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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圖書集成醫部全錄卷三百五十九

 外科癰疽疔毒門

【 按 外科證生於各部分者,已詳前雜病例中,如發腦、百會等病之見於頭門;發面、發頤等病之見於面門;瘰癧、天柱等病之見於頸門;發背、對心等病之見於背門;內癰并疽見於胷門;臁瘡、鶴膝見於四肢;妬精、疝癲見於前陰之類,此皆不復贅。】

  黃帝素問

   生氣通天論

膏粱之變,足生大疔,受如持虛。

【 註 高粱,厚味也。味厚傷形,氣傷於味,形氣傷則肌腠虛矣。高粱所變之熱毒,逆於肉理而多生大疔。蓋膚腠虛而熱毒乘之,有如持虛器而受之也。】

榮氣不從,逆於肉理,乃生癰腫。

【 註 邪逆於肉理氣分,而陰陽不和則生癰腫。經曰:陽氣有餘,榮氣不行,乃發為癰;陰陽不通,兩熱相搏,乃化為膿。】

   陰陽別論

三陽為病,發寒熱,下為癰腫。

【 註 三陽者,太陽也。太陽之氣主表,邪之中人始於皮毛,邪正相搏,發為寒熱之病矣。太陽主開,病則開闔不得,邪氣從之,逆於肉理,乃生癰腫。】

   異法方宜論

東方之域,其民食魚而嗜鹹,其病皆為癰瘍,其治宜砭石。故砭石者,亦從東方來。

【 註 魚性屬火,鹹又勝血。《靈樞經》曰:飲食不節,陰氣不足,陽氣有餘,榮氣不行,乃發為癰。】

   脈要精微論

帝曰:諸癰腫筋攣骨痛,此皆安生?岐伯曰:此寒氣之腫,八風之變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此四時之病,以其勝治之愈也。

【 註 以勝治之者,以五行氣味之勝治之而愈也。如寒淫於內,治以甘熱;如東方生風,風生木,木生酸,辛勝酸之類。】

   通評虛實論

所謂少針石者,非癰疽之謂也。癰疽不得頃時回。

【 註 癰疽之患,榮衞血氣并實,皮肉筋骨皆傷,非若四時之有淺深,冬時之少針石也。癰者擁也,疽者阻也,謂熱毒外擁內阻,宜即刺之,不得遲延時頃,而使邪毒之回轉也。】

   氣穴論

邪溢氣壅,脈熱肉敗,榮衞不行,必將為膿;內銷骨髓,外破大膕,留於節湊,必將為敗。

【 註 夫氣為陽,邪留於肌腠之氣分,邪正相搏,則為病熱,故有壅膿消破之敗證矣。邪氣淫溢,則正氣自壅,谿谷之氣與脈相通,是以脈熱於內而肉敗於外也。榮衛不行,則血氣留滯,而為壅膿。膕,足之股肉也;節湊,筋骨相連之處。邪留其間,則筋骨必將為敗矣。】

   氣交變大論

歲木不及,復則炎暑流火,病寒熱瘡瘍疿疹癰痤。

【 註 皆暑熱之病也。】

歲水不及,民病寒瘍流水。

【 註 此寒毒而無熱化,故發為寒瘍流水而無膿也。】

   五常政大論

委和之紀,其病支廢癰腫瘡瘍。

【 註 皆金盛而邪傷肝也。】

卑監之紀,其動瘍涌分潰癰腫。

【 註 土運不及,則化氣不能施其令,逆於肉理也】

赫曦之紀,其病笑瘧瘡瘍血流。

【 註 皆火熱之為病也。】

堅成之紀,其動暴折瘍疰。

【 註 暴折金受其傷,瘍疰皮膚之疾也。】

少陰司天,熱氣下臨,甚則瘡瘍。

【 註 暑熱淫盛也。】

  靈樞經

   癰疽篇

黃帝曰:余聞腸胃受穀,上焦出氣,以溫分肉而養骨節,通腠理;中焦出氣如露,上注谿谷而滲孫脈,津液和調,變化而赤為血;血和則孫脈先滿溢,乃注於絡脈,皆盈,乃注於經脈。陰陽已張,因息乃行。行有經紀,周有道理。與天合同,不得休止。切而調之,從虛去實,瀉則不足,疾則氣減,留則先後。從實去虛,補則有餘,血氣已調,形氣乃持。余已知血氣之平與不平,未知癰疽之所從生,成敗之時,死生之期有遠近,何以度之?可得聞乎?岐伯曰:經脈流行不止,與天同度,與地合紀。故天宿失度,日月薄蝕,地經失紀,水道流溢,草蓂不成,五穀不殖,經路不通,民不往來,巷聚邑居,則別離異處,血氣猶然。請言其故!夫血脈榮衞,周流不休,上應星宿,下應經數。寒邪客於經絡之中則血泣,血泣則不通,不通則衞氣歸之,不得復反,故癰腫。寒氣化為熱,熱勝則腐肉,肉腐則為膿,膿不瀉則爛筋,筋爛則傷骨,骨傷則髓消,不當骨空,不得泄瀉,血枯空虛,則筋骨肌肉不相營,經脈敗漏,熏於五臟,臟傷故死矣。

【 註 人之血氣流行,與天地相參,與日月相應,晝夜環轉之無端也。一息不運,則留滯而為癰,多不治之死證矣。】

黃帝曰:夫子言癰疽,何以別之?岐伯曰:榮衞稽留於經脈之中,則血泣而不行,不行則衞氣從之而不通,壅遏而不得行,故熱。大熱不止,熱勝則肉腐,肉腐則為膿,然不能陷,骨髓不為焦枯,五臟不為傷,故命曰癰。黃帝曰:何謂疽?岐伯曰:熱氣淳盛,下陷肌肉筋髓枯,內連五臟血氣竭,當其癰下,筋骨良肉皆無餘,故命曰疽。疽者上之皮夭以堅,上如牛領之皮;癰者其皮上薄以澤。此其候也。

【 註 人之血氣,流行環轉出入,而淫邪泮衍,變易無常,且氣秉有厚薄,邪客有微甚,是以死生成敗,各不同焉。】

   刺節真邪篇

虛邪之中人也,洒淅動形,起毫毛而發腠理,其入深,內搏於骨則為骨痹,搏於筋則為筋攣,搏於脈中則為血閉,不通則為癰。

【 註 洒淅動形,故搏於皮脈肉筋骨而為痹為攣為癰為癢。陰勝則為寒,寒則真氣去,有傷衞氣則為不仁。此皆邪氣之所生也。】

虛邪之入於身也深,寒與熱相搏,久留而內著,寒勝其熱則骨疼肉枯,熱勝其寒則爛肉腐肌為膿,內傷骨,內傷骨為骨蝕。有所疾前筋,筋屈不能伸,邪氣居其間而不反,發為筋溜。有所結氣歸之,衞氣留之,不得反,津液久留,合而為腸溜。久者數歲乃成,以手按之柔,已有所結氣歸之,津液留之,邪氣中之,凝結日以易甚,連以聚居,為昔瘤。以手按之堅,有所結深中骨,氣因於骨,骨與氣并,日以益大,則為骨疽。有所結中於肉,宗氣歸之,邪留而不去,有熱則化而為膿,無熱則為肉疽。凡此數氣者,其發無常處而有常名也。

【 註 寒與熱搏者,形中之陰陽二氣也。蓋形舍氣,氣歸形,形氣之相合也。是以傷形則病氣,傷氣則病形。結氣歸之者,寒熱相搏之氣,歸於邪留之形所也。凡此數氣者,其發無定處,而有肉枯、骨蝕、筋溜、昔瘤之定名也。】

   脈度篇

六腑不和則留為癰。

【 註 在內者六腑為陽,在外者皮膚為陽。本經曰:陽氣有餘,榮氣不行,乃發為癰。是以六腑不和,則血氣留滯於皮腠而為癰,此病從內而外也。】

   寒熱病篇

五臟身有五部:伏兔一;腓二,腓者腨也;背三;五臟之俞四;項五。此五部有癰疽者死。

【 註 伏兔,腎之街也。腨者,脾之部也。背者,肺之俞也。五臟俞者,謂五椎之心俞也。項者,肝之俞也。本經曰:癰疽之發,不從天下,不從地出,積微之所生也。故五部之有癰疽者,乃五臟漸積之鬱毒,外應於血氣之不和而為癰疽,故五部有此者死。】

   玉版篇

黃帝曰:病之生時,有喜怒不測,飲食不節,陰氣不足,陽氣有餘,榮氣不行,乃發為癰疽。陰陽不通,兩熱相搏,乃化為膿。小針能取之乎?岐伯曰:聖人不能使化者,為其邪不可留也。故兩軍相當,旗幟相望,白刃陳於中野者,此非一日之謀也。能使其民令行禁止,士卒無白刃之難者,非一日之教也,須臾之得也。夫至使身被癰疽之病,膿血之聚者,不亦離道遠乎?夫癰疽之生,膿血之成也,不從天下,不從地出,積微之所生也。故聖人自治於未有形也,愚者遭其已成也。黃帝曰:其已形不予遭,膿已成不予見,為之奈何?岐伯曰:膿已成十死一生,故聖人弗使已成,而明為良方,著之竹帛,使能者踵而傳之後世,無有終時者,為其不予遭也。

【 註 皮膚分肉之氣血,從內而出於外,少有留滯,則漸積而成癰膿。如發於外而小者易愈,大者多害。若留積在內,成癰膿而不見者,十死一生也。】

黃帝曰:其已有膿血而後遭乎?不導之以小針治乎?岐伯曰:以小治小者其功小,以大治大者多害。故其已成膿血者,其惟砭石鈹鋒之所取也。

【 註 癰小而以小針治之者,其功小而易成;癰大而以大針治之者,多有逆死之害。故其已成膿血者,其惟砭石鈹鋒之所取也。】

  金匱要略 【 漢?張機】

   病脈證治

諸浮數脈應當發熱而反洒淅惡寒,若有痛處,當發其癰。師曰:諸癰腫欲知有膿無膿,以手掩腫上,熱者為膿,不熱者為無膿。

問曰:寸口脈浮微而濇,法當亡血,若汗出,設不汗者云何?答曰:若身有瘡,被刀斧所傷,亡血故也。

病金瘡,王不留行散主之。

  中藏經 【 漢?華佗】

   總論

夫癰疽瘡腫之作者,皆五臟六腑蓄毒不流,則皆有矣,非獨因榮衛壅塞而發者也。其行也有處,其主也有歸。假令發於喉舌者,心之毒;發於皮毛者,肺之毒;發於肌肉者,脾之毒;發於骨髓者,腎之毒。發於下者,陰之毒;發於上者,陽之毒。發於外者,六腑之毒;發於內者,五臟之毒。故內曰壞,外曰潰,上曰從,下曰逆。發於上者,得之速,發於下者,得之緩。感於六腑則易治,感於五臟則難瘳也。又近骨者多冷,近虛者多熱。近骨者久不愈,則化成血蠱;近虛者久不愈,則傳氣成漏。成蠱則多癢少痛,或先癢後痛。生漏則多痛少癢,或不痛不癢。內虛外實者,多痛少癢,血不止則多死;膿疾潰則多生。或吐逆無度,飲食不時,皆癰疽之使然,種候萬端,要在憑詳。

   論五疔狀候

五疔者,皆由喜怒憂思,衝寒冒熱,恣飲醇酒,多嗜甘肥,毒魚酢醬,色慾過度之所為也。蓄其毒邪,浸漬臟腑,久而不散,始變而成。其名有五:一曰白疔,二曰赤疔,三曰黃疔,四曰黑疔,五曰青疔。白疔起於右鼻下,初而粟米,根赤頭白,麻木或痛癢,使人憎寒頭重,狀若傷寒,不欲食,胷膈滿悶,喘促昏冒者死,未者可治。此疾不過五日,禍必至矣,宜速治之。赤疔在舌下,根頭俱赤,發痛,舌本硬,不能多言,驚,煩悶恍惚,多渴引水不休,小便不通,狂者死也,未者可治。此不出七日,禍必至矣。大人小兒,皆能患也。黃疔起於脣齒齦邊,其色黃,中有黃水,發則令人多食而還出,手足麻木,涎出不止,腹脹而煩,多睡不寤者死也,未者可治。黑疔者,起於耳前,狀如瘢痕,其色黑,長或不定,使人牙關急,腰脊膝不仁。不然,則病亦不出三歲死,皆由腎氣漸絕也,宜慎慾事。青疔起於目下,始如瘢瘤,其身青硬如石,使人目昏昏然無所見,多恐悸,睡不安寧,久不愈,令人盲或脫睛。有此則不出一年,禍必至矣。白疔其根肺,赤疔其根心,黃疔其根脾,黑疔其根腎,青疔其根肝。五疔之候,最為巨疾,不可不察也。

  千金方 【 唐?孫思邈】

   總論脈證治法

脈數身無熱,即內有癰。

諸浮數脈當發熱,而反洒洒惡寒,若有痛處,當結為癰。

脈微而遲,必發熱,脈弱而數此為振寒,當發癰腫。

脈浮而數,身體無熱,其形默默,胃中微燥,不知痛處,其人當發癰腫。

脈滑而數,滑則為實,數則為熱,滑則為榮,數則為衞。榮衞相逐,即結為癰。熱之所過,即為癰膿。身體為痛處,時時苦有瘡。

趺陽脈滑而數,法當下重。少陰脈滑而數,婦人陰中生瘡。

夫癰疽初發至微,人皆不以為意,此實奇患,惟宜速治,稍遲,乃即病成,以此致禍者不一。但發背外皮薄為廱,外皮厚為疽,宜急治之。

凡癰疽初發,或似小癤,或復大痛,或復小痛,或發如米粒大白膿,此皆微候,善察之。見有小異,即須大驚忙,急須攻之,及斷口味,速服諸湯,下去熱毒。若無醫藥處,即灸當頭百壯;其大重者,灸四面及中央二三百壯,數灸不妨多也。復薄冷藥,種種救療,必速瘥也。

凡用藥貼法,皆當瘡頭處,其藥開孔,令泄熱氣。亦當頭以火針針入四分,即瘥。

凡癰疽瘤石癰結筋瘰癧,皆不可就針角。針角者,少有不及禍也。

凡癰無問大小,已覺即取膠如手掌大,煖水浸令軟納納然,稱大小,當頭上開一孔如錢孔大,貼腫上,令相當,須臾乾急,若未有膿者即定不長,已作膿者當自出。若以鋒針當孔上刺出膿,大好。至瘥乃洗去膠。

凡腫根廣一寸已下名癤,一寸已上名小癰,如豆粒大者名皰子,皆始作,急服五香連翹湯,下之數劑,取瘥乃止。

凡癰高而光大者,不大熱,其肉正平無尖而紫者,不須攻之,但以竹葉黃芪湯申其氣耳,肉正平為無膿也。癰卒痛,以八味黃芪散敷之。大癰七日,小癰五日。其自有堅強者,寧生破發乳,若熱手不可得近者,先內服王不留行散,外摩發背膏。若背生破無苦,在乳宜令極熱,候手按之,隨手即起者,瘡熟也,須針之。針法要得著膿,以意消息。胷背,不過一寸斟量,不得膿,即與食肉膏散,著銳頭內癰口中。如體氣熱歇,即服木占斯散。五日後癰欲著痂者,即服排膿內塞散。

凡癰破之後,便綿惙欲死,內寒外熱, 【 闕文】 腫自有似癰而非者,當以手按腫上無所連,乃是風毒耳,勿針之,宜服升麻湯,外摩膏。破癰口,當令上留三分,近下一分針之。務令極熟,熟便不痛。破後敗壞不瘥者,作猪蹄湯洗之,日二,夏用二日,冬用六七日。用湯半劑亦可。夫癰壞後有惡肉者,宜猪蹄湯洗去穢,次敷蝕肉膏散;惡肉盡後,敷生肉膏散,及摩四邊,令好肉速生。當斷絕房室,忌風冷,勿自勞煩。待筋脈乎復,乃可任意耳。緣新肉易傷,傷則裏潰,潰則重發,發即難救,慎之慎之。白痂最忌。

凡諸暴腫,一一不同,無問近遠,皆服五香連翹湯,刺去血,小豆末敷之。其間數數以針刺去血。若失療已潰爛者,猶服五香湯及漏蘆湯下之,隨熱多少,依方用之,外以升麻湯搨洗熨之,摩升麻膏。若生息肉者,以白(艹閭)茹散敷之,青黑肉去盡停止。好肉生,敷升麻膏。如肌不生,敷一物黃芪散。若敷白(艹閭)茹,青黑惡肉不盡者,可以漆頭(艹閭)茹散半錢,和白(艹閭)茹散三錢,稍稍敷之。其散各取當色單搗篩之,直爾成散用之。或身中忽有痛處,如遭打撲之狀,名曰氣痛。痛不可忍,遊走不住,發作有時。痛則小熱,痛定則寒。此皆由冬時受溫氣,至春暴寒,風來折之,不成溫病,乃作氣痛。宜先服五香連翹湯,摩丹參膏;又以白酒煎楊柳皮,及煖熨之。有赤氣點點者,即刺出血也。其五香連翹湯,及小竹瀝湯,可服數劑。勿以一劑未瘥便住藥,以為無效,禍即至矣。中間用白薇散佳。又有氣腫痛,其狀如癰腫無頭,虛腫,色不變,但皮急痛,不得近手,亦須服此五香湯 【 湯 原缺,據《千金》卷二十二癰疽補。】 ,次白針瀉之,次與蒺藜散敷之。

胷中痛,短氣者,當入闇室中,以手指捺左眼,視若見光者,胷中有結癰;若不見光者,是瘭疽內發出也。

經云:氣宿於經絡中,氣血俱濇不行,壅結為癰疽也。不言熱之所作,其後為癰。又陽氣湊集,寒化為熱,熱甚則肉腐為膿也。又人體有熱,被寒冷搏之,而脈凝結不行,熱氣壅結成癰疽。方有灸法,亦有溫治法。以其中冷未成熱之時,宜用冷藥貼敷之。治熱已成,以消熱,令不成膿也。赤色腫有尖頭者,藜蘆膏敷之。一云酢和蚌蛤灰塗,乾則易之。

余平生凡治癰疽,得效者,皆即記之。考其病源,多是藥氣所作,或有上世服石,遂令子孫多有此疾。食中尤不宜食面及酒蒜,及慎溫牀厚被。能慎之者,可得終身無疾。此皆躬自驗之,故特論之也。

   疔腫

夫稟形之類,須存攝養。將息失度,百病萌生。故四時代謝,陰陽遞興。此二氣,更相擊怒。當是時也,必有暴氣。夫暴氣者,每月之中,必有卒然大風大霧,大寒大熱,若不時避,人忽遇之,此皆入人四體,頓折皮膚,流注經脈,遂使腠理壅隔,榮衞結滯,陰陽之氣不得宣泄,變成癰疽疔毒惡瘡諸腫。至於疔腫,若不預識,令人死不逮時。若著訖乃欲求方,其人已入木矣。所以養生之士,須早識此方。凡是瘡痍,皆無所逃。

凡療疔腫,皆刺中心至痛,又刺四邊十餘下,令血出,去血敷藥,藥氣得入針孔中,佳。若不達瘡內,療不得力。

又其腫好著口中頰邊舌上,見赤黑如珠子,磣痛應心是也。是秋冬寒毒,久結皮中,變作此疾。不即療之,日夜根長,流入諸脈數道,如箭入身捉人,不得動搖。若不慎口味房室,死不旋踵。經五六日不瘥,眼中見火,神昏口乾心煩,即死也。

一曰麻子疔,其狀肉上起頭,大如黍米,色稍黑,四邊微赤,多癢,忌食麻子及衣布并入麻田中行。

二曰石疔,其狀皮肉相連,色烏黑如黑豆,甚硬,刺之不入。肉內陰陰微疼。忌瓦礫磚石之屬。

三日雄疔,其狀頂頭黑黶,四畔仰瘡皰漿起,有水出色黃,大如錢孔,形高。忌房事。

四曰雌疔,其狀瘡頭稍黃,向裏黶,亦如灸瘡,四畔皰漿起,心凹色赤,大如錢孔。忌房事。

五曰火疔,其狀如湯火燒灼,瘡頭黑黶,四邊有皰漿起,如赤粟米。忌火炙爍。

六曰爛疔,其狀色稍黑,有白斑,瘡潰則有膿水流出,瘡形大小如匙面。忌沸熱食爛臭物。

七曰三十六疔,其狀頭黑浮起,形如黑豆,四畔起大赤色。今日生一,明日生二,後三日生三,乃至十。若滿三十六,藥所不能治;如未滿三十六者,可治。俗名黑皰。忌嗅怒蓄積愁恨。

八曰蛇眼疔,其狀瘡頭黑皮上浮,生形如小豆,狀似蛇眼大,體硬。忌惡眼人看。并嫉妬人見及毒藥。

九曰鹽膚疔,其狀大如匙面,四面皆赤,有黑粟粒起。忌食鹹。

十曰水洗疔,其狀大如錢形,或如錢孔大,瘡頭白,裏黑黶,汁出中硬。忌飲漿水水洗渡河。

十一曰刀嫌疔,其狀瘡闊狹如薤葉大,長一寸,左側肉黑如燒爍。忌刺及刀鎌切割。鐵刃所傷,可以藥治。

十二曰浮漚疔,其狀瘡體曲圓,少許不合,長而狹,如薤葉大,內黃外黑,黑處刺不痛,內黃處刺之則痛。

十三曰牛拘疔,其狀肉皰起,掐不破。

右十三種瘡,初起必先癢後痛,先寒後熱,熱定則寒,多四肢沉重,頭痛,心驚眼花,若大重者則嘔逆,嘔逆難治。其麻子疔一種,始末惟癢,所最忌者,不得犯觸,犯觸者即難療。其浮漚疔、狗疔兩種,無所禁忌,縱不療亦不能殺人,其狀寒熱與諸疔同,皆以此方療之,萬不失一。欲知犯觸之狀,但脊強瘡痛極甚,不可忍者是也。

  瘡瘍全書 【 宋?竇漢卿】

   圍法貼紙訣

凡用圍藥,多加功夫攪千餘下,其藥自稠,輕手圍之,留孔必須如鵝子形狀。須用薄紙貼之,務要扯碎貼上,免致繃裂疼痛之苦。待圍藥略乾,再用調藥餘汁潤之,以助藥力。況藥乾不能入肌肉,借濕以通竅耳。

   開刀手法

凡瘡瘍之起,疼痛固屬於心火,久而陽氣昇上,蒸肉化為膿。若不原其膿之有無,遽爾開刀,則鮮血突出,膿何從來?致患者煎寒發熱,日夜疼痛,無法可止。可先將指頭按患上,隨手而起,四畔悉軟,觀其頭聚,擇尻神不犯吉日,將刀頭向上開之,方不致傷新肉。取出刀,再撚綿紙條潤油度之,使膿水齊會,半日扯出,則膿水易乾。外貼呼膿膏,四圍再用搜膿散敷之。

   疔瘡總論

大抵疔瘡有十三種,而有青黃赤白黑,所以應五臟也。復有暑疔、火疔、氣疔,冷疔者,皆以其時候緩急浮實之異。但初發起,或先腫後痛,先寒後熱,四肢拘急沉重。強痛者,得證便發寒熱,瘡邊麻,漸至半身大痛應心,嘔逆自利,足冷至膝,四畔紫黑色,皆為重證。惟麻子疔始末皆癢,其證候寒熱與諸疔瘡同,但覺背強其痛甚者,乃觸犯所致,即取枸杞根搗汁服之,彌佳。再狗屎白色者,得雨露之功,臭氣已去,加枸杞根和勻,絞取清汁服之,尤良。但有卒患喉痛,心寒熱,或腹痛惡寒發熱者,當預防生此疔證也。凡疔瘡多生口邊頰內,或舌上,赤黑點點如珠磣痛,應心者是也,不即治之,日夜根長,流入諸脈,如箭入身,不得動搖,經久五六日後,甚者毒氣入腹,眼中見火,神昏煩悶,嘔吐,恍惚如醉如痴,不可療矣。疔瘡有頭黑硬而凹者,瘡頭白而腫實者,瘡頭如豆垽色者,瘡頭鮮紅色者,瘡頭內有黑脈者,瘡頭紅赤而浮虛者,瘡頭如梔而黃者,瘡頭如金箔者,瘡頭如茱萸者,瘡頭如石榴子者;有初如風疹、粉刺,搔破入風則黃水出,其裏有赤黑脈而微腫者,肉中突起,如魚眼赤黑,慘痛徹骨者。結久皆為爛瘡,瘡下深孔如大針穿物。初生時突起如釘,故名疔瘡,令人惡寒發熱,四肢強直而牽痛,一二日瘡變黑色,焦黑腫大,光起根硬,不可近,犯之則痛甚,甚則發於頭面手足骨節間者,此氣血聚會之所,宜急治之。有似灸瘡四邊泡漿者,但其瘡熟時膿水出瘡孔,如蜂窠病,易瘥也。此瘡惡證:眼黃面青舌黑,冷汗發渴,腳冷至膝下,不食自利,瘡冷不痛,嘔逆,瘡不起發,四畔不紅,瘡邊麻木,乾黑生刺,瘡邊紫黑色,磣痛應心,眼中見火,神昏煩悶,神思恍惚,猶如醉如痴者,皆難治也。試以針刺患人手足中指,不痛者難治。凡初生時,紅軟溫和,忽然頂陷黑,謂之走黃,此證危矣,急服飛龍奪命丹、追疔奪命湯。其有發於太陽眼邊者,名曰釘腦疔,十死一生。《內經》以白疔發於右鼻,赤疔發於舌根,黃疔發於口脣,黑疔發於耳前,青疔發於目下。蓋取五色以應五臟,各有所屬部位而已。然或肩或腰或足,發無定處。如在頭面手足骨節間者甚急。

   拔法

凡疔瘡之起,多發於嘴脣上邊,初如米大,或如粉刺,擠破,入湯火風氣,亦要變成疵瘡。疵瘡者,即疔之別名也。先用葱白同飛龍奪命丹五粒和嚼爛,熱酒半碗過下,以衣覆患上,略出汗為妙。上午服藥,下午即將絕利磁鋒劃破瘡口十字,即摻飛龍奪命末在內,而外用蟾舌研爛,蟾肚底皮貼之,內服追疔湯劑。若發於鬚髮者,即剃去鬚髮,如前法治之。此法百發百中,活人多矣。凡發於頭面上者,切不可用冷藥敷之。若敷冷藥,趕熱毒惡戾之氣入於喉間,斷不能生矣。

   各種疔

芝麻疔,用黑雲膏,或用紫花草敷瘡上。走注者,遍身疼不能轉動,服蠲毒流氣飲、蟾酥丸。

氣疔,用勝金錠服蟾酥丸,外用紫花草敷之。

火疔,用勝金錠服蟾酥丸,紫花草敷瘡上。

冷疔者,高粱之變,風濕餘毒,天陰久冷,攻於膝下,傳於足太陰經。初生如米,漸成潰爛,其色如煤,敗血來侵,骨肉損壞,遂成大患。經年骨節疼痛,累歲不能生肌。先用艾葉、蛇牀子、紫蘇、豨薟草煎湯洗之,內服黃芪、白朮、蒼朮、當歸、白芍、連翹、生地之藥,外用隔紙膏貼之,節勞內省,亦可瘳矣。

魚臍疔,春用黑雲膏,夏用蟾舌膏,秋用桐淚膏,冬用勝金錠。

   飛遊毒

此毒因榮衞受其肌熱,故生此疽。赤腫走注不定,用溫水洗患處,用三稜針刺毒上二三十針,或磁鋒砭之亦妙,隨用拔毒散敷之。

   紅絲瘡

夫紅絲者,心腸積毒,氣血相凝,灌於經絡之間,發於肌膚之上,紅絲貫穿,如一紅綫,或疼或癢,皆由風熱相乘而生,如箭之速,若行至心間即死。急當頭以磁鋒刺破,擠出毒血;其紅絲之中再刺之,方絕其根。急用當歸、連翹解毒之劑治之。須戒酒數日。

  河間六書 【 金?劉完素】

   總論

瘡瘍者,火之屬,須分內外以治其本。《內經》曰:膏粱之變,足生大疔。其原在裏,發於表也。受持如虛,言內結而發諸外,未知從何道而出,皆是從虛而出也。假令太陽經虛,從背而出;少陽經虛,從鬢而出;陽明經虛,從髭而出;督脈經虛,從腦而出。經曰:地之濕氣,感則害人皮膚筋脈。其在外,盛則內行。若其脈沉實,當先疏其內以絕其原也。其脈浮大,當先托裏,恐氣傷於內也。有內外之中者,邪氣至盛,遏絕經絡,故發癰腫。經曰:榮氣不從,逆於肉理,乃生癰疽。此因失托裏,及失疏通,又失行榮衞也。治瘡之大要,須明托裏、疏通、行榮衞三法。托裏者,治其外之內;疏通者,治其內之外;行榮衞者,治其中也。內之外者,其脈沉實,發熱煩躁,外無焮赤痛,其邪氣深於內也,故先疏通以絕其原。外之內者,其脈浮數,焮腫在外,形證外顯,恐邪氣極而內行,故先托裏。內外之中者,外無焮惡之氣,內亦臟腑宣通,知其在經,當和榮衞也。用此三法之後,雖未差,必無變證,亦可使邪氣峻減而易痊愈。故經曰: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又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

《素問》云:痛癢瘡瘍,癰腫疽疹,瘤氣結核,怫鬱甚者皆熱。五臟不和,九竅不通;六腑不和,留結為癰。近於火氣,微熱則癢,熱甚則痛,附近則灼而為瘡,皆火之用也。人之瘡腫,因內熱外虛所生也。為風濕之所乘,則生瘡腫。然肺主氣,候於皮毛,脾主肌肉,氣虛則膚腠開,為風濕所乘,脾氣濕而內熱,即生瘡也。腫者,由寒熱毒氣,客於經絡,使血濇而不通,壅結成腫。風邪不作,即無頭無根。寒血相搏作者,即有頭有根。壅盛則為膿,赤根腫則風氣流潰也。瘡以痛癢,痛則為實,癢則為虛。非虛為寒也,正謂熱之微甚也。癢則美疾也。故火旺於夏,而萬物蕃鮮榮美也。炙之以火,漬之以湯,而其癢轉甚者,微熱之所使也。癢去者,謂熱令皮膚縱緩,腠理開通,陽氣得泄,熱散而去。或夏熱皮膚癢,而以冷水沃之,其癢不去,謂寒能收斂,腠理閉密,陽氣鬱結,不能散越,怫熱內作故也。瘡瘍皆為火熱,而反腐出膿水者,猶穀肉果菜,熱極則腐爛而潰為污水也。潰而腐爛者,水之化也。癰淺而大,疽深而惡,熱勝血則為癰膿也。瘍有頭,小瘡也。疹浮而小,癮疹也。瘤氣赤瘤丹熛,熱勝氣,火之色也。

人近火氣,微熱則癢,熱甚則痛,附近則灼而為瘡,皆火之用也。或癢痛如針輕刺者,猶飛迸火星灼之然也。癢者,美疾也。炙之以火,漬之以湯,而癢轉甚者,微熱之所使也。因而癢去者,熱令皮膚縱緩,腠理開通,陽氣得泄而熱散也。或夏熱皮膚癢,以冷水沃之不去者,寒能收斂,腠理閉密,陽氣鬱結,不能散越,怫熱內作故也。癢得爬而解者,爬為火化,微則亦能令癢,甚則癢去者,爬令皮膚辛辣而屬金化,辛能散,故金化見則火力分而解矣。或云痛為實癢為虛者,非謂虛為寒也,正謂熱之微甚也。或疑瘡瘍皆屬火熱,而反腐爛出膿水者,何也?猶穀肉果菜,至於極熱,則腐爛而潰為污水也。潰而腐爛者,水之化也。所謂五行之理,過極則勝己者反來制之,故火熱過極則反兼於水化,又如鹽能固物,令不腐爛者,鹹寒水化,制其火熱使不過極,故得久固也。萬物皆然。

  東垣十書 【 元?李杲】

   總論

膏粱之變,亦是滋味過度,榮氣不從,逆於肉理,乃生癰腫。榮氣者,胃氣也。飲食入於胃中,先輸於脾而朝於肺,肺朝百脈,次及皮毛,先行陽道,下歸五臟六腑,而氣口成寸矣。今富貴之人,不知其節,法酒肥羊,雜以厚味,積久太過,其氣味俱厚之物,乃陽中之陽,不能走於空竅而先行陽道,今反行陰道則濕氣大盛,子令母實,火乃大旺,實熱既盛,必來剋腎。若不慎房事,損其真火,則水泛而濕熱之化上行,其瘡必出背上及腦,此為大疔之最重者。若毒氣出肺,或脾胃之部分,毒之次也。若出於他經,又其次也。濕熱之毒所止處,無不潰爛。故經言膏粱之變,足生大疔,受如持虛者,如持虛器以受物,則無不受矣。治大疔之法,必當瀉其榮氣。以標本言之,先受病為本,非苦寒之劑為主為君,不能除其苦楚疼痛也。諸瘡瘍有痛,往往多以乳香、沒藥,雜以芳香之藥止之,必無少減之理,此其悞也。若使經絡流通,臟腑中去其壅滯,必無痛矣。痛則以苦寒之劑除之,無不愈者。瘡瘍食肉,與自殺無異,法當瀉氣而反補之故也。

   用藥加減法

發背疔腫膿潰,前後虛而頭痛者,於托裏藥內加五味子。恍惚不寧,加人參、茯神。虛而發熱者,加地黃、(艹舌)萋根。潮熱者,加柴胡、地骨皮。渴不止者,加知母、赤小豆。虛煩者,加枸杞、天門冬。自利者,加厚朴。膿多者,加當歸、川芎。痛甚者,加芍藥、乳香。肌肉遲生者,加白蘞、官桂。有風邪者,加獨活、防風。心驚悸者,加丹砂。口目瞤動者,加羌活、細辛。嘔逆者,加丁香、藿葉。痰多者,加半夏、陳皮。

  丹溪心法 【 元?朱震亨】

   總論證治

癰疽只是熱勝血。

六陽經六陰經,有多氣少血者,有少氣多血者,有多氣多血者,不可一概論也。若夫要害處,近虛怯薄處,前哲已曾論及,惟分經之言未聞。諸經,惟在少陽厥陰經生癰疽,理宜預防,以其多氣少血,肌肉難長,瘡久未合,必成死證。遽用驅毒利藥,以伐其陰分之血,禍不旋踵。

陽滯於陰,脈浮洪弦數;陰滯於陽,脈沉細弱濇。陽滯以寒治之,陰滯以熱治之。

人中年以後,不可生癰。才有痛腫,參之脈證,但見虛弱,便與滋補氣血,可保終吉。若用尋常驅熱拔毒舒氣之藥,虛虛之禍,如指諸掌。

內托之法:河間治腫焮於外,根盤不深,形證在表,其脈多浮,病在皮肉,非氣盛則必侵於內,急須內托以救其裏,宜復煎散除濕散鬱,使胃氣和平。如或未已,再煎半料飲之。如大便秘及煩熱,少服黃連湯。如微利及煩熱已退,卻與復煎散半兩。如此使榮衞俱行,邪氣不能內傷也。然世俗多用排膿內補十宣散,若用之於些小瘡與冬月時令即可,若潰瘍於夏月用之,其桂、朴之溫散,佐以防風、白芷,吾恐雖有參、芪,難為倚仗。

瘡先發為腫,氣血鬱積,蒸肉為膿,故其痛多於瘡之始作時也。膿潰之後,腫退肌寬,痛必漸減而反痛者,此為虛,宜補。亦有穢氣所觸,宜和解。風寒逼者,宜溫散。

加味十全湯,治癰疽後補氣血,進飲食,實為切要。蓋膿血出多,陰陽兩虛,非此藥何以回生起死?惜其不分經絡,不載時令,又在識者觸類而長之。今之外科,於瘡瘍腫平痛寬,遂以為安,漫不加省,往往於結痂後兩三月或半年,虛證乃見。醫者不察,病者不悟,無補益調養之功,因而轉成他病者,惜哉!予治一士夫因腳弱求診,兩手俱浮洪稍鼓,飲食如常,惟言問不答,肌上起白屑如麩片。時在冬月,予作極虛處治。詢其弟,乃知半年前曾於臂背腿三處,自夏至秋冬,節次生疽,率用五香連翹湯、十宣散與之,今結痂久矣。予為作參芪白朮當歸膏,以二陳湯化飲之。三日後盡藥一斤,白屑沒者大半。病者自喜,呼吸有力,補藥應效以漸,而病家反怨藥不速應,自作風病論治。煉青礞石二錢半,以青州白丸子作料,煎飲子頓服之。予諫之不聽,因而不救,書以警云。

   痛證

諸瘡痛不可忍者,用苦寒藥加黃連、黃芩,詳上下根梢用及引經藥則可。又云:諸瘡以當歸、黃連為君,連翹、甘草、黃芩為佐。

諸痛癢瘡瘍屬火。若稟受壯盛,宜四物加大承氣湯下之。

若性急面黑瘦血熱之人,因瘡而痛,宜四物加黃連、黃芩、大力子、甘草。在下焦者,加黃蘗。若肥胖之人,生瘡而痛,乃是濕熱,宜防風、羌活、荊芥、白芷、蒼朮、連翹,取其風能勝濕。

諸瘡藥:膿窠,治熱、燥、濕為主,用無名異;乾疥,開鬱為主,用茱萸。

蟲瘡如蘚狀,退熱殺蟲為主,蕪荑、黑狗脊、白礬、雄黃、硫黃、水銀。殺蟲,樟腦、松香。頭上多,加黃連、方解石、蛇牀,定癢殺蟲。松皮岩主膿腫,多者加白芷開鬱。痛多,加白芷、方解石。蟲多,加藜蘆、螌蝥。癢多,加枯礬。陰囊瘡,加茱萸。濕多,香油調。乾癢出血多,加大黃、黃連、猪脂調。紅色加黃丹,青色加青黛。蟲多,加錫灰、蕪荑、檳榔。

   疔瘡

疔,用針刀鏃破頭上,以蟾酥敷之,後用菉豆、野菊,莎末酒調,飲醉睡覺,即定痛熱除,不必去疔,自愈也。

治一切療瘡,用紫梗菊花,根莖葉皆可,研碎取汁,滴口中飲之。

古今圖書集成醫部全錄卷三百六十

 外科癰疽疔毒門

  外科精義 【 元?齊德之】

   診候入式法

夫醫者,人之司命也。脈者,醫之大業也。蓋醫家苟不明脈,則如冥行索途,動致顛覆矣。夫大方脈、婦人、小兒風科,必先診視後,對證處藥。獨瘡科之流,多有不診其脈候,專攻治外,或有證候疑難,別召方脈診察,於瘡科之輩,甘當淺陋之名。噫!其小哉如是!原夫瘡腫之生,皆由陰陽不和,氣血凝滯,若不診候,何以知陰陽勇怯血氣聚散耶?由是觀之,則須信療瘡腫於診候之道,不可闕也。歷觀古今治療瘡腫方書甚多,其間診候之法,略而未詳,比夫諸科,甚有滅裂。愚雖不才,輒取《黃帝素問》、《難經》、《靈樞》、《甲乙》及叔和、仲景、扁鵲、華佗、《千金》、《外臺》、《聖惠》、《總錄》古今名醫諸家方論之中,診候瘡腫之說,簡編類次,貫成篇帙。首裁診候入式之法,次論血氣色脈參應之源,後明脈之名狀,所主證候及瘡腫逆從之方,庶使為瘡腫科者,覽此則判然可曉,了無疑滯於胷次,一朝臨疾,診候至此,則察逆從,決成敗,若黑白之易分耳。

   榮衞色脈參應之法

夫天地之道曰陰與陽,陰陽在人曰血與氣。蓋血者榮也,氣者衛也。榮者榮於中,衞者衞於外。所以榮行脈中,衞行脈外。脈者,血氣之先也。血非脈則焉能榮於中?氣非脈則焉能衞於外?二者相資而行,內則通於五臟六腑十二經絡,外則濡於九竅四肢百節萬毛,晝夜循行,如環無端,以成其度,會於寸口,變見於脈。故曰:氣血者,人之神也。脈者,氣血之神也。所以治病之始,五决為紀。蓋五决者,五臟之色脈也。脈應於內,色應於外,其色之與脈,當相參應。故曰,能合色脈可以萬全也。凡為醫先須調明色脈,若於此不精,雖聰慧辯博,亦不足委也。

   論持手訣消息法

夫診候脈法,常以平旦為紀。陰氣未散,陽氣未動,飲食未進,血氣未亂,經脈未隆,絡脈調勻,故乃可診有過之脈。若遇倉卒患病,不拘此論。《內經》所謂持脈有道,以虛靜為保,但可澄神靜慮,調息凝心,視精明,察五色,聽音聲,問所苦,方始按寸尺,別浮沉,以此參照,可決生死之分矣。復觀患人身形長短肥瘦,老少男女,性情緩急,例各不同。故曰:形氣相得者生,三五不調者病。謂如室女尼冠脈當濡而弱,嬰兒孺子之脈細而疾,三四歲者,呼吸之間脈當七八至為平,比夫常人特不同耳。大抵男子先診左手,女子先診右手。男子左脈大則順,女子右脈大則順。大凡診脈,先以中指揣按掌後高骨,骨下為關,得其關位,然後齊下左右兩指。若臂長人疏排其指,若臂短人密排其指。三指停穩,先診上指曰寸口,浮按消息之,中按消息之,重按消息之,上竟消息之,下竟消息之,推而外之消息之,推而內之消息之,然後先關後尺消息之,一一類此。若診得三部之中,浮沉滑濇,遲疾不調,何病所主,外觀形色,內察脈候,參詳處治,以忠告之。不可輕言談笑,亂說是非,左右瞻望,舉止忽略,此庸醫也。

   三部所主腑臟病論

夫診候之道,醫者之難精也,若非燈下辛苦,勤於記誦,參師訪友,晝夜不遑,造次顛沛,寤寐俯仰,存心於此,安能知神聖之妙哉?古人曰:按其脈,知其疾,命曰神,以悟其探賾索隱之妙也。又曰:切其脈,治其病,謂之巧。以明其指別之功也。蓋三指相去毫釐之近,主病若千里之遠。觀夫指別之功,世人固以為難,命曰神,豈容易可至哉?嘗考於經,脈有三部,寸關尺也,從魚際至高骨,卻行一寸曰寸,從寸上一分曰魚際,從寸至尺曰尺澤,寸後尺前為關,關前為陽,即寸口也。關後為陰,即尺脈也。陽出陰入,以關為界。寸主上焦頭手皮毛,關主中焦腹及腰,尺主下焦小腹及足,此三部所主之大略也。左右兩手三部,謂之六脈也。又有人迎、氣口、神門,所主又各不向。蓋左手關前曰人迎,右手關前曰氣口,兩關之後一分,即曰神門。故脈法讚曰:肝心出左,肺脾出右。腎與命門,俱出尺部。魂魄穀神,皆見寸口。所謂左手關前,心之部也,其經手少陰,與手太陽為表裏,小腸合為腑。左手關上,肝之部也,其經足厥陰,與足少陽為表裏,膽合為腑。左手關後,腎之部也,其經足少陰,與足太陽為表裏,膀胱合為腑。右手關前,肺之部也,其經手太陰,與手陽明為表裏,大腸合為腑。右手關上,脾之部也,其經足太陰,與足陽明為表裏,胃合為腑。右手關後,命門之部也,其經手厥陰,與手少陽為表裏,三焦合為腑。此謂六部所主臟腑十二經之義也。又脈要精微論曰:尺內兩旁,則季脅也。尺外以候腎,尺裏以候腹。中附上,左外以候肝,內以候膈,右外以候胃,內以候脾。上附上,右外以候肺,內以候胷中,左外以候心,內以候膻中,前以候前,後以候後。上竟上者,胷喉中事也。下竟下者,小腹腰股膝脛足中事也。粗大者,陰不足陽有餘,為熱中也。來疾去徐,上實下虛,為厥顛疾;來徐去疾,上虛下實,為惡風也。故中風者,陽氣受也。有脈俱沉細數者,少陰厥也。沉細數散者,寒熱也。浮而散者為眴仆。諸浮而數者,皆在陽,為熱,其有躁者在手。脈諸細而沉者,皆在陰,則為骨痛,其有靜者在足。數動一代者,病在陽之脈也,泄及便膿血。諸過者,切之濇者陽氣有餘也,滑者陰氣有餘也。陽氣有餘為身熱無汗,陰氣有餘為多汗身寒。陰陽有餘,則無汗身寒。推而外之,內而不外者,有心腹積也。推而內之,外而不內者,身有熱也。推而上之,上而不下者,腰足清也。推而下之,下而不上者,頭項痛也。按之至骨脈氣少者,腰脊痛而身有痹也。已上諸疾,若非指明心了,烏可得而盡其妙也?又平人氣象論曰:一呼脈再動,一吸脈亦再動,呼吸定息,脈行五動,閏以太息,不大不小,不長不短,不滑不濇,不浮不沉,不遲不數,命曰平人。平人者,不病也。蓋平人之常氣稟乎胃。胃氣者,平人之常氣也。所以人常稟氣於胃,故脈以胃氣為本也。《正理論》曰:穀入於胃,脈道乃行。《靈樞經》云:胃為水穀之海也。又曰:脈應四時曰平。信夫四時之脈,皆以胃氣為本,謂春弦、夏洪、秋毛、冬石。春之脈微弦曰平。餘皆倣此。逆四時則病矣。若診婦人之脈,妊身則慎勿亂投湯散。其婦人之脈,診得少陰脈動甚,則有子也。又曰:陰搏陽別,有子也。又曰:身汗而無脈者,即有妊也。治重身者,問其月事,觀其體貌,然後主治,不可忽也。又經曰:察色按脈,先別陰陽。蓋陰陽者,天地之道也。是以治病者,必求其本,本於陰陽寒暑四時五臟之根也。以脈言之,則浮沉也。以部言之,則尺寸也。經故云:脈者陰陽之法,以應五臟。是謂呼出心與肺,吸入腎與肝,呼吸之間,脾受穀味,其脈在中也。以浮沉論之,則曰浮者陽也,沉者陰也。應在臟腑,則浮而大散者心也,浮而短濇者肺也,所以心肺俱浮也。牢而長者肝也,按之而大,舉指來實者腎也,所以肝腎俱沉也。遲緩而長者脾也,脾為中州,所以脈在中也。仲景曰:大、浮、數、動、滑,皆陽也;沉、濇、弱、弦、微,皆陰也。陽者熱也,陰者寒也。所以寒則脈來沉而遲,熱則脈來浮而數。故曰諸數為熱,諸遲為寒。無如此驗也。《脈經》曰:諸浮為風,諸緊為痛,諸伏為聚,諸弦為飲,芤者失血,長則氣治,短則氣病,濇則煩心,大則病進,浮為在表,沉為在裏,遲為在臟,數為在腑。又形壯脈細,少氣不足以息者危。形瘦脈大,胷中氣多者斃。形氣相得者生,三五不調者病。三部九候皆相失者死。此先聖診脈之大法也。故曰:凡治病則察其形氣色澤治之,無後其時也。所以形氣相得者生,色澤以浮者病易已,脈從四時者可治,脈弱以滑者是有胃氣,此皆易治也。若形氣相失,或色夭不澤,及脈逆四時,或脈實益堅,皆不可治。經所謂必察四難而明告之。又若病熱脈靜,泄而脈大,脫血脈實,汗後脈躁,此皆難治也。若瘡疽之人,膿血大泄,脈滑數者,難治也。凡出膿多,或如清泔,脈滑大散,寒熱發渴者,治之無功也。若患肺瘡者,欬嗽膿血,脈見洪滑,治之難痊矣。大凡診脈見浮數,應當發熱而反惡寒,雖頭項拘急,四肢煩痛,或復戰慄渴甚者,但有痛處,欲發瘡腫也。

   脈證名狀二十六種所主病證

夫脈之大體二十六種,此診脈之紀綱也。細而論之,毫釐少差,舉治必遠。總而言之,逆從虛實陰陽而已。兩者議之,以要其中。謹於諸家脈法中,撮其機要,翦去繁蕪,載其精義。

浮脈之診,浮於指下,按之不足,舉之有餘,再再尋之,狀如太過,瞥瞥然見於皮毛間。其主表證,或為風,或為虛。浮而大散者心也,浮而短濇者肺也,浮而數者熱也。浮數之脈應發熱,其不發熱而反惡寒者,瘡疽之謂也。

洪脈之診,似浮而大,舉按皆泛泛然滿三部,其狀如水之洪流,波之涌起。其主血實積熱瘡腫。論曰:脈洪大者,瘡疽之病進也。如瘡疽結膿未成者,宜下之。膿潰之後,脈見洪大則難治,若自利者,不可救治也。

滑脈之診,實大相兼,往來流利如珠,按之則累累然滑也。其主或為熱,或為虛,此陽脈也。瘡疽之病,膿未潰者,宜內消也。膿潰之後,宜托裏也。所謂始為熱而終為虛也。

數脈之診,按之則呼吸之間,動及六至,其狀似滑而數也。若浮而數則表熱也,沉而數則裏熱也。又曰:諸數為熱。仲景曰:脈數不時見,則生惡瘡也。又曰:肺脈洪數則生瘡也。診諸脈洪數者,裏欲有膿結也。

散脈之診,似浮而散,按之則散而欲去,舉之則大而無力。其主氣實而血虛,有表無裏。瘡腫膿潰之後,而煩痛尚未痊退者,診其脈洪滑粗散,難治也,以其正氣虛而邪氣實也。又曰:肢體沉重,肺脈大則斃,謂浮散者也。

芤脈之診,似浮而軟,按之中央空,兩邊實。其主血虛或為失血瘡腫之病。診得芤脈,膿潰後易治,以其脈病相應也。

長脈之診,按之則洪大而長,出於本位。其主陽氣有餘也。傷寒得之,欲汗出自解也。長而緩者,胃脈也,百病皆愈,謂之長則氣治也。

牢脈之診,按之則實大而弦,且沉且浮,而有牢堅之意。若瘰癧結腫,診得牢脈者,不可內消也?

實脈之診,按舉有力而類結曰實。經曰:邪氣勝則實,久病則虛。人得此最忌。瘡疽之人得此,宜急下之,以其邪氣與臟腑俱實故也。

弦脈之診,按之則緊而弦、其似緊者為弦,如按弦而不移,緊如內繩而轉動,以此為異。春脈浮弦而平,不時見則為飲為痛,主寒主虛。瘡疽論曰:弦洪相搏,外緊內熱,欲發瘡疽也。

緊脈之診,似弦而緊,按之如繩而轉動,其主切痛積癖也。瘡腫得之,氣血沉濇也,亦主痛也。

濇脈之診,按之則散而復來,舉之則細而不足。脈濇則氣濇也,亦主血虛。瘡腫潰後,得之無妨也。

短脈之診,按舉則不及本位。《內經》曰:短則氣病,以其無胃氣也。諸病脈短,皆難治也。瘡腫脈短,真氣短也。

細脈之診,按之則縈縈如蜘蛛之絲而欲絕,舉之如無而似有,細而微,其主亡陽衰也。瘡腫之病,脈來細而沉時直者,裏虛而欲變證也。

微脈之診,按之則軟小而極微,其主虛也。真氣復者生,邪氣勝者危。瘡腫之病潰後,脈微而勻,乃為瘥也。

遲脈之診,按舉來遲,呼吸定息,方得三至,其狀似緩而稍遲。痼疾得之則善,新疾得之則正氣虛憊,瘡腫得之潰後自痊。

緩脈之診,按舉似遲,而稍駛於遲。仲景曰:陽脈浮大而濡,陰脈浮大而濡,陰陽同等謂之緩。脈見長緩,百疾自瘳。凡諸瘡腫潰後,其脈濇遲緩者皆易愈,以其脈候相應,是有胃氣也。

沉脈之診,舉之不足,按之方見,如爛綿,其主邪氣在臟也。水氣得之則逆,此陰脈也。瘡腫得之,邪氣深也。

伏脈之診,比沉而伏,舉之則無,按之至骨方得,與沉相類而邪氣益深矣。

虛脈之診,按之不足,遲大而軟,輕舉指下,豁然而空。經曰:脈虛則血虛,血虛生寒,陽氣不足也。瘡腫脈虛,宜托裏和氣養血也。

軟脈之診,按之則如帛在水中,極軟而沉細,亦謂之濡。其主胃氣弱。瘡腫得之,補虛排膿托裏。

弱脈之診,似軟而極微,來遲而似有。仲景曰:微弱之脈,綿綿如瀉漆之絕,其主血氣俱虛,形精不足。大抵瘡家沉遲濡弱,皆宜托裏。

促脈之診,按之則去來數,時一止而復來。仲景曰:陽盛則促,主熱蓄於裏也,下之則和。瘡腫脈促,亦急下之。

結脈之診,按之則往來遲緩,時一止而復來。仲景曰:陰盛則結。經曰:促結則生,代則死。

代脈之診,按之則往來,動則中止不能自還,因而復動者,曰代脈也。代者氣衰也,諸病見之不祥。大凡瘡腫之病,脈促結者,難治,而況見代脈乎?

動脈之診,見於關上,無頭尾如豆大,厥厥然而動搖者是也。《脈經》曰:陰陽相搏,故謂之動。動於陽則陽氣虛而發厥,動於陰則陰氣虛而發熱。是陽生於尺而動於寸,陰生於寸而動於尺,不可不辨也。

   三部脈所主證候

夫寸關尺者,脈之位也。浮沉滑濇,脈之體也。奠位分體指文語證者,診脈之要道也。《脈經》曰:大凡診候兩手三部脈滑而遲,不浮不沉,不長不短,去來齊等者,無病也。

寸口脈浮者傷風也,緊者傷寒也,弦者傷食也。浮而緩者,中風也。浮而數者,頭痛也。浮而緊者,膈上寒,脅下冷飲也。沉而緊者,心下寒而積痛。沉而弱者,虛損也。緩而遲者,虛寒也。微弱者,血氣俱虛也。弦者,頭痛心下有水也。。雙弦者,兩脅下痛也。偏絕者,不遂也。俱絕者,不治也。潎潎如羹上肥者,陽氣微也。連連如蜘蛛絲者,陽氣衰也。

關主中焦胷腹中事。去來徐而緩者,無病也。浮者,腹滿而不欲食,胃虛脹也。滑者,客熱在胃也。數者,熱結中焦也。沉伏者,中焦水氣或嘔逆而吞酸也。弱者,胃氣虛也。雖有虛熱,不可大攻,須防熱去則生寒也。牢而實者,腹滿響響,噎塞而不通,或復大痛濇者,氣逆也。芤則瀉血。濇堅大實,按之不减而有力者,中焦實,有結伏在胃也。微浮者,積食不消,蛔動心悸也。

尺主下焦腰腎膝脛中事也。尺脈浮者,風熱小便難也。沉者,腰背痛而腎氣不足。數者,臍下熱痛,小便赤色而惡寒也。遲者,下焦寒而陰虛也。緊者,臍下小腹急痛也。緩者,腳弱下腫而痿痹也。弱者,下冷而腎氣衰也。軟者,腳不收而風痹小便難也。伏者,小腹痛而疝瘕,穀不化也。細者,溏泄而下冷也。芤者,小便濇而血下虛也。牢而小者,足膝寒痹,腳下隱隱疼痛也。細而急者,筋攣不能行也。來而斷絕者,男子小腹有滯氣也,婦人月水不利也。

   三部脈所主雜病法訣

夫三部之中,俱見一脈,所主雜病,略而言之。《脈經》曰:陽邪來見浮洪,陰邪來見微細,水穀之邪來見實堅,寒癖之邪來見弦小。又曰:浮而滑者宿食也,短而滑者酒病也,遲而滑者脹滿也,洪而大者傷寒也,浮而數者傷風也,浮而急者飲食不消脾不磨也,沉而弦者寒氣結而陰痛也,浮而緩者皮膚不仁也,滑而散者癱瘓也,遲而緩者寒癥也,浮而濇者霍亂也,弱而濇者反胃也,緊而滑者哇逆也,短而數者心痛也,弦而數者為瘧也,緊而急者尸遁也,實小而堅者病在內而冷也,浮滑而緊者病在外而熱也,短而急者病在上也,長而緩者病在下也,長而弦者病在肝也,滑而洪者病在心也,微而軟者病在脾也,浮而濇者病在肺也,沉而緊者病在腎也。又訣曰:諸浮為風或為虛也,諸緊為痛或為積也,諸濇為痹,諸弦為飲,諸數為熱,諸遲為寒,芤則為失血,軟則為虛。若脈沉沉澤澤四肢不仁者,亡祟也;或大而搦搦者,社祟也。若脈來乍大乍小乍短乍長者,鬼祟也。

   將護忌慎法

大凡有瘡疽生,皆只如黍粟粒許大,其狀至微,人多不以為急,此蘊大患,宜速辨之,不可自忽。若能防之於未形,理之於未成,或朝覺而夕治,求治於良醫,則必無危困矣。若因循慢忽,詢於庸醫,致令膿血結聚,委之於命,束手待斃,不亦去道遠乎?以致筋骨敗壞,穿通臟腑,死者十有八九矣,可不慎歟!蓋患瘡疽之人,托命庸醫,任意措置,危殆立至。若用良醫,則可保痊愈。用醫之際,不可不擇,辨之何難!若能飽讀經書,久諳證候,湯藥熟嫻,洞明色脈,性情仁善,孝義忠信,臨事不惑,處治有决,方為良醫。委用勿疑。然後要在病人自克,不可恚怒悲憂,叫呼忿恨,驕恣情性,信任口腹,馳騁勞役,惟宜清靜恬澹,耐煩為宜。於患人左右止息煩雜,切忌打觸器物,諸惡音聲,爭辨是非,呪罵鬬毆,及產婦婬男,體氣不潔,帶酒腥羶,鷄犬乳兒,孳畜禽獸,并須遠離。設或親友重意問疾者,可以預囑徐行低聲,款曲伺候,禮畢躬退,勿令嗟呀驚怪話舊,引其遊賞宴樂,遠別親戚,牽惹情懷,但恐病人心緒悽愴,尤不可亂舉方藥,徒論虛實,惑亂患人,凝滯不決,祇合方便省問,不可久坐多言,勞倦病人,深不方便。夫侍患者、宜須壽近中年,情性沉厚,勤謹耐煩,仁慈智慧,全在調以粥藥,無失時節,勿令於患人左右彈指嗟咨,掩淚竊言,感激病人,甚不利便。飲食之間,忌慎非細,不可不載。畜中勿食驢馬駝騾猪狗牛羖羊等,并雜魚龜鼇蝦蟹,及淹浥臭陳自死病倒之類,慎勿嘗啖。飛禽之中,忌食鵝鴨鴻鷹雀鶴鴛鴦鷺鷥鳩鴿鴉鷄鴙,及能學人言者,慎勿食之。野獸之中,忌食獐鹿狐兔虎豹熊豺,及爪牙害人有毒蟲獸,并父母自本命生屬,忌慎勿嘗啖。菜蔬之中,忌食黃瓜茄子蘭香蕓薹胡荽生菜蓼芥菌瓠韭蒜葱薤,勿食之。果木之中,忌食桃杏棗栗李柰梨梅軟棗紅柿櫻桃胡桃榛松林檎及諸蟲蚛未熟之果,慎勿食之。若其瘡疽膿潰腫消,氣血虛弱,則可食羊肉鵪鶉蔓菁薑醬瓜薺蘿蔔及黃白糧米細米稀粥軟飯。若至肌肉漸生,思想滋味,則宜食白熟酥餅虀粥羹湯,熟軟溫和,稀稠得中,製造如法,勿令太飽。此時猶忌饅頭蒸餅餺飥餛飩肉角煎餅,及炙煿燠(火臿)煎炒鹹酸油膩脂肥魚肉。若至肌膚欲平,惡肉去盡,瘡口收斂之際,尚忌起立行步,揖待賓客,房酒宴會,嗔怒沐浴,登陟臺榭,運動肢體,寒暑勞倦。正宜調節飲食,保攝以待瘡瘢平復,精神如故,氣力完全,萬無所忌。百日內慎勿觸犯之。

   論虛實法

夫瘡疽膿潰,腫毒浸展,證侯危惡者,須辨虛實。況夫虛者難補,實者易瀉。補瀉之法,不可輕用。若或少差,利害甚大。然而虛實證多端,不可不辨。有瘡之虛實,有臟腑氣血上下真邪各有虛實,故不同也。分而言之,則腫起堅硬膿稠者,瘡疽之實也。腫下軟漫膿稀者,瘡疽之虛也。瀉痢腸鳴,飲食不入,嘔吐無時,手足并冷,脈弱皮寒,小便自利,或小便時難,大便滑利,聲音不出,精神不爽者,悉臟腑之虛也。大便硬,小便濇,飲食如故,腹滿膨脹,胷膈痞悶,肢節疼痛,口苦咽乾,煩躁多渴,身熱脈大,精神昏塞者,悉臟腑之實也。凡諸瘡疽,膿水清稀,瘡口不合,聚膿不赤,肌寒肉冷,自汗色脫者,氣血之虛也。腫起色赤,寒熱疼痛,皮膚壯熱,膿水稠粘,頭目運重者,氣血之實也。頭疼鼻塞,目赤心驚,咽喉不利,口舌生瘡,煩渴飲冷,睡語咬牙者,上實也。精滑不滯,大便自利,腰腳沉重,睡臥不寧者,下虛也。肩項不便,四肢沉重,貝視不正,睛不了了,食不知味,音嘶色敗,四肢浮腫者,真氣之虛也。腫焮尤甚,痛不可近,積日不潰,寒熱往來,大便秘濇,小便如淋,心神煩悶,恍惚不寧者,邪氣之實也。又曰:真氣奪則虛,邪氣勝則實。又曰:諸痛為實,癢為虛也。又曰:診其脈洪大而數者實也,微細而軟者虛也。虛則補之,和其氣,托裏也。實則瀉之,疏利而自導其氣。《內經》謂:血實則決之,氣虛則掣引之。

   辨淺深法

夫瘡候多端,欲辨淺深,直須得法。若不素知方論,而妄生穿鑿者,如大匠捨其繩墨,以意度量,安能中於規矩哉?嘗聞古人有言曰:多則惑,少則得。簡而論之,則瘡疽概舉有三:腫高而軟者發於血,腫下而堅者發於筋骨,肉皮色不相辨者發於骨髓。又曰:凡療瘡疽,以手按搖,瘡腫根牢而大者深也,根小而浮者淺也。又驗其人初生瘡之時,便覺壯熱惡寒,拘急頭痛,精神不寧,煩躁飲冷者,其患瘡疽必深也。若人雖患瘡疽,起居平和,飲食如故,其疾浮淺也。惡瘡初生,其頭如米粟,微似有痛癢,誤觸破之即焮展,覺有深意,速服犀角湯及漏蘆湯、通氣丸等,取通利疏暢,兼用浴毒湯溻漬之類。若浮淺者,絍貼膏求差。以此推之,淺深之辨,始終之要也。

   辨膿法

夫瘡腫之疾,毒氣己結者,不可論內消之法,即當辨膿生熟淺深,不可妄開,視其可否,不至於危殆矣。凡瘡疽腫,大按之乃痛者膿深也,小按之便痛者膿淺也,按之不甚痛者未成膿也。若按之即復者有膿也,不復者無膿也。非也,必是水也。若發腫都軟而不痛者,血瘤也。發腫日漸增長而不大熱,時時牽痛者,氣瘤也。氣結微腫,久而不消,後亦成膿,此是寒熱所為也。留積經久,極陰生陽,寒化為熱,以此潰必多成瘻,宜早服內塞散以排之。諸癭瘤疣贅等,至年衰皆自內潰。若治之於年壯,可無後憂也。又凡療癰疽,以手掩其上,大熱者,膿成自軟也。若其上薄皮剝起者膿淺也,其腫不甚熱者膿未成也。若患瘰癧結核,寒熱發渴,經久不消者,其人面色痿黃,被熱上蒸,已成膿也。至於臟腑腸胃,內瘡內疽,其疾隱而不見,目既不見,手不能近,所為至難,可以診其脈而辨之,亦可知矣。有患胃脘癰者,當候胃脈。人迎者,胃脈也。其脈沉細者,氣逆則甚,甚則熱聚胃口而不行,胃脘而為癰也。若其脈洪數者,膿已成也。設脈遲緊,雖膿未就,已有瘀血也,宜急治之。不爾,則邪毒內攻,腐爛腸胃,不可救也。又肺癱論曰:始萌則可救,膿成即死。不可不慎也。久久軟膿如粳米粥者不治。嘔膿而止者,自愈也。又腸癰論曰:或遶臍生瘡,膿從瘡出者,有出臍中者,惟大便下膿血者,自愈也。

   辨證法

夫瘡疽癤腫,其名甚多,載之紛紜,方書百緒,及至臨疾,治之無據,不知所以。《內經》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者,流散無窮。愚雖不才,姑揣其要而言之。熱發於皮膚之間,是以浮腫根小,至大不過二三分者,癤也。六腑積熱,騰出於外肌肉之間,其發暴甚,腫皮光軟,侵展廣大者,癰也。五臟風積熱攻焮於肌骨,風毒猛暴,初生一頭如(疒咅)(疒畾)白焦枯,觸之應心者,疽也。夫癰瘍發於六腑,若燎原之火,外潰膚肉;疽生五臟,沉濇難療,若陶室之燧,內消骨髓。癰則易療,惟難將息而遲瘥;疽則難療,易得痊復。夫癤與瘡初生,并宜灸之,謂其氣本浮達,以導其熱令速暢也。疽則烙,不宜灸,謂其氣本深沉,須達其原也。凡瘡疽生於外,皆由熱毒蘊於內。明乎三者,腫毒丹(疒軫),可以類推矣。蓋皮膚微高起而肌厚,或痛或癢,移走無常者,謂之腫。有因風而得之者,有因風熱相搏而得之者,腫硬色白;因熱而得之者,腫焮色赤;因風熱相搏而得之者,久久不消。熱勝於風,若不即治,血不流通,與氣乘之,以成膿也。又曰:風多則癢,熱多則痛。此為驗也。又有丹毒者,謂人身忽然變赤,如塗丹之狀,故謂之丹毒。世俗有云赤瘤。或因有瘡,誤而相觸,四畔焮赤,謂之瘡瘤。凡丹毒之疾,皆游走不定,狀如雲氣者是也,小兒得之最忌。百日之內,謂之胎瘤。以其氣血嫩弱,臟腑柔脆,難任鎌針,所以忌也。又頸腋之間而生結核,初如豆粒,或如梅李核,累累相連,歷歷三五枚,久久不消,以漸長大,或發寒熱者,謂之瘰癧。有風毒者得之於風,熱毒者得之於熱,氣毒者得之於氣,悉由風熱邪氣蘊結所成。證候不同,治之者亦各異矣。

   辨善惡法

夫瘡疽證候,善惡逆從,不可不辨。從來醫瘡,概舉五善七惡,殊不知此特謂腸胃之內,臟腑瘡疽所論之證也。發背腦疽,別有善惡之證,載之於後。蓋七惡者:煩躁時嗽,腹痛渴甚,或泄痢無度,或小便如淋者,一惡也;膿血既泄,腫焮尤甚,膿色敗臭,痛不可近,二惡也;目視不正,黑睛緊小,白睛青赤,瞳子上看,三惡也;喘粗短氣,恍惚嗜臥,四惡也;肩背不便,四肢沉重,五惡也;不能下食,服藥而嘔,食不知味,六惡也;聲嘶色敗,脣鼻青赤,面目四肢浮腫者,七惡也。動息自寧,飲食知味,一善也;便利調勻,二善也;膿潰腫消,水鮮不臭,三善也;神彩精明,語聲清亮,四善也;體氣和平,五善也。病有證合七惡,皮急緊而如善者;病有證合五善,而皮緩虛如惡者。夫如是者,豈淺識之所知哉?只知五善併至,則善無以加矣;七惡併至,見惡之極矣。愚意裁之,凡患瘡疽之時,五善之中,乍見一二善證?,瘡亦回也;七惡之內,忽見一二惡證,宜深懼之。大抵證候瘡疽之發,虛中見惡證者,不可救也;真實證無惡候者自愈。大凡膿潰之後,而煩疼尚未痊者,診其脈洪滑粗散者難療,微濇遲緩者易痊。此善惡之證,於診候之中亦可知也。發背腦疽及諸惡瘡,別有五逆之證者,白睛青黑面眼小,服藥而嘔,傷痛渴甚,髆項中不便,音嘶色敗者,是為五逆。其餘熱渴痢嘔,蓋毒氣入裏,臟腑之傷也,當隨證以治之。

   砭鎌法

夫上古製砭石大小者,隨病所宜也。《內經》謂針石、砭石、鑱針,其實一也。今時用鎌者,從《聖濟總錄》丹毒論曰:法用鎌割出血。明不可緩也。又扁鵲云:病在血脈者,治之以砭石。此舉《素問》血實宜决之。又氣血形志論曰:形樂志樂,病生於內,治之以砭石。蓋砭石者,亦從東方來。為東方之民,其病多瘡瘍,其法宜砭石。砭石之用,自有證候,非止丹瘤也。但見腫起色赤,游走不定,宜急鎌之。先以生油塗赤上鎌之,要在决泄其毒。然而此法不可輕用,忌其太深。《內經》所謂刺皮無傷肉。以其九針之用而各有所宜也。砭鎌之法,雖治瘡疽,不可輕用也。

   貼熁法

夫瘡腫之生於外者,由熱毒之氣蘊結於內也。蓋腫於外,有生頭者,有漫腫者,有皮厚者,有皮薄者;有毒氣深者,有毒氣淺者;有宜用溫藥貼熁者,有宜用涼藥貼熁者;有可以乾換其藥者,有可以濕換其藥者。深淺不同,用藥亦異,是以不可不辨也。若瘡腫初生似有頭者,即當貼溫熱藥,引出其熱毒,火就燥之義也。於四畔赤焮處,搗生寒藥貼熁之,折伏其熱勢,驅逐其邪惡,撲火之義也。夫生寒藥勢,氣力精全,性味雄健。或有療者,不本物理,皆通用藥草膏之類,其有勢力微者,是使羸瘦之人,敵其勇夫,不亦難乎!又有粗工不審逆從,便用寒藥敷貼,趁逐邪毒,復入於內,歸於肝心,十死八九矣。大抵敷貼之法,欲消散腫毒,血脈疏通,寒熱逆從斷其去就焉。苟使執方無權,安能散其鬱結,欲不成膿得乎?其腫皮厚者,以故軟布,或以紙花子塗藥敷貼之,待其藥乾換;腫皮薄者,即用疏紗或薄紙塗藥敷貼之,其藥未乾,即當換之。若至膿潰之後,即貼溫肌生肉膏藥,要在逐臭腐,排惡汁,取死肌,生良肉,全藉溫熱膏劑之力也。切勿用寒涼之藥,水調貼之。夫血脈喜溫而惡寒,若著冷氣遏之,即血滯難瘥矣。

   溻漬法

夫溻漬瘡腫之法,宣通行表,發散邪氣,使瘡內消也。蓋湯水有蕩滌之功。古人有論瘡腫初生,經一二日不退,即須用湯水淋射之。其在四肢者溻漬之,其在腰腹背者淋射之,其在下部委曲者浴漬之。此謂疏導腠理,通調血脈,使無凝滯也。且如藥二兩,用水為二升,則煎取一升半,以淨帛或新綿蘸藥水稍熱,漬其患處,漸漸淋浴之。稍涼則急令再換,慎勿冷用。夫血氣得寒則凝濇,得熱則淖澤。日用五七次,病甚者日夜不住,或十數次,腫消痛止為驗。此治瘡腫神良之法也。

   針烙法

夫瘡疽之疾,證候灴一。針烙之法,實非小端。蓋有淺有深,有遲有速,宜與不宜,不可不辨。蓋疽腫皮厚口小,腫多膿水出不快者,宜用針烙。癤皮薄,惟用針以决其膿血,不可烙也。如未成膿已前,不可以諸藥貼熁溻漬救療以待自消,久久不消,內潰成膿,即當棄藥,從其針烙。當用大針如似火箸,磨令頭尖,如棗核樣圓滿,用燈焰燒,須臾作炬,數搵油燒令赤,於瘡頭近下烙之。一烙不透,即須再烙令透,要在膿水易出,不假按抑。近代良醫,倉卒之際,但以金銀鐵鋌,其樣似針者,可通用之,實在泄其毒也。或只以木炭然火,猛燒通赤,蘸油烙之尤妙。烙後,實者撚髮為絍,虛者以紙為絍,於絍上蘸藥絍之,上以帛攤溫熱軟粘膏藥貼之,常令滋潤,勿令燥也。夫瘡疽既作,毒熱聚攻,蝕其膏膜,肌肉腐爛,若不針烙,毒氣無從而解,膿瘀無從而泄,過時不烙,反攻其內,內既消敗,欲望其生,豈可得乎?嗟乎!此疾針烙取差,實為當理。然忌太早,亦忌稍遲。嘗見粗工不審其證淺深,妄施針烙之法,或瘡深針烙淺,毒氣不得泄,以致內潰;或瘡淺針烙深,誤傷良肉,筋骨腐爛。或抑擦掀動,益加煩痛;或針之不當,別處作頭;或即時無膿,經久方潰,遂使痛中加痛,真氣轉傷。詳其所由,不遇良醫也。以此推之,凡用醫者,不可不擇。縱常醫療之得痊者,幸矣。

   灸療法

夫疽則宜灸不宜烙,癰則宜烙不宜灸。丹瘤腫毒,宜溻漬之。腫皮光軟,則針開之,以泄其毒。治瘡之手法,殆不過此,而各有所宜。故《聖惠方》論曰:認是疽瘡,便宜灸之一二百壯,如菉豆許大。灸後覺似焮痛,經一宿,乃是火氣下徹腫內,熱氣被火導之,隨火而出,所以然也。若其瘡癢,宜隔豉餅子灸之,其餅須以椒薑鹽葱相和爛搗,捏作餅子,厚薄如折三錢以來,當瘡頭豉餅子上灸之。若覺太熱,即擡起,又按其上。餅子若乾,更換新者,尤佳。若其瘡痛,即須急灸,壯數多為妙。若其膿已成者,慎不可灸,即便針開之,即得瘥也。若諸瘡經久不瘥,變成瘻者,宜用硫黃灸法灸之。其法硫黃一塊,可瘡口大小安之,別取少許硫黃於火上燒,用釵尖挑起點硫黃,令著三五遍,取膿水乾差為度。若其發背初生,即宜上餅灸法,灸之。初覺背上有瘡,疼癢頗異,認是發背,可取淨土水和捻作餅子,徑一寸厚二分,貼著瘡上,以艾作炷灸之,一炷一易餅子。其瘡粟米大時,可灸七七炷。其瘡如錢許大,日夜不住灸,以瘥為度。以上數法,并依本方一一親驗,所以載之。愚謂瘡醫自幼至老,凡所經驗,必須寫之。嘗記疳痿惡瘡諸醫不驗者,取蠐螬剪去兩頭,安瘡口上,以艾灸之,七壯一易,不過七枚,無不效者。又法用乞火婆蟲,灸之同前法,累驗之神效。人皆秘之,往往父子不傳。又法赤皮蒜搗爛,焊作餅子,一如豆豉餅子灸法,灸之彌佳。

   內消法

夫瘡疽丹腫之生,皆由陰陽不調,榮衞凝濇,氣血不流之所生也。古人有言曰:陽滯於陰則生瘡,陰滯於陽則生疽,瘡疽之生,有內有外,內生於臟腑胷腹之中,外則生於膚肉筋骨之表,發無定處,夫鬱滯之本,則因血氣不流,蒸氣不能外達,留滯而成內熱,瘡疽所以生焉。若初覺氣血鬱滯,皮肉結聚,腫而未潰,特可疏滌風熱,通利臟腑一二行,徐次諸湯溻漬,即得內消矣。不然,則治之稍慢,毒熱不散,反攻其內,致令膿血之聚也。《內經》謂治病必求於本。蓋瘡疽本乎中熱之鬱結不通也,其風邪寒氣所聚也,治之宜溫熱之劑和血,令內消也。辨之有法,須認風寒則腫硬色白,熱毒則掀腫色赤,以為異也。如有氣已結聚,不可論內消之法,宜用排膿托裏之藥,此皆先後之次也。

   追蝕法

夫瘡瘍生於外,皆由積熱蘊於內,《內經》謂血熱肉敗,榮衞不行,必將為膿,留於節腠,必將為敗。蓋瘡疽膿潰爛之時,頭小未破,瘡口未開,或毒氣不出,疼痛難任者,所以立追蝕膿之方法,使毒外泄而不內攻,惡肉易去,好肉易生也。若其瘡絍,其血出不止者,則未可絍,於瘡上摻追蝕之藥,待其熟可絍方絍,若其瘡絍之痛應心根者,亦不可以強絍之,悞觸其瘡,其焮痛必倍,不無變證,不可不慎也。若瘡癤膿成未破,於上薄皮剝起者,即當用破頭代針之劑安其上,以膏貼之,膿出之後,用搜膿化毒之藥,取效如神矣。若膿血未盡,便用生肌斂瘡之劑,欲其早愈,殊不知惡不盡,其瘡早合,後必再發,不可不慎也。

   托裏法

夫瘡疽丹腫結核瘰癧,初覺有之,即用內消之法,經久不除,氣血漸衰,肌寒肉冷,膿汁清稀,毒不出,瘡口不合,成聚腫,不赤,結核無膿,外證不明者,并宜托裏。膿未成者,使膿早成。膿已潰者,使新肉早生。血氣虛者,托裏補之。陰陽不和,托裏調之。大抵托裏之法,使瘡無變壞之證,凡為瘡醫,不可一日無托裏之藥。然而寒熱溫涼,煩渴利嘔,臨證宜審甚緩急耳。

   止痛法

夫瘡疽之證候不同,寒熱虛實,皆能為痛。止痛之法,殊非一端。世人皆謂乳、沒珍貴之藥,可住疼痛,不知臨病制宜,自有方法。蓋熱病之痛者,以寒之劑折其熱,則痛自止也。寒邪之痛,以溫熱之藥熨其寒,則痛自除矣。因風而痛者除其風,因濕而痛者導其濕。燥而痛者潤之,塞而痛者通之,虛而痛者補之,實而痛者瀉之。因膿鬱而閉者開之,惡肉浸潰者引之,陰陽不和者調之,經絡秘濇者利之。臨機應變,方為上醫,不可執方而無權也。

   用藥增損法

古人用藥,因病制宜,治不執方,隨病增損。療積聚補益,可用丸藥以從舊方,不加增損。蓋瘡疽危要之際,證候多種,安有執方之論?固可臨時加減,以從其法。只如發背腦疽惡疔瘡膿,潰前後虛而頭痛者,於托裏藥內加五味子。恍惚不寧,加人參、茯苓。虛而發熱者,加地黃、(艹舌)蔞根。往來寒熱并潮熱者,加柴胡、地骨皮。渴不止者,加知母、赤小豆。大便不通者,加大黃、芒硝。小便不通,加木通、燈草。虛煩者,加枸杞子、天門冬。自利者,加厚朴。四肢厥逆者,加附子、生薑。嘔逆者,加丁香、藿香。多痰者,加半夏、陳皮。膿多者,加當歸、川芎。痛甚者,加沒藥、乳香。肌肉遲生者,加白蘞、官桂。有風邪者,加獨活、防風。心驚怯者,加丹砂。口目瞤動者,加羌活、細辛。愚雖不才,自幼及老,凡治瘡疽,常依此法加減用藥,取效如神。後之學者,宜細詳焉。

   權變通類法

夫瘡疽之病,治療多方。總而論之,各有所宜。補瀉淋溻,及敷掃貼熁,針鎌灸烙,用之不同。蓋知其道者,舉治必效。昧於理者,利害不無。嘗見以寒療熱,以熱療寒,古今之通論也。又有檢方療病,妄製加减,以意裁之,自以為可。殊不知病有逆從,治有緩急,法有正權,方有奇偶,用有輕重。夫醫者意也,得其意然後能變通也。達其變通者,悟其道而省其理也,則左右逢其源矣。愚雖不才,略陳萬一。嘗見治寒以熱而寒彌甚,治熱以寒而熱彌熾者,何也?蓋不知五臟有陰陽之性,其可因其類而取之也。假如心實生熱者,當益其腎,腎水滋足,熱將自除。腎虛水寒當補心火,心火既降,寒將自除。此所謂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也。又寒因熱用,熱因寒用,要在通其理類而已。又聞微者逆之,甚者從之。何謂也?蓋治寒以熱,必涼而行之;治熱以寒,必溫而行之。此亦欲其調和也。其間有正有權者,何也?蓋病有微有甚,微者逆治,理之正也,甚者從治,理之權也。然為瘡科於補瀉汗下,標本逆從正權之理,烏可闕而不知也?大凡治療瘡疽之要法,曰初覺熱毒,發熱鬱結而作瘡疽,一二日宜先服五利湯,蕩滌邪氣,疏通臟腑,令內消也。古今湯法,謂切剉(口父)咀如麻豆大,以猛火急煎,無令過熟,欲其速利也。次有丸散宣導血脈,漸次消磨,令緩散也;助以淋溻,調和榮衞,行經絡也。更當膏潤溫養,兼磨敷四畔貼熁之藥,順其陰陽也。追蝕托裏,汗下調補,臨時制宜。淺深緩急,自有等差。男女貴賤,亦當別論。晉尚書褚澄曰:寡婦尼僧,異於妻妾,雖無房室之勞、而有憂思之苦,此深達其情者也。又仲景云:物性剛柔,餐居亦異,治亦不同也。所以黃帝興四方之問,岐伯舉四治之能。況病之新舊,形志樂苦,豈可執方無權,以求其愈疾哉?亦有瘡疽腫痛初生,一二日便覺脈沉細而煩悶,臟腑弱而皮寒,邪毒猛暴,恍惚不寧,外證深沉者,亦宜即當用托裏散,或增損茯苓湯,及溫熱之劑以從治之。

   論五發疽

夫五發者,謂癰疽發於腦背眉髯鬢是也。大概論之,分為三等:一者疽也,二者癰也,三者癤也。夫疽初生如黍米大,癢痛有異,悞觸破之,即焮展四畔,赤腫沉悶,牽引脅肋疼痛;數日之後,漸覺肌膚壯熱,惡寒煩渴,腫暈侵展,(火廩)漿汁出,積日不潰,抑之則流血。發於背者,謂之發背疽也。其發於腦者,為腦疽也。其發於鬢眉髯者,以類呼也。又有初生其狀無頭,腫闊三四寸,始覺注悶疼痛,因循數日,皮光微軟,甚則亦令人發熱惡寒,頭痛煩渴者,謂之發背癰也。又有初生一頭,色浮赤而無根,腫見於皮膚之間,大小一二寸者,癤也。三者之候,惟疽最重。此疾初生,皆由滋味與厚衣。衣服厚煖則表易招寒,滋味過多則五臟生熱。臟腑積熱則血脈不流,而毒氣凝滯,邪氣伏留,熱搏於血,血聚則肉潰成瘡,淺則為癤,實則為癰,深則為疽矣。亦有因服金石發動而患此疾者,亦有平生不服金石藥而亦患此疾者。蓋由祖上曾服餌者,其毒氣流傳子孫。此病初生認是疽,則宜速療之。若氣實之人,急服五香連翹湯、漏蘆湯。若年未五十,少壯實者,可服五利大黃湯、化毒丸,取通利臟腑一二行,瘡頭上用追毒散之類,貼溫熱膏劑。更溻腫湯、潰毒湯淋溻之,如此調治以待膿成,已前不可以諸藥救療,以安患人之心,慎勿惱觸著。至膿成敗潰,宜服五香湯,及內托裏散、茯苓湯、當歸托裏散之類。渴不止者,服竹葉黃芪湯、乳香散。勿為大熱服大黃、(石卜)硝苦寒之藥,若因服利藥而利不止者死矣。若瘡中惡肉未退,膿水不快者,即用追蝕之藥,或梃子絍之,上用鹿角散,以酢熬為糊貼之。惡肉退去,好肉漸生,即用搜膿散翠霞散之類絍之。若瘡中毒氣未盡,慎勿早斂。若早上生肌之藥,縱得平復,必再發。其間調理次第,臨時制宜,兼將護忌慎之法耳。

   總論

夫瘡腫之患,莫大乎癰疽,然而癰疽何以別之?經所謂榮衞稽留於經脈之中則濇不行,血脈不行則陽氣鬱遏而不通,故生寒熱穢毒之氣,騰出於外,畜結為癰;久而不散,熱氣乘之,腐化為膿。然而骨髓不焦枯,腑臟不傷敗,可治而愈也。何為疽?五臟風毒積熱,毒熱熾甚,下陷肌膚,骨髓皆枯,血氣涸竭,其腫色夭,堅如牛領之皮,故命曰疽。癰者其腫皮薄以澤,此其候也。癰疽之生,有內有外,內生胷腹臟腑之中,外生膚肉筋骨之表。凡此二毒,發無定處而有常名。夫鬱滯之本,始於喜怒憂樂不時,飲食居處不節,或金石草藥之發動,寒暑燥濕之不調,內使陰陽之不平而蘊結,外使榮衞凝濇而腐潰。輕者起於六腑,浮達而為癰,氣行經絡而浮也;重者發於五臟,沉濇而為疽,氣行經絡而沉也。明乎二者,腫毒丹疹,可以類推矣。

   疔瘡

夫疔瘡者,以其瘡形如丁蓋之狀者是也。古方論之,凡有十種。華元化載之五色疔,《千金方》說疔瘡有十三種,以至《外臺秘要》,神巧萬全,其論頗同。然皆不離於氣客於經絡五臟,內蘊毒熱。初生一頭腫痛,青黃赤黑無復定色,便令煩躁悶亂,或憎寒頭痛,或嘔吐心逆,以針刺瘡,不痛無血,是其候也。其候本因甘肥過度,不慎房酒,以致邪毒畜結,遂生疔瘡。《內經》曰:膏粱之變,足生大疔,此之謂也。其治之法,急以艾炷灸之。若不覺痛者,針疔四邊,皆令血出,以迴瘡錠子,從針孔絍之,上用膏藥貼之,仍服五香連翹湯、漏蘆湯等疏下之為效。若或針之不痛無血者,以猛火燒針通赤,於瘡上烙之,令如焦炭,取痛為效,亦絍前錠子,用膏藥貼之,經一二日膿潰根出,服托裏湯散,依常療之,以取平復。如針不痛,其人眼黑或見火光者不治,此邪毒之氣入臟腑故也。《養生方》云:人汗入肉,食之則生疔瘡。不可不慎也。

  證治要訣 【 明?戴思恭】

   癰疽癤毒證治

發散諸般毒,多碾白芙蓉葉,入草烏葉少許蜜調敷,重者加入南星末。凡諸毒用膏藥,欲散搓入麝香,欲潰搓入雄黃。

一應毒證已作渴,或膿過多,防其為渴,宜於千金內補散之外,兼進八味丸,用五味者佳。

發熱惡寒,狀如傷寒而痛者,其痛處欲為癰疽。癰屬腑,故生淺,皮薄而腫高;疽屬臟,故生深,皮厚而腫堅。又有輕於癰疽者,名曰癤毒。癰,壅也。疽,沮也。癤,節也。言氣血壅滯沮節也。并威靈仙飲微利之,或五香連翹散,佐以復元通氣散。若膿血結成不可發散,已潰未潰,宜小托裏散,或千金內補散,加木香、羌活、白芍藥、烏藥等分,渴加(艹舌)蔞根。此數藥皆治陽證。若陰證,宜於千金內補散,減防風、桔梗之半,倍加白朮。未效更加熟附,與諸藥煎服,尤佳。

外有服金石以助欲,至精氣既衰,藥毒偏勝,金石與肺同類,肺附於腎,所以多成發背之疾。又有用鼈為臛,亦治發背。蓋鼈之陽氣,皆聚於上甲,所以上甲可入藥也。治法同前。若毒發於陰,而又未可用附、桂諸藥劑。外疼內寒,宜五香湯。

毒之初發,并宜酒調復元通氣散。或病在下者,酒糊丸通氣散,卻與木香湯吞下。

治諸毒方結成者,以皂角樹上所生之葚磨烏酢調塗。此葚須預藏在煙閣頭,緩急取用。

患背瘡人,及諸毒已潰後,血去過多,津液少者,宜換肌散毒。初發頭疼體痛,乍寒乍熱,恐挾外邪,宜香蘇飲加川芎、白芷、防風、當歸、陳皮之類。

病消渴之人,多生毒,此乃津液已耗,虛陽外發,內外俱虛,此為極病。凡消渴愈後生毒,毒愈後消渴,皆非可治之病也。

癰疽癤,此毒總名,亦舉其大概耳。其他證狀不一,名稱亦異。未潰之際,憎寒壯熱,狂言妄語,如見鬼神,膿去已多,而大熱不休者,似為難治。蓋毒之得膿,猶傷寒病證之得汗,汗已而反大熱,則為壞傷寒矣。若淋洗貼敷,自屬外科。癰疽發背已潰,出膿過多而羸瘦者,芎歸湯。凡所服藥,并不可用白朮,能生膿故也。未潰與初發陰證,用之卻可。

若其人嘔不喜食,不可用千金內補散,滯其脾,恐挾外邪。未潰者,二陳湯加芎,或不換金正氣散。已潰者,穀神嘉禾飲。

又一方,治毒并不喜食,於不換金正氣散加白茯苓、半夏等分,人參、木香减半,亦名正氣散。

患癰毒人膿血已潰,所去過多,津液枯竭,多病於渴,縱有發熱躁擾等證,不可以治者,用益榮生津之劑。若大熱不止者,難治。

瘡毒久不乾成漏者,忍冬草浸酒常服。

瘡毒而大便堅者,升麻和氣飲和消毒飲;加以身上發熱甚者,消毒飲和敗毒散。

有火邪逼身,及因灸後遍身發為赤核,腫痛旋盤,用荊防湯浸取洗。

露(疒其)名為羊核,生取石菖蒲爛研盦之;仍以石首膠一兩許,火煅存性,研為末,酒調服。

有不敷藥時大痛,敷即不痛;有不敷藥時不痛,敷之則痛。蓋寒熱風濕并憂怒等氣,積而內攻,則痛不禁,藥拔出之,故不痛也。血死陰毒在中,愈服愈深,愈不覺痛。藥發之於外,故反痛也。

  薛氏醫案 【 明?薛己】

   用藥總論

人病不同,藥性亦異。有是病而宜是藥,不可以誤施也。且如瘡疽痛息自寧,飲食知味,脈證俱緩,緩則治本,故可以王道和平之藥,徐而治之,亦無不愈。若脈沉焮腫,寒熱煩躁,此脈證俱實,宜瀉之,非硝黃猛烈之劑不能除,投以王道之劑則非也。若瘡瘍聚腫不潰,潰而膿水清稀,或瀉利腸鳴,飲食不入,嘔吐無時,或手足并冷,此脈證俱虛,非大補之藥不能平,投以硝黃攻伐之劑亦非也。當推《內經》虛者補之,實者瀉之,熱者清之,寒者溫之本旨,隨證用藥,臨機應變,庶不誤耳。大抵瘡瘍之證,皆由臟腑不和,氣血凝滯,喜怒不常,飲食不節,或腠理不密,邪氣客於經絡,或服丹石之藥,及膏粱厚味,不慎房室,精虛氣竭所致。故治其證者,當辨其表裏虛實,隨宜治之。若不推陰陽逆順,氣味攻守,率爾投藥,以致實實虛虛,或概以王道為萬全,猶執一而無權,適以害之矣。

《靈樞經》云:癰疽不問虛實寒熱,皆由氣鬱而成。經云:氣宿於經絡,與血俱濇而不行,壅結而成,此因喜怒憂思也。身有熱,被風冷搏之,血脈凝滯不行,熱氣壅結而成,此外因也。有陰虛陽氣湊襲,寒化為熱,熱盛則肉腐為膿,此寒熱風熱所傷也。有因服丹石炙煿麪濕牀被厚者,有因盡力房室精虛氣竭者。《爾雅》云:癤者節也,癰者壅也,疽者沮也。是言陰陽不和,有所壅結,皆成癰疽也。又云:陰滯於陽則發癰,陽滯於陰則發疽,此二毒發無定處,當以脈辨之。浮洪滑數則為陽,微沉緩濇則為陰。陰則熱治,陽則冷治。治法有四節八事。初覺則宜消熱拔毒,已潰則宜撥膿止痛,膿毒則消惡肉,惡肉盡則長敷痂。次第既明,又須別其因以施治,觀病淺深凶吉。寒則溫之,熱則涼之,虛則補之,實則瀉之,導以針,灼以艾,破毒潰堅,以平為期也。

客問瘡瘍脈洪數,身作熱為陽證,亦有死者,何也?曰:經云,陰滯於陽則生癰,脈見沉細弱濇;陽滯於陰則生疽,脈見浮洪弦數。此氣血為證,瘡疽屬陰屬陽之論也。彼瘡疽雖因積熱所成,若初起未成膿,脈洪數,乃陰虛陽亢之證。若膿潰於內,不得發泄於外,身必發熱,故脈洪數瘡疽之病進也。膿既去則當脈靜身涼腫消痛息,如傷寒表證之得汗也。若反發熱作渴脈洪數者,此真氣虛而邪氣實也,死無疑矣。

   治法三要

《病機機要》云:瘡瘍者火之屬,須分內外以治其本。若其脈沉實,當先疏其內以絕其源也。其脈浮大,當先托裏恐邪氣入內也。有內外之中者,邪氣至盛,遏絕經絡,故發癰腫,此因失托裏及失疏通又失和榮衞也。治瘡之大要,須明托裏、疏通和榮衞之三法。內之外者,其脈沉實,發熱煩躁,外無焮赤,痛深於內,其邪氣深矣,疏通臟腑以絕其源。外之內者,其脈浮數,焮腫在外,形證外顯,恐邪氣極而內行,故先托裏也。內外之中者,外無焮惡之氣,內亦臟腑宣通,知其在經當和榮衞也。用此三法之後,雖未差必無變證,亦可使邪氣峻減而易愈。

   灸法

《元戎》云:瘡瘍自外而入者不宜灸,自內而出者宜灸。外入者托之而不內,內出者接之而令外。故經云:陷者灸之。灸而不痛,痛而後止其灸。灸而不痛者,先及其潰,所以不痛,而後及良肉,所以痛也。灸而痛,不痛而後止其灸。灸而痛者,先及其未潰,所以痛,而次及將潰,所以不痛也。然此亦約法,因以東垣等法附於左,宜參用之。凡人初覺發背,欲結未結,赤熱腫痛,先以濕紙覆其上,立候視之,其紙先乾處,即是結癰頭也。取大蒜切成片如二三錢厚薄,安於頭上,用大艾炷灸之三壯,即換一蒜片,痛者灸至不痛,不痛灸至痛時方住。最要早覺早灸為上。一日二日,十灸十活;三日四日,六七活;五六日,三四活;過七日則不可灸矣。若有十數頭作一處生者,即用大蒜研成膏,作薄餅鋪頭上,聚艾於蒜餅上燒之,亦能活也。若背上初發,赤腫一片,中間有一粒如黃粟米頭子,便用獨蒜切去兩頭,取中間半寸厚薄,正安於瘡上,著艾灸十四壯,多至四十九壯。

【 註 按謂癰疽所發,宜灸之也。然諸瘡患久成漏者,常有膿水不絕,其膿不臭,內無歹肉,尤宜用附子浸透,切作大厚三二分於瘡上,著艾灸之。仍服內托之藥,隔三二日再灸之,不五七次,自然肌肉長滿矣。至有膿水惡物漸潰根深者,郭氏治用白麪、硫黃、大蒜三物一處搗爛,看瘡大小,捻作餅子,厚約三分,於瘡上用艾炷灸二十一壯,一灸一易。後隔四五日,方用翠霞錠子并信效錠子互相用之,絍入瘡內,歹肉盡去,好肉長平。然後貼收斂之藥,內服應病之劑,調理即瘥矣。蓋不止宜灸於瘡之始發也。大抵始發宜炙,要汗下補養之藥對證。至灸冷瘡,亦須內托之藥切當。設有反逆,不唯不愈,恐致轉生他病。】

   攻補法

《元戎》云:陷脈為瘻,留連肉腠,營氣不從,逆於肉理,乃生癰腫。榮逆血鬱,則熱聚為膿。《正理論》曰:熱之所過,則為癰腫。營氣不從,亦有不熱者乎?答曰:膏粱之變,芳草之美,金石之過,氣血不盛,榮衞之氣充滿而抑遏不能行,故閉塞血氣,腐而為癰也,當泄之以奪盛熱之氣。若其人飲食疏,精神衰,氣血弱,肌肉消薄,營衞之氣短促而濇滯,故寒薄腠理,閉鬱而為癰腫也,當補之以接虛怯之氣,亦當以脈浮沉別之。既得盛衰,泄之則連翹、大黃,補之則內托之類是也。

【 註 按辨瘡瘍因熱因寒,及氣血鬱而成,當攻補之法不同,宜與前後諸篇兼看,殆無餘蘊矣。但世俗昧此理,而云是瘡不是瘡,且服五香連翹湯。然或中或否,致悞者多。蓋不審形氣虛實,瘡毒深淺,發表攻裏,所因不同故也。今以丹溪先生《外科精要發揮》諸法之義,附於後例之下,庶學者知所鑑焉。】

   分三因

陳無擇云:發背癰疽者,該三因而有之。論曰:癰疽瘰癧,不問虛實寒熱,皆由氣鬱而成。經亦云:氣宿於經絡,與血俱濇而不行,壅結為癰疽。不言熱之所作而後成癰者,此乃內因喜怒憂思有所鬱而成也。身有熱,被風冷搏之,血脈凝泣不行,熱氣壅結而成,亦有陰虛陽氣湊襲,寒化為熱,熱盛則肉腐為膿者,此亦外因寒熱風濕所傷而成也。又服丹石及炙煿酒麪溫牀厚被所致,又盡力房室,精虛氣竭所致者,此乃不因內外所傷而成也,故知三因備也。

【 註 按所分三因雖備,但未具瘡瘍之邪,在經在表在裏之異,故其治亦不能詳備也。】

   陰滯於陽則生癰陽滯於陰則生疽

丹溪曰:《精要》云,陽滯於陰,脈浮洪弦數;陰滯於陽,脈沉細弱濇。陽滯以寒治之,陰滯以熱治之。切詳其意,陽滯陰滯當作熱治寒治。求之寒熱,固可作陰陽論,於陰於陽,分明是於氣於血,他無可言也。熱滯於氣,固無寒滯耶?寒滯於血,固無熱滯耶?何寒不能傷氣,熱不能傷血耶?以予觀之,氣為陽,行脈外;血為陰,行脈內。相并分派,周流循環,一身無停止謂之脈。一呼脈行三寸,一吸脈行三寸,呼吸定息,共得六寸,一身通行八十一丈。得熱則行速而太過,得寒則行遲而不及。五味之厚,七情之偏,運氣為滯,津液稠厚,積而久也,為飲為痰,滲入脈內,血為所亂,因而凝濁,運行沍泣,或為沸騰,此陰滯於陽也,正血滯於氣也。氣病,今人或以藥助邪,病上生病,血之病日增,溢出脈外,隧道隘塞,升降有妨,運化失令,此陽滯於陰也,正氣滯於血也。病分寒熱者,當是稟受之素偏,虛邪之雜合,豈可以陽為熱,陰為寒耶?浮洪弦數,氣病之脈也。豈可遽以此作熱論?沉細弱濇,血病之脈,豈可遽以此作寒論?此萬病之根本,豈止疥癬瘡瘍癰疽而已?幸相評其是否。

   明本末

東垣曰:生氣通天論云,營氣不從,逆於肉理,乃生癰腫。又云:膏粱之變,足生大疔,受如持虛。陰陽應象論云:地之濕氣感則害人皮肉筋脈。是言濕氣外傷則營氣不行,榮衞者,皆營氣之所經營也。營氣者,胃氣也,運氣也。營氣為本,本逆不行,為濕氣所壞而為瘡瘍也。膏粱之變,亦是言厚滋味過度,而使營氣逆行,凝於經絡為瘡瘍也。此邪不在表,亦不在裏,唯在其經中道病也。以上《內經》所說,俱言因營氣逆而作也。遍看諸瘡瘍論中,多言二熱相搏,熱化為膿者,有只言熱化為膿者,又言濕氣生瘡,寒化為熱而為膿者,此皆瘡疽之源也。宜於所見部分,用引經藥,并兼見證中分陰陽證,先瀉營氣,是其本,本逆助火,濕熱相合,敗壞肌肉而為膿血者,此治之次也,宜遠取諸物以比之。一歲之中,大熱無過夏,當時諸物皆不壞爛者,而壞於交秋濕令大行之際也。近取諸身,熱病在身,止顯熱而不敗壞肌肉,此理明矣。標本不得,邪氣不服。言一而知百者,可以為上工矣。

營氣不從,逆於肉理,乃生瘡癰。且營氣者,胃氣也。飲食入於胃,先輸於脾而朝於肺,肺朝百脈,次及皮毛,先行陽道,下歸五臟六腑,而氣口成寸矣。今富貴之人,不知其節,以飲食肥醲之類,雜以厚味,日久太過,其氣味俱厚之物,乃陽中之陽,不能走空竅先行陽道,反行陰道,逆於肉理,則濕氣大勝,則子能令母實,火乃大旺,濕熱既盛,必來剋腎,若雜以不順,又損其真水,腎既受邪,積久水乏,水乏則從濕熱之化而上行,其瘡多出背出腦,此為大疔之最重者也。若毒氣行於肺或脾胃之部分,毒之次也。若出於他經,又其次也。濕熱之毒,所止處無不潰爛。故經言:膏粱之變,足生大疔,受如持虛。如持虛器以受物,無不受焉。治大疔之法,必當瀉其營氣。以標本言之,先受病為本,非苦寒之劑,為主為君,不能除其苦楚疼痛也。諸瘡瘍有痛,往往多以乳香、沒藥,雜以芳香之藥止之,必無少減之理。若使經絡通流臟腑中,去其壅滯,必無痛矣。苦寒之劑除其疼痛,藥下於咽,則痛立已,此神品藥也。

瘡瘍食肉,乃自棄也。瘡瘍者,乃營氣而作也,今反補之,與自棄何異?雖用藥施治而不能愈。地之濕氣,自外而入內者,瘡癤當先服藥而用針。如瘡癤小,不欲飲藥,或嬰兒之瘡,先當溫衣覆蓋,令其凝泣壅滯血脈溫和,則出血立已者,不如此,血脈凝滯便針,則邪毒不瀉,反傷良肉,又益其瘡勢也。瘡瘍及諸病面赤,雖伏大熱,禁不得攻裏,為陽氣怫鬱,邪氣在經,宜發表以去之。故曰,火鬱則發之。雖大便數日不見,宜多攻其表,以發散陽氣,少加潤燥之藥以潤之。如見風脈風證,只可用發表風藥,便可以利通,得大便行也。若只乾燥秘濇,尤宜潤之,慎不可下也。瘡瘍鬱冒,俗呼昏迷是也,宜汗之則愈。驗瘡名色治之,當從《素問》、《針經》。《聖濟總錄》。易老瘡論及諸家治瘡用藥法度,此為緊要,臨病之際,宜詳審焉!

【 註 按《聖濟總錄》能悉諸瘡之名色,但其用藥,則多主寒涼,而無通變之法。唯已上易老、東垣等言,深擷《針經》之大法,陳脈病治例之要,學者能熟此等議論,則臨證處方,便自胷中了然明白。】

   膿潰論

夫癰疽瘡癤,皆由氣血壅滯而生也,當推其虛實表裏而早治之。可以內消,此即托裏之意也。若毒氣已結者,勿泥此內消之法,當辨膿之有無淺深。若按之即復起者有膿也,不復起者無膿也;大按方痛者膿深也,小按便痛者膿淺也。急酌量刺之。緩則穿通臟腑,爛筋骨,可不慎哉!但病者多喜內消,而醫者即用十宣散及敗毒散、流氣飲之類。殊不知十宣散雖有參、芪,然防風、白芷、厚朴、桔梗,皆足以耗氣,況不分經絡時令氣血多少而概用之乎?敗毒散乃表散之藥也,雖有表證,不過一二服,況非表證而用之乎?流氣飲乃行氣散血之劑,若服之過度,則氣虛血耗,何以為膿?此三藥者,不可輕用明矣。若夫瘡既成膿,皮膚不得疏泄,昧者待其自穿,殊不知少壯而充實者,或能自解;若老弱之人,氣血枯槁,兼或攻發太過,不行針刺,膿毒乘虛內攻,穿腸腐膜,鮮不誤事。如沈氏室,乳癰膿成,予為針刺及時,不月而愈。黃上舍腿癰,膿熟惡針,幾至危殆,予為刺之,大補三月而愈。練千兵腿癰,脈證俱弱,亦危甚矣,予治以托裏得膿,急使針刺,彼固不從,致膿水開泄,淋漓不能收斂而歿。王安人發背,待其自破,毒氣內攻;王貴腹癰,潰透腹脅,穢氣從瘡口而出,予謂其决不起,果然。大抵瘡瘍之證,感有輕重,發有淺深。淺者腫高而軟,發於血脈;深者腫下而堅,發於筋骨。然又有發於骨髓者,則皮肉不變,膿成之時,氣血壯實者或自出,怯弱者不行針刺,鮮有不誤。東垣云:毒氣無從而解,膿瘀無從而泄,過時不烙,反攻於內,內既消敗,欲望其生,豈可得乎?茲舉一二與同道裁之,使患者知所慎云。

   生肌止痛

夫肌肉,脾之所主也。潰後收斂遲速者,乃氣血盛衰使然。世之治者,但知生肌用龍、竭之屬,止痛用乳、沒之屬,恪守不移,予謂不然。蓋生肌之法,當先理脾胃,助氣血為主,則肌肉自生,豈假龍竭之屬?設若膿毒未盡,就用生肌,反增潰爛。壯者輕者,不過復潰或遲斂而已;怯者重者,必致內攻或潰爛而不斂,亦危矣。蓋止痛之法,熱者清之,寒者溫之,實者損之,虛者補之,膿鬱者開之,惡肉侵蝕者去之,如是則痛自止,豈假乳沒之屬?如黃汝耘背發毒氣未盡,早用生肌,竟致潰爛,予以解毒藥治之得愈。許序班患此,毒氣始發,驟用生肌,其毒內攻而死。王汝道患腿癰,因寒作痛,與乳香定痛丸;周朝儀母患時毒,因熱作痛,與防風通聖散;丁蘭患臀癰膿潰,因虛作痛,與益氣養榮湯;劉貴患腹癰,因實作痛,與黃連內疏湯;王州守患腿癰,膿成作痛,予為刺之;楊千兵母發背,腐肉侵蝕作痛,予為取之,痛即自止。嗟夫!以寒治熱,以熱治寒,損實補虛,此用藥者之繩墨。若專用龍、竭生肌,乳、沒止痛,予恐其功不奏也。

   惡肉論

夫惡肉者,腐肉也。大凡癰疽瘡潰後,腐肉凝滯必取之,乃推陳致新之意。若壯者筋骨強盛,氣血充溢,真能勝邪,或自去,或自平,不能為害。若年高怯弱之人,血液少,肌肉濇,必先迎而奪之,順而取之,是謂定禍亂以致太平。設或留而不去,則有爛筋腐肉之患。如劉大尹、汪太夫人,取之及時而新肉即生,得以全愈。金工部、陸舍人,取之稍遲,幾至不救。鄭揮使,取之失期,大潰而斃。予常見腐肉既去,雖少壯者不補其氣血,尚不能收斂,若怯弱者不取惡肉,不補氣血,未見其生也。

   腫瘍

腫高焮痛脈浮者,邪在表也,宜托之。腫硬痛深脈沉者,邪在內也,宜下之。外無焮痛,內則便利調和者,邪在經絡也,當調榮衞。焮痛煩躁,或咽乾作渴者,宜降火。焮痛發熱,或拘急或頭痛者,邪在表也,宜散之。大痛或不痛者,邪氣實也,隔蒜灸之,更用解毒。煩躁飲冷,焮痛脈數者,邪在上也,宜清之。惡寒而不潰者,氣實兼寒邪也,宜宣而補之。焮痛發熱,汗多大渴,便秘讝語者,結陽證也,宜下之。不作膿或熟而不潰者,虛也,宜補之。

   潰瘍

膿熟不潰者,陽氣虛也,宜補之。瘀肉不腐者,宜大補陽氣,更以桑木灸之。膿清或不斂者,氣血俱虛,宜大補之。膿後食少無睡,或發熱者,虛也,宜補之。倦怠懶言,食少不睡者,虛也,宜補之。寒氣襲於瘡口不斂,或陷下不斂者,溫補之。脈大無力或濇微者,氣血俱虛也,峻補之。出血或膿多,煩躁不眠者,乃亡陽也,急補之。

   作痛

膿出而反痛者,虛也,宜補之。脈數虛而痛者,屬虛火,宜滋陰。脈數實而痛者,邪氣實也,宜泄之。脈實便秘而痛者,邪在內也,宜下之。脈濇而痛者,氣血虛寒也,溫補之。

   發熱

脈浮或弱,而熱或惡寒者,陽氣虛也,宜補氣。脈濇而熱者,血虛也,宜補血。午前熱者,補氣為主;後熱者,補血為主。脈浮數,發熱而痛者,邪在表也,宜散之。脈沉數發熱而痛者,邪在內也,宜下之。

   作渴

尺脈大或無力而渴者,宜滋陰降火。上都脈沉實而渴者,宜瀉火。上部脈洪數而渴者,宜降火。胃脈數而渴者,宜清胃。火氣虛不能生津液而渴者,宜補中氣。脈大無力或微弱而渴者,宜補氣血。膿血大泄,或瘡口出血而渴者,大補氣血;如不應,急用獨參湯。

   作嘔

喜寒惡熱而嘔者,宜降火。喜熱惡寒而嘔者,宜養胃氣。脈實便秘而嘔者,宜瀉火。脈細腸鳴腹痛瀉而嘔者,托裏溫中。

   便秘

脈沉實而秘者,火在內也,宜泄之。脈濇而秘者,屬血少,宜養血。脈浮而秘者,屬氣虛,宜補氣。脈浮濇而秘者,氣血俱虛也,宜補氣血。

   疔瘡

脈浮數者散之,脈沉實者下之。表裏俱實者,解表攻裏。麻癢或大痛及不痛者并灸之,更兼攻毒。

古今圖書集成醫部全錄卷三百六十一

 外科癰疽疔毒門

  薛氏醫案 【 明?薛己】

   灸法用藥第一

《精要》曰:經云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前輩又謂癰疽多生於丹石房勞之人。凡人生四十以上,生發背等瘡,宜安心早治。此證如虎入室,御而不善,必至傷人。宜先用內托散,次用連翹五香湯,更以騎竹馬法,或隔蒜灸,并明灸足三里以發泄其毒。蓋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留而不去,其病乃實。故癰疽未潰,臟腑畜毒,一毫熱藥,斷不可用;癰疽已潰,臟腑既虧,一毫冷藥,亦不可用。猶宜忌用敷貼之藥,閉其毫孔。若熱渴便秘,脈沉實洪數,宜用大黃等藥以泄其毒,後用國老膏、萬金散、蠟礬丸、遠志酒之類,選而用之。

【 註 按前證若熱毒蘊於內,大便秘結,元氣無虧者,宜用大黃等藥泄其熱毒。若陰虧陽湊,精虛氣竭,脾胃虛弱者,宜用甘溫之劑培其本源。若瘡不焮腫,不作膿者,雖未潰仍須溫補。若瘡已潰而腫不退,痛不止者,仍宜清涼之劑治之。若病急而元氣實者,先治其標;病緩而元氣虛者,先治其本。或病急而元氣更虛者,必先治本而兼以治標。大抵腫高焮痛,膿水稠黏者,元氣未損也,治之則易;漫腫微痛,膿水清稀者,元氣虛弱也,治之則難。不腫不痛,或漫腫色黯不潰者,發於陰也,元氣虛甚,理所不治。若腫高焮痛者,先用仙方活命飲,後用托裏消毒散。漫腫微痛者,宜托裏散;如不應,加薑桂。若膿出而反痛,氣血虛也,八珍散。不作膿,不腐潰,陽氣虛也,四君加歸、芪、肉桂。不生肌,不收斂,脾氣虛也,十全大補加薑、桂。晡熱、內熱,陰血虛也,四物加參、朮。欲嘔作嘔,胃氣虛也,六君加炮薑。自汗盜汗,五臟虛也,六味丸加五味子。食少體倦,脾氣虛也,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喘促欬嗽,脾肺虛也,前湯加麥門、五味。欲嘔少食,脾胃虛也,人參理中湯。腹痛泄瀉,脾胃虛寒也,附子理中湯。小腹痞,足脛腫,脾腎虛弱也,十全大補加山茱、山藥、肉桂。泄瀉足冷,脾腎虛寒也,前藥加桂、附。熱渴淋閉,腎虛陰火也,加減八味丸。喘嗽淋閉,肺腎虛火也,補中益氣湯、加減八味丸。凡此變證,皆因元氣虧損,失於預補所致。故丹溪先生云:但見腫痛,參之脈證虛弱,便與滋補,氣血無虧,可保終吉。旨哉斯言!蓋古今虛實不同,因時施治,不無少異。是集治論,義悉類此。】

   備論第二

初虞世云:凡癰疽始作,須以大黃等藥急轉利之,勿以困苦為念。若與其潰爛而死,不若利之而死,况有生道哉!古人立法,率用五香、連翹、漏蘆等藥,貧乏者單煎大黃湯以利之。至於膿潰,乃服黃芪等藥以排膿,《千金》、《外臺》備矣。世以瘡發於外,不行轉利而死者,多矣。悲夫!

【 註 按前證若腫高焮痛,臟腑閉結,屬內外俱實,當用前藥瀉之。若漫腫微痛,臟腑不實,屬內外俱虛,當用內托補之。若漫腫無頭,肉色不變,當助胃壯氣,令其內消。若疼痛不止,焮腫不消,當用人參黃芪散以托裏排膿。若飲食少思,肌肉不生,當用參芪托裏散以補養脾胃。丹溪云:癰疽因積毒在臟腑,當先助胃壯氣,使根本堅固,次以行經活血藥佐之,參以經絡時令,使毒氣外泄,治之早者,可以內消。此內托之旨也。又云:腫瘍內外皆壅,宜以托裏表散為主。如用大黃,寧無孟浪之非?潰瘍內外皆虛,宜以補托為主,如用香散,未免虛虛之失。此蓋古今氣稟不同,治宜審之。】

   灸法論第三

陳無擇云:癰則皮薄腫高,疽則皮厚腫堅,初發并宜灼艾。唯癰膿成則宜針,疽膿成則宜烙。當審察其證,疏利其毒,補托其裏。然癰疽冠於雜病之首,治失次序,多致夭枉。故集得效灸法,以貽學者,庶不致妄投也。

【 註 按前證若發熱煩渴,大便秘結者,由邪畜於內,宜內疏黃連湯,以泄內毒。若頭痛拘急,發熱惡寒者,由邪客於外,宜人參敗毒散以散表邪。若腫痛焮赤,發熱作渴,此毒氣凝於肉裏,宜仙方活命飲,解散其毒。若食少體倦,發熱惡寒,此中氣虛弱,宜六君子湯以補脾胃。】

   騎竹馬灸法第四

治一切瘡瘍,即用此法,無有不愈。其法令病人以肘憑几,豎臂腕要直,用篾一條,自臂腕中曲處橫紋,男左女右,貼肉量起,直至中指尖盡處截斷為則,不量指甲。卻用竹杠一條,令病人脫衣,正身騎定,前後用兩人杠起,令病者腳不著地;又令二人扶之,勿令傴僂。卻將前所量臂篾,從竹杠坐處尾骶骨盡處直貼脊背,量至篾盡處為則,用墨筆點定,此只是取中,非灸穴也。卻用薄篾作則子,量病人中指節相去兩橫紋為則,男左女右,截為一則,就前所點記處,兩邊各量一則,盡處即是灸穴。兩穴各灸五七壯。疽發於左則灸右,疽發於右則灸左,甚則左右皆灸。蓋此二穴心脈所過之處,凡癰疽皆心火留滯之毒,灸此則心火流通而毒散矣。起死回生之功,屢試屢驗。

【 註 按前證若毒既解,而肌肉不生,當求其屬而補之。】

男以左手,女以右手,先屈中指,用薄篾量取中間一節兩橫紋盡處為同身一寸,為則子。 【 此是第一次法。】

先從男左女右臂腕中曲橫紋起,用薄篾一條量至中指齊肉盡處,不量指爪為則,剪斷。 【 此是第二次法。】

先令病人脫去衣服,以大竹杠一條,跨定,令二人徐徐杠起,足要離地五寸許,兩旁更以兩人扶定,毋令動搖不穩,卻以第一圖則子貼定竹杠,從尾閭起貼脊,量至則子盡,以墨點定記之,非灸穴也。此是取中穴止處。卻以第二圖取同身寸則,取兩寸平折自中穴量之,以中分取兩旁各一寸,方是灸穴也。 【 此是第三次法。】

   隔蒜灸法第五

李氏云:治疽之法,灼艾之功勝於用藥。蓋使毒氣外泄,譬諸盜入人家,當開戶逐之,不然則入室為害矣。凡瘡初發一二日,須用大顆獨蒜,切片三分厚,貼疽頂,以艾隔蒜灸之,每三壯易蒜。痛者灸令不痛,不痛者灸之令痛。瘡潰貼神異膏。如此則瘡不開大,肉不敗壞,瘡口易斂,一舉三得。此法之妙,人所罕知。若頭項見疽,則不可用此法。

【 註 按瘡瘍之證,有諸中必形諸外,在外者引而拔之,在內者疏而下之。苟或毒氣鬱結,瘀血凝滯,輕者藥可解散,重者藥無全功,是以灼艾之功為大。凡灸法,未潰則拔引鬱毒,已潰則補接陽氣。每治四肢患瘡,氣血無虧者,只以前法灸之皆愈。若中氣虛弱,不灸而服敗毒之藥,復傷中氣,未有不敗者也。其頭項患者,亦宜灸之。但艾炷宜小,而少其壯數為善。】

   尋頭灸法第六

李氏云:凡患背疽,漫腫無頭者,用濕紙貼腫處,但一點先乾處,乃是瘡頭。可用大蒜十顆,淡豉半合,乳香錢許,研爛置瘡上,鋪艾灸之,痛否皆以前法為度。

【 註 按前證或附骨疽,及臀腿諸毒,初起未明者,尋頭用灸,多自內消。其毒熾盛,更服活命飲,其功尤捷。若氣血虛弱,必以補托為主。若背疽大潰,欲驗穿透內膜者,不可用皂角取嚏法,但以紙封患處,令病者用意呼吸,如紙不動者,未穿透也。倘用取嚏鼓動內膜,反致穿透。慎之!慎之!】

   蒜餅分輕重第七

伍氏曰:凡用蒜餅灸者,蓋蒜味辛溫有毒,主散癰疽,假火勢以行藥力。有只用艾炷灸者,此可施於頑瘡痼發之類。凡赤腫紫黑毒甚者,須以蒜艾同灸為妙。

【 註 按前法誠有回生之功。若頑瘡痼疾,脾胃虛弱,營氣不能滋養患處,以致寒邪內襲而不愈,宜用小艾炷頻灸瘡口,以祛寒邪,補接營氣。其內補之法,說見首論及三十二論。】

   灸法要論第八

伍氏方論曰:夫癰疽發背,皆有所因,前篇言之詳矣。凡初覺赤腫,先從背脊骨第二陷中兩旁,相去同身寸各一寸五分,名熱腑穴,二處各灸七壯,此能疏泄諸陽熱氣,永無癰疽之苦;或隔蒜灸,不論壯數,則邪無所容,而真氣不損。但頭項見瘡,宜用騎竹馬法,及足三里灸之。

【 註 按前論誠為良策。其調理之法,當求首論。】

   灼艾痛癢論第九

伍氏曰:凡治癰疽發背疔瘡,不痛者必灸使痛,痛者必灸使不痛。若初灸即痛者,由毒氣輕淺;灸而不痛者,乃毒氣深重。悉宜內服追毒排膿,外敷拔毒之藥。大抵癰疽不可不痛,又不可大痛。悶亂不知痛者難治。

【 註 按前論唯疔瘡一證,其狀不一,其色不同,或如小瘡,或如水泡,或作痛,或麻木,或有紅絲,或寒熱頭疼,或嘔吐惡心,或肢體拘急,其候多端,非前灸法并解毒之劑,卒難濟事。若不省人事,或牙關緊急者,即以奪命丹為末灌之。若生兩足,多有紅絲至臍;生於兩手,多有紅絲至心;生於脣面,多有紅絲入喉,俱難治。若針其紅絲出血,多有生者。若患於肢末之處,毒愈凝滯,藥難導達,艾灸之功為大。如妄服疏利之劑,耗損真氣,不唯無以去毒而害反隨之矣。】

   腦疽灸法第十

李氏云:腦疽及頸項有疽,不可用隔蒜灸,恐引毒上攻,宜灸足三里穴五壯,氣海穴三七壯,仍服涼血化毒之藥,或以騎竹馬穴法灸之。凡頭項咽喉生疽,古法皆為不治,若用此法,多有生者。如五香連翹、漏蘆等湯,國老膏、萬金散,皆可選用。

【 註 按前證屬膀胱經,或濕熱上壅,或陰火上炎。若因濕熱,則病氣有餘,元氣不足,當用黃連消毒散以除濕毒,用補中益氣湯以滋化源。若因陰火,則元氣病氣俱不足,當用補中益氣湯,及六味地黃丸,以滋腎水。若腎水乾涸,中傳末證,急用加減八味丸及補中益氣湯,以固根本,引火歸源。若色黯不潰,或潰而不斂,名曰腦爍,不治。大凡腫焮痛甚,宜活命飲,隔蒜灸之,解散瘀血,拔引鬱毒,但艾炷宜小而少。若欲其成膿腐潰,生肌收斂,并用托裏為主。】

   護臟腑論第十一

李氏云:背疽之方雖多,得效者殊少。今擇用驗者錄之,庶不致誤人。如護心散,凡有疽疾,早進數服,使毒氣外出而無嘔吐之患,否則咽喉口舌生瘡,或黑爛如菌。若瘡發四五日之後,宜間用別藥治之。

【 註 按護心散,乃解金石發疽之藥。若發熱焮腫作渴,飲冷而嘔者,宜用。若發熱焮腫作渴,飲湯而嘔者,不宜用。若脾虛停痰,或寒邪內侵,或痛傷脾胃,宜用六君子湯。若喉舌生瘡,口乾作渴,或小便頻數,宜用六味丸。大凡諸瘡作嘔,若飲冷便秘,是熱毒也,黃連消毒散解之。飲冷便和,是胃火也,竹葉石膏湯清之。懶食飲湯,是胃虛也,補中益氣湯以補之。大便不實,喜飲熱湯,是脾胃虛寒也,六君加炮薑以溫之。常見脾胃虛弱者,用前散反心間陰冷,無不致嘔。其喉舌生瘡,乃腎水枯涸,虛火炎上,其證甚惡,急用加減八味丸,亦有得生者。】

   癰疽論第十二

馬益卿曰:夫人有四肢五臟,一覺一寐,呼吸吐納,精氣往來,流而為榮衞,暢而為氣色,發而為聲音,陽用其形,陰用其精,此又常數之所同也。至其失也,蒸則生熱,否則生寒,結而為瘤贅,陷而為癰疽,凝而為瘡癬,憤則結癭,怒則結疽。又五臟不和則九竅不通,六氣不和則流結為癰。皆經絡濇滯,氣血不流暢,風毒乘之而致然也。

【 註 按此論可謂善言人身之造化,瘡瘍之情狀者矣。治法當參詳前論。】

   敘論第十三

癰疽之證,若七情虧損,氣血經絡壅結而成者,屬內因;若六淫外侵,氣血受傷,寒化而為癰者,屬外因;若服丹石補藥膏粱酒麪房勞所致者,屬內外因也。又曰:陰滯於陽則發癰,陽滯於陰則發疽。脈浮洪滑數為陽,沉緩遲濇為陰。陰則熱治,陽則冷治。初覺宜清熱拔毒,已潰宜排膿止痛。故用遠志、大黃、甘草,此三因之法也。治當寒者溫之,熱者清之,虛者補之,實者瀉之,導之以針石,灼之以艾炷,破毒潰堅,各遵成法,以平為期。

【 註 按前證脈沉實,大便秘結者,屬內因也,宜疏利之。脈浮,大便調和者,屬外因也,宜托裏之。脈不浮不沉者,屬不內外因也,宜調和榮衛。此亦治三因法也。若焮腫大痛,煩熱飲冷,大便秘結,脈洪數實者,為純陽,宜苦寒之劑,清熱拔毒。若不腫不痛,瀉利不食,嘔吐足冷,是為純陰,宜辛熱之劑,大補陽氣。不拘嚴寒盛暑,當舍時從證。若微腫微痛,似潰不潰,時出清膿者,為半陰半陽,宜辛熱之劑溫補胃氣。此亦治陰陽證法也,治驗詳見首論。】

   素問要論第十四

《素問》云:陽氣湊襲,寒化為熱,熱甚則肉腐為膿。凡發背多因服金石而發者,有因上代曾服而發者。其候多發於脾,起如粟,或痛或癢,多致不救,外面如拳。古人云外面如麻,裏面如瓜。有數十孔,以手按之,諸孔出膿,尋時失瘖。凡有此證,可用淨土水調,量大小作餅,厚分許,以艾炷灸之,內服五香連翹湯,及鐵漿酢調蚌殼灰塗之,更以騎竹馬法,灸之甚良。

【 註 按前證仍參首論主治,恐其表裏熱毒之不同,元氣虛實之不一也。】

   千金要論第十五

《千金》云:癰疽始作,或大痛,或小痛,或發如米粒即便出膿,宜急斷口味,利去其毒,用騎竹馬灸法,或就患處灼艾。重者四面中央總灸一二百壯,更貼寒藥,其效甚速。

【 註 按前證若因元氣虧損,或因氣血相滯而患者,更當調補其內。】

   別脈辨證論第十六

伍氏云:癰疽之疾,有二十餘證,熛發、痼發、石發、岩發、蜂窠發、蓮擬發、椒眼發、連珠發、竟體發,有腸癰內發、腦背發、眉發、顋頷發、肺癰、瓜瓠發。大率隨病淺深,內外施治,不可遲緩。初發如傷寒脈浮而緊,是其候也。

【 註 按前證其名雖殊,處治之法,詳具各論。其肺癰胃脘癰別載。】

   脈證第十七

陳無擇云:癰疽脈數,身無熱,反洒淅惡寒,若有痛處,乃發為癰。以手掩上,若熱者為有膿,不熱者為無膿。若脈不數,不熱而疼者,發於陰也,尤為惡證。凡熱甚脈數,用漏蘆散,并單煮大黃等湯,不甚熱,脈緩弱,投五香連翹湯,仍依四節八事次序三因以藥之,無有不濟者也。

【 註 按前證洒淅惡寒,有屬瘡之表邪者,有屬脾肺之氣虛者。若潰後焮腫,作痛惡寒,發熱煩渴脈數,乃真氣虛而邪氣實也,仍參詳首論主之。】

   用藥大綱第十八

李氏云:余之所著方論,靡不周備,但欲使治者一玩味,次第用之,無有不效。今略書用藥要領,節次於後。

一初患癰疽,便服內托散,以免後來口舌生瘡,仍用騎竹馬或隔蒜灸。

一服五香連翹湯,如大便快即止,仍量人虛實。

一癰疽潰後,宜服排膿內補散;若嘔逆,用木香湯下。

一癰疽初作,便宜灼艾,及麥飯、石膏塗四圍,中留口出毒。如瘡小,通敷之;既潰,用神異膏貼之。

一癰疽已潰,日用猪蹄湯淋洗,將愈之際,三日一次。

一癰疽將斂,宜用神異膏;如毒未盡,不可遽用生肌之劑。

一癰疽將安,宜用加味十全大補湯,補其氣血,庶肌肉易生。

一背疽多先渴而後發,或先疽而後渴,不救多矣。若服加減八味丸,非特杜絕渴疾,抑且大滋氣血,生長肌肉。

【 註 按前證及諸治法,各附四十七等論,當審用之。】

一癰疽嘔逆有二:一因初發不服內托散,伏熱在心;一因脾氣不正。若因伏熱在心者,心煩身熱,焮腫作痛,宜用內托散三兩服。若因脾氣不正者,則不煩熱,或聞穢氣作嘔,宜用嘉禾散。如有寒熱,用不換金正氣散,五更初兼服山藥丸以補腎。

【 註 按前證治法,當與第十一論參看。】

   嘔逆第十九

李氏云:癰疽嘔逆,是毒氣衝心,非脾胃之冷,當服內托散。楊氏云:鼻衄初愈,不曾表汗,毒在經絡,則背發大疽。自肩下連腰脅,腫硬如石,其色紫黑,以涼藥投之,終夜大嘔,連進托裏散,嘔止瘡潰,赤水淋漓,四十日而愈。又有患癧者,痛過輒嘔,服此即止。今有病疽不服此藥者,故引楊氏之言,以解世人之惑。

【 註 按用藥之法,有是病必用是藥,但今之脾胃虛寒,氣逆痰滯而嘔吐者十居八九,熱毒內攻而嘔吐者十才一二,當參首論及第十一論主之。】

   論源第二十

夫癰疽之源,因於氣或因於熱,以僕之管見,亦有因於膏粱房勞金石等藥者。故治法用菉豆、犀角、礬石、國老膏、追毒丸,其屬毒明矣。華佗《中藏》所言是毒,服宣熱敗毒之藥,不必疑矣。

【 註 按前證若因金石所致,元氣充實者,誠宜此法。若膏粱積熱、房勞過度、脾腎虛損者,當滋其化源,不可拘執。】

   華佗論第二十一

夫癰疽瘡腫之作,皆五臟六腑畜毒不流,非獨因榮衞壅塞而發也,其行也有處,其主也有歸。假令發於喉舌者心之毒,發於肌肉者脾之毒,發於骨髓者腎之毒;發於下者陰中之毒,發於上者陽中之毒;發於外者六腑之毒,發於內者五臟之毒。故內曰壞,外曰從,下曰逆。發於上者得之速,發於下者得之緩。感於六腑則易治,感於五臟則難瘳。又近骨者多冷,近膚者多熱。近骨者久不愈,則化成血蟲;近膚者久不愈,則傳氣成漏。成蟲則多癢少痛,或先癢後痛;成漏則多痛少癢,或不疼不癢。內虛外實者,多痛少癢,血不止則多死,潰膿則多生。或嘔逆無度,飲食無時,皆癰疽使然,證候多端,要當詳治。

【 註 按瘡瘍生蟲乃肝經風熱,其成漏乃元氣虛弱,其出血乃脾虛有火,其潰膿乃元氣充實。至於嘔逆等證屬脾胃虧損所致,當調補元氣,庶保無虞。】

   論原有五第二十二

一天行,二瘦弱氣滯,三怒氣,四腎氣虛,五飲冷酒,食炙煿,服丹藥。

【 註 按前證所因雖殊,其治法亦當別經絡、陰陽、虛實、表裏腫潰,以助胃壯氣為主,使根本堅固,庶保無虞。】

   分表裏第二十三

伍氏曰:癰疽皆因喜怒不測,飲食不節,陰陽不調,臟腑不和,腠理不密,寒氣客於經絡,或榮血受寒,則濇而不行,衞氣從之。與寒相搏,壅遏不通,或陽氣蘊積則生寒熱,寒熱不散,皆致前證。又曰:五臟六腑俞穴皆在背。凡患瘡證易傷臟膜,多致不救。腑氣浮行於表,故癰腫浮高為易治;臟血沉寒主裏,故疽腫內陷為難治。又曰癤者節也,癰者壅也,疽者沮也。一寸至二寸為癤,三寸至五寸為癰,五寸至一尺為疽,一尺至二尺為竟體疽。若脈洪數者難治,脈微濇者易治。初覺宜清熱拔毒,已潰則排膿止痛,膿盡則長肌敷痂。當酌量輕重,形證順逆而審治之。

【 註 按前證若飲食少思,用六君子湯以補脾胃;如不應,加薑桂以溫補之,使邪氣自退。其不起者,由邪氣盛,正氣虛不能發也,於旬日之外見之。若已發出,用托裏消毒散以壯元氣,助令潰腐;不應,須溫補脾胃。其不起者,由真氣虛,不能潰也,於二旬之外見之。若已腐潰,用托裏散以補氣血生肌肉;不應,當專補脾胃;又不應,須溫補脾胃。其不起者,乃脾氣虛不能收斂也,於一月之外而見之。凡此治法,竊常用驗,詳具首論。】

   別內外第二十四

李氏云:疽初發一粒如麻豆,發熱腫高,熱痛色赤,此為外發。勢雖熾盛,治得其法,可保其生。若初時不發熱,體倦怠,患處如故,數日不腫痛,內臟已壞,雖有盧扁之藥,亦未如之何矣。

【 註 按前證有因元氣虛而不能發出者,有因敷貼寒藥而不能發出者,有因攻伐過傷氣血而不能發出者。凡有因熱毒內蘊而失疏托者,審而治之,多有生者。】

   陰陽淺深緩急治法第二十五

曾氏云:凡癰疽,其脈浮數洪緊,腫焮作痛,身熱煩渴,飲食如常,此六腑不和,毒發於外而為癰。其勢雖急,投以涼劑,多保生全。其脈沉細伏緊,初發甚微,或無瘡頭,身不熱而內躁,體重煩疼,情緒不樂,胷膈痞悶,飲食無味,此五臟不和毒畜於內而為疽,急投五香連翹湯,甚者轉毒散、神仙截法、黃礬丸、國老膏,防托毒氣,免致變證內攻。尤宜當頭隔蒜灸。若塗毒藥,迷其腠理;投諸涼藥,虛其真氣。故其善惡之證,在乎醫之工拙耳。或噫氣,痞塞,欬逆,身冷自汗,目瞪耳聾,恍惚驚悸,語言顛倒,皆惡證也。五善見三則瘥,七惡見四則危。五善併至,則善無以加;七惡併臻,則惡之劇矣。

【 註 按前證善者,乃五臟未傷,病微邪淺,使能慎起居,節飲食,勿藥自愈。惡者乃五臟虧損之證,前哲雖云不治,若能補其脾胃,固其根本,多有可生者,豈可以其惡而遂棄之耶?】

   善惡第二十六

問曰:五善七惡,可得聞乎。曰:飲食如常,一善也;實熱而大小便濇,二善也;內外病相應,三善也;肌肉好惡分明,四善也;用藥如所料,五善也。渴發而喘,眼角向鼻,大小便反滑,一惡也;氣綿綿而脈濡,與病相反,二惡也;目不了了,睛明內陷,三惡也;未潰肉黑而陷,四惡也;已潰青黑,筋腐骨黑,五惡也;發痰,六惡也;嘔吐,七惡也。

【 註 按善惡形證,治法見附錄。】

   生死第二十七

問曰:病有甚而至生,有微而至死,病證難辨,生死何從决乎?答曰:發背潰透內膜者死 【 此言肝俞已上。】 未潰內陷,面青脣黑便污者死 【 此言臟壞便瘀血。】 潰喉者不治。陰患入腹者不治。入囊者不治。鬢深數寸者不治。在頤後一寸三分,名銳毒,亦不治。無此者生。流注雖多,療之必愈。

【 註 按前證有因元氣虛弱而毒氣內陷者,有因初作失於內疏托裏和榮衞者,有因毒盛失於消解者,有因虛弱失於補托者,有因膿成失於針刺者,有因腐潰失於補養者。若發背腦疽,屬濕熱上壅者,黃連消毒散、補中益氣湯以除濕毒,補脾肺,滋腎水。若鬢疽銳毒屬風熱者,柴胡山梔散,以清肝火,養肝血。若陰虛,用六味地黃丸以生腎水,滋化源。若患於小腹,補足三陰之血,養脾胃之氣,庶可保其生也。其流注之證,或因飲食勞倦,房室陰虛,或七情內動,六淫外侵,以致血虛,互相凝滯,或產後血瘀,隨虛流注,或結塊,或漫腫,宜用益氣養榮湯以固元氣,佐以葱熨解散凝滯,更以豆豉餅祛散寒邪。潰久內有瘀肉,用針頭散腐之,多有生者。設若不守禁調攝,多致不起,慎之!】

   先明形證逆順第二十八

癰疽潰後,形有逆有順。白睛黑小,一惡也;不能下食,納藥而嘔,食不知味,二惡也;傷痛渴甚,三惡也;體項不便,四肢沉重,四惡也。聲嘶色脫,脣鼻青黑,面目浮腫,五惡也;煩躁時嗽,腹痛渴甚,瀉利無度,小便如淋,六惡也。膿血大泄,腫痛尤甚,膿色敗臭,七惡也;喘粗氣短,恍惚嗜臥,八惡也;未潰黑陷,面青脣黑,便污,九惡也;氣噎痞塞,欬嗽身冷,自汗無時,目瞪耳聾,恍惚驚悸,語言顛倒,十惡也。又腦為諸陽所會,頸項近咽喉,腎俞,皆致命之所,俱不可灼艾!

【 註 按前證未潰黑陷、面青、脣黯、便污者,臟腑內潰之惡證也。氣噫痞塞、欬嗽身冷、自汗者,脾肺虛敗之惡證也。不食便瀉,腸鳴,耳聾目瞪者,脾腎虛敗傳變之惡證也。治法詳見附錄。】

審內證用藥附

自瀉嘔吐,不進飲食,腎脈最虛,如是之疾,古人皆以為不治,然亦有救療之理焉耳。

【 註 按前論發《內經》之微旨,開萬世之聾瞶,其惠博矣!此證實命門火衰,不能生脾土而虛寒,以致自瀉嘔吐,或胷膈不利,或食而不化,或大便不實,宜用八味丸及六君子加薑、附。若因房勞過度,真陽衰敗,或原稟不足,不能生脾土而飲食不進者,用補中益氣加附子、薑、桂,并東垣補真丸,多有得生者。若用參、芪之類,直補脾胃,鮮有不誤。若或以為毒氣內攻而治者,俱致不起。】

   治貴在早第二十九

伍氏曰:夫癰發背者,皮薄腫高,多有椒眼數十粒;疽發背者,皮膚頑硬,狀如牛頸之皮,二證皆宜灼艾。癰成膿則宜針,其針當以馬銜鐵為之,形如薤葉樣,兩面皆利,可以橫直裂開五六寸許,取去毒血,其病頓輕。須先灸而後裂。可服神仙追毒丸,利去毒根,次服排膿托裏等藥調治。疽成膿則宜烙,用銀篦大寸許長六寸燒赤,頻烙患處,以膿出為效。大抵癰疽難於諸科,非心傳契妙,其可以易治耶?

【 註 按前證若氣血充實,其膿既成,宜速針之,勿藥可愈。若氣血虧損,膿不能出,或膿出反痛,須托裏養胃,庶保終吉。詳見第四十。】

   津潤墨圍第三十

伍氏曰:但覺背兩胛間赤癢腫痛,或有白粒,且以津唾時潤令濕,切勿抓破。大抵在背微有赤腫點,或因抓破入浴犯水,或因飲食膾炙而作。初未辨證,且以津潤,時用墨圍之;若腫赤,急就圍中灼艾,最善。人皆疑火熱太過,以致廷蔓,誤者眾矣!

【 註 按疽發背胛,若有瘀肉腐爛,膿水淋漓,腫痛仍作者,此處有筋一層間隔,內膿不出故也,宜用針引之。老弱者,若待其自潰,多致不救,治者審之!】

   看色灼艾防蔓第三十一

伍氏曰:瘡腫赤色,按之色不變者,此膿已成矣。按之隨手赤色者,其亦有膿也。按之白良久方赤者,此遊毒已息,可就赤白盡處灸斷,赤腫自消。凡癰疽以手按之,若牢硬,未有膿也;若半軟半硬,已有膿也。又按腫上不熱者為無膿,熱甚者為有膿,宜急破之。

【 註 按瘡瘍毒氣已結而不發者,法當補其血氣,使膿速成而針之。其膿既潰,宜培養脾胃,以生肌斂口。大凡瘡瘍膿血既潰,當大補血氣為先,雖有他證,當以末治。】

   瘡口冷濇難合第三十二

治癰久不合,其肉白而膿少者,此氣血俱虛,不能潮運而瘡口冷濇也。每日用艾葉一把煎湯,避風熱洗,及燒松香煙熏之,更以神異膏貼之。必須守禁調理,否則不效。

【 註 按前證果因寒邪凝滯,氣血不能榮衛,宜用斯法,祛散寒邪,補接陽氣,其功甚大。若因氣血虛弱,不能潮會瘡口,必用補脾胃生氣血為善。丹溪先生云:諸經唯少陽厥陰之生癰疽,宜預防之,以其多氣少血也。血少則肌肉難長,瘡久末合,必成敗證。苟反用驅利毒藥,以伐其陰分之血,禍不旋踵矣。】

   用藥溫涼防秘泄第三十三

伍氏曰:凡瘡家皆宜宣去其毒,蕩滌陳莝,宜用神仙追毒丸、六味車螯散、五香連翹湯、千金漏蘆湯,更當詳辨稟賦強弱,臨時加減。大抵治瘡要法,須臟腑堅而不秘,通而不泄,則真氣不耗,邪無所留。如秘結,神效麻仁丸。凡瘡潰後,尚覺虛熱,可與五香湯加大黃、(石卜)硝。且如治瘡,溫藥先用桂以通血脈,宣導百藥;冷藥必用地黃補不足,益氣填髓。近用乳香散,乳香消毒,菉豆清熱,真良藥也。

【 註 按大腸秘結,果因血燥,胃氣不虛,最宜前藥。若因精血枯涸,用八珍、桃仁、麻仁。其潰後發熱,若因氣虛,用四君、黃芪、當歸,血虛用四物、白朮、茯苓,氣血俱虛用八珍、黃芪;若大便秘,小便赤,用四物、麥門、五味。如不應,急用加減八味丸,或六味丸。若下後元氣傷而發熱,用六君、當歸;胃氣虛而發熱,用補中益氣湯。大凡二便,肝腎主之。經云:腎主五液,開竅於二陰。若津液滋潤,大便通利;若津液不足,必因脾氣虧損,當培養化源。】

   生痂切護第三十四

伍氏曰:癰潰之後,敗肉漸去,新肉漸生,日見堆阜,方成白膜新肉,當滋養平復,保無虞。大凡瘡口未可速合,日用猪蹄湯洗去惡濁,外敷生肌膏、神異膏;毒膿出盡,可用聖效散以合瘡口。更慎起居,節飲食,戒七情。否則虛證蜂起,多致不救,慎之!

【 註 按前證敗肉去而新肉生者,須先微赤,四沿漸生白膜者,此胃中生氣也,用六君子湯以培補之。若赤甚者,血虛而有火也,用四物加參、芪、白朮以調補之。若赤而不生膜者,氣虛也,用四君加當歸、黃芪。若色白而無神者,氣血俱虛也,用十全大補加薑、桂;如不應,急加附子。大凡瘡疽潰後,歹肉漸去,新肉漸生,此乃脾胃之氣充實也。若惡濁已去,宜用當歸膏。】

   體察愛護第三十五

伍氏曰:癰疽一證,病人當自體察。凡初作先以墨圍患處,卻視浮沉聚散,膿出視其多少,肉生視其闊狹,飲食視其美惡,臟腑防其秘泄,瘡口防其奢裂。宜戒怒節勞,調補元氣,保愛體察,慎不可忽!

【 註 按前論即丹溪先生所云癰疽當先助胃壯氣,使根本堅固。東垣先生教人以飲食有節,起居有時。《素問》反復言之,可不慎哉!大凡泄瀉易損元氣,腫瘍犯之,不能成膿;潰瘍犯之,不能生肌。患者審之!】

   香藥調治第三十六

伍氏曰:氣血聞香則行,聞臭則逆。大抵瘡瘍多因營氣不從,逆於肉裏,鬱聚為膿,得香之味則氣血流行,故當多服五香連翹湯、萬金散、金粉散。凡瘡本腥穢,又聞臭觸則愈甚,若毒入胃,則欬逆,古人用之,可謂有理。且如飲食調令香美,以益脾土,養其真元,可保無虞矣。

【 註 按前證說見第十八十九。】

   飲食居處戒忌第三十七

李氏云:病疽之人,當戒酒麪、炙煿、醃臘、法酒、生冷、油膩、鷄鵝、魚鮮之類;起居七情,尤當深戒。臥室潔淨馨香,使氣血流暢。仍忌僧道、孝子、產婦、經婦、鷄犬、猫畜。若背疽難於隱几,宜用菉豆十斗作一袋,隱伏其上,解毒涼心也。

【 註 按前論慎起居,薄滋味,恐病者好動四體,甘嗜性熱性寒之物,使火益熾而胃氣益衰,則所患淹滯不愈,又誰咎哉!不若預為之防,當以古人之言為戒。如菉豆性寒,主丹毒煩熱風疹,或金石所發實熱煩渴,飲食如常,證屬純陽者宜用,否則不可用也。】

   更易良方第三十八

李氏云:常見世間醫者,每有妙方,秘而不傳,或更改以惑人,誠可惡也。余思西華麥飯石膏,守死不傳,其立心私刻,君子責之矣。昔趙公宣教字季修來宰龍泉,兼程而進,患鼻衄,日出數升。時家兄教以服藕汁地黃膏。趙叩諸醫,云,此為戒服之劑,乃數易醫無效。家兄陰餽前汁,服三日而疾愈。兄曰:此即前所獻之方。趙驚歎曰:向非醫者譎計以惑我,早信此方,豈久受此困也!今以屢試屢驗,不可易者。如因熱毒衝心而嘔,用內托散 【 一名萬金散】 ;因脾胃虛弱而嘔,嘉禾散;熱毒腫痛,麥飯石膏;陰虛作渴,加減八味丸。此四方屢為醫人眩惑,使人忽用,深憫患者之受苦,故舉趙公之事以例之。

【 註 竊以為方者倣也,倣病因以立方。非謂《內經》無方也,若執古方以治今疾,猶拆舊宇以對新宇,其長短大小,豈有捨匠氏之手而能合者乎?設或有合,以為亘古不易之方,此又先王普濟之神術,奚必秘而私之耶?余嘗觀太無先生治滇南一僧,遠遊江浙,思親成疾,先生惠之以飲食藥餌,復贈金一鎰以資其歸,此固我醫道之當然也。今之醫者,或泥古,或吝秘,或嗜利以惑人,其得罪於名教多矣。】

   麥飯石膏第三十九

李氏云:麥飯石膏,治發背癰疽神妙,惜世罕知。有患者因膿不潰,以毒藥罨之,其勢益甚,毒延咽喉腳膝,皆為不治。余用此膏,一夕頓潰。凡疽得膿,其毒始解,或有不潰者,須用此膏。故錄之,俾精擇修合,以收十全之功也。

【 註 按前證屬腑屬陽,而氣血未損者,用前膏敷之,固無不愈。然亦有屬臟屬陰而氣血有虧者,當審其因而調治其內可也。大凡瘡瘍之作,由胃氣不從;瘡瘍之潰,由胃氣腐化;瘡瘍之斂,由胃氣營養。余常治初結成膿者,托而散之;已成欲作膿者,托而腐之;膿成未潰者,托而開之,膿已潰者,托而斂之。東垣先生云:胃氣乃生發之源,為人身之本。丹溪先生亦謂治瘡當助胃壯氣,使根本堅固。厥有旨哉!】

   敷神異膏第四十

凡疽證先以麥飯石膏塗之,俟瘡根漸收,卻敷神異膏斂之。夫癰疽之發有淺深,故收斂之功有遲速。斷不可早用收口之藥,恐毒氣未盡,後必復發,為患匪輕。但麥飯石膏,難於修合,用神異膏亦效。

【 註 按前證若毒已解,而不生肌收斂者,元氣虛也。用六君子湯壯其脾胃,則肌肉自生。設有餘毒,亦能自解。】

   口緊小硬第四十一

李氏云:大抵疽口緊小而硬者,蓋因風毒所勝,合用蚣蠍散摻瘡口,以神異膏貼之。

【 註 按前證乃風寒滯於瘡口而未傳於內也。凡傷損之證,尤多此患。經云:風者善行數變,入臟甚速,死生在乎反掌,當急分表裏虛實而治之。其邪在表者,善伸數欠,筋脈拘急,惡寒惕搦,脈浮而弦,宜羌活防風湯和解之。傳於裏者,舌強口噤,項背反張,筋惕搐搦,痰涎壅盛,胷腹滿悶,或便閉溺赤,時或汗出,脈洪數而弦,宜大芎黃湯疏導之。其汗初出者,由風熱鬱於裏,亦宜大芎黃湯之類下之。若熱既退,臟腑已和而汗仍出者,表虛也,宜白朮防風湯以實其表。然解散、和解、疏導三法,此治暴患之證,氣血未損者。若膿瘀內焮而見前證者,宜針之,急投十全大補。或口噤遺尿,乃氣血虛極,亦用十全大補加炮附子。大抵此證若因膿血去多,宜以補中益氣加羌活主之。或人素多痰,因傷損而見風證,宜二陳、白朮、芎、歸、梔子、芩、連。氣虛加四君,血虛加四物。血氣俱虛內熱甚而生風者,宜四物、參、朮、柴、芩、梔子,若因怒傷而見前證,宜小柴胡湯,倍加川芎、山梔、天麻、釣藤鉤。若患破傷風,至三五年忽然復發,或跌仆而患者,皆氣虛有痰所致也,用二陳、參、朮、芎、歸主之。】

   喉舌生瘡如菌第四十二

李氏云:癰疽不服內托散,或失宣內毒,致咽喉口舌生瘡,甚則生紅黑菌,害人甚速,當用琥珀犀角膏治之。向有患此證者,諸法不效,余用此藥一日而安。

【 註 按前證多因酒色過度,虧損腎水,虛火上炎,或五疳元氣消爍,虛火上攻而致,治當滋其化源。最忌黃蘗、知母之類,恐復傷胃氣也。】

   替針丸第四十三

曾氏曰:癰疽膿熟,塗以替針丸,瘡口自開。古人云:癰疽能殺人。若針藥得其宜則生,失其宜則死。不慎哉!

【 註 按瘡瘍之證,若毒氣已結,腫赤熾盛,中央肉死黯黑者,內用托裏健脾之劑,外用烏金膏塗之,則黯處漸低,赤處漸起,至六七日間,赤黯之界自有裂紋,如刀劃狀,其黯漸潰,若用鈹針利剪除去尤好。須使不知疼痛,不見鮮血為善。若膿未流利,宜用針於紋中引之;若膿水已出,腫痛仍作,乃內筋間隔,亦用針引之。若元氣虛弱,誤服剋伐之劑,患處不痛,或肉死不潰者,急溫補脾胃,亦有復生者。後須純補脾胃,庶能收斂。若妄用針刀,去肉出血,使陽隨陰散,是速其危也。若膿潰而煩痛未痊,脈洪滑大散者,真氣虛而邪氣實也,為難治;脈微濇遲緩者,邪氣虛而真氣將復也,為易治。】

   割傷第四十四

李氏云:癰疽有悞搽毒藥,或針刀開割,瘡口不合,不可用濇斂之藥,宜用猪蹄湯、北艾湯間洗,敷貼神異膏,及服內補十宣散、內托黃芪丸。

【 註 按經云脾主肌肉,脾健則肉自生。然其勢熾甚,宜用前藥以消其毒。毒將盡,宜用四君湯以養脾。】

   寒熱多汗用藥第四十五

李氏云:有數人病背疽,或先寒後熱,先熱後寒,或連日或間日,必嘔痰大汗而止,皆用柴胡、恒山,不應。余謂此因脾氣不正,復感寒邪痰盛而作,遂先用不換金正氣散,次用排膿內補散、木香湯,三月即愈。

【 註 按前證若外邪既去而仍作,宜用六君子湯以補脾胃。大凡胃氣虛而作嘔者必喜溫熱,毒內攻而作嘔者必喜寒,治當辨之!】

   食毒發熱第四十六

李氏論云:凡癰不可食牛羊鷄鵝蝦魚酒麪煿炙之物,犯之必發熱,宜服梔子黃芪湯。大凡臟腑已利,瘡毒已潰,氣血既虛,最當調護。若發熱而服涼藥,無不致禍。

【 註 按前證,若飲食傷脾胃而發熱,用六君、神麯、山楂;若陰血不足而發熱,用四物、參、朮、黃芪;若膿血出多而發熱,用十全大補湯。東垣先生云:胃為五臟之根本。胃氣一傷,諸臟皆虛,七惡蜂起,可不慎哉!】

   作渴調補精氣第四十七

伍氏云:癰疽發熱大渴,毒氣熾盛,急用神仙追毒丸驅下惡毒,次以清膻湯、萬金散,五香連翹湯、六味車螯散、千金漏蘆湯選用之。渴不止,用秘傳金粉散、人參黃芪散、內補散之類,以補津液、生血氣,其渴自止。

【 註 按前證若脈沉實,大便秘結,宜用前藥,驅逐積毒;若發熱作渴,飲食如故,大便如常,屬胃經實熱,用竹葉石膏湯以清胃熱,生津液;若發熱作渴,飲食少思,大便不實,屬胃經虛熱,用竹葉黃芪湯以補胃氣,生津液;若發熱惡寒,若內熱晡熱,口乾作湯,屬氣血不足,用八珍、麥門、五味以補肝脾,生精血。】

   將安發熱作渴第四十八

李氏云:凡疽愈後,忽發渴而不救者,十有八九。或先渴而患疽者,尤為難治。急用加減八味丸,可免前患。如能久服,永不作渴,亦無疽證,且氣血皆壯,真神劑也!

【 註 按前證屬腎水枯涸,虛火上炎,口乾作渴,飲水無度,或脣乾作裂,小便頻數,或痰氣上壅,煩躁不寧,或二三年先作渴飲水,或口舌生瘡,兩足發熱,痰氣上壅,或瘡愈三四年而口乾作渴,小便頻數,急用前藥,多有復生者。能逆知其因,預服前丸,可免此患。若兼手足厥冷,真陽虛也,宜服八味丸。大凡瘡後審其腎水不足,用加減八味丸;中氣虛弱,用補中益氣湯;氣血虛弱,用十全大補湯;陽氣虛寒,加薑桂;如不應,用八味丸。】

   口乾作渴不同第四十九

李氏云:癰疽已安之後,或未安之際,口舌燥黃如鷄內金者,乃腎水枯竭,心火上炎,此證最惡。古人云:玉華池竭七朝亡。若誤投以丹藥,禍在反掌。急用加減八味丸、桑枝煎、五味子湯以滋補之。

【 註 按前證若不慎房事,虧損真陰而虛火上炎,亦多患此。若發熱作渴,或口舌生瘡,或小便頻數,或莖中作痛,亦宜用前藥。其桑枝補血氣生津液,輕身明目,補肺腎之良劑也。五味子湯乃六一散,生脈散之復方,滋化源之良劑。若腎水既涸,虛火上炎,而口燥作渴者,須佐以加減八味丸。詳見附錄用藥關鍵。】

   腎虛發熱第五十

李氏曰:一癰疽之熱,未有不自腎虛而得之者,必須五更服加減八味丸。

【 註 按癰疽皆由腎經濕熱,虛火上炎,中傳惡證,若非加減八味丸滋腎水以制心火,補中益氣以生化源,欲望其生難矣。啟元子曰:大寒而甚,熱之不熱,是無火也,當助其心;大熱而甚,寒之不寒,是無水也,當益其腎。夫寒之不寒,責其無水;熱之不熱,責其無火。熱之不久,責心之虛;寒之不久,責水之少。竊謂無火者,當用八味丸以益其心,無水者當用六味丸以滋其腎。】

   將安當補第五十一

李氏云:疽疾將安,每日當服十全大補湯以補氣血,宜與排膿內補十宣散相間服。

【 註 按前云潰瘍屬氣血俱虛,固在所當補。若患腫瘍而氣血虛弱者,尤宜預補,否則雖潰而不斂矣。凡大病之後,氣血未復,多致再發。若不調補,必變為他證而危。或誤以為瘡毒復發,反行攻伐,速其不起,深可為戒也。詳見附錄用藥關鍵。】

   服藥捷徑第五十二

李氏云:凡患瘡疽而腎脈虛者,急服補藥,尚恐有誤。如鹿茸、附子之藥,是猶抱薪救火,反益其勢,而平補之藥,亦難奏功。有一貴人苦疽,諸藥無效,愚謂服山藥丸於五更初,物欲未接之際,腎門未開之時,如法服三日,脈證平復。若腎經沉寒痼冷,鹿茸附子之藥,斯可用矣。

【 註 按前方誠有回生之功,治法見前論。】

   調節飲食當平胃氣第五十三

論曰:《素問》云,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大凡瘡疽當調脾胃。蓋脾為倉廩之官,胃為水穀之海,主養四旁,須進飲食以生氣血,宜用茯苓開胃散、人參內補散、內補十宣散。

【 註 按人參順氣散,因脾肺腎氣盛壅遏,宜用此以疏泄之。若氣虛壅滯,必用益氣養榮湯以調補之。今之患者,多因氣血受傷,當隨證而施治。若胃氣鬱滯,宜用茯苓開胃湯。若胃氣虛弱,用四君子湯。若胃氣下陷,用補中益氣湯。若脾氣虛弱,用六君子湯。若脾氣鬱結,用歸脾湯。】

李氏曰:胃氣弱不進飲食,合服嘉禾散,每五兩加人參、丁香、沉香、白豆蔻各二錢。有一貴人苦疽,用藥失序,脾虛不食。余欲用嘉禾散。或云內有丁沉香,乃別服藥,不應,仍用前散,飲食頓進。

   成漏脈例第五十四

經云:陷脈為漏,留連肉腠。蓋脈得寒則下陷,凝滯肌肉,故曰留連肉腠,是為冷漏。須用陷脈散、桂附丸溫補之。

【 註 按瘡瘍為漏,皆因元氣不足,營氣不從,逆於肉理,或寒氣相搏,稽留血脈,腐潰既久,陽氣虛寒,外邪乘虛下陷,即成是患。若治其初患,當內用參、芪、歸、朮,溫補脾胃,外用桑枝葱熨,接引陽氣,使自消散。若久而不能成膿,亦用前二法補助以速之。若膿既成而不潰,用艾於當頭灸數炷以出之,卻服十全大補湯。患者又當慎起居,節飲食,庶幾收斂。若用冷針開刺,久而內出青膿,外色黑黯;或誤用生肌散速其收斂,反助其邪,必成敗證。】

   蜞針法第五十五

洪丞相治癰疽,初作先以筆管一個,入螞蜞一條,以管口對瘡頭,使蜞吮瘡膿血,其毒即散。如瘡大須換三四條。若吮正穴,蜞必死矣。累試累效。若血不止,以藕節上泥塗之。若瘡頭未明,以井邊泥塗上先乾處即是。

【 註 按癰疽既成,毒血凝聚於外,可用此法吮去固善,但能治其末耳。又當審其邪在表裏,併元氣虛實而藥之,斯內外合一,而為萬全之治也。】

   櫽括關鍵處治

一瘡瘍用藥,當審其經絡受證標本虛實以治之。不可泥於熱毒內攻,專用寒涼剋伐之劑,虧損脾胃氣血,多致有誤。若腫高焮痛者,邪氣實也,先用神仙活命飲,後用托裏消毒散。漫腫微痛者,真氣虛也,用托裏散;如不應,加薑桂。若不作膿不腐潰,陽氣虛也,用四君子加黃芪、肉桂。若膿既出而反痛,氣血虛也,用八珍散。不生肌,不收斂,脾氣虛也,四君子加芍藥、木香。又當捨時從證,如腫痛,煩躁發熱,飲冷便秘,脈洪數實,是為五實,雖在嚴寒,必用大苦寒之劑,瀉其陽以救其陰。若脈細皮寒,瀉利腸鳴,不食嘔吐,手足逆冷,是為五虛,雖在盛暑,必用大辛熱之劑,散其陰以回其陽。若執其常法,則誤矣。

一瘡瘍作嘔,如熱盛焮痛,邪氣實也,用仙方活命飲解之。若因作膿焮痛,胃氣虛也,用托裏消毒散主之。膿熟脹痛,氣血虛也,用托裏散,或針以泄之。焮痛便秘,熱蘊於內也,用內疏黃連湯導之。寒藥傷胃者,托裏建中湯。食少胃寒者,托裏益中湯。中虛寒淫者,托裏溫中湯。肝木乘脾土者,托裏益清湯。胃脘停痰者,托裏清中湯。脾虛自病者,托裏益黃散。鬱結傷脾者,托裏越鞠湯。

一瘡瘍用圍藥,如腫痛熱渴,證屬純陽,宜內服濟陰丹,外敷抑陽散。若似腫非腫,似痛不痛,似潰不潰,屬半陰半陽,宜內服沖和湯,外敷陰陽散。若微腫微痛,或色黯不痛,或堅硬不潰,證屬純陰,宜內服回陽湯,外敷抑陰散。

一瘡瘍作痛,若大便秘結者,用內疏黃連湯;熱毒熾盛者,仙方活命飲;瘀血凝滯者,乳香定痛散;作膿而痛者,托裏消毒散。膿脹而痛者,針之。膿潰而痛者,補之。氣虛而痛者,四君、歸、芪。血虛而痛者,四物、參、芪。腎虛而痛者,六味地黃丸。口乾作渴,或小便頻數,加減八味丸。

一瘡瘍氣脫陷,或誤服剋伐,或膿血大泄,或吐瀉勞役,或誤行房事,若發熱煩熱,頭痛頭運,便血目赤,煩喘、自汗、盜汗,氣短唾痰,體倦熱渴,意欲飲水,投水,身熱,惡寒,憎寒,惡衣,揚手擲足,汗出如水,腰背反張,呻吟不絕,脈浮洪大,此無根虛火假熱之證;若畏寒頭痛,欬逆嘔吐,耳聵目矇,小便自遺,或時淋瀝,瀉利腸鳴,裏急腹痛,玉莖短縮,冷汗時出,齒浮痛,肢體麻痺,或厥冷身痛,咬舌囓脣,舌本強硬,呃逆喘促,脈微沉細,此危殆之證,但見一二,急用大劑參附湯補之,多得復生。

一瘡瘍潰後發熱煩躁,若發熱無寐,血虛也,聖愈湯;自汗不止,氣虛也,四君子加黃芪、五味子;發熱煩躁,肉瞤筋惕,氣血虛也,八珍湯;大渴面赤,脈洪大而浮,陰虛發熱也,當歸補血湯;肢體微熱,煩躁面赤,脈沉微,陰盛發躁也,四君、薑、附。

一瘡瘍大便秘結,若作渴飲冷,其脈洪數而有力者,屬實火,宜用內疏黃連湯;若口乾飲湯,其脈浮大而無力者,屬氣虛,宜用加味八珍湯;若飲食雖多,肚腹不脹,此內火銷爍,切不可通;若腹痞脹而不通者,乃因直腸乾涸,以猪膽汁導之;若誤行疏導,復傷元氣,則不能斂潰。

一瘡瘍大便泄瀉,若因寒涼傷脾,六君加砂仁;脾氣虛弱,六君煎送二神丸;脾虛下陷,補中益氣送二神丸;命門火衰,用八味丸料煎送四神丸;腎虛不固,薑附湯加茱萸、五味;脾腎虛寒,參附湯送四神丸;脈沉而細,飲食不下,用薑附湯,多有復生者。

一瘡瘍小便頻數,或莖中濇痛者,乃腎經陽氣虧損,陰無以化之惡證也,用加減八味丸以補陰;足脛逆冷者,用八味丸以補陽;小便頻而黃者,四物加參、朮、麥門、五味以滋肺腎;小便短而黃者,補中益氣加山藥、麥門、五味以補腎;若熱結膀胱而不利者,五淋散以清熱;脾肺氣燥而不化者,黃芩清肺飲以滋陰;若膀胱陰虛,陽無以生者,宜滋腎丸;膀胱陽虛,陰無以化者,宜腎氣丸;若老人陰痿,精內敗者,用加減八味丸加車前、牛膝;如不應,加附子;若大小便牽痛,愈痛則愈便,愈便則愈痛,以前藥加附子,多有生者。苟用黃蘗、知母淡滲之劑,既瀉真陽,復損真陰,速其危矣。

一瘡瘍作渴,焮痛發熱,便利調和者,上焦熱也,用竹葉石膏湯;腫痛發熱,大便秘濇者,內臟熱也,用四順清涼飲;焮腫痛盛者,熱毒蘊結也,用仙方活命飲;漫腫微痛者,氣血虛壅也,用補中益氣湯;若因胃火消爍而津液短少者,用竹葉黃芪湯;若因胃氣虛而不能生津液者,用補中益氣湯;若因胃氣傷而內亡津液者,用七味白朮散;若因腎水乾涸作渴,或口舌乾燥者,用加減八味丸。或先口乾作渴,小便頻數而後患疽;或疽愈後作渴飲水,或舌黃乾硬,小便數而疽生者,尤其惡也。苟能逆知其因,預服加減八味丸、補中益氣湯以滋化源,可免是患。

一瘡瘍出血,因五臟之氣虧損,虛火動而錯經妄行也。若因肝熱而血妄行者,四物加炒梔、丹皮、苓、朮;肝虛不能藏血者,六味地黃丸;心虛不能主血者,四物加炒連、丹皮、苓、朮;若脾虛熱不能統血者,四君加炒梔、丹皮;若脾經鬱結者,用歸脾湯加五味子;若脾肺氣虛者,用補中益氣加五味子;若氣血俱虛者,用十全大補;若陰火動者,用六味丸加五味子。

一瘡瘍用針,當辨生熟淺深。若小按即痛者,膿淺也;大按方痛者,膿深也。按之而不復起者,膿未成也;按之而即起者,膿已成也。若膿生而即針,則徒泄其氣血而膿反難成;若膿熟而不針,則腐潰益深,瘡口難斂。若瘡深而針淺,則內膿不出,外血反泄,若瘡淺而針深,則內膿雖出,良肉反傷。其元氣虛弱,必先補而後針,不論尻神。若膿出而反痛,或煩躁嘔逆,皆由血氣虧損,宜急補之。不論尻神者,蓋因患處已潰故也。

一瘡瘍肌肉不生:若赤色而不生者,血熱也,四物湯加牡丹皮;晡熟內熱,血虛也,四君子加歸、地、丹皮;若膿水清稀,氣血俱虛也,十全大補湯;食少體倦,脾氣虛也,補中益氣湯;煩熱作渴,起居如常,胃火也,竹葉黃芪湯;煩熱作渴,日晡熱甚,腎虛也,用加減八味丸。

   論多骨疽

多骨疽者,由瘡瘍久潰,氣血不能營於患處,邪氣陷襲,久則爛筋腐骨而脫出,屬足三陰虧損之證也,用補中益氣湯以固根本。若陰火發熱者,佐以六味丸,壯水之主以鎮陽光;陽氣虛寒者,以八味丸,益火之源以消陰翳。外以附子餅葱熨法,祛散寒邪,補接榮氣,則骨自脫,瘡自斂也。夫腎主骨,若腎氣虧損,其骨漸腫,荏苒歲月,潰而出骨,亦用前法。若投以剋伐之劑,復傷真氣,鮮有不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