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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文獻叢刊·第53種】台战演义

台灣文獻叢刊

  【第 53 種】

  臺戰演義

  .作者:

  .原書頁數: 0052 頁

  ●書籍簡介

  第五三種「臺戰演義」

  本書(一冊五二面三一、二○○字)原名「臺戰實紀」,分初集、續集各六卷;不著撰人。書中所述,皆為清光緒二十一年割讓臺灣而臺民抗拒日軍之事;雖以劉丞福為中心,但所敘戰況實與當時事實不符。每卷之首,仿章回小說體例,各加七言或六言聯語目錄二句。今改名曰「演義」,以其類「小說」故。蓋所以重為編印者,非謂此書可作史料之用,只在反映當年臺灣民氣之憤激而已。

  ●序號   篇名

  1  弁言

  2  序一

  3  序二

  4  序三

  5  例言

  6  臺戰演義目錄

  7  劉大將軍

  8  劉大公子

  9  劉小姐

  10  唐總統

  11  邱主政

  12  林觀察

  13  吾軍門

  14  孫軍門

  15  孫夫人

  16  孫二公子

  17  楊明六

  18  乳娘

  19  華山氏

  20  番王

  21  番婆

  22  臺戰演義卷一 劉將軍初勝倭奴 林觀察獎賞兵勇

  23  臺戰演義卷二 探軍營樺山遭獲 赴筵席倭奴被捉

  24  臺戰演義卷三 家人焚身報主 倭奴破腹傷心

  25  臺戰演義卷四 買棺木劉公定計 掘地道日本傷人

  26  臺戰演義卷五 黑旗兵編成羽扇 劉大帥安設魚雷

  27  臺戰演義卷六 公子報國練水軍 淮勇遣散渡輪船

  28  臺戰演義續集卷一 倭賊停船遠避 生番出力報恩

  29  臺戰演義續集卷二 劉將軍殺奸示眾 張夫人寄子修書

  30  臺戰演義續集卷三 扮紳耆奮擊酋營 率義民收復新竹

  31  臺戰演義續集卷四 臺灣五省門戶 日本一鼓可平

  32  臺戰演義續集卷五 用竹草大帥出謀 畫蟾蜍倭奴必敗

  33  臺戰演義續集卷六 劉將軍致書陳情 王大臣上表代奏

  34  附錄一

  35  附錄二

  36  附錄三

  ●弁言

  「臺戰演義」原名「臺戰實紀」,初集、績集各六卷,撰者姓氏不詳。書中所述,皆為清光緒二十一年乙未(一八九五年)割讓臺灣而臺民抗拒日軍之事。全書雖以劉永福為中心,然所記戰況,皆與當時事實不符;蓋屬小說性質,故改其名曰「臺戰演義」。

  省立臺北圖書館藏有此書之初刻本。初集首頁有『光緒乙未閏月校印』八字,按是年系閏五月也;書首有人物圖六、臺灣全圖一暨劉軍門告示,次為正文六卷。續集首頁有『光緒乙未六月校印』八字;書首有人物圖十並『捷音』一篇,次為正文六卷。國立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藏有此書之翻刻本,初集首頁有『光緒戊戌仲秋重訂』八字。書中除臺灣全圖重行繪製外,其餘人物圖並所有正文皆與初刻本同。惟書首較初刻本多序文三、總目例言各一,並附錄臺灣古今郡縣名、疆域、職官、學校、賦稅、風俗、土產、山川、古蹟、名宦、人物及倭國考略等項;又於每卷之首,仿章回小說體例,各加七言或六言聯語目錄二句。而初集六卷及續集卷一正文之前又各系評語數則,此皆後之好事者所增也。

  是書初集描寫戰況,略具「演義」規模;續集雜湊成篇,全無「小說」意味。蓋當日兵入臺、臺民抗拒之際,作者以此種通俗文字為鼓勵人心之具耳。迨後有人翻刻,又加重訂,增入卷目、評語,遂成章回體小說;然其目的則仍如書中所言,『以慰天下士庶之心,以解千古中國之恨』也。茲依翻刻本謄錄付印,列為「臺灣文獻叢刊」之一;非謂此書可當史料之用,只在反映當年臺灣民氣之憤激而已。

  又是書之兩刻本訛誤皆多;有初本誤而翻刻本校正者,有初刻本不誤而翻刻本反誤者。茲以兩本互校,一一為之改正。兩本俱誤或俱有脫落者,則以應改之字加()列於誤字之下,或以脫落之字加〔〕列於刊落之處。又原書有人物圖十六幀分列初集、續集之前,而劉大將軍圖兩集皆有之,茲去其重複者一,將其餘十五幀合列於前。又刪去臺灣全圖一幅。又翻刻本所增「臺灣古今郡縣名」等項參考資料原列初集之前,茲移置全書之後,以為附錄。(百吉)

  ●序一

  「臺戰實紀」一書,乃劉公在臺灣與倭寇接仗之實紀也。

  謹考臺灣之地,孤懸於東南海中,遠京師七千餘里。而劉公者,名永福,曾任福建南澳鎮總兵。曩與法國接仗,謀勇兼施,其功最偉。所率兵勇,以黑色旗甲為號,人稱之為「黑旗黨」。劉公名早揚於天下,臣民所共知也,故茲書不必煩言,而見者自知。劉公之威能鎮洋寇,況區區東洋一島夷哉!

  或以此書語近虛誕,不足入高明之目者。余謂不然。夫書或言事,或言理;言事貴實,言理貴正,無非使人趨正避邪,慕善憎惡,所以有益於今人,流傳於後世,皆可筆於書以為不朽也。此書如謂言事不實,則史記數萬言,果無一字一句而不謬者?即如論大道則先黃、老,序游俠則退處士,傳貨殖則崇勢利,此非史筆之謬乎。然則,古之敘事之書,首推史記,而司馬之才,尚有所蔽,況今人無司馬之才,而假事作書,實非易事,且筆法不華,雖虛可信,老子所謂美言不信、信言不美也。小說家美言如「三國演義」者,真筆法之最妙,故稱第一才子書,其文之變幻、筆之奇絕,足能令人喜笑驚駭,連披不厭。讀者信耶、不信耶?其事實耶、不實耶?若不實,則漢末鼎足三國,果一日無事耶?昭烈、孫、曹等亦謂無其人可乎?不但吾知不可,世人皆知不可也。此臺戰之事,亦有不可謂無其人無其事者也。況京師播傳已久,雖眾論不一,而劉、林等輩皆實有其人,澎湖等處實有其地,蓋作者假此發言,以慰人心,讀者當以與才子書聊供閒閱解悶之書,可驅睡魔,而其事之虛實務欲辨信者又如何哉!彼既云「實紀」,吾即信為不虛,是姑妄言之、姑妄聽之可也。

  歲次乙未桂月,枕流齋主人題於西窗下。

  ●序二

  昔聖嘆氏批「三國演義」云:三國演義一書,有『星移斗轉、雨覆風翻』之妙。杜少陵詩曰:『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改變成蒼狗』;此言世事之不可測也。今甲午、乙未兩年,耳目所經之事,實有過於「演義」者。如本是朝鮮土匪變亂,卻弄出倭寇亂朝鮮,則一變。本是我國定亂朝鮮,卻弄出倭寇擊我船,則一變。本是萬壽宏開、臣民歡忭,卻弄出干戈滿地、征調頻繁,則一變。本是我國滅倭賊,卻弄出倭賊侵我地,則一變。本是我國與倭為仇,卻弄出我國與倭和議,則一變。本是我國賠倭軍費、讓倭臺灣,卻弄出劉、林堅守臺灣,率兵反攻倭寇,則一變。本是京師撤兵、各見太平,卻弄出虐疾大起、災疫流行,則一變。本是拋戈棄甲、人離鏑鋒,卻弄出老幼得病、轉瞬氣絕,則一變。本是倭寇甫安,又弄出陝、甘回匪猖獗,則一變。本是京師食用少而價貴、人心惶惶,反弄出百物多而價廉、人反不要,則一變。嗚呼!天公脈脈,世事茫茫,為人詎可〔□〕哉!若有博識多學之士,將此實事編述一書,則有無數奇言妙筆,無數幻絕怪異,足能令人擊節笑語,痛浮大白,豈非天然實事,一部大奇書哉!

  ●序三

  夫天下之物者,乃天下人公共者也。而物各有主。是其〔主〕,雖千萬里終能自至;非其主,雖朝夕玩賞,終亦必去。要以人知物各有主之理,而存公共之心,則得者真可喜,喜其物之投我,我即其物之主也;而未得者亦可喜,喜其物之不投我,我必非其物之主也。凡物之聚散得失,皆有定理;況文人皆著之書哉。

  光緒乙未中秋〔□〕四日,市有賣劉大將軍「臺戰實紀」者,奈餘瑣事匆忙,惜未暇細覽,過而悔之,以為不能復見也。次日,敝戚秀翁者,因差畢至余舍,寒暄既已,袖中出書示余,視之,乃「臺戰實紀」也。見其文法真而不虛,簡而易曉,前後照應,字句聯貫,數百餘言如一氣呵成,不啻海上三山,有東峰明而西谷晦之意;又如半天雲龍有露爪藏尾之勢,可見而不可及者也。披覽一過,遂使心目欣然。因思茲書原疑非余之物,故舍我而去也;不意忽來投我,豈非千萬里而能自至者乎!

  今余重訂修飾,更如奇珍異寶,以為觀此書者知余得書苦心,知余苦心則知秀翁知余寶書之意也。因敘其始末於此。

  時光緒乙未重陽節、書於臨溪精舍。古麓山陰堂孟吾居士題。

  ●例言

  一、此書原四本、十二卷,連圖四十五頁。上二本為初集,下二本為續集。今仍用「臺戰實紀」原名,仍訂四本,以元、亨、利、貞為目。

  一、原書無套,今大加修飾,增頁裝套,可留久遠,無雜亂失沒之虞。

  一、原編無目,今於每卷中要緊處擬出「目錄」一聯,列於卷首,以備讀者易考。

  一、閱此書者,當以劉公報國之志為全書之大義。其報國之忠,正於肺腑。最可惜者,劉公不得封疆之倚,以展驥足耳。

  一、才子書多半無中生有,雖成妙筆,究竟虛文,尚不如閱此實事之書,令人稱快也。

  一、是書作於甲、乙之年,人心惶恐之時,故未能周備。或有同好,將此書一一潤色,猶覺妙筆。

  ●臺戰演義目錄

  初集卷一劉將軍初勝倭奴林觀察獎賞兵勇…………………………………(一)

  初集卷二探軍營樺山遭獲赴筵席倭酋被擒…………………………………(五)

  初集卷三家人焚身報主倭奴破腹傷心……………………………………(九)

  初集卷四買棺木劉公定計掘地道日本傷人………………………………(一三)

  初集卷五黑旗兵編成羽扇劉大帥安設魚雷………………………………(一七)

  初集卷六公子報國練水軍淮勇遣散渡輪船………………………………(二一)

  續集卷一倭賊停船遠避生番助力報恩…………………………………(二七)

  續集卷二劉將軍殺奸示眾張夫人寄子修書………………………………(三一)

  續集卷三扮紳耆奮擊酋營率義民收復新竹………………………………(三三)

  續集卷四臺灣五省門戶日本一鼓可平…………………………………(三五)

  續集卷五用竹草大帥出謀畫蟾蜍倭奴必敗………………………………(三九)

  續集卷六劉將軍致書陳情王大臣上表代奏………………………………(四三)

  ●劉大將軍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劉大公子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劉小姐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唐總統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邱主政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林觀察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吾軍門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孫軍門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孫夫人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孫二公子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楊明六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乳娘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華山氏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番王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番婆

  (圖表,故省略,詳細內容請參見版面文件)

  ●臺戰演義卷一

  劉將軍初勝倭奴林觀察獎賞兵勇

  此卷先敘劉將軍一小傳,次敘臺灣地理,然後敘倭寇犯境之由,並割臺、賠費之議。此為一部「實紀」之大綱領也。非作書者筆法之妙,乃當時之實事也。

  邇來有天良者少,故敵倭奴所以難也。昔我國平定金川、伊犁、新疆等處,皆我兵所到,戰勝攻取,何等威功,只因各有天良耳。今倭寇肇釁以來,我國屢次敗北,民不安業,故有割臺、賠費之議,以禦倭奴狼饕之利心也,且息干戈而憐兩國生靈之塗炭也。若必以滅倭而後已,則我國十人敵彼一人,我國尚多萬萬耳,區區倭寇,又何懼哉!蓋天德好生,故不忍滅絕其種也。

  臺灣乃我東南一隅之地,割於日本,不足惜也。豈略(疑誤)劉公死據,與倭爭雄,此劉公忠勇性成也。如當時將領中有似此十之二、三人者,決不致任倭奴在盛京一帶猖獗之甚也。

  獅球嶺之戰,殺得「倭肉亂飛」,此四字真千古新奇之文,解千古中國之恨也。彼作者不曰「碎割倭奴」,不曰「遇倭亂剁」,不曰「凌遲處死」,不曰「戮倭萬段」,而曰「肉飛」,乃真筆法之活變也。「肉飛」者,言其酣戰之時,倉猝之際,劉軍所到之處,亂殺亂砍,而倭死無數殘片,片片隨風如飛也。此四字寫劉公對敵之妙、戰陣之趣,寫劉軍無退之志、攻取之勇,寫倭奴被殺之多、陣斃之苦,有無數情形皆從此「倭肉亂飛」發出,閱者思之。

  劉大將軍淵亭,廣西博白縣人。素諳韜略,有經天緯地之才;識者謂張良再世、諸葛復生。前在安南,百戰百勝。自法人擾我基隆,皇上特派將軍助戰。夫法人畏將軍,一司馬之畏臥龍也,遂求和好,永守前盟,而將軍亦以是鎮臺灣矣。

  臺灣物產繁多,地勢險峻,東西距五百里,南北距一千八百里;東界海,西界澎湖,南界海磯頭,北界基隆城,四面皆海,雖去北京東南七千二百五十里,實東南諸省之門戶也。故復派唐總統同參軍務。

  去歲(甲午)倭兵犯順以來,將不用命,要隘重地,拱手讓人。皇上大度,不忍生靈塗炭,俯允割地、賠費之議,於(乙未)四月初十日李伯行觀察到臺交割。李觀察聞臺灣兵民義憤可畏,遂與倭酋樺山氏到澎湖交割。樺山氏以為舊時類也,口出大言,唾手可得。不知有大不然者。

  十三日攻打臺北,唐總統部下兵變,遂棄臺北城池而走。倭兵上岸,擄掠財物,奸淫婦女,將總署、火藥局一切燒燬。其時轟擊之聲,震驚百里。此次之敗,實系淮軍等受倭奴之賄,囑為里應外合故也。倭奴一入臺北,據為己有,臺民不附己者搜殺殆遍。橫行逆取,慘不忍聞。

  劉大將軍聞臺北失守,警傳日至,屹不為動。吩咐諸將帶領二萬人馬,分遣各要隘扼守,並結番民數萬人,協力札駐險津。將軍自統大軍,由新竹上郡一帶進剿,殺斃亂軍四、五千人;抵基山與林軍兩下夾攻,將倭兵截往。敗下之亂軍竄入倭營,亂相踐踏。劉軍合同林軍,奮勇大戰半日許,斬殺倭奴三千餘人,傷者一千餘人。倭奴帶敗殘倭兵遁逃。

  十四日,倭酋又帶領倭兵三千餘人,自臺北分為兩隊。一由恆春後背進攻各海口,擋住劉軍,一進攻基隆。又另派千人,暗渡三貂嶺上岸,從僻路進發。一聲砲響,三面環攻。臺兵始則踴躍對壘,繼則兵薄勢微,首尾不接。淮、廣等勇,反戈相向,以致潰敗,基隆陷沒,獅球嶺亦被占據。

  林觀察聞警,仰天大哭,激勵將士,整齊隊伍,統帶勇敢善戰之兵五千人,扼守八堵。星夜分二隊而進,將獅球嶺圍裹數重。倭人將欲喘息,忽聽連珠炮響,急相分兵抵禦。臺兵勢如潮湧,猛攻前進。自午至酉,倭人屍橫遍野,倭肉亂飛,拋棄槍械,敗北東遁。臺軍將士鼓勇追殺。直至基隆倭人大隊接應,臺兵始拔隊而回,克復獅球嶺。是役也,陣斬倭奴千餘人,擒住倭酋一名,奪獲軍裝、槍砲、餉糈、洋銀無數。林觀察即將銀洋如數獎賞兵民,密授機宜,各歸隊伍。餘詳二卷。

  ●臺戰演義卷二

  探軍營樺山遭獲赴筵席倭奴被捉

  劉公命水兵扮漁人以誘倭奴之計,雖不新奇,然倭人何知其計哉!

  二千餘軍正在槍砲對敵之時,忽云「煙霧蔽天」四字,伏兵放箭之際,忽寫「驟如急雨」,此等句法筆法,可謂百忙中之閒筆也。誰謂此書不可與「三國演義」同日而語哉?

  泰西人至劉營說客,幸劉公妙計退之;不然,又與泰西人結冤無已也。

  倭國早知我國近來人心好利,故樺山氏至劉營,以金銀動之。豈知劉、林等輩皆鐵石心腸,不能以金銀而易其心也。劉軍亦只有勇敢之氣,無利欲之心。此皆劉公平日訓練有方、賞罰公明之所致也。故樺山之來,竟被所縛,其變幻出人意外。

  劉公既縛樺山,而致書倭國,令彼來贖。劉公此法,剜卻倭寇心頭肉也。彼倭尚貪中國之利,豈肯送金珠來贖樺山哉,故由新竹而欲奪樺山也。

  新竹之戰,劉公得勝,剝下倭衣,令臺兵衣戴。讀者到此,不可忙忙過去,必須記「星夜」二字;只因「星夜」二字,倭營不辨臺兵扮作自己之兵,故開營納之。臺兵發作,劉軍大勝,此因星夜黑暗、倭寇不能辨之故也。若青天白日,豈有彼我不能辨之理哉?

  劉公先遣百姓,後扯降旗,真乃驚人之筆也。讀者到此,則不知是詐降之計也。

  中國某員盡效倭裝者,此等人近來何處無之。或明為中臣,暗為洋官;或陰為彼黨,陽作吾人。似此奸佞,雖劉公割骨穿鐵,痛加極罪,吾猶覺其法之輕也。但願劉公如有此人投於麾下者,宜用前「飛肉」之法,以懲其惡,似不為過也。

  時劉大將〔軍〕鎮守臺南,勢甚鞏固。越日,報有倭兵艦四、五艘進口。大將軍遂命水兵眾人入水,將水雷埋伏;復命水兵扮作漁人,沿岸捕魚,與倭人通信購物。倭人用之不疑。既而漁人引倭兵艦至埋伏處,假作船覆,將海中水雷放起。劉軍砲臺上見水中發作,即開巨砲轟去,擊沉倭兵船二艘。各水兵乘勢又搶奪倭兵艦二艘。倭酋亦被臺兵殺死,倭兵亂逃,遂退避二十餘里停泊。

  次日又來。劉大將軍點部下黑旗兵二千餘人。兩軍砲聲〔□□〕,煙霧蔽天。倭兵於(從)間道上〔岸〕。劉大將軍早令熟習竹箭之兵二千餘名埋伏此處。陡見倭兵,一齊射去,驟如急雨;箭有藥毒,中之立斃。倭兵亂竄,敗走三里許。忽飛出生番一隊,長槍短刀,殺死倭兵千餘人,劉大將軍即致書於各國觀戰之船,囑其開往他處,恐酣戰時玉石不分,致傷和氣。至臺地各西商,自派兵保護,不至驚擾。一面出示,兵民如違重辦。各艦得信,有轉輪駛去者。甫及出口,忽聞砲聲接連不絕,如山崩地裂,轟毀倭兵艦四艘。蓋倭艦機輪早被索紮住,不能行動。倭酋及管駕諸人,即放杉板而逃。倭將樺山氏知勢不敵,請泰西某國人至劉營效秦儀之計。劉營早有容貌相同五人,因之同姓同名,頂戴補服亦出一式,西人見之,驚疑不定,言語囁嚅,勉強致意,述及倭人願贈多金,請大將軍不必為難。五將軍均有不豫之色,同聲答曰:『公乃局外人,何必為倭人作說客耶?我等誓掃倭寇,請即速還』!西人遂抱首竄去。

  越數日,樺山氏乃自往劉營勸劉。該倭每以金銀動之,出言不遜。劉大將軍震怒,命人縛住,即致書倭國云:『汝國之樺山現已綑住,當速送金珠一百兆來贖,以十日為限,逾限即當斬殺祭旗,特此示知,勿自誤也』!旋有倭兵五百餘名,意欲奪回樺山,遂由新竹進戰,大勝直進。不料吳統領、林觀察早已埋伏也,節節退避,倭兵以為得手,勇往直前。到埋伏處,伏兵齊出,前後夾戰,殺盡倭奴,剝下倭奴衣帽,令臺兵穿戴,星夜趕往倭營。倭營見自己之兵,開營納之。臺兵頓時槍砲齊發。倭營大亂,自相踐踏,死屍滿地。於是倭酋收入敗兵,閉營固守,不敢出者十餘日。

  劉大將軍乃謂眾百姓曰:『現在與倭對敵,雖連獲小勝,但彼軍勢有繼至,我軍單薄,抵敵不易,我亦難久守』。眾百姓大哭哀求。大將軍曰:『目下真難對敵。我年已邁,不能久保。汝等須早投倭營,或可開恩於汝等,不相加害耳。須聽我言為妙』。眾百姓無可奈〔何〕,唯唯而去。軍門又發給異鄉在臺當勇者川資號褂,縱使回鄉。一面高扯降倭之旗。倭酋見之,大喜。復命能言之士至倭酋營帳言投誠之意曰:『我大皇帝憫兵連禍結,勢不得休,百姓何辜,忍令塗炭,故俯允全臺割畀汝國。現在和局已成,我亦孤軍難守,情願歸順。部下黑旗兵相隨有年,帶之歸化。惟淮、廣之勇萬餘名,甚多反覆。刻下因兩月餘未曾發餉,時生變端。可否發銀數萬兩,俾給淮、廣等勇,以便遣歸,即令出境』?倭奴慨信,即送餉銀十萬至劉營。軍門分賞各勇之後,大排筵席,請倭長數員赴席,歡洽異常而散。次日,倭酋亦設宴答禮。軍門帶同隨員至倭營,見倭酋甚多,曰:『昨日未知,只請一位,明日重請』。及次日重宴倭酋,令兵各處埋伏。及入席,酒數巡,劉將軍出席謂倭酋曰:『汝當我真降乎!汝輩死期已至,昏迷不悟,尚望我降汝異類也』!將手一舉,信砲即響,四面伏兵齊起,一擁上前,將倭酋捆縛。倭兵欲前相救,無力能為。將取捉倭酋洞穿肩骨,用鐵練係之,牽入牢中。即修書一封寄與倭王曰:『去年汝國無故稱兵犯順,僥一時之倖,言之痛心。刻下不與汝多談,現將汝國帶兵之倭酋數人監禁。如願贖回,可將所得中國戰船、器械及銀三百兆,如數交還,方可釋放。限十日為期,過限定將各倭酋凌遲斬割,其肉喂鳥獸』云云。所擒倭酋,內有中國某員,其衣帽髮辮概效倭裝,一時頗難辨識。割骨穿鐵時,該員疼痛難忍,跪求軍前討情,始知為某員也。軍門曰:『汝安心耐守,他日踏平日本奏凱時,憑大皇帝聖意如何發落可也。此刻我亦不能容情於汝也。但想汝狼心狗肺,有何面目見人。不思報效朝廷高官厚祿之恩,背降倭賊;中朝精華,盡傷汝手。汝乃罪魁,尚冀求活耶』?該員聞之,低首下淚。軍門叱小軍牽去,吩咐監候,著親信之人輪流看守。餘詳下卷。

  ●臺戰演義卷三

  家人焚身報主倭奴破腹傷心

  此卷三人詐降之計,先不言明是詐,亦不言何人密囑;正與前卷詐降之計大同小異。然此卷之計,較前卷猶為周密,令讀者或疑為兵、為軍、為土勇,及至後邊,卻不是兵、軍、土勇,而另有奇文;妙筆寫來,真是妙絕。

  此計之妙,深賴三人。此三人不但言語乖巧,真有膽力。倭刀加頸,尚言欲享富貴,而倭奴亦誑言定當富貴,此乃爾我誑哄,彼此機謀,寫來真是好看。

  倭奴中計,燒得焦頭爛額。是役也,不減武侯之燒藤甲也。想其時被燒,腥羶之味,較鮑魚之肆甚而又甚矣。可惜我兵受此逆氣,又可憐三家人焚身報主,成此大功,可謂明道而不計其功者矣。

  劉大將〔軍〕復令土勇三百餘人,於山僻處築屋數間,儲火藥等物,引倭人至此焚燒之。果有倭艦三艘、倭兵一千二百名由此逃命。土勇佯入水逃命,三人佯作仆地被拘,倭人以刀加其頸曰:『汝欲活命,即將劉營實情告我,不相害,再贈汝多金』。三人曰:『我等久欲投降,不得其門。倘蒙赦宥,我等長富貴,當為先導』。倭人紿之曰:『汝等誠心降我,告我實情,定當富貴』。三人聞言,假形喜色,告曰:『進此里餘,有屋數間,內藏火藥,先去守住;屋後有地道通臺兵接應,可至彼處洞口,一人守之,萬人不得出矣』。倭酋聽口音似淮、廣,遂深信不疑,率領全軍,囑三人先導。及屋相近,二人飛入屋內。一人在倭背後手鎗打去,一心慌忙,中倭酋腿被擒。倭兵圍住屋外。二人用火亂擲,霎時烈燄燭天,火星四射,引動藥線,同時齊發,轟得石走磚飛。倭酋知中計,欲抽〔回〕逃遁,已無生路,焦頭爛額,塞滿山溝。而此三人者,係林觀察家人,願報主恩,故不惜焚身以成此大功也。然倭人無一生還矣。佯作入水逃命之土勇,隱在水內,遊至倭艦底,將所帶細竹等物,仍以腰間草繩解下紮住其輪。聞岸上砲響,躍上倭艦,抽出短刀,一齊殺來。倭不及防備,魂飛魄散,紛紛落水,水為之赤。是役轟死倭酋一名、倭兵一千餘名、倭奴百餘名,落水被殺者百餘名,又得倭艦二艘。

  倭國聞信,又遣倭艦六艘,駛至臺南,裝兵約四、五千名。分二千人上岸,惡聲怒氣,誓欲復仇,遇民即殺,遇兵即鬥,將房屋數百間全行燒燬。不料各屋俱儲炸藥,轟死倭兵大半,趕緊逃命。逃至半途,劉大將軍親督雄兵截住去路,痛剿一陣,生還亦僅。大將軍乃犒賞將士,布定埋伏而還。

  同日,倭奴聞前軍失利,全軍往救。行未一里,臺兵將得勝之兵一擁上前,截住去路。斜刺裡臺民數千人,手執柴草引火之物亂擲。倭奴未見此戰法,驚疑之間,劉大將〔軍〕隨後率領部下以及生番,從倭人背後抄出,襲住倭奴。臺兵、臺民見劉軍已至,將一淘戰狗千餘頭縱放。狗頭上紮以火藥一包,臺民譁聲趕逐。群狗沖入倭人隊。倭奴見群狗咆哮撲來,開砲便打。眾犬聽見砲聲,更形亂跳亂竄。頭上蒙紮火藥,全告燒著,望倭奴亂咬亂抖。臺民所擲柴草引火之物,一時火燄直沖。臺兵前後夾攻,倭寇至此不能試其狡力,但憑兵民殘殺而已。剿滅倭奴一萬三千名。

  倭人連受大創,神志俱喪,雖陸續運來,均無戰心。因前所斃之倭奴,半係民丁,一旦傷命,妻哭其夫、子慟其父、父傷其子,悲嚎之聲不絕。刻下倭酋出令,謂『爾等不必傷感,我當出奇兵為爾報仇雪恨可也』。遂添派往臺戰艦四艘,倭兵六千餘名,又派倭船五艘、倭兵七千餘名。將先到倭船四艘駛近,倭民分頭上岸。臺兵與之接戰。戰至二點鐘時,而臺兵佯作力乏之勢,詐為潰敗。倭人不知其計。臺兵且戰且退,寇倭竭力追之,遂深入其圈中。臺兵詐敗,先潰數營。倭奴以為今日真真得手,萬千歡喜,來戰之卒自許。忽然砲聲大起,響異尋常,數萬臺兵,滿山遍野而來,將所失數營團團圍住,槍砲齊發,毒藥、毒箭亂擲亂射,著者便死,遇者便亡。營內先掘為地壕,埋下藥砲,風助火勢,火仗風威,一時埋藥燃著,沖天震地。臺兵趁勢吶喊環攻,殺得倭兵丟頭棄手,腹破胸穿,六千餘名盡登鬼錄。

  ●臺戰演義卷四

  買棺木劉公定計掘地道日本傷人

  劉大將軍買棺之計,古今罕見。倭奴先疑棺內必藏引火之物,及至中計,卻不是火,乃不略(疑誤);中計之後,貪心不死,以致無火之物盡成有火之物、無用之物變作有用之物。至此方知劉大將軍戰陣之神、用計之妙,令讀者眉飛色舞、拍案稱奇矣。

  劉大將軍與倭奴接仗,每用火攻取勝;而火攻之計,千變萬化,愈出愈奇,致有戰勝攻取之效。蓋倭奴海島異類耳,生長水中,慣知水性,而又不避水險,是以劉公知其不畏水,故以火制之。以陽制陰,則所戰無不捷矣。若我軍與倭水戰,不但不利,而其勢亦有所〔不〕敵;勢既不敵,徒資倭悍,故劉公不為也。

  倭國得臺灣告急之信,倭兵全軍覆沒,乃搜括合國民兵以及外埠作商者一應調回,湊集兵艦十二只,計兵五、六千人,急急發往臺南。

  次日天微明,大霧迷漫,兩軍莫辨。劉軍門一面將埋伏巨砲對準倭艦轟去,擊沈倭艦三艘。一面埋伏海中之水兵千餘名,登時躍上倭船。管駕諸人即放杉板逃逸,水兵重跳入海拖沉,將各倭奴溺死海中。是役打沉倭船三隻,擒獲三隻,轟死者、溺死〔者〕不計其數。

  劉大將軍連獲勝仗後,養兵數日。一日,聚集謀士密商破倭妙策。是日議定一計極妙、係計上加計,真令人難以猜度者矣。倭奴雖狡,到劉大將軍掌中,如玩物也,盡可隨意搬弄。

  劉營派人四處購辦棺木,材店為之一空,尚不敷所用,日夜喚木匠趕造。佯言臺民、臺兵等患疫而死。三、四日間,派兵運往澎湖兩岸山上,接連不斷。佈置已定,倭人識破其計,想必內藏火藥等物。即派五百〔人〕擔水往澆,由上而下,身肩水擔,手無寸鐵。不料所放之棺內聽見山後一響,霎時數百餘口棺內,將腳一頓,揭開材板,同時湧出;有手拿灰包者,有手拿弓箭者,立在上風,迎風撒灰放箭,亂撒亂射。灰包擲去,迎面幌出,紛紛黃煙細沙,望下風飛去,均飛入倭奴之目,皆痛入心肺,立時倒斃,滾下山去。著箭者亦同時畢命。有在後之倭奴,見事不妙,拋去水桶,二腳飛逃,被上首倭奴著灰箭滾下撞倒跌傷者,不計其數。倭營聞信,調動大隊往救。臺民越山跳嶺,影響全無。倭奴一見空棺,四面數百餘口,或十餘口一堆、或數十口一堆。憤恨之時,調集洋槍隊五百人擊放。不料棺木底板有兩層,板片甚薄,夾層或磺硝,或棺下埋有火砲一切引火之物。劉軍門先令各兵備帶乾糧,倘倭人中計後,各兵逃遁,剩下空棺,倭人勢必焚燬。果不出所料,當下倭奴洋槍擊放之時,引著炸砲藥線,引火之物一時齊燃,頓時棺內一發,轟死倭奴數百人,抱頭亂竄。劉大將軍另出奇兵,截住歸路,一陣大戰。倭兵見劉軍,畏之如虎,無心戀戰,潰敗而遁。臺兵追殺數里,整隊而歸。是役倭兵死於毒箭、毒灰者三百餘人,自放火後被火砲轟斃燒死者四百餘人。

  劉大將軍致書倭酋曰:『汝等倘不懼死,今約定改期兩陣對札,各撥千人互相力鬥。倘若鬥輸,願將臺南讓汝;倘不勝我,可即退去,毋攖我怒』。倭奴諾之。劉軍門早日埋伏一處,係平壤一片,可騰萬餘人之多。從邊處打通地道,掘挖二、三丈之闊,三、四丈深,上蓋以蘆蓆、泥土,栽以青草,毫無痕跡。四邊埋設火砲等暗標記號,以免自軍誤踏。窟內藏善射毒弩之兵。倘力搏時,暗將毒箭從縫中射出。倘倭兵大隊齊來,我軍佯敗,認明標記而逃,不可心亂,切切為要。設策已定,即往倭營挑戰。倭奴擺開營帳,走出彪形倭奴數十人。劉軍門亦出黑旗數十人,互相撲鬥一時許,擊傷倭奴五人,擊死三人,被毒箭而斃者八人;黑旗三人小受其傷。倭奴即全隊而出。劉軍一見,從平壤埋伏處而走,倭奴趕來。前軍耳聞連響數聲撲咚之聲,連珠似不絕,下首伏兵俟倭奴顛下,綑之縛之,極形忙碌一陣。倭奴上前相救,劉軍已揮動四面伏兵,齊出剿殺。倭奴抱頭而竄,引領殘兵退去。此役也,活擒倭酋三人,前出彪形倭全行擒獲,共斬倭三百餘名,活擒一百餘名。快哉此神兵也!

  ●臺戰演義卷五

  黑旗兵編成羽扇劉大帥安設魚雷

  羽扇之計,又新奇矣。將軍命水鬼埋伏,以誘倭奴中計。「水鬼」二字,野史初見,小說家所罕用也。蓋水鬼即水兵尤其出色者。夫人以鬼目之者,以其迥異常人也,非容貌猙獰、鋸牙紅髮也。想水鬼居水中,飲食安居,與人無異。以此鬼制倭鬼,則倭鬼成冥鬼矣。可嘆光天化日之下,盡成魑魅魍魎之域矣。

  劉將軍麾下之兵有水鬼,而將軍又善火攻,可稱火神矣。火神驅水鬼,戰陣之間,水火相濟,看來真是天然奇事。

  地雷一計,如武侯之燒藤甲。然南蠻之滅者,雖武侯之功,而其中所以能滅者天也。今倭奴一隅之地,劉公百戰之勞,竟不能滅者,亦天意也。

  本月初八、九兩日,「海龍」及「科麼沙」兩輪船載臺灣淡水官商人民至廈;詢之,則云:初七日有日本兵輪運兵一千數百名,由三貂尾登岸,擬襲基隆後山砲臺,既而各兵潛登山岸,船即出口。臺灣官兵及民團立即接仗,連戰三日,殺斃日兵數百名,並生擒數名,向之嚴詢,則稱我等皆粵人,因貪日本餉銀每月多至十兩,是以冒死而為之也。

  前月二十六日,大勝敵兵,殺斃四千餘人、焚燬敵船七艘之後,又被伏兵殺敵千餘名。倭人受此大創,未見動靜。劉軍門料彼必來復仇。先將松柏稻草浸透桐油,在烈日中晒乾,用繩紮縛成綑,埋於海邊,上壓巨石,並伏水雷、魚雷等引火之物於臺南安平口內外。佈置已妥,即見安平各西人紛紛搬移赴廈,蓋料倭人必有大隊兵艦前來報復故也。劉帥又命黑旗兵將雞毛編成大扇,約高二尺,並將火油濕透,預備應用。人皆莫明其妙計。

  迨至本月初六日,即有探子報稱:倭兵輸四、五十艘來攻臺南安平等處。劉帥吩咐水兵、水鬼依計而行。至是晚,果見倭兵輪離安平六十里外下椗。迨更深落潮之際,即將浸油粗糠及毛扇載於木板之上,順流放下,不計其數。水鬼於七十里外,將毛竹竿連貫海面,團團圍住,以攔毛扇。又令水鬼將亂繩銅鐵絲綑住倭輪舵葉,除去水底巨石,所有油草松柏,均浮水面。倭人見滿海均是柴草等物,心知有計,立即開砲退出。不料船竟不能移動。乃傳令開仗,又不見海里船艘,但見上流無數什物流來。正欲放舢板撈取,忽聞一聲砲響,地雷、魚雷、水雷並發,不異山崩地裂。海面諸物,著火便燒,滿海火光燭天,如燒赤壁一般。岸上槍砲亦響,倭人逃生無路,不死於火,即死於水。至次日火勢稍衰,毀去木質兵輪二十四艘、鐵甲二十艘,燒死倭兵約二萬餘人;他國兵船之誤傷者亦不少。全臺兵民,皆頌劉帥之大功。劉帥揚言曰:『我用此計,出於萬不得已,以後更須嚴加防備,是為至要』!

  前日有黑旗兵兩名,改裝生番模樣,至倭人營中偽稱:『我等生番被黑旗多方凌虐,受苦不堪,可否請爾國兵丁助我一臂之力,相與共滅黑旗,則不勝幸甚』。乃倭兵頭聞言之下,認以為真,即派撥倭兵二千餘人相隨前往,由該兩人導其先路。維時該二人心知倭人中計,遂率領所派勇丁,節節從山路行走。及至埋伏炸藥之處,忽聞轟然一聲,四面皆火。倭兵至此,已無路可逃。然黑旗聞此消息,又復率隊前來,盡情攻擊。是役也,所有倭兵二千餘人,竟是無一生還,片甲不回。又云:現在臺南北地方,倭人蹤跡已少,諒從此以後,可以漸漸滅跡矣。餘詳六卷。

  ●臺戰演義卷六

  公子報國練水軍淮勇遣散渡輪船

  古云:有其父必有其子,良不誣也。劉公素懷忠勇,以報國之心孜孜不倦,不顧利害,不問難易,必以滅倭而後已。故使公子督率各員,操練水軍,精益求精,不遺餘力者,上所以報君父之鴻恩,下可以保臺灣之生靈,其意已深,其功固偉,豈可以與他仕宦之公子同日語哉。

  遣散兵勇一事,更非容易。夫兵勇循規守法者固多,而強悍亡命者亦復不少。若為將者素無威嚴之可懼,又無恩惠之能撫,鮮有不一聞遣散之命激於變亂者。今淮軍安然內渡,並無意外,於此可見劉公統率之才也。

  劉大將軍與倭開仗以來,屢獲勝算。因胸有成見、算無遺失,舊部諸軍,同心同力,故所向無敵。以逸待勞,遇有隙可乘,乘機而發。時令諸將獻謀定計,或守或戰,鎮靜如泰山,動之則萬軍莫敵。因軍門平時訓練有方,有時用疑兵計以亂其目,有時出疲兵以驕其志,有時設伏兵以擒倭酋;種種變化,鬼神不測。所用利器,比眾不同,臺槍、鳥槍、刀矛、劍戟,明快誠無出其右者。各處英豪傑士以及廣州、溫、臺等處綠林豪客,均有運籌決勝飛簷走壁之能,取倭人首級如探囊物,源源前往報效軍營。劉大將軍一概優容為上客。

  大公子文才武略,家傳絕藝,忠肝義膽,乃父遺風。世受國恩,涓埃圖報。日日精練水軍,操習奇遁八門陣,而且孜孜不倦,考究利器、軍裝、火砲不遺餘力。部下勇士八員,每員各統壯兵八百名,分札八卦之形;水軍統領兩員,各統水軍一千名,札於中營,似太極兩儀之象。晝夜操練,精益求精。是以謀無不成,守無不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前在安南,法人畏之。今在臺灣,他國亦畏之。區區日本,何足道哉!

  有友來告曰:劉大將軍又一起以棺木儲火藥、炸藥計二百餘口,埋在海口兩岸山腳下。俟倭艦進口,即將火砲燃放,立時將兩邊炸坍,山石滾下塞斷,倭艦不能逃出,後船不能往救。劉大將軍預伏水兵在倭艦下,仍用繩紮輸法,綑住倭艦二十餘艘,殺傷不計其數。

  且倭人在臺北姦淫婦女,無所不至。有警告倭酋者,倭酋出示云:『兵未攜妻,向民間暫時借用,日後著還』云云。劉大將軍曉諭,其示云:『本軍門將淮軍裁撤,趕將「斯美」輪船送之內渡,僅留親兵數千,足資抵敵,爾等毋得驚惶。我軍戰守,自有把握。惟糧餉一節,爾等自當接應。本軍門實為爾等忠義起見,故將舊部慣戰之兵保爾身家。昨已收服生番千餘名,俱耐勞善戰,以後切勿自相鬥殺。訟獄之事,仍赴本轅呈訴,本軍派員秉公剖斷,殺人者償命,強佔者責還。此諭』。噫!相去為何如哉!宜臺地人民之皆願為大將軍用也。如倭人悔悟,送還所得中國軍械、船砲等件及銀三百萬兆兩,誓世世臣服中國,劉大將軍必開三面之網,恕其前愆,俾守東京。不然,其亡可指日待也。嗚呼!倭人何不悟哉!

  又聞劉營中已買鴨數十萬只,若何用法,詳言續集,此集特其先聲耳。

  是書印成,又得捷音,亟錄之以冠首云。

  倭人在臺灣者,疫盛糧空,死亡殆盡。倭酋見已至此,仍不能得臺南尺寸地,急繕稟函求救於日本兵部大臣,奏知日主;日主又湊集兵艦五艘、運兵船五艘駛至臺南。滿擬設法登岸,乃劉公防守嚴密,無隙可乘。行船稍近,劉營即開砲擊之;退避於外,則風浪甚狂,有倒海翻江之勢。計窮力竭,進退維艱,只得停泊於淡水港內之支河,兵弁悉上大嵙崁地方。大嵙崁者,支河相近一鎮市也。

  二十七日,劉公統兵剿之,力戰多時,倭兵頹靡。劉軍聲勢益張,殺死無數;有逃至樹木深處者,悉搜殺之,靡有孑遺。倭酋遂率敗殘之兵,執白旗以降。聞倭酋及兵均係商家,被日主驅逼而來,故情願降劉以同滅日本也。劉公乃以倭酋為頭陣,即進攻臺北城;臺北城亦扯白旗以降。自此克復澎湖,滅亡日本,一反掌耳。壯哉!快哉!聞之者能不浮一大白哉!而或疑其詐。吾謂日本自起兵以來,怨聲載道,其降也當非詐降也。況劉公智慮萬全,必能善持其後。故亟錄之,以快天下士庶之心,兼慰天下士庶之心。

  ●臺戰演義續集卷一

  倭賊停船遠避生番出力報恩

  倭奴之性情狡滑,詭詐百出,實為世界人所無;而自謂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此真大語欺人也。區區東海一島之地,所產之谷每歲不敷半年之用。自前明以迄於今,必在沿海各處滋事搶掠,與海寇相等。所用之兵,全係無賴亡命之徒。若謂民信,但不知彼國之民信耶?中國之民信耶?若以彼國之民信,此語大謬。夫外國治民,皆以威迫勢逼,並無倫常之可言。其民信者,民畏耳。畏而謂信,豈不大謬?若謂中國民信,然其狡滑詭詐則信矣,其他之所謂信者未見其然也。

  生番化外之人,尚知順逆,島夷尚不如也。

  劉大將軍之勝倭人也,余已印有初集矣。半月以來,未經大戰,然有可錄之以慰天下士庶之心者。

  臺灣田稻,一歲三熟,各家儲積,足支十年。乃此義民,咸願出之,以助軍餉。天心默佑,今歲之稻,又勝往年。復得他鄉人時助白金,僉謂可守之一世。而大將軍存久遠之心,尚恐不足以敷用也,設立海關,稍加稅斂,延請西人二名,一名墨克倫、一名排敦,掌理關務,派幕下親信者帶勇數百幫辦,實防西人,隱以制之。彼倭人亦謂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撼山易、撼劉家軍難矣。是故不敢進攻,並其船艘亦不敢停泊近處,相率躲避於他國輪船之後。惟倭酋怙惡不悛,仍向其主乞增重兵。有待兵到三路夾攻,一攻安平口,二攻恆春後,三攻臺中路;目下之勢,萬萬不敵云云。

  或謂近來安平口風浪甚狂,以致倭艦不能進犯。或謂臺北地氣炎熱,嵐瘴極重,故臺北府署頭門立有石碑,戒人慎飲食、節色慾。倭人自佔踞後,荒淫恣飲,無所不為,受病已深。聞入夏後瘟疫大作,十死八九,以故不能進犯。或謂倭酋請兵分攻,亦欺人語。倭國自去年七月,已經抽丁,屢有聚集,屢經殺斃,其數已無可計。倭國人口,不及中國萬分之一耳,安有兵之可增哉?實則畏我大將軍,潛將逃歸。夫倭人於此逃歸,又倭祖宗之福也。不然,驅兵直搗,削滅東洋,倭祖倭宗不其餒而。惜乎倭人不至於失國不止。

  本月初十、十一日等,有倭兵登岸,至新竹、安平等處窺探路徑,為該處土民所殺。又有倭酋在山頭畫圖,土民即獲住,取首以獻。大將軍賞給銀二百兩。故近日臺地婦人孺子,無一不以殺倭人為事,其壯丁無論矣。

  至生番數千名,在將軍麾下,人盡知之;其收服之由,人不盡知也。聞將軍始令黑旗兵一千,概效倭裝,手持槍械,入生番地,生番見之皆卻走,即令黑旗兵二千趕往,將效倭裝之黑旗兵一一縛之而歸。生番不知倭裝之亦黑旗兵也,以為黑旗兵之縛倭人也,於是感戴我劉大將軍,相率投營,願效死力,皆欲得倭人之肉盡啖之而後已。令其入水,能居一月之久。前次勝仗,亦頗得力。大將軍知可信用,又恐倭人之偷襲臺中,乃令吳軍門、林觀察、邱水部及劉大公子統兵七萬,鎮守臺南,令生番亦在臺南聽調。自率黑旗兵二千赴臺中府,約束甚嚴,秋毫無犯,有「一塵不驚」景象。斯時之民,皆焚香跪接云。

  ●臺戰演義續集卷二

  劉將軍殺奸示眾張夫人寄子修書

  劉大將軍於臺中府接東洋探坐信息,謂軍中藏有漢奸,亟宜密為稽查;並稱有在營充當營官者,有在營充當哨官者,共計六名。將軍得信,不形顏色,俱致書林觀察等,令於城中築高臺。越日,劉大將軍回臺南,登臺誓師,言辭慷慨,有「臺存俱存,臺亡俱亡」之意。聞之者,忠義之氣亦皆露於眉目間。有廣東人三名,色稍異,擒而訊之,果漢奸也。又有自稱由廈赴臺投效,而其實由臺北來者數人,形跡可疑,亦即拘訊。供『初來頗有此意,因大帥恩威並濟,賞罰嚴明,現在不敢少有二心,叩求恩典』云云。大帥得供,但笑不言。一面飭將漢奸梟首示眾。此後有奸黨百餘,亦紛紛逸去矣。當大將軍下臺時,林觀察等皆云:『國無所屬,主不可無,唐總統已逃遁,請大將軍自主』。大將軍再三不肯受,但令觀察嚴加省察云云。翌日,仍赴臺北。

  有張夫人者,孫庚堂軍門之媳也。軍門忠義素著,人人共曉,不贅。其公子於三貂嶺殉難;夫人自得惡耗,痛不欲生。既而曰:『徒死無益』。遂散家財、募死士,奮袂而起,欲報夫仇。飭老僕楊明六、乳媼周張氏挈其二子至蘇,託於其姊。其託孤書云:『愚妹秀容瀝血上書美容賢姊妝次:敬懇者:愚妹命生不辰,痛先夫之殉難,悲慘何可勝言!本欲捨卻殘軀,從先夫於地下;細思夫仇未報,嗣續縈懷,死亦尚遺無窮之恨。況張、孫兩姓,世代簪纓,將門之後,焉有棄仇而不報之理?且先夫為國為民而盡節,愚妹又安敢棄義而忘仇?雖不敢效邵姬之風,惟有竭愚識而盡苦志。刻已素服從軍,招集先夫舊部,並招新勇數營,誓除倭寇,以雪夫仇。唯是兵凶戰危,事機難卜。古云:百行以孝為先。其最者莫如存嗣,以繼大宗。今命老僕楊明六、乳媼周張氏挈帶兩豚兒來蘇。到日望賢姊念骨肉之情、同胞之義,妥為看顧,使先夫宗嗣有存,不獨愚妹感德難忘,即孫氏存沒均皆感佩。愚妹此行,若能遂志,掃盡倭氛,夫仇報復,則子母重逢,或當有日。倘然力不從心,惟有付之一死,以繼先夫之志。於本月十八日已身臨行伍,興眾誓師,勞苦相加,百端交迫。語云成敗由天,凡事只管盡其人力。泣血臨書,敬言不盡。閏月二十日稿』。噫!夫人忠勇節烈之氣,不足以感天地而泣鬼神哉!前此降倭之輩,以夫人較之,豈不愧煞哉?劉大將軍部下之兵勇,不因之而益加忠義哉!但本朝未聞有女將,從戎者自夫人始,必有繼之者矣。

  ●臺戰演義續集卷三

  扮紳耆奮擊酋營率義民收復新竹

  劉大將軍之女公子運籌決勝,綽有家風。大將軍嫌其婦人,不許獨將一軍。至是令與張夫人同營紮駐旗後。旋有黃某,劇盜也,能飛百丈之外,有金鈴大王風。曩與將軍聞名相思,亦率手下五、六百人,貌為商客,乘某輪船,投營效力。

  傳者又云:有一奇僧能五遁推占,預知十日前後事,亦在營中。此或子虛,不敢深信。然聞臺民之忠義,張夫人之節烈,通國中昂昂男子,其投營效力必多矣。剿滅倭賊,克復臺北、澎湖等處,可拭目俟矣。況有劉大將軍及大公子、吳霽軒軍門、林蔭堂觀察、邱逢甲水部之皆算無遺策者哉!

  憶本月初旬,倭人之中吳、林諸公之計,為前集所漏載者,又有一事焉。臺北既陷之後,中路守將吳軍門、林觀察知倭人必由陸路來犯新竹,預製白旗若干面,遣心腹舊部,糾同距邑四、五十里之中壢地方紳耆,俟倭兵至境,執旗迎勞。倭酋安營甫畢,復呈獻牛酒,盡情酬酢。酋遂深信不疑,不復防備。迨至子夜,信砲陡發,民盡為兵,喊殺連天,遇倭便斫。倭人欲逃無路,前隊二千餘眾,悉數聚殲。又將大湖、口湖橋梁拆毀,設伏兵於淺水易涉處,待其半渡,突出奮擊。倭兵步伐已亂,自相踐踏。軍門、觀察各領千餘人,分兩路兜襲倭軍之後,以絕歸路,邱水部率義勇五營以遏其前。倭人此時無一倖逃者,所遺新式大砲七尊、槍械糧糈,盡為臺有,謂非算無遺策乎。

  近日,林觀察偶感風寒。臺中府黎伯萼太守糾新楚軍勁勇六營,以四營彈壓四處,以二營住大甲一帶,為吳軍門之接應。復有苗栗縣武生吳湯興,本粵產,與軍門同鄉本家,倡率新竹、苗栗各鄉村義民二萬餘人,收復新竹,奪倭人所極精之砲(名「隔連七響」)數百桿,殺死倭人無數。邱水部深入內地,欲再募兵勇故也。

  大嵙崁河相近,有倭兵三十二名保護糧船數艘,為臺民突出圍住,殺死二十八人,四人逃脫。噫!臺民忠義,非古所罕有乎?故泰西諸國人之在臺灣者皆與劉大將軍契洽。有電致諸國領事,倭人借銀,一概不允云云。然則倭人已無丁可抽、無餉可濟,不戰自斃,指顧間耳。劉大將軍前此購辦數萬之鴨,分以勞軍可也。

  ●臺戰演義續集卷四

  臺灣五省門戶日本一鼓可平

  夫倭人之覬覦臺灣也屢矣。雖亦曾暫據之,然其始終皆中國有也。吾聞之馬端臨云:幅■〈巾員〉之廣,南北約三千里,東西踰六百里。生齒百餘萬。其產有金石、牛馬、齒革、羽毛、布帛、絲枲、竹木、蔗漆之類。其聚族而居之所曰社。合臺灣之社有三百五、六十焉。其社有生、熟二番,生番不與漢群,熟番與漢雜處,且可交易。其土肥饒,歲谷三熟。是其與中國通不與倭人通也。其東所聯屬者,為呂宋、琉球、紅毛諸國;西南則交趾;又東則暹羅、柔佛、大年、占城、六昆皆近焉;直西則嘛喇呷、■〈口留〉咬叭、啞齊、英圭藜、荷蘭、大西洋;北則日本、朝鮮,直接乎盛京,要皆一帆可渡。近則朝發夕至,遠亦不出旬日。內濱於廣東、福建、浙江、江南、山東五省,外羅以數十餘國。臺灣為五省門戶、得之則澳門、廈門、崇明、甯波四口之貿易者亦源源而來。其地至要,其利最廣。故倭人欲之,他國亦欲之。

  明嘉靖間,海盜林道乾為俞大猷所逐,遁入臺灣,皆土番;道乾華人,不樂居其地,殺番取血固舟入占城。隆萬間,劉香老賈其中,尋踞之。未幾,為顏思齊所奪。思齊亦華人,習於倭,遂為倭用,引倭人據之,鄭芝龍附焉。思齊卒。乃并入於紅毛。

  我朝順治初,大兵下閩,芝龍降。其子成功留閩,據金門、廈門諸島,屢為患,思得臺灣以自存。而澎湖為臺灣之門戶,俗呼為鐵門限,以有吸鐵石焉,船至則膠。至是,洋人見王衣冠者乘巨鯤往來其間,踰月鐵石盡,成功適至,泊澎湖,使何斌誘諸番應於內,紅毛不能拒,遂僭王其中。改名曰東都,設天興、萬年二縣。成功死,子錦襲,改東都為東甯,縣為州,增安撫使於南北路及澎湖各一。錦死,子克塽襲。康熙二十二年,朝命靖海將軍克之,克塽以其地降。置府一,曰臺灣;縣三:曰臺灣,曰鳳山,曰諸羅;監司曰廈門道;南北有二路營,佐以守備,防以千把四司,而統轄以元戎。

  六十年,奸民朱一貴倡亂,稱義王,僭號永和。閩督滿保遣提督施世驃、總兵藍廷珍以萬七千兵入平之,遂俘一貴。雍正元年,以諸羅北境遼闊,增設彰化縣及淡水同知。乾隆五十一年,彰化縣林爽文者,居大理杙地,恃其地險族繁,恣為盜賊,聚舉不逞之徒,設立天地會名目。是年十一月,遂陷彰化,居民附之,賊勢猖狂,較一貴為甚。賊圍諸羅,居民力拒。凡大小百餘戰,幸皆不大衄,上嘉諸羅之義,故曰嘉義,以旌士民。命閩督常青為將軍往督師。五十二年,又調陝督福康安為將軍,及內大臣海蘭察來統帥。至明年正月,始克之,誅黨莊大田等數千而臺灣平。噫!我朝之得臺灣,如此其難也!彼倭人其敢覬覦哉!同治聞倭人藉口生番殺琉球難民,而又逞亂,朝廷允償五十萬金,逆引兵去。而今則三百兆矣。甲申之役,法人攻基隆、澎湖而得之,和議成,歸我地。而今和議已成矣,復來攻犯者何也?噫!吾知之矣。天欲亡日本以興臺灣,令其國內兵空食罄,而後一鼓可得也。

  ●臺戰演義續集卷五

  用竹草大帥出謀畫蟾蜍倭奴必敗

  余讀孟子將降大任於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云云,知臺灣之地,非倭賊堅求之也,亦非我皇上輕棄之也,實天欲以臺灣王劉氏,並欲藉手於劉氏以滅日本也。曷言之?劉大將軍以歷劫餘生,潛蹤南越,其時景況可想而知。孟子所云,是耶非耶?歲月浸多,黑旗黨結,法人侵擾,高揭義旗,威震邊陲,聞之戰慄,僉謂自交兵以來,未見如是之耐戰者,因之罷兵,懇求和好。設劉公此時即自王於其間,為我中國藩屬,度我皇上亦必許之。然天意在臺灣,不在安南也,默令劉公仍入中國,任臺灣鎮總兵,逐時操練,固結民心,為他年王臺灣以並日本之地。蓋日本刑罰之酷、淫亂之甚,為天之所棄也久矣。然使誠心改過,誓世世臣服天朝,詩書不焚,禮義是尚,天亦鑑其誠而永其年。迺怙惡不悛,稱兵犯順,入遼東一帶,荒淫殺戮,實為聞所未聞。而劉公在臺灣,即痛哭陳辭,欲北上殺賊,欲出關招兵,格於權臣,卒之不果,一腔熱血,欲訴無門。洎乎大局糜爛,出使和戎,皇上大度,允償兵費。普海臣民,僉曰和議成矣,倭賊退矣,劉公威名不復振矣,以臺灣總兵老矣。蚩蚩者又怨蒼蒼,謂若王劉公於安南,得如甲申故事,倭賊豈敢猖獗哉?彼倭賊見劉公一籌莫展,遂欲輕視劉公;懾於舊日威聲,又不敢輕視劉公。於和議將成未成之際,即悉銳南犯,據我澎湖;求賠款外,割讓臺灣。我皇上亦俯允之。夫皇上豈輕棄之哉?天實主之耳。天欲以臺灣王劉氏,並欲假劉氏之手以滅日本耳。不然,順治、雍正、乾隆年間得臺灣之難,皇上豈不知之,忍棄之哉?然使倭賊於此時再跪而求曰:『既蒙中國大皇帝俯允取求,則兩國和好,永息干戈,凡臺地之足與為難者,求一概出示曉民』。如此則劉公去,劉公去則臺灣失,臺灣失則日本存。否則,跪而求曰:『既蒙中國大皇帝俯允取求,倘臺地有與難者,求中國發兵誅之』。如此則劉公亦去,而臺灣亦失,日本亦存。乃其計不出此,臺灣可為自主之國矣,可與倭賊敵矣。猶復口出大言,唾手可得,賄賂淮軍以為內應。卒之臺北雖被佔據,而臺南固安然無恙。劉公乃因難見巧,制勝出奇,編成草毛,浸以桐油,堵我口址,燒其兵艦,殲倭之總督,係倭之酋目,詐降以紿其銀,設伏以奪其砲,或用竹排,或用棺木,計變多端,鬼神莫測。況此小醜,靡不墮其術中。復有林、吳、邱、黎諸公,以及劉大公子、吳武生、劉女公子、張夫人、劇盜黃某、生番水兵、各鄉義兵以助之。是以殺盡倭人,克復臺北,威名暨泰西各國,捷音快天下人心。而倭人前之百戰百勝,今則百戰百敗,欲濟餉而無可濟,欲抽丁而無可抽,欲退恐貽笑於鄰邦,欲戰則實有所不敵。徒以焚餘之艦游戈安平口外,停泊則於他國觀戰艦之後,以避砲火。諺云,帶角羊追■〈竹上把下〉洞,其謂近今之倭賊歟?夫倭賊豈真愚至此極哉,亦天實主之;意謂不至此,日本未可滅也。故令日本求臺灣,中國割臺灣,日本攻臺灣,劉公守臺灣以拒日本,滅日本以歸臺灣,合臺灣日本以王劉氏,以拱衛我中國,雖有他國,不敢侵擾,中國億萬年基於此矣。不然,不求臺灣,不割臺灣,臺灣不能為自主之國,劉公縱欲拒日本、滅日本,必有人制之,使不得拒、不得滅者。而今若此,豈非天哉!現在臺灣兵精餉足,人人義憤,誓滅日本,改曰「民申國」,旗畫蟾蜍,以「申」字直入日中,蟾蜍能食日故也。岳武穆曰:『不出七日,破金必矣』;吾謂不出一月,滅倭必矣!

  ●臺戰演義續集卷六

  劉將軍致書陳情王大臣上表代奏

  附錄劉大將軍上總理衙門王大臣書

  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王大臣鈞鑒:敬稟者:竊福越南勁旅,實有數萬。入關之初,只准帶一千一百人,皆福揀選於平日者也。自到粵以來,頻年裁撤。福屢次哀求,未能邀准。今僅存三百。今夏奉旨帶勇渡臺防守,始招潮勇一千名,分作兩營。此係閩浙總督飭募防廈,烏合之眾,倉猝成軍,以之言戰,誠不足以禦敵耳。且日人蓄志數十年,一旦犯我,此其平日之講求訓練,整頓行伍可知矣。彼以夙經訓練之眾,我以倉猝之軍與之言戰,雖名將亦束手無策。法人之役,前車可鑒。

  福到臺以來,極力籌商防務,俾得稍酬高厚;無如臺灣孤懸海外,口岸甚多,必南北聯絡為一氣,始可言守。故隨時會商藩臬,深籌善後之計。

  福前在越南時,有與法人慣戰之部曲三千人及舊時有名將領數人,意欲招此軍到臺南扼守,兼為北援。前曾咨商閩督,言辭懇切,近於哀求,後復商臺撫,均未蒙允准;只以「從緩商量」為辭,迄今全無成見。復商臺南營務處,亦不見許。當此之時,既無糧餉,何能招軍?言之於此,不禁痛苦。此皆由福平日有統軍之名、無統軍之實,不善聯絡,致兵軍不精。

  今兩奉特旨,以北路軍情緊怒,命福北上。福非敢遲延,實因所部無人,不敢冒昧從事。或自請罷斥,又近於規避,非福所志也。福一介武夫,蒙皇上至優至渥之恩,位至方面。當入關之日,即思國家有事之秋,誓以報國,雖萬死不辭。況又蒙皇上命以幫辦臺灣防務,任艱責重,何敢自外生成,嘵嘵瀆陳,自取罪戾?竊以今日之事勢,又不敢不剴切陳聞,免受欺罔之罪者。使福率爾北上,不察敵情之虛實,不度己力之勇怯,成敗之機,等於呼吸,如天下萬世何?伏祈憲臺逾格矜憐,懇乞據情代奏,俾福免受冒昧之罪、欺君之誅。

  為今之計,可否將臺南之福軍兩營,與臺撫商之,設法先載至申,取道清江北上。一面准福回粵,招集舊部數營,趕行北上。一面准情度勢,並揀選將領數員,請飭粵督在藩、運兩庫撥八萬,配足軍械,陸續北上。俟勁旅集齊,再行會合保軍,迅速進剿。

  惟是福舊部遣散已久,當此沿海招軍,或投營仍當弁勇,或歸農商,一旦招之北征,雖以福之恩信,亦有不可強者。以南人赴北,先難受北地風霜,若照各省行糧發給,則各人皆願在鄉井充當,誰肯離鄉背井,遠道從戎?今福再四籌思,惟有照楚軍成例,酌加五成,俾各人踴躍入伍,易於成軍,迅速北上,滅此小醜。

  然福又有慮者,福與北省大吏素未往〔□〕,亦無私意,一旦銜命北征,糧餉軍火,在在均關緊要。設使稍有貽誤,則福一身不足惜,如大局何?福以後奏報軍情,均用電達,設有遲延,則害不淺。可否仰懇天恩,將福軍交與北洋大臣節制,此後糧餉軍火,皆有專責,一切軍情,逕電該大臣衙門,俾得易於轉達,不至阻隔。伏乞將福下情,代為轉奏,請旨遵行。福現由南渡北,在省會臺北府俟諭,合併聲明。劉永福叩。

  ●附錄一

  查原書有臺灣全圖一篇,無非具其大概形勢;而府縣遠近、民番交界,皆糢糊不能認識。故覽者欲考其圖,茫然難辨,而不能無憾也。今按輿圖地理之書,重繪臺灣新圖,較原書頗為詳細。並於繪圖之後,述其疆域、職官、風俗、土產以及山水古蹟;凡屬臺灣者,皆以次錄之;雖不及「府志」之詳,而亦可得其大略,似於觀者不無裨焉。

  臺灣古今郡縣各名考臺灣府東寧附郭臺灣縣赤嵌附郭鳳山縣半屏在府南八十里嘉義縣武蠻在府北一百七十里彰化縣磺溪在府北四十里

  疆域考

  福建省在京師南六千一百三里,領府十;臺灣者,府之一也,即古之東寧也。其地四面皆海。東西距一百里,南北距二千八百里。東界大山番,西界澎湖,南界馬磯頭,北界雞籠城。兵番雜處,查察奸匪。收獲豐盈,無異內地。至京師七千二百五十里,至省水路土站五百四十里。領縣四:曰臺灣,曰鳳山,曰嘉義,曰彰化。又新設縣一,曰恆春。又新設府一,曰臺北;縣三:曰淡水,曰新竹,曰宜蘭。

  職官額略

  總兵一兵備道一知府二同知二通判二教授一訓導四知縣八教諭四典史八縣丞八巡檢八經歷二

  學校額略

  府學三十名臺灣十五鳳山十五淡水十六嘉義十五彰化十五

  賦稅額略

  臺灣徵粟五萬零九百九十一石,雜稅銀三百(千)三百餘兩。

  鳳山徵銀四萬三千七百五十兩,雜稅銀二千七百餘兩。

  嘉義徵粟四萬七千六百九十石,雜稅銀二千一百餘兩。

  彰化徵粟四萬二千四百九十石,雜稅銀一千一百餘兩。

  風俗

  民俗敦厚,不知蠶桑。

  土產

  鹽鹿茸紅糖白糖麝香茉莉花

  山

  澎湖島仙人山小琉球嶼玉案山柳子林山七星山鳳鼻山老佛山七鯤身山木棡山半月山筆架山

  水

  甘棠潭三林港八掌溪蓮花池

  古蹟

  鹿耳門在臺灣縣西二十里

  天妃廟在臺灣縣北

  鐵絲橋在嘉義縣南

  水仙宮在鳳山縣安平鎮

  名宦

  本朝:施琅蔣毓英靳治揚衛臺揆歐陽凱陳璸

  人物

  本朝:陳士俊黃孟深

  ●附錄二

  倭國考略

  按明史云:日本,古倭奴國。海中諸夷,倭奴最大。西南至海,東北大山。國主世以王為姓,群臣亦世官。地分五畿、七道、三島,又有附庸國百餘,构邪韓最大。曆漢、魏、晉、宋、隋,皆朝貢,稍習華音。唐鹹亨初,惡倭名,更號日本。洪武初,遣諭其王良懷入貢,已復寇瀕海諸郡。永樂四年,以其王源道義有捕海寇功,賜金印,封其鎮山碑而銘之;予勘合,令道甯波,十年一貢。後竟貢寇無常,於是命重帥守要地,增城堡、謹斥堠、修戰艦,屯駐海上。防禦漸疏,輒來寇劫,焚殺淫穢,至有不可言者。

  ●附錄三

  劉軍門告示

  欽差督辦全臺軍務、暫攝東征大將軍、依持恩博巴圖魯劉檄飭倭營各酋目知悉:欽惟我大清龍興遼藩(瀋),定鼎燕京,列祖、列宗二百五十餘年以來,深仁厚澤,愛民如子,武功文德,亙古彌今。我皇上繼統承庥,紹天立極,臨御二十一年,深宮兢惕,旰食宵衣,勵精圖治。祇因時事多艱,外人啟釁,朝廷謹遵成憲,懷柔遠人。蠢爾倭酋,不自量力,藐法犯順,興無名之師,蹂躪我藩封、侵佔我疆域,索償兵費,要挾強求。薄海軍民,無不仇深切齒。我皇上德孚中外,誠恐兵連禍結,玉石俱焚,因曲從其請,仍結盟好。本將軍守「主憂臣辱」之義,厲兵秣馬,以待師期;不忍不教而誅,用特開誠告諭。倘爾等自知悔罪,解甲歸誠,將所佔藩屬及遼陽邊界關榷、土地,一例歸還,退師出境,本將軍體我皇上如天之度,凡已往之罪,概不追咎。倘爾等仍舊盤踞,滋擾不休,本將軍當親督諸軍,背城一戰;行見追奔逐北,乘勢收復琉球,重定朝鮮,肅清邊疆,並將移師東瀛,直搗巢穴,俘爾君臣,為我國雪憤,是則本將軍之志也。為此檄仰倭營大小酋目知悉,檄到速宜裁奪,毋貽後悔,切切。特檄!

  光緒二十一年□月□日檄。

【台湾文献丛刊·第53种】台战演义

台湾文献丛刊

  【第 53 种】

  台战演义

  .作者:

  .原书页数: 0052 页

  ●书籍简介

  第五三种「台战演义」

  本书(一册五二面三一、二○○字)原名「台战实纪」,分初集、续集各六卷;不着撰人。书中所述,皆为清光绪二十一年割让台湾而台民抗拒日军之事;虽以刘丞福为中心,但所叙战况实与当时事实不符。每卷之首,仿章回小说体例,各加七言或六言联语目录二句。今改名曰「演义」,以其类「小说」故。盖所以重为编印者,非谓此书可作史料之用,只在反映当年台湾民气之愤激而已。

  ●序号   篇名

  1  弁言

  2  序一

  3  序二

  4  序三

  5  例言

  6  台战演义目录

  7  刘大将军

  8  刘大公子

  9  刘小姐

  10  唐总统

  11  邱主政

  12  林观察

  13  吾军门

  14  孙军门

  15  孙夫人

  16  孙二公子

  17  杨明六

  18  乳娘

  19  华山氏

  20  番王

  21  番婆

  22  台战演义卷一 刘将军初胜倭奴 林观察奖赏兵勇

  23  台战演义卷二 探军营桦山遭获 赴筵席倭奴被捉

  24  台战演义卷三 家人焚身报主 倭奴破腹伤心

  25  台战演义卷四 买棺木刘公定计 掘地道日本伤人

  26  台战演义卷五 黑旗兵编成羽扇 刘大帅安设鱼雷

  27  台战演义卷六 公子报国练水军 淮勇遣散渡轮船

  28  台战演义续集卷一 倭贼停船远避 生番出力报恩

  29  台战演义续集卷二 刘将军杀奸示众 张夫人寄子修书

  30  台战演义续集卷三 扮绅耆奋击酋营 率义民收复新竹

  31  台战演义续集卷四 台湾五省门户 日本一鼓可平

  32  台战演义续集卷五 用竹草大帅出谋 画蟾蜍倭奴必败

  33  台战演义续集卷六 刘将军致书陈情 王大臣上表代奏

  34  附录一

  35  附录二

  36  附录三

  ●弁言

  「台战演义」原名「台战实纪」,初集、绩集各六卷,撰者姓氏不详。书中所述,皆为清光绪二十一年乙未(一八九五年)割让台湾而台民抗拒日军之事。全书虽以刘永福为中心,然所记战况,皆与当时事实不符;盖属小说性质,故改其名曰「台战演义」。

  省立台北图书馆藏有此书之初刻本。初集首页有『光绪乙未闰月校印』八字,按是年系闰五月也;书首有人物图六、台湾全图一暨刘军门告示,次为正文六卷。续集首页有『光绪乙未六月校印』八字;书首有人物图十并『捷音』一篇,次为正文六卷。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藏有此书之翻刻本,初集首页有『光绪戊戌仲秋重订』八字。书中除台湾全图重行绘制外,其余人物图并所有正文皆与初刻本同。惟书首较初刻本多序文三、总目例言各一,并附录台湾古今郡县名、疆域、职官、学校、赋税、风俗、土产、山川、古迹、名宦、人物及倭国考略等项;又于每卷之首,仿章回小说体例,各加七言或六言联语目录二句。而初集六卷及续集卷一正文之前又各系评语数则,此皆后之好事者所增也。

  是书初集描写战况,略具「演义」规模;续集杂凑成篇,全无「小说」意味。盖当日兵入台、台民抗拒之际,作者以此种通俗文字为鼓励人心之具耳。迨后有人翻刻,又加重订,增入卷目、评语,遂成章回体小说;然其目的则仍如书中所言,『以慰天下士庶之心,以解千古中国之恨』也。兹依翻刻本誊录付印,列为「台湾文献丛刊」之一;非谓此书可当史料之用,只在反映当年台湾民气之愤激而已。

  又是书之两刻本讹误皆多;有初本误而翻刻本校正者,有初刻本不误而翻刻本反误者。兹以两本互校,一一为之改正。两本俱误或俱有脱落者,则以应改之字加()列于误字之下,或以脱落之字加〔〕列于刊落之处。又原书有人物图十六帧分列初集、续集之前,而刘大将军图两集皆有之,兹去其重复者一,将其余十五帧合列于前。又删去台湾全图一幅。又翻刻本所增「台湾古今郡县名」等项参考资料原列初集之前,兹移置全书之后,以为附录。(百吉)

  ●序一

  「台战实纪」一书,乃刘公在台湾与倭寇接仗之实纪也。

  谨考台湾之地,孤悬于东南海中,远京师七千余里。而刘公者,名永福,曾任福建南澳镇总兵。曩与法国接仗,谋勇兼施,其功最伟。所率兵勇,以黑色旗甲为号,人称之为「黑旗党」。刘公名早扬于天下,臣民所共知也,故兹书不必烦言,而见者自知。刘公之威能镇洋寇,况区区东洋一岛夷哉!

  或以此书语近虚诞,不足入高明之目者。余谓不然。夫书或言事,或言理;言事贵实,言理贵正,无非使人趋正避邪,慕善憎恶,所以有益于今人,流传于后世,皆可笔于书以为不朽也。此书如谓言事不实,则史记数万言,果无一字一句而不谬者?即如论大道则先黄、老,序游侠则退处士,传货殖则崇势利,此非史笔之谬乎。然则,古之叙事之书,首推史记,而司马之才,尚有所蔽,况今人无司马之才,而假事作书,实非易事,且笔法不华,虽虚可信,老子所谓美言不信、信言不美也。小说家美言如「三国演义」者,真笔法之最妙,故称第一才子书,其文之变幻、笔之奇绝,足能令人喜笑惊骇,连披不厌。读者信耶、不信耶?其事实耶、不实耶?若不实,则汉末鼎足三国,果一日无事耶?昭烈、孙、曹等亦谓无其人可乎?不但吾知不可,世人皆知不可也。此台战之事,亦有不可谓无其人无其事者也。况京师播传已久,虽众论不一,而刘、林等辈皆实有其人,澎湖等处实有其地,盖作者假此发言,以慰人心,读者当以与才子书聊供闲阅解闷之书,可驱睡魔,而其事之虚实务欲辨信者又如何哉!彼既云「实纪」,吾即信为不虚,是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可也。

  岁次乙未桂月,枕流斋主人题于西窗下。

  ●序二

  昔圣叹氏批「三国演义」云:三国演义一书,有『星移斗转、雨覆风翻』之妙。杜少陵诗曰:『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成苍狗』;此言世事之不可测也。今甲午、乙未两年,耳目所经之事,实有过于「演义」者。如本是朝鲜土匪变乱,却弄出倭寇乱朝鲜,则一变。本是我国定乱朝鲜,却弄出倭寇击我船,则一变。本是万寿宏开、臣民欢忭,却弄出干戈满地、征调频繁,则一变。本是我国灭倭贼,却弄出倭贼侵我地,则一变。本是我国与倭为仇,却弄出我国与倭和议,则一变。本是我国赔倭军费、让倭台湾,却弄出刘、林坚守台湾,率兵反攻倭寇,则一变。本是京师撤兵、各见太平,却弄出虐疾大起、灾疫流行,则一变。本是拋戈弃甲、人离镝锋,却弄出老幼得病、转瞬气绝,则一变。本是倭寇甫安,又弄出陕、甘回匪猖獗,则一变。本是京师食用少而价贵、人心惶惶,反弄出百物多而价廉、人反不要,则一变。呜呼!天公脉脉,世事茫茫,为人讵可〔□〕哉!若有博识多学之士,将此实事编述一书,则有无数奇言妙笔,无数幻绝怪异,足能令人击节笑语,痛浮大白,岂非天然实事,一部大奇书哉!

  ●序三

  夫天下之物者,乃天下人公共者也。而物各有主。是其〔主〕,虽千万里终能自至;非其主,虽朝夕玩赏,终亦必去。要以人知物各有主之理,而存公共之心,则得者真可喜,喜其物之投我,我即其物之主也;而未得者亦可喜,喜其物之不投我,我必非其物之主也。凡物之聚散得失,皆有定理;况文人皆着之书哉。

  光绪乙未中秋〔□〕四日,市有卖刘大将军「台战实纪」者,奈余琐事匆忙,惜未暇细览,过而悔之,以为不能复见也。次日,敝戚秀翁者,因差毕至余舍,寒暄既已,袖中出书示余,视之,乃「台战实纪」也。见其文法真而不虚,简而易晓,前后照应,字句联贯,数百余言如一气呵成,不啻海上三山,有东峰明而西谷晦之意;又如半天云龙有露爪藏尾之势,可见而不可及者也。披览一过,遂使心目欣然。因思兹书原疑非余之物,故舍我而去也;不意忽来投我,岂非千万里而能自至者乎!

  今余重订修饰,更如奇珍异宝,以为观此书者知余得书苦心,知余苦心则知秀翁知余宝书之意也。因叙其始末于此。

  时光绪乙未重阳节、书于临溪精舍。古麓山阴堂孟吾居士题。

  ●例言

  一、此书原四本、十二卷,连图四十五页。上二本为初集,下二本为续集。今仍用「台战实纪」原名,仍订四本,以元、亨、利、贞为目。

  一、原书无套,今大加修饰,增页装套,可留久远,无杂乱失没之虞。

  一、原编无目,今于每卷中要紧处拟出「目录」一联,列于卷首,以备读者易考。

  一、阅此书者,当以刘公报国之志为全书之大义。其报国之忠,正于肺腑。最可惜者,刘公不得封疆之倚,以展骥足耳。

  一、才子书多半无中生有,虽成妙笔,究竟虚文,尚不如阅此实事之书,令人称快也。

  一、是书作于甲、乙之年,人心惶恐之时,故未能周备。或有同好,将此书一一润色,犹觉妙笔。

  ●台战演义目录

  初集卷一刘将军初胜倭奴林观察奖赏兵勇…………………………………(一)

  初集卷二探军营桦山遭获赴筵席倭酋被擒…………………………………(五)

  初集卷三家人焚身报主倭奴破腹伤心……………………………………(九)

  初集卷四买棺木刘公定计掘地道日本伤人………………………………(一三)

  初集卷五黑旗兵编成羽扇刘大帅安设鱼雷………………………………(一七)

  初集卷六公子报国练水军淮勇遣散渡轮船………………………………(二一)

  续集卷一倭贼停船远避生番助力报恩…………………………………(二七)

  续集卷二刘将军杀奸示众张夫人寄子修书………………………………(三一)

  续集卷三扮绅耆奋击酋营率义民收复新竹………………………………(三三)

  续集卷四台湾五省门户日本一鼓可平…………………………………(三五)

  续集卷五用竹草大帅出谋画蟾蜍倭奴必败………………………………(三九)

  续集卷六刘将军致书陈情王大臣上表代奏………………………………(四三)

  ●刘大将军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刘大公子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刘小姐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唐总统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邱主政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林观察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吾军门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孙军门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孙夫人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孙二公子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杨明六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乳娘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华山氏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番王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番婆

  (图表,故省略,详细内容请参见版面文件)

  ●台战演义卷一

  刘将军初胜倭奴林观察奖赏兵勇

  此卷先叙刘将军一小传,次叙台湾地理,然后叙倭寇犯境之由,并割台、赔费之议。此为一部「实纪」之大纲领也。非作书者笔法之妙,乃当时之实事也。

  迩来有天良者少,故敌倭奴所以难也。昔我国平定金川、伊犁、新疆等处,皆我兵所到,战胜攻取,何等威功,只因各有天良耳。今倭寇肇衅以来,我国屡次败北,民不安业,故有割台、赔费之议,以御倭奴狼饕之利心也,且息干戈而怜两国生灵之涂炭也。若必以灭倭而后已,则我国十人敌彼一人,我国尚多万万耳,区区倭寇,又何惧哉!盖天德好生,故不忍灭绝其种也。

  台湾乃我东南一隅之地,割于日本,不足惜也。岂略(疑误)刘公死据,与倭争雄,此刘公忠勇性成也。如当时将领中有似此十之二、三人者,决不致任倭奴在盛京一带猖獗之甚也。

  狮球岭之战,杀得「倭肉乱飞」,此四字真千古新奇之文,解千古中国之恨也。彼作者不曰「碎割倭奴」,不曰「遇倭乱剁」,不曰「凌迟处死」,不曰「戮倭万段」,而曰「肉飞」,乃真笔法之活变也。「肉飞」者,言其酣战之时,仓猝之际,刘军所到之处,乱杀乱砍,而倭死无数残片,片片随风如飞也。此四字写刘公对敌之妙、战阵之趣,写刘军无退之志、攻取之勇,写倭奴被杀之多、阵毙之苦,有无数情形皆从此「倭肉乱飞」发出,阅者思之。

  刘大将军渊亭,广西博白县人。素谙韬略,有经天纬地之才;识者谓张良再世、诸葛复生。前在安南,百战百胜。自法人扰我基隆,皇上特派将军助战。夫法人畏将军,一司马之畏卧龙也,遂求和好,永守前盟,而将军亦以是镇台湾矣。

  台湾物产繁多,地势险峻,东西距五百里,南北距一千八百里;东界海,西界澎湖,南界海矶头,北界基隆城,四面皆海,虽去北京东南七千二百五十里,实东南诸省之门户也。故复派唐总统同参军务。

  去岁(甲午)倭兵犯顺以来,将不用命,要隘重地,拱手让人。皇上大度,不忍生灵涂炭,俯允割地、赔费之议,于(乙未)四月初十日李伯行观察到台交割。李观察闻台湾兵民义愤可畏,遂与倭酋桦山氏到澎湖交割。桦山氏以为旧时类也,口出大言,唾手可得。不知有大不然者。

  十三日攻打台北,唐总统部下兵变,遂弃台北城池而走。倭兵上岸,掳掠财物,奸淫妇女,将总署、火药局一切烧毁。其时轰击之声,震惊百里。此次之败,实系淮军等受倭奴之贿,嘱为里应外合故也。倭奴一入台北,据为己有,台民不附己者搜杀殆遍。横行逆取,惨不忍闻。

  刘大将军闻台北失守,警传日至,屹不为动。吩咐诸将带领二万人马,分遣各要隘扼守,并结番民数万人,协力札驻险津。将军自统大军,由新竹上郡一带进剿,杀毙乱军四、五千人;抵基山与林军两下夹攻,将倭兵截往。败下之乱军窜入倭营,乱相践踏。刘军合同林军,奋勇大战半日许,斩杀倭奴三千余人,伤者一千余人。倭奴带败残倭兵遁逃。

  十四日,倭酋又带领倭兵三千余人,自台北分为两队。一由恒春后背进攻各海口,挡住刘军,一进攻基隆。又另派千人,暗渡三貂岭上岸,从僻路进发。一声炮响,三面环攻。台兵始则踊跃对垒,继则兵薄势微,首尾不接。淮、广等勇,反戈相向,以致溃败,基隆陷没,狮球岭亦被占据。

  林观察闻警,仰天大哭,激励将士,整齐队伍,统带勇敢善战之兵五千人,扼守八堵。星夜分二队而进,将狮球岭围裹数重。倭人将欲喘息,忽听连珠炮响,急相分兵抵御。台兵势如潮涌,猛攻前进。自午至酉,倭人尸横遍野,倭肉乱飞,拋弃枪械,败北东遁。台军将士鼓勇追杀。直至基隆倭人大队接应,台兵始拔队而回,克复狮球岭。是役也,阵斩倭奴千余人,擒住倭酋一名,夺获军装、枪炮、饷糈、洋银无数。林观察即将银洋如数奖赏兵民,密授机宜,各归队伍。余详二卷。

  ●台战演义卷二

  探军营桦山遭获赴筵席倭奴被捉

  刘公命水兵扮渔人以诱倭奴之计,虽不新奇,然倭人何知其计哉!

  二千余军正在枪炮对敌之时,忽云「烟雾蔽天」四字,伏兵放箭之际,忽写「骤如急雨」,此等句法笔法,可谓百忙中之闲笔也。谁谓此书不可与「三国演义」同日而语哉?

  泰西人至刘营说客,幸刘公妙计退之;不然,又与泰西人结冤无已也。

  倭国早知我国近来人心好利,故桦山氏至刘营,以金银动之。岂知刘、林等辈皆铁石心肠,不能以金银而易其心也。刘军亦只有勇敢之气,无利欲之心。此皆刘公平日训练有方、赏罚公明之所致也。故桦山之来,竟被所缚,其变幻出人意外。

  刘公既缚桦山,而致书倭国,令彼来赎。刘公此法,剜却倭寇心头肉也。彼倭尚贪中国之利,岂肯送金珠来赎桦山哉,故由新竹而欲夺桦山也。

  新竹之战,刘公得胜,剥下倭衣,令台兵衣戴。读者到此,不可忙忙过去,必须记「星夜」二字;只因「星夜」二字,倭营不辨台兵扮作自己之兵,故开营纳之。台兵发作,刘军大胜,此因星夜黑暗、倭寇不能辨之故也。若青天白日,岂有彼我不能辨之理哉?

  刘公先遣百姓,后扯降旗,真乃惊人之笔也。读者到此,则不知是诈降之计也。

  中国某员尽效倭装者,此等人近来何处无之。或明为中臣,暗为洋官;或阴为彼党,阳作吾人。似此奸佞,虽刘公割骨穿铁,痛加极罪,吾犹觉其法之轻也。但愿刘公如有此人投于麾下者,宜用前「飞肉」之法,以惩其恶,似不为过也。

  时刘大将〔军〕镇守台南,势甚巩固。越日,报有倭兵舰四、五艘进口。大将军遂命水兵众人入水,将水雷埋伏;复命水兵扮作渔人,沿岸捕鱼,与倭人通信购物。倭人用之不疑。既而渔人引倭兵舰至埋伏处,假作船覆,将海中水雷放起。刘军炮台上见水中发作,即开巨炮轰去,击沉倭兵船二艘。各水兵乘势又抢夺倭兵舰二艘。倭酋亦被台兵杀死,倭兵乱逃,遂退避二十余里停泊。

  次日又来。刘大将军点部下黑旗兵二千余人。两军炮声〔□□〕,烟雾蔽天。倭兵于(从)间道上〔岸〕。刘大将军早令熟习竹箭之兵二千余名埋伏此处。陡见倭兵,一齐射去,骤如急雨;箭有药毒,中之立毙。倭兵乱窜,败走三里许。忽飞出生番一队,长枪短刀,杀死倭兵千余人,刘大将军即致书于各国观战之船,嘱其开往他处,恐酣战时玉石不分,致伤和气。至台地各西商,自派兵保护,不至惊扰。一面出示,兵民如违重办。各舰得信,有转轮驶去者。甫及出口,忽闻炮声接连不绝,如山崩地裂,轰毁倭兵舰四艘。盖倭舰机轮早被索扎住,不能行动。倭酋及管驾诸人,即放杉板而逃。倭将桦山氏知势不敌,请泰西某国人至刘营效秦仪之计。刘营早有容貌相同五人,因之同姓同名,顶戴补服亦出一式,西人见之,惊疑不定,言语嗫嚅,勉强致意,述及倭人愿赠多金,请大将军不必为难。五将军均有不豫之色,同声答曰:『公乃局外人,何必为倭人作说客耶?我等誓扫倭寇,请即速还』!西人遂抱首窜去。

  越数日,桦山氏乃自往刘营劝刘。该倭每以金银动之,出言不逊。刘大将军震怒,命人缚住,即致书倭国云:『汝国之桦山现已捆住,当速送金珠一百兆来赎,以十日为限,逾限即当斩杀祭旗,特此示知,勿自误也』!旋有倭兵五百余名,意欲夺回桦山,遂由新竹进战,大胜直进。不料吴统领、林观察早已埋伏也,节节退避,倭兵以为得手,勇往直前。到埋伏处,伏兵齐出,前后夹战,杀尽倭奴,剥下倭奴衣帽,令台兵穿戴,星夜赶往倭营。倭营见自己之兵,开营纳之。台兵顿时枪炮齐发。倭营大乱,自相践踏,死尸满地。于是倭酋收入败兵,闭营固守,不敢出者十余日。

  刘大将军乃谓众百姓曰:『现在与倭对敌,虽连获小胜,但彼军势有继至,我军单薄,抵敌不易,我亦难久守』。众百姓大哭哀求。大将军曰:『目下真难对敌。我年已迈,不能久保。汝等须早投倭营,或可开恩于汝等,不相加害耳。须听我言为妙』。众百姓无可奈〔何〕,唯唯而去。军门又发给异乡在台当勇者川资号褂,纵使回乡。一面高扯降倭之旗。倭酋见之,大喜。复命能言之士至倭酋营帐言投诚之意曰:『我大皇帝悯兵连祸结,势不得休,百姓何辜,忍令涂炭,故俯允全台割畀汝国。现在和局已成,我亦孤军难守,情愿归顺。部下黑旗兵相随有年,带之归化。惟淮、广之勇万余名,甚多反复。刻下因两月余未曾发饷,时生变端。可否发银数万两,俾给淮、广等勇,以便遣归,即令出境』?倭奴慨信,即送饷银十万至刘营。军门分赏各勇之后,大排筵席,请倭长数员赴席,欢洽异常而散。次日,倭酋亦设宴答礼。军门带同随员至倭营,见倭酋甚多,曰:『昨日未知,只请一位,明日重请』。及次日重宴倭酋,令兵各处埋伏。及入席,酒数巡,刘将军出席谓倭酋曰:『汝当我真降乎!汝辈死期已至,昏迷不悟,尚望我降汝异类也』!将手一举,信炮即响,四面伏兵齐起,一拥上前,将倭酋捆缚。倭兵欲前相救,无力能为。将取捉倭酋洞穿肩骨,用铁练系之,牵入牢中。即修书一封寄与倭王曰:『去年汝国无故称兵犯顺,侥一时之幸,言之痛心。刻下不与汝多谈,现将汝国带兵之倭酋数人监禁。如愿赎回,可将所得中国战船、器械及银三百兆,如数交还,方可释放。限十日为期,过限定将各倭酋凌迟斩割,其肉喂鸟兽』云云。所擒倭酋,内有中国某员,其衣帽发辫概效倭装,一时颇难辨识。割骨穿铁时,该员疼痛难忍,跪求军前讨情,始知为某员也。军门曰:『汝安心耐守,他日踏平日本奏凯时,凭大皇帝圣意如何发落可也。此刻我亦不能容情于汝也。但想汝狼心狗肺,有何面目见人。不思报效朝廷高官厚禄之恩,背降倭贼;中朝精华,尽伤汝手。汝乃罪魁,尚冀求活耶』?该员闻之,低首下泪。军门叱小军牵去,吩咐监候,着亲信之人轮流看守。余详下卷。

  ●台战演义卷三

  家人焚身报主倭奴破腹伤心

  此卷三人诈降之计,先不言明是诈,亦不言何人密嘱;正与前卷诈降之计大同小异。然此卷之计,较前卷犹为周密,令读者或疑为兵、为军、为土勇,及至后边,却不是兵、军、土勇,而另有奇文;妙笔写来,真是妙绝。

  此计之妙,深赖三人。此三人不但言语乖巧,真有胆力。倭刀加颈,尚言欲享富贵,而倭奴亦诳言定当富贵,此乃尔我诳哄,彼此机谋,写来真是好看。

  倭奴中计,烧得焦头烂额。是役也,不减武侯之烧藤甲也。想其时被烧,腥膻之味,较鲍鱼之肆甚而又甚矣。可惜我兵受此逆气,又可怜三家人焚身报主,成此大功,可谓明道而不计其功者矣。

  刘大将〔军〕复令土勇三百余人,于山僻处筑屋数间,储火药等物,引倭人至此焚烧之。果有倭舰三艘、倭兵一千二百名由此逃命。土勇佯入水逃命,三人佯作仆地被拘,倭人以刀加其颈曰:『汝欲活命,即将刘营实情告我,不相害,再赠汝多金』。三人曰:『我等久欲投降,不得其门。倘蒙赦宥,我等长富贵,当为先导』。倭人绐之曰:『汝等诚心降我,告我实情,定当富贵』。三人闻言,假形喜色,告曰:『进此里余,有屋数间,内藏火药,先去守住;屋后有地道通台兵接应,可至彼处洞口,一人守之,万人不得出矣』。倭酋听口音似淮、广,遂深信不疑,率领全军,嘱三人先导。及屋相近,二人飞入屋内。一人在倭背后手鎗打去,一心慌忙,中倭酋腿被擒。倭兵围住屋外。二人用火乱掷,霎时烈焰烛天,火星四射,引动药线,同时齐发,轰得石走砖飞。倭酋知中计,欲抽〔回〕逃遁,已无生路,焦头烂额,塞满山沟。而此三人者,系林观察家人,愿报主恩,故不惜焚身以成此大功也。然倭人无一生还矣。佯作入水逃命之土勇,隐在水内,游至倭舰底,将所带细竹等物,仍以腰间草绳解下扎住其轮。闻岸上炮响,跃上倭舰,抽出短刀,一齐杀来。倭不及防备,魂飞魄散,纷纷落水,水为之赤。是役轰死倭酋一名、倭兵一千余名、倭奴百余名,落水被杀者百余名,又得倭舰二艘。

  倭国闻信,又遣倭舰六艘,驶至台南,装兵约四、五千名。分二千人上岸,恶声怒气,誓欲复仇,遇民即杀,遇兵即斗,将房屋数百间全行烧毁。不料各屋俱储炸药,轰死倭兵大半,赶紧逃命。逃至半途,刘大将军亲督雄兵截住去路,痛剿一阵,生还亦仅。大将军乃犒赏将士,布定埋伏而还。

  同日,倭奴闻前军失利,全军往救。行未一里,台兵将得胜之兵一拥上前,截住去路。斜刺里台民数千人,手执柴草引火之物乱掷。倭奴未见此战法,惊疑之间,刘大将〔军〕随后率领部下以及生番,从倭人背后抄出,袭住倭奴。台兵、台民见刘军已至,将一淘战狗千余头纵放。狗头上扎以火药一包,台民哗声赶逐。群狗冲入倭人队。倭奴见群狗咆哮扑来,开炮便打。众犬听见炮声,更形乱跳乱窜。头上蒙扎火药,全告烧着,望倭奴乱咬乱抖。台民所掷柴草引火之物,一时火焰直冲。台兵前后夹攻,倭寇至此不能试其狡力,但凭兵民残杀而已。剿灭倭奴一万三千名。

  倭人连受大创,神志俱丧,虽陆续运来,均无战心。因前所毙之倭奴,半系民丁,一旦伤命,妻哭其夫、子恸其父、父伤其子,悲嚎之声不绝。刻下倭酋出令,谓『尔等不必伤感,我当出奇兵为尔报仇雪恨可也』。遂添派往台战舰四艘,倭兵六千余名,又派倭船五艘、倭兵七千余名。将先到倭船四艘驶近,倭民分头上岸。台兵与之接战。战至二点钟时,而台兵佯作力乏之势,诈为溃败。倭人不知其计。台兵且战且退,寇倭竭力追之,遂深入其圈中。台兵诈败,先溃数营。倭奴以为今日真真得手,万千欢喜,来战之卒自许。忽然炮声大起,响异寻常,数万台兵,满山遍野而来,将所失数营团团围住,枪炮齐发,毒药、毒箭乱掷乱射,著者便死,遇者便亡。营内先掘为地壕,埋下药炮,风助火势,火仗风威,一时埋药燃着,冲天震地。台兵趁势吶喊环攻,杀得倭兵丢头弃手,腹破胸穿,六千余名尽登鬼录。

  ●台战演义卷四

  买棺木刘公定计掘地道日本伤人

  刘大将军买棺之计,古今罕见。倭奴先疑棺内必藏引火之物,及至中计,却不是火,乃不略(疑误);中计之后,贪心不死,以致无火之物尽成有火之物、无用之物变作有用之物。至此方知刘大将军战阵之神、用计之妙,令读者眉飞色舞、拍案称奇矣。

  刘大将军与倭奴接仗,每用火攻取胜;而火攻之计,千变万化,愈出愈奇,致有战胜攻取之效。盖倭奴海岛异类耳,生长水中,惯知水性,而又不避水险,是以刘公知其不畏水,故以火制之。以阳制阴,则所战无不捷矣。若我军与倭水战,不但不利,而其势亦有所〔不〕敌;势既不敌,徒资倭悍,故刘公不为也。

  倭国得台湾告急之信,倭兵全军覆没,乃搜括合国民兵以及外埠作商者一应调回,凑集兵舰十二只,计兵五、六千人,急急发往台南。

  次日天微明,大雾迷漫,两军莫辨。刘军门一面将埋伏巨炮对准倭舰轰去,击沉倭舰三艘。一面埋伏海中之水兵千余名,登时跃上倭船。管驾诸人即放杉板逃逸,水兵重跳入海拖沉,将各倭奴溺死海中。是役打沉倭船三只,擒获三只,轰死者、溺死〔者〕不计其数。

  刘大将军连获胜仗后,养兵数日。一日,聚集谋士密商破倭妙策。是日议定一计极妙、系计上加计,真令人难以猜度者矣。倭奴虽狡,到刘大将军掌中,如玩物也,尽可随意搬弄。

  刘营派人四处购办棺木,材店为之一空,尚不敷所用,日夜唤木匠赶造。佯言台民、台兵等患疫而死。三、四日间,派兵运往澎湖两岸山上,接连不断。布置已定,倭人识破其计,想必内藏火药等物。即派五百〔人〕担水往浇,由上而下,身肩水担,手无寸铁。不料所放之棺内听见山后一响,霎时数百余口棺内,将脚一顿,揭开材板,同时涌出;有手拿灰包者,有手拿弓箭者,立在上风,迎风撒灰放箭,乱撒乱射。灰包掷去,迎面幌出,纷纷黄烟细沙,望下风飞去,均飞入倭奴之目,皆痛入心肺,立时倒毙,滚下山去。着箭者亦同时毕命。有在后之倭奴,见事不妙,拋去水桶,二脚飞逃,被上首倭奴着灰箭滚下撞倒跌伤者,不计其数。倭营闻信,调动大队往救。台民越山跳岭,影响全无。倭奴一见空棺,四面数百余口,或十余口一堆、或数十口一堆。愤恨之时,调集洋枪队五百人击放。不料棺木底板有两层,板片甚薄,夹层或磺硝,或棺下埋有火炮一切引火之物。刘军门先令各兵备带干粮,倘倭人中计后,各兵逃遁,剩下空棺,倭人势必焚毁。果不出所料,当下倭奴洋枪击放之时,引着炸炮药线,引火之物一时齐燃,顿时棺内一发,轰死倭奴数百人,抱头乱窜。刘大将军另出奇兵,截住归路,一阵大战。倭兵见刘军,畏之如虎,无心恋战,溃败而遁。台兵追杀数里,整队而归。是役倭兵死于毒箭、毒灰者三百余人,自放火后被火炮轰毙烧死者四百余人。

  刘大将军致书倭酋曰:『汝等倘不惧死,今约定改期两阵对札,各拨千人互相力斗。倘若斗输,愿将台南让汝;倘不胜我,可即退去,毋撄我怒』。倭奴诺之。刘军门早日埋伏一处,系平壤一片,可腾万余人之多。从边处打通地道,掘挖二、三丈之阔,三、四丈深,上盖以芦席、泥土,栽以青草,毫无痕迹。四边埋设火炮等暗标记号,以免自军误踏。窟内藏善射毒弩之兵。倘力搏时,暗将毒箭从缝中射出。倘倭兵大队齐来,我军佯败,认明标记而逃,不可心乱,切切为要。设策已定,即往倭营挑战。倭奴摆开营帐,走出彪形倭奴数十人。刘军门亦出黑旗数十人,互相扑斗一时许,击伤倭奴五人,击死三人,被毒箭而毙者八人;黑旗三人小受其伤。倭奴即全队而出。刘军一见,从平壤埋伏处而走,倭奴赶来。前军耳闻连响数声扑咚之声,连珠似不绝,下首伏兵俟倭奴颠下,捆之缚之,极形忙碌一阵。倭奴上前相救,刘军已挥动四面伏兵,齐出剿杀。倭奴抱头而窜,引领残兵退去。此役也,活擒倭酋三人,前出彪形倭全行擒获,共斩倭三百余名,活擒一百余名。快哉此神兵也!

  ●台战演义卷五

  黑旗兵编成羽扇刘大帅安设鱼雷

  羽扇之计,又新奇矣。将军命水鬼埋伏,以诱倭奴中计。「水鬼」二字,野史初见,小说家所罕用也。盖水鬼即水兵尤其出色者。夫人以鬼目之者,以其迥异常人也,非容貌狰狞、锯牙红发也。想水鬼居水中,饮食安居,与人无异。以此鬼制倭鬼,则倭鬼成冥鬼矣。可叹光天化日之下,尽成魑魅魍魉之域矣。

  刘将军麾下之兵有水鬼,而将军又善火攻,可称火神矣。火神驱水鬼,战阵之间,水火相济,看来真是天然奇事。

  地雷一计,如武侯之烧藤甲。然南蛮之灭者,虽武侯之功,而其中所以能灭者天也。今倭奴一隅之地,刘公百战之劳,竟不能灭者,亦天意也。

  本月初八、九两日,「海龙」及「科么沙」两轮船载台湾淡水官商人民至厦;询之,则云:初七日有日本兵轮运兵一千数百名,由三貂尾登岸,拟袭基隆后山炮台,既而各兵潜登山岸,船即出口。台湾官兵及民团立即接仗,连战三日,杀毙日兵数百名,并生擒数名,向之严询,则称我等皆粤人,因贪日本饷银每月多至十两,是以冒死而为之也。

  前月二十六日,大胜敌兵,杀毙四千余人、焚毁敌船七艘之后,又被伏兵杀敌千余名。倭人受此大创,未见动静。刘军门料彼必来复仇。先将松柏稻草浸透桐油,在烈日中晒干,用绳扎缚成捆,埋于海边,上压巨石,并伏水雷、鱼雷等引火之物于台南安平口内外。布置已妥,即见安平各西人纷纷搬移赴厦,盖料倭人必有大队兵舰前来报复故也。刘帅又命黑旗兵将鸡毛编成大扇,约高二尺,并将火油湿透,预备应用。人皆莫明其妙计。

  迨至本月初六日,即有探子报称:倭兵输四、五十艘来攻台南安平等处。刘帅吩咐水兵、水鬼依计而行。至是晚,果见倭兵轮离安平六十里外下椗。迨更深落潮之际,即将浸油粗糠及毛扇载于木板之上,顺流放下,不计其数。水鬼于七十里外,将毛竹竿连贯海面,团团围住,以拦毛扇。又令水鬼将乱绳铜铁丝捆住倭轮舵叶,除去水底巨石,所有油草松柏,均浮水面。倭人见满海均是柴草等物,心知有计,立即开炮退出。不料船竟不能移动。乃传令开仗,又不见海里船艘,但见上流无数什物流来。正欲放舢板捞取,忽闻一声炮响,地雷、鱼雷、水雷并发,不异山崩地裂。海面诸物,着火便烧,满海火光烛天,如烧赤壁一般。岸上枪炮亦响,倭人逃生无路,不死于火,即死于水。至次日火势稍衰,毁去木质兵轮二十四艘、铁甲二十艘,烧死倭兵约二万余人;他国兵船之误伤者亦不少。全台兵民,皆颂刘帅之大功。刘帅扬言曰:『我用此计,出于万不得已,以后更须严加防备,是为至要』!

  前日有黑旗兵两名,改装生番模样,至倭人营中伪称:『我等生番被黑旗多方凌虐,受苦不堪,可否请尔国兵丁助我一臂之力,相与共灭黑旗,则不胜幸甚』。乃倭兵头闻言之下,认以为真,即派拨倭兵二千余人相随前往,由该两人导其先路。维时该二人心知倭人中计,遂率领所派勇丁,节节从山路行走。及至埋伏炸药之处,忽闻轰然一声,四面皆火。倭兵至此,已无路可逃。然黑旗闻此消息,又复率队前来,尽情攻击。是役也,所有倭兵二千余人,竟是无一生还,片甲不回。又云:现在台南北地方,倭人踪迹已少,谅从此以后,可以渐渐灭迹矣。余详六卷。

  ●台战演义卷六

  公子报国练水军淮勇遣散渡轮船

  古云:有其父必有其子,良不诬也。刘公素怀忠勇,以报国之心孜孜不倦,不顾利害,不问难易,必以灭倭而后已。故使公子督率各员,操练水军,精益求精,不遗余力者,上所以报君父之鸿恩,下可以保台湾之生灵,其意已深,其功固伟,岂可以与他仕宦之公子同日语哉。

  遣散兵勇一事,更非容易。夫兵勇循规守法者固多,而强悍亡命者亦复不少。若为将者素无威严之可惧,又无恩惠之能抚,鲜有不一闻遣散之命激于变乱者。今淮军安然内渡,并无意外,于此可见刘公统率之才也。

  刘大将军与倭开仗以来,屡获胜算。因胸有成见、算无遗失,旧部诸军,同心同力,故所向无敌。以逸待劳,遇有隙可乘,乘机而发。时令诸将献谋定计,或守或战,镇静如泰山,动之则万军莫敌。因军门平时训练有方,有时用疑兵计以乱其目,有时出疲兵以骄其志,有时设伏兵以擒倭酋;种种变化,鬼神不测。所用利器,比众不同,台枪、鸟枪、刀矛、剑戟,明快诚无出其右者。各处英豪杰士以及广州、温、台等处绿林豪客,均有运筹决胜飞檐走壁之能,取倭人首级如探囊物,源源前往报效军营。刘大将军一概优容为上客。

  大公子文才武略,家传绝艺,忠肝义胆,乃父遗风。世受国恩,涓埃图报。日日精练水军,操习奇遁八门阵,而且孜孜不倦,考究利器、军装、火炮不遗余力。部下勇士八员,每员各统壮兵八百名,分札八卦之形;水军统领两员,各统水军一千名,札于中营,似太极两仪之象。昼夜操练,精益求精。是以谋无不成,守无不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前在安南,法人畏之。今在台湾,他国亦畏之。区区日本,何足道哉!

  有友来告曰:刘大将军又一起以棺木储火药、炸药计二百余口,埋在海口两岸山脚下。俟倭舰进口,即将火炮燃放,立时将两边炸坍,山石滚下塞断,倭舰不能逃出,后船不能往救。刘大将军预伏水兵在倭舰下,仍用绳扎输法,捆住倭舰二十余艘,杀伤不计其数。

  且倭人在台北奸淫妇女,无所不至。有警告倭酋者,倭酋出示云:『兵未携妻,向民间暂时借用,日后着还』云云。刘大将军晓谕,其示云:『本军门将淮军裁撤,赶将「斯美」轮船送之内渡,仅留亲兵数千,足资抵敌,尔等毋得惊惶。我军战守,自有把握。惟粮饷一节,尔等自当接应。本军门实为尔等忠义起见,故将旧部惯战之兵保尔身家。昨已收服生番千余名,俱耐劳善战,以后切勿自相斗杀。讼狱之事,仍赴本辕呈诉,本军派员秉公剖断,杀人者偿命,强占者责还。此谕』。噫!相去为何如哉!宜台地人民之皆愿为大将军用也。如倭人悔悟,送还所得中国军械、船炮等件及银三百万兆两,誓世世臣服中国,刘大将军必开三面之网,恕其前愆,俾守东京。不然,其亡可指日待也。呜呼!倭人何不悟哉!

  又闻刘营中已买鸭数十万只,若何用法,详言续集,此集特其先声耳。

  是书印成,又得捷音,亟录之以冠首云。

  倭人在台湾者,疫盛粮空,死亡殆尽。倭酋见已至此,仍不能得台南尺寸地,急缮禀函求救于日本兵部大臣,奏知日主;日主又凑集兵舰五艘、运兵船五艘驶至台南。满拟设法登岸,乃刘公防守严密,无隙可乘。行船稍近,刘营即开炮击之;退避于外,则风浪甚狂,有倒海翻江之势。计穷力竭,进退维艰,只得停泊于淡水港内之支河,兵弁悉上大嵙崁地方。大嵙崁者,支河相近一镇市也。

  二十七日,刘公统兵剿之,力战多时,倭兵颓靡。刘军声势益张,杀死无数;有逃至树木深处者,悉搜杀之,靡有孑遗。倭酋遂率败残之兵,执白旗以降。闻倭酋及兵均系商家,被日主驱逼而来,故情愿降刘以同灭日本也。刘公乃以倭酋为头阵,即进攻台北城;台北城亦扯白旗以降。自此克复澎湖,灭亡日本,一反掌耳。壮哉!快哉!闻之者能不浮一大白哉!而或疑其诈。吾谓日本自起兵以来,怨声载道,其降也当非诈降也。况刘公智虑万全,必能善持其后。故亟录之,以快天下士庶之心,兼慰天下士庶之心。

  ●台战演义续集卷一

  倭贼停船远避生番出力报恩

  倭奴之性情狡滑,诡诈百出,实为世界人所无;而自谓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此真大语欺人也。区区东海一岛之地,所产之谷每岁不敷半年之用。自前明以迄于今,必在沿海各处滋事抢掠,与海寇相等。所用之兵,全系无赖亡命之徒。若谓民信,但不知彼国之民信耶?中国之民信耶?若以彼国之民信,此语大谬。夫外国治民,皆以威迫势逼,并无伦常之可言。其民信者,民畏耳。畏而谓信,岂不大谬?若谓中国民信,然其狡滑诡诈则信矣,其它之所谓信者未见其然也。

  生番化外之人,尚知顺逆,岛夷尚不如也。

  刘大将军之胜倭人也,余已印有初集矣。半月以来,未经大战,然有可录之以慰天下士庶之心者。

  台湾田稻,一岁三熟,各家储积,足支十年。乃此义民,咸愿出之,以助军饷。天心默佑,今岁之稻,又胜往年。复得他乡人时助白金,佥谓可守之一世。而大将军存久远之心,尚恐不足以敷用也,设立海关,稍加税敛,延请西人二名,一名墨克伦、一名排敦,掌理关务,派幕下亲信者带勇数百帮办,实防西人,隐以制之。彼倭人亦谓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撼山易、撼刘家军难矣。是故不敢进攻,并其船艘亦不敢停泊近处,相率躲避于他国轮船之后。惟倭酋怙恶不悛,仍向其主乞增重兵。有待兵到三路夹攻,一攻安平口,二攻恒春后,三攻台中路;目下之势,万万不敌云云。

  或谓近来安平口风浪甚狂,以致倭舰不能进犯。或谓台北地气炎热,岚瘴极重,故台北府署头门立有石碑,戒人慎饮食、节色欲。倭人自占踞后,荒淫恣饮,无所不为,受病已深。闻入夏后瘟疫大作,十死八九,以故不能进犯。或谓倭酋请兵分攻,亦欺人语。倭国自去年七月,已经抽丁,屡有聚集,屡经杀毙,其数已无可计。倭国人口,不及中国万分之一耳,安有兵之可增哉?实则畏我大将军,潜将逃归。夫倭人于此逃归,又倭祖宗之福也。不然,驱兵直捣,削灭东洋,倭祖倭宗不其馁而。惜乎倭人不至于失国不止。

  本月初十、十一日等,有倭兵登岸,至新竹、安平等处窥探路径,为该处土民所杀。又有倭酋在山头画图,土民即获住,取首以献。大将军赏给银二百两。故近日台地妇人孺子,无一不以杀倭人为事,其壮丁无论矣。

  至生番数千名,在将军麾下,人尽知之;其收服之由,人不尽知也。闻将军始令黑旗兵一千,概效倭装,手持枪械,入生番地,生番见之皆却走,即令黑旗兵二千赶往,将效倭装之黑旗兵一一缚之而归。生番不知倭装之亦黑旗兵也,以为黑旗兵之缚倭人也,于是感戴我刘大将军,相率投营,愿效死力,皆欲得倭人之肉尽啖之而后已。令其入水,能居一月之久。前次胜仗,亦颇得力。大将军知可信用,又恐倭人之偷袭台中,乃令吴军门、林观察、邱水部及刘大公子统兵七万,镇守台南,令生番亦在台南听调。自率黑旗兵二千赴台中府,约束甚严,秋毫无犯,有「一尘不惊」景象。斯时之民,皆焚香跪接云。

  ●台战演义续集卷二

  刘将军杀奸示众张夫人寄子修书

  刘大将军于台中府接东洋探坐信息,谓军中藏有汉奸,亟宜密为稽查;并称有在营充当营官者,有在营充当哨官者,共计六名。将军得信,不形颜色,俱致书林观察等,令于城中筑高台。越日,刘大将军回台南,登台誓师,言辞慷慨,有「台存俱存,台亡俱亡」之意。闻之者,忠义之气亦皆露于眉目间。有广东人三名,色稍异,擒而讯之,果汉奸也。又有自称由厦赴台投效,而其实由台北来者数人,形迹可疑,亦即拘讯。供『初来颇有此意,因大帅恩威并济,赏罚严明,现在不敢少有二心,叩求恩典』云云。大帅得供,但笑不言。一面饬将汉奸枭首示众。此后有奸党百余,亦纷纷逸去矣。当大将军下台时,林观察等皆云:『国无所属,主不可无,唐总统已逃遁,请大将军自主』。大将军再三不肯受,但令观察严加省察云云。翌日,仍赴台北。

  有张夫人者,孙庚堂军门之媳也。军门忠义素着,人人共晓,不赘。其公子于三貂岭殉难;夫人自得恶耗,痛不欲生。既而曰:『徒死无益』。遂散家财、募死士,奋袂而起,欲报夫仇。饬老仆杨明六、乳媪周张氏挈其二子至苏,托于其姊。其托孤书云:『愚妹秀容沥血上书美容贤姊妆次:敬恳者:愚妹命生不辰,痛先夫之殉难,悲惨何可胜言!本欲舍却残躯,从先夫于地下;细思夫仇未报,嗣续萦怀,死亦尚遗无穷之恨。况张、孙两姓,世代簪缨,将门之后,焉有弃仇而不报之理?且先夫为国为民而尽节,愚妹又安敢弃义而忘仇?虽不敢效邵姬之风,惟有竭愚识而尽苦志。刻已素服从军,招集先夫旧部,并招新勇数营,誓除倭寇,以雪夫仇。唯是兵凶战危,事机难卜。古云:百行以孝为先。其最者莫如存嗣,以继大宗。今命老仆杨明六、乳媪周张氏挈带两豚儿来苏。到日望贤姊念骨肉之情、同胞之义,妥为看顾,使先夫宗嗣有存,不独愚妹感德难忘,即孙氏存没均皆感佩。愚妹此行,若能遂志,扫尽倭氛,夫仇报复,则子母重逢,或当有日。倘然力不从心,惟有付之一死,以继先夫之志。于本月十八日已身临行伍,兴众誓师,劳苦相加,百端交迫。语云成败由天,凡事只管尽其人力。泣血临书,敬言不尽。闰月二十日稿』。噫!夫人忠勇节烈之气,不足以感天地而泣鬼神哉!前此降倭之辈,以夫人较之,岂不愧煞哉?刘大将军部下之兵勇,不因之而益加忠义哉!但本朝未闻有女将,从戎者自夫人始,必有继之者矣。

  ●台战演义续集卷三

  扮绅耆奋击酋营率义民收复新竹

  刘大将军之女公子运筹决胜,绰有家风。大将军嫌其妇人,不许独将一军。至是令与张夫人同营扎驻旗后。旋有黄某,剧盗也,能飞百丈之外,有金铃大王风。曩与将军闻名相思,亦率手下五、六百人,貌为商客,乘某轮船,投营效力。

  传者又云:有一奇僧能五遁推占,预知十日前后事,亦在营中。此或子虚,不敢深信。然闻台民之忠义,张夫人之节烈,通国中昂昂男子,其投营效力必多矣。剿灭倭贼,克复台北、澎湖等处,可拭目俟矣。况有刘大将军及大公子、吴霁轩军门、林荫堂观察、邱逢甲水部之皆算无遗策者哉!

  忆本月初旬,倭人之中吴、林诸公之计,为前集所漏载者,又有一事焉。台北既陷之后,中路守将吴军门、林观察知倭人必由陆路来犯新竹,预制白旗若干面,遣心腹旧部,纠同距邑四、五十里之中坜地方绅耆,俟倭兵至境,执旗迎劳。倭酋安营甫毕,复呈献牛酒,尽情酬酢。酋遂深信不疑,不复防备。迨至子夜,信炮陡发,民尽为兵,喊杀连天,遇倭便斫。倭人欲逃无路,前队二千余众,悉数聚歼。又将大湖、口湖桥梁拆毁,设伏兵于浅水易涉处,待其半渡,突出奋击。倭兵步伐已乱,自相践踏。军门、观察各领千余人,分两路兜袭倭军之后,以绝归路,邱水部率义勇五营以遏其前。倭人此时无一幸逃者,所遗新式大炮七尊、枪械粮糈,尽为台有,谓非算无遗策乎。

  近日,林观察偶感风寒。台中府黎伯萼太守纠新楚军劲勇六营,以四营弹压四处,以二营住大甲一带,为吴军门之接应。复有苗栗县武生吴汤兴,本粤产,与军门同乡本家,倡率新竹、苗栗各乡村义民二万余人,收复新竹,夺倭人所极精之炮(名「隔连七响」)数百杆,杀死倭人无数。邱水部深入内地,欲再募兵勇故也。

  大嵙崁河相近,有倭兵三十二名保护粮船数艘,为台民突出围住,杀死二十八人,四人逃脱。噫!台民忠义,非古所罕有乎?故泰西诸国人之在台湾者皆与刘大将军契洽。有电致诸国领事,倭人借银,一概不允云云。然则倭人已无丁可抽、无饷可济,不战自毙,指顾间耳。刘大将军前此购办数万之鸭,分以劳军可也。

  ●台战演义续集卷四

  台湾五省门户日本一鼓可平

  夫倭人之觊觎台湾也屡矣。虽亦曾暂据之,然其始终皆中国有也。吾闻之马端临云:幅■〈巾员〉之广,南北约三千里,东西踰六百里。生齿百余万。其产有金石、牛马、齿革、羽毛、布帛、丝枲、竹木、蔗漆之类。其聚族而居之所曰社。合台湾之社有三百五、六十焉。其社有生、熟二番,生番不与汉群,熟番与汉杂处,且可交易。其土肥饶,岁谷三熟。是其与中国通不与倭人通也。其东所联属者,为吕宋、琉球、红毛诸国;西南则交趾;又东则暹罗、柔佛、大年、占城、六昆皆近焉;直西则嘛喇呷、■〈口留〉咬叭、哑齐、英圭藜、荷兰、大西洋;北则日本、朝鲜,直接乎盛京,要皆一帆可渡。近则朝发夕至,远亦不出旬日。内滨于广东、福建、浙江、江南、山东五省,外罗以数十余国。台湾为五省门户、得之则澳门、厦门、崇明、宁波四口之贸易者亦源源而来。其地至要,其利最广。故倭人欲之,他国亦欲之。

  明嘉靖间,海盗林道干为俞大猷所逐,遁入台湾,皆土番;道干华人,不乐居其地,杀番取血固舟入占城。隆万间,刘香老贾其中,寻踞之。未几,为颜思齐所夺。思齐亦华人,习于倭,遂为倭用,引倭人据之,郑芝龙附焉。思齐卒。乃并入于红毛。

  我朝顺治初,大兵下闽,芝龙降。其子成功留闽,据金门、厦门诸岛,屡为患,思得台湾以自存。而澎湖为台湾之门户,俗呼为铁门限,以有吸铁石焉,船至则胶。至是,洋人见王衣冠者乘巨鲲往来其间,踰月铁石尽,成功适至,泊澎湖,使何斌诱诸番应于内,红毛不能拒,遂僭王其中。改名曰东都,设天兴、万年二县。成功死,子锦袭,改东都为东宁,县为州,增安抚使于南北路及澎湖各一。锦死,子克塽袭。康熙二十二年,朝命靖海将军克之,克塽以其地降。置府一,曰台湾;县三:曰台湾,曰凤山,曰诸罗;监司曰厦门道;南北有二路营,佐以守备,防以千把四司,而统辖以元戎。

  六十年,奸民朱一贵倡乱,称义王,僭号永和。闽督满保遣提督施世骠、总兵蓝廷珍以万七千兵入平之,遂俘一贵。雍正元年,以诸罗北境辽阔,增设彰化县及淡水同知。干隆五十一年,彰化县林爽文者,居大理杙地,恃其地险族繁,恣为盗贼,聚举不逞之徒,设立天地会名目。是年十一月,遂陷彰化,居民附之,贼势猖狂,较一贵为甚。贼围诸罗,居民力拒。凡大小百余战,幸皆不大衄,上嘉诸罗之义,故曰嘉义,以旌士民。命闽督常青为将军往督师。五十二年,又调陕督福康安为将军,及内大臣海兰察来统帅。至明年正月,始克之,诛党庄大田等数千而台湾平。噫!我朝之得台湾,如此其难也!彼倭人其敢觊觎哉!同治闻倭人借口生番杀琉球难民,而又逞乱,朝廷允偿五十万金,逆引兵去。而今则三百兆矣。甲申之役,法人攻基隆、澎湖而得之,和议成,归我地。而今和议已成矣,复来攻犯者何也?噫!吾知之矣。天欲亡日本以兴台湾,令其国内兵空食罄,而后一鼓可得也。

  ●台战演义续集卷五

  用竹草大帅出谋画蟾蜍倭奴必败

  余读孟子将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云云,知台湾之地,非倭贼坚求之也,亦非我皇上轻弃之也,实天欲以台湾王刘氏,并欲藉手于刘氏以灭日本也。曷言之?刘大将军以历劫余生,潜踪南越,其时景况可想而知。孟子所云,是耶非耶?岁月浸多,黑旗党结,法人侵扰,高揭义旗,威震边陲,闻之战栗,佥谓自交兵以来,未见如是之耐战者,因之罢兵,恳求和好。设刘公此时即自王于其间,为我中国藩属,度我皇上亦必许之。然天意在台湾,不在安南也,默令刘公仍入中国,任台湾镇总兵,逐时操练,固结民心,为他年王台湾以并日本之地。盖日本刑罚之酷、淫乱之甚,为天之所弃也久矣。然使诚心改过,誓世世臣服天朝,诗书不焚,礼义是尚,天亦鉴其诚而永其年。乃怙恶不悛,称兵犯顺,入辽东一带,荒淫杀戮,实为闻所未闻。而刘公在台湾,即痛哭陈辞,欲北上杀贼,欲出关招兵,格于权臣,卒之不果,一腔热血,欲诉无门。洎乎大局糜烂,出使和戎,皇上大度,允偿兵费。普海臣民,佥曰和议成矣,倭贼退矣,刘公威名不复振矣,以台湾总兵老矣。蚩蚩者又怨苍苍,谓若王刘公于安南,得如甲申故事,倭贼岂敢猖獗哉?彼倭贼见刘公一筹莫展,遂欲轻视刘公;慑于旧日威声,又不敢轻视刘公。于和议将成未成之际,即悉锐南犯,据我澎湖;求赔款外,割让台湾。我皇上亦俯允之。夫皇上岂轻弃之哉?天实主之耳。天欲以台湾王刘氏,并欲假刘氏之手以灭日本耳。不然,顺治、雍正、干隆年间得台湾之难,皇上岂不知之,忍弃之哉?然使倭贼于此时再跪而求曰:『既蒙中国大皇帝俯允取求,则两国和好,永息干戈,凡台地之足与为难者,求一概出示晓民』。如此则刘公去,刘公去则台湾失,台湾失则日本存。否则,跪而求曰:『既蒙中国大皇帝俯允取求,倘台地有与难者,求中国发兵诛之』。如此则刘公亦去,而台湾亦失,日本亦存。乃其计不出此,台湾可为自主之国矣,可与倭贼敌矣。犹复口出大言,唾手可得,贿赂淮军以为内应。卒之台北虽被占据,而台南固安然无恙。刘公乃因难见巧,制胜出奇,编成草毛,浸以桐油,堵我口址,烧其兵舰,歼倭之总督,系倭之酋目,诈降以绐其银,设伏以夺其炮,或用竹排,或用棺木,计变多端,鬼神莫测。况此小丑,靡不堕其术中。复有林、吴、邱、黎诸公,以及刘大公子、吴武生、刘女公子、张夫人、剧盗黄某、生番水兵、各乡义兵以助之。是以杀尽倭人,克复台北,威名暨泰西各国,捷音快天下人心。而倭人前之百战百胜,今则百战百败,欲济饷而无可济,欲抽丁而无可抽,欲退恐贻笑于邻邦,欲战则实有所不敌。徒以焚余之舰游戈安平口外,停泊则于他国观战舰之后,以避炮火。谚云,带角羊追■〈竹上把下〉洞,其谓近今之倭贼欤?夫倭贼岂真愚至此极哉,亦天实主之;意谓不至此,日本未可灭也。故令日本求台湾,中国割台湾,日本攻台湾,刘公守台湾以拒日本,灭日本以归台湾,合台湾日本以王刘氏,以拱卫我中国,虽有他国,不敢侵扰,中国亿万年基于此矣。不然,不求台湾,不割台湾,台湾不能为自主之国,刘公纵欲拒日本、灭日本,必有人制之,使不得拒、不得灭者。而今若此,岂非天哉!现在台湾兵精饷足,人人义愤,誓灭日本,改曰「民申国」,旗画蟾蜍,以「申」字直入日中,蟾蜍能食日故也。岳武穆曰:『不出七日,破金必矣』;吾谓不出一月,灭倭必矣!

  ●台战演义续集卷六

  刘将军致书陈情王大臣上表代奏

  附录刘大将军上总理衙门王大臣书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钧鉴:敬禀者:窃福越南劲旅,实有数万。入关之初,只准带一千一百人,皆福拣选于平日者也。自到粤以来,频年裁撤。福屡次哀求,未能邀准。今仅存三百。今夏奉旨带勇渡台防守,始招潮勇一千名,分作两营。此系闽浙总督饬募防厦,乌合之众,仓猝成军,以之言战,诚不足以御敌耳。且日人蓄志数十年,一旦犯我,此其平日之讲求训练,整顿行伍可知矣。彼以夙经训练之众,我以仓猝之军与之言战,虽名将亦束手无策。法人之役,前车可鉴。

  福到台以来,极力筹商防务,俾得稍酬高厚;无如台湾孤悬海外,口岸甚多,必南北联络为一气,始可言守。故随时会商藩臬,深筹善后之计。

  福前在越南时,有与法人惯战之部曲三千人及旧时有名将领数人,意欲招此军到台南扼守,兼为北援。前曾咨商闽督,言辞恳切,近于哀求,后复商台抚,均未蒙允准;只以「从缓商量」为辞,迄今全无成见。复商台南营务处,亦不见许。当此之时,既无粮饷,何能招军?言之于此,不禁痛苦。此皆由福平日有统军之名、无统军之实,不善联络,致兵军不精。

  今两奉特旨,以北路军情紧怒,命福北上。福非敢迟延,实因所部无人,不敢冒昧从事。或自请罢斥,又近于规避,非福所志也。福一介武夫,蒙皇上至优至渥之恩,位至方面。当入关之日,即思国家有事之秋,誓以报国,虽万死不辞。况又蒙皇上命以帮办台湾防务,任艰责重,何敢自外生成,哓哓渎陈,自取罪戾?窃以今日之事势,又不敢不剀切陈闻,免受欺罔之罪者。使福率尔北上,不察敌情之虚实,不度己力之勇怯,成败之机,等于呼吸,如天下万世何?伏祈宪台逾格矜怜,恳乞据情代奏,俾福免受冒昧之罪、欺君之诛。

  为今之计,可否将台南之福军两营,与台抚商之,设法先载至申,取道清江北上。一面准福回粤,招集旧部数营,赶行北上。一面准情度势,并拣选将领数员,请饬粤督在藩、运两库拨八万,配足军械,陆续北上。俟劲旅集齐,再行会合保军,迅速进剿。

  惟是福旧部遣散已久,当此沿海招军,或投营仍当弁勇,或归农商,一旦招之北征,虽以福之恩信,亦有不可强者。以南人赴北,先难受北地风霜,若照各省行粮发给,则各人皆愿在乡井充当,谁肯离乡背井,远道从戎?今福再四筹思,惟有照楚军成例,酌加五成,俾各人踊跃入伍,易于成军,迅速北上,灭此小丑。

  然福又有虑者,福与北省大吏素未往〔□〕,亦无私意,一旦衔命北征,粮饷军火,在在均关紧要。设使稍有贻误,则福一身不足惜,如大局何?福以后奏报军情,均用电达,设有迟延,则害不浅。可否仰恳天恩,将福军交与北洋大臣节制,此后粮饷军火,皆有专责,一切军情,径电该大臣衙门,俾得易于转达,不至阻隔。伏乞将福下情,代为转奏,请旨遵行。福现由南渡北,在省会台北府俟谕,合并声明。刘永福叩。

  ●附录一

  查原书有台湾全图一篇,无非具其大概形势;而府县远近、民番交界,皆模糊不能认识。故览者欲考其图,茫然难辨,而不能无憾也。今按舆图地理之书,重绘台湾新图,较原书颇为详细。并于绘图之后,述其疆域、职官、风俗、土产以及山水古迹;凡属台湾者,皆以次录之;虽不及「府志」之详,而亦可得其大略,似于观者不无裨焉。

  台湾古今郡县各名考台湾府东宁附郭台湾县赤嵌附郭凤山县半屏在府南八十里嘉义县武蛮在府北一百七十里彰化县磺溪在府北四十里

  疆域考

  福建省在京师南六千一百三里,领府十;台湾者,府之一也,即古之东宁也。其地四面皆海。东西距一百里,南北距二千八百里。东界大山番,西界澎湖,南界马矶头,北界鸡笼城。兵番杂处,查察奸匪。收获丰盈,无异内地。至京师七千二百五十里,至省水路土站五百四十里。领县四:曰台湾,曰凤山,曰嘉义,曰彰化。又新设县一,曰恒春。又新设府一,曰台北;县三:曰淡水,曰新竹,曰宜兰。

  职官额略

  总兵一兵备道一知府二同知二通判二教授一训导四知县八教谕四典史八县丞八巡检八经历二

  学校额略

  府学三十名台湾十五凤山十五淡水十六嘉义十五彰化十五

  赋税额略

  台湾征粟五万零九百九十一石,杂税银三百(千)三百余两。

  凤山征银四万三千七百五十两,杂税银二千七百余两。

  嘉义征粟四万七千六百九十石,杂税银二千一百余两。

  彰化征粟四万二千四百九十石,杂税银一千一百余两。

  风俗

  民俗敦厚,不知蚕桑。

  土产

  盐鹿茸红糖白糖麝香茉莉花

  山

  澎湖岛仙人山小琉球屿玉案山柳子林山七星山凤鼻山老佛山七鲲身山木棡山半月山笔架山

  水

  甘棠潭三林港八掌溪莲花池

  古迹

  鹿耳门在台湾县西二十里

  天妃庙在台湾县北

  铁丝桥在嘉义县南

  水仙宫在凤山县安平镇

  名宦

  本朝:施琅蒋毓英靳治扬卫台揆欧阳凯陈璸

  人物

  本朝:陈士俊黄孟深

  ●附录二

  倭国考略

  按明史云:日本,古倭奴国。海中诸夷,倭奴最大。西南至海,东北大山。国主世以王为姓,群臣亦世官。地分五畿、七道、三岛,又有附庸国百余,构邪韩最大。历汉、魏、晋、宋、隋,皆朝贡,稍习华音。唐咸亨初,恶倭名,更号日本。洪武初,遣谕其王良怀入贡,已复寇濒海诸郡。永乐四年,以其王源道义有捕海寇功,赐金印,封其镇山碑而铭之;予勘合,令道宁波,十年一贡。后竟贡寇无常,于是命重帅守要地,增城堡、谨斥堠、修战舰,屯驻海上。防御渐疏,辄来寇劫,焚杀淫秽,至有不可言者。

  ●附录三

  刘军门告示

  钦差督办全台军务、暂摄东征大将军、依持恩博巴图鲁刘檄饬倭营各酋目知悉:钦惟我大清龙兴辽藩(渖),定鼎燕京,列祖、列宗二百五十余年以来,深仁厚泽,爱民如子,武功文德,亘古弥今。我皇上继统承庥,绍天立极,临御二十一年,深宫兢惕,旰食宵衣,励精图治。祇因时事多艰,外人启衅,朝廷谨遵成宪,怀柔远人。蠢尔倭酋,不自量力,藐法犯顺,兴无名之师,蹂躏我藩封、侵占我疆域,索偿兵费,要挟强求。薄海军民,无不仇深切齿。我皇上德孚中外,诚恐兵连祸结,玉石俱焚,因曲从其请,仍结盟好。本将军守「主忧臣辱」之义,厉兵秣马,以待师期;不忍不教而诛,用特开诚告谕。倘尔等自知悔罪,解甲归诚,将所占藩属及辽阳边界关榷、土地,一例归还,退师出境,本将军体我皇上如天之度,凡已往之罪,概不追咎。倘尔等仍旧盘踞,滋扰不休,本将军当亲督诸军,背城一战;行见追奔逐北,乘势收复琉球,复位朝鲜,肃清边疆,并将移师东瀛,直捣巢穴,俘尔君臣,为我国雪愤,是则本将军之志也。为此檄仰倭营大小酋目知悉,檄到速宜裁夺,毋贻后悔,切切。特檄!

  光绪二十一年□月□日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