸣园竹生花;七月逢闰。民间以为昔林爽文反,有此兆,讹言间起。台防同知缺,杜绍祁代之。署凤山县者,刘功杰也,颇锐意捕盗。未几,而许尚之事起。许尚者,凤山广安庄人,业卖槟榔;素结诸无赖,群盗悦之。为乡保所告,惧捕,遂与所善蔡双弼、张仔来、高乌紫、王曾、杨良斌、沈古老、徐红柑、林溪及番入潘老通谋反。其党甚众,期于十月十一日集议,先攻下淡水县丞署、次攻埤头,遂及郡城;苦无赀,先肆劫掠。传穟闻盗,檄县急捕。尚将起事,其庄人刘黄中微闻其谋,留诸家,劝之,不使尚出。功杰捕尚及良斌不得,焚其居,迹至黄中家。十三日,遂以尚献,械系驰送于郡。传穟亲讯之,得其反状;言于镇道曰:『许尚之党俱在,事破必速乱,埤头无城,不可守也。刘令初仕,其参将又懦,宜增兵防。且台地匪民所在啸聚甚易,曩者南路有事,则北路起应;北路有事,则南路骚动,郡兵常苦为所掣。今宜及未起,速备北路,俾我得专力于南』。镇、道皆然之。乃密饬嘉、彰、淡水为备。时苦积潦,郡城、嘉义城垣皆圮,急缮治之;而使绍祁偕县丞丁嘉植、都司翁朝龙以郡兵二百协守埤头。埤头者,凤山县治也。旧县毁于林爽文,移治埤头,仅树竹围,又毁于蔡牵,故虑之。至则民间已纷言贼起,争避郡城,然莫知贼所在。营、县日出清庄,捕贼十余人;最后得其军师林溪。许尚之被获也,其党将散,杨良斌不可,众乃推良斌为首,聚议黄梨山中。良斌制刀杖旗帜,使潘老通借炮于其舅番通事潘巴能。以林溪为军师,王曾为都督,领红旗;李川、郑荣春为正副先锋,领乌旗;蔡双弼以下皆为头目。分招贼众,期二十四夜攻埤头,戕官据地,即乘胜攻郡城。使徐红柑自台湾、沉古老自嘉义各招其党并起;又使吴赐潜入郡城,结匪民内应。约既定,二十一日,林溪至埤头市五色绸制旗。溪故县中白役侦贼者也,阴为贼主谋,官所往贼先知之,故其谋甚密。溪市得绸,使人持往,已将饭而后行。其母诘知出首,故获之;讯未即服。良斌见获溪,不待众集,二十二夜遂以贼数百人分西北两路攻埤头,杀苦苓门汛兵,自竹围隙处以入。埤头先有备,绍祁、功杰守县署,朝龙、嘉植守仓。贼先至仓,朝龙挥兵击之,伤毙二贼。贼燃大炮不震,遂败走。其县前贼已砍栅门将入,亦为乡勇击退。参将某闻贼,拥兵火药库不出。翼日,语朝龙曰:『贼虽败,必且大至。埤头仓署皆不可守,火药库有土垣,四面阻水;昔蔡牵攻不能破,可速据此』。朝龙惑之,遂移兵入。文官相率随入,民大惶惧奔逃,奸人乘间抢掠。塘报兵又为贼杀,道路遂梗。二十三夜,郡中闻警,乃议昭虔、慎彝以城守左营及安平水师兵守郡,传穟与署台镇赵裕福、中营游击杨俊督师援凤山。许尚犹在府监,斩之而后行。时郡中讹言四起,人心震骇,绅士韩高扬、黄化鲤等入见传穟,请方略。传穟曰:『凤山虽一隅,距郡城百里,贼朝发可夕至也。恐有奸宄应之,宜固根本。今郡城垣坏,漏夜筑之,两日可竣。城内外街市多立木栅,君等率丁壮随李令日夜亲巡,城上分布兵勇。安平副将率水师六百人驻西城外蝼蛄石,以卫商行为犄角;城内设劲兵三百人擐甲露宿,足为策应。各衙门及绅士家皆募乡勇以收游民,无使助贼。惟大兵南下,贼必溃走,当遏之勿使越入郡境。已饬台湾、嘉义营、县分屯兵勇,扼其要隘。且令各庄耆简壮丁相为守援,土贼不得往应,则吾事济矣』。或请闭郡八门,曰『不可。南路难民避贼者日数千,至不能无纳。且毋使北路谣传郡城被困,启奸人心也。道试甫毕,各学官俱在,率兵役守门,稽出入而已』。众悦,守备遂严。二十四日,镇将兵起;传穟部署毕,二十五日亦以兵二百、乡勇二百继之。经阿公店,南北适中地也,民居颇稠;留兵勇二百人,使训导谢代埙驻之,以扼其冲,道乃通。二十六日至埤头,撤功杰,使绍祁回任;署镇亦撤其参将,以朝龙代。传穟乃督民夫,增补竹围,绕围浚深沟,中插竹签。招抚逃民,谕各乡守庄捕贼;其先受贼约,能自首者免罪。绍祁更募乡勇八百名,以四百人守埤头、四百人偕官兵捕贼。县役中有通贼者不敢动,而颇自危;绍祁大度,示之不复穷究,反侧遂安。贼自埤头走黄梨山竖旗招众;镇将初至,不测贼众寡,又以负险,颇患之,未遽击。既而各路兵屯乡庄受府县约束,阻守要隘甚密,所在匪民观望待起者不下数千,贼不能通。至是,竟无敢应者。嘉义贼将自内山潜至,扼于王、李二令,皆散走。吴赐至郡城,为慎彝获诛。新授台湾镇蔡万龄亦至。良斌见众不集,大惧,其党乃离;兵勇进攻之,遂溃。传穟、绍祁亟悬重赏捕贼,王曾、李川、蔡双弼以下全获伏诛。良斌驾小舟入海,逃至彰化,县令李振青获之送郡,南路遂平。是役也,自许尚起及竣事仅一月,不烦内兵,不使贼蹂躏闾阎,南路办贼,北路宴如;凡用饷银数万,皆筹款补给,不费帑金者,郡县得人之效也。奏入,上大嘉之曰:『方传穟总司筹办,悉协机宜』;特赏花翎。镇、道以下,各从优议叙。明年,乃建凤山县城于旧治(东槎纪略)。

  五年(一八二五)九月,闽浙总督员缺,着孙尔准补授。韩克均着调补福建巡抚;未到任以前,着孙尔准兼署。

  六年(一八二六)五月,改福建彰化县海丰港口归嘉义县笨港县丞辖,乌石港口归头围县丞辖。

  六月谕:孙尔准奏台湾嘉义、彰化地方有匪徒纠众焚抢,系贼匪李通与粤民黄文润挟嫌纠斗起衅。数日之间,即蔓延两邑,纠伙甚众,竟敢抗拒官兵。尔准即驰往查办,饬镇、道出示晓谕,散其党与。并檄调副将邵永福等带兵在艋舺堵御,防其北窜;并调总兵陈化成带兵会同许松年、蔡万龄三面兜擒。

  八月,孙尔准奏抵台查办北路械斗情形云:匪徒李通等挟黄文润搜赃之嫌,纠众寻斗;黄文润集众抵御,格杀二人。匪徒随造分类械斗之谣,乘机焚抢。经该县王衍庆手刃数贼,匪徒遂窜彰化境内。该提镇等误执「民自械斗,官兵止可弹压,不便加诛」之说,致该匪等益无忌惮,具结复斗。见因官兵云集,均已解散。就获犯供出及难民控指已有五百余人,令各庄总董、头人按名缚送;并将著名匪类最多村庄,带兵围捕,指日即可肃清。奉谕:该督务将著名贼首严拏务获,尽法惩治;附和者随时解散,不必株连。提督许松年未能痛加惩办,乃邀集总董劝令讲和,失体损威,办理已属错谬;又监提尚未定谳之凶犯吴溪等作线,并身在行间,乘坐肩舆,何以率先将士?许松年着即革职,留台交孙尔准差遣,效力赎罪。总兵蔡万龄统辖全台,当匪徒肆横,并不立时扑捕,殊属畏葸;亦着革职,见有经手事件,着暂留台镇之任。北路协副将赵裕福一筹莫展,庸懦无能;着即革职,以示惩儆。

  台湾匪李通就擒。

  十一月,以台湾余匪悉平,加孙尔准太子少保。

  八年(一八二八)十二月,准福建台湾另编田字号中额一名(以上东华录)。

  是年,总督孙尔准奏添台湾粤藉解额,自戊子科始(小重山房初稿)。

  十二年(一八三二)闰九月,张丙倡乱嘉义,戕知县、知府,围嘉义城,困总兵匝月,破盐水港,劫军火器械于曾文溪,彰化黄城陷斗六门,是为北路贼。凤山许成、台湾林海攻凤山、夺罗汉门应张丙,为南路贼。而凤山粤庄奸民李受又乘间假义民旗,焚杀闽庄阿里港七十余处。凡三阅月而事平。丙,漳州南靖人,居嘉义三世,为店仔口鱼牙;素本无赖,好结纳亡命,一呼数百人,与群盗相往来,能庇之。又以小忠小信庇其乡邻,遂著名。是年夏旱,各庄禁米出乡。有陈壬癸购店仔口米数百石,不得出,以赀求生员吴赞庇送。赞之族吴房,逸盗也;与詹通劫诸途。店仔口之禁米,张丙为首;赞牒县谓丙通盗。嘉义县知县邵用之获吴房,解郡伏诛,并捕张丙。丙怨令不治米出境,专治抢夺,欲掳吴赞。赞闻,挈妻拏避入城;追及之半途,复为邵令遣役护去。丙谓令得贿,益怒。陈办者,巨盗也,居嘉义之北仑仔庄。其族人摘粤人张阿凛芋叶,为所辱,白陈办报复,毁其芋田。阿凛居双溪口;双溪口,粤庄之强大者。闰九月十日,阿凛率众焚陈办屋,又牵他人牛;陈办约张丙与之斗。丙与詹通、刘仲、刘港、刘邦顶、赖牛、王奉、陈委、洪番仔、吴允、许六、吴猫、李武松聚众三百人与陈办、陈连攻双溪口,不胜,反为所伤。闻总兵刘廷斌出巡,张丙与众潜回店仔口,陈办、陈连焚掠附近交平诸粤庄,张阿凛攻陈连庄。二十五日,陈办抢大埔林汛防器械。廷斌追至东势湖,戮抢猪者二人。北路协副将叶长春与邵令亦至,夹击陈办于红山仔;办走与王奉合攻姜仑庄。官兵猝至,斩其党王兴、王泉,办奉俱窜店仔口,白张丙。丙触前忿,谓专杀闽人,偏袒,遂与詹通谋反,竖旗起事。詹通父詹经知之,命长子詹日新往杀通;刃其额不死,旁贼杀日新。十月初一日,劫盐水港佳里兴巡检署,杀教读古嘉会(人名)及汛兵,掠下加冬、北势坡、八桨溪各汛。嘉义县知县邵用之追贼入店仔口,张丙围而杀之,分其尸。初二日,台湾府知府吕志恒闻邵令被困,以乡勇二百人会营往援,南投县丞朱懋从;张丙御之大排竹。署游击周进龙却,懋以言激之,乃前施炮,又不如法,为贼所乘。义首许邦亮以所乘马授志恒,徒步与战,俱陷;吕志恒、朱懋、外委曾聚宝皆被戕。懋有循声,贼后悔之。周进龙与弁兵间道脱归。陈办之约张丙也,无戕官意。至是,其妻自经死。张丙乃遍约所交游,伪称开国大元帅,年号天运,以戕杀秽官为名。张伪示,获官及兵者赏。杀淫掠者二人以徇,谓居民无恐,冀其助己也。封其党詹通、黄番婆、陈连、陈办、吴扁为伪元帅,刘仲、刘港、刘邦顶、王奉、陈委、洪番仔、吴猫、李武松、许六、孙恶为伪先锋,柯亭为伪军师。吴允不受封,自称开国功臣;赖牛亦自称元帅。各就所居,招集丑类。县南之店仔口迤南,张丙与詹通踞之;县北之仑仔庄、上库,陈办、陈连踞之。推张丙为总大哥,分大小四十二股,诸股首伪帅皆称大哥;股首下为旗首,旗下为旗脚。每股百余人或数百人,以派饭、封榖为贼粮,以勒民出银买旗保庄为贼饷,以攻汛戕官所得军器为贼械。初三日,张丙率诸贼围嘉义城,典史张继昌激劝兵民闭城守御。他贼聚众来助者,复有蔡恭、梁办、庄文一、吴鳅、陈开陶、黄元德、陈太山、刘眉滚、杜乌番、张廖各股首,每股亦二、三百人。初四日,张丙分股抢大武垄汛,巡检秦师韩受伤,乡民救走;抢加溜湾汛,把总朱国珍死之。闻刘廷斌援嘉义,张丙乃令各股贼分道迎敌。廷斌以兵二百名出巡,猝调不得至,兵单,且战且进;比近嘉义城,刘仲突出,腹背皆困。遇前提督王得禄从弟武生王得蟠纠义勇来护城,拥以入。护副将周承恩殿,不知也,反马入贼阵,围之数匝,被枪马蹶,犹挥刃杀伤数十贼;贼断其头去,将弁死亡者九员、兵丁百余人,军械尽失。总兵刘之呼城也,城中疑贼假以诱城者,炮击之。炮高,越击尾追贼,贼乃退。兵余无多,惟署副将温兆凤从。日已暮,诸囚反狱,火起;下令擒斩之。以典史张继昌权县事,修战具、募义勇,昼夜登埤为困守计。张丙为皮档竹梯攻城,廷斌亲率兵勇御之。又有贼江七、曾吉、侯虎、欧淙、柯和尚、蔡临、廖花、吴貂蜂起肆扰,围城焚庄,忽分忽合,道路梗塞,郡城戒严。廷斌夜缒义勇袭击,屡有斩获。初七日,黄番婆自率其众攻盐水港,破之;守备张荣森力战死,巡检施模、外委苏连发俱被伤。盐水港者,嘉义之咽喉、郡北之屏障也;既破,贼益无所忌。初八日,张丙与诸贼遂解围去,四出骚索,逼胁附和。廷斌令于城外筑土围以固城。迤南之贼渐逼郡城。郡中初不知守、令之被戕也,有自大排竹逃归者,述其状。台湾道平庆以改简司知王衍庆权府事,环城树栅开濠,备战守。绅士募义勇、助畚闸;守城乏饷,借资殷户为应备。贡生陈以宽涉险内渡告警,讹言日起。中营游击武忠泰落井死,有相率欲携眷登舟去者。王衍庆以刀令于城曰:『敢言走者斩』!获奸细吴连三人,知为刘仲所使,遂与狱中盗张胆六人斩以徇。刘仲、刘港、刘邦顶、蔡恭于围嘉义时潜回大穆降(地名),窥伺郡城;及奸细被获,乃北去。蔡恭屯麻豆庄,与张丙为犄角。十一日,张丙遣贼复掠盐水港。十二日,陈办复攻笨港,屡为县丞文煊、千总蔡凌标所败。嘉义所属各汛俱遭焚掠,惟此汛始终独完。嘉义县城围解,五日土围成。十四日,张丙复攻之,令黄番婆轝盐水港缺口大炮于城下不能发,强所掠兵发之;兵故高其炮,火上飞不及城,连发十余炮皆然。城中疑有神获;张丙亦自疑,仍以皮档竹梯攻城,不克。凡三日,又解围去。是时南路凤山县贼许成,以月之初十日竖旗观音山,亦伪号天运,封吴欧先伪军师、柯神庇伪先锋,以灭粤为词,遏运郡之米窥郡城。张丙闻之,诱令来附,舁所得吕守轿迎之;饭其众,不饱去。台湾县贼林海竖旗旧社庄,闻捕,走附许成。十四日,扰阿公店,千总许日高击败之,始不敢窥郡城,而南扰凤山。北路彰化县之贼黄城受张丙约,以月之十二日竖旗嘉、彰交界之林圮埔,伪称兴汉大元帅,用大明主年号;以僧允报为谋主。彰化令李廷璧闻嘉义有贼,先与鹿港同知王兰佩劝民联庄互相保御,贼不得北。又闻黄城反,与副将叶长春为解散招徕计,许以免死;收简象等八人,后颇用其力。郡城闻嘉义被困久,而城中诸将皆在外;乃遣都司蔡长青率兵九百运军火往援之。王衍庆又循故事,札谕凤山粤庄首上募义勇赴郡城听调。蔡恭既回麻豆庄,侦知蔡长青将抵茅港尾,与刘仲、刘港、刘邦顶结江七、曾吉、蔡临、杜乌番、陈太山、刘眉滚分股要之曾文溪。官兵屯溪北,为背水营。十九日,贼大至;官兵返走,溪不得渡,为贼所击死者蔡长青等十八员、兵二百余,军火器械又失。二十三日,张丙焚嘉义北门;兵勇出击,互有杀伤。胁角仔寮民庄为之结寮,分遣其众,勒索银榖。南路贼许成、林海扰东港,杀巡哨兵二十七名。凤山粤庄监生李受藉王衍庆谕札,约各庄头人敛银榖,聚义勇;匪徒日集,制台湾府义民旗六,因许成有灭粤之语,以自保为辞,不赴郡,乘机抢掠闽人,连日攻万丹、阿猴诸闽庄。二十八日,廷斌闻义首王得蟠围詹通于湾内庄,出兵勇助之,斩百余;贼尽焚其寮,毁所制一轨三轮车八辆。三十日,张丙复分股围嘉义城;城中出兵勇与战,擒股首陈太山、刘眉滚、磔之。陈办、陈连攻大牌头、双溪口粤庄,不胜。张丙见攻城一月不能下,诸贼各相雄长,分踞各庄自饱,有镇南、镇北、中路、南路元帅名目;贼伙郭桃、叶断亦各自为股;吴充为诸贼归心,有兼并意;仅孙恶、柯亭犹仍伪封:遂舍城去,与诸贼分掠民庄以为食。庄民初见张丙伪示,不害乡里,派饭封榖、买旗保庄,犹强应之;至是,苦责索无厌,稍不应则纵贼大掠,焚其庄,裹胁以去。知其绐己也,遂相率并力拒之。殷富之庄,绅士出赀,建义民旗杀贼。于是股首叶断为庄众所杀,杜乌番、张廖果、吴貂、柯和尚、郭桃为绅士所擒,赖牛为张继昌所获,皆磔于市。惟游民无所得食者,群附和之。是日,南路贼围凤山埤头竹围(牌头无城,树刺竹为城,故曰竹围,县署在焉)。贼勾内应,夜纵火逼县署,署游击翁朝龙退守火药局;署知县托克通阿与千总岑廷高列炮县庭,贼至,然炮击之退,获林海磔之。

  初,兴泉永道周凯驻厦门。十月九日闻警,驰报巡抚魏元烺。魏方权总督,就近调署漳州府托浑布任台湾府事,飞檄陆提督马济胜率兵二千名渡厦门、金门镇总兵官窦振彪率兵一千三百名渡蚶江、副将谢朝恩率兵一千二百名渡五虎分道平贼,按察使凤来来厦门策应。十一月初一日,马济胜兵分乘十三舟连■〈舟宗〉抵鹿耳门,传令首稽海隘,绝贼水路。初三日,屯郡城北门外较场,誓师振旅。难民跪道呼冤者万余人;马曰:『巡抚已奏闻天子发大兵十万,由五虎、蚶江、厦门三口渡,不日即至。岂不足为尔等复雠耶』?挥之去。问:『贼安在』?曰:『南北皆有贼』。济胜曰:『当先其大者、急者』。以贡生陈廷禄为乡导。先是,济胜在厦门,购麻布米袋数千;至郡,复购焉。曰:『贼众我寡,当步步为营』。初五日,进兵西港仔,获奸细,知贼状。初七日,至茅港尾,遇贼二千,胜之。济胜曰:『是地可战』。令深其濠,以袋盛土,结垒为三营立就。谕乡勇别为营,无近我。虽役夫,皆知济胜之必胜也。初八日,贼众五、六千大呼来攻。济胜戒勿动,俟其竭,分兵击之,杀贼三百人。初十日,贼来益众,以炮拒,我亦以炮击之。贼败,斩数百人、生擒数十人;获贼往来书札、蔡恭伪印,碎之,益知贼中虚实。十二日,进兵铁线桥。桥长而狭,溪流湍急,不可涉;贼众伏桥北。济胜曰:『毋轻进』!返屯茅港尾。闻贼欲抄小路,绝郡城之援;又闻贼欲以燧尾牛车冲我军,决上流水灌营。济胜令筑濠三重,设守以待。凡三日,港南无一贼,而港北之贼大集。十八日,张丙亲率贼万余挑战,分兵三路击败之。蔡恭旁出,又败之;追至湾里溪,多溺死。贼众讹传马营有银二十万,诸无赖思得银,蹑贼后,贼藉以张其势。二十二日,张丙拥众二万,自搏战,气锐甚,枪炮呼声震山谷。济胜曰:『吾欲其集而歼焉,在此举矣』!下令坚壁无出声。自巳至酉,诟詈万端,士卒皆怒;贼声渐竭,乃发令军中大呼,士皆超垒跃濠以出,勇气百倍。贼不及战,披靡返奔;追逐数十里,生擒五十余人,斩杀七、八百余人,轰击溺水及自相触以死者无算。贼众尚万余,屯桥北;二十三日昧爽,济胜亲督大军出不意,过铁线桥,贼望风走,捣其巢,生擒李武松、获詹通,贼大溃,道路以通。乃大张晓示,解散其党。向之买旗保庄派饭从贼者,本怀二心,贼至则贼旗,贼退自称义民,间有抢掠者;至是,皆竖义民旗,缚贼以献。贼益窘,窜伏近山蔗林中。二十六日,大军次盐水港。金门镇窦振彪亦于初三日登岸,自鹿港疏通北路,引兵来会;副将谢朝恩率兵自五虎门渡者,漂风收鹿耳门,亦以兵三百来会。济胜益以兵二百,令攻凤山南路贼。二十八日,济胜整旅入嘉义城,刘总兵迎见,与振彪分兵四出搜捕。绅士义民或缚贼来献、或导兵捕贼,获黄番婆、刘仲、刘港,戮于军前。三十日,露布报捷。

  初,彰化贼黄城既不能北,率贼千余人欲南,与张丙合。斗六门者,处嘉义北界,树竹为围,大汛也;县丞方振声、守备马步衢、千总陈玉威设险守御,贼不得逞。约梁办、庄文一、吴貂攻之,屡败。十一月初一日,思退走。监生张清红,人呼张红头;与马步衢有隙,令族人张成伪称大元帅,集众助贼。初三日,黄城用张红头计,驾牛车载草填濠;陈玉威焚之。是夜,复助以车,覆泥草上以塞河,逼竹围;步衢督诸弁御之。嘉义都司许荆山与邵令同出捕贼,至土库,为陈办所逼,奔避斗六门;步衢留与御贼。荆山见势危,破竹围遁。贼得乘间入,纵火;陈玉威与外委朱承恩、许国宝、林登超、蔡大贵、额外陈腾辉、朱万斗巷战死。玉威先遣其子陈继昌赴总兵告变,方振声亦先遣其妾抱幼子出匿,马步衢无眷属,或劝之走,厉声叱之;敛所余火药,与方振声自焚,不死,遂与方振声妻张氏并幼女、玉威之妻唐氏被执,皆骂贼死。贼醢之。方振声之友沈志勇、仆江承惠、曾大祥、邱新、许厨以义死,友之子沈联辉以孝死;同时死难者官九员、家属丁幕九人、兵二百二十余人。黄城以黄虽莱为伪县丞,守斗六门;自率其众而南,助张丙以拒大军。

  初,粤人李受计许成之攻凤山埤头也必破;破则以粤人复之,可得功。指所掠闽庄为贼,粤人故智也;遂与杨石老二、廖芋头勾结生番,乘间逞其报复。初十日,以义民旗攻破阿里港及附近诸闽庄,焚掠惨杀尤甚。不意许成再攻埤头,被炮击退,走台湾县界。十二月初二日,许成攻罗汉门汛,李受又乘间攻连界嘉义之闽庄。台湾道平庆会副将谢朝思诱李受,获之置于狱。未几,黄城与张丙、蔡恭、江七、庄文一、陈办、陈连、陈开陶、黄元德、许六、吴猫、梁办、曾吉、欧宗、刘邦顶、吴扁、侯虎俱被获,解张丙、詹通、陈办、陈连于郡城。磔李武松诸股贼于嘉义,枭首店仔口诸处。剖黄城诸贼心,祭死事者。北路平。初七日,马济胜督兵赴凤山,剿南路贼。贼御于二南沟,败之。初八日,谢朝恩擒许成,毙蔡临,剉其尸。南路亦平。

  十三年(一八三三)正月,总督程祖洛自厦门东渡,抵凤山。闽庄之被难无归者,男妇老少尚千八百余人在郡城抚恤;乃捐银,令绅士于阿里港各庄结草寮栖之。檄马提督镇凤山,搜捕攻庄粤人及股首、旗首之未获者按治之。

  二月,钦差大臣将军瑚松额抵台湾。当刘总兵之被困也,与台湾道平庆俱以贼势入告。上命瑚松额署福州将军,颁钦差大臣关防;哈朗阿为参赞大臣,领侍卫巴图鲁章京三十四员,又调西安马队兵三百名、河南兵一千名、贵州兵五百名、四川兵一千五百名赴台湾剿办。巡抚魏元烺于十二月十一日接提督马济胜捷报,奏请止兵,并飞咨各直省截回。奉上谕:瑚松额抵闽后即行渡台,督同马济胜、刘廷斌搜捕党羽;程祖洛渡台办理善后事宜。所调各省官兵撤归伍,所到何处,即行截回。侍卫章京,令瑚松额酌带数员,其余着哈朗阿管带回京。故各省之兵,皆未入闽境。瑚松额与程祖洛至,则澈查起衅根由及死事出力者与不职者奏闻;穷究余党,按名悉获,枭斩凌迟三百余犯,遣戌者倍之,械送首犯张丙四人于京师。死事诸臣及兵丁,俱蒙恩优衅。方振声、马步衢、陈玉威均予谥、入祀昭忠祠,妻亦赐谥;又于斗六门立专祠,以幼女、幕友、家丁从祀。马济胜赏戴双眼花翎,二等男爵世职,御书「忠勇严明」匾额赐之。前任提督子爵王得禄率家属劝谕连庄建义旗获贼,赏加太子少保衔。总督程祖洛赏戴花翎。守城杀贼从事文武官弁及绅士义勇之出力者,前后赏戴花翎蓝翎、迁擢有差。台湾镇道俱被议。后刘廷斌以病卒于军。平庆因病乞休,调兴泉永道周凯署台湾道事。六月,瑚公内渡,以次撤兵。七月,程公善后事宜竣,巡阅北路而归。凯以七月抵任,与总兵张琴搜斩余匪逸盗四十余人,十二月回任。明年春正月,提督马入觐,晋子爵;在御前侍卫行走半月,回福建提督任。赐巡抚魏元烺花翎(以上内自讼斋文集)。

  赈台湾被贼滋扰难民(东华录)。

  十六年(一八三六)七月,以钟祥为闽浙总督(东华录)。

  十月,嘉义县下加冬匪徒沈知等聚众焚抢粮馆,把总柯青山击贼被戕;参将保芝琳、知县陈文起率兵捕获之,余党悉平(道光通志)。

  十八年(一八三八)九月十二日,凤山县有匪徒张贡等数十人起意谋反,抢掳杀人。台湾道姚莹等立即督饬城守营参将德谦、台湾县知县托克通阿、南路营参将余跃龙、凤山县知县曹谨、前凤山县知县魏瀛等驰往查拏,破获首、从各犯。台湾镇达洪阿复于十月间查阅南路营伍之期,亲往督拏余犯,共获首、从五十余名;十一月初三日回郡。先是,北路颇有风谣,姚莹亲驻彰化联庄,藉资镇定,并会同达洪阿督饬嘉义营参将珊琳、知县范学恒、委员陈损及在籍提督王得禄遣派线勇,拏获造谣抢劫之赖三等犯七名,又获结众滋事之吕宽等犯十一名、叠劫盗犯许清和等四十二名。北路协副将叶长春、升任都司关桂、前后任彰化县知县贾懋功、黄开基、因公在台之建宁县知县范献之等,拏获聚众结会之蔡水藤等犯二十五名、叠劫盗犯郭再沅等三十二名。又台湾、凤山营、县拏获叠劫盗犯苏嘉及陈加礼、林吧能等五十四名。南北两路已见安靖,正在饬委台湾府知府熊一本督同各县添委人员,悉心研鞫,分别勘办;而中路台、嘉交界之大武垄,于十一月十六日有匪胡布聚众竖旗,谋攻湾里街汛。莹查其处北距嘉义县城仅数十里,即飞饬该城文武及各汛地加意防范。王得禄亦召集庄丁协同守御,一面督派城守营参将德谦、署台湾县知县裕禄督带兵勇,驰往查拏。匪闻风逃散,当经拏获杨丕、陈铨、胡荫三名,讯认同谋不讳。然首犯未得,匪徒仍四布谣言。莹在彰化得信,方拟回郡,以便达洪阿北阅营伍,督拏胡布首伙;而布等谋逆未成,窜匿内山,投贼匪洪保等分立股伙,勾通嘉义县辖之店仔街口萧红、李明二匪为内应,突于十一月二十四日黎明纠匪数十人竖旗,直抢店仔口汛房。萧红、李明开门纳贼。该汛外委黄忠顺仓猝迎捕,致被将兵丁陈成龙、郑和福、郑国用三名戕毙,该弁及林大成、黄朝恩二兵亦受重伤。迨附近各汛官兵赶至,群匪复行逃散。二十五日,达洪阿随札调水师副将张朝发会同台湾府知府熊一本及在城文武防守郡城,饬派左营游击洪志高、护理右营游击吕大升率领自练精兵六百名,挑选中、左、右营兵四百名,另调水师中营游击江奕喜领兵五百名,札委卸任台湾县知县托克通阿、建宁县知县范献之随营审办案件。姚莹在道库筹拨经费,交台湾府知府熊一本具领,委候补府经历县丞庞裕昆、候补从九品吴烺随营支应。达洪阿统带于二十六日驰赴店仔口驻札,即遣将备员弁及台湾、嘉义营、县兵役义首人等密购眼线,侦探胡布、洪保等匪确踪。姚莹亦于二十八日自彰化驰回到店仔口晤商一切,即据报胡布逃匿内山后大埔地方,洪保等亦在该山左右。连日督派将备统兵带同台湾、嘉义二县役勇分往围拏,生擒胡布及洪保、陈参、萧红、叶泮等十二名,讯认纠伙分股,立有伪军师、先锋名号,竖旗谋逆、攻汛杀兵;因各处联庄,邀人不起,是以走散等情不讳。诘以余匪窜匿踪迹,该犯等佥供已逃入附近通番之内山一带;山环百余里,草木参差,怪石磅礴,道路险曲,绝少民居,步兵前进,非拄杖攀藤不能上下。姚莹等查该处山内既经藏匪,必有巢穴;诚恐尚有积年巨憝在内潜匿,不可不严行搜除。达洪阿亲往捣其巢穴,期绝根株。一面即将胡布、洪保、陈参、叶泮、萧红等五犯凌迟处死,帮同抢汛之洪戆、黄戆成、胡得、胡容、林欉、张守、内应之奸民李明等七犯人斩决枭示(东溟奏稿)。

  十九年(一八三九)五月十七日,台湾府城地震、嘉义县大震;官舍民屋多倾圮,毙百余人(东溟文后集)。

  六月,总督钟祥以赴泉州阅伍,关防被窃,奉旨革职;以桂良为闽浙总督。

  十二月,以邓廷桢为闽浙总督。

  二十年(一八四○)九月,召邓廷桢来京,以颜伯焘为闽浙总督。

  十二月,以刘鸿翔为福建巡抚。

  二十一年(一八四一)五月,颜伯焘奏:洋船两处滋扰铜山,飞咨前任提督王得禄赴澎湖驻防(以上东华录)。

  九月,台湾道姚莹奏:草鸟匪船图引洋船来台滋扰,乘机行劫;督饬文武委员义首攻捕歼擒,一律肃清(东溟奏稿)。

  十月,台湾镇总兵达洪阿等奏:本年八月以来,洋船叠向台湾外洋游奕停泊,饬属严防堵御。是月十六日卯刻,洋船驶进口门,对二沙湾炮台发炮攻打。经该参将邱镇功等将安放大炮对船轰击淡水同知等亦在三沙湾放炮接应。邱镇功手放一炮,立见洋船桅折索断,退出口外,冲礁击碎,洋人纷纷落水,死者无数。其上岸及乘船窜者,复经该参将督同署守备许长明等带兵驾船赶往,生擒、格杀多名。复经即用知县王廷干等驾船出洋,帮同出力,生擒多名;并见洋人自行投水。其时复经千总陈大坤等驾船开炮,击沉三板船一只,格杀并生擒多名。又据曹谨等在大武仑港外追获外窜三板船一只,刺死、生擒多名,并捞获尸身、炮位,搜获图册。此次共计斩获一百六十五人,捞获炮位十门。赏提督衔台湾镇总兵达洪阿双眼花翎、台湾道姚莹花翎,并予达洪阿、姚莹、台湾知府熊一本优叙。在事出力员弁兵勇义首人等,命据实保奏(皇朝年表、东华录)。

  命王得禄赴台湾协剿。

  达洪阿等奏:英人复于九月间乘驾三桅船只至淡水鸡笼口滋扰,突进口门,直扑炮台,大炮齐发,势甚猛烈;经我兵开炮回击。三沙湾地方复有英人登岸,其势甚凶;亦经我兵开炮击毙二人,众始驾驶逃窜。当此洋人滋扰之时,突有北路嘉义匪徒鸣鼓摇旗,乘机滋事;当即亲统精兵驰往剿办,拏获股首江见等及伙匪多名,并枪毙、杀死贼匪无算。其先因播散谣言,拏获在监欲为内应之江坡一犯,亦经该府熊一本提出杖毙。正在搜拏余党,复有南路凤山匪徒竖旗响应;亦经调集兵勇,两路夹击,生擒股首吴慈等及伙犯无算。见在贼匪均经击散,地方安静。赏达洪阿骑都尉世职,姚莹、熊一本云骑尉世职。在事出力员弁兵勇义首人等,命据实保奏。伤亡弁兵,咨部赐恤。

  二十二年(一八四二)四月,达洪阿、姚莹奏:据淡水同知曹谨、署鹿港同知魏瀛、澎湖通判范学恒、彰化县知县黄开基,护副将关桂禀报:正月三十日,有三桅洋船及杉板船在淡水、彰化交界之大安港外洋,欲行入口;见兵勇众多,攻扑不进,复退出外洋。经巡检高春如、谢得琛所募之渔船粤人周梓等与洋船上广东汉奸作土音招呼,诱从土地公港驶进;果为暗礁所搁,其船欹侧入水。该处埋伏兵勇齐起,关桂及署北路右营游击安定邦督令署守备何必捷、千总何建忠、李青云、把总翁标、林飞鹏等施放大炮,奋力围击,杀毙、生擒数十人,夺炮十门及铁炮、鸟鎗、腰刀、图书各件。赏达洪阿太子太保、阿克达春巴图鲁号,姚莹二品顶戴,均交部优叙。在事出力员弁,均着保奏。

  九月,达洪阿等奏:四草湖、树苓湖各口,均有草鸟船引导洋船,往来闯驶;经该文武员弁协力堵剿,击沉匪船各只,溺毙贼匪无数,生擒匪犯林山一名。又于淡水厅击破草鸟船只,拏获匪犯陈义等十二名。

  十一月,耆英奏:英吉利控诉台湾镇总兵妄杀遭风被难洋人,冒功捏奏;虽属一面之词,如实系妄杀冒功,则该镇咎亦难辞,应请将台湾镇总兵达洪阿解部审办。得旨:两军交战之时,明攻暗袭,势所必然;加以言语不通,来即折之;又何能望而知其为难夷,不加诛戮耶?今既通商,不当借口别生枝节;着耆英再行剀切晓谕。见在台湾于九月间救护遭风洋人三十五人,已于十月中旬由该道姚莹给还;该目悬挂彩旗,迎接该道上船,持酒起誓。总之,未定通商以前,两国将备兵民各有损伤,此一概前事,各宜置之不论。若达洪阿守御有功,转加重罪,试思彼国出力大将,岂能因我国一言,遽令废弃乎?倘达洪阿实有贪功妄报情事,将来一经查访明确,自当以中国之例处之,不必过问。我国伤亡将士甚多,又岂能于事定之后,一一取偿耶?至见在筹议通商,正在吃紧;惟有速定大局,以期干戈永息。如此开导,谅必尽释前疑。寻命怡良渡台查办。

  二十三年(一八四三)正月,达洪阿、姚莹奏:前年八月洋船在台湾洋面游奕,是时并无风暴;该洋人驶进口门,对二沙湾炮台连发两炮,打坏兵房,我兵随后放炮回击。九月,又有三桅洋船在鸡笼洋面攻破我炮台石壁,烧我哨船。上年正月,生擒颠林等众,起获炮械、号衣、旗帜及印文等件,均系浙江各营之物,实非遭风洋商。又奏:彰化县匪徒陈勇等分股聚众谋逆,督饬文武兵勇剿办,将首要各犯并获,勘办完竣。又草鸟匪船图引洋船来台滋扰,乘机出洋行劫,亦经督饬员弁义首屡次歼擒匪徒惩办。

  三月,怡良奏:渡台后沿途访察,两次洋船之破,一因遭风击碎、一因遭风沉搁,并无与之接仗及计诱等事。达洪阿、姚莹一章铺张,致为洋人借口,殊属辜恩溺职;请从重治罪。命革职,解交刑部会同军机大臣审讯。寻得旨:达洪阿、姚莹加恩免其治罪。

  五月,以刘韵珂为闽浙总督。

  二十四年(一八四四)三月,刘韵珂等奏:台湾嘉义县巨匪洪协等纠众竖旗谋逆,并有已革武生郭崇高合伙起事,所纠匪党约共二千余人。经该镇、道等督同各员弁带兵剿捕,接战六次,杀毙贼匪一千余名,将首逆洪协及股首杯孕等先后拏获。又嘉义县匪徒李安等纠匪滋事,经营、县往拏,擒获多名。奉谕:办理尚属妥速,所有已获各犯,着饬该镇道取讯确供,即在台湾地方分别正法;其在逃之股首郭崇高、刘取、叶周、余朝,仍着上紧严拏,务获惩办,毋任漏网。

  二十五年(一八四五)三月,调吴其浚为福建巡抚。

  八月,调郑祖琛为福建巡抚(以上东华录)。

  二十七年(一八四七))九月谕:福建台湾道熊一本着撤回内地酌补,所遗员缺着徐宗干补授(斯未信斋文编)。

  十月刘韵珂奏:履勘台湾水沙连六社番地,体察各社番情,据实覆奏。奉谕:该生番输诚献地,固由不谙耕种,谋食维艰,欲求内附。惟利之所在,日久弊生,生番合坏而居,不能不与汉民交易。日后官吏控驭,偶或失宜,即易激生事端。国家开辟边境,计划必周;与其轻议更张而贻患于后,不若遵例封禁而遏利于先。所议自系筹及久远,未肯迁就目前。且此项番地,旧以土牛为界,干隆年间复立石碑,例禁綦严;自应恪遵旧章,永昭法守。该督所请六社番地归官开垦之处,着毋庸议(东华录)。

  九月初十日,淡水飓风大作,大雨滂沱;至十四日稍息。大加蚋、芝兰、三貂、石定等四保,同时被水,倒壤民房,淹毙人口甚多;盖藏米粟悉被漂流,桥道塘汛亦多冲塌(斯未信斋文编)。

  十一月初八日辰刻,台湾郡城地震,由南而北,较往年为重(同上)。

  ——录自福建通纪卷十六。

  文宗咸丰元年(一八五一)三月,闽浙总督裕泰奏:漳、泉会匪已获要犯多名,现在提省审办,并密派委员赴台查禁私矿(东华录)。

  澎湖厅初四日至初六日风霾大作,刮起海水,遍地飞洒,土人称为咸雨;瘠土皆成斥卤。最重之处,所种杂粮苗叶枯萎,收成无望(斯未信斋文编)。

  四月,修福建台湾厂战船,从总督裕泰请也(东华录)。

  五月,以王懿德为福建巡抚(王靖毅年谱),以季芝昌为闽浙总督(东华录)。

  吕恒安、徐宗干奏:澎湖厅上年晚收歉薄,本年三月复猝被风霾,以致杂粮枯萎,民情倍形拮据;业经会商于道库提银二千两,又拨银三千两,委员解往该厅,查明分别抚恤。

  振福建澎湖厅被风灾民。

  八月,以办理福建噶玛兰开垦出力,予通判朱材哲等升赏有差。

  九月,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季芝昌因病赏假;以调任福州将军裕瑞兼署闽浙总督、布政使庆瑞暂护福建巡抚。

  十月,缓征福建台湾澎湖被风霾咸雨灾民地种、船网沪缯银(以上东华录)。

  台匪洪纪等纠党树旗谋反,以红布条各挂襟纽为号;先在嘉义县属官伷、六甲等庄派饭索银,沿途抢掠。经台湾镇、道叶绍春、徐宗干督饬文武员弁并力攻剿,毙匪无算;先后生擒四大股首伪大元帅洪纪、总大哥林闹、伪副元帅林仰、李兆基、伪军师胡枝■〈牛母〉、伪先锋林罩、颜耀、分股首陈潮及伪旗首旗脚一百余名,正法枭示。其胁犯及闻拿投首者,分别遣发、徒杖有差(斯未信斋文编)。

  二年(一八五二)五月,以王懿德兼署闽浙总督(王靖毅年谱)。

  六月,命升任福州将军桂良来京,以闽浙总督季芝昌兼署福州将军(东华录)。

  台湾道徐宗干奏:台匪罗阿沙等戕官倡乱,现饬中营游击夏汝贤、水师营弁李朝祥统带水陆营兵勇,会合屯丁义首,由南路进剿,毙匪无算,生擒匪犯一百七十余名。凤山县城,业经克复。又会同镇营北路攻剿,焚毁罗阿沙伪帅府,搜出伪印、袍甲、旗械、枪炮,先后生擒伪大元帅罗阿沙、赖棕伪副元帅、伪将军、伪军师、伪先锋及大股首,并戕官正犯伙匪四百余名,分别审办,凌迟斩枭。地方现渐肃清(斯未信斋文编)。

  九月,台湾道徐宗干奏:续获戕官首犯林恭等二百余名,并搜出凤山县典史、巡检印颗。内有总伪先锋吴阿班,讯系内营水师革兵,曾入小刀会;供认勾结厦匪,密约洋匪首纪猫生纠党,于秋间赴台接应。随飞移安平澎湖协副将、艋舺营参将协同各厅、县兵勇加意防捕;旋捕获洋匪纪猫生等三十余犯,均供认前情不讳,分别审办。水陆各营现仍严密巡防,需饷接济。归庄难民,正在集捐筹恤(斯未信斋奏疏)。

  徐宗干奏:行抵凤山,审明续获大股首林芳等二十六名,就地正法。又周历被匪焚毁之阿猴、万丹、阿里港各庄,据各乡民控诉,粤众剿贼,不无波及滋扰;已将粤庄丁勇撤退。又绕道至山猪门等处闽、粤杂处各庄,妥为安抚。又附奏噶玛兰通判董正官会营剿贼遇害(斯未信斋奏稿)。

  十月,吴文镕调补闽浙总督(吴文节公遗集年谱)。

  三年(一八五三)正月谕:朕现闻闽省洋面广艇匪徒愈肆滋扰,台湾米船间被抢掠,以致台米不能渡海,闽、浙粮价增昂。福建水师提督郑高祥不能乘坐海船,每遇巡洋,往往藏匿海■〈氵义〉,逾时捏报欺饰。似此怯懦无能,无怪匪徒日肆。且江、浙二省现办海运,设使洋面稍有疏虞,所关非细。着怡良、王懿德迅即确查,郑高祥如有前项情节,不胜水师之任,即行据实参奏(东华录)。

  三月,以福建巡抚王懿德兼署闽浙总督。

  四月,台匪戕台湾令高鸿飞、嘉义令王廷干。

  五月,台湾副将吕大升护送琉球贡使自京旋,饬募泉勇五百名渡台助剿(以上王靖毅年谱)。

  六月,以福州将军有凤兼署闽浙总督(东华录)。

  台湾副将曾天明、都司凌敬会同副将吕大升击贼于嘉义,大败之;收复县城,获伪中路元帅曾鸡角、伪军师吴海、伪先锋石乞食、股首汪大忒正法(王靖毅年谱)。

  七月,御史蔡征藩奏:风闻台湾府城被围,请简员解散。略云:此次匪徒滋事,台湾镇并不亲行,仅委县令会同守备孟浪前驱,以致被贼戕害,现在直扑府城;凤山县属亦被贼围。奉谕:前据王懿德奏,台湾道徐宗干与该镇恒裕意见不合,当将该员等交部议处,仍责令该镇、道迅将滋事各犯拏获。现着该署督即饬令澎湖协副将邵连科前往台湾,会同恒裕等相机妥办(东华录) 御史陈庆镛奏:台湾土匪于五月十二日攻台湾府城,经商人等登城拒守,并合民勇杀贼五、六百名;知府裕铎自出家财助饷,其在台之商郊各帮与现赴天津之台商各船均各踊跃捐饷,以备军需。现在凤山县有游击曾玉明守住火药局,被贼围困,救兵莫达。贼目有林许为渠魁,吴王二姓为主谋云云。奉谕:前有旨令有凤驰往福州署理总督篆务,此时如已拒闽,即着王懿德与有凤按照该御史所奏查明筹办。该御史又称台湾在籍前任礼部员外郎郑用锡、候补主事施琼芳、候补道林国华、道职林占梅均堪办理围练劝捐事宜,着该署督等谕令该绅士等或捐赀助饷、或出力督团;但使地方肃清,必当优加奖励(东华录)。

  八月,调闽浙总督吴文镕为湖广总督,以署四川总督慧成为闽浙总督;未到任前,仍以福州将军有凤署理(东华录)。

  十月,台湾镇、道恒裕、徐宗干会奏:粤艇盗匪叠在内地各洋劫掳,经淡水厅同知张启煊、安平协副将吴朝良督饬员弁绅商义民分路搜捕,先后击沉贼船,擒拏斩枭首、从九十二犯,起获铜铁大炮六十五门,搭救商渔难民无算(斯未信斋奏折)。

  四年(一八五四)正月,以王懿德为闽浙总督、吕佺孙为福建巡抚(东华录)。

  二月,蠲免上年被扰之云霄、石码、厦防、永春、龙溪、漳浦、海澄、长泰、同安、安溪、仙游、沙、永安、尤溪、德化、大田、凤山十七厅州县额赋缓征兴粮,淡水、台防、噶玛兰、平潭、蚶江、马港、龙岩、莆田、平和、诏安、南平、台湾、嘉义、福清、永福、闽清、古田、晋江、南安、惠安、南靖、顺昌、将乐、漳平、宁洋、彰化二十七厅州县及水口、南日、峡阳、罗溪、全门、佛昙桥、华崶七县丞所属新旧额赋有差(东华录)。

  以王懿德兼福建巡抚(同上)。

  三月,副将曾玉明获台湾噶玛兰匪首吴磋于中心仑,诛之(王靖毅年谱)。

  十二月,总督王懿德上「按户抽丁,窒碍难行」疏,略言:闽省负山面海,并控海外台、澎。上游山深菁密,村落零星;下游聚族而居,民贫俗悍。大姓欺小姓、强族欺弱族,动辄械斗,已成锢习。若令抽丁当兵,不但无益地方,械斗恐将滋甚。台澎、闽粤杂处,久分畛域;非戍以客兵,万难镇压。且巡洋守卡,往返千里,尤非籍兵所能从事。丁粮归并以来,民无徭役;兹拟抽丁办法,歆以免役空言,不但民皆沮疑,并恐粮多抗欠。且裁兵则营弁随同裁减,所抽之兵漫无统辖;若归州县则牧令尽掌兵权,若设营官则守备兼管民事,查与定制两妨。至抽丁散处城乡,稽查匪易;恃强凌弱,遇事逃亡,老弱充数,缺额虚名;偶有征调,吏胥一出,此户骚扰。此又利未见而害先形者也。请仍遵旧制,以免纷更(王靖毅年谱)。

  是年,台湾道兼学政徐宗干奏请台属捐数较多,请增广中额学额(斯未信斋文编)。

  又奏:以军饷久绌,请集捐收铜并准以铜折银报捐,设炉铸造当一大钱;并由台地船厂购运废铁,兼铸当一铁钱参用(斯未信斋奏折)。

  五年(一八五五)三月,逸贼黄位勾澄海外砂乡巨匪黄兴顺扰厦门、淡水厅鸡笼头暨广东澄海、九龙炮台等处;劫掠渔商。署南澳镇总兵陈应选、绅士洪凤翔、谢友德、顾绍荣、詹廷光雇商船伏兵诱之于莱芜洋,击沉匪艇三十余只、获其九,生擒贼伙王阿鳌等三十六名;兴顺逸放鸡洋(王靖毅年谱)。

  追予福建阵亡知县高鸿飞入祀京师昭忠祠,并于台湾任所建立专祠。

  十二月,予故台湾镇总兵官吕大升祭葬恤荫如军营病故例(以上东华录)。

  七年(一八五七)正月,以庆瑞为福建巡抚。

  八年(一八五八)九月,以瑞璸为福建巡抚。

  十一月,瑞璸因病乞假,以庆端兼署福建巡抚(以上东华录)。

  ——录自福建通纪卷十七。

  穆宗同治元年(一八六二)正月,以徐宗干为福建巡抚;未到任前,以学政厉恩官暂理。

  四月,彰化县境戴万生等聚众滋事,台湾道孔昭慈督兵捕之;兵内变,彰化县城失守,副将夏汝贤等殉难,孔昭慈不知下落。总督庆端派总兵曾玉明等往剿,奏留升任汉黄德道、洪毓琛在台会辨;以台民攀留故也。提督石栋请调回赴浙师船,由鹿港登岸堵截。

  五月,以洪毓琛补台湾道,查明昭慈等阵亡,诏予祭葬、世职。

  六月,曾玉明由浙防赴泉州统兵渡台。戴万生等分股围扑嘉义县城及斗六等处,文武员弁潘恭赞、义民潘谛等均力战捐驱,遂解嘉义围,并攻复大甲土城。玉明督同官兵义勇进攻彰化,又败贼于大脚佃庄,并将潮洋厝等处匪巢攻毁。耆龄调金、厦、兴化等营助剿。

  七月,彰化匪徒分犯嘉义、鹿港等处,虽经官军击退,戴万生踞守县城,匪众尚多。曾玉明等已由鹿港登岸,并有军功施九挺等募勇协剿。参将林文明愿赴台助剿;有旨:着调台勇一千名,交其统带迅速前往(以上东华录)。

  九月,官军正在围逼彰化,另股匪党窜陷斗六,复扑嘉义。总督耆龄奏派关镇国等管带师船,并添派陆兵三百名渡台。署金门守备黄炳南管带师船,中途折回;奉旨:先行革职,交耆龄、徐宗干严行审讯(东华续录)。

  十二月,吴鸿源署水师提督,统带各军援剿嘉义。玉明一军在鹿港专顾北路,而笨港绅民协力,复解嘉义围。

  二年(一八六三)二月,台匪久踞彰化,台湾道洪毓琛等派义首李成龙等由盐水港进剿北路。其另股分扑嘉义之贼,亦经参将汤得升等先后击退,保全嘉城。彰城踞匪无多,吴鸿源已统领全军抵台(以上东华录)。

  三月,闽浙总督着左宗棠补授,仍兼署浙江巡抚。

  四月,令耆龄即将所办闽浙两省防剿事宜及所部各军移交左宗棠接办。

  耆龄奏:台湾官军剿匪,添派曾元福驰往夹剿(以上左恪靖伯奏稿)。

  五月,曾元福由泉州行抵鹿港。吴鸿源一军自嘉义解围后,扫荡附近贼庄,叠有斩获。斗六贼多败遁,官军迫至彰辖西螺、二重沟等处;玉明由鹿港逼近彰城。戴万生已窜回四张犁本庄,余匪仍扼踞死守(东华续录)。

  七月,曾元福进扎白沙坑,设计攻破大岸头各庄竹围,并将大埔、八卦山等处贼巢尽行焚毁。吴鸿源冒暑染疫,暂回嘉义。徐宗干檄元福由间道直趋嘉义,接署水师提督。台湾道毓琛病故,遗缺以知府陈懋烈暂署(东华续录)。

  八月,台湾粤勇溃散,左宗棠奏请饬四川建昌镇总兵林文察办理台湾军务。奉旨:吴鸿源所统兵勇数已不少,不能于嘉义解围以后,迅图攻剿,辄于南靖庄等处顿兵数月,致该匪得豫为准备;迨贼守御既坚,又不知分兵别觅间道相机兜剿,以致师老财匮,勇丁哗溃,贼氛益肆猖獗,实属调度乖方。业经明降谕旨,将该员革职拿问;仍着左宗棠、徐宗干确切查明,据实参办,毋稍徇隐。林文察既籍隶台湾,熟悉情形,即着该署提督拣练得力将士渡台,联络绅团,速将该处匪徒殄灭;应需饷项,即饬福建藩司于援浙饷内酌量拨给。徐宗干奏吴鸿源尚知奋勉,暂缓拏问,留营效力自赎。林文察署理水师提督,丁曰健补台湾道(东华续录)。

  以英桂为福州将军(东华录)。

  十一月,丁曰健由省放洋,对渡淡水,驰至艋舺。令军功范义廷等招募勇丁,前赴竹堑,听候调用。令彰嘉各营及汤得升所带兵勇由西螺、虎尾溪一带进发,联络彰化;令凌定国所率义民克期会剿;参将关定国率驾红单炮船赴梧栖港口,会同同知王桢勇丁合攻葭投庄等处疏通鹿港后路,并派兵与通判张世英之师直捣贼巢。曰健即由牛骂头直剿竹坑,收复大肚溪等处;进至大甲,将匪党刘阿妹掩捕正法。派勇驰往内山,分剿犁期店一带,牵掣内山贼匪,不令出援葭投;而亲至梧栖港派拨勇练,分路进攻彰化境内。连日陆续攻破田中央、海玻厝、水里港、福州厝各贼庄,并将薀仔底十余庄及无名小庄十余所同时平毁,复将葭投尾庄外贼营三座及八张犁、何厝庄贼营七座焚毁,断城粮道。其凌定国一军,亦先后攻破竹仔脚等大小贼庄二十余处,并将海峰仑陈哑狗老巢焚毁,生擒匪党林振等十三名。被胁各庄,望风归顺。

  十二月,匪党陈鮄等窜守葭投庄。丁曰健派令文武员弁移营进逼,由水师寮等处奋力进攻,抢入葭投庄内,生擒多名,立将葭投克复;自彰鳌头地方至大肚溪以北,匪庄四十余里,一律肃清。乘胜进攻彰北,与玉明会师,克复彰化,并将鹿港至宝斗一带道路疏通。其南路匪庄,亦经鸿源、元福先后攻克。林文察放洋收泊,会同元福进攻斗六,将附近巢穴数十庄悉数攻毁;复诱令斗六贼匪出巢,设伏击败。悍贼乘势攻斗六土城,阵斩甚多。戴万生逃往彰化之北势■〈氵南〉庄与四块厝地方。

  三年(一八六四)正月,戴万生逃至张厝庄。元福带兵将附近西南之目宜山、红毛社、丙郎庄、社头、仑仔等贼庄四十余处,分路剿毁;复与曰健所派勇丁,合破张厝庄。戴万生逃至芋寮仔庄;元福、曰健亲督兵勇,将该庄攻破,生擒戴万生并董九仙、戴印等正法。彰化县属肃清。文察拟留兵勇五千名,此外兵勇及元福所部,咨请督、抚分别撤回(以上东华续录)。

  左宗棠奏:曾元福在台年久,应留台郡,俾收驾轻就熟之效。所有福建水师提督,查有现任台湾镇总兵曾玉明堪以署理;所遗台湾镇总兵,即以曾元福署理(左恪靖伯奏稿)。

  二月上谕:窜江逆股,已由泸溪小路翻山潜入闽地,光泽、邵武俱形吃重。顷据徐宗干奏,台湾南北两路肃清,各军搜剿余孽,将次竣事;着左宗棠、徐宗干即将台湾撤回得胜兵勇,派赴邵武一带,扼要设防。如有匪踪阑入,即行击剿。台湾匪首林晟等见尚在逃,并着该抚饬令在事文武严密搜捕,勿任漏网。

  三月,林文察奏:内山四块厝林匪老巢,经文察督军攻克,生擒匪首林晟(一作赣晟)正法,台湾军务渐次肃清。

  四月,左宗棠奏:延平军情吃紧,张运兰一军尚无入闽消息。见台湾大局肃清,林文察既署陆路提督,防剿闽省上游,是其专责,臣与抚臣徐宗干已飞咨调共内渡;恐到任尚需时日,臣于道员康国器截剿常州窜贼获胜后,调其由昌化回营,取道严、衢入浦城达闽,已报启程(以上东华录)。

  八月,左宗棠奏:台湾余匪复炽,攻扑彰城,旋即剿平。饬查启衅情形,据署镇曾元福、台道丁曰健禀称:林文察之叔林天河倚势作威,截水霸田,众议沸腾,欲图报复,余匪藉此复肆。丁曰健又称:林文察与曾玉明所部兵勇骚扰地方,均应彻底查究(左恪靖伯奏稿)。

  四年(一八六五)四月,彰化内山匪党经曾元福、丁曰健督军剿办,将洪欉等股悉数歼除,台湾一律安定。复严督各军分路搜剿,将著名股首庄明得、廖阿螺及洪欉之胞兄洪狗等擒获。其潜匿平林山顶之悍贼洪花,亦经官军用枪剌毙,其妻李氏身受铳伤,均枭取首级示众;复将草田庄等贼巢攻破,获匪多名,并擒获罗务等匪党,均先后讯明正法。嘉义匪首严办亦经曾元福派队歼毙,获党多名。惟要犯陈鮄尚在逃。

  台湾全境肃清,赏道员丁曰健布政使衔、总兵曾元福提督衔。

  七月,左宗棠奏:台湾贼匪陈哑狗实由总兵曾元福生擒正法,前署提督林文察遽以传闻入告,以致奏报歧异。

  五年(一八六六)八月,调左宗棠为陕甘总督,以吴棠为闽浙总督;未到任前、以福州将军英桂兼署。

  十月,以李福泰为福建巡抚;未到任前,以署布政使道员周开锡护理。

  七年(一八六八)七月,以英桂为闽浙总督。

  八年(一八六九)正月,以闽浙总督英桂兼署福建巡抚(以上东华录)。

  六月,闽浙总督英桂、福建巡抚卡宝第奏请抚有台湾琅■〈王乔〉地方,并筹建炮台,设立塔灯。报可(无暇斋文钞)。

  九月,移福建凤山县兴隆里巡检于枋寮,拨台湾道标千总一员、兵一百名同往驻扎。

  九年(一八七○)二月,英桂、卡宝第奏称:英国领事吉必勋、洋弁■〈口茄〉当前在台湾安平地方违约滋事各案,经该署道黎兆棠查系廪生许建勋、副将萧瑞芳为之主谋,以致洋人藉端生衅。见在许建勋冒开洋行,私贩樟脑,日引洋人深入内山;萧瑞芳私造战船,希图出海。请即拘案惩办。奉谕:台湾为商贾辐辏之地,人情浮动,今许建勋怀挟私嫌,胆敢重赂洋人,从中构煽;萧瑞芳身任武职大员,竟至偷见■〈口茄〉当,煽其开炮占署,酿成巨案。英桂等即密饬黎兆棠迅将该二犯一并严拏正法,以绝后患。

  七月,以王凯泰为福建巡抚。

  十年(一八七一)正月,以文煜兼署闽浙总督。

  九月,命英桂留京,以张之万为闽浙总督。

  十月,张之万开缺养亲,仍以文煜兼署闽浙总督。

  十一月,以李鹤年为闽浙总督(以上东华录)。

  十一年(一八七二)七月,改福建淡水厅训导为教谕,定学额八名。巡抚王凯泰奏请增台湾噶玛兰一学,添设训导一员(东华录、三山同声集)。

  十二年(一八七三)十二月,召王凯泰入觐,以李鹤年兼署福建巡抚。

  十三年(一八七四)十月,总督李鹤年奏参福建布政使潘霨,由捐纳佐杂出身,心术阴柔、人品卑琐。差委员缺多系捐班人员,以致物议沸腾,编造歌谣,黏贴街市;且有袒护同乡结为朋党及与将军拜认师生各情。近日办理日本事宜,卑词下气,求悦夷人,大失国体等语。奉谕:该藩司见在台湾,其办理一切事宜以及平日居官行事,沉葆桢知之必稔,即着按照李鹤年所参各节,秉公详细查明,迅速据实具奏(以上东华录)。

  巡阅台湾船政大臣沉葆桢奏请移驻巡抚,以专责成。略云:臣等曩为海防孔亟,一面抚番、一面开路,以绝彼族觊觎之心、以消目前肘腋之患,因未遑为经久之谋。数月以来,南北诸路缒幽凿险、斩棘披荆,虽各着成效,卑南、歧莱各处,虽分列军屯,祗有端倪,尚无头绪。若不从此悉心筹画,详定规模,路非不已开也,谓一开之不复塞,则不敢知;番非不抚也,谓一抚之不复疑,则不敢必。何则?台北延袤千有余里,官吏所治,祗滨海平原三分之一,余皆番社耳。国家并育番黎,但令薄输土贡,永禁侵陵,意至厚也。而奸民积匪,久已越界潜踪,驱番占地,而成窟穴,则有官未开而民先开者;入山既深,人迹罕到,野番穴处,涵育孳生,则有番已开而民未开者;叠巘外包,平埔中扩,鹿豕游窜,草木蒙茸,地广番稀,弃而弗处,则有民未开而番亦未开者。是但言开山,而山之不同已若此。生番种类数十,大概有三:牡丹等社恃其悍暴,劫杀为生,暋不畏死;若是者曰凶番。卑南、埔里一带,居近汉民,略通人性;若是者曰良番。台北斗史等社,雕题剺面,向不外通,屯聚无常,种落难悉,猎人如兽,虽社番亦惧之;若是者曰「王」字凶番。是但言抚番,而番之不同又若此。夫务开山而不先抚番,则开山无从下手;欲抚番而不先开山,则抚番仍属空谈。令欲开山,曰屯兵卫、曰刊林木、曰焚草莱、曰通水道、曰定壤则、曰招垦户、曰给牛种、曰立村堡、曰设■〈石局〉隘、曰致工商、曰设官吏、曰建城郭、曰设邮驿、曰置厅署;此数者,孰非开山之后必须递办者?今欲抚番,曰选土目、曰查番户、曰定番业、曰通语言、曰禁仇杀、曰教耕稼、曰修道涂、曰给茶盐、曰易冠服、曰设番学、曰变风俗;此数者,孰非抚番之时必须并行者?虽然,此第言后山耳,其繁重已若此。山前之入版图也,百有余年,一切规制,何尝兴备?就目前之积弊而论,班兵之惰窳也、蠹役之盘踞也、土匪之横恣也、民俗之惂滛也、海防陆守之俱虚也、械斗扎厝之迭见也。学术之不明,庠序以容豪猾;禁令之不守,烟赌以为瓮飧。官斯土者,非无振作有为、正已率属之员,始苦于事权之牵制、继苦于毁誉之混淆,救过不遑,计功何自?使不力加整顿,一洗浮浇,但以目下山前之规模推而为他日山后之风气,虽多一新辟之区,适多一藏奸之薮。臣等窃以为未可也。尝综前后山之幅员计之,可建郡者三、可建县者有十数,固非一府所能辖。欲别建一省,又苦器局之未成;而闽省向需台米接济、台饷向由省城转输,彼此相依,不能离而为二。环海口岸,处处宜防。洋族教堂,渐渐分布。居民向有漳籍、泉籍、粤籍之分,番族又有生番、熟番、屯番之异。气类既殊,抚驭匪易。况以创始之事、为善后之谋,徒静镇之非宜,欲循例而无自。使臣持节,可暂而不可常。欲责效于崇朝,兵民有五日京兆之见;倘逾时而久驻,文武有两姑为妇之难。臣等再四思维,宜仿江苏巡抚分驻苏州之例,移福建巡抚驻台,而后一举而数善备。何以言之?镇、道虽有专责,事必禀承督、抚而行;重洋远隔,文报稽延,率意径行,又嫌专擅。驻巡抚则有事可以立断,其便一。镇治兵,道治民,本两相辅也,转两相妨。职分不相统摄,意见不免参差;上各有所疑,下各有所恃。不贤者以为推卸地步,其贤者亦时时存形迹于其间。驻巡抚则统属文武,权归一尊,镇、道不敢不各修所职,其便二。镇、道有节制文武之责,而无遴选文武之权。文官之贪廉、武弁之勇怯,督、抚所闻与镇、道所见,时或互异。驻台则不待采访而耳目能周,黜陟可以立定,其便三。城社之巨奸、民间之冤抑,睹闻亲切,法令易行;公道速伸,人心帖服,其便四。台民烟瘾本多,台兵为甚。海疆营制久坏,台兵为尤。良以弁兵由督、抚提标抽取而来,各有恃其本帅之见;镇将设法羁縻,只求不生意外之事。是以比户窝赌,如贾之于市、农之于田。有巡抚则考察无所瞻徇,训练乃有实际,其便五。福建地瘠民贫,州县率多亏累,恒视台地为调剂之区;不肖者骫法取盈,往往不免。有巡抚以临之,贪黩之风得以渐戢,其便六。向来台员不得志于镇、道,及其内渡,每造蜚语中伤之,镇、道或时为所挟。有巡抚则此技悉穷,其便七。台民游惰可恶,而戆直实可怜。所以常闻蠢动者,始由官以吏役为爪牙、吏役以民为鱼肉,继则民以官为仇雠。词讼不清,而械斗扎厝之端起;奸宄得志,而竖旗聚众之势成。有巡抚则能预拔乱本,而塞祸源,其便八。况开地伊始,地殊势异,成法难拘,可以因心裁酌,其便九。新建郡邑,骤立营堡,无地不需人才,丞悴将领可以随时札调,其便十。设官分职,有宜经久者、有属权宜者,随事增革,不至廪食之虚糜,其便十有一。开煤炼铁,有第资民力者、有宜参用洋机者;就近察勘,可以择地而兴利,其便十有二。夫以台地向称饶沃,久为他族所垂涎;今虽外患暂平,旁人仍眈眈相视,未雨绸缪之计,正在斯时。而山前、山后,其当变革者、其当创建者,非十数年不能成功。而化番为民,尤非渐渍优柔,不能浑然无间。与其苟且仓皇、徒滋流弊,不如先得一主持大局者,事事得以纲举目张,为国家亿万年之计。况年来洋务日密,偏重在于东南;台湾海外孤悬,七省以为门户,其关系非轻。欲固地险,在得民心;欲得民心,先收吏治营政。而整顿吏治、营政之权,操于督、抚。总督兼辖浙江,移驻不如巡抚之便。臣等明知地属封疆、事关更制,非部民属吏所应越陈;而夙夜深思,为台民计、为闽省计、为沿海筹防计,有不得不出于此者,敢不据实上闻。

  十二月,葆桢率懋琦等履勘琅■〈王乔〉,奏请于琅■〈王乔〉车城南十五里猴洞设县筑城,县名拟曰恒春。先设知县一员,审理词讼,畀之亲勇一旗,以资号召;其余武员、学官、佐贰,且置缓图。又奏请后山招垦,查例禁内地民人渡台及民人私入番境与番民结亲者,尽与开豁。台地鼓铸锅皿农具向禁私开私贩及竹竿向禁出口者,悉弛之。

  南路开山情形:自九月间袁闻柝越昆仑坳而东,张其光派副将李光继之。十月一日,李营至坳东,袁营拔队前进至诸也葛社。自昆仑坳至诸也葛,计程不过数十里,而荒险异常;上崖悬升、下壑眢坠,山皆北向,日光不到,古木惨碧,阴风怒号,勇丁相顾失色,不能不中途暂驻,以待后队之来。二十日,都司张朝光率两哨营于大石岩、张天德率队至诸也葛,闻柝乃得拔营前赴卑南。诸也葛以下,地略平坦;但榛芜未翦,焚莱伐木,颇费人工。闻柝累夜露宿空山,感受瘴疠,染病甚重;葆桢即委候补通判鲍复康驰往暂领其军。其昆仑坳西境,时有凶番出没,经张其光在内埔派队出哨,枪毙一名、兜擒三名正法。闻柝病渐减,鲍复康亦到军,自内埔至卑南派营分布,声势极为联络。

  北路自苏澳至新城,计开山路二万七千余丈;自新城至花莲港,计开平路九千余丈:统计二百里有奇。沿途碉堡,除苏澳至大南澳已设外,添建十有二处。惟大南澳至大浊水溪,凶番充斥,狙杀行人;因于大南澳山腰再辟一路,旁通新城,一以避海滨悬崖之险、一以塞凶番歧出之途。经派千总冯安国带勇涉溪五重,辟地十余里。十一月十一、十三等日,勇丁正在开路,突有凶番千余分段埋伏放枪;经守备黄朋厚等击毙四人,始退。十五日,行至一崇山之麓,正在峡中开凿,忽闻枪声四起;抵御两时之久,凶番愈多。冯安国料番社中必空,分队绕捣,果有草寮数百,阒其无人;惟见新旧触髅,每寮或数十颗、百余颗不等,秽臭难闻。旋乘暮风纵火,焚寮十数间,陈番始散。其驻浊水溪之勇,运粮路过石壁,突遇凶番,阵亡者二名、落海者四名。五里亭地面,复报称凶番杀毙民人二名。罗大春以番族肆扰,山场辽阔,营勇不敷分布,函请添兵;葆桢以札驻彰化之宣义左、右两军赴之。十二月,斗史武达、斗史麻达、斗史麻纪律、斗史么、哥老辉等五社番目各带番丁百余人乞抚,经冯安国等分别诫饬,赏犒遣归(沈文肃公奏议)。

  ——录自福建通纪卷十八。

  ●台湾通纪卷四

  德宗光绪元年(一八七五)正月谕:台湾后山亟须耕垦,所有从前不准内地民人渡台各例禁,着悉与开除。其贩卖铁、竹两项,并着一律弛禁,以广招徕(东华录)。

  谕:沉葆桢奏履勘琅■〈王乔〉形势,拟建城设官,即着照所议(同上)。

  管带福靖左营游击王开俊入剿台湾内山狮头社番,遇伏阵亡;守备周占魁、杨举秀、千总杨占魁及勇丁九十三名随同战殁。请旨交部从优议恤。前哨游击李玉贵、左哨千总李长兴未能策应,均按军法,分别惩办。

  二月十三日,沉葆桢抵安平,檄饬各营悉听提督唐定奎调度。定奎议以生番恃密箐深林为藏身之固,我进彼隐、我退彼见,与中原之剿发、捻回不同;欲歼豺狼,必翦荆棘。因定进剿之路,一出南势湖、一出刺桐脚,招土勇千余人为乡导,督饬各军将山腰污莱概行翦薙;自南势湖至刺桐脚止,开路宽三十余丈、直三千余丈。刺桐脚迤北凶番日出要劫,或百余人、或数百人,均经格斗枪毙数名,始退;铭中副军、中前军亦阵亡数名。

  三月三日,又开路三里有奇;至竹坑山下,地势回旋,为竹坑、狮头往来必由之道。八日,仍督将士前行伐木,绕至竹坑山之后,其地曰竹坑埔,距刺桐脚十里,溪广山高,竹坑社在其东南,阿栽米息、中心仑在其正东,内、外狮头社皆在溪北;令左军左营管带陈有元筑垒扼之。南势湖一路,亦开通三里有奇,派管带铭字中军左营梁善明驻之。自入山步步为营,非唯砖石无所取资,即版筑亦难咄嗟立办;因购麻袋数万,挈之以趋,遇敌则攻,得险即守,就地囊土立壁,不日而成。竹坑布置就绪,循大龟纹溪向内、外狮头等社开路;社番登高瞭望,百十成群。二十五日,正在伐木,突有凶番二百余人蜂拥截路。张光亮、章高元麾队迎战,鏖斗逾时,阵斩十余名、枪伤十数名而散。乘胜入砦,焚其草寮五、六十区。询诸土人,盖龟纹所属之本武社也。南势湖经提督王德成等沿途开通,每日凶番四、五百人截路,互有杀伤,焚其沿山草寮百余所。社番坚筑石台,为久踞计。

  四月一月,定奎登绝顶,见内狮头社正面悬崖如削,无径可通;仍饬各营循龟纹溪而进。至三日,又廓清三里有余。张光亮正觅路上山,相度营址,忽凶番二、三百人突起莽中,短兵奋击;副将马加银游击张贤扶均受伤,勇丁亦受伤六名。南势湖,派副将刘朝林营于狮头山背、去外狮头社仅二里访闻,大甘仔、力周、式滥等社萃居外狮头社,垒石墙、插鹿角、建望台、树哨旗以守,兵勇阵亡受伤者亦数十名。十五日,定奎面授各统带机宜。十六日,自督亲兵正营及左营、右营进剿内狮头社。自卯至已,破其砦,抄出福靖左营旗帜十余面,抬炮、番杆、刀斧、火药、鸱芋等件,焚其草寮二百间。提督周志本暨副将刘朝林等剿外狮头社,自卯至辰,连破五卡。巳时,攻克外狮头社,抄出刀斧、火药、鸱芋与内狮头社相埒,焚其草寮一百余间。随于前后溪壑,觅得白骸甚伙;千总郭占鳌指为王开俊及勇丁等捐躯之地,以木匣殓之。二十日,营务处田勤生带队巡山,派县丞李际泰同勇丁至内狮头社,见密箐中有首级络于竿杪,急为解悬,负回营次;经定奎饬郭占鳌及其旧部兵勇等环视,咸称确系前游击王开俊之首。即备木匣装送郡城,交故员家属收葬。五月九日,番目等率散番五十余人到营乞降;定奎传译晓谕利害,均给衣履诸物,各跪戴而归。十二日,枋山民人程古六又带内、外龟纹等社番目及散番百余人到营乞降;定奎示约七条:曰遵薙发、曰编户口、曰交凶犯、曰禁仇杀、曰立总目、曰垦番地、曰设番塾。以龟纹社首野艾向为诸社头人,拔充总社目统之。所统番社,如有杀人,即着总目交凶。如三年之内,各社并无擅杀一人,即将总目从优给赏。其狮头社余孽,探悉窜伏何社,即由何社跟交,不许藏匿。野艾及各番均愿遵约。竹坑社更名曰永平社、本武社更名曰永福社、草山社更名曰永安社、内外狮头社更名曰内外永化社;胁从各社,均许自新。惟狮头罪大恶极,漏网者不许复业,以昭炯戒。所有内、外永化社,即着总社目另招屯垦;于枋寮地方先建番塾一区,令各社均送番童三数人,学语言文字以达其性、习拜跪礼让以柔其气。各番无不帖服(以上沈文肃奏议)。

  沉葆桢奏修筑台郡城垣,工程完竣(东华录)。

  五月十一日,福建巡抚王凯泰由省东渡。十七日抵台,公同参酌,奏请台北拟建一府三县:查艋舺当鸡笼、龟仑两大山之间,沃壤平原,两溪环抱,村落衢市蔚成大观;西至海口三十里,直达八里坌、沪尾两口,并有观音山、大屯山以为屏障,且与省城五虎门遥对,非特淡、兰扼要之区,实全台北门之管前淡水同知半年驻竹堑衙门、半年驻艋舺公所,相去百二十里;由竹堑而南至大甲溪尚百余里,由艋舺而北至沪尾、鸡笼各数十里,命盗等案层见叠出,往往方急北辕,旋忧南顾。拟创建府治,名之曰台北府;自彰化以北,直达后山,胥归控制,仍隶于台湾兵备道。其附府一县,南划中枥以上至头重溪为界,计五十里而遥;北划远望坑为界,计一百二十五里而近:东西相距五六十里不等、方围折算百里有余,拟名之曰淡水县。自头重溪以南至彰化界之大甲溪止,南北相距百五十里,其间之竹堑即淡水厅旧治;拟裁淡水同知,改设一县,名之曰新竹县。自远望坑迤北而东,仍噶玛兰厅旧治疆域,拟设一县,名之曰宜兰县。鸡笼一区,以建县治,则其地不足,而通商以后,竟成都会;且煤务方兴,末技之民四集,海防既重,讼事尤繁。该处向未设官,亦非佐杂微员所能镇压;若事事受成于艋舺,则又官与民交困。应请改噶玛兰通判为台北府分防通判,移驻鸡笼。向设南、北两路理番同知,南路驻府城、北路驻鹿港。今内山开辟日广,番民交涉事件日繁,旧治殊苦鞭长莫及;请将南路同知移扎卑南,北路同知改为中路,移扎水沙连,各加「抚民」字样。凡有民番词讼,俱归审讯;将来升科等事,亦由其经理。又请改台地营制,统归巡抚节制,以一事权。仿淮、楚军营归并,以五百人为一营。将南、淡、嘉义三营调至府城,合府城三营、安平三营为一支,专顾台、凤、嘉三县;其北路协副将所辖中、右两营,合鹿港一营为一支,专顾彰化一带;艋舺、沪尾、噶玛兰三营为一支,专顾淡、兰一带。千总以下,即由巡抚考拔;守备以上,仍会同总督、提督拣选题补。台湾镇总兵撤去「挂印」字样,并归巡抚节制。以镇标中营游击随总兵移驻安平,台协水师中、右两营都司改为镇标陆路左、右两营都司。原设镇标左营,改为抚标左营,随巡抚驻台。其抚标两营仍驻省,改左营为中营,以中军参将领之。原设台协水师左营游击,改为台湾北路左营游击,归北路协副将管辖。另片奏:学政事宜向由巡台御史兼理,干隆十七年御史裁撤,所有岁、科两试改归巡道考校,其达部事件呈福建学政转咨。今巡抚来台,所有台属考试,请以巡抚兼理。皆得旨准行(沈文肃奏议)。

  谕沉葆桢:台湾南路剿番攻克各社,淮军艰苦出力,准其择尤保奖,以示鼓励(东华录)。

  七月,淮军十三营全数凯撤,分三次内渡;其病困不能登舟者约近二百人,留参将程曾郁为之调护,俟病愈派便船载之归伍。提督罗大春患疟痢,奏明赏假两个月;病势转增,遂请开缺,调福宁镇总兵宋桂芳来台代为经理一切。沈葆桢升任两江总督,二十二日内渡;台湾事宜,均归福建巡抚节制(沈文肃奏议)。

  十一月,以丁日昌为福建巡抚。

  二年(一八七六)三月,召李鹤年入觐,以文煜兼署闽浙总督。

  四月,文煜、李鹤年、丁日昌奏:台郡安平口三鲲身地方建造洋式炮台,本系知府凌定国、副将周振邦监督办理;一切工料,均归凌定国经管。臣日昌先经访闻凌定国有侵吞工料银至巨万情事,即于二月饬令台湾道夏献纶认真查办,并谆属其不可含糊徇隐,代人受过。旋据夏献纶禀复:督同台湾府周懋琦、台防同知孙寿铭前赴安平查点,大小工人数目均有短小,所给工价亦较册报有减;凌定国拨有勇役、厨子、火夫,仍每日提用小工二十人。洋人轿夫已在巡洋项下开销,则又混称在内。凌定国经手领过银十二万九千四百余两,内有浮开短给之项,计应退银一万四千三百七十七两零。尚有砖瓦灰土及各项杂料并无细数呈出,其中尚未知侵吞若干。至安平码头,另归周振邦管理,均未呈出细数。经提集管账谢斌等严讯,均诿凌定国及其弟定邦经手;而传讯凌定邦,又皆诿凌定国。相应请旨,将凌定国即行革职,澈讯追究(以上东华录)。

  九月,丁日昌奏:台湾吏治黯无天日,牧令能以抚字教养为心者不过百之一二。其余非性耽安逸,即剥削膏脂,百姓怨毒已深,无可控诉;往往铤而走险,酿成大变。台湾所以相传「无十年不反」之说也。所有贪酷各员,如彰化县朱干隆、嘉义县杨宝吾等均已先后据实严参在案。时以候补县何銮在彰化格毙着匪林位新立巨功,饬其就近接署嘉义县篆;讵何銮到任后,收受书吏税契陋规,不惟不肯酌减,且欲多增。查嘉义税契浮收至重,新官到任,书吏必有点规,从前四、五千圆,近来竟加至一万余圆。而书吏转攫之于民者,又不啻倍蓰。以致一官新至,势必税契四出,鸡犬不宁。杨宝吾前因催收税契,酿成命案,甫经查办,而何銮复敢尤而效之。若不认真严劾,民困何由得苏?相应请旨,将何蛮先行革职,仍饬夏献纶澈底确查,再加严办。从之。

  十二月,袁保恒奏:福建之台湾,地虽僻处海澨,而物产丰富,加以民番偪处,区画尤难;非专驻大臣,镇以重兵,举其地民风、吏治、营制、乡团,事事实力整顿,未易为功。若以福建巡抚每年驻台半载,恐闽中全省之政务,道里悬隔,而转就拋荒。台湾甫定之规模,去住无常,而终为具文,甚非计之得也。查直隶、四川、甘肃各省,皆以总督办巡抚事,可否移福建巡抚为台湾巡抚,常川驻守,经理全台;其福建全省事宜,专归总督办理?似于台湾目前情形,不无裨益。上谕:议奏。

  三年(一八七七)五月谕:福建新设台北府知府员缺,准以江苏海州直隶州知州林达泉试署(以上东华录)。

  六月,闽浙总督何璟奏:福建巡抚一缺,在各省中最为清苦;近以东渡台湾,诸多繁费。查闽省自司道以至各府、县皆有津贴一款,台湾道、府更有加增,而抚臣办公独未筹及经费,诚恐将来公事棘手。仰垦俯准于省城厘金项下,每月开支经费银千余两,为巡抚办公渡台经费。得旨:每月开支经费银一千五百两,户部知道。

  谕何璟等:所有台湾府未完同治十年分供粟三万九千一百七十一石及未完糯米易榖十五石零,均按数一体蠲免,以纾民力。

  四年(一八七八)四月,以吴赞诚署理福建巡抚。

  六月,何璟等奏:本年四月间,台湾府城突被风灾,巡抚行署及北城垛口暨内外民房等处,多有坍塌倾折情形,并伤毙兵民。

  五年(一八七九)四月,何璟等奏:台湾北路地方辽阔,前经奏请添设府县。嗣于光绪三年又经奏准将淡水同知一缺裁汰,噶玛兰通判一缺改为台北府通判,移驻基隆;其噶玛兰旧治改为宜兰县,即以原设之通判衙署作为县署,县中公事均由台北府勘转。惟议设之淡水、新竹两县,事属草创,头绪纷烦,未能同时并举。请将淡水、新竹二县暂由台北府兼摄,俟艋舺所属之地办有规模,再行分别添设,以符原议在案。复查台北淡水厅辖,自彰化县北界之大甲溪直抵基隆三貂岭下之远望坑止,计地三百四十五里有奇;其中沪尾、基隆均属通商海口,华洋杂处,事务繁多,命盗等案层见迭出。前因淡水同知不能兼顾,故请区分改设一府三县;旋议将新竹、淡水两县由府兼摄,系出一时权宜。察看情形,必须分设淡水、新竹两县,方足以资治理。刻下艋舺地方考棚民捐民办,业经告成,学额已分一府三县奏请添设,明春即应考试。台北府衙署,年内计可完工,诸务均已次第兴办,设县尤不可缓。其距艋舺十二里新庄地方原有县丞一员,现艋舺既设府县,新庄县丞应即裁撤,改为台北府经历,兼管司狱事务;淡水县应添设典史一员,新竹县即将竹堑巡检改为新竹县典史,宜兰县即将噶玛兰罗东巡检改为宜兰县典史。又台湾北路理番同知原驻鹿港,旋因内山开辟日广,番民交涉事件日多,经奏请将北路同知改为中路,移扎水沙连;奉旨允准,现在该同知业已移扎。鹿港亦为巨镇,商贾辐辏,且须稽查海口,距彰化县城二十里,该县不及兼顾;查有彰化县南投社县丞,堪以移扎鹿港。其南投社地方逼近内山,亦须佐杂弹压;查台湾县巡检驻扎罗汉门,近来该处安静,以罗汉门巡检移设,即作为彰化县南投巡检,衙署仍旧,毋须另建。似此一为转移,地方实有裨益。下部议奏。

  以勒方锜为福建巡抚。

  六月,以穆图善为福州将军。

  七月,台湾防务需人,何璟奏调前福建布政使降调道员陈士杰;允之。

  六年(一八八○)六月十九、二十等日,台湾、台北两府猝被飓风大雨,溪水陡涨,淹没民田,并伤死人口多名。

  七月,何璟等奏:台湾匪徒刘参根以漏网余孽潜匿多年,辄又纠众滋扰。本年五月间,经台湾镇总兵吴光亮等派兵往捕,胆敢率众抗拒。各兵勇奋力合剿,拿获正法;余匪一律殄除。

  十月,调岑毓英为福建巡抚。

  七年(一八八一)五月,台湾地震,福建地震。

  七月,何璟、岑毓英奏:台湾地方孤悬海外,日本窥伺已久,不早筹整备之方,则戎心易启;惟有随时亲往履勘,认真经营。该处情形,其北开辟未久,尤关紧要。而赴台轮船向来由罗星塔出五虎口,绕道厦门、澎湖,必须三十六个时辰,始能到岸;设遇风狂浪大,颠簸耽延,日期更难预定。若改由五虎口经赴台北,只须九个时辰即抵基隆,甚为妥速;而由基隆至台湾府城,亦不过旬日可至。臣等再四筹商,拟即以北路为渡台正路,并咨商船政大臣黎兆棠拨大轮船一号,长为渡台之用。毓英拟将积牍清理完竣,定于闰七月十三日即行渡台,由台北至台南沿途查看,应如何整顿,咨商臣璟妥为筹办。前奉旨准调黔省安义等营练军二千人,臣毓英已饬藩司汇拨行装、行粮、夫价等银,并檄行记名提督何秀林等分起管带,陆续前来;俟到闽后,拟以二百名留为护兵,以二百名驻扎五虎口,其余一千六百名均分扎台湾。

  十一月,岑毓英奏澎湖前遭飓风,被灾甚重。现查各岛饥民,共有八万余丁口,先后运到米粮不敷分散;筹由省城增广仓义榖项下借提陈榖二万石,运往接济。

  岑毓英奏:本月初一日,复行渡台筹办抚番事宜,并督修城池、炮台、河堤工程。

  八年(一八八二)四月,台湾地震,福建地震。

  五月,以张兆栋署福建巡抚。

  九月,台北大雨飓风。

  九年(一八八三)三月,以张兆栋为福建巡抚(以上东华录)。

  是年,台湾道刘璈因台地孤悬海外,兵饷接济为难,请以借用洋款为辞,将全台口岸定以年限,暂质与他国;或以澎湖一岛,仿照香港、澳门例赁与他国。全台煤矿务,皆可包采纳税。各国中以德国为最宜,为暗中乞援之一法。未准行(无暇逸斋文钞)。

  十年(一八八四)闰五月谕:前直隶提督刘铭传,着赏给巡抚衔,督办台湾事务;所有台湾镇、道以下各官,均归节制(东华录)。

  法提督孤拔率兵船来福州马尾,有占据地方为质、索赔兵费之说(清史纪事本末)。

  督办台湾事务刘铭传二十四日抵基隆,查勘炮台形势;商令总兵曹志忠,在外海口门社寮两山对峙之区,各筑炮台一座,别建护营一座。二十五日,即有法人兵船一湾泊基隆;询所由来,答以游巡海口。二十八日,驻台北府城。奏台湾孤悬海外,非兵船不能设守。闽省派轮船四只,永保、琛航在台北装煤载货,万年清、伏波专备台南调遣,俱赴闽、沪,尚未回防。查船政局有澄庆、登瀛洲、靖远、开济四船,均拨赴两江。目前台防需船,较他处为倍急。请饬下署两江督迅饬该兵船来台,以后饷需当由闽台筹给。奉旨:江南防务亦殊吃紧,暂缓调拨(刘壮肃奏议)。

  法舰至基隆购煤,刘铭传饬封煤窑(东华录)。

  六月朔日,何璟、张佩纶等电报法全力注闽,已进八艘,请饬援应牵制(同上)。

  是日,又有法兵船巡泊基隆,半日即去;而前次所到之法船,仍泊不行。适新调提督章高元率毅勇五百自台南至,因饬扎近基隆炮台;提督苏得胜佐之。十二日,运炮委员游学诗雇德商万利轮船至沪尾,令将雷炮由万利船运布基隆;法兵酋坚阻,不许卸载,仍回沪尾。十四日,续来法兵船四,直逼基隆。法酋李士卑斯遣告苏得胜、曹志忠,称和议不成,限期已届;随带战书告示,定于翌晨攻击炮台。刘铭传十五日驰赴基隆,法人已于辰刻开炮。台上祇存洋炮五尊,当门一面,不能从旁还击。章高元、苏得胜各带百余人潜伏炮台墙外沟中,敌炮猛攻不息,竟毁炮台前壁,火药房亦被轰毁;营官姜鸿胜率军退出,伤亡弁勇六十余人。十六日卯刻,法兵四、五百人,半在曹志忠营北山上筑营;余二百人直薄曹志忠之垒,仍用轮船炸炮助攻。曹志忠一面饬守本营,亲督王三星等率队二百人出战。铭传令章高元、苏得胜率队百余人袭其东,已革游击邓长安率亲军小队六十人击其西,所持后膛枪皆能命中,击倒山巅拥纛之法酋二人与山下法兵头一人,一鼓登山;法兵奔溃,夺获洋枪数十杆、帐房十余架,并获二纛,斩首一级。法兵伤亡百余人。捷闻,奉旨:发帑银三千两赏给出力兵勇;查明尤为奋勇者,传旨赏给。基隆滨海各营暨曹志忠营均饬移后山;其八斗煤矿,派营官杨洪彪督拆机器,移至山后,并将煤矿房屋一并烧毁(刘壮肃奏议)。

  谕军机大臣:据彭玉麟电报,请饬彭楚汉就近募勇助闽防。本月十五日,台北基隆炮台被其攻占,殊堪发指。闽防万紧,着穆图善等传知彭楚汉迅速募勇成营,预筹战守。漳、泉两郡之人强悍可用,宜切实训练,以资得力。并着卞宝第、彭祖贤传知程文炳,或选带湖北防营、或另募新勇,克日乘轮船由长江顺流而下,至江西会商潘霨与前调江西陆兵合力前进,赴闽应援。所需饷项,着卞宝第等力筹拨济,并与曾国荃会商拨给军械。

  张之洞电奏,请饬南北洋替派数艘带水雷艇合力援闽。谕:着李鸿章、曾国荃、吴大澄、陈宝琛迅速电商定议。

  七月十日、十一日,基隆法船迭开炮,台勇凭山为障,开炮还击,始退泊口外。十四、二十等日窥沪尾;孙开华,李彤恩将前备堵口石船接连沉塞。法人日以一两船栏泊沪尾,遇船即搜,以绝援应。基隆口门仍泊三船。

  谕:何璟着来京,另候简用。闽浙总督着杨昌浚补授;未到任以前,着张兆栋兼理。

  电谕李鸿章:闽需洋炮甚亟,着速购德国大炮十尊、次炮二十尊,解闽应用。

  谕:大学士左宗棠,着授为钦差大臣,督办福建军务;福州将军穆图善、漕运总督杨昌浚,均着帮办军务。三品卿衔翰林院学士张佩纶,着以会办大臣兼署船政大臣。詹事府少詹事何如璋,着来京。

  谕:左宗棠奏筹议援台一折,着照所议,南洋派兵船五艘、北洋派兵船四五艘在上海会齐。杨岳斌带八营由汉口搭轮船赴沪,即统领各兵船赴闽;先至厦门探明法船情形,绕至鹿港等处登岸,相机援剿。李鸿章、曾国荃即将兵轮派定,并知左宗棠、杨岳斌遵照(以上东华录)。

  八月十二日,基隆突至八船,并前泊共十一船。十三日黎明,法兵千人自口外西山登岸;营官毕长和等接战,阵斩法一酋,台勇伤亡逾百。忽报沪尾法船五艘直犯口门,炮台新壅泥沙,被炮即毁,阵亡炮勇十余人。刘铭传以基隆无兵可分,沪尾又当基隆后路,离府城祗三十里,乃夜率各营自基隆赶回淡水,立派曹志忠等驰救沪尾。十六日,法人又到三船,通计八艘;孙开华等昼夜率军分伏海滨。二十日清晨,法船忽散。孙开华决其必登岸,亲督龚占鳌等设伏各处。部署粗定,法人炮轰数百响,烟尘涨天,炸弹如雨;复以小轮分道驳兵千人猝登岸。孙开华、李定明、范惠意分途截击,章高元等自北路迎战。法兵各执利鎗,自辰至午,鎗声不绝。台军拔短兵截杀,李彤恩所募土勇张李成一营继之。孙开华斩执旗法酋,夺旗锐入,斩馘二十五级(内有兵酋二人),枪毙三百余人,法人大溃。台军追至海岸,法兵溺海者更七、八十人。法船急护败兵,开炮乱击;自伤小轮一只,并遗格林炮一尊,俱获以归。捷闻,奉旨赏给帑银一万两。法踞基隆附近之暖暖等处,地皆相接,始则派夫修垒,不从则侵掠随之;暖暖武举王廷理、周玉谦募勇三百人,与深澳等处各董练丁,凭险堵御。彰化郎中林朝栋募勇五百人助剿,新竹郎中林汝梅募勇二百人协守新竹;卿衔林维源捐洋银二十万元(先缴十万元)、月米三千石折价计银,暂资兵食(刘壮肃奏议)。

  曾国荃奏:筹拨勇营饷项渡台,交杨昌浚由江西陆路入闽。

  曾国荃等电报:官军十七日复基隆,五路围剿,毙法兵甚多,夺获鎗炮多件。奉谕:闻法人雇土人驱赴前敌,多被殄戮;着刘铭传晓谕居民,引以为戒,勿为敌诱。

  九月,李鸿章电传刘铭传初三日由厦门转电略云:初二日,法又到船六艘,在台北者不下二十只。二十八日,法四船扰台南,澎湖存亡无信,富绅多举家逃走。土勇已募五千余,无器械,不受约束;不能御敌,徒索饷闹事。土匪四起,军士疫疠不止,日有死亡,能战者不足三千人。敌势甚大,日内必有恶战。传同将士惟拚命死守,保一日是一日。现在洋火药巳缺、食盐无来,百姓扰乱,饷路亦阻。台局不堪设想,可为痛哭云云(以上东华录)。

  十四夜三鼓,曹志忠率队欲趋狮头岭袭取九弓坑敌营。甫至山下,即炮伤四十余人;曹志忠知有严备,收队退回(刘壮肃奏议)。

  以刘铭传为福建巡抚,仍驻扎台湾,督办防务。

  何璟奏:台、厦一带濒海遭风,拨款应济。

  刘铭传电奏:台湾劝捐军饷官绅,皆请奏开实官捐输。凡京职自郎中以下、外官自道府以下及三班、分先、分间、尽先各花样,均按照例定十成银数报捐(不准以钱文、军械、米榖折算),作为台湾防剿经费;予限半年,限满即行停止。得旨允行。

  曾国荃奏:九月十五日奉电旨:左宗棠奏筹议援台一折,着照所议,南洋派兵轮五艘、北洋派兵轮四五艘在上海会齐赴闽援助。当即饬筹防局、轮船支应所不惜金价,豫备军火与船上攻战器具,并购买外洋六角火药及松白煤,议派统带官筹备一切需用各项。嗣于九月二十九日奉电旨:李鸿章现派德国水师总兵厉百龄带快船赴闽,停沪后与南洋所拨各船会合前进,并着曾国荃、杨昌浚饬水师统带等与厉百龄妥为联络商办;或有训练未精、见识未到之处,即嘱厉百龄随时帮同教练指示。即与李鸿章往返函商数次,又与长江提臣李成谋随时函商:开济、南琛、南瑞三号快船之外,惟澄庆、威靖二船可以出洋,共计五船,略为厚实,炮位略可及远。至于统带之员,亦惟理在总理轮船营务处提督衔总兵吴安康与各船相习较久,堪胜统带之任;即用营务处关防,可以号令各船。所有出洋应用军火、饷糈各件,业由筹防局宽为豫办,不令致乏。至各船应领口粮及以后买煤经费,亦札令吴安康与各管驾面商,酌定数目,带往应用(以上东华录)。

  台湾道刘璈请开缺专办克复基隆(刘璈禀)。

  十二月谕:台北急需援师,左宗棠前派恪靖军千人赴台,两营继发着催令速渡,并再拨劲旅千人。台南现无法船,新竹等处皆可登岸;克日前往,归刘铭传、孙开华节制。刘铭传称方恭军广勇不得力,请调旧部吴宏洛军;两军更调,尚属相宜,着张之洞酌筹电奏(东华录)。

  初十日,法兵千余分攻台北大水窟、圆窗岭,别船载兵四百自八斗上岸,抄袭深澳坑后路。守隘民团,寡不敌众,俱溃;法遂进至暖暖对河之月眉山。营官张仁贵率勇二百冲入山下竹林中被围,巨雨竟夕。十一日,林朝栋驰往救援,营官廖得胜、叶友胜亦各带楚勇三百人夹攻,张仁贵始出重围。法又增兵千余前来接战,以百人夺踞月眉山。廖得胜、张仁贵等奋力仰攻,枪毙山上敌兵十数人,始夺踞其巅。其分犯大水窟者,亦经林朝栋击退。圆窗岭仅有桂占彪楚兵一哨、苏树森土勇一营,苏得胜命营官邓长安以土勇三百合练兵百余人助之。十二日,曹志忠亲赴督战。十三日,枪毙法酋,始退里许,仍伏月眉山、圆窗岭下。曹志忠见敌不退,筑垒月眉山待战;法亦筑垒山下。十六夜,曹志忠、林朝栋会商攻袭其垒;法全队拒战,至黎明始收队回营。二十日,法兵四百复犯大武仑,营官陈士贵、林则荣率队奋击,始退(刘壮肃奏议)。

  十一年(一八八五)正月,李鸿章派聂士成淮勇八百五十人、左宗棠派王诗正恪靖五营至台北。诗正统带五营,于十八日即赴前敌。法人添兵大至,以四舰济兵,自八斗登岸,猝袭月眉山。曹志忠所统楚军六营,既以两营分扎大武仑、又以三百守戏台山,仅率一千四百人分守月眉山、深澳坑长墙十七里。十九日,法兵二千自枕头山、竹篙山、龙潭堵三道进偪,突以千人自深澳坑抄袭墙背,将戏台军截断,遂破月眉山头卡,并以炸炮夹击深澳。新筑长墙,雨久多坍倒。刘朝祜、廖得胜因勇丁死伤甚多,乃退至山下,合曹志忠、苏得胜暂壁新煤厂以待。王诗正至五堵闻报,十九日派威、良两营疾赴六堵救援。十九夜,刘铭传率聂士成所部四百人驰赴六堵策应。因至暖暖必过敌垒,白日不便行走,王诗正率兵夜进。铭传令合曹志忠据暖暖夹河为营,保大水窟后路。法兵集月眉山巅,以巨炮击林朝栋、苏树森垒,势甚危岌。王诗正未至暖暖之先,威、良两军乘间攻袭月眉山尾,依山蛇进;法兵数十拒之。王诗正所带刚营自山后绕至,法兵退至山腰,遂夺月眉山尾一卡,王诗正令威、良、刚等四营分屯卡后。二十一日黎明,合曹志忠攻月眉山岭;法已集水陆全军以待。王诗正向前猛攻,哨官胡少亭、罗国旺中炮阵亡;哨官李经青、龙春芳夺回两尸,各受重伤。营官申道发殿军,死战伤足,始退。法既败月眉山之军,遂分两道:一自月眉山袭暖暖之前、一自鸟嘴峰袭大水窟之后。王、曹两军前后受敌,乃退河南。于是大水窟、四脚亭亦三面受敌;朝栋、朝祜抵拒长墙,救出四脚亭苏树森土勇,鸟嘴峰团勇俱溃莫能支。刘铭传督聂士成等驻六堵间,以扼台北孔道;孙开华督饬沪防各军筑堑掘濠,严备以待(保台略)。

  二月十二日,澎湖有法船六只,泊在珠水、乌嵌开边海面。十三日,六只内分一大船泊近莳里澳,三船驶至妈宫、西屿,二船至观音亭后,齐开大炮,纵横轰击。总领前路各军代理澎湖副将周善初、管带练军澎湖都司郑渔出队抵御,各炮台亦开炮还攻;法兵将四角山、观音亭等处炮台及妈宫协署街道营房一律轰毁。周善初等不能抵敌,退往大城。十四日,法泊莳里澳大船近岸,渡兵三百余人登岸,攻扑珠母水澳;管带绥靖副中营副将陈得胜率队相持,未久即退。十五日,法兵八、九百人复由双头跨登岸,径至大山城下;周善初率守备冯楚燊接仗。陈得胜带队来援,手骽受伤。又调同知关镇岳、通判梁岳英来援;关镇岳为飞弹中伤,周善初等退往赤嵌北山。澎湖遂失(刘壮肃奏议)。

  谕:已电孤拔于三月初一日停战,开台湾北海封口(东华录)。

  四月,法和议成;二十七日,画押。五月六日,李士卑斯送信至苏得胜营,约请亲到基隆交还。九日,法兵全调往澎湖(刘壮肃奏议)。

  五月,台澎道刘璈革职,听候查办。初,刘铭传由京渡台,道经上海,适有记名道朱守谟恳随东渡,月给薪费银一百五十两。该道素性奢侈,未及一月,即禀称不敷用度,月需银三百余两;声明实报实销,不能限制。当经批驳,月增公费银五十两,旋即给假。通商委员李彤恩兼办沪尾营务,朱守谟嫉之如仇。守谟又擅用库银二百余两,并未报销,特至台南招摇播弄。复至福州省城,左宗棠听守谟一面之词,不能无惑于基隆之退;奏参知府李彤恩不审敌情、虚词摇惑,以致基隆被踞。奉旨:将李彤恩革职。于是刘铭传覆陈台北情形,请将彤恩开复原官,另折奏参朱守谟倾陷李彤恩等情。奉旨:着杨岳斌将朱守谟饬提赴台,归入前案秉公研究。刘璈之任台澎道也,拥兵二万,皆湘人。台湾进口洋药、厘税归董事陈郁堂包办;十年九月法人封口,照常征收,丝毫不解。十一月底,刘禀报台南饷竭,溃散堪虞,截留台北协饷五万两。十一年三月,由粮台沉应奎查出中路鹿港等口隐匿厘金四万六千余两,禀请查追;陈郁堂始报称台南征收一万五千余两。刘铭传札提陈郁堂来辕讯究;璈复禀请全台洋药、厘金每年加征十万元,仍由郁堂包办,抗延不到。于是檄令刘璈撤任,听候查办;专折严劾军务之坏、盐务之坏、厘金之坏、矿务之坏、吏治之坏自刘璈始及其耸各军以图内乱、激强敌以绝台援、诳朝廷以陷督师、拥巨饷以速军变四大罪,贪污狡诈,劣迹多端;请旨革职,特派大员渡台逐款查办。刑部尚书锡珍、卫荣光偕杨岳斌到台确查覆陈,李彤恩驱逐回籍;朱守谟革职,永不叙用;刘璈查抄、斩监候,后改遣戍。

  六月十二日,法兵退出澎湖(以上刘壮肃奏议)。

  杨岳斌、刘铭传、孙开华奏:台北解严,请将历年战守尤为出力将弁、官绅及筹运出力人员奖励。奉旨:量行核减阵亡之总兵曾照礼、副将刘义高、千总段有升、把总尤运农、祁文等均着交部照阵亡例从优议恤。

  七月,命穆图善来京陛见,以古尼音布署理福州将军。

  八月,刘铭传奏:台湾南路率芒、董底两番社与七家山番械斗,副将潘高升不为伸理,并纵勇袒助七家山番,致两番社聚众滋事,请旨将潘高升惩办。奉旨:潘高升着即行革职,归案审办。

  大学士军机大臣二等恪靖侯左宗棠薨于福州(以上东华录)。

  九月,奉旨将福建巡抚改为台湾巡抚,常川驻扎;福建巡抚事,即着闽浙总督兼管。所有一切改设事宜,该督、抚详细筹议奏明办理。嗣经会议:台湾本隶福建,应照新疆巡抚关防名曰福建台湾巡抚;学政应照前议归巡抚管理,文武闱援照安徽汇考之例仍归福建应试。旗后、沪尾两海关可否援照浙江之制改归巡抚监督,应请敕下将军奏办。澎湖须设重镇,拟将澎湖副将与海坛镇对调。台湾改设行省,必须以彰化中路为省垣,方可南北兼顾。抚标左右两营,省垣未定,暂留闽省,仍归总督兼管。添设藩司一员,综核钱粮、兵马,整顿厅县各官;并设库大使一员,兼经历事。台湾道向兼按察使衔,一切刑名由道审转;其驿传事务,亦由道兼治。添设司狱一员,毋庸另设臬司。台湾盐务,场产不足,由内地运售,名曰唐盐;长泰、南靖等县澳引额定例拨台湾代销,每届奏销由盐法道汇核造报,应请仍照旧章办理。销去总兵「挂印」字样(刘壮肃奏议)。

  十月,淡水马来番就抚。淡水东南三十里屈尺庄、拳山堡、大溪一带迫近内山,生番总目马来号称骜桀,前巡抚岑毓英招抚未成。法兵既退,台南副将潘高升残杀无罪番,刘铭传疏劾之。马来谓新帅一视民番,遂降。定规约十条,以社目为社丁,月给勇粮如营制;总目银六两,按月至县署亲领。提督刘朝佑自马来辟险百里为巨道,通宜兰。于是新竹、彰化一带生番,亦招抚。新、彰交界罩兰庄东南全系生番,新设埔里社在生番之后;副将周鸣声带练兵一营屯扎埔里社,令译人前往劝谕。旋据沙里兴等七社至营乞抚,章程即照马来八社办理。台湾向有抚番经费,在屯租项下拨给;刘铭传奏将屯兵一项酌量裁减,无须另筹经费(同上)。

  福建台湾巡抚刘铭传因病乞休,不允;命赏假两月。

  十二月,杨昌浚奏:奉谕台湾地舆袤延甚远,应否添设台北道,悉心妥议;添设台北道,不如添设藩司。从之(以上东华录)。

  是年,由两广总督张之洞代台湾购制造枪弹机器一副,经记名提督刘朝干在台北府城北外买民田积方三千八百九十丈七尺八寸,并砌筑基址;分赴内地采办木料,督造机器局。自六月兴工,至次年二月讫工,建成正、侧各屋小机器厂一百十七间,通计筑墙、浚井、砌路、开沟、填河工料银二万三百二两五钱。台北军械无处存储,即就偏西地方建造军械所七十三间,需工料银万六千三百七十二两七钱八分(刘壮肃奏议)。

  ——录自福建通纪卷十九。

  十二年(一八八六)正月,淡水大科崁与新竹菜瓮诸番既就抚,肆杀如初。刘朝佑率军进扎头寮,大科崁十三社咸就抚,惟猫里翁八社不下;朝佑瘴疾归。巡抚刘铭传督同唐仁元等三营由东路入、章高元等两营由西路入,菜瓮以南六十余社番毕下。春深瘴作,方息军,而三角、屈尺诸化番忽见杀;侦其为加九岸竹山番也,乃命唐仁元深入百五十里,涉蚕丛绝险拔之,而北道以靖。林朝栋之壁罩兰也,武荣十余社番杀人抗拒;饬哨官苏益元潜入东势角绕出武荣社之后,提督柳泰和又率师克带目二十余社。武荣等社均惧,乞降。新竹大湖番迭出火民居,朝栋与泰和辟道四十里,深入拔之。南路嘉义土匪构行,提督章高元壁嘉义,别遣将抚后山花莲港六十余社;后山统领张兆连亦抚恒春、埤南番百七十余社。复请自嘉义开道达埤南,减恒春道数百里。半岁间,招抚四百社,暑作兵乃归。七月,苏鲁番既就抚,突杀罩兰民,复结马那社缴归化旗以叛。林朝栋、柳泰和困山中,刘铭传檄总兵吴宏洛督兵踰绝险,环攻一月,拔其巢。番酋誓天不复反,乃诉官民侵虐状;刘铭传为易垦吏,划其地而还。北路白阿社复杀民勇二十余人,内阁侍读学士林维源请讨,复合诸将深入袭之;其酋马来诗昧率妻子以降,赦不杀。分遣诸将拔余社,毕下之(刘壮肃公奏议)。

  二月,命内阁侍读学士林维源前赴台湾帮同刘铭传办理台北开垦抚番事务。

  三月谕:刘铭传奏澎湖为闽台门户,非特设重镇,不足以资守御。杨昌浚与该抚意见相同,拟将澎湖副将与海坛镇对调,仍归总督管辖等语。即着杨昌浚、刘铭传会同筹议具奏(以上东华录)。

  四月,刘铭传奏将全台田亩一律清丈,南北两府各设清赋总局。调官吏三十余人履各县,合正绅数人先行会查保甲,逐户问田园多寡,然后勘丈以校之;前匿者免其罪。私租悉革,一入公家。严官吏赏罚为策励,善者按异绩补署,贿匿者劾之。嗣以嘉义、凤山两县因原丈未能核实,覆丈需时,彰化土匪滋事,业户不无观望;虽经扑灭,必须另行分别办理,奏请展限六个月(刘壮肃奏议)。

  刘铭传奏:各路生番巳招抚四百余社、归化七万余人,请将开山剿抚尤为出力官绅给奖。允之。

  七月,杨昌浚等奏:台湾现在整顿海防,百废待举,加于改设行省,经费浩繁。如澎湖一岛办防需银八十万两,业经臣等先后奏请,敕部指拨。此外办防、制械、设电、添官、分治、招垦、抚番,在在均关紧要。至建立省城衙署、坛庙各项工程虽不妨稍缓,惟既经分省,亦不能不次第举办。台地防营,除裁撤外,尚存三十五营,分防沿海二千余里,势难再减。臣等悉心筹画,拟由闽海关本年照旧协银二十万两,经臣铭传咨请福州将军古尼音布嗣后由厦关径拨解台。其闽省各库局,无论如何为难,每年按限协银二十四万两,陆续筹解。并请旨饬下粤海、江海、浙海、九江、江汉五关每年协银三十六万两,共成八十万两,以五年为度。统计闽省及闽海关所协四十四万,合之台内岁入百万两,专为防军月饷之需。其五关每岁各协银七万余两,尚属轻而易举;而台事稍得藉手,庶不致尽托空言。仍求朝廷宽以时日,容臣铭传次第举办。现已奏明清理田赋,并随地随事力求整饬,变私为公。如三、五年后能照部议,以台地自有之财供台地之用,即当奏请停止协款。

  九月,刘铭传奏:台湾产樟脑、硫磺两项,民间私煮私售,每多械争滋事。经内阁学士臣林维源、道员林朝栋等筹商收归官办,以助抚番经费。臣查硫磺一项,历由已革浙江候补知府通商委员李彤恩兼办,饬令该委员会同候补知府丁达意将樟脑、硫磺筹议办理章程,以收自然之利。据李彤恩等禀称:樟脑一项,近来日本出产甚多,香港脑价日落;若归官办,每石可获利二、三元,台产每年可出樟脑万石。硫磺,台产最佳,经前两江督臣沉葆桢奏请开禁,采备官用,历年办有旧章;每石成本洋一元,官买每石价洋三元,每年出产六、七千石,上等硫磺每年约出千石,均解归官用。其次积聚三千余石,官既不用,商禁未开,不能出口;日久愈积愈多,不独糜费、弃置可惜,且香港年销硫磺至万余石,运至江南、天津一带熏炙葵扇、草帽,蒸炊饽饽,制造爆竹,销路甚广。台湾磺产甚佳,奸民私煮,私运出口,不一而足。以自采之磺,禁不出口;既听日本畅销,又不能禁止奸民私煮。若设法经理,虽获利无多,于抚番经费不无少补等情前来。臣查台湾樟脑、硫磺两项,每年可获利三万余元;以后若能出产多、销路畅,经理得人,日渐推广,实于国计民生两有裨益。相应请旨一体开禁,以畅销路,而免堆积。允之。

  十三年(一八八七)二月,以邵友濂为福建台湾布政使(以上东华录)。

  四月,李鸿章有议覆醇亲王台湾铁路借款函,略云:查台湾筹办海防、开扩商务,必以兴修铁路为根基。光绪初年,丁雨生早有此议,而未果行。兹省三招商集议,幸有成局;殿下主持大计,自应乐观厥成。核其所拟章程,系由商人借本百万,俟车路造成,在于所收脚价内分年偿还本利;此固外洋恒有之事。议息周年六厘,虽较津借德债利息稍重,而台路成后,货物出产,转运必多,获利亦必较厚;息从路出,似尚无妨。且闻该官商已与洋行定议,亦难再令核减。至所请林学士专折奏事一节,自因该学士殷实正派,为商民所信服;但止可责令督饬商人委员认真筹办,勿任滋弊失信,省三必当综其纲要;应如钧谕,仍由台湾巡抚领衔会奏为妥(海军函稿)。

  六月,予故台湾副将张东麓等二十八人照军营病故例,从优议恤。

  八月,福建台湾水底电线成(以上东华录)。

  台湾巡抚刘铭传奏:改设事宜,拟照前抚岑毓英原议,分彰化东北之境设首府曰台湾府,附郭首县曰台湾县。将原有之台湾府、县,改为台南府、安平县。嘉义之东、彰化之南,自浊水溪始、石圭溪止,添设一县曰云林县。新竹西南各境添设一县曰苗栗县。合原有之彰化县及埔里社通判四县一厅,均隶台湾府属。其鹿港同知一缺,应即撤裁。淡水东北四保之地,拨归基隆厅管辖,将原设通判改为抚民理事同知。后山形势,北以苏澳为总隘、南以卑南为要区,控扼中权,厥惟水尾,拟添设直隶州知州一员曰台东直隶州;左界宜兰、右界恒春,计长五百里,宽三四十里、十余里不等,仍隶于台湾兵备道。其卑南厅旧拟改设直隶州同知一员,水尾迤北为花莲港所垦熟田约数千亩,拟添设直隶州判一员,常川驻扎,均隶台东直隶州。

  初,章高元自拔埔社开至丹社岭,造路一百二十二里;张兆连自水尾开至丹社岭,造路六十里。峭壁深溪,自冬及春,悬崖伐木,一律告竣。兆连复招后山二百十八社、高元抚前山二百六十社,都八万八千人,可垦田园数十万亩。遂颁宪书、设条教,薙发,立社长束之。五、六月间,疫疠大作,守隘勇丁避疫山外,山番被疫尤重。其俗:杀人禳灾;于是北道大埧诸番复肆杀,竿其头于门。诸将请讨。八月,暑气稍退,提督李定明以四营随林维源就近剿办。九月,维源率将讨平之。而中路里冷白茆复肆杀,林朝栋、朱焕明并往讨之;连战二十日,军且殆,卒攻其穴,迭败之。番埋石誓天不反,乃归。

  十月,刘铭传奏台湾水师员缺并武职补署章程:台湾绿营额设水陆十八营:水师七营、陆路十一营,共额兵一万四千余人。自同治八年左宗棠奏准裁兵加饷后,存兵七千七百余人。光绪三年,丁日昌复请汰弱留强,暂停募补。截至光绪八年,经台湾镇总兵吴光亮续裁,实存兵数四千五百余人,年支饷银十七万余两。统计水陆现存兵额内,水师七营分隶澎湖、安平各协;除澎湖水师两营兵丁暂照原章,俟总兵吴宏洛接任再议整顿外,其余安平、沪尾、噶玛兰水师五营久无船械,未便任其废弛,拟请改为陆路,仍隶原营。并请将安平副将移驻后山水尾,改为台东协;北路副将移驻埔里社,均作为陆路题补之缺。就现在军营官弁并投效武职之中每月考试,如五枪能命中三、四者,即分别奏咨留标;以后考列在前,准其补署经兵。部议覆:所请安平水师副将移扎后山水尾暨安平以下水师各营均改陆路,应毋庸议。至台东如何设官控制,准在附近水陆营抽拨布置(以上刘壮肃奏议)。

  十四年(一八八八)二月谕刘铭传:据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台湾设局抽收洋商厘金与约不符、请旨遵办一折,台湾为通商口岸,洋商应完出口正税,向不抽厘,既据该使臣等屡次据约陈请,着刘铭传将抽收洋商厘金一事,即行停止。至该省应如何征收落地税厘,着另行设法办理;总应征之华商,彼自无所借口(东华录)。

  五月,台湾水陆电线告成。自十三年三月甫将基隆、沪尾合至台北两线动工,八月,怡和洋行承办水线,装由飞捷轮船到台,钢壳四铁叶轮船一只、修理电线机器一副、测量机器一副。各局电报机器由台北沪尾达福州之川石,海程水线妥安,福台两省先行通报。续至澎湖放线,抵台南之安平口。陆路前已勘明,于十一月间由台南接办陆线,取道彰化,迤逦而北。十四年二月,与台北之基隆、沪尾两线接通。统计水陆设线一千四百余里,分设川石、沪尾、澎湖、安平水线房四所。除台南、安平、旗后原设报局三处外,添设澎湖、彰化、台北、沪尾、基陆局五处。一切材料、机器、水线、轮船、木杆工程、勘路、转运、局员经费、洋匠薪资,共银二十八万七千两(刘壮肃奏议)。

  初,十三年三月,台湾兴造铁路,经商务委员张鸿禄、李彤恩函招新嘉坡、西贡等岛闽商陈新泰、王广余等,佥称俱愿回籍合办。复经委员集股,订购轮船二只,由英、德两厂购办铁路钢条三百三十里、大小铁桥十一道、火车客车七十具,自基隆至淡水六十里、自基隆至台南六百余里,约需银百万两。惟基隆至淡水山河复杂,须挖山洞九十余丈,大小桥梁百二十余座,挖高填低工程,均由商务局雇夫兴办。禀请巡抚挪用银二十万两,又给头批钢条等款十万两。至是李彤恩病故,各商禀请归官自办;已缴现银三十余万两,愿留快船两只作抵。基隆至淡水,本年内即可完工。由基隆至台东,除大甲溪外,别无大工耗费;复经刘铭传饬工师勘估,需银六十余万两,核之原估百万数目相符。拟尽购到钢条办至彰化,再行量力以筹。奏请将闽省每年协济银四十四万两,至十七年春季止,尚存未解银一百零四万两,暂挪先修铁路;竣工后,即将所收脚价归还成本(同上)。

  杨昌君等奏:台湾洋面辽阔,港■〈氵义〉纷岐,缉捕巡防,关系紧要。部议以经制水师各缺,未便全改陆路,系为专汛防守起见;至安平水师副将,昔年建设,原属要缺;第沿海情形今昔不同,而台东控扼后山,议设武职大员,未便稍涉迁就。臣等往返函商,安平仅距台南府城数里,台湾总兵有水陆兼辖之责,驻扎府城,足可照顾海口;副将一缺,久为虚设。台东为后山扼要之区,非参、游所能镇压,就近营分无可抽拨;现又未便轻议添设,徒糜饷需。若以安平水师副将改为台东陆路副将,所属中、右两营都司等缺随同移拨;其左营游击现驻鹿港,将来中路有抚标两营分布,不虞单弱。应将鹿港游击作为安平水师营游击,隶台湾镇管辖。所有台湾镇属之恒春游击改隶台东,仍使镇、协两标各符原管之数。似此量为布置,饷项毫无所增,于新设地方得有实济,而于水陆营制亦属相符。相应请旨饬部议行。下兵部议奏(东华录)。

  七月,澎湖、基隆等处修造炮台,并购造各船炮。各口自十二年正月兴工,分筑炮台。惟安平旧台尚可修葺应用,其余基隆、沪尾、澎湖等处,皆择地另造新台。旗后本有炮台一座,后在太平山添筑一座。本年春夏,各军陈报,濠沟、兵房并外围均已完工;因炮位未到,子墙宽窄高低,须视炮架部位,方能定筑。澎湖筑台四座,基隆、沪尾各二座,因地势土松沙湿,各兵房俱仿外洋图形,用铁水泥三万六千桶。又由英商议购新式后膛钢炮三十一尊,随配炮弹架具,包运到台,共规平银六十万两。先运到大炮十七尊,其余由上海续运。据监工洋人鲍恩士并炮厂派来总兵闻德详勘,各台均能合度:惟子墙炮基亟须铁水泥,用石子与铁水泥参合,须用十二万桶。计澎湖、基隆、沪尾、安平、旗后五海口共造炮台十座、沈雷六十、碰雷二十,配齐雷线及应用各机,约银二万两,硝磺火药约银万两。又购钢快船二,曰斯美、曰驾时。前法事急时,购威利轮船一,南通、北达、前美、如川小轮船四。十三年购威定轮船一。十四年工作,复造小轮驳船一,挖泥机器船一(刘壮肃奏议)。

  九月朔,施九缎围彰化县城,索焚丈单。九缎,二林上堡浸水庄人;耕作营生,家颇饶。性呆戆,信鬼神,常仗剑破额,作战童状。先是,彰化知县蔡麟祥率巡检黄文瀚、吴云孙等从桥仔头丈起,大约每甲田止长加一,若有错误者改之。嗣李嘉棠接篆,奉令催迫,尽变旧章。各堡派员清丈,不计田之肥瘠,一年间尽行丈完;催各堡领丈单,每甲纳丈费二元。计彰邑原赋额三万有奇,至是清丈约有二十余万;各委员在县署分给丈单,领者寥寥。时西门民家有鸡,雌化为雄,谣言颇起。嘉义县亦催领丈单,民间骚动,会盟纠众。统领武毅右营提督朱焕明(安徽人)本驻彰邑,刘铭传檄往嘉义弹压;拨栋营副带林超拔驻彰城。焕明到嘉义,焚庄社,赶散余党;有李盘同余众入彰属,住湖仔内杨中成家。彰邑二林、马芝一带,或居海滨、或界溪边,沙埋土瘠,领者更少。嘉棠见嘉义知县罗建常收缴丈费起色,为上游优擢,因此倍加操切。八月,将禀准正法之犯林武、林番薯二名带往北斗、西螺两处钉死;又将未详办之简灿捏报病故,带到鹿港大桥钉死。传者误指简灿为在押之许猫振;伊弟得龙谋夺不遂,乘间拥抢鹿港盐馆,从者有湖仔内杨中成、番薯庄施庆并余匪二百余名。嘉棠回彰,闻报往勘;许得龙、施庆等纠众在大路伏截。嘉棠在鹿港游击郑荣(绍兴人)署请鹿绅为导,由小路回邑;鹿绅施家珍一时召勇不及,取恨嘉棠自此起,时八月二十八日也。二十九日,有人入城,分黄布为号;翌日,九缎立神轿后如战童,率杨中成、许得龙、李盘等并余匪数百,以索焚丈单为名,旗书「官激民变」,下令不准抢劫人家财物。西门外六庄总理王焕派给众食,驻扎南瑶宫;至日晡,不期而临城下者数千人。登城弥望,草木皆兵。自晨至午,发电数十次;旋电杆尽斫断。嘉棠在城,率都司叶永辉、栋营副带林超拔、都司洪盘安分守城上,清丈委员知县龙赞冈、县丞林锡圭、都司刘韶华亦上城防守;并扎饬各堡绅董,每堡召勇二百名,仓猝写二百作二名,兼以道路不通,各堡惊疑,无人入援。鹿港郑荣惟数十名兵守土城,绅商连结,仅能自保。二日,提督朱焕明在嘉义闻报回援;至东螺、北斗街,绅董告以人情汹汹,途中恐有阻碍,弗听。是日拔队至大埔心,便有匪类尾其后,沿途截杀;营勇死者十余人,鎗子俱竭。焕明奋勇夺路,手刃十余人,奔至口庄竹巷尾,九缎拥众迎杀。焕明在水流观音庙桥头殉难,其马被李掽夺去,余勇奔散入城;同殉难者,陈鸣魁、陈明良、王得胜、李海山、萧云华、李太和等。三日,嘉棠请教谕周长庚暨局绅吴景韩、总理蒋攀龙、吴维邦至平和厝开道解围;九缎不敢加害,然必欲焚丈单。长庚等回城,嘉棠犹豫未决;旋备焚丈单告示发贴,以为缓兵之计。四日,外援不到,油米告竭;嘉棠饬筹安局绅将游手丁壮,半收作义勇、半驱出城外,其余老幼乏食,开绥丰仓发米,城中恃以无恐。五日,匪党迫城,嘉棠亲持令箭上城,日夜防守,衣不解带。林超拔鎗发皆中,守御无少疏懈;叶永辉亦率兵堵御,城赖以不破。七日,栋营统领林朝栋自台北闻变,回雾峰,至田中央调拨兵勇,夜带同从九林福浚、县丞林文荣募土勇八百名分扎市仔尾;副将余保元卫队林青云偃旗息鼓,一拥登陴,斩首十七级。林超拔亦于城上夹击,顺势夺八卦山。嘉棠率洪盘安土勇夺回南瑶宫番社,各匪如鸟兽散,尽奔西门而去,退住平和厝王焕庄中;彰化围解。十一日,朝栋派都司洪盘安、李定邦等分剿南路浦尾、大岸头、瓦窑等庄,知县龙赞冈分剿中路顶仑仔、平等庄。其北路砖仔窑及中路平和厝两庄,以林文荣带领练勇攻取,已革甘肃知县张纪甫随同林青云带队策应。林福浚带栋前营由三块厝等庄至平和厝,文童林朝瑞、林超拔带队策应。匪众驻平和厝,出围接仗。朝栋督超拔向前包抄,余保元由后掩袭,环战二时之久,阵斩三名,并先锋一名;各党弃庄奔溃。砖仔窑亦经文荣、青云等同时攻破,并由各营连破竹围二十一处,斩首四十一级、生擒八人,随时枭示;余匪尽奔浸水庄而去。朝栋备文禀获胜情由,请一面解散胁从,惟为首者罪在不赦。十二日,巡抚委台东州吴本杰、福宁镇曹志忠、藩司沉应奎往查激变情形。又驻鸡笼总兵窦如田带铭字三营、都司郑有勤带隘勇二营,于七日至大甲、八日至牛骂头,勇丁与街众滋事,毙数人;庄民蔡访鸣锣聚众,窦勇退守牛骂头山。绅士蔡占鳌接济粮食始散,带蔡访到彰化正法。十四日,各统领到,嘉棠倡攻二十四庄。是夜已发令矣,浙人凌云在幕,知二十四庄之冤,向郑有勤曰:朱焕明一队遇害,始自武西堡、大埔心沿途截杀,至燕雾、下堡、茄冬林,兵勇损伤过半。游击丁广龄死在其处,距二十四庄十余里;至茄冬脚庄,始为二十四庄界。是杀官军者,不独二十四庄也;缘朱焕明殉节在口庄尾耳。郑遍告各统领,始收令。周长庚、叶永辉代限至翌日酉刻,如二十四庄不领义旗者,即行剿办。是夜差人着二十四庄绅董入城领旗;至酉刻,无一至者。长庚、永辉到筹安局,嗟叹不已。局员吴德功恳向统领再限一天,泣告二十四庄生员陈捷华、总理沈大英等十余人,由小路至邑,泥淖没胫,夜同德功、长庚、凌云带谒统领及嘉棠,限以捆送李椪等。于是线东西数十庄、猫罗三十五庄及东西螺各领义旗,民心始定。嘉棠以鹿港郊商抗领丈单,甘心助贼,宜攻毁;沉应奎不允。鹿绅蔡德芳、许士昆等到彰见应奎,面陈激变情由,语碍嘉棠;应奎禀撤嘉棠任,嘉棠恨鹿绅益深。十六日,嘉棠请澎湖镇吴宏洛攻鹿港。附鹿庄民,扶老携幼,露宿街中;蔡德芳秉烛危坐,达旦不寐,以安民心。沉应奎止宏洛,不可;爰电请刘铭传,以一攻鹿港,其白沙坑二十四庄、线西五十三庄皆望风而变,地方何堪设想,铭传遂电令宏洛归应奎节制。二十三日,探报施九缎、杨中成回家。宏洛会商应奎,督军分道围捕;鹿港游击郑荣、廪生施家珍亦率勇。会九缎逃去,至湖仔内围;中成亦无踪迹。嘉棠遂禀巡抚,以家珍等通知九缎,致令大兵围捕无迹,请加之罪,令家珍等跟出九缎等匪。二十八日,吴宏洛、曹志忠、窦如田、郑有勤回台北。二十九日,李嘉棠撤任,以朱公纯接彰化县篆,出示购缉施九缎、王焕、杨中成、李盘、施庆、许得龙等,其余赦之,并免全台丈费(瑞桃斋施案纪录)。

  十一月六日,沉应奎赴嘉义,施家珍等送之,临别勒缉九缎等。而各庄甘为掩匿,致南北购线,极力追寻,讫无以应。巡抚刘铭传奏撤嘉棠保案,并革施家珍、施藻修衣顶。七日,兵备道唐景崧抵彰,查嘉棠激变情由,详请奏参;布政使邵友濂亦以嘉棠视民如雠,详请革职,永不叙用。嘉棠因禀巡抚,以周长庚与鹿港绅士相通情弊。长庚禀称:当时危急,请长庚冒险缒城解围;及事后,诬人通弊如嘉棠者,是诚何心!铭传令新任彰化县罗东之、台湾县黄承乙会审,各具亲供送呈台北。前任彰化县朱公纯、鹿港盐馆总办刘竺保,皆以不附嘉棠相继撤委。嘉棠于十五日往台北,力言长庚与鹿绅朋比为奸。长庚请假会试,十九日由土葛窟港内渡;铭传电谕不准会试,罗东之追留不及。铭传因电达闽、沪等处拘长庚,一面札饬郑荣、施家珍等到台北候提集周长庚讯鞫(同上)。

  埤南附近吕家望社番素称强悍,役使邻近百数十里之各番社,号曰番王。上年戕杀射马干社番两人,抗犯不交。本年五月,哈水社番负米归社,复被劫杀,经索犯讯明正法。六月,该社勾结埤南辖境大庄诸化番七百余人,匪首刘添汪助之,焚劫大庄民宅;除粤人外,概被杀戮,并戕杀分防营弁委员雷福海等。围攻厅治,众至四千余人,全台大震。张兆连千五百人壁埤南,分防六百里;贼围厅治及张营,攻守十七日几死。刘铭传命总兵万国本以威定兵船炸炮解其围,别命吴宏洛往讨,电知北洋总兵丁汝昌以兵输炸炮佐之。八月,贼集邻番以死拒。诸将血战半月,毁其巢。于是诸叛番皆乞抚;获匪首刘添汪诛之。而中路万雾社独悍虐异他番,通判吴本杰令各社壮丁为营勇箝之,辄逃归肆杀。乃下令绝盐粮、火药入山中,万雾惧,乃复降;送子入学且为质,许焉。北路绕食、竹加山、衣卯、京孩儿诸番数十社既降,仍肆杀不可制。是月军至,其酋红衫佩铃,鹄立待战。于是郑有勤、刘朝带苦战,冒绝险,尽拔之。独前营总兵陈罗剿内溪既定,雨作,浮桥冲失,疑为该番折毁,陷害官军,斩六级;番怒,袭杀营官、练官十余人。有勤移军讨之,撤罢陈罗军,内溪四社复乞抚(刘壮肃奏议)。

  十五年(一八八九)二月,嘉义户部主事徐德钦获王焕解台北,讯知鹿绅无通匪实据,复密派委员程起鹗提查鹿局,亦无接济军火。始放释在押郑营,令到鹿罚捐三万两充为军费。除施家珍一人仍归案拏办外,其绅商概不追究。鹿港遵谕缴捐,王焕仍在监(施案纪录)。

  三月,卞宝第、刘铭传、林维源奏:全台生番一律归化,逆首就擒,请将出力人员奖励(东华录)。

  九月,副将刘朝带开山,中伏阵亡。台湾内山八、九月间,生番例杀人曰做享;刘朝带自内山开巨道八十里,遥达花莲港,中伏阵亡,弁勇死者二百人。巡抚刘铭传察其地近老狗社、加九岸,则令吴宏洛统诸军,十一月入内山攻剿。十二月,大军至白阿社,番酋筑碉堡死拒。大军筑台山巅,用炸炮环击,破其巢,获其酋有敏阿斩之。加九岸平。

  十二月,全台清丈给单完竣。原额赋银十八万两,清丈后年额征五十一万二千九百余两;随征补水、平余,加以官庄租额,新垦、旧垦全年共征银六十七万余两。除补水、平余外,实计正额溢出银三十六万余两。澎湖一厅,地皆斥卤,祗能栽种杂粮;年征地粮等银一百三两零,仍循其旧。初,干隆间大学士福康安以林爽文之乱,番目潘明慈等助战有功;乱定,选番属四千人,设屯十有二,以番社长授千把、外委十八人为屯军,授番地及民田近十万亩,岁折征番银四万元,备屯军俸饷。阅岁既久,番不能耕,辗转归民,番乃益病。至是整顿屯田,无论屯田番地,切实丈量,归入清赋案内,分别升科;将各屯编籍为民,俾令各执各业。屯丁仍留原额四千,按月加给番银四元,每年按屯抽调,分扼山内生番;坐饷八元归台湾镇支发,出防行粮归统将发给。

  十六年(一八九○)正月,刘铭传亲赴宜兰苏澳督战。老狗番去苏澳深入八十里,山高路绝,乃命军开道、设桥梁以往。二月,宏洛自南涣循高山以进,诸将自溪底赴之。社番拒,辄破。师行十日,乃至老狗社隘口;两山壁立,绝壑巉岩,中道仅一人出入。总兵传柯德鼓勇方入,隘伏作,死之;后军至,已无迹矣。宏洛自武搭山巅走西北,抄老狗社后,与溪底军悬绝二十里,声息俱穷,山险不得下。众番数百人突至,血战破之。是日,铭传自登武搭山勘形势,宏洛已去二十里,不相闻。武塔以西,奇峰叠嶂,天日不开,师危甚。土人言老狗诸番无村落,散处群谷间,虽深入不获也;独地狭无田,非出山不获食。大军诚壁隘、绝其粮,可不战下也。铭传从之,乃令宏洛毋下山折兵锐,设地雷群隘绝之;开道武搭山南,与溪底军合。番夜出求粮,值地雷,尽死。三日饿益甚,痛哭送子以降;乃振旅而返。是役也,始以游击郑有勤冒饷、违节度,诛之;终以提督李定明失援傅柯德,罢其军夺职,众乃竦然(以上刘壮肃奏议)。

  十月,台湾巡抚刘铭传革职留任。当法踞基隆,毁坏煤矿,乏煤应用。十二年,商人张学熙接办该矿,积水过深,学熙无力购办机器,仅用人力开办;数月亏折本银数千两,力不能支,退办。铭传商同江督曾国荃、船政裴荫森并台湾各凑本银二万两,委派补用知府张士瑜招集商股六万两,合成本银十二万两。十三年正月,开局试办。自春至冬,经士瑜添购机器、雇用洋师,抽去矿中积水,每日可出煤百吨;核计出售价值,局用仅可勉支,毫无利息。推原其故,皆由煤炭出矿之后,运至基隆海口,海滨浪大,难用驳船;旱道山路,脚费太多,非造铁路以利转输,煤务不能获利。查矿局官商原本十二万两,办理机器工程尚形竭蹶,无力再办铁路火车。十二月,复收回官办,所有商本银六万两并船政原入银二万两,由台湾捐输存余项下筹拨归还。另派洋师玛体荪监督,由铁路公司自八斗煤矿分接车路一道,直通基隆码头。迄十五年六月,综核出入,每月亏折银三、四千两。据洋师察勘,非添本百万、另开新矿,不能获利。适有英商范嘉士愿集本银百余万,来台承办,议议章程十一条奏请;经总理衙门、户部会奏议驳。十六年,经林维源访招富商蔡应维、冯城勋、林元胜等情愿鸠资三十万元,与官合办,为期二十年;官一商二,仍缴原矿本银十二万两,承受矿存房屋机器。以十万元作官本,其余按月缴煤扣除;矿务一切事宜由商经营,官不过问。批准定于七月一日接办。复经总理衙门、户部会奏:此次所奏,仅称访招富商同官合办,迨章程送部后,会同查核,其办法种种纰缪可疑者三、必不可行者五。此事既经官商合办,自应官为主持,何以一切事宜悉授权于商人,官竟不能过问?且章程内既称各股皆系华人,何以总管矿务转用洋人?显有冒充影射情事。其开挖河道,自撤藩篱,更于海防大有关系。以特旨饬令另议之件,该抚并不奏明请旨,辄即议立章程,擅行开办,尤非寻常轻率可比;请旨交部议处。部议革职;奉旨:革职留任。于是煤务饬商退办,暂仍其旧(刘壮肃奏议)。

  十七年(一八九一)二月,刘铭传奏:台湾高山巨岭,地利宜茶;第民人种辍无定,因就茶收丰歉量抽抚垦经费,包商缴收。光绪十三年试辨之初,收数未畅。十五、六两年每年约可收银六、七万两,均随时拨充办理抚垦之需;按年截清数目,汇入善后案内列款造报。

  三月,刘铭传奏病仍未痊,恳请开缺。奉旨:准其开缺。

  四月,以邵友濂为福建台湾巡抚。

  十八年(一八九二)正月,邵友濂奏:查台北大嵙崁、三角涌、双溪口一带地方逼近番社,光绪十七年三、四月以来,屡有凶番杀害民人,自一、二命至十余命不等。叠据各抚垦委员禀经前护抚臣沉应奎严饬统带隘勇各营总兵陈罗,督饬驻防弁员拿护番犯迈灰西学、带木乌芸、哇素老涯、野微罅隆等四名,讯明分别惩办。马速社番拒捕,伤毙勇丁八名;将该社立时焚毁。嗣因查办番案日久无功,当由沉应奎将陈罗及隘勇前,左两营管带各员先后撤换。九月间,三角涌等处杀人之案愈出愈多,凶番啸聚成群,胆敢于吶哮及古摆鹤等处地方围攻碉堡,肆行焚杀;分防隘勇地广兵单,迭有伤亡,不敷堵御。沉应奎饬调定海正、副二营六成勇丁暨就地陆续添募土勇千余名,并经商准帮办林维源亲赴大嵙崁督饬剿办,当于竹头角、吶哮等处会军兜剿。讵凶番纠结后山内加辉各社围扑隘勇,前营隔绝,所扎碉堡粮运水道一息不通,军火施放殆尽。该营管带游击林福喜间道驰书告急;接统隘勇各营已革游击郑荣督带土勇冒险驰救,伏番遍地,动辄伤亡。雇募化番前驱,自十月二十四、十一月初六日将该处九碉次第援应,一面饬派通事谕散勾结,各军会捣合吻坪,凶番节节抗拒,勇丁奋击,互有死伤。郑荣由竹头角进扎吶哮,土勇队长六品军功林李川于夹板山接仗阵亡。抚垦委员直隶州知州陈长泰会同定海正、副营由后策应,鎗伤腰胁,仍复挥军进击,番众溃散。土勇管带军功陈福胜、守备林建庸等分由大霸、大窝前进,各毁凶番之社;已据瞠眼等社哀求归抚,但未一律敉平。臣自到任后,屡次会唔林维源详加查度,内山咸菜瓮、五指山一带社番均甚平靖,其加辉各社并已悔罪乞降;惟浅山、水流东各社横梗于中,若非亟予惩剿,难保不煽惑化番,滋蔓难图。惟所藉剿番之勇,仅止定海正、副营六哨及新募士勇,兵力尚嫌单薄;现经饬调道员林朝栋督率所部栋字各营,克日驰赴会剿。

  五月,邵友濂奏:台湾孤悬海岛、屏蔽七省,设立行省,外固海防、内办抚垦,均须重兵择要布扎,训练防守。全台原有三十一营十七哨、屯军五哨、炮勇五哨、练军三营,嗣因内山大嵙崁一带社番滋事,兵力单薄;当经奏明添募四营,以资兜剿。计截至光绪十七年底止,淮军共三十五营十七哨、屯军五哨、炮勇五哨、练军三营。其修建西学堂、基隆海口洋式炮台、台湾等县衙署、监狱、坛庙、祠宇等项工程,添购外洋器械以及一切筹办情形,均随时分别奏咨在案。兹据台湾善后局司道详称:台湾筹办海防善后并招抚事务,自光绪十七年正月起、至十二月底止,海防善后报销新收台湾关税、盐课、厘平余及遵删等款银一百五十五万四千六百一十九两零,开除及给淮军官弁勇夫办公经费薪粮柴草工食、炮勇、轮船弁勇、屯丁盐粮、水陆练兵薪粮公费、随营文武员弁及各局员役盐菜夫折、购买外洋军火器械价值、正腰站书兵工食、修建西学堂书院、洋式炮台、恒春县城垣、兵勇营房、仓库、衙署、监狱、坛庙、祠宇、基隆社寮浮桥平船各工、制造旗帜工料以及一切杂支各款,共银一百九十四万六千五百三十六两零,尚不敷银三十九万一千九百一十六两零。又光绪十六年台防前后报销案内,不敷银八万六千一百四十两零。统共不敷银四十七万八千五十六两八钱零。

  邵友濂奏:台湾云林一县,向在林圯埔建治,业经前督、抚臣奏明有案。兹查林圯埔迫近内山,气局褊小,催科抚字,时有鞭长莫及之虞。前据代理台湾府知府龙景惇转据绅董郑芳春等以林圯埔相距二十五里之斗六地方,村落相连、人烟稠密、田土膏润、形势适中,禀请将县治移设该处;当经批饬核议。嗣据台湾府知府陈文騄前往查勘,该处地属中央,西螺、涂库、他里雾、林圯埔环其四隅,为云林扼要之区。南至嘉义,北抵彰化,东入山,西至海,道途远近相若,足资控制;且斗六门旧有都司一员,文武同城,遇有会商,亦甚便利。惟城工需费浩繁,现拟暂植竹围,并建置四城门楼,以资捍卫。衙署庙宇,一切亦拟次第兴造。前项工程,先由该处绅富劝办;如有不敷,再请公帑。衙署未造以前,暂以昭忠祠为栖止。至林圯埔地方空虚,应否添设佐杂分防?侯察夺情形,再行妥筹办理。

  十二月,邵友濂奏:恒春射不力社番滋事,经派记名提督台湾镇总兵万国本、记名提督张兆连督兵剿办,攻克吧仕嚜社;一面密约后山各营规取草埔后社,以炮为号。八月十一、二等日,该番截我运道,乘夜扑营,攻打彻晓。十六日五鼓,山后炮作,万国本、张兆连分督十二营,前后各分两路,募令屯兵化番响导进兵;该番阻扼淡水坑,伏堑凭高,极力抵拒。官军一鼓作气,夺其所据,进逼草埔后社;山势险阻,径窄只容一人,官军骤以开花炮、洋火箭进轰,屹然不动。各营复选精壮军鎗,更番叠上。自午至酉,卒不能入。万国本熟商张兆连,用大炮、抬鎗连环互击;十七日黎明,山谷骤震,各营弁勇番丁声势百倍,阵亡接踵,兵不回顾,节节进剿,隘卡尽为我夺。该番聚保大社,力渐不支。日晡,官军乘势猛攻将军埔后社,立时平毁;四面追杀,毙番八十余人,夺获洋鎗一十七杆、镖刀各百余件,擒获番目加必、姑柳、龟令、万贵等四名,搜捕首犯零阿零父子未获。十八日夜,台■〈风贝〉骤来,山溪暴涨,万国本、张兆连激励将士忍耐饥寒,于狂风猛雨中擎枪危立。二十一日,乃得引火为炊,伐木树营,以资守卫。该番横被风雨,无社可归,呼号四彻。迨风定雨霁,官军渐整队伍,广购眼线,蹗知零阿零啸聚凶番二、三十人窜匿家新路。二十八日,官军猝往掩捕,该番惊出不意,凭倚深林,且窜且拒;弁勇林外堵截,击毙数番,冒险入林,将首犯零阿零生擒到营。二十九日,搜获从犯加别一名。九月初三日,又获吧咕一名。先后发交恒春县知县陈文纬讯明,一并军前正法。初八、十六、二十等日,各营搜剿余匪,迭有斩获。万国本、张兆连抚定余番,督同恒春营、县妥筹善后,赦令先获犯目加必、大木、郎失炎等回山约束。改谢不力为善化社,另立社长,誓与就近庄民永远相安。官军先后阵亡勇丁、化番四十四名,被水冲毙十三名,受伤五十一名,合上次吧仕嚜社伤亡各勇,分别查验恤赏医养(以上东华录)。

  台湾府知府程起鹗在二林堡购获李盘,送省辕斩之(施案纪录)。

  十九年(一八九三)九月,台湾府陈文騄、彰化县俞秉焜购获施庆、杨中成。鹿港游击赖望云围许得龙于大安港三昼夜,疲极始获。并送台北,提王焕当堂研讯,斩之。施九缎前三年在浸水庄病故(施案纪录)。

  二十年(一八九四)五月,邵友濂奏请添设云林县林圯埔分防县丞一员。

  邵友濂奏请于台北府属大嵙崁地方,南雅山下设分防同知一员,管束社番,兼捕盗匪,作为冲繁难调要缺,名曰台北府分防南雅理番捕盗同知,以淡水、新竹两县沿山地界归该同知管辖(以上东华录)。

  六月二十三日,中国舰队与日本战于丰岛。八月十八日,战大东沟,败绩,海疆戒严。台湾悬海外,为东南洋屏蔽,朝命福建水师提督杨岐珍、广东南澳总兵刘永福率师渡守。巡抚邵友濂调南洋南琛、威靖两兵输至台。七月,永福率广勇两营至,增募六营成八营,仍称黑旗。八月,岐珍统所部十营至。兵稍集,乃令提督张兆连率十三营守基隆,以扼社寮、顶石角、小基隆炮台;道员林朝栋统十营守狮球岭,筦狮球岭炮台;提督李本清统所部七营守沪尾。本清本驻中路新竹、知府朱上泮本驻沪尾,至是移上泮守中路。本清又与藩司唐景松交恶,本清求去;乃以提督綦高会守沪尾。未几,复以提督廖得胜易高会。匝月间,沪尾凡三易将。又改令上泮往澎湖,偕总兵周镇邦以守;而以台绅主事邱逢甲率土勇守彰化、新竹。友濂闻北洋诸将败溃入边,凤凰、九连诸城相继不守,虑兵祸将及,大惧(让台记)。

  调邵友濂署湖南巡抚,以唐景松署福建台湾巡抚。景松既署台抚,调刑部主事俞明震(事在甲午十一月)、副将陈季同(事在乙未二月)先后至(东华录、让台记)。

  二十一年(一八九五)正月,邵友濂奏饬聂缉规驰沪办理台湾后路转运。

  台湾凤山县旗后南岸炮台火药失慎(以上东华录)。

  唐景松令副将黄义德、督弁吴国华挈银二十万两内渡,至广东募勇。义德粤人,国华本粤洋盗;知县唐镜沅介诸景松,谓其大侠知兵,景松信之。初,景松以道员与永福同军事于粤西,后积不相能;至是,移永福军于台南,会台南镇总兵万国本守南路;景松自任守台北。自张兆连一军以外,专倚广勇。命知县胡友胜统广勇守狮球岭,而移林朝栋守中路彰化(让台记)。

  二月二十八日,日人取澎湖。初,台湾戒严,当事檄知府朱上泮率勇丁戍澎湖。上泮以澎湖绝地,不愿行,强而后可。抵戍数月,即闻朱营缺额甚巨,巳查办得实,撤差看管;不知用何术,而事骤解。澎湖镇总兵周镇邦者,本水师宿将;初以安平副将守炮台,颇得力,擢总兵,调澎湖总兵,统营七。镇邦概不以营官委人,自居之,窜其名与子若婿。天南炮台统带者,初亦镇邦自为。二十四日,日本船至,乃委某为之。某以二十五日受任,人为之危;某慷慨自若,不知其早有定见也。日本船十二艘以二十七日攻妈祖宫,拱北炮台统带官臧某御之甚力,发巨炮,日舰受伤;又一舰搁浅,胁之走。喧传击沉日舰二,受创二。上泮遽以电告,景松以银二万两犒军,保上泮道员。而日兵巳别于文良巷登陆,营官林福喜率四百人御之,日兵受创甚,然终不敌。时兵弁方争赏金互哄,上泮素不恤士,饟银至逾两月不发;以其半存私舍,以其半寄绅士某家。勇丁抢赏银后抢粮台,又分抢其存寄银立尽,遂溃;先至鹿港者,皆腰缠累累。镇邦、上泮皆不战,由澎湖后路遁,实以重金预雇民船也。二十八日,日兵入澎湖城。天南炮台管带某者,闻日兵至,挟炮门炸钉为信,叩军门降;水雷管带某亦撤水雷降。西屿者,在澎湖之西,另岛不相属,实为澎湖屏蔽;故设炮台二、置炮七,照海塔灯亦在是,某西人司之。统领提督刘姓率三营驻此,以番银五百五十圆雇民船遁,时二十九日也。越三日,日本人始至。有陈连陛者,闽人,曾入北洋水师,至克虏伯厂购炮,故习拆炮、装炮诸技。愤利器之委于敌也,偕伺塔灯西人拆之;凡炮械之有关紧要者,悉毁埋之,偕西人至厦门(西人言于税务司,税务司又言于水师提督黄少春云)。上泮以伪伤免罪,镇邦得严议(无暇逸斋文钞、让台记)。

  三月,李文奎击杀中军方副将于巡抚署。文奎原直隶保定游匪,从淮军渡台,得保外委,充抚辕亲兵。时方副将为武巡捕,文奎犯禁令责革,仍转事中军副将黄义德,充什长;义德募勇往广东,以方副将署中军,文奎又以事责革去,遂思乱,其党布城中及抚署内外。是月二十五日午后,景松之婿余姓者内渡,令勇丁舁其装出,将入船;文奎率党十余人持刃劫于道,勇丁逃,文奎令其党安置掠物关帝庙,而自追勇丁,直入抚署门。方副将出,喝曰:汝欲反耶?文奎径砍其头。方副将抱头返奔入门,已踣。中军护勇时屯署内,将应文奎,争出栅放枪,盖以为号也。帮带某见事急,自闭营门,并闭署门。景崧闻变,不知颠末,先遣差官出询;甫及仪门,已中刃返奔。文奎徒党追及堂皇,将入杀景崧。适景崧盛服出,遇于堂皇;其徒猝见巡抚,矜持,手不能下,谬请安侍立,云无事无事。景崧奖以有胆,命出为周旋。知府管元善闻变,奔告杨岐珍。岐珍率一营至,喝开抚署门,与乱党对施枪炮;中伤百姓甚伙,死者十余人。先是,景崧闻文奎徒党众,将令,充营官以安之,命募缉捕一营;至是,卒用文奎屯基隆,而方副将之死仅以一捕贼示了之(让台记)。

  李鸿章电致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日本交到缔和条约第二款第二、清国约将台湾全岛及所属诸岛屿,第三、澎湖列岛散在于东经一百十九度、北纬二十三度起至二十四度之间诸岛屿,并该地方所有堡垒、军器、工厂及一切属公对象,永远让与日本。

  四月,派二品顶戴前出使大臣李经方前往台湾,与日本派出大臣商办事件。

  谕署台湾巡抚布政使唐景崧:着即开缺,来京陛见;其台省大小文武各员,并着唐景崧饬令陆续内渡(以上东华录)。

  时台人议勾各国保护,电告总理衙门、南洋大臣、闽浙总督等处文略曰:台湾属日本,万民不服,迭请唐抚院代奏台民下情,而事难挽回,悲惨曷极!伏查台湾为朝廷弃地,百姓无依;惟有死守,据为岛国,为南洋屏蔽。但须有人统率,众议坚留唐巡抚仍理台事,并刘镇永福镇守台南;请各国查照割地绅民不服公法,从公剖断,台湾应作何处置,再送唐抚入京、刘镇回任。伏乞代为电奏。总理大臣报云:来电均已进陈。和议一事,已于十八日定约。台湾入隶版图,一归他属,忠愤勃发,胥在意中;但时势所迫,勉从其议。其大要约有两端:一则战不可恃,若进迫京师,利害攸关,视台尤重;一则台无接济,一拂其情,势必全力并攻,徒损生灵,终归沦陷云云。景崧令台中官弁以五月四日为断,欲去者听;留者录用,薪银倍给;踰时求去者,以军法论。于是道、府、县官相继纳印去。景崧分沪尾七营为两部,以廖得胜、綦高会分统,高会专筦炮台。时藩库尚储银四十余万两,火药库储炮药土药四万余磅,各炮台储药资每炮击三十出;枪弹存者尤多,毛瑟枪弹储二百八十余万颗。其订购机药未至者,德国大田厂炮药二十万磅,枪药五万磅、哈乞开司一百磅、快炮四尊,皆已给价三分之一(东方兵事纪略)。

  五月一日,绅民将上总统印章于景崧;以日舰来犯,未果。日舰二、驶近沪尾炮台下椗,统领綦高会去台以嬉。日弁侦知自立事,二兵轮乃起椗行。景崧闻有日舰,令开炮,高会亦回营令往告台官,则日舰巳去矣。是夜,日舰游弋口外。二日,景崧受总统印章,文曰「台湾民主之章」(中东战纪本末作改元永清);绅民鼓乐赍送者百余人,行两跪六叩首礼。国旗,蓝地黄虎文。改藩司衙门曰内部,设内部大臣;筹防局曰外部,设外部大臣;别立军部,设军部大臣。府、县等官改署有差。炮台升虎旗,开炮二十有一。藩司顾肇熙以下,皆内渡。三日,提督岐珍撤兵内渡(岐珍所部十二营,至七日始毕渡)。基隆防兵,仅绍良所部及土勇四营;其东路三貂岭、澳底诸处,无兵驻守。五日,日本兵轮、运轮二十九艘驶抵台北海面,分泊基隆口外,澳底、金包里沿八里坌、大姑坎至沪尾,凡可登岸之处皆有之。六日,并力击金包里(值基隆澳西岸),张声势作欲登状(时驻金包里者六营);而潜结教匪挖金砂,匪从澳底登岸。澳底本驻有岐珍防营,至是撤去,易以曹喜照(张兆连部分统)新募土勇两营;成军甫三日,遇敌不战溃。于时登岸日兵才二千人,稍留兵守澳底,其全队循山路进。七日,前锋过三貂岭,驻岭背梁绅庄宅。景崧闻日人登岸,令吴国华率广勇七百人往守三貂岭。国华新自广东至,仓卒部署,七日巳刻始率四百人先行。八日未刻,至小楚坑。适日兵从三貂岭来探瑞芳大道,并绘图,骤遇国华军,遽搏战,团勇夹击,枪毙三画日弁一,遂反奔;国华追之,乡民拍手欢呼。时景崧复令营官胡连胜等援基隆,且调顶石角营官陈国柱、金包里营官陈柱波、狮球岭营官知县包干臣等各率广勇数百人赴前敌助战,皆称统领,无所系属。国华遇日本兵于小楚坑,包干臣率三百人往助战;至则日兵已去,不继。国华进蹑而与团勇争首级,大哗。干臣缚团勇,指为汉奸,将杀之。国华已至三貂岭,因雨待棚帐,尚未驻营;闻报,知干臣将持首级夺其功,大怒,撤队驰下岭。干臣见国华还军,藏首级竹簏中,遽拔队回;国华尾其后,俱还。基隆遂弃,三貂岭不守;干臣竟以大捷闻,省会官绅毕贺。是夜,仅土勇一营、绍良部淮军两哨分驻瑞芳;四更时,日本全队冒雨登三貂岭。九日,景崧令前敌分三路进,图复三貂岭:一由大路从相思岭、龙漳浦、瑞芳过九芬桥、小楚坑直抵三貂岭为正兵,专责国华;一由暖暖街至吴朱埕绕出三貂岭之左为奇兵,专责游击杨连珍;一由海边社寮炮台循八斗口、庚子寮度九芬山截其归路,责金包里分统李文忠:期以申初会基隆齐进。讵我诸营未集,日本已分两队踔至:一扑九芬、一直抵瑞芳;别队扼吴朱埕北,防台军包抄。九芬近海岸,且兵单,日人已移快炮登岸猛击;战移时,宋营官死焉,哨官丧三人,孙营官受殊伤,九芬遂陷。瑞芳闻之,大震。先是,广东守备刘燕率炮勇三十人,督格林炮五架扼瑞芳四面土山;营务处俞明震以景崧令来观战,亦在焉。瑞芳四面背山,形如釜底,前夕甚雨,适国华率营至,未筑垒,入驻金砂局;敌至乃出队,逼于地势,拥遏不成列。而日人列队东西两山顶,每队八人,甚严整。东面拒三貂四里,日人先驱教民降虏下岭,进扼九芬桥。台军遽开炮,敌伏不动;一时许,俟台军枪弹耗,始大呼过九芬桥,而山顶日人乃发枪弹。及金砂局时,已昏暮,日人燃电灯明如昼,台军皆惊。国华率队进争九芬桥;日人先于涧旁设伏,俟国华至,突起来犯,死伤二十余人,军哗溃,不能止。日人乘势薄瑞芳,刘燕督队自西面发炮下击,弹雨下,死十余人,日兵退去。是夜大雨,国华竟拔队回基隆。四更,张兆连率护卫营冒雨至瑞芳。十日辰刻,国华、连胜亦来会,兆连立九芬桥吹角列队。日本督三、四百人来攻,每十二人一队,两日兵持刀督其后;台军枪炮并轰,日兵颇伤亡,稍退。兆连率队冲入,国华兵不接应。日兵自山顶驰下包抄,断九芬桥归路;兆连被围,受重伤,亲兵死亡略尽。陈得胜率八十人、曾喜照率三十余人,涉溪涧冒死入救;一卒负兆连潜涉溪涧得脱,得胜竟战死,喜照受伤。十一日黎明,日人分两路专攻瑞芳西面土山,刘燕被围;炮勇死八人、伤四人,瑞芳遂陷。中法之役,林朝栋驻狮球岭扼法兵不得前,所部士勇皆劲卒;景崧用广勇,与士勇积不相能,因移朝栋守中路,以胡友胜统广勇四营守狮球岭。于是台北绅民及英人提理皆言速移朝栋扼狮球岭,以守为战,事犹可为;因请基隆同知方祖荫赴台北告景崧,且请景崧驻八堵为死守计。景崧言向午闻败,已令黄义德率护卫营往扎八堵矣。义德至八堵,即驰回,诡言狮球岭已失,大雨不能驻营;且倭悬六十万金购总统头,故乘火车驰归防内乱。景崧不敢诘。是夜,义德部勇索饷大哗,彻夜甚雨。十二日辰刻,日兵登狮球岭,大雨如注;台兵相拒三时之久,始行溃散。日本大将桦山亦于是日攻基隆,张兆连营弃遁归台北。沪尾守备吴觐庭斫断电线,电报局员尽散。俄而雨稍止,街市寂然。幕客熊瑞图等为景崧策:速退新竹,就朝栋、永福图再举。景崧左右均怒目视,觐庭手枪拟瑞图曰:总统不寝者五夜矣,诸军亦宜休息;所画已定,多言者以是击之。景崧默然。酉刻,前敌溃兵入城,城中大乱,积尸遍地,有重伤舁回死者;而广勇、土勇复相残杀,哭声鼎沸。未几,抚署火起,景崧微服遁赴沪尾忌利士德商栈。十三日,乘德兵轮内渡。城中散勇游匪沿途劫掠;藩库犹存银二十四万两,劫夺互斗,库中积尸四百余。德商毕底兰以状驰告日本营,请速派兵来定乱;十五日,始来收城,兵不过八十名。明日,来千余人。十五日,桦山资纪统大军入城,步兵二队驻沪尾、八队驻台北;收残兵四千,檄兵器,送之厦门。

  台南刘永福驻营三块厝,旋移凤山县属旗后。和议成,军储、电线、铁路、机器局及茶、糖、盐、磺、樟脑、茄枬沈香与金、煤诸矿大利,举为日本有。台南僻一隅,且海道断,饟械源绝不足守。于是镇道以下各官及台绅邱逢甲等相继内渡。台南土匪蜂起,绅民相率之旗后迎永福,并上「民主总统」印章;永福不受,仍称帮办,入府城议防守。以其子知州成良统福字前军、右军及中、左、右各营守旗后大砰山炮台,提督陈罗统翊安军中、左、右各营合黄金龙军防四草湖海口,台湾镇标中军游击李英统镇海中军、前军各二营并道标卫队合柏正才、吴锦标军防白沙墩海口,周明标、张占魁两营防喜树庄海口,都司柯壬贵统吉林炮队并安平各台炮勇合郑超英、周德启、孔宪盈各营防安平海口:是为台南海口之防。以副将袁锡中统镇海后军防后山埤南诸路,台湾城守参将吴世添率右翼练兵驻府城:是为台南内城之防。其勇营,则副将杨泗鸿所部镇海中军正、后两营、前军右营、武毅右军右营并吉林炮队都司萧三发所部福军前敌黑旗各营、守备王德标所部福字七星队各营、总兵李维义所部新楚各军(分统为副将杨载云)、知县忠满所部忠靖营、镇海中军先锋营总兵谭少宗所部福字先锋各营、都司邱启标所部台南其义兵营防军各营、知县刘光明所部福字左军中营、右军前营、副将吴光忠所部忠字防军各营;其义兵营,则增生吴汤兴之新竹义民各营、林得谦之十八堡义民军、兵部主事许南英之王国瑞闻台南围练营、生员李清泉、谢鹏翀之五段团练。部署粗备,新竹知县景崧在沪尾,请朝栋参谋岳裔由平顶观音山达八里岔迎之。闻唐已内渡,即奔回彰化。先是,景崧檄前台湾镇吴光亮赴援台北,光亮军至桃仔园、中枥,台北溃勇千余奔至新竹,始知台北失守;见广勇金帛累累,沿途截杀之。林朝栋亦至,派队巡哨,令吴军安扎城外观音亭。是月十六日,台湾府孙传兖卸篆,黎景嵩代之,查库款祗洋银二千。台中协郑荣闻前任程起鹗提存库款二十万两,传兖令王淮三由汴仔头运至福州;遂率练勇掳王淮三,向传兖索饷。朝栋在后垄闻日乓至桃仔园,收兵回彰化;传兖随朝栋眷出城内渡。新竹、苗栗绅民推吴汤兴为首,以御日兵。二十一日,日本斥堠骑兵驻三角涌;山根少将分兵由刘潭甫达大姑崁,为居民袭击,互有杀伤。二十二日,占领大姑崁。二十三日,吴汤兴集各营战于杨梅枥,日兵少却。二十五日,苗栗生员邱国霖败于大湖口,新竹勇丁饷食不足,绅民将提督二营配船内渡。三十日,日本兵至新竹,吴汤兴与徐骧御之;战败,奔苗栗县。新竹铺户等率众迎日兵入城,秋毫无犯;日用麦、米、鸡、鱼、蔬菜,准市价购买,安堵如故。署苗栗县李烇集绅民议战守。徐骧扎头份,与日兵接仗,日兵不能前进。苗栗人姜绍祖年十八,率佃丁百余人赴战;被掳十余人,姜亦与焉。遍询姜名,姜家人慨然承认,遂见杀;而姜幸免,为新竹人保出、再招勇迎战,死于炮火中。

  闰月三日,彰化县丁燮回籍,管带防军营罗树勋代之。丁燮在彰化闻澎湖失守,匪徒在北坛巷强劫,燮立斩之,地方以安。及其去也,城内外绅民护送焉。台湾府黎景嵩集台、彰、云、苗四县绅富会议,筹款守御,开设筹防局,并图恢复台北;以副将杨载云为新楚军统领。日兵分三路进攻:一援三角涌。三角涌义民黄晓潭、苏力、蔡国梁、黄国添、张龙安等开地窖以陷马足,沿山埋伏。台北日兵由大嵙崁驰援,余清胜导日兵由小路攻三角涌,破之。一出安平镇新埔,遇新埔义民胡嘉猷扼守竹围,回环重叠,日兵伤亡百余人,收队而回。兵船二,窥安平口,傍英德兵船停泊;永福巡炮台,发二炮击断桅杆,落水者十余人,乃断铁索飞驶去。一由新竹大路至老科崎,徐骧等埋伏击之,直逼新竹城外数里而回。黎景嵩命生员林安澜等至三角涌,谕义民由山后攻击;复遣新楚军二营、傅德升一营、郑以金一营进攻新竹。又准苗栗县钱粮收作军饷;吴汤兴所部之勇,每人月饷洋银十二元,叠向县中索取不给,即将粮串自行征收。李烇详府,以汤兴徒博虚名,全无实际,所收饷多中饱,前军打仗皆徐骧之力,而与冒为己功;汤与亦备文指烇短处。景嵩不能决,两造禀于永福。回电云:俟吴彭年到地查明情节核办。时筹防局请永福派兵前来,爰遣县丞吴彭年为统领、副将李维义为副,带兵二营;二十七日抵彰化,职生吴敦迎,为前敌各军粮台。景嵩轻彭年,李维义亦心怀不平。

  六月四日,景嵩擢维义为新楚军统领,带黑旗兵三百余名,往攻新竹。苗绅请彭年亲往;彭年与屯兵营管带徐学仁、黑旗亲兵管带袁锦清、帮带林鸿贵兵三百余名,十六日至苗栗。时新楚军扎头份等处,又有数营在笔尖山附近,包围新竹;日本北白川宫殿下率本队攻笔尖山,克之。二十日,由香山至头份山后,四面环攻;徐骧及郑、傅诸军力战,李维义营为马兵所破,开花弹如雨下,诸军奔溃;统领杨载云力战死之。彰化联甲局致书于嘉义、台南两局,请接济粮饷。二十三日,北白川官到新竹,分军队攻苗栗。所到先以小队前探,每一队数十人,每战一排四、五人,错落散布;开花炮以马■〈马犬〉之,一刻数十出,流星飞行,军队皆却。吴彭年初骑頳马,鞭之不行,改御白马督诸军力战。苗栗东畔大山为日军所据,彭年于二十四日由三叉河至大甲溪。李烇奔梧栖港内渡;台湾道陈文騄、台南府唐赞衮、署台南府朱和钧、安平县谢寿泉均卸事,以忠满署安平县并管台南府印。吴汤兴、徐骧等入彰化城。初,台南见银匮乏,永福设官银票局,每票一圆;以同知庄序端总其事。市易流衍资挹注,而不足供军饟,于是责议院诸绅筹饟,咸束手。税务司英人麦嘉林请设官邮政局,以济饟需。乃给官信票,责信局领购,禁私函,由海关司稽察;不及旬日,果征银五千余圆。议绅请整饬凤山盐厘,令巡检刘永贞往经理。前敌屡电求饷械,迫切待命;复令文案罗绮章渡厦门电求沿海督、抚拯台民,辞甚哀痛。是时台南盗贼充斥,为日人内间,将引以登岸。二十八日,日舰泊安平口外,复至凤山旗后(以上东方兵事纪略、让台记)。

  七月一日,日兵窥恒春、鹅鸾鼻、枋寮诸口,由枋寮登岸;永福子成良驰至,招抚匪目邓峦子、林苗生等,日人始去。七日,泊布袋口,三十余人登岸,厚给土人资;越宿乃去。北白川宫先于二月由后垄进发,四日至大肚妈祖宫,大甲溪大雨涨溢,分军由葫芦墩取台湾县。吴彭年在茄冬脚安营,尽将溪筏斫坏;日军对岸开炮。黑族军沿溪巡缉,有人暗渡溪北者,获二人斩之。五日,日军绕出葫芦墩;林大春招集国姓会数百人,战于头家厝等处。彭年闻报,令郑以金并防军营往援,死者数十人,败回彰化。袁锦清扼大甲溪,抵死不退;率健卒五十余人冲入日兵,颇有斩获。而炮队旋至,锦清死之,五十余人无一还者。日人遂据大甲溪,所至业户望风迎接。胸间白布书「大日本善良民」、户悬日本国旗,皆不加害;惟携军装者杀之。台湾知县史济道弃城而去。永福令各军择彰化境内大溪扼守。吴彭年率队将截其大甲溪归路,驻八卦山。六日,北白川宫至崁仔脚,视八卦山形势;忽八卦山飞弹落左侧,沙土坟起。北白川宫仍徐步察探,知上流可以徒涉,因在崁仔脚将本司团及山根、村川两旅团分配,夜从大肚溪暗渡。彰化城闻台湾县破,议不能守。吴汤兴许募敢死军三千名不至,筹防局饷不能给;而台南电云;吴汤兴误兵、鹿绅误饷,无难以军法从事!令彭年死守。徐骧等亦云不战而退,何颜见刘帮办乎?遂昼夜巡缉,以待援军。八日,果有旱雷营及七星全队四营至,旱雷大炮由鹿港上岸;云林县罗汝泽所募简义、简精华亦至。彭年使王得标带七星营守中寮,刘得胜带先锋营守中庄仔,孔宪盈一营守茄冬脚,李士炳一营并沉福山带亲兵营守八卦山。九日,村川少将率右翼由大肚溪而进,与黑旗七星队战于中寮、茄冬脚;北白川宫率本军队由大竹围、中庄仔,向市仔尾中路而来。副将陈尚志率勇同罗树勋父子督战,大败。山根少将率左翼由蜡沙坑、柴梳金袭八卦山,一军由坑仔内、八卦山南畔番仔井包抄黑旗及徐骧、吴汤兴等,大战八卦山;自卯至巳,汤兴中炮死,林鸿贵率百余人冲入,将夺汤兴尸,炮雨下,鸿贵亦殉,大溃。黑旗兵在中寮、茄冬脚等庄,彭年在市仔尾、桥头督战,见山上已树日旗,勒马欲再上山,兵士翼之奔;彭年坚执不肯,山上弹如雨下,彭年坠马死之。李士炳、沉福山战死于东门外,陈尚志死于市仔尾,哨官千总严云龙死于红毛井。日军入城,吴汤兴妻投水死;黎景嵩出西门、罗树勋与子汝泽出南门而去。王得标奔至北斗,接台南饷四千两助简义募勇。是役也,军民死者四、五百人。日本以葛竹轩办粮台,总理四城,设保良局招安良民;各堡绅董设局保民。日军初至,病者二百余人;数日,疫症流行。其后山根少将、中冈大佐、绪方参谋、其它将校多病死焉。

  永福闻彰化失守,以王德标统七星队守嘉义、副将杨泗鸿统各军赴前敌。文案吴桐林、罗绮章议仿内地保甲行联庄法,台南匪首皆受抚。十日,日军至北斗街,黑旗大兵数营退驻云林县。十二日,日军至云林县,绅民迎之。十三日,至他里雾、大莆林,士人迎入。旋军队误杀妇女,民间率众鸣锣,将街外大桥抽起,日军陷于水死者十余人。土人简宜、简砚、黄丑率众截途大战,各庄亦聚众环攻,日军退扎北斗街。是日黄丑、简宜各取首级,黄丑献嘉义县知县孙育万,电请永福赏银一千二百元,赏诸土人酒猪、军械。并令简宜统三营、黄丑统二营,生员陈一昌、郑鸿春、土人陈贶、简砚、简陆、简精华各带一营,分扎斗六、树仔脚、溪洲;黄丑同廖三聘扎西螺,黑旗统领王得标带二营扎树仔脚,徐骧带三营扎斗六、溪底等要隘。自是斗六各庄,凡日军所到之处,土人皆诱杀之。十四日,北白川宫巡视鹿港,旋回彰化;以川村旅团驻鹿港,山根旅团驻彰化。十五日,统大队攻树仔脚,不克,退驻北斗。北斗近溪一带沙漠,风雨叠作,黑水一望无垠,奔湍腾激,泥泞没胫;土人谙于水性,形势险阻,了如指掌。日军连战数十次,多有损伤。二十五日,日军云集,沿扎东螺溪岸,连营武东山麓防堵,并由海道以分黑旗兵力(东方兵事纪略、让台记)。

  八月五日,北白川宫探悉西螺、刺桐巷一带祗土兵二营,自统本队及左右翼令乡导抄过斗六。十七日,与黑旗战于树仔脚,克之。十八日,云林统将王得标、义民简义、生员徐骧等与日〔军〕战于他里雾、双溪口,败绩。十九日,日军攻云林县,破之。知县李品三身亲战陈,左右掖之而行;徐骧、简义等退入唵漠古坑。二十日,日军进扎大莆林;统将杨泗鸿扎观音亭,前安平知县忠满亦列营互相犄角。战至夜九时,泗鸿中炮而亡;忠满引退,守打猫庄。永福令都司萧三发统福军前敌各营,代泗鸿。二十一日,日军至打猫庄,忠满退入嘉义城。先是,永福檄简成功总统义民,黄荣邦(原名丑)率义民二千五百人、林义成(即苗生)率义民三千人,随精华进图恢复,各给以翎顶。义民趫捷可用,虽土枪能卧击无虚发;且稔习地势,蓦山越涧,尤其长技;连复云林、苗栗二县。联庄法巳及台中,乡民愿潜受约束。而台南饷源已竭,庄序端请给见银以利灌输,永福无以应。商民持票卧守不去,于是楮币填委,市易梗绝,军民饥困,日益不支。彰化之陷,徐骧逃后山,间道归台南;永福奖慰之,令往埤南募悍卒数千人助战。骧果集七百余人,永福令为先锋三发,与精华等议夺回彰化,或可驻足。遂合军进攻,扼于城外炮台,不得进。翼日,荣邦攻炮台,中炮死,义成受殊伤。二十二日,徐骧为军锋奋战,诸军继之;日兵颇却。骧旋中炮死,诸军气益馁,大溃。云林、苗栗复陷。北白州宫统各队攻嘉义城,世袭云骑尉参将庄某出战,死之。知县孙育万、管带欧阳升上城守御,日军左右翼展开,以炮兵射击,析崩东门城楼;抵抗不支,哭声震地,死者三、四百人,妇女投井死者数十人。孙育万及余军奔台南;柳仔林庄黄扁带土勇,将库银拥抢而去。日本混成旅团由海岸上陆,攻盐水港,民兵御之。嘉义既破,北白川宫抱病,坂井少将、川村少将亦病,同北白川宫舆轿指挥军队,与海军联络攻击。午后一时,盐水港破,嘉义县萧垄学甲庄生员林碧玉率庄丁御日兵,力战不退,身中数枪死。桦山资纪之至台北也,自英兵轮致永福书,说其率所部去台,将以礼送之内渡;永福复书却之,辞甚峻。是月,日本渡兵澎湖。二十三日,战舰、运船三十余载兵械,将以全力攻台南,直指安平海口。时陆军前敌诸军已饥溃不支,嘉义将陷。英驻台领事欧思讷复为永福与日本约和,让台南,听永福内渡,已成言签名矣;会嘉义陷,日本责永福徒手归命。永福怒,约乃绝。二十五日,日舰攻旗后炮台,永福之子成良登台拒守;奸民夜引日军由僻径登岸,突入大营陷之,进围炮台。台兵持两日,死伤枕籍,成良乘间冲出。二十六日,日兵进攻凤山,义民拒战,大败;遂入凤山,进犯台南府城。二十七日,台南戒严,永福移驻安平炮台。二十八日,各军饥哗,徐散去。二十九日,日本攻城外炮台,永福自发炮击之,毙数十人(东方兵事纪略、让台记)。

  九月一日,城中无食,军悉溃。二日,永福驻炮台,城中土匪起,日本兵亦集,永福登德国爹利士商轮内渡;从之者,其子成良与陈树南、柯壬贵诸部将及幕客数人。三日,日本大军由南门入城安民。四日,水军入安平港。八日,北白川宫由北路入安平。九日,总督桦山资纪到台南府(同上)。

  ——录自福建通纪卷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