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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圖書集成醫部全錄卷三百三

 虛勞門

  黃帝素問

   上古天真論

今時之人,以酒為漿,以妄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滿,不時御神,務快其心逆於生樂,起居無節,故半百而衰也。

【 註 酒能傷脾,脾氣傷則不能宣五穀味而生氣傷,醉以入房則傷精矣,故半百而衰也。】

   陰陽應象大論

味傷形,氣傷精,寒傷形,熱傷氣,氣傷痛,形傷腫。

【 註 飲食之氣味太過,反能傷其精形。陰寒甚故傷形,陽熱盛故傷氣,氣無形故痛,陰有形故腫。】

喜怒傷氣,寒暑傷形。暴怒傷陰,暴喜傷陽。

【 註 情由內發,故傷氣,邪由外入,故傷形。喜屬陽而怒屬陰,故卒暴則傷其陰陽也。】

年四十而陰氣自半也,起居衰矣。

【 註 男子以八為期,至四十而居半,腎陰漸虛,故起居自倦。】

   脈要精微論

言而微,終日乃復言者,此奪氣也。

【 註 氣虛而不接續也。】

   玉機真臟論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胷中氣滿,喘息不便,其氣動形,期六月死。真臟脈見,乃予之期日。

【 註 此心病傳肺也。】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胷中氣滿,喘息不便,內痛引肩項,期一月死。真臟見,乃予之期日。

【 註 此肝病至肺而死也。】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胷中氣滿,喘息不便,內痛引肩項,身熱,脫肉破(月囷)。真臟見,十日之內死。

【 註 此肺病至心而死也。】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肩髓內消,動作益衰,真臟來見,期一歲死。見其真臟,乃予之期日。

【 註 此脾病而終一歲也。】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胷中氣滿,腹內痛,心中不便,肩項身熱,破(月囷)脫肉,目眶陷,真臟見,目不見人,立死。其見人者,至其所不勝之時則死。

【 註 此腎病而死於脾也。】

五虛死。脈細,皮寒,氣少,泄利前後,飲食不入,此謂五虛。漿粥入胃,泄注止,則虛者活。

【 註 脈細,心氣虛;皮寒,肺氣虛;氣少,肝氣虛;泄利前後,腎氣虛;飲食不入,脾氣虛,故死。若漿粥入胃,泄注止,胃氣復也,故生。】

   經脈別論

勇者氣行則已,怯者則著而為病也。

【 註 勇者逆氣已過,正氣復順,怯者則留著為病。】

   宣明五氣篇

五勞所傷,久視傷血,久臥傷氣,久坐傷肉,久立傷骨,久行傷筋,是謂五勞所傷。

【 註 此五勞而傷五臟所主之血氣筋骨也。】

   通評虛實論

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

【 註 邪氣乃風寒暑濕,精氣乃榮衛之氣也。】

   評熱病論

邪之所湊,其氣必虛。陰虛者,陽必湊之。

   逆調論

榮氣虛則不仁,衛氣虛則不用,榮衛俱虛則不仁且不用,肉如故也。人身與志不相有者死。

【 註 榮衛不和則兩者皆虛,不仁且不用而肉苛如故者,不和而致虛也。】

   奇病論

有癃者一日數十溲,太陰脈細如髮者,此不足也。

【 註 地氣不能上升而為下泄,此太陰之不足也。】

   脈解篇

內奪而厥,則為瘖俳,此腎虛矣。

【 註 陽盛於外,內奪其所藏之氣,則腎虛也。】

   刺志論

氣實形實,氣虛形虛,此其常也,反此者病。穀盛氣盛,穀虛氣虛,此其常也,反此者病。脈實血實,脈虛血虛,此其常也,反此者病。氣虛身熱,此謂反也;穀入多而氣少,此謂反也;穀不入而氣多,此謂反也;脈盛血少,此謂反也;脈少血多,此謂反也。

【 註 如形氣穀氣之相反,血脈虛實之變常,皆緣志意不和,以致邪氣從之。】

夫實者氣入也,虛者氣出也,氣實者熱也,氣虛者寒也。

【 註 虛者須其實,氣入則實矣;實者須其虛,氣出則虛矣。此言氣之開闔也。】

   調經論

心藏神,神有餘則笑不休,神不足則悲。

【 註 心在志為喜,在聲為笑,故有餘則笑不休,不足則金氣反勝而為悲。】

肺藏氣氣有餘則喘欬上氣,不足則息利少氣。

【 註 肺主氣而司呼吸,故有餘則喘欬上逆,不足則呼吸不利而少氣也。】

肝藏血,血有餘則怒,不足則恐。

【 註 肝志怒,腎志恐,故血有餘則肝氣盛而主怒,不足則母氣衰而並於脾,故恐。】

脾藏肉,形有餘則腹脹涇溲不利,不足則四肢不用。

【 註 腹乃脾土之郛郭,故有餘則脹,土氣實則制水不流。脾主四肢,故虛則不用。】

腎藏志,志有餘則腹脹飱泄,不足則厥。

【 註 腎者胃之關,關門不利,則聚水而為腹脹飱泄。腎為生氣之原,故不足則厥逆也。】

氣之所并為血虛,血之所并為氣虛。

【 註 氣并則無血,血并則無氣也。】

有者為實,無者為虛。故氣并則無血,血并則無氣。今血與氣相失,故為虛焉。

【 註 如血并於陰,則陰寒盛,而血中之氣亦無。氣并於陽,則陽熱盛,而氣分之血亦消。血與氣相失而不能相和,故皆為虛焉。】

帝曰:陰之生實奈何?岐伯曰:喜怒不節則陰氣上逆,上逆則下虛,下虛則陽氣走之,故曰實矣。帝曰:陰之生虛奈何?岐伯曰:喜則氣下,悲則氣消,消則脈虛空,因寒飲食,寒氣熏滿,則血泣氣去,故曰虛矣。

【 註 喜怒不節,則陰氣上逆,逆則下虛,虛則陽氣相乘而下走之,故為實。喜則神氣散而下,悲則傷肺而氣消,神氣消而脈空虛者,脈隨氣而消長也:兼之寒飲食致寒氣滿胸中,則血泣而氣去,故曰虛。】

陽虛則外寒,陰虛則內熱。

【 註 表陽之氣,有虛之寒。裏陰之氣,有虛之熱。】

  靈樞經

   决氣篇

精脫者耳聾。氣脫者目不明。津脫者腠理開,汗大泄。液脫者,骨屬屈伸不利,色夭,腦髓消,脛痠,耳數鳴。血脫者,色白夭然不澤,其脈空虛,此其候也。

   海論

氣海不足,則氣少不足以言。

【 註 氣海不足則氣少,故不足於言。】

血海不足,亦常想其身小,狹然不知其所病。

【 註 衝脈之血,充實於周身,故不足則覺其身小,狹然不知其為何病。】

水穀之海不足,則飢不受穀食。

【 註 胃氣不足,故飢而不受穀食。】

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脛痠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臥。

【 註 髓海不足則精液竭。精液者,所以濡空竅者也。故耳為之鳴,目無所見。液脫者,骨屬屈伸不利,故脛痠而懈怠安臥。】

   五癃津液別篇

陰陽不和,則使液溢而下流於陰,髓液皆減而下,下過度則虛,虛故腰背痛而脛痠。

【 註 陰陽之氣不和,則液與精不合,使液溢於骨外,而下流於陰矣。液溢於外,則髓液皆減而下,是不能為高矣。下流過度,則骨虛而腰痛脛痠矣。】

  扁鵲難經

   虛損

六難曰:脈有陰盛陽虛,陽盛陰虛,何謂也?然。浮之損小,沉之實大,故曰陰盛陽虛。沉之損小,浮之實大,故曰陽盛陰虛。是陰陽虛實之意也。

八難曰:寸口脈平而死者,何謂也?然。諸十二經脈者,皆係於生氣之原。所謂生氣之原者,謂十二經之根本也,謂腎間動氣也。此五臟六腑之本,十二經脈之根,呼吸之門,三焦之原,一名守邪之神。故氣者,人之根本也,根絕則莖葉枯矣。寸口脈平而死者,生氣獨絕於內也。

十一難曰:經言脈不滿五十動而一止,一臟無氣者,何臟也?然。人吸者隨陰入,呼者因陽出。今吸不能至腎至肝而還,故知一臟無氣者,腎氣先盡也。

十二難曰:經言五臟脈已絕於內,用針者反實其外;五臟脈已絕於外,用針者反實其內。內外之絕,何以別之?然。五臟脈已絕於內者,腎肝氣已絕於內也,而醫反補其心肺;五臟脈已絕於外者,其心肺脈已絕於外也,而醫反補其腎肝。陽絕補陰,陰絕補陽,是謂實實虛虛,損不足,益有餘。如此死者,醫殺之耳。

十四難曰:脈有損至,何謂也?然。至之脈,一呼再至曰平,三至曰離經,四至曰奪精,五至曰死,六至曰命絕,此至之脈也。何謂損?一呼一至曰離經,再呼一至曰奪精,三呼一至曰死,四呼一至曰命絕,此損之脈也。至脈從下上,損脈從上下也。

損脈之為病奈何?然。一損損於皮毛,皮聚而毛落;二損損於血脈,血脈虛少,不能榮於五臟六腑;三損損於肌肉,肌肉消瘦,飲食不能為肌膚;四損損於筋,筋緩不能自收持;五損損於骨,骨痿不能起於牀。反此者至於收病也。從上下者,骨痿不能起於牀者死。從下上者,皮聚而毛落者死。

治損之法奈何?然。損其肺者益其氣,損其心者調其榮衛,損其脾者調其飲食、適其寒溫,損其肝者緩其中,損其腎者益其精,此治損之法也。

然。脈來一呼一至,一吸一至,名曰損。人雖能行,猶當著牀,所以然者,血氣皆不足故也。再呼一至,再吸一至,呼吸再至,名曰無魂。無魂者,當死也。人雖能行,名曰行尸。

二十四難曰:手足三陰三陽氣已絕,何以為候?可知其吉凶不?然。足少陰氣絕即骨枯。少陰者冬脈也,伏行而溫於骨髓,故骨髓不溫,即肉不著骨,骨肉不相親,即肉濡而卻,肉濡而卻,故齒長而枯,髮無潤澤。無潤澤者骨先死。戊日篤,己日死。

足太陰氣絕則脈不營其口唇。口唇者,肌肉之本也。脈不營則肌肉不滑澤,肌肉不滑澤則肉滿,肉滿則唇反,唇反則肉先死。甲日篤,乙日死。

足厥陰氣絕,即筋縮引卵與舌卷。厥陰者,肝脈也。肝者,筋之合也。筋者聚於陰器而絡於舌本,故脈不營則筋縮急,筋縮急即引卵與舌,故舌卷卵縮。此筋先死。庚日篤,辛日死。

手太陰氣絕,即皮毛焦。太陰者肺也,行氣溫於皮毛者也。氣弗營則皮毛焦,皮毛焦則津液去,津液去即皮節傷,皮節傷則皮枯毛折。毛折者則毛先死。丙日篤,丁日死。

手少陰氣絕則脈不通,脈不通則血不流,血不流則色澤去,故面色黑如黧。此血先死。壬日篤,癸日死。

三陰氣俱絕者,則目眩轉目瞑。目瞑者為失志,失志者則志先死,死即目瞑也。

六陽氣俱絕者,則陰與陽相離,陰陽相離則腠理泄,絕汗乃出,大如貫珠,轉出不流,即氣先死。旦占夕死,夕占旦死。

四十八難曰:人有三虛三實,何謂也?然。有脈之虛實,有病之虛實,有診之虛實也。脈之虛實者,濡者為虛,緊牢者為實。病之虛實者:出者為虛,入者為實;言者為虛,不言者為實;緩者為虛,急者為實。診之虛實者,濡者為虛,牢者為實;癢者為虛,痛者為實;外痛內快為外實內虛,內痛外快為內實外虛。故曰虛實也。

八十一難曰:經言無實實虛虛,損不足而益有餘,是寸口脈耶?將病自有虛實耶?其損益奈何?然。是病非謂寸口脈也,謂病自有虛實也。假令肝實而肺虛,肝者木也,肺者金也,金木當更相平,當知金平木,假令肺實而肝虛,微少氣用針,不補其肝,而反重實其肺,故曰實實虛虛,損不足而益有餘。此者中工之所害也。

  金匱要略 【 漢?張機】

   虛勞證治

夫男子平人脈大為勞,極虛亦為勞。

男子面色薄者,主渴及亡血,卒喘悸,脈浮者,裏虛也。男子脈虛沉弦,無寒熱,短氣裏急,小便不利,面色白,時目瞑兼衄,少腹滿,此為勞使之然。

勞之為病,其脈浮大,手足煩,春夏劇,秋冬瘥,陰寒精自出,酸削不能行。

男子脈浮弱而濇為無子,精氣清冷。

夫失精家少腹弦急,陰頭寒,目眩 【 一作目眶痛,】 髮落,脈極虛芤遲,為清穀亡血失精。脈得諸芤動微緊,男子失精,女子夢交,桂枝龍骨牡蠣湯主之。

男子平人脈虛弱細微者,喜盜汗也。

人年五六十,其病脈大者,痺俠背行,若腸鳴馬刀俠癭者,皆為勞得之。

脈沉小遲,名脫氣,其人疾行則喘喝,手足逆寒,腹滿,甚則溏泄,食不消化也。

脈弦而大,弦則為減,大則為芤,減則為寒,芤則為虛,虛寒相搏,比名為革。婦人則半產漏下,男子則亡血失精。虛勞裏急,悸衄,腹中痛,夢失精,四肢痠疼,手足煩熱,咽乾口燥,小建中湯主之。

虛勞裏急諸不足,黃芪建中湯主之。

虛勞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者,八味腎氣圓主之。

虛勞諸不足,風氣百疾,薯蕷圓主之。

虛勞虛煩不得眠,酸棗湯主之。

五勞虛極,羸瘦腹滿,不能飲食,食傷、憂傷、飲傷、房室傷、飢傷、勞傷、經絡榮衛氣傷,內有乾血,肌膚甲錯,兩目黯黑,緩中補虛,大黃(上庶下虫)蟲圓主之。

  中藏經 【 漢?華佗】

   虛病大要論

病有臟虛腑虛,上虛下虛,狀各不同,宜深消息。腸鳴氣走,足冷手寒,食不入胃,吐逆無時,皮毛憔悴,肌肉皺皴,耳目昏塞,語聲破散,行步喘促,精神不收,此五臟之虛也。診其脈,舉指而活,按之而微,看在何部,以斷其臟也;又按之沉小弱微,短濇軟濡,俱為臟虛也。虛則補益,治之常情耳。皮膚搔癢,肌肉(月真)脹,食飲不化,大便滑而不止,診其脈,輕手按之得滑,重手按之得平,此乃腑虛也。看在何經,而正其時也。頰赤心忪,舉動顫慄,語聲嘶嗄,唇焦口乾,喘乏無力,面少顏色,頤頷腫滿,診其左右寸脈,弱而微者,上虛也。大小便難,飲食進退,腰腳沉重,如坐水中,行步艱難,氣上奔衝,夢寐危嶮,診其左右尺中脈,滑而濇者,下虛也。病人脈微濇短小,俱屬下虛也。

   勞傷論

勞者勞於神氣,傷者傷於形容。飢飽過度則傷脾,思慮過度則傷心,色欲過度則傷腎,起居過度則傷肝,喜怒悲愁過度則傷肺。又風寒暑濕則傷於外,飢飽勞役則敗於內。晝感之則病榮,夜感之則病衛。榮衛經行,內外交運,而各從其晝夜。始勞於一,一起於二,二傳於三,三通於四,四干其五,五復犯一。一至於五,邪氣乃深,真氣自失,使人肌肉消,神氣弱,飲食減,行步難。及其如此,則雖有命,亦不能生也。故調神氣論曰:調神氣、戒酒色、節起居、少思慮,薄滋味者,長生之大端耳。診其脈,甚數、甚急、甚細、甚弱、甚微、甚濇、甚滑、甚短、甚長、甚浮、甚沉、甚緊、甚弦、甚洪、甚實,皆生於勞而傷也。

   傳尸論

傳尸者,非為一門相染而成也。人之血氣衰弱,臟腑羸虛,中於鬼氣,因感其邪,遂成其疾。其候欬嗽不止,或胃膈賬悶,或肢體疼重,或肌膚消瘦,或飲食不入,或吐利不定,或吐膿血,或嗜水漿,或好歌咏,或愛悲愁,或顛風發歇,或便溺艱難。或因酒食而遇,或因風雨而來,或問病弔喪而得,或朝走暮遊而得,或因氣聚,或因血行,或露臥於田野,或偶會於園林,鍾此病死之氣,染而為疾,故曰傳尸也。

   虛勞死證

榮衛耗散,面目浮腫者死。

心絕於腎,肩息,回盻目直者,一日死。

肺絕則氣去不反,口如魚口者,三日死。

骨絕,腰脊痛,腎中重,不可反側,足膝後平者,五日死。

腎絕,大便赤濇,下血,耳乾,腳浮舌腫者,六日死。

又曰:足腫者九日死。

脾絕,口冷足腫,脹泄不覺者,十二日死。

筋絕,魂驚虛恐,手足爪甲青,呼罵不休者,八九日死。

肝絕,汗出如水,恐懼不安,伏臥目直面青者,八日死。又曰即時死。

胃絕,齒落面黃者,七日死;又曰十日死。

   臟腑虛勞證脈

肝脈弦長曰平。若實而微則為不足,病在內;不及則令人胷脅脹滿,如人將捕之。虛則夢花草茸茸,又身熱惡寒,四肢不舉,脈當弦長而急,反短濇,乃金剋木,十日死,不治。

膽虛則傷寒,寒則恐畏頭眩,不能獨臥,關上脈陽微者膽虛。陽虛者,膽絕也。

心脈來盛去衰如連珠,如循瑯玕曰平。若來衰去盛為不足,病在內,令人煩躁,上為欬唾,下為氣泄。心虛則畏人,瞑目欲眠,精神不倚,魂魄妄亂,恐懼多驚,憂思不樂,胷腹中若痛,言語戰慄,惡寒恍惚,面赤目黃,喜衄,診其脈,左右寸口兩虛而微者是也。

小腸虛則傷寒,寒則泄膿血,或泄黑水,左寸口脈浮而微,軟弱不禁按,病驚狂無所守,下空空然不能語者是也。

脾虛則多癖,喜吞酸,痢不已,精不勝元氣之失,溺不能自持,其脈如鳥之距曰不及,病在內,令人中滿不食,乏力,手足緩弱不遂,涎引口中,四肢腫脹,溏泄不時,夢中飲食。脾氣虛則大便活,小便利,汗出不止。五液注下,為五色注下利,夢飲食不足也。

胃虛則腸鳴脹滿,引出滑泄,不足則多飢不消食。脈浮大者虛也,浮而微滑者亦虛也。

肺虛則寒,生欬息,利下,少氣力,多悲感。其脈來毛而微曰不及,病在內,令人喘呼而欬,上氣見血,下聞病音。又欬而遺小便者,上虛不能制下故也。又虛則力乏喘促,右脅脹,語言氣短者,是也。

大腸虛寒則滑泄不定。又虛則喜滿欬喘,咽中如核妨矣。

腎脈沉濡曰平。若其去如數者為不及,病在內,令人心如懸,小腸腹滿,小便滑變黃色。虛則胷中痛,夢船溺人,腎乏精,徹背與腰相引而疼,飢見飽減。又喉鳴坐而喘欬,血出,為腎虛寒,氣欲絕也。

膀胱虛則引起氣入肺。

三焦者,人三元之氣也。上焦虛則不能制下,遺便溺,頭面腫;中焦虛則腸鳴膨脹;下焦虛寒則大小便泄下不止。

  千金方 【 唐?孫思邈】

   臟腑虛勞證脈

肝傷,其人脫肉,又臥口欲得張,時時手足青,目瞑,瞳人痛,此為肝臟傷所致也。

左手關上脈陰虛者,足厥陰經也。病苦脅下堅,寒熱,腹滿不欲飲食,腹脹,悒悒不樂,婦人月經不利,腰腹痛,名曰肝虛寒也。

左手關上脈陰陽俱虛者,足厥陰與少陽經俱虛也。病苦恍惚,尸厥不知人,妄見少氣,不能言,時時自驚,名曰肝膽俱虛也。

肝勞病者,補心氣以益之,心旺則感於肝。人逆春氣,則足少陽不生,而肝氣內變。順之則生,逆之則死。順之則治,逆之則亂。反順為逆,是謂關格,病則生矣。

心傷,其人勞倦,頭面赤而下重,心中痛徹背,自煩發熱,當臍跳,診其脈弦,此為心臟傷所致也。

左手關上脈陽虛者,足少陽經也。病苦眩厥痿,足指不能搖,躄不能起,僵仆目黃,失精(目巟)(目巟),名曰膽虛寒也。

邪哭使魂魄不安者,血氣少也[血氣少也:原缺,據《千金》卷十三心臟脈論補。]。血氣少者,屬於心。心氣虛者,其人即畏,合目欲眠,夢遠行而精神離散,魂魄妄行,陰氣衰者即為癲,陽氣衰者即為狂。五臟者,魂魄之宅舍,精神之所依託也。魂魄飛揚者,其五臟空虛也,即邪神居之,神靈所使鬼而下之。脈短而微,其臟不足,則魂魄不安。魂屬於肝,魄屬於肺。肺主津液,即為涕泣出。肺氣衰者即泣出,肝氣衰者魂不安。肝主善怒,其聲呼。

左手寸口人迎以前,脈陰虛者,手少陰經也。病苦悸恐不樂,心腹痛,難以言,心如寒,恍惚,名曰心虛寒也。

左手寸口人迎以前脈陽虛者,手太陽經也。病苦顱際偏頭痛,耳頰痛,名曰小腸虛寒也。

左手寸口人迎以前,脈陰陽俱虛者,手少陰與巨陽經俱病也。病苦洞泄,苦寒少氣,四肢厥,腸澼,名曰心小腸俱虛也。

心勞病者,補脾氣以益之,脾王則感於心矣。人逆夏氣則手太陽不長,而心氣內洞。順之則生,逆之則死。順之則治,逆之則亂。反順為逆,是謂關格,病則生矣。

脾氣弱,病利下白,腸垢,大便堅,不能更衣,汗出不止,名曰脾氣弱,或五液注下青黃赤白黑。

右手關上脈陰虛者,足太陰經也。病苦泄注,腹滿氣逆,霍亂嘔吐,黃癉心煩,不得臥,腸鳴,名曰脾虛冷也。

右手關上脈陽虛者,足陽明經也。病苦脛寒不得臥,惡風寒洒洒,目急,腹痛虛鳴《外臺》作耳虛鳴,時寒時熱,唇口乾,面目浮腫,名曰胃虛冷也。

右手關上脈陰陽俱虛者,足太陰與陽明俱虛也。病苦胃中如空狀,少氣不足以息,四逆寒,泄注不已,名曰脾胃俱虛也。

脾勞病者,補肺氣以益之,肺旺則感於脾。是以聖人春夏養陽氣,秋冬養陰氣,以順其根本矣。肝心為陽,脾肺腎為陰。逆其根則伐其本。陰陽四時者,萬物之終始也。

右手寸口氣口以前脈陰虛者,手太陰經也。病苦少氣不足以息,嗌乾不津液,名曰肺虛冷也。右手寸口氣口以前脈陽虛者,手陽明經也。病苦胷中喘,腸鳴虛渴,唇乾目急,善驚泄白,名曰大腸虛冷也。

右手寸口氣口以前脈陰陽俱虛者,手太陰與陽明經俱虛也,病苦耳鳴嘈嘈,時妄見光明,情中不樂,或如恐怖,名曰肺與大腸俱虛也。

肺勞病者,補腎氣以益之,腎王則感於肺矣。人逆秋氣則手太陰不收,肺氣焦滿。順之則生,逆之則死。順之則治,逆之則亂。反順為逆,是為關格,病則生矣。

左手尺中神門以後脈陰虛者,足少陰經也。病苦心中悶,下重足腫,不可以按地,名曰腎虛寒也。

右手尺中神門以後脈陰虛者,足少陰經也。病苦足脛小弱,惡寒,脈代絕,時不至,足寒上重下輕,行不可按地,小腹脹滿,上搶胷,痛引脅下,名曰腎虛寒也。

左手尺中神門以後脈陰陽俱虛者,足少陰與太陽經俱虛也。病苦小便利,心痛背寒,時時小腹滿,名曰腎膀胱俱虛也。

右手尺中神門以後脈陰陽俱虛者,足少陰與太陽經俱虛也。病苦心痛,若下重不自收,篡反出,時時苦洞泄,寒中泄,腎心俱痛,名曰腎膀胱俱虛也。

左手尺中神門以後脈陽虛者,足太陽經也。病苦腳中筋急,腹中痛引腰背,不可屈伸,轉筋惡風,偏枯腰痛,外踝後痛,名曰膀胱虛冷也。

右手尺中神門以後脈陽虛者,足太陽經也。病苦肌肉振動,腳中筋急,耳聾忽忽不聞,惡風,颼颼作聲,名曰膀胱虛冷也。

腎勞病者,補肝氣以益之,肝王則感於腎矣。人逆冬氣則足少陰不藏,腎氣沉濁。順之則生,逆之則死。順之則治,逆之則亂。反順為逆,是謂關格,病則生矣。

補方通治五勞六極,七傷虛損。五勞,五臟病。六極,六腑病。七傷,表裏受病。五勞者,一曰志勞,二曰思勞,三曰憂勞,四曰心勞,五曰疲勞。六極者,一曰氣極,二曰血極,三曰筋極,四曰骨極,五曰髓極,六曰精極。七傷者,一曰肝傷善夢,二曰心傷善忘,三曰脾傷善飲,四曰肺傷善痿,五曰腎傷善唾,六曰骨傷善飢,七曰脈傷善嗽。凡遠思強慮傷人,憂恚悲哀傷人,喜樂過度傷人,忿怒不解傷人,汲汲所願傷人,慼慼所患傷人,寒喧失節傷人,故曰五勞六極七傷也。

  濟生方 【 宋?嚴用和】

   總論證治

夫勞瘵一證,為人之大患,凡受此病者,傳變不一,積年疰易,甚至滅門,可勝嘆哉!大抵合而言之,曰傳尸;別而言之,曰骨蒸、殗殜、復連、尸疰、勞疰、蠱疰、毒疰、熱疰、冷疰、食疰、鬼疰是也。夫疰者注也,自上注下,病源無異,是之謂疰。又其變則有二十二種,或三十六種,或九十九種。又有所謂五尸者,曰蜚尸、遁尸、寒尸、喪尸、尸注是也。其名不同,傳變尤不一。感此疾而獲安者,十無一二也。大凡五臟所傳,皆令人憎寒發熱,其證狀各異:有如傳之於肝,則面白目枯,口苦自汗,心煩驚怪;傳之於心,則面黑鼻乾,口瘡喜忘,大便或秘或泄;傳之於脾,則面青唇黃,舌強喉哽,吐涎體瘦,飲食無味;傳之於肺,則面赤鼻白,痰吐咯血,喘嗽毛枯;傳之於腎,則面黃耳枯,胷滿胻痛,白濁遺瀝。又有二十四種勞蒸者,亦可因證驗之。蒸在心也,少氣煩悶,舌必焦黑;蒸在小腸也,腹內雷鳴,大腸或秘或泄;蒸在肝也,目昏眩運,躁怒無時;蒸在膽也,耳聾口苦,脅下堅痛;蒸在腎也,耳輪焦枯,腰腳痠痛;蒸在右腎也,情意不定,泄精白絮;蒸在肺也,喘嗽咯血,聲音嘶遠;蒸在大腸也,右鼻乾疼,大腸隱痛;蒸在脾也,唇口乾燥,腹脅脹滿,畏寒不食;蒸在胃也,鼻口乾燥,腹膨自汗,睡臥不寧;蒸在膀胱也,小便黃赤,凝濁如膏。蒸在三焦也,或寒或熱,中脘膻中,時覺煩悶;蒸在膈也,心胷噎塞,疼痛不舒;蒸在宗筋也,筋脈縱緩,小腹隱痛,陰器自強;蒸在回腸也,肛門秘濇,傳道之時,裏急後重;蒸在玉房也,男子遺精,女子白淫;蒸在腦也,眼眵頭眩,口吐濁涎;蒸在皮也,肌膚鱗起,毛折髮黑;蒸在骨也,版齒黑燥,大杼痠疼;蒸在髓也,肩背疼倦,胻骨痠痛;蒸在筋也,眼昏脅痛,爪甲焦枯;蒸在脈也,心煩體熱,痛刺如針;蒸在內也,自覺身熱,多不奈何,四肢瞤動;蒸在血也,毛髮焦枯,有時鼻衄,或復尿血。詳諸病證,大略如斯。若究其根,惟心肺受蟲嚙,禍之甚也。治法先宜去根,次須攝養調治;亦有早灸膏肓俞崔氏穴而得愈者。若待其根深蒂固而治之,則無及矣。

   論五勞六極證治

醫經載五勞六極之證,非傳尸骨蒸之比,多由不能衛生,施於過用,逆於陰陽,傷於榮衛,遂成五勞六極之病焉。蓋勞力謀慮成肝勞,應乎筋極;曲運神機成心勞,應乎脈極;意外過思成脾勞,應乎肉極;預事而憂成肺勞,應乎氣極;矜持志節成腎勞,應乎骨極。此五勞應乎五極者也。然精極者,五臟六腑之氣衰,形體皆極,眼視無明,齒焦髮落,體重耳聾,行履不正,邪氣逆於六腑,厭於五臟,故成精極。大抵勞極之脈多弦。治療之法,隨其虛實冷熱而調之。精極者,當補其精也。《素問》所謂: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大略如此。

  河間六書 【 金?劉完素】

   虛損論

虛損之疾,寒熱因虛而感也。感寒則損陽,陽虛則陰盛,損自上而下,治之宜以辛甘淡,過於胃則不可治也。感熱則損陰,陰虛則陽盛,故損自下而上,治之宜以苦酸鹹,過於脾則不可治也。自上而損者,一損損於肺,皮聚而毛落;二損損於心,血脈虛少,不能榮於臟腑,婦人月水不通;三損損於胃,飲食不為肌膚。自下而損者,一損損於腎,骨痿不能起於牀;二損損於肝,筋緩不能自收持;三損損於脾,飲食不能消剋。論曰,心肺損而色蔽,腎肝損而形痿,穀不能化而脾損,感此病者,皆損之病也。漸漬之深,皆虛勞之疾也。

  東垣十書 【 元?李杲】

   脾胃虛弱隨時為病隨病制方

夫脾胃虛弱,必上焦之氣不足,遇夏天氣熱盛,損傷元氣,怠惰嗜臥,四肢不收,精神不足,兩腳痿軟,遇早晚寒厥,日高之後,陽氣將旺,復熱如火,乃陰陽氣血俱不足。故或熱厥而陰虛,或寒厥而氣虛,口不知味,目中溜火而視物(目巟)(目巟)無所見,小便頻數,大便難而結秘,胃脘當心而痛,兩脅痛或急縮,臍下周圍如繩束之急,甚則如刀刺,腹難舒伸,胷中閉塞,時顯嘔噦,或有痰嗽,口沃白沫,舌強腰背胛眼皆痛,頭痛時作,食不下,或食入即飽,全不思食,自汗尤甚。若陰氣復在皮毛之上,皆天氣之熱,助本病也,乃庚大腸、辛肺金為熱所乘而作,當先助元氣,理治庚辛之不足,黃芪人參湯主之。

   脾胃虛不可妄用吐藥論

六元正紀論云木鬱則達之者,蓋木性當動蕩軒舉,是其本體,今乃鬱於地中無所施為,即是風失其陸。人身有木鬱之證者,當開通之,乃可用吐法以助風木,是木鬱則達之之義也。又說木鬱達之者,蓋謂木初失其性,鬱於地中,今既開發行於天上,是發而不鬱也,是木復其性而有餘也。有餘則兼其所勝,脾土受邪,見之於木鬱達之條下,不止此一驗也。又厥陰司天亦風木旺也,厥陰之勝亦風木旺也,俱是脾胃受邪,見於上條,其說一同。或者不悟木鬱達之四字之義,反作木鬱治之,重實其實,脾胃又受木制,又復其木,正謂補有餘而損不足也。既脾胃之氣先已不足,豈不因此而重絕乎?再明胷中窒塞,當吐,氣口三倍大於人迎,是食傷太陰,上部有脈,下部無脈,其人當吐不吐則死。以其下部無脈,知其木鬱在下也,塞道不行而肝氣下絕矣。兼肺金主塞而不降,為物所隔,金能剋木,肝木受邪,食塞胷咽,故曰在下者因而越之。仲景云:實煩以瓜蒂散吐之。如經汗下謂之虛煩,又名懊憹。煩躁不得眠,知其木鬱也,以梔子豉湯吐之。昧者將鬲咽不通,上支兩脅,腹脹胃虛不足,乃濁氣在上則生(月真)脹之病吐之。況胃虛必怒,風木已來乘陵胃中,《內經》以鐵洛鎮墜之,豈可反吐助其風木之邪?不主吐而吐,其差舛如天地之懸隔。大抵胷中窒塞,煩悶不止者,宜吐之耳。

   脾胃虛則九竅不通論

真氣又名元氣,乃先身生之精氣也,非胃氣不能滋之。胃氣者,穀氣也、榮氣也、運氣也、生氣也、清氣也、衛氣也、陽氣也。又天氣、人氣、地氣,乃三焦之氣,分而言之則異,其實一也,不當作異名異論而觀之。飲食勞役所傷,自汗小便數,陰火乘土位,清氣不生,陽道不行,乃陰血伏火,況陽明胃土,右燥左熱,故化燥火而津液不能停。且小便與汗,皆亡津液,津液至中宮變化為血也。脈者,血之腑也,血亡則七神何依?百脈皆從此中變來也。人之百病,莫大於中風。有汗則風邪客之;無汗則陽氣固密,腠理閉拒,諸邪不能傷也。或曰:經言陽不勝其陰,則五臟氣爭,九竅不通;又脾不及,則令人九竅不通,名曰重強;又五臟不和,則九竅不通;又頭痛耳鳴,九竅不通利,腸胃之所生也。請析而解之?答曰:夫脾者陰土也,至陰之氣,主靜而不動。胃者陽土也,主動而不息。陽氣在於地下,乃能生化萬物,故五運在上,六氣在下。其脾長一尺,掩太倉,太倉者胃之上口也,脾受胃稟,乃能熏蒸腐熟五穀者也。胃者,十二經之源,水穀之海也,平則萬化安,病則萬化危。五臟之氣,上通九竅,五臟稟受氣於六腑,六腑受氣於胃。六腑者,在天為風寒暑濕燥火,此無形之氣也。胃氣和平,榮氣上升,始生溫熱,溫熱者春夏也。行陽二十五度,六陽升散之極,下而生陰,陰降則下行為秋冬,行陰道為寒涼也。胃既受病,不能滋養,故六腑之氣已絕,致陽道不行,陰火上行,五臟之氣,各受一腑之化,乃能滋養皮膚血脈筋骨。故言五臟之氣已絕於外,是六腑生氣先絕,五臟無所稟受而氣後絕矣。肺本收下,又主五氣,氣絕則下流,與脾土疊於下焦,故曰重強。胃氣既病則下溜。經云:濕從下受之,脾為至陰,本乎地也。有形之土,下填九竅之源,便不能上通於天,故曰,五臟不和則九竅不通。胃者行清氣而上,即地之陽氣也。積陽成天,曰清陽出上竅,曰清陽實四肢,曰清陽發腠理者也。脾胃既為陰火所乘,穀氣閉塞而下流,即清氣不升,九竅為之不利。胃之一腑病,則十二經元氣皆不足也。氣少則津液不行,津液不行則血虧,故筋骨皮肉血脈皆弱,是氣血俱羸弱矣。勞役動作,飲食飢飽,可不慎乎?凡有此病者,雖不變易他疾,已損其天年,更加之針灸,用藥差誤,欲不夭枉得乎?

   胃虛則臟腑經絡皆無所受氣而俱病論

夫脾胃虛,則濕土之氣溜於臍下,腎與膀胱受邪,膀胱主寒,腎為陰火,二者俱弱,潤澤之氣不行。大腸者,庚也,燥氣也,主津;小腸者,丙也,熱氣也,主液。此皆屬胃,胃虛則無所受氣而亦虛,津液不濡,睡覺口燥咽乾而皮毛不澤也。甲膽風也,溫也,主生化周身之血氣;丙小腸熱也,主長養周身之陽氣。亦皆稟氣於胃,則能浮散也,升發也。胃虛則膽及小腸溫熱生長之氣俱不足,伏留於有形血脈之中,為熱病,為中風,其為病不可勝紀,青赤黃白黑五腑皆滯。三焦者,乃下焦元氣生發之根蒂,為火乘之,是六腑之氣俱衰也。腑者,府庫之府,包含五臟及形質之物而藏焉。且六腑之氣,外無所主,內有所受,感天之風氣而生甲膽,感暑氣而生丙小腸,感濕化而生戊胃,感燥氣而生庚大腸,感寒氣而生壬膀胱,感天一之氣而生三焦,此實父氣,無形也。風寒暑濕燥火,乃溫熱寒涼之別稱也。行陽二十五度,右遷而升浮降沉之化也。其虛也,皆由脾胃之弱。以五臟論之,心火亢盛,乘其脾土曰熱中,脈洪大而煩悶。《難經》云:脾病當臍有動氣,按之牢若痛,動氣築築然堅牢,如有積而硬,若似痛也,甚則亦大痛。有是則脾虛病也,無則非也。更有一辯,食入則困倦,精神昏冒而欲睡者,脾虧弱也。且心火大盛,左遷入於肝木之分,風濕相搏,一身盡痛,其脈洪大而弦,時緩,或為眩運戰搖,或為麻木不仁,此皆風也。脾病體重節痛,為痛痺,為寒痺,為諸濕痺,為痿軟失力,為大癰大疽。若以辛熱助邪,則為熱病,為中風,其變不可勝紀。木旺運行北越,左遷入地,助其腎水,水得子助,入脾為痰涎,自入為唾,入肝為淚,入肺為涕,乘肝木而反剋脾土明矣。當先於陰分,補其陽氣,升騰行其陽道而走空竅。次加寒水之藥,降其陰火,黃蘗、黃連之類是也。先補其陽,後瀉其陰,脾胃俱旺,而復於中焦之本位,則陰陽氣平矣。火曰炎上,水曰潤下。今言腎主五液,上至頭出於空竅,俱作泣涕汗涎唾者,何也?曰:病癎者,涎沫出於口,冷汗出於身,清涕出於鼻,皆陽蹻、陰蹻、督、衝四脈之邪上行,腎水不任煎熬,沸騰上行為之也。此奇邪為病,不係五行陰陽十二經所拘,當從督衝二蹻四穴中奇邪之法治之。

   胃虛元氣不足諸病所生論

夫飲食勞役皆自汗,乃足陽明化燥火,津液不能停,故汗出小便數也。邪之大者,莫若中風。風者百病之長,善行而數變。雖然,無虛邪則風雨寒不能獨傷人,必先中虛邪,然後賊邪得入矣。至於痿厥逆,皆由汗出而得之也。且冬陽氣伏藏於水土之下,如非常泄精,陽氣已竭,則春令從何而得?萬化俱失所矣。在人則飲食勞役,汗下時出,諸病遂生。予所以諄諄如此者,蓋亦欲人知所慎也。

  丹溪心法 【 元?朱震亨】

   勞瘵

勞瘵主乎陰虛,痰與血病。

虛勞漸瘦屬火,陰火銷鑠,即是積熱做成,始健可用子和法。後若羸瘦,四物湯加減送消積丸。不致陽虛蒸蒸發熱,積病最多,勞病四物湯加炒蘗、竹瀝、人尿、薑汁,大補為上。肉脫熱甚者難治。

勞瘵之證,非止一端。其始也,未有不因氣體虛弱,勞傷心腎而得之。以心主血,腎主精,精竭血燥則勞生焉。故傳變不同:骨蒸、殗殜、復連、尸疰。夫疰者注也,自上至下,相傳骨肉,乃至滅門者有之。其證臟中有蟲嚙心肺間,名曰瘵疾,難以醫治。

傳尸勞瘵,寒熱交攻,久嗽咯血,日見羸瘦,先以三拗湯與蓮心散煎,萬不失一。

   葛可久勞證十藥神書內摘七方

夫人之生也,稟天地氤氳之氣,在乎保養真元,固其根本,則萬病不生,四體康健。若曰不養真元,不固根本,疾病由是生焉。且真元根本,則氣血精液也。余嘗聞先師有言曰:萬病莫若勞證最為難治。蓋勞之由,因人之壯年氣血完聚精液充滿之際,不能保養性命,酒色是貪,日夜躭嗜,無有休息,以致耗散真元,虛敗精液,則嘔血吐痰,以致骨蒸體熱,腎虛精竭,面白頰紅,口乾咽燥,白濁遺精,盜汗,飲食艱難,氣力全無,謂之火盛金衰。重則半年而斃,輕則一載而亡。況醫者不究其源,不窮其本,或投之以大寒之劑,或療之以大熱之藥,妄為施治,絕不收效。殊不知大寒則愈虛其中,大熱則愈竭其內,所以世之醫勞者,萬無一人焉。先師用藥治勞,如羿之射,無不中的。今開用藥次第於後。用藥之法,如嘔吐咯嗽血者,先以十灰散遏住,如甚者須以花蕊石散止之。

大抵血熱則行,血冷則凝,見黑必止,理之必然。止血之後,其人必體倦。次用獨參湯一補,令其熟睡一覺,不要驚動,睡起病去五六分,後服諸藥。

保和湯,止嗽寧肺。保真湯,補虛除熱。太平丸,潤肺除痿。消化丸,下痰消氣。

保和湯,內分血盛、痰盛、喘盛、熱盛、風盛、寒盛六事,加味和之。保真湯,內分驚悸、淋濁、便濇、遺精、燥熱、盜汗六事,加味用之。餘無加用。服藥之法,每日仍濃煎薄荷湯,灌漱喉中,用太平丸先嚼一丸,徐徐嚥下;次噙一丸,緩緩溶化,至上牀時亦如此用之。夜則肺竅開,藥必流入竅中。此訣要緊。如痰壅卻先用飴糖拌消化丸一百丸吞下,次又依前噙嚼太平丸,令其仰面臥而睡。服前七藥後,若肺有嗽,可煮潤肺丸食之如常。七藥之前,有餘暇煮此服之,亦可續煮白鳳膏食之,固其根源,完其根本。病可之後,方可合十珍丸服之,此為收功起生之妙用也。

  證治要訣 【 明?戴思恭】

   五勞

五勞者,五臟之勞也。皆因不量才力,勉強運為,憂思過度,嗜飲無節,或病失調理,將積久成勞,其病頭旋眼運,身疼腳弱,心怯氣短,自汗盜汗,或發寒熱,或五心常熱,或往來潮熱,或骨蒸作熱,夜多惡夢,晝少精神,耳內蟬鳴,口苦無味,飲食減少,此皆勞傷之證。五臟雖皆有勞,心腎為多。心主血,腎主精,精竭血燥則勞生。治勞之法,當以調心補腎為先,不當用峻烈之劑,惟當溫養滋補,以久取效。天雄、附子之類,投之太多,適足以發其虛陽,緣內無精血,不足當此猛劑。不可因有熱,純用甜冷之藥以傷腎氣。獨用熱藥者,猶釜中無水而進火也;過用冷藥者,猶釜下無火而添水也。非徒無益,又害之耳。宜十全大補湯,或雙和散、養榮湯、七珍散、樂令建中湯,皆可選用。間進雙補圓。若有無故身體瘦軟,絕無力氣,別無他證,此平日作勞太過,血氣虛而筋失養,宜劫勞散或和氣湯倍芎、歸。又有言語讀誦,過耗神氣,致成虛損,是為叫呼走氣,宜於十全大補湯等藥選用。

虛人老人病中,忽一旦語言不出,扣之不應,此不是啞風,久久藥力到,補調功成,自復應矣。

氣虛人多不得寢。亦有痰多,膽經伏涎,欲寐不得者,不可例作虛治,妄補則痰愈盛。

有於坐臥之中,似欲得人按捻意方始安者,此亦虛證也。諸發熱及有寒熱者,已各見本門,審知因虛勞得之,併宜用前藥。未效,用十四味建中湯。渴而不勝熱藥者,七珍散加木香、五味子各七分。熱多,黃芪鼈甲散,或人參散。獨五心發熱,將欲成勞者,茯苓補心湯。外雖惡熱,內自畏寒,盛夏不可單衣,大建中湯、十四味建中湯、正元飲、參附湯。

飲食減少,畏食而嘔者,難獨用前滯甜藥,須斟酌用前快脾之劑,縮砂、陳皮藥卻不可少。如樂令建中湯內有陳皮、半夏、細辛卻可用,仍下鹿茸橘皮煎圓。如不嘔不畏食,用前十全大補湯、雙和散等藥,亦當少加快脾之劑以為之防。

有患精血不足,明知當補腎,方欲一求之歸芪等藥,其人素減食,又恐不利於脾;方欲理脾氣,則不免用疏利之藥,又恐愈耗腎水。全一舉而兩得之功,莫若鹿茸橘皮煎圓為第一。故曰精不足補之以味,又曰補腎不如補脾,以脾上交於心,下交於腎故也。道家交姤心腎,以脾為黃婆者,即此意。若腎元大段虛損,病勢困篤,則腎不容少緩,又不拘於此說。要知於滋腎之中佐以砂仁、澄茄之類,於壯脾之中參以北五味、黃芪之屬,比又臨時審病用藥之活法。勞疾久而嗽血,咽疼無聲,此病自下而傳上;若不嗽不痛,久而溺濁脫精,此為自上傳下,皆死證也。

有面色如故,肌體自充,外看如無病,內實虛損,俗呼為桃花蛀,宜看其何證,於前藥審而用之。

有傳尸勞,骨肉相傳,甚至滅門,此其五臟中皆有勞蟲,名曰瘵疾,難以醫治。

外有因動作勞力,或發寒熱,或身疼氣短,或勞倦嗜臥,乃一時發勞,卻非五勞者比,宜和氣飲。

有欬嗽痰多者,名曰勞嗽,與風寒壅熱之嗽不同。此乃有本有標,本在腎而標在肺,可與前方選用,加五味、杏仁、阿膠、貝母、(艹款)冬花之屬。嗽而加以喘者,於前藥更加磨沉香,仍吞靈砂丹或三炒丹。

  明醫雜著 【 明?王綸】

   勞瘵

男子二十前後,色慾過度,損傷精血,必生陰虛火動之病。睡中盜汗,午後發熱,哈哈欬嗽,倦怠無力,飲食少進,甚則痰涎帶血,咯吐出血,或欬血、吐血、衄血,身熱脈沉數,肌肉消瘦,此名勞瘵。最重難治,輕者必用藥數十服,重者期以歲年。然必須病人愛命,堅心定志,絕房室,息妄想,戒惱怒,節飲食,以自培其根,否則雖服良藥,亦無用也。此病治之於早則易,若到肌肉消鑠,沉困著牀,脈沉伏細數,則難為矣。又此病大忌服人參,若曾服過多者亦難治。今製一方,治色慾證,先見潮熱盜汗,欬嗽倦怠,趁早服之。生地黃酒洗、甘草炙、乾薑炮各五分,川芎、熟地、知母蜜水浸拌炒、天門冬去心皮各一錢,白芍藥炒、當歸、白朮各一錢三分,陳皮、黃蘗蜜水浸炙各七分,生薑三片,水煎,空心溫服。

【 註 按前方治火盛陰虛之法也。大抵此證屬足三陰虧損虛熱無火之證,故晝發夜止,夜發晝止,不時而作,當用六味地黃丸為主,以補中益氣湯調補脾胃。若脾胃先損者,當以補中益氣為主,以六味地黃丸溫存肝腎,多有得生者。若誤用黃蘗知母之類則復傷脾胃,飲食日少,諸臟愈虛,元氣下陷,腹痞作瀉,則不可救矣。夫衄血吐血之類,因虛火妄動,血隨火而泛行,或陽氣虛不能攝血歸經而妄行,其脈弦洪,乃無根之火浮於外也。大抵此證多因四五六月為火土大旺,金水衰涸之際,不行獨宿淡味,保養二臟,及十一二月火氣潛藏,不遠帷幕,戕賊真元,故至春末夏初,患頭疼腳軟,食少體熱,注夏之病,或少有老態,不耐寒暑,不勝勞役,四時迭病,皆因氣血方長,而勞心虧損,或精血未滿,而早斵喪,故其見證難以名狀。若左尺脈虛弱或細數,是左腎之真陰不足也,用六味丸。右尺脈遲輭或沉細而數欲絕,是命門之相火不足也,用八味丸。至於兩尺微弱,是陰陽俱虛也,用十補丸。此皆滋其化源也。仍參前發熱及後欬嗽諸證治法用之。】

  醫學正傳 【 明?虞摶】

   虛損

或問:虛損之疾,世俗例用《局方》十全大補湯以補之,其方實為諸虛之關鎖也。用參、芪、苓、朮、甘草以補氣虛,用芎、歸、芍藥、地黃、肉桂以補血少。吾子將何以議之乎?曰:此藥乃氣血兩虛之劑。或血虛而氣尚實,或氣虛而血尚充者,其可一例施乎?《內經》曰:毒藥以治暴病。蓋藥性各有能毒,然中病者借其能以獲安,不中病者徒惹其毒以增病耳。假如心脾二經虛損,當以茯苓補之。虛而無汗及小水短少者,服之有功;虛而小便數者,多服則令人目盲;虛而多汗者,久服損其氣,夭人天年,以其味淡而利竅也。又如肺氣弱及元陽虛者,當以黃芪補之。然肥白人及氣虛而多汗者,服之有功。若蒼黑人腎氣有餘而未甚虛者,服之必滿悶不安,以其性寒而閉氣也。甘草為健脾補中及瀉火除煩之良劑,然嘔吐與中滿及嗜酒之人,多服必歛膈不行,而嘔滿增劇,以其氣味之甘緩也。川芎為補血行血清利頭目之聖藥,然骨蒸多汗及氣弱人久服,則真氣走散而陰愈虛甚,以其氣味之辛散也。生地黃能生血脈,然冒氣弱者服之,防損胃不食。熟地黃養血補血,然痰火盛者,恐泥膈不行。人參為潤肺健脾之藥,若元氣虛損者不可缺,然久嗽勞嗽咯血鬱火在肺者,服之必加嗽增喘不寧,以其氣味之甘溫滯氣也。白芍藥為涼血益血之劑,若血虛腹痛者豈可缺,然形瘦氣弱,稟賦素虛寒者,服之恐伐發生之氣,以其氣味之酸寒也。藥性能毒,未易悉舉,學者宜究本草之詳,不可妄施以殺人也。

   勞極

《內經》曰:陰虛生內熱。又曰:陰氣者,靜則神藏,躁則消亡,飲食自倍,腸胃乃傷。又曰:有所勞倦,形氣衰少,穀氣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而胃氣熱,熱氣熏胷中,故內熱。是故欲養陰而延生者,心神宜恬靜而毋躁擾,飲食宜適中而無過傷,風寒暑濕之謹避,行立坐臥之有常,何勞怯之有哉?今也嗜慾無節,起居不時,七情六慾之火,時動乎中,飲食勞倦之過,屢傷乎體,漸而至於真水枯竭,陰火上炎,而發蒸蒸之燥熱,或寒熱進退,似瘧非瘧,古方名曰蒸病,或二十四種,或三十六種,名雖不同,證亦少異。大抵不過欬嗽發熱,咯血吐痰,白濁白淫,遺精盜汗,或心神恍惚,夢與鬼交,婦人則月閉不通,日漸虧羸,漸成勞極之候。夫病此者始多懈怠,姑息日久,直至發熱不休,形體瘦甚,真元已脫,然後求醫治療,雖倉扁復生,莫能救其萬一,良可嘆哉!雖然,一人未足憐也,況其待奉親密之人,或同氣連枝之屬,熏陶日久,受其惡氣,多遭傳染,名曰傳尸,又曰喪尸、曰飛尸、曰遁尸、曰殗殜、曰尸注、曰鬼注,蓋表其傳注酷虐,而神妙莫能以測之名也。雖然,未有不由氣體虛弱,勞傷心腎而得之者。初起於一人不謹,而後傳注數十百人,甚而至於滅門滅族者,誠有之矣。然此病最為可惡,其熱毒鬱積之久,則生異物惡蟲,食人臟腑精華,變生諸般奇狀,誠可驚駭。是以勞傷於肝膽者,則為毛蟲,如刺蝟瓦蛆之屬,食人筋膜;勞傷於心與小腸者,則為羽蟲,如燈蛾蚊蟲禽鳥之形,食人血脈;勞傷於脾胃者,則為倮蟲,如嬰孩蚯蚓之類,食人肌肉;勞傷於肺與大腸者,則為介蟲,如龜鼈蝦蟹之狀,食人膚膏;勞傷於腎與膀胱者,則為鱗蟲,如魚龍鯪鯉之形,食入骨髓。或挾相火之勢,亦如羽蟲之酷者,鴟鴞之類,為狀不一,不可勝紀。凡人覺有此證,便宜早治,緩則不及事矣。治之之法,一則殺其蟲以絕其根本,一則補其虛以復其真元。分經用藥,各有條理,務如庖丁解牛,動中肯綮,無有不安者。若待病勢已劇,元氣已脫,雖依古法,取蟲滋補,患者百無一生,但亦可絕後人之傳疰耳。

古今圖書集成醫部全錄卷三百四

 虛勞門

  醫學入門 【 明?李梴】

   諸虛

血陰而氣陽也,有暴虛而無傷損者易復,有虛而虧損者,亦可補益,惟久虛而傷壞者,必保養僅可半愈。大概虛脈多弦,弦濡大而無力者為氣虛,脈沉微無力為氣虛甚,脈弦而微為血虛,脈濇而微為血虛甚,或寸微尺大而緊者血虛有火多汗。又形肥而面浮白者陽虛,形瘦而面蒼黑者陰虛。

食少神昏,精不藏,腰背胷脅筋骨痠痛,潮汗痰嗽,此虛證也,但見一二便是。

外因:感寒久則損陽,自上而下,一損於肺,則皮聚毛落;二損於心,則血脈虛少,不榮臟腑,婦人月水不通;三損於胃,別飲食不為肌膚。治宜辛甘,若淡過於胃則不可治矣。感熱久則損陰,自下而上,一損於腎,則骨痿不能起於牀者死;二損於肝,則筋緩不能自收持;三損於脾,則飲食不能消剋。治宜酸苦若鹹,過於脾則不可治矣。又不內外因:驚而奪精,汗出於心則損脈;疾走恐懼,汗出於肝則損筋;搖體勞苦,汗出於脾則損肉;飲食飽甚,汗出於胃,則損腸;持重遠行,汗出於腎則損骨。治宜酸苦,若辛散於心則不可治矣。抑論心肺損而色憊汗多者為陽虛,肝腎損而形痿汗多者為陰虛。經云:損其肺者益其氣,損其心者補其榮血,損其脾者調其飲食適其寒溫,損其肝者緩其中,損其腎者益其精。是以古方肺損證見,四君子湯;心損證見,四物湯;心肺俱損者,八物湯;心肺及脾胃俱損者,十全大補湯;肝腎俱損者,牛膝丸;雜證新虛夢遺者,桂枝湯加龍骨、牡蠣;四肢煩重酸疼,心悸腹痛者,小建中湯;汗多力少,筋骨拘急者,黃芪建中湯;汗多脈暴結者,炙甘草湯;暴損氣虛有汗潮熱者,補中益氣湯;氣虛無汗潮熱者,人參清肌散;暴損血虛有汗潮熱者,人參養榮湯;血虛無汗潮熱者,茯苓補心湯;暴脫血者,益胃升陽湯;潮汗痰嗽者,黃芪益損湯加半夏;大病後食減盜汗者,參苓白朮散加黃芪、當歸。

內因:五勞六極七傷,積虛成損,積損成傷,經年不愈者,謂之久虛。五勞應五臟,六極即六慾應六腑。蓋心勞,曲運神機,則血脈虛而面無色,驚悸夢遺盜汗,極則心痛咽腫;肝勞,盡力謀慮,則筋骨拘攣,極則頭目昏眩;脾勞,意外過思,則脹滿少食,極則吐瀉肉削,四肢倦怠,關節肩背強痛;肺勞,預事而憂,則氣乏心腹冷,胷背痛,極則毛焦津枯,欬嗽鬨熱;腎勞,矜持志節,則腰骨痛,遺精白濁,極則面垢脊痛。此五勞應乎五極者也。若原因腑虛以致臟虛,臟腑俱虛,視聽已衰,行步不正,名曰精極,令人精濁莖弱核小,故又曰六極,極即傷也。七傷者,推原勞極之由,久視傷血,久臥傷氣,久坐傷肉,久立傷骨,久行傷筋。房勞思慮傷心腎則陰血虛,勞役飢飽傷胃腑則陽氣虛,此傷證之至要也。

陰虛,四物湯、二宜丸、腎氣丸。火動外潮者,四物湯加知母、黃蘗,或滋陰降火湯丸、加味逍遙散、補陰丸;火燥甚者大補陰丸、單天門冬膏。

陽虛,四君子湯、保元湯。火衰中寒身冷者,鹿茸大補湯、蓯蓉散、加減內固丸、三仙丹、溫腎丸、膃肭補天丸、斑龍丸。

陰陽俱虛,八物湯、固真飲子或丸、人參養榮湯,或十全大補湯加蓯蓉、附子、半夏、麥門冬,或八味丸。有火者,二至丸、異類有情丸。

心虛,人參固本丸、夢授天王補心丹、朱子讀書丸;肝虛,天麻丸、鹿茸四斤丸;脾虛,參苓白朮散、橘皮煎丸、蒼朮膏、白朮膏、參苓造化糕、太和羹;肺虛,單人參膏、單五味子膏;腎虛,小菟絲子丸、元兔固本丸、三味安腎丸、太極丸。

不論陰陽損傷,皆因水火不濟。火降則血脈和暢,水升則精神充滿。或心腎俱虛,或心脾俱虛,或心肝俱虛,或肺腎俱虛,或五臟俱虛,但以調和心腎為主,兼補脾胃,則飲食進而精神氣血自生。

調和心腎,虛中有熱者,古庵心腎丸;虛中有寒者,究源心腎丸,不受峻補者,歸茸丸、瑞蓮丸、冷補丸;兼補脾胃,二神交濟丹、還少丹、天真丸、返本丸。

虛者,下虛也。熱者,上熱也。又言虛實者,正氣虛,邪氣實也。心勞邪熱,則口舌生瘡,語濇肌瘦;肝勞邪熱,則脅痛關格不通;脾勞邪熱,則氣急肌痺多汗;肺勞邪熱,則氣喘面腫,口燥咽乾;腎勞邪熱,則尿赤陰瘡,耳鳴溺閉。三白湯主之。心熱加黃連、木通、麥門冬、生地,肝熱加黃芩、防風、當歸、龍膽草、赤芍,脾熱加山梔、石斛、升麻,肺熱加知母、桑白皮、秦艽、葶藶,腎熱加元參、赤茯、車前子、生地。更參積熱門虛炎治法。

挾氣者,交感丹。古庵云:心腎主血,心惡熱而腎惡燥,則清熱潤燥之藥,是補心腎而瀉肺脾也。肺脾主氣,肺惡寒而脾惡濕,則溫寒燥濕之藥,是補肺脾而瀉心腎也。《局方》概用辛香燥劑,以能健脾進食,然陰血消而心腎損,以致虛極火炎,面紅發喘痰多,身熱如火,跗腫溏泄,脈緊不食者,死。噫!凡虛皆陰血陰氣虛也。若真陽虛,亦不可治。

經云:形不足者溫之以氣。溫存以養,使氣自充,非溫藥峻補之謂也。精不足者補之以味,乃天地自然之味,非膏粱之謂也。今人無病貪補而致病者有之,有病貪補而不依證用藥反增痰火者有之,非唯不足卻疾延年,亦非養心養性之道。且少年慾火正熾,尤宜戒補。中年以後,必資藥餌扶持者,亦須量體,寧從緩治,不可責效目前,反致苛疾。大概腎虛者,瓊玉膏、還元秋石丸、延年益壽不老丹。耳目衰者,還元丹、四聖不老丹、松柏實丸。腎虛無火者,何首烏丸、卻老烏鬚健陽丹。腎虛有火者,八仙添壽丹。羸瘦者,大造丸、紫河車丹。血疾者,女貞丹、柏葉煎、柏脂丸、秤金丹。風疾胃火者,松脂丸、松梅丸。風疾無火者,仙人飯。痰火溺濇者,茯苓煎。氣弱者,單人參膏。血燥者,單天門冬膏、地黃膏。脾虛者,白朮膏。脾腎俱虛者,加味蒼朮膏。此皆養性延年之藥,亦必因病選用。

   癆瘵

熱癆陽病,口乾舌瘡咽痛,涕唾稠粘,手足心煩疼,小便黃赤,大便燥結。虛勞陰病,唾痰白色,胃逆嘔惡,飲食難化,小便多,遺精白濁,大便溏泄。又有嗽痰仰臥不得者,必陰陽兼病也,多因十五六歲或二十前後,血氣未定之時,酒色虧損精血而成,全屬陰虛。間有因外感久瘧久嗽而成者,多屬陽虛。熱勞咽瘡失音者死,虛勞泄不止者死。

不問陰病陽病,日久皆能傳變。男子自腎傳心肺肝脾,女子自心傳肺肝脾腎,五臟復傳六腑而死。亦有始終只傳一經者,有專著心腎而不傳者,大要以脈為證驗。

潮汗欬嗽,或見血,或遺精便濁,或泄瀉,輕者六證間作,重者六證兼作。蓋火蒸於上則為欬血為潮熱,火動於下則為精濁為泄瀉。若先見血,止血為先。其餘流傳變證雖多,亦必歸重於一經。假如現有精濁,又加之脛酸腰背拘急,知其邪在腎也;現有咯血多汗,加之驚惕口舌生瘡,知其邪在心也;現有喘欬嗽血,加之皮枯鼻塞聲沉,知其邪在肺也;現有夢遺,加之脅痛多怒頸核,知其邪在肝也;現有泄瀉,加之腹痛痞塊,飲食無味,四肢倦怠,知其邪在脾也。當隨其邪之所在調之。

勞熱,清骨散。內熱,保真湯。晡熱,黃芪鼈甲湯。

勞血咯血,太平丸。嗽吐欬咯,保和湯。血去多,三黃補血湯。血不止,十灰散、單花蕊石散。

勞嗽乾欬,人參潤肺丸、保和湯、太平丸、寧肺湯。肺痿,知母茯苓湯。肺癰,桔梗湯、單白芨散。

勞泄,白朮膏、八珍湯、腎氣丸。

勞汗,黃芪散。更當於各病本條參究。

勞者,倦也。氣血勞倦不運,則凝滯疏漏,邪氣得以相乘。又飲食勞倦所傷,則上焦不行,下脘不通,熱熏胸中而生內熱。凡頸上有核,腹中有塊,或當臍冰冷,或無力言動,皆痰涎結聚,氣血凝滯之所致也。故以開關起胃為先。蓋關脈閉則氣血乾枯,胃氣弱則藥無由行。但陽虛不可偏用辛香丁附之類,陰虛不可偏用苦寒知蘗之類,東垣有開關散、定胃散,今亦難用,宜竊其意推之。

陽病,開關清熱利便,宜瀉白散加銀柴胡、秦艽、桔梗、木通、澤瀉、當歸、芍藥、木香,以小便多為病去。

陰病,開關行痰利氣,宜二陳湯加便製香附、貝母、牡丹皮、當歸、山楂、蘇梗,及生地、木香少許,以氣清痰少為病減。

陰陽,俱用參苓白朮散、三白湯,或二陳湯加白朮、神麯、麥芽以起脾胃。如有泄者,尤宜多服、久服,俟胃氣轉,然後依證用藥。

古方以生犀散、防風當歸飲,或三補丸、單黃連丸,治熱勞證,然必初起體實,而後敢用之也。

久虛,積損成勞。陽虛,刧勞散、十全大補湯、人參養榮湯、補中益氣湯、單人參湯。

陰虛,加味逍遙散、滋陰降火湯、節齋四物湯、補陰丸、大造丸、補天丸。虛甚者,瓊玉膏、白鳳膏。

古云:服涼藥百無一生,飲溲溺萬無一死。惟脾胃虛及氣血弱者,必以滋補藥中量入童便,以代降火之藥。今俗非偏用知、蘗、生地滯脾,則又偏用人參、桂、附、助火。治欬輒用兜鈴、紫菀、(艹款)冬、青黛、牡蠣收濇肝經,治血輒用京墨、金石寒涼傷其氣血,退潮輒用銀柴胡、胡黃連消其肌肉,遺精輒用龍骨、石脂濇燥其精,皆不治其本耳。

蟲亦氣血凝滯,痰與瘀血化成,但平補氣血為主,加以烏梅、青蒿、硃砂之類而蟲自亡矣。紫河車丹、紫河車丸、青蒿膏、蛤蚧散、天靈蓋散,選用。

傳尸之說,不必深泥。歷觀勞瘵,皆因酒色財氣,損傷心血,以致虛火妄動。醫者不分陰陽用藥,病家不思疾由自取,往往歸咎前人積惡,甚則疑及房屋器皿墳墓,且寃業飛尸,遞相傳疰。古人亦云:勞瘵三十六種,惟陰德可以斷之。不幸患此疾者,或入山林,或居靜室,清心靜坐,常焚香叩齒,專意保養,節食戒慾,庶乎病可斷根。若不遵此禁忌,服藥不效。

  醫學綱目 【 明?樓英】

   虛勞

虛者,皮毛、肌肉、筋爪、骨髓、氣血、津液不足也。若男女終日勞役,神耗力倦,飢飽越常,喜怒憂思,形寒飲冷,縱慾恣情。《素問》曰:今人未及半百而衰者,以酒為漿,以妄為常,醉以入房,以慾竭其精,以耗散其真,根源從此而虛竭矣,五臟六腑如何不弱?五勞六極七傷,從此而始。何謂五勞?心勞血損,肝勞神損,脾勞食損,肺勞氣損,腎勞精損。六極,謂筋脈肉皮毛骨瘁損,是謂六極。七傷,《難經》言之甚詳,傷形與氣謂之七傷,總而言之為虛是也。大抵五行六氣,水特五之一耳。夫一水既虧,豈能勝五火哉?虛勞等證蜂起矣。其體虛者最易感於邪氣,當先和解,微利微下之,從其緩而治之,次則調之。醫者不知邪氣加之於身而未除,便行補劑,邪氣得補,遂入經絡,致死不治,如此誤者,何啻千萬,良可悲哉!《內經》中本無勞證之說,其曰勞者溫之,溫者溫存之義。不足者補之,以味穀肉菜果,百味珍羞,無非補也。今之醫者不通其法,唯知熱補之道,輕則當歸、鹿茸、雄、附,重則乳石、丹砂,加之以灼艾補燥其水,水得熱愈涸,生火轉甚,小而成嗽,痰血潮熱,煩渴喜冷,此則熱證明矣。重則失音,斷不可救。猶且峻補不已,如此死者,醫殺之耳。及遇良工治驗,而以清劑解之,不合病人之意,反行怪責。及聞發表攻裏之說,畏而不從,甘死於庸工熱補之手,雖死不悔,深可憫也!夫涼劑能養水清火,熱劑能燥水補火。天下之事,無出乎理,理既明,何患疾之不安?勞為熱證明矣,還可補乎?惟無邪無熱無積之人,脈舉按無力而弱者,方可補之。又必察其胃中及右腎二火虧而用之。心虛,則動悸恍惚,憂煩少色舌強,宜養榮湯、琥珀定神丸之類以益其心血。脾虛,面黃肌瘦,吐利清冷,腹脹腸鳴,四肢無力,飲食不進,宜快胃湯、進食丸之類以調其飲食。肝虛,目昏筋脈拘攣,面青,恐懼如人將捕之狀,宜牛膝益中湯、虎骨丹之類以養助其筋脈。肺虛,呼吸少氣喘乏,欬嗽嗌乾,宜枳實湯加人參、黃芪、阿膠、蘇子以調其氣。腎虛,腰背脊膝厥逆而痛,神困耳鳴,小便頻數精漏,宜八味丸加五味子、鹿茸,去附子用山藥等丸以生其精。

勞瘵兼痰積,其證腹脅常熱,手足頭面則於寅卯時分乍有涼時者是也。若頑痰膠固難治者,必以吐法吐之,或沉香滾痰丸、透膈丹之類下之。又甚者或用倒倉法。若痰積閉塞經脈,則太衝脈與衝陽寸口脈數而不相應者,極難治。

虛損復受邪熱,皆宜用柴胡。《衍義》云:柴胡《本經》并無一字治勞,今人方中治勞鮮有不用者,誤人甚多。常原病勞有一種真臟虛損,復受邪熱,因虛而致勞。故曰勞者牢也,當斟酌之。如經驗方治勞熱,青蒿煎丸用柴胡正宜,服之,無不效,熱去即須急已。若無邪熱,得此愈甚,雖至死,人亦不怨。王海藏云:苟無實熱,醫取用之,不死何待?用之者宜審諸。又大忌芩、連、蘗,驟用純苦寒藥,反瀉其陽。但當用瓊玉膏之類,大助陽氣,使其復還寅卯之位,微加瀉陰火之藥是也。

葛洪云:鬼疰者,是五尸之一疰。又按諸鬼邪為害,其變動乃有三十六種至九十九種,大略使人淋漓,沉沉默默,的不知其所苦,而無處不惡,累年積月,漸就頓滯,以致於死,傳於旁人,乃至滅門。覺知是候者,急治獺肝一具,陰乾取末,水服方寸匕,日三服效。未知再服。此方神良。天慶觀一法師行考校極精嚴,時一婦人投狀述患人有所附,須臾乃附語云:非我所禍,別是一鬼,亦自病人命衰為祟耳。今已成形,在患人肺中為蟲,食其肺係,故令吐血聲嘶。師掠之曰:此蟲還得長生否?久而無語。再掠之,良久云:唯畏獺爪屑,為末以酒服之則去矣。患家如其言得愈,此予所目見也。究其患亦相似。獺爪者,獺肝之類歟?

傳尸蠱瘵之證,父子兄弟互相傳染,甚者絕戶。此乃祖父寃債,或風水所係,雖有符文法水下蟲之法,然蟲去人亡,亦未為全美,若能平素保養則自愈矣。

  醫宗必讀 【 明?李中梓】

   虛勞證治

按《內經》之言虛勞,惟是氣血兩端,至巢氏《病源》始分五臟之勞,七情之傷,甚而分氣血筋骨肌精之六極,又分腦髓、玉房、胞絡、骨、血、筋、脈、肝、心、脾、肺、腎、膀胱、膽、胃、三焦、大小腸、肉、膚、皮、氣之二十三蒸。《本事方》更分傳尸鬼疰至於九十九種,其鑿空附合,重出復見,固無論矣,使學者惑於多岐,用方錯雜,伊誰之咎乎?盍以《內經》為式,但於脾腎分主氣血,約而該,確而可守也。夫人之虛,不屬於氣即屬於血,五臟六腑莫能外焉。而獨舉脾腎者,水為萬物之元,土為萬物之母,二臟安和,一身皆治,百疾不生。夫脾具土德,脾安則上為金母,金實水源,且土不凌水,水安其位,故脾安則腎愈安也。腎兼水火,腎安則水不挾肝上泛而凌土濕,火能益土運行而化精微,故腎安則脾愈安也。孫思邈云:補脾不如補腎。許學士云:補腎不如補脾。兩先生深知二臟為生人之根本,又知二臟有相贊之功能,故其說似背,其旨實同也。救腎者,必本於陰血。血主濡之,血屬陰,主下降。虛則上升,當斂而抑,六味丸是也。救脾者,必本於陽氣。氣主煦之,氣為陽,主上升。虛則下陷,當升而舉,補中益氣湯是也。近世治勞,專以四物湯加黃蘗、知母,不知四物皆陰,行秋冬之氣,非所以生萬物者也。且血藥常滯,非痰多食少者所宜。血藥常潤,久行必致滑腸。黃蘗、知母,其性苦寒,能瀉實火。名曰滋陰,其實燥而損血;名曰降火,其實苦先入心,久而增氣,反能助火。至其敗胃,所不待言。丹溪有言:實火可瀉,虛火可補。勞證之火,虛乎實乎?瀉之可乎?矯其偏者,輒以桂、附為家常茶飯,此惟火衰者宜之。若血氣燥熱之人,能無助火為害哉?大抵虛勞之證,疑難不少,如補脾保肺,法當兼行。然脾喜溫燥,肺喜清潤。保肺則礙脾,補脾則礙肺。惟燥熱而甚,能食而不瀉者,潤肺當急,而補脾之藥亦不可缺也。倘虛羸而甚,食少瀉多,雖喘嗽不寧,但以補脾為急,而清潤之品宜戒矣。脾有生肺之能,肺無扶脾之力,故補脾之藥,尤要於保肺也。嘗見勞證之死,多死於泄瀉;泄瀉之因,多因於清潤。司命者能不為之兢兢耶?又補腎理脾,法當兼行。然方欲以甘寒補腎,其人減食,又恐不利於脾;方欲以辛溫快脾,其人陰傷,又恐愈耗其水。兩者并衡而較重脾者,以脾土上交於心,下交於腎故也。若腎大虛而勢困篤者,又不可拘。要知滋腎之中佐以砂仁、沉香,壯脾之中參以五味、肉桂,隨時活法可耳。又如無陽則陰無以生,無陰則陽無以化,宜不可偏也。然東垣曰:甘溫能除大熱。又曰:血脫補氣。又曰:獨陰不長。春夏之溫,可以發育;秋冬之寒,不能生長。虛者必補以人參之甘溫,陽生陰長之理也。且虛勞證受補者可治,不受補者不治。故葛可久治勞,神良素著,所垂十方,用參者七。丹溪專主滋陰,所述治勞方案,用參者亦十之七。不用參者,非其新傷,必其輕淺者耳。自好古肺熱傷肺、節齋服參必死之說,印定後人眼目,甘用苦寒,直至上嘔下泄,猶不悔悟,良可悲已。幸李瀕湖、汪石山詳為之辨,而宿習難返,貽禍未已。不知肺經自有熱者,肺脈按之而實,與參誠不相宜。若火來乘金者,肺脈按之而虛,金氣大傷,非參不保。前哲有言曰:土旺而金生,勿拘拘於保肺;水壯而火熄,毋汲汲於清心。可謂洞達《內經》之旨,深窺根本之治者也。

虛勞熱毒,積久則生惡蟲,食人臟腑,其證蒸熱欬嗽,胷悶背痛,兩目不明,四肢無力,腰膝痠疼,臥而不寐,或面色脫白,或兩頰時紅,常懷忿怒,夢與鬼交,同氣連枝,多遭傳染,甚至滅門,大可畏也。法當補虛以復其元,殺蟲以絕其根。能殺其蟲,雖病者不生,亦可絕其傳疰耳。凡近視此病者,不宜飢餓。虛者須服補藥,宜佩安息香及麝香,則蟲鬼不敢侵也。

  古今醫統 【 明?徐春甫】

   論五勞六極七傷之由

五勞者,心肝脾肺腎也。勞於心者則神耗而血衰,驚悸之疾,亦因之而作矣。勞於肝者則怒多而火盛,淚外泄而目昏,或脅肋刺痛,筋憊不能久立遠行。勞於肺者,因過憂而耗氣,則燥勝而液枯,乾欬聲啞,二便秘濇,皆由此而作也。勞於脾者,勞倦傷脾,發熱惡寒,嘔吐不食,四肢無力,好臥倦言,漸而致於腎憊陰虛,則成怯證。勞於腎者,色慾過度,淋濁遺精,陰不上升,陽不下降,腎水既不升榮,心肺皆無所廕,欬嗽吐紅咯血之證作也。今世之所謂勞者,皆無出於此。六極者,風寒暑濕燥火,靡不冒觸,極甚而即病之重而不可救者有矣。或有醫之愈而終為淫氣所傷,元氣有損,莫之能完復也,致為終身之損者蓋多矣。七傷者,喜怒憂思悲恐驚七情過傷是也。惟過於思者,寖成癆瘵。今之勞瘵而多起於脾腎之勞,憂思之過者也。先哲所謂五勞六極七傷,蓋因證而言之。

   久則生蟲

虛勞熱毒,積久則生異物惡蟲,食人臟腑精華,變生諸般奇狀,誠可驚駭。勞傷肝膽者,則為毛蟲,如刺蝟瓦蛆之狀,食人筋膜。勞傷心與小腸者,則為羽蟲,如燈蛾蚊蝱禽鳥之形,食人血脈。勞傷脾胃者,則為倮蟲,或如嬰兒蚯蚓之類,食人肌肉。勞傷肺與大腸者,則為介蟲,如龜鼈蝦蟹之屬,食人膚膏。勞傷腎與膀胱者,則為鱗蟲,如魚龍蛟鯉之形,食人骨髓。或挾相火之勢,亦如羽蟲之酷,鷗梟之類,為狀不一,不可勝紀。凡人有此證,便宜早治,緩則不及事矣。治之之法,一則補其虛以復其真元,一則殺其蟲以絕其根本。能殺其蟲,則雖不生,亦可以絕後人之傳疰耳。

   蟲候有九

勞瘵九蟲者:一曰伏蟲,長四寸,為羣蟲之長;二曰蛔蟲,長一尺,貫人心則殺人;三曰寸白蟲,長一寸,子孫繁生,長至四五尺,亦能殺人;四曰肉蟲,狀若爛杏,令人煩滿;五曰肺蟲,狀如蠶,令人欬嗽;六曰胃蟲,狀如蝦蟇,令人嘔逆吐噦;七曰弱蟲,又名鬲蟲,狀如瓜瓣,令人多唾;八曰赤蟲,狀若生肉,令人腸鳴;九曰蟯蟲,至微細,形似菜蟲,居回腸,多則為痔,極則為痢,及生癰疽癬疥痿瘑齲齒,無不為也。凡此諸蟲,依人腸胃之間,臟腑實則害人臟腑,臟腑虛則蝕人臟腑血髓,變成諸患,至於不療。人將氣絕,則從九竅膚腠,飛梭而出,著於怯弱之人,月久亦成勞瘵之證,此所謂傳尸也。凡人平素保養元氣,愛惜精血,瘵不可得而傳。惟夫縱欲多淫,苦不自覺,精血內耗,邪氣外乘,是不特男子有傷,女人亦不免矣。然而氣虛血痿,最不可入勞瘵之門。弔喪問疾,衣服器用中皆能乘虛而染觸。間有婦人入患者之房,患人見之思想,則其勞氣隨入,染患日久,莫不化而為蟲。故凡親近之人不能回避,須要飲食適宜,不可著餓。體若虛者,可服補藥,身邊可帶安息香,大能殺勞蟲。內有麝香,尤能辟惡,醫者不可須臾無也。

   附上清紫庭追勞方論

傳尸勞瘵,皆心受病,氣血凝結,故有成蟲者。蓋由飲食酒色,憂思喪真,遂至於此。凡蟲以血凝而氣養之,氣血在胞即為正氣,氣凝即為瘕塊,凝在心部即為蟲,悉由不正其心,懮思業緣所致。三尸九蟲之為害,治者不可不知其詳。九蟲之內,而六蟲傳於六代,三蟲不傳者,謂蛔、寸、白也。其六蟲或臟種毒而生,或親屬習染而傳。疾之初覺,精神恍惚,氣候不調,切在戒忌酒色,調節飲食。如或不然,五心煩熱,寢汗忪悸,如此十日,頓成骨瘦,面黃光潤,此其證也。妄信邪師,祈禳求福,庸醫用藥,延蔓歲時,方知病重,苟非警戒,禍福反掌。此人死後,兄弟子孫,骨肉親屬,綿綿相傳,以至滅族。大抵六蟲一句之中,遍行四穴,周而復始,病經遇木氣而生,立春一日後方食起,三日一食,五日一退,方其作苦,百節皆痛。蟲之食也,退即還穴醉睡,一醉五日,其病乍靜。俟其退醉時,乃可投符用藥。不然,蟲熟睡於符藥之後,不能治也。一蟲在身中占十二穴,六蟲共占七十二穴。一月之中,上十日,蟲頭向上,從心至頭游四穴;中十日,蟲頭向內,從心至臍游四穴;下十日,蟲頭向下,從臍至足游四穴。蓋蟲性已通靈,切在精審。其或取蟲不補,即學淺妄行,徒費貲財,終無去病之理,可不悲哉!師曰:治傳尸勞者,先須知正氣與毒氣并行,故臟腑有凝,即成蟲狀。遇陽日長雄,陰日長雌,其先食臟腑脂膏,故其色白。五臟六腑,一經食損,即皮聚毛脫,婦人即月信不行,血脈皆損,不能榮五臟六腑也。七十日後,食人血肉盡,故其蟲黃赤;損於肌肉,故變瘦劣,飲食不能為肌膚,筋緩不能收持。一百二十日外,血肉食盡,故其蟲紫,即食精髓;傳於腎中食精,故其蟲色黑。食髓即骨痿,不能起於牀。諸蟲久即生毛,毛色雜花,鍾孕五臟五行之氣,傳之三人,即自能飛,其狀如禽,亦多品類。傳入腎經,不可救治。法之所載者,利藥下蟲後,其蟲色白,可三十日服藥補;其蟲黃赤,可六十日服藥補;其蟲紫黑,此病已極,可百二十日服藥補。又云:蟲頭赤者,食患人肉,可治;頭口白者,食患人髓,其病難治,只宜斷後。故經曰:六十日內,治者十得七八;八十日內,治者十得三四。過此以往,未知生全,但可為子孫除害耳。今以六代所傳,蟲狀病證,詳著於後。

   第一代蟲狀病證遊食日治法

其蟲形如嬰兒,長三寸,背有毛,或形如鬼狀動走臟腑,或形如蝦(虫麻)變動臟腑之中。凡人受病之後,頓覺憔悴,令人夢寐顛倒,魂魄飛揚,精神離散,飲食減少,形容漸瘦,四肢百節疼痛,憎寒壯熱,背膊拘急,口苦舌乾,面無顏色,鼻流清涕,虛汗常多。其蟲遇丙丁日食起,醉歸心俞穴中,四穴輪轉,周而復始。俟蟲大醉,方可醫治。取出蟲後,用藥補心,宜服守靈散。

   第二代蟲狀病證遊食日治法

其蟲形如亂髮,長三寸許,或形如蜈蚣,或似守宮,或形如蝦蟹,俱在人臟腑之中。凡勞瘵若患此蟲,令人神色如醉,夜夢不祥,夢與亡人為侶,心胷飽悶,四體不和,骨節枯槁,日漸瘦弱,酢心嘔酸,咽乾鼻塞,背脊痠疼,腰膝無力,唾吐膿血,頭目不利,胷膈多痰,盜汗發熱等證。其蟲遇庚申日食起,醉歸肺俞穴中,俟蟲大醉,方可醫治。取出蟲後,補肺則瘥,宜服虛成散。

   第三代蟲狀病證遊食日治法

其蟲形如蚊螘類,或如螳螂,或如碎血片,或如刺蝟,或如毛蟲,俱在人臟腑之中。勞證若有此蟲,令人三焦多昏,日常思睡,嘔吐苦汁,或吐清水黏涎,腹脹腸鳴,口鼻生瘡,脣黑面青,日漸消瘦,精神恍惚,口燥咽乾,目多昏淚。其蟲庚寅日食起,醉歸厥陰穴中四穴,俟蟲大醉,方可治之。取蟲之後,補氣即愈。

   第四代蟲狀病證遊食日治法

其蟲形如亂絲,或如蠐螬蟲,或如猪肝肺,或如蜩蟬,或如蛇虺,往來五臟之中。凡病此蟲,令人臟腑虛鳴,嘔逆,腸中痃癖氣塊,憎寒壯熱,肚大筋青,欬嗽氣促,口苦舌乾,要吃酸鹹之物。其蟲遇戊己日食起,醉歸脾俞穴中四穴,俟蟲大醉,方可治之。取蟲後,補脾即愈,宜服魂停散。

   第五代蟲狀病證遊食日治法

其蟲形如鼠無毛,或有頭無足,或有足無頭,或如精血片。凡患此蟲,入肝經而歸腎,得血而更變也。令人多怒氣逆,四肢解散,飲食減少,或面紅潤如平人,或時通靈而言未來事,或著牀枕不起,有似中風,肢體頑麻,腹內多痛。其蟲遇壬癸日食起,醉歸肝俞穴中四穴,俟蟲大醉,方可治之。取蟲後,補肝即愈,宜服金明散。

   第六代蟲狀病證遊食日治法

其蟲有翅足全者,千里傳疰,所謂飛尸,形如馬尾,或有兩條,一雌一雄,或如龜鼈,在人五臟之中,或如爛麪,或如飛禽,或長或短。凡患此蟲,令人思食百物,身體尫羸,腰膝無力,眼暗耳鳴,喘嗽不定,心腹悶亂。其蟲遇丑亥日食起,醉歸腎俞穴四穴,俟蟲大醉,方可治之。取蟲出,補腎填髓愈,宜服育嬰散。

   蘇遊論

論曰:大抵傳尸之候,在心胷脅滿悶,臂膊煩疼,兩目不明,四肢無力,雖欲寢臥,睡常不寐,脊膂急痛,腰膝酸疼,多臥少起,狀如佯病。每至早旦,精神尚存,有如無病;日午之後,四體微熱,面無顏色。喜見人過,常懷含怒,終不稱意,即多嗔恚,行立腳弱,夜臥盜汗,夢與鬼交,或見先亡,或多驚怖,有時氣息,有時欬嗽,雖思飲食,不能多餐,死在須臾,精神尚存,或時微利,兩脅虛脹,口燥鼻乾,常多粘唾,有時欲睡,漸覺沉羸,猶如涸魚不覺死也。

又曰:傳尸之候,本起無端,莫問老少男女,皆有此疾。大抵五行相剋而生,先內傳毒氣,周遍五臟,漸熱羸瘦以至於死。死訖,又傳家親一人,故曰傳尸,亦名傳疰。以其初傳半臥半起,號曰殗殜。氣息嗽者,名曰肺痿疾。骨髓疼,身中熱,稱為骨蒸。內傳五臟,名曰伏連。不解療者,乃至滅門。假如男女虛損得之,名曰勞極。吳楚乃名淋瀝,巴蜀亦名勞極。其源先從腎起,初受之氣,兩脛酸疼,腰背拘急,行立腳弱,飲食減少,兩耳颼颼,直似風聲,夜臥遺泄,陰汗痿弱。腎既受訖,次傳於心,心初受氣,夜臥心驚,或多恐悸,心懸乏氣,吸吸欲盡,夢見先亡,有時盜汗,飲食無味,口內生瘡,心氣煩熱,惟欲眠臥,朝輕夕重,兩頰口唇,悉皆紅赤,如傅臙脂,或時手足五心煩熱。心受已訖,次傳於肺,肺初受氣,欬嗽,氣力微痛,有時氣喘,臥則更甚,鼻口乾燥,不聞香臭,如或忽聞,惟覺朽腐惡氣,有時惡心,憒憒欲吐,肌膚枯燥,時或疼痛,或似蟲行,乾皮細起,狀若麩片。肺既受已,次傳於肝,肝初受氣,兩目(目巟)(目巟),面無血色,常欲顰眉,眼視不遠,目常乾濇,又時赤痛,或復睛黃,朝昏暮憒,常欲合眼,及時睡臥,常睡不著。肝既受已,次傳於脾,脾初受氣,兩脅虛脹,食不消化,又時瀉痢,水穀生蟲,有時肚痛,腹脹雷鳴,唇口焦乾,或生瘡腫,毛髮乾聳,無有光潤,或時上氣,撐肩喘息,痢赤黑汁,見此證者,則不治也。

夫骨蒸、殗殜、復連、尸疰、蟲疰、毒疰、熱疰、冷疰、食疰、鬼疰等,皆曰傳尸者,以疰者注也,病自上疰也,與人相似,故曰疰。其變有二十二種,或三十六種,或九十九種。大略令人寒熱盜汗,夢與鬼交,遺精白濁,髮乾而聳,或腹內有塊,或腦後兩邊有小結,復連數個,或聚或散,沉沉默默,欬嗽痰涎,或咯膿血,如肺痿肺癰狀,或復下痢,羸瘦困乏,不自勝持,積月累年,以至於死,死復傳疰,易傳親人,乃至滅門者是也。更有蜚蟲、遁尸、寒尸、喪尸、尸疰等,謂之五尸,及大小附著等證,不的知其所苦,無處不惡,乃挾諸鬼邪而害人,其證多端,傳變推遷,難以推測。故自古及今,愈此病者,十不一得。所謂狸骨、獺肝、天靈蓋、銅鎖鼻,徒有其說,未嘗取效。惟膏肓俞崔氏穴法,若早灸之,可否幾半,晚亦不濟也。

  醫貫 【 明?趙獻可】

   陰虛發熱論

世間發熱類傷寒者數種,治各不同。傷寒傷風及寒疫也,則用仲景法;溫病及瘟疫也,則用河間法。此皆論外感者也。今人一見發熱,皆認作傷寒,率用汗藥以發其表,汗後不解,又用表藥以涼其肌,柴胡、涼膈、白虎、雙解等湯,雜然并進。若是虛證,豈不殆哉!自東垣出而發內傷補中益氣之論,此用氣藥以補氣之不足者也。至於勞心好色,內傷真陰,真陰既傷,則陽無所附,故亦發熱,其人必面赤煩躁,口渴引飲,骨痛脈數而大,或尺數而無力者是也。惟丹溪發明補陰之說,以四物湯加黃蘗、知母,此用血藥以補血之不足者也。世俗相因,屢用不效何耶?蓋因陰字認不真,誤以血為陰耳。當作腎中之真陰,即先天也。《內經》曰: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諸熱之而寒者取之陽,所謂求其屬也。王太僕先生註云:大寒而盛,熱之不熱,是無火也;大熱而盛,寒之不寒,是無水也。又云:倏忽往來,時發時止,是無火也;晝見夜伏,夜見晝止,時節而動,是無水也。當求其屬而主之。無火者,宜益火之源,以消陰翳;無水者,宜壯水之主,以鎮陽光。必須六味、八味二丸,出入增減,以補真陰,屢用屢效。若泥黃蘗、知母苦寒之說,必致損傷脾陰而斃者,不可勝舉。大抵病熱作渴,飲冷便秘,此屬實熱,人皆知之。或惡寒發熱,引衣踡臥,四肢逆冷,大便清利,此屬真寒,人亦易知。至於煩擾狂越,不欲近衣,欲坐臥泥水中,此屬假熱之證。其甚者,煩極發躁,渴飲不絕,舌如芒刺,兩唇[唇:原作「腎」,據《醫貫》卷四陰虛發熱論改。]燥裂,面如塗朱,身如焚燎,足心如烙,吐痰如湧,喘急,大便秘結,小便淋瀝,三部脈洪大而無倫。當是時也,卻似承氣證,承氣入口即斃;卻似白虎證,白虎下咽即亡。若用二丸,緩不濟事。急以加減八味丸料一斤,內肉桂一兩,以水頓煎五六碗,冰冷與飲,諸證自退。翊日,必畏寒脈脫,是無火也,當補其陽,急以附子八味丸料煎服自愈。此證與脈俱變其常,而不以常法治之者也。若有產後及大失血後,陰血暴傷,必大發熱,亦名陰虛發熱,此陰字正謂氣血之陰。若以涼藥正治立斃,正所謂象白虎湯證,悞服白虎湯必死。當此之時,偏不用四物湯。蓋有形之血不能速化,幾希之氣所宜急固,須用獨參湯,或當歸補血湯,使無形生出有形來,此陽生陰長之妙用,不可不知也。或問曰:子之論則詳矣,氣虛血虛,均是內傷,何以辨之?予曰:悉乎子之問也!蓋陰虛者面必赤,無根之火戴於上也。若是陽證,火入於內,面必不赤。其口渴者,腎水乾枯,引水自救也。,但口雖渴而舌必滑,脈雖數而尺必無力,甚者尺雖洪數而按之必不鼓,此為辨耳。雖然,若問其人曾服過涼藥,脈亦有力而鼓指矣。戴復庵云:服涼藥而脈反加數者,火鬱也,宜升宜補,切忌寒涼,犯之必死。臨證之工,更宜詳辨。毫釐之差,枉人性命。慎哉!慎哉!

  醫門法律 【 清?喻昌】

   總論

虛勞之證,《金匱》敘於血痺之下,可見勞則必勞其精血也。營血傷則內熱起,五心常熱,目中生花見火,耳內蛙聒蟬鳴,口舌糜爛,不知正味,鼻孔乾燥,呼吸不利;乃至飲食不為肌膚,怠惰嗜臥,骨軟足酸,營行日遲,衛行日疾,營血為衛氣所迫,不能內守而脫出於外,或吐或衄,或出二陰之竅,血出既多,火熱迸入,逼迫煎熬,漫無休止,營血有立盡而已,不死何待耶?更有勞之之極,而血痺不行者,血不脫於外,而但畜於內,畜之日久,周身血走之隧道,悉痺不流,惟就乾涸,皮鮮滑澤,面無榮潤,於是氣之所過,血不為動,徒蒸血為熱,或日晡、或子午,始必乾熱,俟蒸氣散,微汗而熱解,熱蒸不已,瘵病成焉,不死又何待耶?亦有始因脫血,後遂血痺者,血虛血少,艱於流布,發熱致痺,尤易易也。《內經》凡言虛病,不及於勞。然於大肉枯槁,大骨陷下,胷中氣高,五臟各見危證,則固已言之。未有勞之之極,而真臟脈不見者也。然枯槁已極,即真臟脈不見,亦寧有不死者乎?秦越人始發虛損之論,謂虛而感寒則損其陽,陽虛則陰盛,損則自上而下。一損損於肺,皮聚而毛落;二損損於心,血脈不能榮養臟腑;三損損於胃,飲食不為肌膚。虛而感熱則損其陰,陰虛則陽盛,損則自下而上。一損損於腎,骨痿不起於牀;二損損於肝,筋緩不能自收持;三損損於脾,飲食不能消化。自上而下者,過於胃則不可治;自下而上者,過於脾則不可治。蓋飲食多,自能生血,飲食少則血不生,血不生則陰不足以配陽,勢必五臟齊損。越人歸重脾胃,旨哉言矣!至仲景,《金匱》之文,昌細會其大意,謂精生於穀,穀入少而不生其血,血自不能化精。《內經》於精不足者必補之以味。味者,五穀之味也。補以味而節其勞,則積貯漸富,大命不傾。設以鷄口之入,為牛後之出,欲其不成虛勢,寧可得乎?所以垂訓十則,皆以無病男子精血兩虛為言,而虛勞之候,煥若指掌矣。夫男子平人但知縱慾勞精,抑孰知陰精日損,飲食無味,轉勞轉虛,轉虛轉勞,脈從內變,色不外華,津液衰而口渴小便少,甚則目瞑衄血,陰精不交自走,盜汗淋漓,身體振搖,心膽驚怯者,比比然也,故血不化精則血痺矣。血痺則新血不生,并素有之血,亦瘀積不行。血瘀則營虛,營虛則發熱,熱久則蒸其所瘀之血,化而為蟲,遂成傳尸瘵證。窮凶極厲,竭人之神氣,養蟲之神氣,人死則蟲亦死。其遊魂之不死者,傳親近之一脈,附入血隧,似有如無,其後蟲日榮長,人日凋悴,閱三傳而蟲之為靈,非符藥所能制矣。醫和視晉平公疾曰:是近女室,晦而生內熱惑蠱之疾,非鬼非食,不可為也。惑即下脣有瘡,蟲食其肛,其名為惑之蠱[蠱:原作「或?虫」,據《醫門法律》卷六虛勞論改。]。蠱字取義,三蟲共載一器,非鬼非食,明指蟲之為厲,不為尊者諱也。以故狐惑之證聲啞嗄,勞瘵之證亦聲啞嗄,是則聲啞者,氣管為蟲所蝕明矣。男子前車之覆,古今不知幾千億人矣。巢氏《病源》不察,謂有虛勞、有蒸病、有注病,勞有五勞六極七傷,蒸有五蒸二十四蒸,注有三十六種、九十九種,另各分門異治。後人以歧路之多,茫然莫知所適,且諱其名曰痰火,而夢夢者遂謂痰火有虛有實,乃至充棟諸方,妄云肺虛用某藥,肺實用某藥,以及心肝脾腎,咸出虛實兩治之法,是於虛損虛勞中,添出實損實勞矣,鄙陋何至是耶!仲景於男子平人諄諄致戒,無非謂榮衛之道,納穀為寶。居常調榮衛以安其穀,壽命之本,積精自剛,居常節嗜慾以生其精。至病之甫成,脈才見端,惟恃建中、復脈為主治。夫建中、復脈,皆稼穡作甘之善藥,一遵精不足者補之以味之旨也。豈有泉之竭矣,不云自中之理哉?後人補腎諸方,千蹊萬徑,以治虛勞,何反十無一全?豈非依樣壺盧,徒資話柄耶?及其血痺不行,仲景亟驅其舊,生其新,幾希於勞瘵將成未成之間,誠有一無二之聖法,但牽常者不能用耳。試觀童子臟腑脆嫩,才有寒熱積滯,易於結癖成疳,待其血痺不行,氣蒸發熱,即不可為。女子血乾經閉,發熱不止,勞瘵之候更多,待其勢成,縱有良法,治之無及。倘能服膺仲景幾先之哲,吃力於男子童子女子瘵病將成未成之界,其活人之功,皆是起白骨而予以生,全為彼蒼所眷注矣。

   論脈

虛勞之脈,皆不足之候,為精氣內奪,與邪氣外入之實脈,常相反也。黃帝問何謂重虛?岐伯對以脈氣上虛尺虛,是謂重虛,謂其上下皆虛也。氣虛者言無常也,謂其脈之無常也。尺虛者行步恇然,謂其步履之不正也。脈虛者不象陰也,謂其脈全不似手太陰脈之充盛也。皆易明也。獨脈之無常,從來謂是上焦陽氣虛,故其脈無常。果爾則下焦陰氣虛,脈更無常矣。觀下文云如此者滑則生,濇則死。濇脈且主死,而寸脈之無常,寧復有人理哉?故氣虛者,言無常也。此一語明謂上氣之虛,由胷中宗氣之虛,故其動之應手者無常耳。乃知無常之脈,指左乳下之動脈為言。有常則宗氣不虛,無常則宗氣大虛,而上焦之氣,始厭厭不足也。後之論脈者,失此一段精微,但宗越人所述損脈,而引伸觸類,曰脈來軟者為虛,緩者為虛,滯為虛,芤為中虛,弦為中虛,脈來細而微者血氣俱虛,脈小者血氣俱少,脈沉小遲者脫氣。虛損之脈,似可一言而畢,實未足以盡其底裏。賴仲景更其名為虛勞,虛勞之脈,多兼浮大,當於前人論脈,合參浮大與否。所以謂:男子平人脈大為勞,極虛亦為勞。又謂:脈浮者裏虛。又謂:勞之為病其脈浮大,手足煩,春夏劇,秋冬瘥。男子脈浮弱而濇為無子。脈得諸芤動微緊,男子失精,女子夢交。脈極虛芤遲為清穀亡血失精。脈虛弱細微者,善盜汗。而總結其義曰:脈弦而大,弦則為減,大則為芤,減則為寒,芤則為虛,虛寒相搏,此名為革,婦人則半產漏下,男子則亡血失精。可見浮大弦緊,外象有餘,其實中藏不足,不顓泥遲緩微弱一端以驗脈。而脈之情狀,莫能逃於指下,即病之疑似,莫不炫於胷中。仲景之承前啟後,豈苟焉而已哉?昌不揣愚陋,已著大氣論於卷首,發明胷中大氣宗氣所關之重,因辨岐伯所指脈氣上虛為宗氣之虛,以見重虛之脈,乳下宗氣在所當診,固堂下指陳,未必堂上首肯,然不可謂門外漢也。

   雜論

《針經》云:形氣不足,病氣不足,此陰陽俱不足也,不可刺之。刺之重不足,重不足則陰陽俱竭,氣血皆虛,五臟空虛,筋骨髓枯,老者絕滅,壯者不復矣。按形者,形骸也;氣者,口鼻呼吸之氣也。形骸消滅,視壯盛者迥殊。氣息喘促,或短而不足以息,視勞役形體氣不急促者迥殊。病氣不足,懶語困弱,是正氣內虧,視外邪暗助精神反增者迥殊。此不可刺,宜補之以甘藥。甘藥正稼穡作甘,培補中央,以灌輸臟腑百脈之良藥。此法惟仲景遵之;其次則東垣、丹溪亦宗之。但東垣引以證內傷而不及外感,丹溪引以證陰虛而不及陽損,此聖域賢關之分量也。

秦越人發明虛損一證,優入聖域,雖無方可考,然其論治損之法,損其肺者益其氣,損其心者調其榮衛,損其脾者調其飲食適其寒溫,損其肝者緩其中,損其腎者益其精,即此便是正法眼藏。使八十一難,俱倣此言治,何患後人無具耶?

原氣虛與虛損不同,原氣虛可復,虛損難復也。至虛損病亦有易復難復兩候:因病致虛者,緩調自復;因虛致損者,虛上加虛,卒難復也。故因病致虛,東垣、丹溪法在所必用;若虛上加虛,而至於損,原氣索然,丹溪每用人參膏至十餘斤,多有得生者,其見似出東垣之右。然則丹溪補陰之論,不過救世人偏於補陽之弊耳,豈遇陽虛之病而不捷於轉環耶?

飲食勞倦,為內傷元氣,真陽下陷,內生虛熱,束垣發補中益氣之論,用人參、黃芪等甘溫之藥,大補其氣而提其下陷,此用氣藥以補氣之不足也。若勞心好色,內傷真陰,陰血既傷,則陽氣偏盛而變為火矣,是謂陰虛火旺勞瘵之證。故丹溪發陽有餘陰不足之論,用四物加知母、黃蘗補其陰而火自降,此用血藥以補血之不足也。益氣補陰,一則因陽氣之下陷而補其氣以升提之,一則因陽火之上升而滋其陰以降下之。一升一降,迥然不同,亦醫學之兩大法門,不可不究悉之也。

丹溪論勞瘵主乎陰虛者,蓋自子至巳屬陽,自午至亥屬陰,陰虛則熱在午後子前;寤屬陽,寐屬陰,陰虛則汗從寐時盜出也;升屬陽,降屬陰,陰虛則氣不降,氣不降則痰涎上逆而連綿不絕也;脈浮屬陽,沉屬陰,陰虛則浮之洪大,沉之空虛也。此皆陰虛之證,用四物湯加黃蘗、知母主之。然用之多不效,何哉?蓋陰既虛矣,火必上炎,而當歸、川芎,皆氣辛味大溫,非滋陰降火之藥。又川芎上竄,尤非虛炎短乏者所宜;地黃泥膈,非胃熱食少痰多者所宜。黃蘗、知母苦辛大寒,雖曰滋陰,其實燥而損血;雖曰降火,其實苦先入心,久而增氣,反能助火,至其敗胃,所不待言。不若用薏苡仁、百合、天冬、麥冬、桑白皮、地骨皮、牡丹皮、枇杷葉、五味子、酸棗仁之屬,佐以生地黃汁、藕汁、人乳汁、童便等。如欬嗽則多用桑白皮、枇杷葉;有痰則增貝母;有血則多用薏苡仁、百合,增阿膠;熱盛則多用地骨皮;食少則用薏苡仁至七八錢。而麥冬常為之主,以保肺金而滋生化之源,往往應手而效。蓋諸藥皆稟燥降收之氣,氣之薄者為陽中之陰,氣薄則發泄,辛甘淡平寒涼是也。以施於陰虛火動之證,猶當溽暑伊鬱之時,而商飇一動,炎歊如失矣。與治暑熱用白虎湯同意。然彼是外感,外感為有餘,故用寒沉藏之藥,而後能補其偏。此是內傷,內傷為不足,但用燥降收之劑,而已得其平矣。此用藥之權輿也。

虛勞之疾,百脈空虛,非粘膩之物填之,不能實也。精血枯涸,非滋濕之物濡之,不能潤也。宜用人參、黃芪、地黃、二冬、枸杞、五味之屬,各煎膏;另用青蒿以童便熬膏,及生地汁、白蓮藕汁、乳汁、薄荷汁,隔湯煉過,酌定多少,並麋角膠、霞天膏合和成劑,每用一匙,湯化服之。如欲行瘀血,加入酢製大黃末、元明粉、桃仁泥、韭汁之屬;欲止血,加入京墨之屬;欲行痰,加入竹瀝之屬;欲降火,加入童便之屬。

凡虛勞之證,大抵心下引脅俱疼,蓋滯血不消,新血無以養之,尤宜用膏子加韭汁、桃仁泥。

呼吸少氣,懶言語,無力動作,目無精光,面色晄白,皆兼氣虛,用麥冬、人參各三錢,陳皮、桔梗、炙甘草各半兩,五味子二十一粒為極細末,水浸蒸餅為丸如鷄頭子大,每服一丸,細嚼津唾嚥下,名補氣丸。

氣虛則生脈散,不言白朮;血虛則三才丸,不言四物。前言薏苡仁之屬治肺虛,後言參芪地黃膏子之類治腎虛。蓋肝心屬陽,肺腎屬陰,陰虛則肺腎虛矣,故補肺腎即是補陰,非四物、黃蘗、知母之謂也。

勞瘵兼痰積,其證腹脅常熱,頭面手足則於寅卯時分乍有涼時,宜以霞天膏入竹瀝,加少薑汁,調元明粉行之。若頑痰在膈上,膠固難治者,必以吐法吐之,或沉香滾痰丸、透膈丹之類下之,甚則用倒倉法。若肝有積痰瘀血結熱而勞瘵者,其太衝脈必與衝陽脈不相應,宜以補陰藥吞當歸龍薈丸。

古方柴胡飲子、防風當歸飲子、麥煎散,皆用大黃,蓋能折炎上之勢,而引之下行,莫速乎此。然惟大便實者乃可。若溏泄則雖地黃之屬,亦不宜,況大黃乎?

病勞有一種真臟虛損,復受邪熱者,如經驗方中治勞熱青蒿煎丸用柴胡正合宜耳。熱去即須急已,若無邪熱,不死何待?又大忌芩、連、蘗,驟用純苦寒藥,反瀉其陽。但當用瓊玉膏之類,大助陽氣,使其復還寅卯之位,微加瀉陰火之藥是也。

有重陰復其陽,火不得伸,或洒洒惡寒,或志意不樂,或脈弦數,四肢五心煩熱者,火鬱湯柴胡升麻湯。病去即已,不可過劑。

服寒涼藥,證雖大減,脈反加數者,陽鬱也,宜升宜補。大忌寒涼,犯之必死。

治法當以脾腎二臟為要,腎乃係元氣者也,脾乃養形體者也。經曰:形不足者,溫之以氣。氣謂真氣,有少火之溫,以生育形體。然此火不可使之熱,熱則壯,壯則反耗真氣也。候其火之少壯,皆在兩腎間。經又曰:精不足者,補之以味。五味入胃,各從所喜之臟而歸之,以生津液,輸納於腎者。若五味一有過節,反成其臟有餘,勝剋之禍起矣。候其五味之寒熱,初在脾胃,次在其所歸之臟,即當補其不足,瀉其有餘,謹守精氣,謂其陰陽。夫是故天樞開發而胃和脈生矣。

勞疾久而嗽血,咽疼無聲,此為下傳上。若不嗽不疼,久而溺濁脫精,此為上傳下,皆死證也。

夫傳尸勞者,男子自腎傳心、心而肺、肺而肝、肝而脾,女子自心傳肺、肺而肝、肝而脾、脾而腎,五臟復傳六腑而死矣。雖有諸候,其實不離乎心陽腎陰也,若明陰陽用藥,可以起死回生。

蘇遊論曰:傳尸之候,先從腎起。初受之,兩脛痠疼,腰背拘急,行立腳弱,飲食減少,兩耳颼颼直似風聲,夜臥遺泄,陰汗痿弱。腎既受訖,次傳於心。心初受氣,夜臥心驚,或多恐怖,心懸懸,氣吸吸欲盡,夢見先亡,有時盜汗,飲食無味,口內生瘡,心氣煩熱,惟欲眠臥,朝輕夕重,兩頰口唇,悉皆紋赤,如傅臙脂,有時手足五心煩熱。心既受巳,次傳於肺。肺初受氣,欬嗽上氣喘,臥益甚,鼻口乾燥,不聞香臭,如或忽聞,惟覺朽腐氣,有時惡心欲吐,肌膚枯燥,時或疼痛,或似蟲行,乾皮細起,狀如麩片。肺既受已,次傳於肝。肝初受氣,兩目(目巟)(目巟),面無血色,常欲顰眉,視不能遠,目常乾濇,又時赤痛,或復睛黃,常欲合眼,及時睡臥不著。肝既受已,次傳於脾。脾初受氣,兩脅虛脹,食不消化,又時瀉利,水穀生蟲,有時肚痛,腹脹雷鳴,唇口焦乾,或生瘡腫,毛髮乾聳,無有光潤,或時上氣,撐肩喘息,利赤黑汁,見此證者,乃不治也。

   論方

按天雄散,一方用桂枝湯調其榮衛羈遲;脈道虛衰,加龍骨牡蠣,濇止其清穀,亡血失精。一方而兩扼其要,誠足寶也。《小品》又云:虛羸浮熱汗出者,除桂加白薇、附子各三分,故曰二加龍骨湯,得此一加減法,後之用是方者,更思過半矣。可見桂枝雖調榮衛所首重,倘其人虛陽浮越於外,即當加附子、白薇,以回陽而助其收濇,桂枝又在所不取也。後一方以上中二焦之陽虛,須用天雄以補其上,白朮以固其中,用桂枝領藥,行榮衛上焦,並建回陽之功。方下雖未述證,其治法指掌易見,然則去桂枝加白薇、附子,得非倣此以治中下二焦之陽虛欲脫耶?精矣!

按虛勞病而至於亡血失精,消耗精液,枯槁四出,難為力矣。《內經》於針藥所莫治者調以甘藥,《金匱》遵之而用小建中湯、黃芪建中湯,急建其中氣,俾飲食增而津液旺,以至充血生精而復其真陰之不足,但取稼穡作甘之本味,而酸辛鹹苦,在所不用,蓋舍此別無良法也。然用法者,貴立於無過之地,寧但嘔苦,不可用建中之甘。即服甘藥,微覺氣阻氣滯,更當慮甘藥太過,令人中滿,早用橘皮、砂仁以行之可也。不然,甘藥又不可恃,更將何所恃哉?後人多用樂令建中湯、十四味建中湯,雖無過甘之弊,然樂令方中,前胡、細辛為君,意在退熱,而陰虛之熱則不可退;十四味方中,用附、桂、蓯蓉,意在復陽,而陰虛之陽未必可復,又在用方者之善為裁酌矣。

《金匱》之用八味腎氣丸,屢發於前矣。消渴之關門大開,水病之關門不開,用此方蒸動腎氣,則關門有開有闔,如晨門者,與陽俱開,與陰俱闔,環城內外賴以安堵也。其治腳氣上入少腹不仁,則借以培真陰真陽根本之地,而令濁陰潛消,不得上干清陽耳。今虛勞病,桂、附本在所不用,而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三證,皆由腎中真陽內微所致,其病較陰虛發熱諸證,迥乎不同,又不可不求其有而反責其無矣。

按虛勞不足之病,最易生風生氣。倘風氣不除,外證日見有餘,中臟日見虛耗,神頭鬼臉,不可方物,有速斃而已。故用薯蕷丸方,除去其風氣,兼培補其空虛也。

按《素問》云:陽氣者煩勞則張,精絕僻積於夏,使人煎厥,已詳論卷首問答條矣。可見虛勞虛煩為心腎不交之病,腎水不上交心火,心火無制,故煩而不得眠,不獨夏月為然矣。方用酸棗仁湯,以棗仁為君,而兼知母之滋腎為佐,茯苓、甘草調和其間,芎藭入血分而解心火之躁煩也。

按七傷,《金匱》明謂食傷、憂傷、飲食傷、房室傷、飢傷、勞傷、經絡榮衛氣傷及房勞傷,但居其一。後人不知何見,謂七傷者,陰寒、陰痿、裏急精速、精少、陰下濕、精滑、小便苦數臨事不舉,似乎顓主腎傷為言。豈有五勞分主五臟,而七傷獨主一臟之理?雖人生恣逞,傷腎者恆多,要不可為一定之名也。所以虛勞證凡本之內傷者,有此七者之分,故虛勞發熱未有不由瘀血者,而瘀血若無內傷則榮衛運行,不失其次,瘀從何起?是必飲食起居,過時失節,榮衛凝泣,先成內傷,然後隨其氣所阻塞之處,血為瘀積。瘀積之久,牢不可拔,新生之血,不得周灌,與日俱積,其人尚有生理乎?仲景施活人手眼,以大黃(上庶下虫)蟲丸之潤劑,潤其血之乾,以蠕動噉血之物,行死血,名之曰綏中補虛,豈非以行血去瘀,為安中補虛上著耶?然此特世俗所稱乾血勞之良治也。血結在內,手足脈相失者宜之,兼入瓊玉膏潤補之藥同用尤妙。昌細參其證,肌膚甲錯,面目黯黑,及羸瘦不能飲食,全是營血瘀積胃中,而發見於肌膚面目,所以五臟失中土之灌溉而虛極也。此與五神臟之本病不同,故可用其方,而導去其胃中之血,以內穀而流通榮衛耳。許州陳大夫傳仲景百勞丸方云:治一切勞瘵積滯,不經藥壞證者,宜服。與世俗所稱乾血勞,亦何以異?大夫其長於謀國歟?方用當歸、乳香、沒藥各一錢,人參二錢,大黃四錢,蝱蟲、水蛭、桃仁各十四個,浸去皮尖。右為細末,煉蜜為丸桐子大,都作一服可百丸,五更用百勞水下,取惡物為度。服白粥十日。百勞水,即仲景甘瀾水,以杓揚百遍者也。

按復脈湯,仲景治傷寒脈代結心動悸邪少虛多之聖方也。《金匱》不載,以《千金翼》常用此方治虛勞,則實可徵信,是以得名為千金之方也。虛勞之體,多有表熱夾其陰虛,所以其證汗出而悶,表之固非,即治其陰虛亦非,惟用此方得汗而脈出熱解,俾其人快然,真聖法也。但虛勞之人,胃中津液素虛,匪傷寒暴病邪多虛少之比。桂枝、生薑分兩之多,服之津液每隨熱勢外越,津液既外越,難以復收,多有淋漓沾濡一晝夜者。透此一關,亟以本方去桂枝生薑二味,三倍加入人參,隨繼其後,庶幾津液復生,乃致榮衛盛而諸虛盡復,豈小補哉!

按許叔微《本事方》云:葛稚川言鬼疰者,是五尸之一。疰諸鬼邪為害,其變動不一,大約使人淋漓,沉沉默默,的不知其所苦,而無處不惡,累年積月,漸就頓滯,以致於死,傳於旁人,乃至滅門。覺知是證者,急治獺肝一具,陰乾取末,水服方寸匕,日三服效,未知再服。此方神良。再按長桑君所授越人禁方,各傳其徒一人者,至華元化斃獄,其傳遂泯。仲景醫中之聖,諸禁方詎不盡窺底蘊。然而有其理無其事者,不足尚也。有其事無其理者,不足尚也。即有其理、有其事矣,而用意罕幾先之哲,尤不足尚也。如獺肝散非不可以殺蟲,而未可以行血逐瘀,所以製緩中補虛大黃(上庶下虫)蟲丸一方,自出手眼,而授陳大夫,百勞丸一方加入人參,只作一服,以取頓快,蓋於此時而用力,可圖十全其五也。迨至束手無策,而取用獺肝以去其蟲,蟲去其人可獨存乎?然蟲亦不可不去也。《金匱》之附《肘後》一方,豈無意哉!

按東垣所謂飲食勞倦,內傷元氣,則胃脘之陽不能升舉,並心肺之氣,陷入於中焦,而用補中益氣治之,方中佐以柴胡、升麻二味,一從左旋,一從右旋,旋轉於胃之左右,升舉其上焦所陷之氣,非自腹中而升舉之也。其清氣下入腹中久為飧泄,並可多用升柴,從腹中而升舉之矣。若陽氣未必陷下,反升舉其陰氣,干犯陽位,為變豈小哉?更有陰氣素慣上干清陽,而胷中之肉隆聳為(月真),胷間之氣漫散為脹者,而誤施此法,天翻地覆,九道皆塞,有瀕於死而坐困耳。後人相傳謂此方能升清降濁,有識者亦咸信之,醫事尚可言哉!夫補其中氣,以聽中氣之自為升降,不用升柴可也,用之亦可也。若以升清之藥責其降濁之能,豈不癡乎?

按虛勞之證,陰虛者十常八九,陽虛者十之一二而已。丹溪著陽有餘陰不足之論,而定大補陰丸,四物加黃蘗知母湯二方,與東垣補中益氣之法,旗鼓相當。氣下陷而不能升則用東垣,火上升而不能降則用丹溪。二老人理深譚,各造其極,無容議也。前論補中益氣,能升清陽,設誤用之,反升濁陰,故致其叮嚀矣。而丹溪之法,用之多不效者,可不深維其故哉?昌謂立法者無過,而用法者不得法中之奧,過端四出。蓋於陽常有餘,陰常不足二語,未常細心推辨耳。夫陽之有餘得十之七,陰之不足得十之三,此所謂真有餘真不足也。陽真有餘,一切補陰之藥,直受之而無恐,多用之亦無害,是則補陰在所必需矣。若陰之不足者,十存其三,而陽之有餘者,十存四五,亦名有餘,而實則非真有餘也,究亦同歸不足而已。補陰寒涼之藥尚敢恣用乎?不知此義而恣用之,豈但不效,其後轉成陰盛陽虛,清穀盜汗等患,究竟陰基已壞於前,即欲更補其氣,其如味之不能載何?故再致叮嚀,俾用昔人法,如持衡在手,較量於輕重之間可矣。虛勞之屬陽虛者,十中豈無一二?嚴氏芪附湯、參附湯二方似不可少,其方從《金匱》朮附湯生出,投之得當,通於神明。其虛勞失血,宜之者尤多,以其善治龍雷之陰火耳。但以參芪為君,附子為佐,雖每服一兩,不嫌其多,方中止用芪附各半,人參五錢,附子一兩,分三服,能無倒乎?

   附陳藏器用藥凡例

虛勞頭痛復熱,加枸杞、萎蕤。虛而欲吐,加人參。虛而不安,亦加人參。虛而多夢紛紜,加龍骨。虛而多熱,加地黃、牡蠣、地膚子、甘草。虛而冷,加當歸、川芎、乾薑。虛而損,加鍾乳、棘刺、蓯蓉、巴戟天。虛而大熱,加黃芩、天冬。虛而多忘,加茯苓、遠志。虛而口乾,加麥冬、知母。虛而吸吸,加胡麻、覆盆子、柏子仁。虛而多氣兼微欬,加五味子、大棗。虛而驚悸不安,加龍齒、沙參、紫石英、小草。若冷則用紫石英、小草,若客熱則用沙參、龍齒,不冷不熱皆用之。虛而身強腰中不利,加磁石、杜仲。虛而多冷,加桂心、吳茱萸、附子、烏頭。虛而勞小便赤,加黃芩。虛而客熱,加地骨皮、黃芪。虛而冷,加黃芪。虛而痰復有氣,加生薑、半夏、枳實。虛而小腸利,加桑螵蛸、龍骨、鷄(月坒)胵,虛而小腸不利,加茯苓、澤瀉。虛而損溺白,加厚朴。髓竭不足,加地黃、當歸。肺氣不足,加二冬、五味子。心氣不足,加人參、茯苓、菖蒲。肝氣不足,加天麻、川芎。脾氣不足,加白朮、白芍、益智。腎氣不足,加熟地、遠志、丹皮。膽氣不足,加細辛、酸棗仁、地榆。神昏不足,加硃砂、預知子、茯神。

古今圖書集成醫部全錄卷三百五

 虛勞門

  景岳全書 【 明?張介賓】

   論虛損病源

凡勞傷虛損,五臟各有所主,而惟心臟最多。且心為君主之官,一身生氣所係,最不可傷,而人多忽之而不知何也?夫五臟之神,皆稟於心,故憂生於心,肺必應之。憂之不已,而戚戚幽幽,則陽氣日索,營衛日消,勞傷及肺,弗亡弗已。如經曰:嘗貴後賤,雖不中邪,病從內生,名曰脫營。嘗富後貧,名曰失精,五氣留連,病有所並,暴樂暴苦,始樂後苦,皆傷精氣。精氣竭絕,形體毀沮,故貴脫勢。雖不中邪,精神內傷,身必敗亡之類,無非慮竭將來,追窮已往,而二陽并傷,但其潛消暗爍於冥冥之中,人所不覺,而不知五臟之傷,惟心為本,凡值此者,速宜舒情知命,力挽先天。要知人生在世,喜一日則得一日,憂一日則失一日,但使靈明常醒,尚何塵魔敢犯哉?及其既病,而用參、芪、歸、朮、益氣湯之類,亦不過後天之末著耳。知者,當知所先也。喜因欲遂而發,若乎無傷。而經曰:喜傷心;又曰:暴喜傷陽;又曰:喜樂者,神憚散而不藏;又曰:肺喜樂無極則傷魄,魄傷則狂,狂者意不存人,皮革焦,毛悴色夭,死於夏。蓋心藏神,肺藏氣,二陽臟也。故暴喜過甚則傷陽,而神氣因以耗散;或縱喜無節,則淫蕩流亡,以致精神疲竭,不可救藥。或偶爾得志,則氣盈載滿,每多驕姿傲慢,自取敗亡,而莫知其然者多矣。然則喜為人所忽,而猶有不可忽者如此。

思本乎心。經曰:心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恐懼自失,破(月囷)脫肉,毛悴色夭,死於冬。此傷心則然也。然思生於心,脾必應之,故思之不已,則勞傷在脾。經曰:思傷脾;又曰:思則心有所存,神有所歸,正氣留而不行,故氣結矣。凡此為病,脾氣結則為噎膈、為嘔吐,而飲食不能運,食不運則血氣日消,肌肉日削,精神日減,四肢不為用而生脹滿泄瀉等證,此傷心脾之陽也。夫人孰無思,而苦思難釋,則勞傷至此,此養生者所當戒也。然思本傷脾,而憂亦傷脾。經曰:脾愁憂而不解則傷意,意傷則悗亂,四肢不舉,毛悴色夭,死於春。蓋人之憂思,本多兼用,而心脾肺所以并傷,故致傷上焦陽氣,而二陽之病發自心脾,以漸成虛勞之證者,斷由乎此。

淫慾邪思,又與憂思不同,而損惟在腎。蓋心躭慾念,腎必應之。凡君火動於上,則相火應於下。夫相火者,水中之火也,靜而守位則為陽氣,熾而無制則為龍雷,而涸澤燎原,無所不至。故其在腎,則為遺淋帶濁;而水液漸以乾枯,炎上入肝,則逼血妄行,而為吐為衄,或為營虛筋骨疼痛;又上入脾,則脾陰受傷,或為發熱而飲食悉化痰涎;再上至肺,則皮毛無以扃固,而亡陽喘嗽,甚至喑啞聲嘶。是皆無根虛火,陽不守舍,而光燄詣天,自下而上,由腎而肺,本源漸槁,上實下虛,是誠剝極之象也。凡師尼室女失偶之輩,雖非房室之勞,而私情繫戀,思想無窮,或對面千里,所願不得,則慾火搖心,真陰日削,遂致虛損不救。凡五勞之中,莫此為甚,苟知重命,慎毋蹈之!

七情傷腎,恐亦居多。蓋恐畏在心,腎則受之。故經曰;恐傷腎;又曰:恐則精卻;又曰:恐懼而不解則傷精,精傷則骨痠痿厥,精時自下。余嘗診一在官少年,因恐而致病,病稍愈而陽痿,及其病復,終不可療。又嘗見猝恐者,必陰縮或遺尿,是皆傷腎之徵也。然恐固傷腎,而怒亦傷腎。經曰:腎盛怒而不止則傷志,志傷則喜忘其前言,腰背不可以俛仰屈伸,毛悴色夭,死於季夏。是知盛怒不惟傷肝,而腎亦受其害也。

怒生於心,肝必應之,怒不知節,則勞傷在肝。經曰:怒傷肝;又曰:怒則氣逆,甚則嘔血及飧泄,故氣上矣。蓋肝為陰中之陽臟,故肝之為病,有在陰者,有在陽者。如火因怒動而逼血妄行,以致氣逆於上而脹痛喘急者,此傷其陰者也。又或氣以怒傷,而木鬱無伸,以致侵脾氣陷,而為嘔脹泄痛,食飲不行者,此傷其陽者也。然隨怒隨消者,未必致病,臟氣堅固者,未必致病。惟先天稟弱而三陰易損者,使不知節,則東方之實,多致西方之敗也。然怒本傷肝,而悲哀亦最傷肝。經曰:肝悲哀動中則傷魂,魂傷則狂妄不精,不精則不正當,人陰縮而筋攣,兩脅骨不舉,毛悴色夭,死於秋。蓋怒盛傷肝,肝氣實也;悲哀傷肝,肝氣虛也。但實不終實,而虛則終虛耳。虛而不顧,則必至勞損,而治當察其邪正也。

驚氣本以入心,而實通於肝膽。經曰:驚則心無所依,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又曰:東方色青,入通於肝,其病發驚駭。此所以驚能動心,而尤能傷及肝膽。心為君主固不可傷,而膽以中正之官,實少陽生氣所居,故十一臟陽剛之氣,皆取决於膽,若或損之,則諸臟生氣,因皆消索致敗,其危立見。嘗見微驚致病者,惟養心安神,神復則病自卻。若驚畏日積,或一時大驚損膽,或致膽汁泄而通身發黃,默默無言者,皆不可救,論詳疸門。

色慾過度者,多成勞損。蓋人自有生以後,惟賴後天精氣以為立命之本。故精強神亦強,神強必有壽;精虛氣亦虛,氣虛必多夭。其有先天所稟原不甚厚者,但知自珍,而培以後天,則無不獲壽。設稟賦本薄,而且姿情縱慾,再伐後天,則必成虛損。此而傷生,咎將誰委?又有年尚未冠,壬水方生,保養萌芽,正在此日,而無知孺子,遽搖女精,余見苞萼未成,而蜉蝣旦暮者多矣,良可悲也!此其責不在孺子而在父師。使不先有明誨,俾知保生之道,則彼以童心,豈識利害,而徒臨期懇禱,號呼悲戚,將何濟於事哉!

勞倦不顧者,多成勞損。夫勞之於人,孰能免之?如奔走食力之夫,終日營營而未聞其病者,何也?貧賤之勞,作息有度,無關榮辱,習以為常,何病之有?惟安閑柔脆之輩,而苦竭心力,斯為害矣。故或勞於名利而不知寒暑之傷形,或勞於色慾而不知旦暮之疲困,或勞於遊蕩而忍飢竭力於呼盧馳驟之場,或勞於疾病而剝削傷殘於無術庸醫之手;或為詩書困厄,每緣螢雪成災;或以好勇逞強,遂致絕筋乏力。總之不知自量,而務使勉強,一應妄作妄為,皆能致損。凡勞倦之傷,雖曰在脾,而若此諸勞不同。則凡傷筋、傷骨、傷氣、傷血、傷精、傷神、傷皮毛肌肉,則實兼之五臟矣。嗚呼!嗜慾迷人,其害至此。其故則在但知有彼而忘其有我耳。廣成子曰:無勞女形,無搖女精,乃可以長生。若此二言者,人因其簡,故多易之,而不知養生之道,于此八字而盡之矣,顧可以忽之也耶?

一少年縱酒者,多成勞損。夫酒本狂藥,大損真陰,惟少飲之,未必無益,多飲之難免無傷,而躭飲之則受其害者,十之八九矣。且凡人之稟賦,臟有陰陽,而酒之性質,亦有陰陽。蓋酒成於釀,其性則熱;汁化於水,其質則寒。若以陰虛者縱飲之,則質不足以滋陰而性偏動火,故熱者愈熱,而病為吐血、衄血、便血、尿血、喘嗽、躁煩、狂悖等證,此酒性傷陰而然也。若陽虛者,縱飲之則性不足以扶陽,而質留為水,故寒者愈寒,而病為膨脹、泄瀉、腹痛、吞酸、少食、亡陽、暴脫等證,此酒質傷陽而然也。故縱酒者既能傷陰,尤能傷陽,害有如此,人果知否?矧酒能亂性,每致因酒妄為,則凡傷精竭力,動氣失機,及遇病不勝等事,無所不至,而陰受其損,多罔覺也。夫縱酒之時,固不慮其害之若此,及病至沉危,猶不知為酒困,故余詳明於此,以為縱酒者之先覺云。

一疾病誤治,及失於調理者,病後多成虛損。蓋病有虛實,治有補瀉。必補瀉得宜,斯為上工。余見世俗之醫,固不知神理為何物,而且并邪正緩急,俱不知之。故每致伐人元氣,敗人生機,而隨藥隨斃者,已無從訴。其有幸而得免,而受其殘剝,以致病後多成虛損而不能復振者,此何以故也?故凡醫有未明,萬毋輕率,是誠仁人積德之一端也。至若失於調治,致不能起,則俗云:小孔不補,大孔叫寃苦。亦自作之而自受之耳,又何尤焉?

凡虛損之由,具道如前,無非酒色勞倦七情飲食所致。故或先傷其氣,氣傷必及於精;或先傷其精,精傷必及於氣。但精氣在人,無非謂之陰分。蓋陰為天一之根,形質之祖,故凡損在形質者,總曰陰虛,此大目也。若分而言之,則有陰中之陰虛者,其病為發熱躁煩,頭紅面赤,唇乾舌燥,咽痛口瘡,吐衄便尿血,大便燥結,小水痛濇等證。有陰中之陽虛者,其病為怯寒憔悴,氣短神疲,頭運目眩,嘔惡食少,腹痛飧泄,二便不禁等證;甚至欬嗽吐痰遺精盜汗,氣喘聲瘖,筋骨疼痛,心神恍惚,肌肉盡削,夢與鬼交,婦人月閉等證。則無論陰陽,凡病至極,皆所必至,總由真陰之敗耳。然真陰所居,惟腎為主,蓋腎為精血之海,而人之生氣,即同天地之陽氣,無非自下而上,所以腎為五臟之本。故腎水虧則肝失所滋而血燥生;腎水虧則水不歸源而脾痰起;腎水虧則心腎不交而神色敗;腎水虧則盜傷肺氣而喘嗽頻;腎水虧則孤陽無主而虛火熾。凡勞傷等證,使非傷入根本,何以危篤至此?故凡病甚於上者,必其竭甚於下也。余故曰:虛邪之至,害必歸陰;五臟之傷,窮必及腎。窮而至此,吾末如之何也矣。所貴乎君子知其微而已。

凡損傷元氣者,本皆虛證,而古方以虛損勞瘵,各分門類,則病若有異,亦所宜辨。蓋虛損之謂,或有發見於一證,或有困憊於暫時,凡在經在臟,但傷元氣,則無非虛損病也。至若勞瘵之有不同者,或以骨蒸,或以乾嗽,甚至吐血吐痰,營衛俱敗,尫羸日甚,此其積漸有日,本末俱竭而然。但虛損之虛,有在陰分,有在陽分。然病在未深,多宜溫補,若勞瘵之虛,深在陰中之陰分,多有不宜溫補者。然凡治虛證宜溫補者,病多易治;不宜溫補者,病多難治。此虛勞若乎有異,而不知勞瘵之損,即損之深而虛之甚者耳。凡虛損不愈,則日甚成勞矣,有不可不慎也。

虛損兩顴紅赤或唇紅者,陰虛於下,逼陽於上也。仲景曰:其面戴陽者,下虛故也。虛而多渴者,腎水不足,引水自救也。喑啞聲不出者,由腎氣之竭,蓋聲出於喉而根於腎。經曰:內奪而厥,則為瘖俳。此腎虛也。虛而喘急者陰虛肺格,氣無所歸也。喉乾咽痛者,真水下虧,虛火上浮也。不眠恍惚者,血不養心,神不能藏也。時多煩躁者,陽中無陰,柔不濟剛也。易生嗔怒,或筋急痠痛者,水虧木燥,肝失所資也。飲食不甘,肌肉漸削者,脾元失守,化機日敗也。心下跳動,怔忡不寧者,氣不歸精也。經曰:胃之大絡,名曰虛里,出於左乳下,其動應衣,宗氣泄也。盜汗不止者,有火則陰不能守,無火則陽不能固也。虛而多痰,或如清水,或多白沫者,此水泛為痰,脾虛不能制水也。骨痛如折者,腎主骨,真陰敗竭也。腰脅痛者,肝腎虛也。膝以下冷者,命門衰絕,火不歸源也。小水黃濇淋瀝者,真陰虧竭,氣不化水也。足心如烙者,虛火爍陰,湧泉涸竭也。

凡陽虛之人,因氣虛也。陽氣既虛,即不能嚏。仲景曰:欲嚏不能,此人肚中寒。故凡以陽虛之證,而忽見嚏者,便有回生之兆。

   論脈

虛損之脈,凡甚急甚數、甚細甚弱、甚濇甚滑、甚短甚長、甚浮甚沉、甚弦甚緊、甚洪甚實者,皆勞傷之脈。然無論浮沉大小,但漸緩則漸有生意。若弦甚者,病必甚,數甚者,病必危。若以弦細而再加緊數,則百無一生矣。

《要略》曰:脈芤者為血虛,沉遲而小者為脫氣,大而無力為陽虛,數而無力為陰虛,脈大而芤者為脫血,平人脈大為勞,虛極亦為勞,脈微細者盜汗,寸弱而軟為上虛,尺弱軟濇為下虛,尺軟滑疾為血虛,兩關沉細為胃虛。《脈經》曰:脈來軟者為虛,緩者為虛,微弱者為虛,弦者為中虛,細而微小者氣血俱虛。

   辨爪

凡勞損之病,本屬陰虛。陰虛必血少,而指爪為精血之餘,故凡於診候之際,但見其指爪乾黃,覺有枯槁之色,則其髮膚營氣,具在吾目中矣。此於脈色之外,便可知其有虛損之候,而損之微甚,亦可因之以辨也。

   論治

病之虛損,變態不同,因有五勞七傷,證有營衛臟腑。總之,人賴以生者,惟此精氣;而病為虛損者,亦惟此精氣。氣虛者,即陽虛也;精虛者,即陰虛也。凡病有火盛水虧,而見營衛燥,津液枯者,即陰虛之證也。有水盛火虧,而見臟腑寒,脾腎敗者,即陽虛之證也。此惟陰陽偏困所以致然。凡治此者,但當培其不足,不可伐其有餘。夫既緣虛損,而再去所餘,則兩敗俱傷矣,豈不殆哉?惟是陰陽之辨,猶有不易。謂其陰陽之中,復有陰陽,其有似陽非陽,似陰非陰者,使非確有真見,最易惑人,此不可不詳察也。且復有陰陽俱虛者,則陽為有生之本,而所重者,又單在陽氣耳。知乎此,則虛損之治,如指諸掌矣。

陽虛者多寒,非謂外來之寒,但陽氣不足,則寒生於中也。若待既寒,則陽已敗矣。而不知病見虛弱,而別無熱證者,便是陽虛之候,即當溫補元氣,使陽氣漸回,則真元自復矣。蓋陽虛之候,多得之憂愁思慮以傷神,或勞役不節以傷力,或色慾過度而氣隨精去,或素稟元陽不足而寒冷致傷等病,皆陽氣受損之所由也。欲補陽氣,惟辛甘溫燥之劑為宜,萬勿兼清涼寒滑之品,以殘此發生之氣。如生地、芍藥、天麥門冬、沙參之屬,皆非所宜;而石斛、元參、知、蘗、芩、連、龜膠之類,則又切不可用。若氣血俱虛者,宜大補元煎,或八珍湯,或十全大補湯。五臟俱虛,宜平補者,五福飲。命門陰分不足者,左歸飲、左歸丸。命門陽分不足者,右歸飲、右歸丸。氣分虛寒者,六氣煎。脾腎陰分虛寒諸變不一者,理陰煎。三焦陽氣大虛者,六味回陽飲。氣虛脾寒者,一炁丹。胃氣虛寒者,溫胃飲,理中湯。血虛寒滯者,五物煎。

陰虛者多熱,以水不濟火,而陰虛生熱也。此病多得於酒色嗜慾,或憤怒邪思,流蕩狂勞,以動五臟之火,而先天元陰不足者,尤多此病。凡患虛損而多熱多燥,不宜熱食者,便是陰虛之候。欲滋其陰,惟宜甘涼醇靜之物。凡陰中有火者,大忌辛溫,如乾薑、桂、附、破故紙、白朮、蒼朮、半夏之屬,皆不可輕用。即如人參、黃芪、枸杞、當歸、杜仲之類,是皆陰中有陽,亦當酌宜而用之。蓋恐陽旺則陰愈消,熱增則水益涸耳。然陰虛者因其水虧,而水虧者又忌寒涼,蓋苦劣之流,斷非資補之物。其有火盛之甚,不得不從清涼者,亦當兼壯水之劑,相機間用,而可止即止,以防其敗,斯得滋補之大法。

虛損夜熱,或午後發熱,或喜冷便實者,此皆陰虛生熱,水不制火也,宜加減一陰煎。若火在心腎而驚悸失志者,宜二陰煎。若外熱不已而內不甚熱,但宜補陰,不可清火,宜一陰煎,或六味地黃湯。有元氣不足而虛熱不已者,必用大補元煎,庶乎久之自愈。

虛損欬嗽,雖五臟皆有所病,然專主則在肺腎。蓋肺為金臟,金之所畏者火也,金之化邪者燥也。燥則必癢,癢則必嗽,正以腎水不能制火,所以剋金,陰精不能化氣,所以病燥,故為欬嗽喘促咽痛喉瘡聲啞等證。凡治此者,只宜甘涼至靜之劑,滋養金水,使肺腎相生,不受火制,則真陰漸復而嗽可漸愈。火盛者,宜四陰煎加減主之。火微者,宜一陰煎六味地黃湯,或左歸飲。兼受風寒而嗽者,宜金水六君煎。貝母丸治嗽最佳。

虛損吐血者,傷其陰也。故或吐或衄,所不能免。但當察其有火無火,及火之微與甚而治之。凡火之盛者,以火載血上,而脈證之間,自有熱證可辨。急則治標,此不得不暫用芩、連、梔、蘗、竹葉、童便之屬,或單以抽薪飲、徙薪飲之類主之。若陰虛而兼微火者,宜保陰煎,或清化飲,或加減一陰煎主之。血止即當養血,不宜過用寒涼也。若無實火而全屬傷陰,則陰虛水虧,血由傷動,而為吐為衄者,此宜甘純養陰之品,以靜制動,以和治傷,使陰氣安靜得養,則血自歸經,宜一陰煎、六味地黃湯,或小營煎之類主之。若陰虛連肺而兼嗽兼血者,宜四陰煎加減主之。若因勞役,別無火證,心脾腎三陰受傷而動血者,宜五陰煎、五福飲、六味地黃丸之類主之。若陰虛於下,格陽於上,六脈無根而大吐大衄者,此火不歸源,真陽失守而然,宜右歸飲加減主之,或八味地黃湯亦可。此惟思慮勞倦過傷者,多有此證。若因勞倦而素易嘔瀉,多有脾不攝血,而為吐血下血者,宜六味回陽飲大加白朮主之,萬不可用涼藥。若大吐大衄,而六脈細脫,手足厥冷,危在頃刻,而血猶不止者,速宜用鎮陰煎,其血自止。若血脫至甚,氣亦隨之,因至厥逆昏憒者,速當益氣以固生機,宜六味回陽飲,或四味回陽飲主之。若再用寒涼即死。總之失血吐血,必其陰分大傷,使非加意元氣,培養真陰,而或專用寒涼,則其陰氣愈損,血雖得止,而病必日敗矣。

虛損傷陰,本由於五臟。雖五臟各有所主,然五臟證治,有可分者,有不可分者。如諸氣之損,其治在肺;神明之損,其治在心;飲食肌肉之損,其治在脾;諸血筋膜之損,其治在肝;精髓之損,其治在腎。此其可分者也。然氣主於肺而化於精,神主於心而化於氣,肌肉主於脾而土生於火,諸血藏於肝而血化於脾胃,精髓主於腎,而受之於五臟,此其不可分者也。及乎既甚,則標本相傳,連及臟腑,此又方之不可執言也。故凡補虛之法,但當明其陰陽升降,寒熱溫涼之性;精中有氣,氣中有精之因。且凡上焦陽氣不足者,必下陷於腎也,當取之至陰之下;下焦真陰不足者,多飛越於上也,可不引之歸源乎?所以治必求本,方為盡善。然余用補之法,則悉在新方八略八陣中,惟細察之,可得其概。其有諸證未備者,如遺精夢泄,聲啞盜汗,及婦人血枯經斷等證,但於各門求之,則無不俱有照應。

   辨似損非損

凡似損非損之證,惟外感寒邪者乃有之。蓋以外邪初感,不為解散,而誤作內傷,或用清涼,或用消導,以致寒邪鬱伏,久留不散,而為寒熱往來,或為潮熱欬嗽,其證則全似勞損,若用治損之法以治此證,則滋陰等劑,愈以留邪,熱蒸既久,非損成損矣。余嘗治愈數人,皆其證也。欲辨此者,但當詳察表裏,而審其致病之由。蓋虛損之證,必有所因;而外感之邪,其來則驟。若或身有疼痛,而微汗則熱退,無汗則復熱,或見大聲欬嗽,脈雖弦緊而不甚數,或兼和緩等證,則雖病至一兩月,而邪有不解,病終不退者,本非勞損,毋誤治也。若寒熱往來不止者,宜一、二、三、四、五柴胡飲酌宜用之,或正柴胡飲亦可。若兼欬嗽者,柴陳煎。若脾腎氣虛而兼欬嗽者,金水六君煎。或邪有未解而兼寒熱者,仍加柴胡。

   虛損危候

凡虛損既成,不補將何以復?而有不能服人參、熟地及諸補之藥者,此為虛不受補,何以望生?若勞損吐血失血之後,嗽不能止而痰多甚者,此以脾肺虛極,飲食無能化血,而隨食成痰,此雖非血,而實血之類也。經曰:白血出者死。故凡痰之最多最濁者,不可治。左右者,陰陽之道路。其有不得左右眠而認邊難轉者,此其陰陽之氣,有所偏竭而然,多不可治。

凡病虛損者,原無外邪,所以病雖至困,終不憒亂。其有患虛證,別無邪熱,而譫妄失倫者,此心臟之敗,神去之兆也,必死。

勞嗽喑啞,聲不能出,或喘急氣促者,此肺臟之敗也,必死。

勞損,肌肉脫盡者,此脾臟之敗也,必死。

筋為疲極之本,凡病虛損者,多有筋骨疼痛,若痛有至極不可忍者,乃血竭不能榮筋,此肝臟之敗也,必死

勞損既久,再及大便泄瀉不能禁止者,此腎臟之敗也,必死。

   論難經損證

按《難經》上損下損之說,其義極精,然有未盡者,猶宜悉也。蓋凡思慮勞倦外感等證則傷陽,傷於陽者,病必自上而下也;色慾醉飽內傷等證則傷陰,傷於陰者,病必自下而上也。如經曰:二陽之病發心脾,有不得隱曲,女子不月之類,此即自上而下者也。又經曰:五臟主藏精者也,不可傷,傷則失守而陰虛,陰虛則無氣,無氣則死矣。此即自下而上者也。蓋自上而下者,先傷乎氣。故一損損於肺,則病在聲息膚腠;二損損於心,則病在血脈顏色;三損損於胃,則病在飲食不調;四損損於肝,則病為瘈瘲疼痛;五損損於腎,則病為骨痿,二便不禁。此先傷於陽而後及乎陰,陽竭於下則孤陰無以獨存,不可為也。自下而上者,先傷乎精。故一損損於腎,則病為泉源乾涸;二損損於肝,則病為血動筋枯;三損損於脾,則病為痰涎壅盛;四損損於心,則病為神魂失守;五損損於肺,則病為喘急短氣。此先傷乎陰而後及乎陽,陰竭於上則孤陽無以獨生,不可為也。故曰:心肺損而神衰,肝腎虛而形敝,脾胃損而食飲不歸血氣。凡明哲之士,則當察所由而預防其漸,又何虛損之可慮?若待源流俱竭,而後歸罪於藥之不效,醫之不良,此其愚也亦甚矣!

  方

桂枝加龍骨牡蠣湯 【 仲景,下同】

桂枝 芍藥 生薑各三兩 大棗十二枚 龍骨 牡蠣各三兩 甘草二兩

右七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分溫三服。

天雄散

天雄炮 龍骨各三兩 白朮八兩 桂枝六兩

右四味,杵為散,酒服半錢匕,日三服,不知稍增之。

薯蕷丸

薯蕷三十分 人參 阿膠各七分 乾地黃 當歸 桂枝 麯 豆黃卷各十分 麥門冬 防風 芎藭 芍藥 白朮 杏仁各六分 柴胡 桔梗 茯苓各五分 大棗百枚為膏 乾薑三分 白蘞二分 甘草二十八分

右二十一味末之,煉蜜和丸如彈子大,空腹酒服一丸,一百丸為劑。

酸棗湯

酸棗仁二升 甘草一兩 知母 白茯苓 芎藭各二兩,深師有生薑二兩

右五味,以水八升,煮酸棗仁得六升,內諸藥,煮取三升,分溫三服。

大黃(上庶下虫)蟲丸

大黃蒸,十分 乾地黃十兩 黃芩二兩 桃仁 杏仁 蝱蟲 蠐螬各一升 白芍藥四兩 甘草三兩 乾漆一兩 水蛭百枚(上庶下虫)蟲半升

右十二味末之,煉蜜和丸小豆大,酒飲服五丸,日三服。

千金翼炙甘草湯 一名復脈湯。治虛勞不足,汗出而悶,脈結,悸行動如常,不出百日,危急者十一日死。

甘草四兩,炙 桂枝 生薑各三兩 麥門冬 麻仁各半升 人參 阿膠各二兩 生地一斤 大棗三十枚

右九味,以酒七升,水八升,先煮八味,取三升,去滓,內膠消盡,溫服一升,日三服。

肘後獺肝散 治冷勞;又主鬼疰,一門相染。

獺肝一具

右,炙乾末之,水服方寸匕,日三服。

天靈明月丹 【 華佗,下同】  治傳尸

雄黃 木香各半兩 鼈甲製 輕粉各一分 兔糞二兩 天靈蓋炙,一兩

右為末,用法酒一大升,大黃半兩,熬膏,入前藥,為丸彈子大,硃砂為衣。傳尸勞肌瘦面黃,嘔吐欬嗽不定,先燒安息香,令煙盡吸之,不嗽非傳尸也,不可用此藥。若煙入口欬而不能禁止,乃傳尸也,宜用此藥。五更初服,勿使人知,以童子小便同酒共一盞,化一丸服之。如人行二十里止,吐出蟲,其狀如燈心而細長及寸,或如爛李,又如蝦(虫麻),狀各不同。未效,次日再服,以應為度。

地黃煎丸 解勞生肌,進食活血養心。

法酒二升 生地汁 杏仁汁 生薑汁 藕汁 薄荷汁各五升 鵝梨汁一升 沙蜜四兩

右,慢火熬成膏,入後藥:

柴胡洗去蘆,三兩 木香 人參 茯苓 山藥 柏子仁微炒另研 白朮 枳殼浸去穰麩炒黃 遠志去心,各一兩 秦艽洗去蘆,二兩 桔梗 熟地酒浸一宿切,焙,各四兩 麝香半兩,細研

補肝湯 【 《千金方》,下同】  治肝氣不足,兩脅下滿,筋急,不得太息,四肢厥,冷發搶心腹痛,目不明了。

山茱萸 甘草 桂心各三兩 桃仁 柏子仁 細辛 茯苓 防風各二兩 大棗二十四枚

右九味(口父)咀,以水九升,煮取五升,去滓,分三服。

千里流水湯 治虛煩不得眠。

麥門冬 半夏各三兩 茯苓四兩 秫米一斗 酸棗仁二升 甘草 桂心 黃芩 遠志 萆薢 人參 生薑各二兩

右十二味(口父)咀,以千里流水一斛煮米,令蟹目,沸揚萬遍,澄清,取一斗,煮取二升半,分三服。

梔子湯 治大下後,虛勞不得眠,劇者顛倒,懊憹欲死。

大梔子十四枚 豉七合

右二味,以水四升,先煮梔子,取二升半,內豉更煮三沸,去滓,每服一升,安者勿更服。若上氣嘔逆,加橘皮二兩,亦可加生薑二兩。

巴戟天酒 治虛羸,陽道不舉,五勞七傷百病,能食下氣。

巴戟天 牛膝 枸杞根白皮 麥門冬 地黃 防風各二斤

右六味,并生用。無生,用乾者亦得。(口父)咀,以酒一石四斗,浸七日,去滓溫服。常令酒氣相續,勿至醉吐。慎生冷猪魚油蒜。春七日,秋冬二七日,夏勿服。先患冷者,加乾薑、桂心各一斤。好忘,加遠志一斤。大虛勞,加五味子、蓯蓉各一斤。陰下濕,加五加根皮一斤,石斛一斤。每加一斤藥,加酒七升,每年九月中旬即合,入十月上旬即服。設服餘藥,以此酒下之,大妙。滓曝乾搗為末,以此酒服方寸匕,日三,益佳。常服加甘草十兩,佳。虛勞加黃芪一斤。

五加酒 治虛勞不足。

五加皮 枸杞根白皮各一斗

右二味(口父)咀,以水一石五斗,煮取汁七斗,分取四斗,浸麯一斗,餘三斗用拌飯下米多少,如常釀法,熟壓取服之,多少任性。禁如藥法,倍日將息。

天門冬大煎 治男子五勞七傷,八風十二痺,傷中六極。

天門冬 生地黃各切,三斗半,搗壓盡取汁 麞骨一具,搗碎,以水一石,煮取五斗澄清 白蜜 酥各三升,并煉 枸杞根切,三斗,淨洗,以水二石五,煮取一斗三升,澄清

右六味,內大斗銅器中,微火先煎門冬、地黃汁減半,乃合煎取大斗二斗,下後件散藥,煎取一斗,內銅器重釜煎,令隱掌,可丸如梧子大,平旦空腹酒服二十丸,日二,加至五十丸。慎生冷酢滑猪鷄魚蒜油麪等。須擇四時王相日修合。散藥如左:

茯苓 桂心 白朮 萎蕤 五加皮 菖蒲 遠志 澤瀉 薯蕷 人參 柏子仁 石斛 牛膝 杜仲 細辛 獨活 覆盆子 胡麻子 枳實 芎藭 大豆黃卷 黃芪 蓯蓉 續斷 狗脊 萆薢 白芷 橘皮 茯神 巴戟天 石楠各二兩 阿膠十兩 甘草六兩 蜀椒 薏苡仁一升 鹿角膠五兩 蔓荊子三兩 大棗一百枚,煮作膏

右三十八味,治下篩內煎,中有牛髓、鹿髓各加三升,大佳。小便濇,去柏子仁,加秦艽二兩、乾地黃六兩。陰痿失精,去萎蕤,加五味子二兩。頭風,去柏子仁,加菊花、防風各二兩。小便利陰氣弱,去細辛、防風,加山茱萸二兩。腹中冷,去防風,加乾薑二兩。此煎九月下旬採藥,立冬日合服,至五月上旬止。若十二月臘日合者,經夏至七月下旬止。若經夏不壞,於舍北陰處,入地深六尺填沙,置藥中,上加沙覆之。女人先患熱者得服,患冷者勿服。

填骨萬金煎 治內勞少氣,寒疝裏急,腹中喘逆,腰脊痛。

生地黃三十斤,取汁 肉蓯蓉 甘草 牛髓 阿膠各一斤 麥門冬 乾地黃各二斤 乾薑 桑根 白皮 茯苓 桂心各八兩 人參 桔梗 五味子 附子炮,各五兩 石斛一斤五兩 白蜜十斤 清酒四斗 大棗一百五十枚 麻子仁三升 當歸十四兩 乾漆二十兩 蜀椒四兩

右二十三味,先以清酒二斗六升,內桑根白皮、麻子仁、棗膠,為刻識之;又加酒一斗四升,煮取至刻,絞去滓,內蜜髓地黃汁湯,上銅器煎,內諸藥末,半日許,令可丸止,大甕盛,飲吞如彈丸一枚,日三。若夏月暑熱煮煎轉味,可以蜜地黃汁和諸藥成末,為丸如梧子,服十五丸。不止,稍加至三十丸。

又方 治男子風虛勞損兼時氣。

甘草一斤 石斛 防風 蓯蓉 茯苓 人參 山茱萸 薯蕷各四兩 桂心 牛膝 五味子 菟絲子 巴戟 芎藭各三兩,并為末 生薑汁 胡麻以水二斗,煮取四升,去滓,各二升 牛髓 白蜜 生麥門冬汁各三升 生地骨皮切碎 生地黃汁各一升 丹參二兩

右二十二味,先煮地黃、地骨皮、胡麻汁減半,內牛髓、蜜、薑、門冬各等汁,微火煎,餘八升,下諸藥散和令調,內銅鉢中湯上煎,令可丸如梧子大,酒服三十丸,日二,加至五十丸。

小鹿骨煎 治一切虛羸。

鹿骨一具,碎,一作麞骨 枸杞根切二升

右二味,各以水一斗,別器各煎汁五升,去滓澄清,乃合一器,共煎取五升,日二服盡,好將慎。

地黃小煎 治五勞七傷,羸瘦乾削。

乾地黃末一升 胡麻油半斤 白蜜二升 猪脂一斤

右四味,銅器中煎,令可丸如梧子大,飲服三丸,日三,稍加十丸,久久常服,大有所益。瘦黑者肥充。

陸抗膏 治虛冷枯瘦,身無精光,虛損諸不足。

牛髓 羊脂各二升 酥 生薑汁 白蜜各三升

右五味,先煎酥令熟,次內薑汁,次內蜜,次內羊脂牛髓,微火煎,三上三下,令薑汁水氣盡,即膏成,攪令凝止,溫酒服,不限多少,令人肥健發熱也。

又方 治五勞七傷。

白羊頭蹄一具,淨治,更以草火燒令黃赤,以淨綿急塞鼻及腦孔 胡椒 蓽茇 乾薑各一兩 葱白一升 豉二升

右七味,先煮頭蹄,半熟即內藥,煮極爛,去藥,冷煖任性食之,日一具,七日七具。忌生冷酢滑五陳。

補虛方

猪肚一具 人參五兩 蜀椒 乾薑各一兩半 葱白七兩 白粱米半升

右六味(口父)咀,諸藥令相得,和米內肚中,縫合勿泄氣,水四斗半,緩火爛煮,空腹食,大佳。兼下少飯。

乾地黃圓 治血虛勞,胷腹煩滿,疼痛,瘀血往來,臟虛不受穀,氣逆不得食,補中理血。

乾地黃三兩 當歸 乾薑 麥門冬 甘草 黃芩各二兩 人參五分 厚朴 乾漆 枳實 防風 大黃 細辛 白朮各一兩 茯苓五兩 蝱蟲 (上庶下虫)蟲各五十枚 前胡六分

右十八味為末,蜜丸如梧子大,先食服十丸,日三,稍加。

茯苓補心湯 治心氣不足,善悲愁恚怒,衄血面黃,煩悶,五心熱,或獨語不覺,咽喉痛,舌本強,冷涎出,或汗出,善忘,恐走不定。

茯苓四兩 桂心 甘草各二兩 紫石英 人參各一兩 大棗二十枚 麥門冬三兩 赤小豆二十四枚

右八味(口父)咀,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分三服。

牛髓圓 通治百病,虛瘠羸乏。

牛髓 羊髓 棗膏 白蜜 酥各一升 芎藭 麥門冬 桂心 當歸 茯苓一云茯神 甘草 羌活各三十銖 乾地黃 乾薑各三十六銖 五味子 人參 防風各一兩 細辛十八銖 白朮四十二銖

右十九味,搗十四味,再篩別研,棗膏和散,次與諸髓蜜,攪令相得,內銅鉢中,於釜沸湯中煎,取堪為丸如梧子大,酒服三十丸,加至四十丸,日再服。

大補心湯 治虛損不足,心氣弱悸,或時妄語,四肢損變,氣力顏色不榮。

黃芩 附子各一兩 乾地黃 茯苓 麥門冬 甘草 桂心 阿膠各三兩 飴糖一斤 半夏 遠志 石膏各四兩 生薑六兩 大棗二十枚

右十四味,取十三味(口父)咀,以水一斗五升,煮取五升,湯成下糖,分四服。

溫脾圓 治久病虛羸,脾氣弱,食不消,喜噫。

黃蘗 大麥糵 吳茱萸 桂心 乾薑 細辛 附子 當歸 大黃 麯 黃連各一兩

右十一味為末,蜜丸如梧子,每服十五丸,空腹酒服,日三。

麻豆散 主脾氣弱,不下食,餌此以當食。

大豆黃二升 大麻子三升,熬令香

右二味治下篩,飲和服一合,日四五,任情多少。

又方 治骨蒸熱羸瘦,煩悶短氣,喘息鼻張,日西即發。

龍膽 黃連 (艹舌)蔞根各四分 芒硝二分 梔子十枚 苦參 大黃 黃芩 青葙子 芍藥各二兩

右十味為末,蜜丸如梧子大,飲服二丸,日二,以止為度。一方無苦參已下,止五味。

補肺湯 治肺氣不足,逆滿上氣,咽中悶塞,短氣,寒從背起,口中如含霜,言語失聲,甚者吐血。

五味子三兩 乾薑 桂心 (艹款)冬花各二兩 麥門冬一升 大棗一百枚 桑根白皮一斤 粳米二合

右八味(口父)咀,以水一斗,先煮桑白皮五沸,下藥煮取三升,分三服。

又方 專治肺氣不足,欬逆上氣,牽繩而坐,吐沫唾血,不能飲食。

蘇子一升 桑白皮五兩 半夏六兩 紫菀 人參 甘草 五味子 杏仁各二兩 (艹款)冬花 射干各半兩 麻黃 乾薑 桂心各三兩 細辛一兩半

右十四味(口父)咀,以水一斗二升,煮取三升半,分五服,日三夜二。

又方 治腎氣虛寒,陰痿,腰脊痛,身重緩弱,言音混濁,陽氣頓絕。

蓯蓉 白朮 巴戟天 麥門冬 茯苓 甘草 牛膝 五味子 杜仲各八兩 生乾地黃五斤 車前子 乾薑各五兩

右十二味,治下篩,食後酒服方寸匕,日三。

又方 治五勞六極,虛羸心驚,尫弱多魘,亡陽。

茯苓四兩 甘草 芍藥 桂心 乾薑各三兩 大棗五枚 遠志 人參各二兩

右八味(口父)咀,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分三服。

建中湯 治五勞七傷,小腹急痛,膀胱虛滿,手足逆冷,苦吐酸痰,嘔逆泄下,少氣,目眩耳聾,口焦,小便自利。

膠飴半斤 黃芪 乾薑 當歸各三兩 人參 半夏 橘皮 芍葉 甘草各二兩 附子一兩 大棗十五枚

右十一味(口父)咀,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半,湯成,下膠飴烊沸,分四服。

又方 治五勞七傷,虛羸不足,面目黧黑,手足疼痛,久立腰疼,起則目眩,腹中懸急而有絕傷,外引四肢。

生薑 芍藥 乾地黃 甘草 芎藭各五兩 大棗三十枚

右六味(口父)咀,以水六升,漬一宿,明旦復以水五升,合煮取三升,分三服。藥入,四肢百脈似醉狀是效。無生薑,酒漬乾薑二兩一宿用之。常行此方神妙。

大建中湯 治虛勞寒澼,飲在脅下,决决有聲,飲已如從一邊下,决决然也,有頭并衝皮起引兩乳,內痛裏急,善夢失精,氣痛,目(目巟)(目巟),惚惚多忘。

蜀椒二合 半夏一升 生薑一斤 甘草二兩 人參三兩 飴糖八兩

右六味(口父)咀,以水一斗,煮三升,去滓,內糖溫服七合。裏急拘引,加芍藥、桂心各三兩。手足厥,腰背冷,加附子一枚。勞者,加黃芪一兩。

小建中湯 凡男女因積勞虛損,或大病後不復常,苦四體沉滯,骨肉疼痠,吸吸少氣,行動喘惙,或小腹拘急,腰背強痛,心中虛悸,咽乾唇燥,面體少色,或飲食無味,陰陽廢弱,悲憂慘慼,多臥少起,皆如方治之。

甘草二兩 桂心 生薑各三兩 芍藥六兩 膠飴一升 大棗十二枚

右六味(口父)咀,以水九升,煮取三升,去滓,內膠飴,每服一升,日三。間三日,復作一劑,後可與諸丸散。

前胡建中湯 治大勞虛劣,寒熱嘔逆,下焦虛熱,小便赤痛,客熱上熏頭目,及骨肉疼痛,口乾。

前胡三兩 黃芪 芍藥 當歸 白茯苓 桂心各二兩 甘草一兩 生薑八兩 人參 白糖 半夏各六兩

右十一味(口父)咀,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四升,去滓內糖,分四服。

黃芪建中湯 治虛勞裏急,諸不足。

黃芪 生薑 桂去皮,各三兩 甘草二兩 芍藥六兩 大棗十二枚 飴糖一升

右十味(口父)咀,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去滓內飴令消,溫服一升,日三,間日可。作嘔者倍加生薑,腹滿者去棗加茯苓四兩,佳。

黃芪湯 治虛勞不足,四肢煩疼,不欲食,食即脹,汗出。

黃芪 麥門冬 芍藥 桂心各三兩 甘草 當歸 五味子 細辛 人參各二兩 生薑 半夏各八兩 大棗二十枚 白茯苓四兩 前胡六兩

右十四味(口父)咀,以水一斗四升,煮取三升,每服八合,日二服。

樂令黃芪湯 治虛勞少氣,胷心淡冷,時驚惕,心中悸動,手腳逆冷,體常自汗,五臟六腑虛損,腸鳴,風濕榮衛不調百病,補諸不足。又治中風裏急。

黃芪 人參 橘皮 當歸 桂心 細辛 前胡 芍藥 甘草 麥門冬 茯苓各一兩 生薑五兩 半夏二兩半 大棗二十枚

右十四味(口父)咀,以水二斗,煮取四升,每服五合,日三夜一。

腎瀝湯 治虛勞損羸乏,欬逆氣短,四肢煩疼,腰背相引痛,耳鳴面黧黯,骨間熱,小便赤黃,心悸目眩,諸虛乏。

羊腎一具 桂心一兩 磁石五兩 人參 澤瀉 五味子 甘草 防風 芎藭 地骨皮 黃芪 當歸各二兩 茯苓 元參 芍藥 生薑各四兩

右十六味(口父)咀,以水一斗五升,先煮腎取一斗,去腎入藥,煎取三升,分三服,可常服之。

增損腎瀝湯 治大虛不足,小便數,噓吸焦燆引飲,膀胱滿急。每年三伏中常服此三劑,於方中商量用之。

羊腎一具 麥門冬 地骨皮 人參 石斛 澤瀉 (艹舌)蔞根 乾地黃各四兩 遠志 生薑 甘草 當歸 桂心 桑白皮一作桑寄生 茯苓 五味子各二兩 大棗三十枚

右十七味(口父)咀,以水一斗五升,先煮腎取一斗二升,去腎內藥,煮取三升,去滓,分三服。

五補湯 治五臟內虛竭,短氣欬逆,傷損鬱悒,下氣通津液。

五味子 桂心 甘草 人參各一兩 麥門冬 小麥各一升 粳米三合 生薑八兩 薤白 枸杞根白皮各一斤

右十味,以水一斗二升,煮三升,每服一升,日三。口燥者,先煮竹葉一把,水減一升,去叶,內諸藥煮。

人參湯 治男子五勞七傷,胷中逆滿,害食乏氣,嘔逆,兩脅下脹,小腹急痛,宛轉欲死,調中平臟,理絕傷。

人參 當歸 芍藥 甘草 生薑 麥門冬 白糖 桂心各二兩 前胡 茯苓 五味子 蜀椒 橘皮各一兩 枳實三兩 大棗十五枚

右十五味(口父)咀,取東流水一斗半,漬藥半日,用三年陳蘆梢,煎取四升,內糖,復上火煎令十數沸。年二十以上,六十以下,一服一升。二十以下,六十以上,一服七八合。雖年盛而久羸者,亦服七八合。日三夜一,不爾,藥力不接,則不能救病。要用勞水陳蘆,不則水強火盛猛,即藥力不出也。

內補散 治五勞六絕,心傷者,令人善驚,妄怒無常;脾傷者,令人腹滿喜噫,食竟欲臥,面目痿黃;肺傷者,令人少精,腰背痛,四肢厥逆;肝傷者,令人少血面黑;腎傷者,有積聚,小腹腰背滿痺,欬唾,小便難。六絕之為病,皆起於大勞脈虛,外受風邪,內受寒熱,令人手足疼痛,膝以下冷,腹中雷鳴,時時泄痢,或閉或利,面目腫,心下憒憒,不欲語,憎聞人聲。

乾地黃 菟絲子 山茱萸 地麥各五兩 遠志 巴戟天各半兩 麥門冬 五味子 甘草 人參 蓯蓉 石斛 桂心 茯苓 附子各一兩

右十五味,治下篩,酒服方寸匕,日三加至三匕,無所禁。

腎瀝散 治虛勞百病。

羖羊腎一具,陰乾 茯苓一兩半 五味子 甘草 巴戟天 桂心 石龍芮 牛膝 防風 山茱萸 乾薑 細辛各一兩 乾地黃 人參 鍾乳粉 石斛 菟絲子 丹參 肉蓯蓉 附子各五分

右二十味,治下篩,合鍾乳粉和攪,更篩令勻,平旦清酒服方寸匕,稍加至二匕,日再。

鍾乳散 治五勞七傷,虛羸無氣力傷極。

鍾乳六兩,無問粗細,以白淨無赤黃黑為上,銅鐺中可盛二三斗,并取粟粗糖二合許,內鐺中煮五六沸,乃內乳煮水,欲減又添如故,一晬時出,以煖水淨淘之,曝乾,玉硾研,不作聲止。重密絹水下澄取用 鹿角白者 白馬莖別搗 硫黃別研 石斛 鐵精 人參 磁石 桂心 殭蠶各一兩 蛇牀仁三兩

右十一味為末,以棗膏和搗三千杵,酒服三十丸如梧子,日再。慎房室及生冷酢滑雞猪魚陳敗。

石葦圓 黃帝問五勞七傷於高陽負。高陽負曰:一曰陰衰;二曰精清;三曰精少;四曰陰消;五曰囊下濕;六曰腰一作胷脅苦痛;七曰膝厥痛,不欲行,骨熱,遠視,淚出,口乾,腹中鳴,時有熱,小便淋瀝,莖中痛,或精自出。有病如此,所謂七傷。一曰志勞,二曰思勞,三曰心勞,四曰憂勞,五曰疲勞,此謂五勞。黃帝曰:何以治之?高陽負曰:石葦丸主之。

石葦 細辛 礜石 遠志去心 茯苓 澤瀉 菖蒲 杜仲 蛇牀子 肉蓯蓉 桔梗 天雄 牛膝 山茱萸 柏子仁 續斷 薯蕷各二兩 防風 赤石脂各三兩

右十九味為末,取棗膏如蜜和丸如梧子,酒服三十丸,日三,七日愈,二十日百病除,長服良。

五補圓 治腎氣虛損,五勞七傷,腰腳酸疼,肢節苦痛,目暗(目巟)(目巟),心中喜忘,恍惚不定,夜臥多夢,覺則口乾,食不得味,心常不樂,多有恚怒,房室不舉,心腹脹滿,體疼痺吐酸,小腹冷氣,尿有餘瀝,大便不利。

杜仲 巴戟天各六分 人參 五加皮 天雄 五味子 牛膝 防風 遠志 石斛 薯蕷 狗脊各四分 乾地黃蓯蓉各十二分 茯苓 菟絲子各五分 鹿茸十五分 萆薢 蛇牀子 石南 白朮各三分 天門冬七分 覆盆子 石龍芮各八分

右二十四味為末,蜜丸如梧子,酒服十丸,日三。有風,加天雄、芎藭、當歸、黃芪、五加皮、石南、茯神、獨活、柏子仁、白朮各三分。有氣,加厚朴、枳實、橘皮各三分。冷,加乾薑、桂心、吳茱萸、附子、細辛、蜀椒各三分。泄精,加韭子、白龍骨、牡蠣、鹿茸各三分。泄痢,加赤石脂、龍骨、黃連、烏梅肉各三分。春依方服。夏加地黃五分、黃芩三分、麥門冬四分;冷則去此,加乾薑、桂心、蜀椒各三分。若不熱不寒,亦不須增損,直爾服之。三劑以上,即覺庶事悉佳。慎酢蒜鱠陳臭大冷醉吐,自外百無所慎。稍加至三十丸,不得增,常以此為度。

無比薯蕷圓 治諸虛勞百損。

薯蕷二兩 蓯蓉四兩 五味子六兩 菟絲子 杜仲各三兩 牛膝 山茱萸 乾地黃 澤瀉 茯神一作茯苓 巴戟天 赤石脂各五兩

右十二味為末,丸如梧子,食前酒服二十丸,加至三十丸,日再。無所忌,惟禁酢蒜陳臭等物。服七日後,令人健,四體潤澤,脣口赤,手足暖,面有光彩,消食。日後長肌肉,身體安和,音聲清朗,是其驗也。其藥通中入腦,鼻必酸疼,勿怪。若求大肥,加燉煌石膏二兩。失性健忘,加遠志一兩。體少潤澤,加柏子仁一兩。

大薯蕷圓 治男子女人虛損傷絕,頭目眩,骨節煩痛,飲食微少,羸瘦百病。

大黃六分 薯蕷 附子 人參 澤瀉各五分 天門冬 乾地黃 黃芩 當歸各十分 乾漆 杏仁 阿膠各二分 白朮 白蘞 桂 芍藥 石膏 前胡 桔梗 乾薑各四分 五味子十六分 甘草二十分 大豆卷五分 大棗一百枚

右二十四味為末,蜜和棗膏,搗三千杵,丸如梧子,酒服五丸,日三,漸增至十丸。

腎氣圓 治虛勞腎氣不足,腰痛,陰寒,小便數,囊冷濕,尿有餘瀝,精自出,陰痿不起,忽忽喜悲。

乾地黃八分 遠志 防風 乾薑 牛膝 麥門冬 萎蕤 薯蕷 石斛 細辛 地骨皮 甘草 附子 桂心 茯苓 山茱萸各四兩 蓯蓉六分 鍾乳粉十分 羖羊腎一具

右十九味為末,丸如梧子,酒服十五丸,日三,稍加至三十丸。

八味腎氣圓 治虛勞不足,大渴欲飲,腰痛,小腹拘急,小便不利。

乾地黃八兩 山茱萸 薯蕷各四兩 澤瀉 牡丹皮 茯苓各三兩 桂心 附子各二兩

右八味為末,蜜丸如梧子大,酒下十五丸,日三,加至二十五丸。

黃芪圓 治五勞七傷,諸虛不足,腎氣虛損,目視(目巟)(目巟),耳無所聞。

黃芪 乾薑 當歸 羌活一作白朮 芎藭 甘草 茯苓 細辛 桂心 烏頭 附子 乾地黃 防風 人參 芍藥 石斛 蓯蓉各二兩 棗膏五合 羊腎一具

右十九味為末,以棗膏與蜜為丸如梧子大,酒服十五丸,日二,加至三十丸。一方,無芎藭、乾薑、當歸、羌活,止十五味。

神化圓 治五勞七傷,氣不足,陰下濕癢或生瘡,小便數有餘瀝,陰頭冷疼,失精自出,小腹急,繞臍痛,膝重不能久立,目視漠漠,見風淚出,脛痠,精氣衰微,臥不欲起,手足厥冷,調中利食。

蓯蓉 牛膝 薯蕷各六分 續斷 山茱萸 大黃各五分 遠志 澤瀉 天雄 柏子仁 菟絲子 人參 防風 石斛 (艹舌)蔞根 杜仲 黃連 白朮 甘草 礜石 當歸各一兩 桂心 石南 乾薑 蛇牀子 赤石脂 萆薢 茯苓 細辛 菖蒲 芎藭各三分

右三十一味為末,蜜丸如梧子,酒服五丸,日三,加至二十丸。

三仁九子圓 治五勞七傷,補益。

酸棗仁 柏子仁 薏苡仁 菟絲子 菊花子 枸杞子 蛇牀子 菴(艹閭)子 地膚子 烏麻子 牡荊子缺一子 地黃 薯蕷 桂心各二兩 蓯蓉三兩

右十六味為末,蜜丸如梧子,酒服二十丸,日二夜一。

填骨圓 治五勞七傷,補五臟,除萬病。

石斛 人參 當歸 牡蒙 石長生 石葦 白朮 遠志 蓯蓉 巴戟天 紫菀 茯苓 乾薑 天雄 蛇牀子 牛膝 牡蠣 附子 丹皮 柏子仁 甘草 薯蕷 阿膠 乾地黃 五味子各二兩 蜀椒三兩

右二十六味為末,蜜丸如梧子,酒服三丸,日三。

通明圓 治五勞七傷六極,強力行事,舉重;重病後,骨髓未滿,房室;所食不消,胃氣不平。

麥門冬三斤 乾地黃 石葦各一斤 紫菀 五味子 肉蓯蓉 甘草 阿膠 杜仲 遠志 茯苓 天雄各半斤

右十二味為末,蜜丸如梧子,食前,苦酒服十丸,日再,加至二十丸。

補虛益精大通圓 治五勞七傷百病。

乾地黃八兩 乾薑 當歸 石斛 肉蓯蓉 天門冬 白朮 甘草 芍藥 人參各六兩 麻子仁半兩 紫菀茸 大黃 黃芩各五兩 蜀椒三升 防風四兩 茯苓 杏仁各三兩 白芷一兩

右十九味為末,白蜜棗膏丸如彈子,空腹服一丸,日二,服十日效。

乾地黃圓 治五勞七傷六極,臟腑虛弱,飲食不下,顏色黧黯,八風所傷,補虛益氣,進食,資顏色,長陽。

乾地黃 茯苓 天雄各七分 蛇牀子六分 桂心 麥門冬各五分 遠志 蓯蓉 杜仲 甘草各十分 五味子四分 阿膠 棗肉各八分

右十三味為末,蜜丸如梧子,酒下二十丸,日再,加至三十丸,常服彌佳。

崔平世方 治五勞七傷。

鍾乳粉 萆薢各一分 巴戟天二分 菟絲子 蓯蓉各二分 乾薑三分。一作乾地黃

右六味為末,蜜丸如梧子,酒服七丸,日三。服訖,行百步;服酒三合,行三百步。胷中熱定,即食乾飯,牛羊兔肉任為羹,去肥膩,餘不忌。

石英煎 治男子女人五勞七傷,消枯羸瘦,風虛痼冷,少氣力,無顏色,不能動作,口苦咽燥,眠中不安,惡夢驚懼百病。

白石英碎如米,以醇酒九升,銅器中微火煎取三升,以竹蓖攪勿住手,去滓澄清 紫石英製法同上 乾地黃各一斤 白蜜三斤 石斛五兩 酥桃仁各三升 柏子仁 遠志 茯苓 山茱萸 人參 麥門冬 桂心 五味子 乾薑 白朮 蓯蓉 甘草 天雄 白芷 細辛 芎藭 黃芪 防風 薯蕷各二兩

右二十四味,治下篩,內煎中,如不足加酒,取足為限,煎令可丸,如梧子大,酒服二十丸,日三,稍加至四十丸為度。無藥者,可單服煎,令人肥白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