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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圖書集成醫部全錄卷三百三十四

 種子門

  方

大補天丸 治男婦虛損勞傷,形體羸乏,腰背疼痛,遺精帶濁,難於子嗣。

黃蘗蜜炒黃 知母乳汁炒 龜板酥炙,各三兩 熟地黃五兩 牛膝酒洗 麥冬 肉蓯蓉酒洗 虎脛骨酥炙 山藥炒 茯神 黃芪炙,各兩半 杜仲製 枸杞子 何首烏製 白芍酒炒,冬月減半 人參各二兩 天冬 生地黃酒洗砂鍋煮搗爛 當歸酒洗 五味各一兩 冬加乾薑半兩,炒黑 紫河車一具,取初胎者,米泔洗淨於小砂罐內,水一碗,煮沸取起待冷,放竹籃中,四圍紙糊密,烘乾為末,入羣藥和勻

右為細末,煉蜜入猪脊髓三條,和搗勻,丸梧桐子大,每服八十丸,空心,淡鹽湯送下,冬月酒下。

延壽丹 【 《千金方》】  治諸虛百損怯弱,病後虛損,元氣不復。凡人中年之後,常服可以卻疾生子,延年益壽。

天門冬去心 麥門冬去心 生地黃酒浸 熟地黃酒浸 當歸酒洗 山藥炒 菟絲子製 五味子 牛膝酒浸 杜仲各一兩 大茴香 人參 茯苓 澤瀉 地骨皮 鹿茸 石菖蒲 蜀椒 巴戟去心 遠志製 覆盆子 枸杞子 柏子仁各半兩 肉蓯蓉二兩

右為細末,忌鐵器,蒸搗煉蜜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二曰丸,空心,溫酒或薑湯送下。大便溏,小便濇,加車前子二兩。夢遺精滑,加赤石脂、山茱萸各五錢。忌蘿蔔菜。

石刻安腎丸 【 《良方》】  治真氣虛憊,腳膝軟弱,夜夢遺精,小便數滑,久服多子。

青鹽四錢 鹿茸製,一兩 柏子仁 附子製 石斛 川烏 巴戟製 肉桂 肉蓯蓉酒浸 菟絲子製 韭子微炒 葫盧巴炒 杜仲製 破故紙酒炒 山萸肉 遠志製 赤石脂煨 川楝子肉酒蒸 川椒去目微炒出汗 茯苓 茯神 蒼朮製 小茴香酒炒,各二兩

右為末,山藥四兩,酒煮糊為丸梧桐子大,每服七八十丸,空心鹽湯下。

無比山藥丸 【 《局方》】  治諸虛傷損,肌肉消瘦,耳聾目暗。常服壯筋骨,益腎水,令人不老,多子。

赤石脂 茯神 杜仲製,各二兩 肉蓯蓉酒浸 山藥各四兩 巴戟 澤瀉 牛膝 熟地黃 山茱萸肉各一兩 菟絲子製 五味子各三兩

右為末,煉蜜丸梧桐子大,每服三十丸,空心,溫酒下。

鹿茸丸 【 《集驗方》】  治諸虛勞倦,補心腎,滋氣血,益陽生子。

鹿茸酥炙 熟地黃 當歸 酸棗仁炒 附子 枸杞子 遠志薑汁浸炒 沉香 牛膝 山藥 肉蓯蓉酒浸,各一兩 麝香五分

右為末,煉蜜丸梧桐子大,每服五十丸,鹽湯下。

八味丸 【 《局方》】  治下元冷憊,心火炎上,渴欲飲水,或腎水不能攝養,多唾痰涎;及男子消渴,小便轉多,婦人轉胞,小便難。久服益陽生子。

熟地黃酒拌九蒸九晒,八兩 山茱萸肉酒潤 山藥各四兩 丹皮 茯苓乳拌 澤瀉各三兩 附子製 肉桂各一兩

右為末,煉蜜丸梧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淡鹽湯下。

十精丸 【 《百一選方》】  升降陰陽,既濟水火,平補心腎,生育子嗣。

遠志 青鹽炒碾 破故紙 白茯苓 益智仁 菟絲子 當歸酒浸 牛膝各一兩 石菖蒲 山茱萸肉各半兩

右為細末,用猪腰子一枚,去膜和酒,碾細,煮麵糊丸梧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溫酒鹽湯下。小便赤數者,車前子湯下。心虛精神不定,茯苓湯下。夜間煩躁不眠,酸棗仁為末,調湯下。心氣煩渴,麥門冬湯下。

五精丸 【 《澹寮方》】  治腎虛痿弱,大補陽氣。

秋石 鹿角霜 茯苓 山藥 陽起石各等分

右為末,酒糊丸梧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飲湯下。須放近火邊,勿使回潤為妙。

延壽丸秘方 專治元陽虛憊,諸虛不足,行步乏力,肢體酸疼。

鹿茸酥製 沉香 肉蓯蓉酒浸 菟絲子製 當歸酒洗 葫盧巴炒 破故紙炒 石蓮子 枳實 續斷炒 枸杞子 五味子 杜仲製 巴戟去心,各二兩 胡桃仁十四個,去衣

右為細末,羊肉或黃犬肉二斤切,入青鹽、花椒、小茴,以無灰酒煮如泥,杵成膏,入眾藥末和搗,丸梧桐子大,每服五十丸至百丸,空心,鹽酒下。

神仙巨勝子丸 安魂定魄,滋益容顏,壯筋骨,潤肌膚,添精補髓,黑髮堅牙,目視有光,行步如飛,久服除百病,廣嗣息,其功不可盡述。

巨勝子 生地黃 熟地黃 何首烏製,各四兩 枸杞子 菟絲子 五味子 酸棗仁 柏子仁 破故紙炒 覆盆子 芡實子 廣木香 官桂 蓮花蕊 肉蓯蓉酒浸 牛膝酒浸 巴戟去心 天冬酒浸去心 人參 茯苓 楮實子 韭子 天雄製 蓮肉 續斷 山藥各一兩 菊花八錢

右為細末,春夏煉蜜為丸;秋冬蒸棗肉,入胡桃肉十一個,搗如泥,和藥再搗千杵,丸梧桐子大。每服三十丸,空心,溫酒或鹽湯下,日二服。若久服去天雄加鹿茸。此藥聰聾耳,明盲目。服一月元臟強勝;二月白髮變黑;百日容顏改變,目明可以暗室穿針。冬月不寒,將白鷄用藥拌飯餵之,六十日則成黑鷄矣。

全鹿丸 【 秘方,下同】  此藥能補諸虛百損,五勞七傷,功效不能盡述。人製一料服之,可以延年廣嗣。其法四人共製一鹿,分而服之。逾年又共製之,四人共製四年,則每人為一全鹿。若一人獨製一料,恐久留變壞,藥力不存矣。

中鹿一雙,不拘牝牡,縛死,去毛肚??頁,洗淨熬膏 鹿肉煮熟,橫切片焙乾為末;皮同雜入元湯煮膏,和藥末為丸;骨用酥炙為末,和肉末藥末一處和膠搗。不成丸,加蜜 人參 黃芪 白朮 茯苓 生地 破故紙 巴戟天 當歸 川芎 熟地 天冬 麥冬 陳皮 炙 甘草 枸杞子 續斷 杜仲 牛膝 瑣陽 秋石 葫盧巴 乾山藥 芡實子 菟絲子 五味子 覆盆子 楮實子 肉蓯蓉各一斤 川椒去目子并閉口炒去汗 小茴香 青鹽 沉香各半斤

右各精製為末,各稱分兩,和勻一處,候鹿製膠成,就和為丸,梧桐子大,焙乾,用生黃絹作小袋五十條,每條約盛一斤,懸置透風處。用盡一袋,又取一袋。霉伏天須要火烘一二次為妙。每服八九十丸,空心,臨臥時,薑湯、鹽湯、沸湯任下,冬月溫酒送下。

雀卵菟絲丸 助陽固精,最為奇效。此方純正,久服有益無損。視之桂、附、麝、沉等藥,助陽取效一時,久則致火,大有間矣。

菟絲子二斤,重湯酒煮三日夜,汁乾用石臼杵搗為泥塊,作餅子炕乾為細末,酒糊丸作餅子晒乾 雀卵一百枚,去黃用白,和菟絲淨末一斤

右煉蜜為丸,梧桐子大,空心酒下七十丸。

御米酒 壯筋骨,暢經絡,養精元,益神氣。久服行步如飛,延年益嗣,有通仙之妙。

真薏苡米酒一百斤 霜茄根切片 五加皮切 真桑寄生剉 蒼耳子炒去刺,各半斤 枸杞子 牛膝去蘆,各一斤

右各製淨,稱分兩,每味分四劑,酒一百斤,亦分四罎,各入藥煮三炷香,取放土地上,退火性。一七可飲,久窨尤佳。早晚隨量飲,微醺為度。此藥雖平易有奇效,不可以其簡而忽之。

大造丸 此方久服,耳目聰明,鬚髮烏黑,延年益壽,有奪造化之大功,故名大造丸。亦治心風失志,虛勞危絕,可以回生。男婦無子者,服之生男。

紫河車一具,男用男胎,女用女胎。初胎者尤佳。以米泔洗淨新瓦上焙乾,或用砂鍋銀鍋重湯煎爛搗 敗龜板乃年久自死者佳,童便浸三日,酥炙,二兩 黃蘗鹽酒炒褐色 杜仲酥炙斷絲,各一兩半 熟地黃肥實者,二兩半,入砂仁末六錢、白茯苓二兩,一塊稀絹包,好酒同煮七次,去茯苓不用。蓋地黃得茯苓,砂仁、黃蘗則入足少陰腎經,名天一生水 牛膝酒洗 天冬去心 麥冬去心,各一兩二錢

夏加五味子七錢。以上四味,其性有降無升,得參一兩則補而降。《本草》云:主多生子,以此也。右,除地黃,另用石木臼舂一日,餘共為末,和地黃膏,再加酒,米糊丸小豆大,每服八十丸,空心臨臥,鹽湯、沸湯、薑湯任下。冬月好酒下。婦人加當歸二兩,去龜板。男子遺精赤白濁,婦人帶下,併加牡蠣兩半。

還元丹 一名延年益壽不老丹。此藥大補元氣,廣嗣育。服一月自覺異常,功效不可盡述。

何首烏鮮者一斤,竹刀刮去皮;乾者用米泔水浸軟,刮去皮,一次用酒芝麻蒸晒乾,一次用羊肉一斤蒸晒乾,一次用酒拌過蒸晒乾,一次用黑豆蒸晒乾 生地黃 熟地黃併酒浸焙乾 茯苓酒浸晒乾 地骨皮童便浸晒乾,各三兩。以上俱忌鐵器 人參五錢 天門冬 麥門冬併米泔水浸去心,各一兩

右,俱另為細末,稱準取乳汁六兩,白蜜十兩,同煉一器中,合前末為膏,磁器貯,勿瀉氣,不拘時服一二匙,沸湯點。

七珍至寶丹 廣嗣延年,補益之功甚大,莫能盡述。

赤何首烏酒浸,竹刀刮去皮,同牛膝蒸 白何首烏製同上 赤茯苓用牛乳五升,煮乳乾為度 白茯苓製同上,各一斤 破故紙炒香 菟絲製 牛膝去蘆,用何首烏、黑豆三升,入甑重層安甑內,蒸熟取出去豆,共搗如泥,各半斤 當歸酒浸焙乾 枸杞子各四兩

右如法製為細末,同煉蜜和勻,搗極熟,丸如鷄頭子大,每服一丸,日進三服,空心溫酒,午後薑湯,臨臥鹽湯服。初服三四日後,小便多成雜色,是五臟中雜病出。二七日後,脣紅生津液,再不夜起。若後有腹痛,勿懼,是搜病也。三七日後,身體輕便,兩乳間紅潤。一月鼻覺辛酸,是諸風百病皆出。四十九日補血生精,瀉火益水,強筋骨,黑鬚髮。三月大有奇效。

加味坎離丸 生精養血,升水降火,種子延年,王道之劑也。

黃蘗作四分:一分用酒浸,一分用鹽冰浸,一分用人乳浸,一分用蜜水浸,併晒乾炒 知母鹽酒浸炒 熟地黃各八兩,用白茯苓四兩打碎,砂仁二兩,三味同入絹袋中,好酒二瓶煮乾,去茯苓、砂仁 當歸 川芎 白芍藥各四兩,酒浸一日晒乾

右剉勻鋪筐中,日晒夜露,三日為度。白蜜一斤半,重湯煉成珠,和藥末搗丸如梧桐子大,每服八十丸,空心鹽湯下,冬月酒下。

仙茅丸 壯筋骨,益精神,補腎種子,明目黑髭。

仙茅米泔浸五日,去赤子,用鋼刀剉,夏浸三日,陰乾,淨秤一兩 蒼朮米泔浸五日,刮去皮焙乾 枸杞子各一斤 車前子十二兩,微炒 白茯苓 柏子仁微炒另碾 小茴炒,各八兩 生地酒洗 熟地酒浸,各四兩

右為細末,酒煮糊丸梧桐子大,每服五十丸,漸加至八十丸,空心食前,溫酒送下。

斑龍二至百補丸秘驗方 此藥固本保元,生精養血,培復天真,大補虛損。益五內而除骨蒸,壯元陽而多子嗣,充血脈強健筋骸,美顏色增延齡筭,聰明耳目,黑潤髭鬚,真乃王道奇品之方,難盡述其功效之妙也。

鹿角五十兩,新取連腦骨者佳,鋸二寸長段,長流水洗,米泔浸一宿,刷洗淨晒乾,同後藥入磁罎煮膠 黃精八兩 枸杞子 熟地黃 菟絲子熱水淘 金櫻子去毛子,各四兩 天冬去心 麥冬去心 牛膝酒洗 楮實子水洗,各二兩 龍眼肉一兩

已上十味,同角和勻,入淨罎內,層層放實,用新汲淡水注罎中平肩,以密梭布四層封口,以新磚壓之,大鍋中井字架上,以木甑蓋好,重湯煮三日夜,毋得間斷火候。旁用小鍋燒滾水,不時添注罎內并鍋內,勿使乾涸,日足取起,濾去滓,將汁用絹絞出,入淨砂鍋內,文火熬成膏,約一斤半,再煉蜜二斤,滴水成珠,攙入,和後項藥杵爛為丸。

鹿角霜十兩 人參五兩 黃芪蜜炒 鷄頭粉 白茯苓去皮 山藥炒 山茱萸肉鹽水洗過 生地黃酒洗飯上蒸過 知母鹽水炒,各四兩 五味子一兩,去梗 夏月加川黃蘗四兩炒褐色。

已上十味為細末,用前膏和勻成塊,石臼木杵杵千余下,為丸如梧桐子大,空心,鹽湯送下八十丸。隨用煮熟蓮子肉,或晒乾棗數枚以壓之,俾納丹田也。

膃肭臍丸 【 《濟生方》,下同】  治五勞七傷,真陽衰憊,臍腹冷痛,肢體痠痛,腰背拘急,腳膝緩弱,面色黧黑,肌肉消瘦,目眩耳鳴,口苦舌乾,飲食無味,腹中虛鳴,脅下刺痛,心常慘慼,夜多異夢,晝少精神,小便滑數,大腑溏瀉,時有遺瀝,陽事不舉。但是風虛痼冷,皆宜服之。

膃肭臍一對,酒蒸熟和後藥 川烏炮去皮尖 天雄炮去皮 附子炮去皮臍 陽起石煅 鍾乳粉各二兩 硃砂研細 人參 沉香不見火別碾 鹿茸酒蒸,各一兩

右為細末,用膃肭臍膏子,入少酒糊,入臼內杵和,丸如桐子大,每服七十丸,空心用鹽酒鹽湯任下。

黃犬肉丸 治真陽衰憊,臍腹冷痛,小便頻數,頭運耳鳴,足脛痠冷,步履無力,腰背拘痛,水穀不消,飲食無味,肌肉瘦悴,遺瀉失精。

磁石三兩,煅水飛 川烏炮去皮尖 桑寄生 附子炮去皮臍 鹿茸燎去毛酒蒸 仙茅酒浸 麋茸去毛酒蒸 肉蓯蓉酒浸切焙 巴戟去心 葫盧巴炒,各二兩 沉香別碾 陽起石煅碾細 龍骨生 青鹽 虎脛骨炙 覆盆子酒浸,各一兩

右為細末,用黃犬肉二斤,以酒葱茴香煮爛,杵和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七十丸,空心,鹽酒鹽湯下。

陽起石丸 治腎臟虛損,陽氣全乏,無子。

陽起石煅 韭子炒 肉蓯蓉酒浸 青鹽別研 菟絲子水淘淨,酒蒸焙別碾 沉香別碾不見火 鹿茸酒蒸 鍾乳粉 原蠶蛾酒炙 山茱萸肉 桑螵蛸酒炙 山藥剉炒,各半兩

右為細末,酒糊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七十丸,空心,鹽酒鹽湯任下。

韭子丸 治膀胱虛冷,小便白濁滑數,日夜無度。

赤石脂煅 韭子炒 牛膝去蘆酒浸 牡蠣煅 覆盆子酒浸 附子炮去皮臍 桑螵蛸酒炙 鹿茸酒蒸焙 肉蓯蓉酒浸 龍骨生,各一兩 鷄(月坒)胵燒灰 沉香鎊不見火,各半兩

右為細末,酒糊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七十丸,空心,鹽酒鹽湯任下。

太乙金鎖丹 【 《瑞竹堂方》】  秘精益髓。

五色龍骨 覆盆子各五兩 鷄頭子仁一百顆 蓮花蕊未開者陰乾,四兩 鼓子花三兩,五月五日採之

併為末,以金櫻子二百枚去毛,木臼搗爛,水七升,煎濃汁一升,去滓和藥,杵二千下,丸梧子大,每空心溫鹽酒下三十丸,服之至百日永不瀉。如要瀉,以冷水調車前末半合服之。忌葵菜。

螽斯丸 婦人月經不調,目昏頭運,子宮久冷。此藥溫中益氣,有孕,神效。

人參 附子製 白茯苓 細辛各一兩 桂心 杜仲薑汁炒斷絲 防風 秦艽 厚朴 沙參 白薔薇 乾薑炮 牛膝 半夏各五錢

右為細末,煉蜜丸梧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米飲或酒下。已覺有孕,便可止服。

滋血煖宮丸 一名百子附歸丸。凡陰陽不利,氣血不足,服此藥無不孕者。

香附米十二兩,童便浸一宿煮乾 當歸酒洗 川芎 白芍藥酒炒 真阿膠蛤粉炒成珠 熟地黃酒洗 艾葉酢煮晒乾,各二兩

右為末,酢糊丸梧桐子大,每服百丸,空心,酢點湯送下,食乾物壓之。

濟陰丸 治婦人血虛挾火,子宮乾濇,不能攝精,久無子。服此滋陰養血,有孕,極妙。

當歸 熟地黃 生地黃 川芎 芍藥各二兩 香附米八兩 人參八錢 肉桂七錢 黃芩一兩

右為末,煉蜜為丸如梧桐子大,食前,米飲或溫酒送下五十丸。

妙應丸 治婦人氣虛,痰盛滿溢,子宮不能受精,肥胖婦人無子,服此效。

蒼朮米泔水浸酒炒 人參 黃芪蜜炙 橘紅 白朮土炒 地黃酒洗 半夏製 當歸酒洗 茯苓各一兩 滑石 炙甘草各七錢

右為末,糊丸梧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薑湯下。

續嗣降生丹 一名授仙方。凡婦人稟弱,胎臟虛寒,服之必孕。

當歸酒洗 桂心 烏藥 秦艽 吳茱萸 杜仲酒洗炒斷絲 龍骨 益智仁 茯神 乾薑半生半煨 川椒去目,各一兩 防風 白芍藥 石菖蒲去毛 細辛土炒 桔梗 半夏製 牛膝酒浸,各五錢 附子一枚,重八錢,臍心取竅,如皂角子大,入朱砂一錢,濕紙包裹煨 牡蠣大片者,將童便浸四十九日,每五日一換取出,用硫黃一兩為末,酒浸塗遍,卻將皮紙包用米酢浸濕,鹽泥固濟得厚,候乾,用炭五斤煅,每一方,只用二兩餘,收貯再用

右為末,取附子中朱砂留為衣,酒米粉作糊,丸梧桐子大,每服三十丸,漸加至七十丸,空心,淡酢湯下,或溫酒鹽湯皆可。

延年益嗣丹 滋補元氣,益精黑髮。

天門冬酒浸去心焙乾 麥門冬酒浸去心焙乾 人參各三兩 熟地酒蒸搗 生地焙乾,各二兩 白茯苓酒浸晒乾 地骨皮酒洗淨,各五兩 何首烏鮮者,半斤

右將何首鳥,以竹刀刮去皮,切作片,乾者用泔水浸軟刮切,砂鍋內,用黑羊肉一斤,黑豆三合,量著水,上加箄,箄上放首烏,羊肉爛為度,鍋蓋密,勿令泄氣,取起晒乾為末,煉蜜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溫酒送下。

壬子丸 此藥要壬子日修合。

白芨 白蘞 吳茱萸 白茯苓各一兩 牛膝 細辛 菖蒲 白附子 桂心各五錢 厚朴 人參 當歸各四兩 乳香二兩 沒藥三兩

右為細末,煉蜜為丸如豆大,每服十丸,空心,溫酒送下。

加味養榮丸 此藥能助婦人速孕,且無小產之患。

熟地黃 當歸酒洗 白朮各三兩 白芍藥 川芎 黃芩炒,各兩半 人參 茯苓 香附子 陳皮去白 麥冬 貝母各一兩 炙甘草五錢 阿膠炒成珠,七錢 黑豆四十九粒炒,去殼

右為末,煉蜜丸如梧桐子大,每服八十丸,食前,溫酒或鹽湯下。忌食諸血。

神效黑附丸 專治婦人久無孕育,月經不調,及數墮胎產,甚效。

香附米一斤,分四製,酒、酢、童便、米泔各浸一日夜,撈起晒乾 綿艾葉去梗四兩,用酢二大碗,同香附一處,煮乾搗爛,捻作錢大餅,新瓦上焙乾研末 上品清煙墨火煅煙盡酢淬 熟地黃飯上蒸 當歸 川芎 人參 白茯苓 南木香各一兩

右為末,糊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五六十丸,空心,溫酒送下。

何首烏丸 治婦人無子。

何首烏三斤,竹刀切作片 牛膝一斤,酒洗剉

右以黑豆一斗,淘洗淨,先以豆薄鋪甑底,後薄鋪何首烏,又鋪豆,次鋪牛膝,重重鋪蓋,安於釜上,蒸豆熟為度。去豆,以藥晒乾,又換豆依法蒸晒,晒二次,去豆,取藥為末,蒸棗肉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五十丸,食前,溫酒下。忌蘿蔔葱蒜。

四製香附丸 調經養血,順氣有孕。

香附米一斤,如前製 當歸酒洗 熟地黃酒炒 白芍藥酒炒 川芎各四兩 澤蘭葉 白朮 陳皮各二兩 黃蘗酒炒 甘草酒炒,各一兩

右為末,酒糊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七十丸,空心,白湯送下。

神效百子丸

明淨硫黃一兩,用銅銚甘草湯煮一日,取出陰乾,研如麵

右以糊丸如梧桐子大,約二百粒,每遇婦人月經過後,空心,酒下二十五丸,次日下三十五丸,三日下四十丸,一百丸盡,交合則受胎矣。次日當不行經。如復行經者,又如法服前藥一百丸,必有孕。自後可服清熱養血之劑,則胎固孕婦泰也。此方百發百中,不可以其簡易而略之。原夫受胎者要血熱,硫黃亦只煖血耳。或者云熱而有小毒,先以甘草湯煮之,所以製其性也。孕後又服清熱凉血之劑,得非清其源乎?製方如此,可謂知道者矣。

勝金丸 治婦人久虛無子,及產前產後一切病患,兼治男子下虛無力。此藥能安胎催生,妊娠臨月服五七丸,產時減痛。婦人無孕,子宮冷,如服二十日,男女自至。又治積年氣血,手足麻痹,半身不遂,赤白帶下,血如山崩,及治產後腹中結痛,吐逆心疼,子死腹中,繞臍作痛,氣滿悶煩,汗不出,月水不通,四肢浮腫無力,血勞虛勞,小便不禁,中風不語,口噤,產後痢疾消渴,見鬼迷運,敗血上衝,寒熱頭疼,面色痿黃,淋瀝諸疾,血下無度,血痢不止,飲食無味,產後傷寒,虛煩勞悶,產後血癖,產後羸瘦。凡婦人諸疾,不問年深日近,併日服之。又名不換金丸。又名女金丹。

當歸酒洗 芍藥 川芎 人參 白朮土炒 白茯苓 炙甘草 白薇酒洗 白芷 赤石脂 牡丹皮 延胡索 桂心 藁本 沒藥各一兩 香附子酢浸三日,炒香晒乾為末,一十五兩

右十六味,除石脂、沒藥另研外,共為末,煉蜜和丸如彈子大,銀器或磁器封固收貯。每取七丸,空心,溫酒化下一丸,食乾物壓之。服至四十九丸為一劑。以癸水調平受妊為度。妊中三五日服一丸,產後二三日服一丸,酢湯下尤妙。

鷄頭粥 多子神效。

芡實肉一斗 蓮肉泡去皮心焙乾 鮮薏苡仁 乾山藥各一升 白粱米二升

右為末,依分和勻,貯一處,夏天以芡實三升為主,諸味遞減,蓋恐久貯失氣故也。每早空心將米湯和勻藥粉一二合,用銀器調勻,煮熟如糜粥,加白糖二匙在內。無銀鍋砂鍋亦可,只不用銅鐵鍋。或一二碗以代早粥。服後不可間斷,半年後有驗。草石之藥,不須再服。專理脾胃則土旺,能生萬物。精氣神皆由脾土而生,未有脾土弱而精獨盛也。土旺精盛,自然有子。此方看之殊覺平易,諸方不能及,嘗試有驗,雖至老服之,精神愈健。

八珍益母丸 專治氣血兩虛,脾胃併弱,飲食少思,四肢無力,月經違期,或先期而至,或腰疼腹脹,緩而不至,或愆期不收,或斷或續,或赤白帶下,身作寒熱,服之罔不獲效。一月之後,即可受胎。虛甚者用藥一斤,必能對期受孕。

益母草四兩,忌鐵器,止用上半節帶葉者 人參 白朮土炒 茯苓 當歸酒洗 炙甘草 川芎 白芍藥酢炒 熟地黃酒洗,各二兩

右為末,煉蜜為丸如彈子大,空心蜜湯下一丸。如不能嚼者,丸以細粒如小豆大,每服七八十丸。脾胃虛寒者,加砂仁一兩薑汁炒。腹中脹悶者,加山楂一兩淨肉飯上蒸。多食者,加香附子一兩童便製。

八珍益母十全丸 資益坤元,補養氣血。除淋瀝帶下,俾羸形體壯,坐建調經受孕之功,即如樽俎折衝。胎前和氣,產後補虛,真婦女之聖劑,超古今之妙方。有室家者,不可不知也。

益母草五月五日,或六月六日,採陰乾用上半節連穗葉,忌鐵器,八兩 人參飯上蒸 白朮飯上蒸 白茯苓飯上蒸 白芍藥酢炒,各一兩 甘草炙 川芎各五錢 當歸身酒浸 熟地酒浸,各二兩 沉香四兩

右各為極細末,煉蜜和丸如梧桐子大,空心,蜜湯送下九十丸,食乾果子壓之。不善吞者,化開服尤效。冬月酒下。婦女經脈不調者,或有氣血兩虛,而身體素弱,服此以養血。且調當年而經不通者,服一料則通;經不調者,服一月則調;素不孕者,服一只即孕。

四物益母丸 治婦人經水不調,小腹有塊,時痛,服此愈,日即孕。

川當歸酒洗 熟地黃製,各四兩 製香附一斤 川芎 白芍藥炒,各一兩 益母草忌鐵器,半斤 吳茱萸酒泡,二兩

右為末,煉蜜丸如彈子大,每服一丸,空心酒化下。如不喜化,只作小丸吞服亦可。

補腎種子黑髮烏鬚奇方 服過驗傳能令體肥身健,固精旺氣。

熟地八兩 當歸 柏子仁 楮實子酒浸,浮者不用 五加皮 白茯苓 枸杞各三兩 山萸肉酒浸 冬青子 韭子微炒存性 巨勝子 旱蓮膏 菟絲子酒煮三日搗晒 覆盆子東流水浸一宿 沙苑蒺藜各四兩。如羊腎樣者 肉桂 人參各一兩 何首烏六兩,泔水浸去粗皮,黑豆拌蒸鮮者更佳,只用一個  蓮蕊 川續斷去硬筋,酒浸一時焙乾,各二兩 升麻五錢

以上俱忌鐵器。共為細末,煉蜜丸如梧子大,每服六七十丸或百丸,空心,鹽湯、白湯、溫酒俱可。熬旱蓮草膏法:取旱蓮草不拘多少,或百十斤,搗汁用沙鍋熬成膏,如沙糖樣,磁碟晒乾。

  單方

立春日雨水:夫妻各飲一杯,還房當獲有子,神效。 【 藏器】

璧玉:使人多精生子。

石鍾乳:久服延年益壽,好顏色,不老,令人有子。不鍊,服之令人淋。 【 《別錄》】

陽起石:治崩中漏下,破子臟中血,癥瘕結氣,寒熱腹痛,無子,陰痿不起,補不足。 【 《本經》】

磁石:鍊水飲之,令人有子。 【 《別錄》】

陽事不起:磁石五斤研,清酒漬二七日,每服三合,日三夜一。 【 《千金方》】

磁石毛:令人有子,宜入酒。

陽事不起:蛇牀子、五味子、菟絲子等分為未,蜜為丸梧桐子大,每服三十丸,溫酒下,日三服。 【 《千金》,下同】

陽事不起:新五味子一斤為末,酒服、方寸匕,日三服。忌猪魚葱蒜酢。盡一劑即得力,百日以上可御十女。四時勿絕藥,功能知。

蓬虆:安五臟,益精氣,長陰,令人堅強志,倍力,有子。久服輕身不老。 【 《本經》】

離樓草:主益氣力,多子,輕身延年。生常山,七月八月採實。 【 《別錄》】

地耳:明目益氣,令人有子。 【 《別錄》】

木麻:久服,令人有子。 【 藏器,下同】

枸杞蟲:益腸道,令人悅澤有子。炙黃,和地黃末為丸服之,大起陽益精。

大人陰痿:鯉魚膽、雄鷄肝各一枚為末,雀卵和丸小豆大,每吞一丸。 【 《千金方》】

陽事不起:泥鰌煮食之。 【 《集簡方》】

海馬:暖水臟,壯陽道,消瘕塊,治疔瘡腫毒。 【 時珍】

瓦壟子:溫中消食起陽。 【 蕭炳】

黃雌鷄肉:治勞劣,添髓補精,助陽氣,暖小腸,止泄精,補水氣。 【 《日華》】

益助陽氣丹:雄鷄冠血,和天雄太陽粉各四分,桂心二分,丸服之。 【 孟詵】

陰痿不起:用雄鷄肝三具,菟絲子一升為末,雀卵和丸小豆大,每服一百丸,酒下,日二。 【 《千金方》】

英鷄肉:益陽道,補虛損。

瓦雀肉:冬三月食之,起陽道,令人有子。 【 藏器】

雀卵:五月取之,主治下氣,男子陰痿不起,強之令熱,多精有子。 【 《別錄》】

雀卵:和天雄、菟絲子末為丸,空心酒下五丸,治男子陰痿不起,女子帶下,便溺不利,除疝瘕。 【 孟詵。】

蒿雀肉:食之益陽道,補精髓。

石燕肉:即土燕乳於巖穴中者。壯陽暖腰膝,添精補髓,益氣潤皮膚,縮小便,御風寒,嵐瘴,溫疫氣,取石燕二七枚,和五味炒熟,以酒一斗,浸三日,每夜臥時,飲一二盞,甚能補益,又令人健力能食。

黃鸝肉:補益陽氣,助脾。 【 《注頴》】

腎虛陰痿羸瘦,精衰少力:用獖猪腎一對切片,枸杞葉半斤,以豉汁一盞,用椒鹽煮羹食。 【 《經驗方》】

黃犬肉:補五勞七傷,益陽事,補血脈,厚腸胃,實下焦,填精髓。和五味煮,空心食之。凡食犬不可去血,則力少不益人。 【 孟詵】

牡狗陰莖:治傷中陰痿不起,令強熱大,生子。 【 《本經》】

壯陽益腎:用白羊肉半斤切,生以蒜薤食之,三日一度甚妙。 【 《心鏡》】

白馬陰莖:治傷中絕脈,陰不起。強志益氣,長肌膚,肥健生子,益丈夫陰器。陰乾,同肉蓯蓉等分為末,蜜丸梧子大,每空心,酒下四十丸,日再,百日見效。甄權曰:主男子陰痿,房中術偏用之。

驢陰莖:強陰壯筋。 【 時珍】

男子陽虛:鹿角霜、白茯苓等分為末,酒糊丸梧子大,每服三十九,鹽湯下。 【 《梁氏總要》】

鹿脂:同蜜煎服,壯陽道,令人有子。

麋角:刮削酒服,補虛勞,添精益髓,益血脈,暖腰膝,壯陽悅色,療風氣,偏治丈夫。 【 《日華》】

山獺陰莖:治陽虛陰痿,精寒而清者,酒磨少許,服之,獠人以為補助要藥。 【 時珍】

膃肭臍:治男子宿癥氣塊,積冷勞氣,腎精衰損,多色成勞,瘦悴。 【 《藥性》】

青蚨:補中益陽道,去冷氣,令人悅澤。 【 藏器】

種子烏鬚:五加皮,不拘多少,銅刀刮去粗皮,無灰酒浸一宿,取出微炒為細末,不炒則瀉,空服無灰酒下三五匙;或用麵糊丸菉豆大,每服七八十丸,空心,酒鹽湯白水任下。化積氣,去垢滯,固腎健陽,聰耳明目,服未十餘日,小便出汁稠粘,此疾去也。勿懼。服月餘方見效。五葉者良,三葉四葉者次之。 【 《身經通考》】

鹿杞膏:用枸杞一斤,入水鍋內,桑柴煮,以杞無味為度,去滓存汁,再熬如麵糊,入鹿膠一斤,磁盂內重湯者,候箸挑一二尺高成綫不斷,取起,俟稍凝,切成片。服時先用水頓化,臨服酒調,空心服。初一錢,漸加至二錢。大能益壽助陽種子,妙難盡述。

鳳雛丸:用頭窩烏骨鷄雌雄一對,放置一處養之,勿與羣鷄相混,候生子時,將初生子項顛上,畫一圈,待生子數多抱時,將初子照圈開竅,用辰砂三錢,當歸、芍藥、川芎、熟地黃各二錢為末,將鷄子黃傾出,調和藥末,仍入殼內,盛不盡時,另又裝一殼,俱封之以厚紙,于眾子內同抱,鷄出時,將藥子取起去殼,用煉蜜和藥丸,空心,好酒送下三四十丸,藥盡有孕。 【 《醫統》】

  導引

《千金方》房中補益論曰:人生四十已下,多有放恣。四十已上,即頓覺氣力一時衰退。衰退既至,眾病蜂起,久而不治,遂至不救。所以彭祖曰:以人療人,真得其真。故年至四十須諳房中之術。夫房中術者,其道甚近,而人莫能行。其法一夕御十人,閉固為謹,此房中之術畢矣。兼之藥餌四時勿絕,則氣力百倍,而智慧日新,然此方之作也,非欲務於淫佚,苟求快意,務存節欲以廣養生也。非苟欲強身以淫女色,以縱情意,在補益以遣疾也。此房中之微旨也。是以人年四十已下,即服房中之藥者,皆所以速禍,慎之慎之!故年未滿四十者,不足與論房中之事。欲心未止,兼餌補藥,倍力耗喪,不過半年,精髓枯竭,惟向死近。少年極須慎之。人年四十已上,常固精養氣,不耗可以不老。又餌雲母,足以愈疾延年。人年四十已上,勿服瀉藥,常餌補藥大佳。昔黃帝御女一千二百而登仙,而俗人以一女伐命,知與不知,豈不遠歟?其知道者,御女苦不多耳。凡婦人不必須有顏色妍麗,但得少年,未經生乳,多肌肉益也。若足財力,選取細髮,目睛黑白分明,體柔骨軟,肌膚細滑,言語聲音和調,四肢骨節皆欲足肉而骨不大,其體及腋皆不欲有毫,有毫嘗軟細,不可極於相者。但蓬頭蠅面,槌項結喉,雄聲大口,高鼻麥齒,目睛渾濁,口頷有毫,骨節高大,髮黃少肉,隱毫多而且強,又生逆毫,此相不可,皆賊命損壽也。凡御女之道,不欲令氣未感動,陽氣微弱,即以交合。必須先徐徐調和,使神和意感,良久,乃可令得陰氣。陰氣推之,須爽自強。所謂弱而內迎,堅急出之。進退欲令疏遲,情動而止。不可高自投擲,顛倒五臟,傷絕精脈生致百病。但數交而慎密者,諸病皆愈,年壽日益,去仙不遠矣。不必九一三五之數也,能百接而不施瀉者長生矣。若御女多者可采氣。采氣之道,但深接勿動,使良久氣上面熱,以口相當,引取女氣而吞之。可疏疏進退,意動便止。緩息瞑目,偃臥道引,身體更強,可復御他女也。數數易之,則得益多。人常御一女,陰氣轉弱,為益亦少。陽道法火,陰道法水。水能制火,陰亦消陽。久用不止,陰氣逾傷。陽則轉損,所得不補所失。但能御十二女而不復施瀉者,令人不老,有美色。若御九十三女而自固者,年萬歲矣。凡精少則病,精盡則死。不可不思,不可不慎。數交而一瀉,精氣隨長,不能使人虛也。若不數交,交而即瀉,則不得益。瀉之精氣,自然生長。但遲微不如數交接不瀉之速也。凡人習交合之時,常以鼻多內氣,口微吐氣,自然益矣。交會畢蒸熱,是得氣也。以菖蒲末三分,白粱粉傅磨令燥,既使強盛,又濕瘡不生也。凡欲施瀉者,當閉口張目閉氣,握固兩手,左右上下,縮鼻取氣,又縮下部,及吸腹小偃脊膂,急以左手中指掩抑屏翳穴,長吐氣,並琢齒千遍,則精上補腦,使人長生。若精妄出則損神也。《仙經》曰:令人長生不老,先與女戲飲玉漿。玉漿,口中津也。使男女感動,以左手握持,思存丹田中,有赤氣內黃外白,變為日月,徘徊丹田中,俱入泥垣,兩半合成一咽,閉氣深內,勿出入,但上下徐徐咽氣。情動欲出,急退之。此非上士有智者,不能行也。其丹田在臍下三寸。泥垣者在頭中對兩目。直入內,思作日月,想合徑三寸許,兩半放形而一,謂日月相翕者也。雖出入仍思念所作者,勿廢為佳。又曰:男女俱仙之道,深內勿動精,思臍中赤色,大如鷄子形,乃徐徐出入,情動乃退。一日一夕,可數十為定,令人益壽。男女各息意,共存思之,可猛念之。御女之法,能一月再瀉,一歲二十四瀉,皆得二百歲,有顏色,無疾病。若加以藥,則可長生也。人年二十者四日一瀉,三十者八日一瀉,四十者十六日一瀉,五十者二十日一瀉,六十者閉精勿瀉。若體力猶壯者,一月一瀉。凡人氣力自有盛而過人者,亦不可抑忍。久而不瀉,致生癰疽。若年過六十強,有數旬不得交合,意中平平者,自可閉固也。昔正觀初,有一野老,年七十餘,詣余云:數日來陽氣益盛,思與家嫗晝寢,春事皆成,未知垂老有此為善惡耶?余答之曰:是大不祥。子獨不聞膏火乎?夫膏火之將竭也,必先暗而後明,明止則滅。今足下年邁桑榆,久當閉精息欲。茲忽春情猛發,豈非反常耶?竊為足下憂之!子其勉歟!後四旬,發病而死。此其不慎之效也。如斯之輩非一。且疏一人以勖將來耳。所以善攝生者,凡覺陽事輒盛,必謹而抑之,不可縱心竭意以自賊也。若一度制得,則一度火滅,一度增油。若不能制,縱情施瀉,即是膏火將滅,更去其油,可不深自防所患哉?人少年時不知道,知道亦不能信行之。至老乃知道,便已晚矣,病難養也。晚而自保,猶得延年益壽。若年少壯而能行道者,神仙速矣。或曰:年未六十,當閉精守一為可否?曰:不然。男不可無女,女不可無男。無女則意動,意動則神勞,神勞則損壽。若念真正無可思者,則大佳長生也,然而萬無一有。強抑鬱閉之難持易失,使人漏精尿濁,以致鬼交之病,損一而當百也。

《古今醫統》多男三鍊法曰:天地閉,萬物匝。男女秘,百嗣發。閉秘之法不可傳,傳之匪人天必罰。

【 閉者,閉藏之義。在天地如冬時氣化,畜藏不施;在人如固閉精氣,一不妄泄。故萬物百嗣生育之多也。此二儀闔辟之機,品物流形之妙,天人感通,生成一道,上達自能心悟,下士不可言傳。】

左右掌連心,心火暗能達。分主客,各相擦。

【 言手心與心脈相通。右手掌擦左手心,則左為主而右為客;左手掌擦右手心,則右為主而左為客。此乃運火於臍之術。心火歸臍,與腎相接合,和而不走,則坎離交媾,真元自固,而穀神可靈矣。夫穀神者,虛而能應,感而遂通者也。穀神靈則劍氣剛勁,穀神弱則劍氣鋒委。此男女相感,機氣發動,自然之妙。】

數用重陰六十八,須知十減四七五。

【 此相擦之數也。如一遍六十八,二遍五十八,三遍四十八,四遍三十八,五遍二十八,是擦以十減,五遍遞減至四七之數也。其遍至七八九遍,皆擦二十八遍而止。】

莫教火候過離下。

【 離屬心,離下則屬腎,言勿使火太過反動精也。】

一擦一度伏臍間,九九老陽互相壓。又知九息上增九,八十一息純乾卦。

【 言擦一次,即將手伏壓臍中,令熱氣入臍中。鼻中呼吸,每次九息,是息以九增。如一遍九息,二遍十八,三遍二十七,九遍漸增至八十一息也。乾數用九,九九則為純乾之卦。心火屬陰,故擦用重陰;腎氣屬陽,故息取老陽。其法於子後入室,盤坐良久,心定氣平,以左手仰置左膝上,用右手心擦之六十八遍;即以左手心伏於臍間,而以右手壓於左手之上,鼻中呼吸九息,用意存想,使息息歸臍,此第一度。卻以右手仰置右膝上,用左手心擦之,減十遍,即五十八遍;即以右手心伏於臍間,而以左手壓於右手之上,鼻中呼吸增九息,成一十八息,亦用意存想,使息息歸臍,此第二度。以後左右換手上下伏壓,存想俱同,但擦以十減,壓以九增,共九度而足。如此四十九日,祖氣足,方可取鼎。】

春夏秋冬名四時,二十四氣尸生化,三五七九奪氣機。一奪一吸深取之,周而復始天不違。

【 此房中之術,言採奪女氣之機也。三五七九皆陽數,言與女交時,但至四數,皆深入其中,上以鼻吸,下以脅提而奪取也,是女之氣過我也。周而復始者,三五七九既畢,而又再從三起也。周天之數三百六十,三五七九共二十四數,以合二十四氣。交時先仰行六遍,每遍二十四,得數百四十有四;後合行九遍,每遍亦二十四,得二百一十有六,共成三百六十,以合周天之數,此妙理也。仰合即天地否泰,男女上下,互相迭施之道。】

坎水常勝離,離火易焚滅。仙草占先春,得陽陰復結。濃煎濕注參仙訣。離火纔欲然,滿口莫入咽。漱無聲,吐無決。煖席取溺壺,徐將肝火瀉。心慵作曝蟆,虛脊凡七跌。功成敵萬人,真元莫浪泄。

【 離火易焚者,言男子之精易動。待其將動之時,即將濃濃溫茗滿口含之,緩漱慢吐,不可使耳聞之。又取夜壺小便以瀉肝火;又作蝦蟆仰曝之狀,以兩足兩手著牀席,舉脊向上跌凡七次,則精即上升而不走矣。】

要算坎,水潮生。月信進,我退投;月信退,我進接。一二鍊法不可缺。更有一言須口說,左男右女肩間截。

【 言遇女子癸水生時,必俟其三日潮退,方與之交合。一二鍊法,指奪氣機等法而言。左男右女肩間截者,此生男之訣也。女子懷胎,在左為男,在右為女。男子將泄之精,必要向女子偏左施之。仍以手向女子左肩上截一掌,女子左邊氣即上縮,精髓入左必胎男矣。】

此是多男三鍊法。六鍊可長生,九鍊能飛越。約爾他年逢建業。

【 陰陽二氣之運,坎離八卦之門,天地之大,盡於是焉。天地生人,物之散殊,亦盡於是焉。故離火易然,坎水易竭。陰陽動靜,雜揉不劑,真元不固,穀神不靈矣。茲三鍊法,《易》謂天地絪縕,萬物化醇。非天人合一耶?】

采陰訣。樹衰培土,陽衰陰補。含育元氣,慎莫失度。 【 註云無情。】 若木至衰朽,即塵土培之。尚得再榮,又見以嫩枝接續,老樹亦得長生。卻為芳嫩,用意推理,陽衰陰補,是以宜之。衰陽以少陰補而不失,取其元氣津液,引於我身,即顏復童矣。童男少女,正氣未散,元和才一,遇之修煉,其益百倍,切忌自己元氣流奔也。

  醫案

《褚氏遺書》曰:建平王妃姬等,皆麗而無子,擇良家未笄女入御,又無子。問曰:求男有道乎?澄對之曰:合男女必當其年,男雖十六而精通,必三十而娶;女雖十四而天癸至,必二十而嫁。皆欲陰陽氣完實而後交合,則交而孕,孕而育,育而為子,堅壯強壽。今未笄之女,天癸始至,已近男色,陰氣早瀉,未完而傷,未實而動,是以交而不孕,孕而不育,育而子脆不壽。此王之所以無子也。然婦人有所產皆女者,有所產皆男者。大王誠能訪求多男婦人,謀置宮府,有男之道也。王曰:善。未再期,生六男。夫老陽遇少陰,老陰遇少陽,亦有子之道也。

《身經通考》曰:王完虛公服萬靈至寶仙酒兩月,隨獲三胎。三僕服之,皆孕。內一人六十,婦五十二矣,已絕產念,二年亦孕,則尤異也。鄒平縣一人,精清無子,服之生一男。

*書集成醫部全錄卷三百三十五

 傷寒門

  黃帝素問

   上古天真論

上古聖人之教下也,皆謂之虛邪賊風,避之有時,恬惔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

【 註 上古之人,得聖人之教化,內修養生之道,外避賊害之邪,所以年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

   生氣通天論

因於寒,欲如運樞,起居如驚,神氣乃浮。

【 註 因於寒而吾身之陽氣,當如運樞以外應。邪客在門,故起居如驚,而神氣乃浮,出以應之。】

故風者,百病之始也。清靜則肉腠閉拒,雖有大風苛毒,弗之能害,此因時之序也。

【 註 此因四時之序而能順養者也。】

風客淫氣,精乃亡,邪傷肝也。

【 註 風為陽邪,客於膚表,則淫傷於氣。陽氣傷則陰寒,精自出。風木之邪,內通肝氣,肝主藏血,肝氣受邪,則傷其血矣。】

因於露風,乃生寒熱。是以春傷於風,邪氣留連,乃為洞泄;夏傷於暑,秋為痎瘧;秋傷於濕,上逆而欬發為痿厥;冬傷於寒,春必溫病。

【 註 陰陽不能固密,則在天陰陽之邪,傷吾身之陰陽而為寒熱病矣。洞泄上逆而欬,乃陰陽上下之相乘也。痎瘧溫病,乃陰陽出入之氣也。】

   熱論

黃帝問曰:今夫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或愈或死,其死皆以六七日之間,其愈皆以十日以上者,何也?不知其解,願聞其故!岐伯對曰:巨陽者,諸陽之屬也。其脈連於風府,故為諸陽主氣也。人之傷於寒也,則為病熱。熱雖甚不死。其兩感於寒而病者,必不免於死。

【 註 外淫之邪始傷表陽,皆得陽氣以化熱,故曰凡病熱者,皆傷寒之類也。死於六七日之間者,六經之氣已終,而不能復也。愈於十日已上者,七日不作再經,十三日六氣已復,故愈。本寒邪而反為熱病,反以涼藥治之,是病太陽之標熱,而不病天之陰寒,是以熱雖甚不死也。傷寒一日太陽受之,二日陽明,三日少陽,是陰寒之邪,得陽氣以化熱,雖傳入於三陰,而亦為熱病。七日來復於太陽,不作再經,而其病自愈。若兩感於寒者,陰陽交逆,榮衛不通,故不免於死。】

帝曰:願聞其狀!岐伯曰:傷寒一日,巨陽受之,故頭項痛,腰脊強。二日,陽明受之,陽明主肉,其脈俠鼻,絡於目,故身熱目疼而鼻乾,不得臥也。三日,少陽受之,少陽主膽,其脈循脅,絡於耳,故胷脅痛而耳聾。三陽經絡皆受其病,而未入於臟臟:《素問》熱論新校正云:『按全起云,臟作「腑」。《太素》亦作「腑」』。者,故可汗而已。四日,太陰受之,太陰脈布胃中,絡於嗌,故腹滿而嗌乾。五日,少陰受之,少陰脈貫腎,絡於肺,繫舌本,故口燥舌乾而渴。六日,厥陰受之,厥陰脈循陰器而絡於肝,故煩滿而囊縮。三陰三陽,五臟六腑皆受病,榮衛不行,五臟不通則死矣。其不兩感於寒者,七日,巨陽病衰,頭痛少愈;八日,陽明病衰,身熱少愈;九日,少陽病衰,耳聾微聞。十日,太陰病衰,腹減如故則思飲食;十一日,少陰病衰,渴止不滿,舌乾已而嚏。十二日,厥陰病衰,囊縱少腹微下,大氣皆去,病日已矣。

【 註 太陽之氣主皮毛,故傷寒一日太陽受之。陽氣在上,故頭項痛。背為陽,故腰脊強。陽明之氣主肌肉。身熱者,病陽明之氣也。病雖在氣,而陽明之脈,俠鼻絡目屬胃,故目疼鼻乾。胃不和,故不得臥也。少陽之氣,主樞主膽,膽氣升則諸陽之氣皆升。胷脅痛而耳聾者,病在氣,而見有形之經證也。三陽皆受邪熱之病,然在形身之外,而未入於裏陰,故可汗而解也。六氣相傳,雖入於裏陰,而皆為熱證,故嗌乾而口燥渴也。厥陰木火主氣,故煩滿。脈循陰器,故囊縮。榮衛血氣皆傷,以致臟腑俱病,故不免於死。若止於氣分相傳,六日已周,七日來復則漸愈也。】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之各通其臟脈,病日衰已矣。其未滿三日者,可汗而已;其滿三日者,可泄而已。

【 註 病傳六氣,故當調其六經。經氣和調,則榮衛運行,而不內干臟腑矣。前三日在陽分,故當從汗解;後三日在陰分,故當從下解。】

帝曰:熱病已愈,時有所遺者,何也?岐伯曰:諸遺者,熱甚而強食之,故有所遺也。若此者,皆病已衰而熱有所藏。因其穀氣相薄,兩熱相合,故有所遺也。帝曰:善。治遺奈何?岐伯曰:視其虛實,調其逆從,可使必已矣。

【 註 脈浮者以汗解之,脈沉者以下解之,是謂調其逆從也。】

帝曰:病熱當何禁之?岐伯曰:病熱少愈,食肉則復,多食則遺,此其禁也。

帝曰:其病兩感於寒者,其脈應與其病形何如?岐伯曰:兩感於寒者,病一日則巨陽與少陰俱病,則頭痛口乾而煩滿;二日則陽明與太陰俱病,則腹滿身熱,不欲食,譫語,三日則少陽與厥陰俱病,則耳聾囊縮剩疂{不入,不知人;六日死。

【 註 表裏陰陽,俱受其邪,臟腑皆病,榮衛不行,故盡氣終而死也。】

帝曰:五臟已傷,六腑不通,榮衛不行,如是之後,三日乃死,何也?岐伯曰:陽明者,十二經脈之長也,其血氣盛,故不知人。三日其氣乃盡,故死矣。凡病傷寒而成溫者,先夏至日者為病溫,後夏至日者為病暑。暑當與汗皆出,勿止。

【 註 榮衛血氣,臟腑精神,皆腑明之所資生。如胃氣先絕者,不待六氣之終,三日乃即死矣。凡傷於寒則為熱病者,此即病之傷寒也。如邪氣留連而不即病,至春時陽氣外出,邪隨正出而發為溫病。】

  靈樞經

   邪氣臟腑病形篇

黃帝問於岐伯曰:邪氣之中人也,奈何?岐伯答曰:邪氣之中人高也。黃帝曰:高下有度乎?岐伯曰:身半以上者,邪中之也;身半以下者,濕中之也。故曰:邪之中人也,無有常,中於陰則溜於腑,中於陽則溜於經。

【 註 邪氣者,風雨寒暑,天之邪也,故中人也高。濕乃水土之氣,故中身半以下。然無有恒常,或中於陰,或中於陽;或溜於經,或溜於腑,或入於臟。】

黃帝曰:陰之與陽也,異名同類,上下相會,經絡之相貫,如環無端。邪之中人,或中於陰,或中於陽,上下左右,無有恒常,其故何也?岐伯曰:諸陽之會,皆在於面。中人也,方乘虛時,及新用力。若飲食汗出,腠理開而中於邪,中於面則下陽明,中於項則下太陽,中於頰則下少陽,其中於膺背兩脅亦中其經。黃帝曰:其中於陰,奈何?岐伯答曰:中於陰者,常從臂胻始。夫臂與胻,其陰皮薄,其肉淖澤,故俱受於風,獨傷於陰。黃帝曰:此故傷其臟乎?岐伯答曰:身之中於風也,不必動臟。故邪入於陰經,則其臟氣實。邪氣入而不能容,故還之於腑。故中陽則溜於經,中陰則溜於腑。

【 註 上下左右,頭面手足也。或在於頭面而中於陽,或在臂胻而中於陰,故無有常恒也。諸陽之會,皆在於面者,精陽之氣,皆上於面而走空竅也。中於面則下陽明,中於項則下太陽,中於頰則下少陽,此三陽絡脈所循之處。外之皮膚,即三陽之分部。下者,謂三陽皮部之邪,下入於三陽之經,故曰中於陽則溜於經。臂胻者,手背足胻之內側,乃三陰絡脈所循之處。外側為陽,內側為陰。其陰皮薄,其肉淖澤,故中於陰者,常從臂胻始。邪入於經,其臟氣實,邪氣入而不能容,故還之於腑,散於腸胃。陽明居中土,為萬物之所歸,邪歸于陽明之腸胃,而無所復傳矣。】

黃帝曰:邪之中人臟,奈何?岐伯曰:愁憂恐懼則傷心,形寒飲冷則傷肺。以其兩寒相感,中外皆傷,故氣逆而上行。有所墮墜,惡血留內。若有所大怒,氣上而不下,積於脅下則傷肝。有所擊仆,若醉入房,汗出當風則傷脾。有所用力舉重,若入房過度,汗出浴水則傷腎。黃帝曰:五臟之中風奈何?岐伯曰:陰陽俱感邪,乃得往。黃帝曰:善哉!

【 註 夫邪中於陰而溜腑者,臟氣實也。臟氣者,神氣也。神氣內藏則血脈充盛。若臟氣內傷,則邪乘虛而入矣。風為百病之長,善行而數變,陰陽俱感,外內皆傷也。】

黃帝曰:邪之中人,其病形何如?岐伯曰:虛邪之中身也,洒淅動形。正邪之中人也,微先見於色,不知於身,若有若無,若亡若存,有形無形,莫知其情。黃帝曰:善哉!

【 註 虛者,八正之虛邪氣。形者,皮肉筋脈之有形。】

   熱病篇

熱病不知所痛,耳聾不能自收,口乾,陽熱甚,陰頗有寒者,熱在髓,死不可治。

熱病已得汗而脈尚躁盛,此陰脈之極也,死。其得汗而脈靜者,生。熱病者,脈尚躁而不得汗者,此陽脈之極也,死。脈盛躁得汗靜者,生。

【 註 外雖汗出,而裏熱不解,此內熱之極也,死。其得汗而脈靜者,熱已清而脈平和,故生。熱病者,脈尚躁病外因之熱而及於經也。不得汗者,不得從乎外解,此外熱之極也,故死。脈盛躁得汗而脈靜者,外淫之邪從表汗而散,故生。】

   論勇篇

黃帝問於少俞曰:有人於此,併行併立,其年之長少等也,衣之厚薄均也,卒然遇烈風暴雨,或病或不病,或皆病或皆不病,其故何也?少俞曰:帝問何急?黃帝曰:願盡聞之!少俞曰:春青風,夏陽風,秋凉風,冬寒風。凡此四時之風者,其所病各不同形。黃帝曰:四時之風,病人如何?少俞曰:黃色薄皮弱肉者,不勝春之虛風;白色薄皮弱肉者,不勝夏之虛風;青色薄皮弱肉,不勝秋之虛風;赤色薄皮弱肉,不勝冬之虛風也。黃帝曰:黑色不病乎?少俞曰:黑色而皮厚肉堅固,不傷於四時之風。其皮薄而肉不堅,色不一者,長夏至而有虛風者,病矣;其皮厚而肌肉堅者,長夏至而有虛風,不病矣。其皮厚而肌肉堅者,必重感於寒,內外皆然,乃病。

【 註 薄皮弱肉,則臟真之氣虛,不能勝四時之虛風矣。不傷於四時之風者,謂土旺於四季也。不病長夏之風者,謂上主於長夏也。設有皮厚肉堅,而傷於四時之風者,必重感於寒也。】

   百病始生篇

黃帝問於歧伯曰:夫百病之始生也,皆生於風雨寒暑,清濕喜怒。喜怒不節則傷臟,風雨則傷上,清濕則傷下,三部之氣所傷異類。願聞其會。歧伯曰:三部之氣各不同,或起於陰,或起於陽,請言其方。喜怒不節則傷臟,臟傷則病起於陰也;清濕襲虛,則病起於下;風雨襲虛,則病起於上,是謂三部。至于其淫泆,不可勝數。

【 註 清氣在下者,言清濕地氣之中人也必從足始,故清氣在下也。是風雨清濕之邪病在外,而傷於形之上下。喜怒不節,則傷臟而病起於陰。】

  扁鵲難經

   外感

何以知中風得之?然。其色當赤。何以言之?肝主色,自入為青,入心為赤,入脾為黃,入肺為白,入腎為黑。肝為心邪,故知當赤色。其病身熱脅下滿痛,其脈浮大而弦。

何以知傷寒得之?然。當譫言妄語。何以言之?肺主聲,入肝為呼,入心為言,入脾為歌,入腎為呻,自入為哭。故知肺邪入心,為譫言妄語也。其病身熱洒洒惡寒,甚則喘欬,其脈浮大而濇。

傷寒有幾?其脈有變否?然。傷寒有五,有中風,有傷寒,有濕溫,有熱病,有溫病。其所苦各不同。中風之脈,陽浮而滑,陰濡而弱;濕溫之脈,陽浮而弱,陰小而急;傷寒之脈,陰陽俱盛而緊濇;熱病之脈,陰陽俱浮,浮之而滑,沉之散濇;溫病之脈,行在諸經,不知何經之動也,各隨其經所在而取之。

傷寒,有汗出而愈,下之而死者;有汗出而死,下之而愈者。何也?然。陽虛陰盛,汗出而愈,下之即死;陽盛陰虛,汗出而死,下之而愈。

  傷寒論 【 漢?張機】

   太陽經上篇 【 凡風傷衛之證,列於此篇,法五十三條。】

【 喻昌曰:王叔和當日編次仲景《傷寒論》以辨痙濕暍脈證為第一,以辨太陽病脈證為第二。謂痙濕暍雖太陽經之見證,然宜應別論,故列之篇首。此等處最不妥當。豈有別論反在正論之前者?況既應別論,即當明言所指,而故虛懸其篇,此叔和不究心之弊也。至於太陽經中,一概混編合病、併病、溫病、壞病、過經不解病,以及少陽諸病,如理棼絲,不清其脈,寸寸補接,所以不適於用,徒令觀者嘆息,此更叔和不究心之弊也。宋?林億、成無己輩,以脈法及傷寒例居前,次痙濕暍,次太陽病,分上中下三篇,其意以桂枝證、麻黃證彙上篇,大青龍證及汗後下後諸證彙中篇,結胷及痞證彙下篇,究竟上篇混中下,下篇混上中,不能清也。更可笑者,下篇結胷例中,凡係結字一概收入,如陽微結、陰微結、脈代結之類,悉與結胷同彙。尤可笑者,上篇第六條傷寒大義,未及什一,何所見即彙溫病?中篇、下篇太陽本證未及什七,何所見即彙少陽證及合病、併病、過經不解諸病?如此割裂原文,後人縱思研窮,無門可入矣。夫足太陽膀胱病,主表也。而表有營衛之不同,病有風寒之各異。風則傷衛,寒則傷營,風寒兼受則營衛兩傷。三者之病,各分疆界。仲景立桂枝湯、麻黃湯、大青龍湯,鼎足大綱三法,分治三證。風傷衛則用桂枝湯,寒傷營則用麻黃湯,風寒兩傷營衛則用大青龍湯。用之得當,風寒立時解散,不勞餘力矣。乃有病在衛而治營,病在營而治衛,病在營衛而治其一遺其一,與夫病已去營衛而復汗,病未去營衛而誤下,以致傳經錯亂,展轉不已。源頭一差,末流百出。於是更出種種節目,輔三法而行。正如八卦之有六十四卦,八陣之有六十四陣,分統於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天、地、風、云、龍、虎、鳥、蛇之下,始得井井不紊。仲景參伍錯綜,以盡病之變态,其統於桂枝、麻黃、青龍三法,夫復何疑?但文辭奧約,義例互陳,雖穎敏之士,讀之不解其意。實繇當時編次潦草糊塗,不察來意。仲景一手一目,現為千手千目,編者反將千手千目,掩為一手一目,悠悠忽忽,沿習至今。昌不得已而僭為《尚論》,太陽經中仍分三篇,以風傷衛為上篇,寒傷營為中篇,風寒兩傷營衛為下篇。一一以膚淺之語,括大義於前,明奧旨於後。其溫病合病等名,逐段清出,另立篇目。俾讀者了無疑惑於心,庶隨所施而恰當矣。】

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

【 註 先挈太陽病之總脈總證,統中風傷寒為言也。太陽膀胱經,乃六經之首,主皮膚而統營衛,所以為受病之始。】

病有發熱惡寒者,發於陽也。無熱惡寒者,發於陰也。發於陽者,七日愈。發於陰者,六日愈。以陽數七,陰數六也。

【 註 風為陽,衛亦陽,故病起於陽。寒為陰,營亦陰,故病起於陰。無熱惡寒,指寒邪初受未鬱為熱而言也。少頃鬱勃於營間,則仍發熱矣。病發於陽,其愈宜速。乃六日傳經已盡,必至七日方愈者,陽數七,主進故也。病發於陰,其愈宜遲。乃至六日經盡即愈者,陰數六,主退故也。】

太陽病,頭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經盡故也。若欲再作經者,針足陽明,使經不傳則愈。

【 註 七日而云已上者,該六日而言也。六日傳至厥陰,六經盡矣。至七日,當再傳太陽。病若自愈,則邪已去盡不再傳矣。設不愈,則七日再傳太陽,八日再傳陽明。故針足陽明,以竭其邪,乃得不傳也。在他經則不然。蓋陽明中土,萬物所歸,無所復傳之地,邪易解散故耳。然必針以竭其邪,始得歸併陽明,不犯他界也。舊謂奪其傳路而遏之,則經經皆可遏矣,何獨取陽明也哉?】

太陽病欲解時,從巳至未上。

【 註 凡病欲解之時,必從其經氣之王。太陽者盛陽也,故從巳午未之王時而病解。】

欲自解者,必當先煩,乃有汗而解。何以知之?脈浮,故知汗出解也。

【 註 天地鬱蒸而雨作,人身煩悶而汗作,氣機之動也。氣機一動,其脈必與其證相應,故脈浮而邪還於表,才得有汗,而外邪盡從外解。設脈不以浮應,則不能作汗,其煩即為內入之候,又在言外矣。已上四條,先挈太陽經,始病終愈,風寒之總法。】

太陽病發熱汗出,惡風脈緩者,名為中風。

【 註 既有第一條脈浮頭項強痛惡寒之總證,更加發熱汗出,惡風脈緩,則其病乃是觸冒於風所致,即名中風。中字與傷字無別,即謂傷風亦可。風性屬陽,從衛而入,以衛為陽氣所行之道,從其類也。此一條又中風病之總稱,以後凡言中風病三字,而發熱汗出,惡風脈緩,即括在內。】

太陽中風,陽浮而陰弱。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嗇嗇惡寒,淅淅惡風,翕翕發熱,鼻鳴乾嘔者,桂枝湯主之。

【 註 陽浮陰弱,與下文衛強營弱同義。陽浮者,陽邪入衛,脈必外浮。陽性本熱,風又善行,所以發熱快捷,不待閉鬱自發也。陰弱者,營無邪助,比衛不足,脈必內弱,陰弱不能內守,陽強不為外固,所以致汗直易,不待覆蓋自出也。嗇嗇惡寒,內氣餒也。淅淅惡風,外體疏也。雖寒與風并舉,義重惡風。惡風未有不惡寒者,所以中篇傷寒證中亦互云惡風,又見惡寒未有不惡風者。後人相傳謂傷風惡風,傷寒惡寒,苟簡辨證,誤人多矣。翕翕發熱,乃氣蒸濕潤之熱,比傷寒之乾熱不同。鼻鳴者,陽邪上壅也。乾嘔者,陽邪上逆也。故取桂枝湯解散肌表之陽邪,而與發汗驅出陰寒之法,迥乎角立也。】

服已須臾,歠熱稀粥一升餘,以助藥力;溫覆令一時許,遍身漐漐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若一服汗出病痊,停後服,不必盡劑。若不汗,重服,依前法。又不汗,後服小促役其間,半日許,令三服盡。若病重者,一晝一夜服,周時觀之;服一劑盡,病證猶在者,更作服;若汗不出者,乃服至二三劑。禁生冷、粘滑、肉麵、五辛、酒酪、臭惡等物。

【 註 桂枝氣味俱薄,服過片頃,其力即盡,所以能解肌者,妙用全在歠稀熱粥以助藥力。穀氣內充則邪不能入,而熱歠以繼藥之後則邪不能留,法中之法若此。按衛行脈外,風傷衛之證,皆傷其外。外者肌膚也。故但取解肌以散外,不取發汗以內動血脈,更不取攻下以內動臟腑。所以服桂枝時,要使周身漐漐然似乎有汗者,無非欲其皮間毛竅暫開而邪散也。然恐藥力易過,又借熱稀粥以助其煖。如此一時之久,肌竅不致速閉,則外受之邪盡從外解,允為合法矣。不識此意者,汗時非失之太過,即失之不及。太過則邪未入而先擾其營,甚則汗不止而亡陽;不及則邪欲出而早閉其門,必致病不除而生變。】

桂枝本為解肌。若其人脈浮緊,發熱汗不出者,不可與也。當須識此,勿令誤也。

【 註 已見寒傷營之脈證,即不可誤用風傷衛之治法,用之則寒邪漫無出路,留連肉腠,貽患無窮,故為首禁。】

凡服桂枝湯吐者,其後必吐膿血也。

【 註 桂枝辛甘,本胃所愛,服之反吐,其人濕熱素盛可知矣。濕熱素盛,更服桂枝,則兩熱相合,滿而不行,勢必上逆而吐。吐逆則其熱愈淫溢於上焦,蒸為敗濁,故必吐膿血,此一大禁也。其誤服未至於吐者,上焦清氣未傷,熱雖漸消,亦蹈險矣。】

酒客病不可與桂枝,得湯則嘔,以酒客不喜甘故也。

【 註 酒為濕熱之最,故即於上條文意,重引酒客以示戒。嘔、吐乃互詞,勿泥。按辛甘發散為陽,《內經》之旨也。仲景遵之製方,重申辛甘之戒,可謂慮周千變矣。如酒客平素濕與熱搏結胷中,才挾外邪必增滿逆,所以辛甘之法不可用。用辛凉以徹其熱,辛苦以消其滿,自不待言矣。後人不察,偏詆桂枝為難用。葛根雖酒客所宜,然犯太陽經禁,又不可用。】

發汗後,水藥不得入口為逆。若更發汗,必吐下不止。

【 註 此一條從來諸家錯會,扯入桂枝四禁,謂已用桂枝致逆,若更用桂枝則其變愈大,粗疏極矣!蓋為逆是言水逆,未嘗說到其變愈大為凶逆也。且原文不云更與桂枝而云更發汗者,見水藥俱不得入,則中滿已極,更發汗以動其滿。凡是表藥皆可令吐下不止,不獨是桂枝當禁。所以仲景於太陽水逆之證,全不用表藥,惟用五苓散以導水,服後隨溉熱湯以取汗,正與此條互相發明也。設只單禁桂枝,將麻黃、葛根、柴胡等類,在所不禁而誤用,以致吐下不止,恬不知為犯禁矣。】

太陽病頭痛發熱,汗出惡風者,桂枝湯主之。

【 註 頭痛見第一條,發熱汗出惡風見第六條,重互其文,以叮嚀辨證用法,首宜識此也。】

大陽病外證未解,脈浮弱者,當以汗解,宜桂枝湯。

【 註 浮弱即陽浮陰弱之謂。外證未解,脈見浮弱,即日久必當以汗解。然汗解必當遵桂枝湯之法,不可誤行發汗之法也。至於不可誤下,更不待言。】

太陽病發熱汗出者,此為營弱衛強,故使汗出。欲救邪風者,宜桂枝湯主之。

【 註 衛得邪助而強,營無邪助,故為弱也。即前陽浮陰弱之義,而重挈明之耳。須知營弱與血虛無涉,邪風即風邪,勿鑿看。】

病人臟無他病,時發熱自汗出而不愈者,此為衛氣不和也。先其時發汗則愈,宜桂枝湯主之。

【 註 臟無他病四字,櫽括人身宿病,即動氣不可發汗亦在內。見裏無病而但表中風邪,乃有汗出不愈者,必是衛氣不和也。設入於營,則裏已近災,未可宴然稱無病矣。時發熱者,有時發熱,有時不熱也。故先於未發熱時,主用解肌之法,邪自不留也。】

病嘗自汗出者,此為營氣和。營氣和者外不諧,以衛氣不共營氣和諧故爾。以營行脈中,衛行脈外,復發其汗,營衛和則愈,宜桂枝湯。

【 註 此明中風病,所以衛受邪風營反出汗之理,見營氣本和,但衛強不與營和,復發其汗,俾風邪從肌竅外出,斯衛不強而與營和,正如中酒發狂,酒去其人帖然矣。營受寒邪,不與衛和,宜麻黃湯亦然。】

太陽病,初服桂枝湯反煩不解者,先刺風池、風府,卻與桂枝湯則愈。

【 註 中風之證,凡未傳變者,當從解肌,舍解肌無別法也。然服桂枝湯以解肌而反加熱悶者,乃服藥時不如法也。其法維何?即歠熱稀粥以助藥力,不使其不及,但取周身漐漐微似有汗,不使其太過之謂也。此云服湯反煩者,必微似汗亦未得,肌竅未開,徒用藥力,引動風邪,漫無出路,勢必內入而生煩也。刺風池、風府,以瀉風熱之暴甚,後風不繼,庶前風可熄,更與桂枝湯引之外出則愈矣。可見解肌當如法也。】

風家表解而不了了者,十二日愈。

【 註 風家表解,已用桂枝湯之互詞也。用桂枝湯表解,已勝其任矣。而不了了者,風為陽邪,衛為陽氣,風邪雖去,而陽氣之擾攘未得遽寧,即欲治之無可治也。七日不愈,俟十二日則餘邪盡出,正氣復理必自愈矣。見當養靜以需,不可喜功生事也。已上七條,曲盡用桂枝湯妙義。一條辨用桂枝之證;二條辨用桂枝之脈;三條辨衛強營弱,宜用桂枝兩和營衛;四條辨衛氣不和,宜在未發熱前,用桂枝和衛;五條辨營氣不和,宜仍用桂枝和衛;六條辨陽邪熾盛,服桂枝轉煩者,先刺風穴,再行桂枝;七條辨用桂枝表已解,宜俟勿藥。】

中風發熱,六七日不解而煩,有表裏證,渴欲飲水,水入則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多服煖水,汗出愈。

【 註 傷風證原有汗。以其有汗也,延至日久,不行解肌之法,汗出雖多,徒傷津液,表終不解,轉增煩渴,邪入於腑,飲水則吐者,名曰水逆。乃熱邪挾積飲上逆,以故外水格而不入也。服五苓散後,頻溉熱湯,得汗則表裏俱解。蓋表者陽也,裏之屬腑者亦陽也,所以一舉兩得也。然亦以未經誤治,邪不內陷,故易為力耳。】

太陽病發汗後,大汗出,胃中乾,煩躁不得眠,欲得飲水者,少少與飲之,令胃氣和則愈。若脈浮小,便不利,微熱消渴者,與五苓散主之。

【 註 不行解肌,反行發汗,致津液內耗,煩躁不眠,求救於水。若水入不解,脈轉單浮,則無他變,而邪還於表矣。脈浮本當用桂枝,何以變用五苓耶?蓋熱邪得水,雖不全解,勢必衰其大半,所以邪既還表,其熱亦微,兼以小便不利,證成消渴則腑熱全具,故不從單解而從兩解也。凡飲水多而小便少者,謂之消渴。裏熱熾盛,何可復用桂枝之熱?故導濕滋乾清熱,惟五苓有全功耳。】

太陽病發汗,汗出不解,其人仍發熱,心下悸,頭眩身瞤動,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湯主之。

【 註 此本為誤服大青龍湯因而致變者立法。然陽虛之人,才發其汗,便出不止,即用麻黃火刦等法,多有見此證者。所以仲景於桂枝湯中,垂戒不可令如水流漓,益見解肌中且有逼汗亡陽之事矣。太陽下篇大青龍證中垂戒云:若脈微弱汗出惡風者不可服,服之則厥逆,筋惕肉瞤,正與此段互發。振振欲擗地五字,形容亡陽之狀如繪,諸家竟不加細繹,妄取《詩經》註擗拊心貌為解。噫!是何言歟?仲景論中心下悸,欲得人按,與夫叉手自冒心間,且與拊心之義不協,何得妄指擗地為拊心耶?蓋擗者辟也,避也。汗出過多,衛氣解散,其人似乎全無外廓,故振振然四顧徬徨無可置身,思欲辟地而避處其內也。陰證似陽者,欲坐井中,避熱就冷也。汗多亡陽者,欲入土中,避虛就實也。試觀嬰孩出汗過多,神虛畏怯,嘗合面偎入母懷者,豈非振振欲擗地之一驗乎?從來皆以為驚風誤治,實繇未透傷寒證中之大關耳。】

太陽病發汗,遂漏不止,其人惡風,小便難,四肢微急,難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湯主之。

【 註 大發其汗,致陽氣不能衛外為固,而汗漏不止,即如水流漓之互詞也。惡風者,腠理大開,為風所襲也。小便難者,津液外泄而不下滲,兼以衛氣外脫而膀胱之化不行也。四肢微急,難以屈伸者,筋脈無津液以養,兼以風入而增其勁也。此陽氣與陰津兩亡,更加外風復入,與前條亡陽一證微細有別,故用桂枝加附子,以固表驅風而復陽斂津也。】

太陽病中風,以火刧發汗,邪風被火熱,血氣流溢,失其常度,兩陽相熏灼,其身發黃,陽盛則欲衄,陰虛則小便難,陰陽俱虛竭,身體則枯燥,但頭汗出劑頸而還,腹滿而喘,口乾咽爛,或不大便,久則讝語,甚者至噦,手足躁擾,捻衣摸牀,小便利者,其人可治。

【 註 風,陽也,火亦陽也,邪風更被火熱助之,則血氣沸騰,所以失其常度。熱勢瀰漫,所以蒸身為黃。然陽邪盛於陽位者,尚或可從衄解,可從汗解,至於陽邪深入陰分,勢必刧盡精津,所以劑頸以下,不能得汗,口乾咽爛,肺焦喘促,身體枯燥,小便難,大便秘,手足擾動,讝妄噦逆,乃是一團邪火,內熾真陰,頃刻立盡之象,有非藥力所能勝者。必其人小便尚利,陰未盡傷,始得以行驅陽救陰之治也。噫!亦危矣!按仲景以小便利一端,辨真陰之亡與未亡最細。蓋水出高源,小便利則津液不枯,肺氣不逆可知也。腎以膀胱為腑,小便利則膀胱之氣化行,腎水不枯可知也。再按此證,陽邪挾火,擾亂陰分而亡其陰,與前二條亡陽證,天淵懸絕。觀陽盛欲衄身體枯燥等語,明是失汗所致,失汗則陽必內入,何反外亡耶?註家泥陰陽俱虛竭一語,遂謂小便利者,陰未甚虛,則陽猶可回,是認可治為回其陽,大失經旨。不知此證急驅其陽,以存陰氣之一綫,尚恐不得,況可回陽以更刧其陰乎?且頭汗乃陽邪上壅,不下通於陰,所以劑頸以下,不能得汗。設見衄血則邪從衄解,頭間且無汗矣;設有汗則邪從汗解,又不衄矣。後條火邪深入必圊血一證,亦似身體枯燥而不得汗者,必致圊血,設有汗便不圊血矣。讀古人書,全要會意,豈有得汗而加衄血圊血之理哉?又豈有遍身無汗而頭汗為亡陽之理哉?】

太陽病二日反躁,反熨其背而大汗出,火熱入胃,胃中水竭躁煩,必發讝語。十餘日振慄自下利者,此為欲解也。故其汗從腰已下不得汗,欲小便不得,反嘔欲失溲,足下惡風,大便硬,小便當數而反不數,及多大便已,頭卓然而痛。其人足心必熱,穀氣下流故也。

【 註 火邪入胃中十餘日不解,忽振慄自下利者,火邪從大腸下奔,其候本為欲解,然而不解者,以從腰已下不得汗,邪雖下走,終不外走,故不解也。上條從頸已下不得汗,其勢重;此從腰已下不得汗,其勢較輕。足下惡風,見陽邪但在下也。小便不得,見陽邪閉拒陰竅也。與不得汗正同,所以大便亦硬。益見前之下利為火勢急奔,火勢衰減則仍硬也。反嘔者,邪欲從上越也。欲失溲者,邪欲從前陰出也。皆餘邪欲散之徵也。胃火既減,小便當數復不數,則津液可回,及至津回腸潤,則久積之大便必盡出矣。大便出多,則小便之當數者始數矣。腸胃之間,邪熱既散而不留,則腰已下之得汗,併可知矣。得汗則陰分之陽邪,盡從外解,然後身半已下之陰氣得上而反頭痛,身半已上之陽氣得下而反足心熱。欲愈之狀,尚類病狀,火邪助虐為何如哉?】

太陽病以火熏之不得汗,其人必躁,到經不解,必清血,名為火邪。

【 註 火邪入胃,胃中水液多者,必奔迫下利,其漸解悉如上條矣。若胃中津液素乏之人,復受火邪,則漫無可御,必加躁擾不寧,繇是深入血室而圊血也。蓋陽邪不從汗解,得以襲入陰中,動其陰血,倘陽邪不盡,其圊血必無期止,故申之曰名為火邪,示人以治火邪,而不治其血也。】

微數之脈,慎不可灸。因火為邪,則為煩逆,追虛逐實,血散脈中。火氣雖微,內攻有力,焦骨傷筋,血難復也。

【 註 脈微而數,陰虛多熱之徵也。此而灸之,則虛者益虛,熱者益熱,不至傷殘不止矣。凡病皆然,不獨傷寒宜戒也。】

燒針令其汗,針處被寒核起而赤者,必發奔豚,氣從少腹上衝心者,灸其核上各一壯,與桂枝加桂湯更加桂。

【 註 奔豚者,腎邪也。腎邪一動,勢必自少腹上逆而衝心,狀若豕突,以北方亥位屬猪故也。北方腎邪,惟桂能伐之,所以用桂三倍,加入桂枝湯中,外解風邪,內泄陰氣也。嘗即此例推之,凡發表誤入寒藥,服後反加壯熱,肌膚起赤塊,畏寒,腹痛氣逆而喘者,或汗時蓋覆未周,被風寒復侵,紅腫喘逆,其證同者,用此法良驗。】

太陽病當惡寒發熱,今自汗出不惡寒發熱,關上脈細數者,以醫吐之過也。一二日吐之者,腹中飢,口不能食。三四日吐之者,不喜糜粥,欲食冷食,朝食暮吐。以醫吐之所致,此為小逆。

【 註 解肌之法,解散肌表風邪,全不傷動脾胃,乃天然不易之法也。若舍此而妄用吐法,吐中亦有發散之義,故不惡寒發熱。一二日病在太陽,吐之則腹中飢,口不能食。三四日病在陽明,吐之則不喜糜粥,欲食冷食。皆胃氣受傷之故也。然且朝食暮吐,脾中之真陽亦傷,而不能消穀,是則外感雖除,脾胃內傷卒未易復,故為小逆也。】

太陽病吐之,但太陽病當惡寒,今反不惡寒,不欲近衣,此為吐之內煩也。

【 註 此以吐而傷胃中之陰,較上條兩傷脾胃之陰陽者稍輕,故內煩不欲近衣,雖顯虛熱之證,比關上脈細數,已成虛熱之脈者,亦自不同。然以吐而傷其津液,雖幸病不致逆,醫者能無過乎?可見用吐法時,亦當相人之津液矣。】

太陽病外證未解者,不可下也,下之為逆。欲解外者,宜桂枝湯主之。

【 註 下之為逆,即指結胷等證而言。欲解外者,必無出桂枝一法,叮嚀無已之辭也。外邪未解,下必為逆。然則欲下末下之時,亟解其肌,俾下之而不為逆也,不亦可乎!】

太陽病先發汗不解,而復下之,脈浮者不愈。浮為在外而反下之,故令不愈。今脈浮,故知在外,當須解外則愈,宜桂枝湯主之。

【 註 已下,其脈仍浮,證未增變者,仍當亟解其外。】

太陽病下之後,其氣上衝者,可與桂枝湯,方用前法。若不上衝者,不可與之

【 註 誤下而陽邪下陷,然無他變,但仍上衝陽位,則可從表裏兩解之法。故以桂枝湯加於前所誤用下藥之內,則表邪外出,裏邪內出,即用桂枝大黃湯之互詞也。若不上衝,則表裏兩解之法,不可與也。】

太陽病外證未除而數下之,遂恊熱而利,利下不止,心下痞硬,表裏不解者,桂枝人參湯主之。

【 註 誤下則致裏虛,裏虛則外熱乘之。變而為利不止者,裏虛不守也。痞硬者,正虛邪實中,成滯礙否塞而堅滿也。以表未除,故用桂枝以解之。以裏適虛,故用理中以和之。此方即理中加桂枝而易其名,亦治虛痞下利之聖法也。】

太陽病桂枝證,醫反下之,利遂不止。脈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葛根黃連黃芩湯主之。

【 註 太陽病原無裏證,但當用桂枝解外。若當用不用而反下之,利遂不止,則熱邪之在太陽者,未傳陽明之經,已入陽明之腑,所以其脈促急,其汗外越,其氣上奔則喘,下奔則泄,故舍桂枝而用葛根,專主陽明之表,加芩連以清裏熱,則不治喘而喘自止,不治利而利自止,又太陽兩解表裏之變法也。】

太陽病下之後,脈促胷滿者,桂枝去芍藥湯主之。若微惡寒者,去芍藥方中加附子湯主之。

【 註 誤下脈促與上條同,以無下利不止汗出等證,但見胷滿,則陽邪仍盛於陽位,幾與結胷同變。然滿而不痛,且諸證未具,胷未結也,故取用桂枝之芳甘,以亟散太陽之邪。其去芍藥之意,酸收二字不足盡之,以誤下故不敢用,恐其復領陽邪下入腹中也。設微見惡寒,則陽虛已著,而非陽邪上盛之比,去芍藥方中即當加附子以回其陽,是雖不言汗出,然繇此條之微惡寒,合上條觀之,則脈促胷滿喘而汗出之內,原伏有虛陽欲脫之機,故仲景於此條,特以微惡寒三字發其義,可見陽虛則惡寒矣,又可見汗不出之惡寒,即非陽虛矣。傷寒證中,多有下後魄汗不止,而釀亡陽之變者,必於此等處參合以求神髓,庶幾可進於道耳。】

太陽病下之微喘者,表未解故也。桂枝加厚朴杏仁湯主之。喘家作桂枝湯,加厚朴、杏子佳。

【 註 凡下後利不止而加上氣喘急者,乃是上爭下奪之象,危候也。但驟病之人,中氣足供上下之用,邪盡而喘與利自止。若中氣素餒,加以上下交徵,立盡之數矣。此證不云下利,但云微喘表未解,則是表邪因誤下上逆,與虛證不同,故仍用桂枝以解表,加厚朴、杏仁以利下其氣,亦微裏之意也。此訣風邪誤下作喘,治法之大要。其寒邪誤下作喘,當用麻黃、石膏,即此可推。】

太陽病下之,其脈促不結胷者,此為欲解也。脈浮者,必結胷也。脈緊者,必咽痛。脈弦者,必兩脅拘急。脈細數者,頭痛未止。脈沉緊者,必欲嘔。脈沉滑者,恊熱利。脈浮滑者,必下血。

【 註 脈促為陽邪上盛,反不結聚於胷,則陽邪未陷,可勃勃從表出矣,故為欲解也。脈浮者必結胷,即指促脈而申之。見脈促而加之以浮,邪氣瀰漫於陽位,故必結胷也。浮字貫下四句,見浮而促必結胷,浮而緊必咽痛,浮而弦必兩脅拘急,浮而細數必頭痛未止,皆太陽本病之脈,故主病亦在太陽之本位。設脈見沉緊,則陽邪已入陰分,但入而未深,仍欲上衝作嘔,其無結胷咽痛等證,從可知矣。只因論中省用一個促字,三個浮字,後之讀者,遂眩謂緊為下焦,屬在少陰,惑之甚矣。觀本文下句,即指出沉緊者必欲嘔一語,正見前緊字指浮緊言也。沉緊方是陽邪入陰,上逆作嘔。豈有浮緊咽痛,反為少陰寒邪上衝之理?明明太陽誤下之脈證,何緣插入少陰,爚亂後人耶?至於滑脈居浮沉之間,亦與緊脈同推,故沉滑則陽邪入陰而主下利,浮滑則陽邪正在營分,擾亂其血而主下血也。夫太陽誤下之脈,主病皆在陽在表,即有沉緊沉滑之殊,亦不得以裏陰名之。】

太陽病不解,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當先解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氣湯。

【 註 邪熱搏血,結於膀胱,膀胱者太陽寒水之經也。水得熱邪,必沸騰而上侮心火,故其人如狂,見心雖未狂有似乎狂也。血自下者,邪熱不留,故愈。若少腹急結,則膀胱之血畜而不行。先解外乃可攻,其攻法亦自不同,必用桃仁增入承氣以達血所,仍加桂枝分解外邪,正恐餘邪少有未解,其血得以留戀不下耳。】

太陽病六七日,表證仍在,脈微而沉,反不結胷,其人發狂者,以熱在下焦,少腹當硬滿,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陽隨經瘀熱在裏故也,抵當湯主之。

【 註 此條之證,較前條更重,且六七日表證仍在,曷為不先解其外耶?又曷為攻藥中不兼加桂枝耶?以脈微而沉,反不結胷,知邪不在上焦而在下焦也。若少腹硬滿,小便自利,則其人之發狂者,為血畜下焦無疑矣,故下其血自愈。然畜血而至於發狂,則熱勢攻心,桃仁承氣不足以動其血,桂枝不足以散其邪,非用單刀直入之將,必不能斬關取勝。蓋邪結於胷,則用陷胷以滌飲;邪結少腹,則用抵當以逐血。設非此一法,少腹中所結之血,既不附氣而行,更有何藥可破其堅壘哉?所以一峻攻斯血去而邪不留,並無借桂枝分解之力耳。】

太陽病,身黃脈沉結,少腹硬,小便不利者,為無血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證諦也,抵當湯主之。

【 註 此一條乃法中之法也。見血證為重證,抵當為重藥,恐後人辨認不清,不當用而誤用,與夫當用而不敢用,故重申其義。言身黃、脈沉結、少腹滿三者,本為下焦畜血之證,然只現比尚與發黃相鄰,必如前條之其人如狂,小便自利,則血證無疑,而舍抵當一法,別無他藥可代之矣。然小便不利,何以見其非血證耶?蓋小便不利,乃熱瘀膀胱,無形之氣病,為發黃之候也。小便自利,則膀胱之氣化行,然後少腹滿者,允為有形之畜血矣。】

太陽病,小便利者,以飲水多,必心下悸;小便少者,必苦裏急也。

【 註 小便清利,本為邪不在裏,若因飲水過多,致小便之利,則水未入腹,先與邪爭,必主心下悸也。小便少者,即小便短赤,裏證已具之意,但本文云必苦裏急,明是謂飲水多而小便少者。邪熱足以消水,故直指為裏證已急也。以飲水多三字貫下,其旨躍然。】

大下之後,復發汗小便不利者,亡津液故也,勿治之,得小便利必自愈。

凡病若發汗,若吐若下,若亡血亡津液,陰陽自和者,必自愈。

【 註 泉之竭矣,不云自中。古今通弊,醫事中之操霸術者,其人已亡津液,復強責其小便,究令膀胱之氣化不行,轉增滿硬脹喘者甚多,故宜以不治治之,俟其津液回小便利,必自愈也。於此見汗下恰當,津液不傷,為措於不傾藏於不竭之良圖矣。】

太陽病先下之而不愈,因復發汗,以此表裏俱虛,其人因致冒,冒家汗出則自愈。所以然者,汗出表和故也。得裏未和,然後下之。

【 註 神識不清,似有物蒙蔽其外也,所以必須得汗,俾外邪先從外徹,然後辨其二便之和否,再一分解其邪也。然而表裏俱虛之證。其兩解之法,宜輕而且活,所以說汗出自愈,未嘗指定服藥也。又說得裏未和,然後下之,但示其意,併不出方,後人孰察其遵《內經》虛者責之之義乎?若論用藥,表無過桂枝,裏無過大柴、五苓矣。】

太陽病未解,脈陰陽俱停,必先振慄汗出而解。但陽脈微者,先汗出而解;但陰脈微者,下之而解。若欲下之,宜調胃承氣湯主之。

【 註 病久而外邪不解,不過是入陽入陰之二途。既陰陽兩停,初無偏勝,可以解矣,猶必先振慄,始得汗出而解,虛可知也。其有不為振汗邪無出機者,辨脈用法,要與初病不同。蓋初病皆邪氣勝則實之脈,病後皆正氣奪則虛之脈,所以最虛之處,便是容邪之處。故陽脈微者,邪乘其陽,汗之而解;陰脈微者,邪乘其陰,下之而解。必須透此一關,始得用藥與邪相當,邪去則正自復,不補虛而自補耳。至於虛者責之之意,前條已露一斑。此云若欲下之,宜調胃承氣湯,意更輕活,其無取於大汗大下,具在言外矣。】

太陽中風,下利嘔逆表解者,乃可攻之。其人漐漐汗出,發作有時,頭痛,心下痞硬滿,引脅下痛,乾嘔短氣,汗出不惡寒者,此表解裏未和也,十棗湯主之。

【 註 此證與結胷頗同。但結胷者,邪結於胷,其位高;此在心下及脅,其位卑。然必表解乃可攻之,亦與攻結胷之戒不殊也。其人漐漐汗出,發作有時,而非晝夜俱篤,即此便是表解之徵。雖有頭痛,心下痞硬滿,引脅下痛,乾嘔短氣諸證,乃邪結之本證,不得以表證名之。若待本證盡除,後乃攻之,不坐誤時日乎?故復申其義,見汗出不惡寒,便是表解可攻之候,慮何深耶?蓋外邪挾飲,兩相搏結,設外邪不解,何緣而得汗出津津乎?攻藥取十棗湯者,正與結胷之陷胷湯相倣,因傷寒門中,種種下法,多為胃實而設。胃實者,邪熱爍乾津液,腸胃俱結,不得不用苦寒以蕩滌之。今證在胷脅而不在胃,則胃中津液未經熱耗,而蕩滌腸胃之藥無所取矣。故取蠲飲,逐水於胷脅之間,以為下法也。】

太陽病二三日,不能臥,但欲起,心下必結,脈微弱者,此本有寒分也。反下之,若利止必作結胷;未止者,四日復下之,此作恊熱利也。

【 註 二三日不能臥,但欲起,陽邪熾盛,逼處心胷,擾亂不寧,所以知其心下必結。然但顯欲結之象,尚未至於結也。若其人脈微弱者,此平日素有痰飲積於心膈之分,適與外邪相召,外邪方熾,其不可下明矣。反下之,若利止則邪勢乘虛欲結者,愈益上結。利未止,因復下之,俾陽邪不復上結,亦將差就錯因勢利導之法。但熱邪從表解極易,從裏解極難,恊熱下利,熱不盡,其利漫無止期,亦危道也。合上條外邪摶飲之證。反復提誨,深切著明,從來疑是闕文,可為嘆息。】

病發於陽而反下之,熱入因作結胷;病發於陰而反下之,因作痞。所以成結胷者,以下之太早故也。

【 註 風為陽邪,病發於中風,陽邪未從外解而反下之,其熱勢乘虛陷入,必硬結於胷上。寒為陰邪,病發於傷寒,陰邪未從外解而反下之,其熱勢乘虛陷入,必痞塞於心間。二證皆繇下早,皆是熱入省文以見意也。太早則邪方熾盛,既未外解,又未傳經,此而下之,其變安得不大耶?】

太陽病脈浮而動數,浮則為風,數則為熱,動則為痛,數則為虛。頭痛發熱,微盜汗出,而反惡寒者,表未解也。醫反下之,動數變遲,膈內拒痛,胃中空虛,客氣動膈,短氣躁煩,心中懊憹,陽氣內陷,心下因硬,則為結胷,大陷胷湯主之。若不結胷,但頭汗出,餘無汗,劑頸而還,小便不利,身必發黃也。

【 註 中風病見浮動數之三脈,主風主熱主痛更主虛,虛故邪持日久。頭痛發熱惡寒,表終不解。醫不知其邪持太陽,未傳他經,反誤下之,於是動數之脈變遲,而在表之證變結胷矣。動數變遲三十六字,形容結胷之狀殆盡。蓋動數為欲傳之脈,而變遲則力綿勢緩而不能傳,且有結而難開之象,膈中之氣,與外人之邪,兩相格鬬,故為拒痛。胃中水穀所生之精悍,因誤下而致空虛,則不能借之以衝開外邪,反為外邪衝動其膈,於是正氣往返邪逼之界,覺短氣不足以息。更躁煩有加,於是神明不安,方寸之地,覺剝膚近災,無端而生懊憹。凡此皆陽邪內陷所致。陽本親上,故據高位而心下硬痛為結胷也。】

太陽病,重發汗而復下之,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而渴,日晡所小有潮熱,從心上至少腹硬滿而痛,不可近者,大陷胷湯主之。

【 註 不大便,燥渴,日晡潮熱,少腹硬滿,證與陽明頗同。但小有潮熱,則不似陽明大熱;從心上至少腹,手不可近,則陽明又不似此大痛。因是辨其為太陽結胷,兼陽明內實也。緣誤汗復誤下,重傷津液,不大便而燥渴潮熱,雖太陽陽明亦屬下證,但太陽痰飲內結,必用陷胷湯,由胷脅以及腸胃,蕩滌始無餘。若但下腸胃結熱,反遺胷上痰飲,則非法矣。】

結胷者,項亦強如柔痓狀,下之則和,宜大陷胷丸。

【 註 結胷而至頸項亦強,證愈篤矣。蓋胷間邪結緊實,項勢常昂,有似柔痓之狀。然痓病身手俱張,此但項強,原非痓也。借此以驗胷邪,十分緊逼耳。胷邪緊逼,以大陷胷湯下之;恐過而不留,即以大陷胷丸下之;又恐滯而不行,故煮而連滓服之。然後與邪相當,而可施戰勝攻取之略。觀方中用大黃、芒硝、甘遂,可謂峻矣;乃更加葶藶、杏仁,以射肺邪而上行其急;煮時又倍加白蜜,以留戀而潤導之,而下行其緩。必識此意,始得用法之妙。】

結胷證,其脈浮大者不可下,下之則死。

【 註 胷既結矣,本當下以開其結,然脈浮大則表邪未盡,下之是令其結而又結也,所以主死。此見一病不堪再誤也。】

結胷證具,煩躁者亦死。

【 註 亦字承上,見結胷證全具更加煩躁,即不下亦主死也。煩躁曷為主死耶?蓋邪結於胷,雖借藥力以開之,而所以載藥力上行者,胃氣也。胃氣充溢于津液之內,汗之津液一傷,下之津液再傷,至熱邪摶飲結於當膺,而津液又急奔以應上徵,有不盡不已之勢。煩躁者津液已竭,胃氣垂絕之徵也。此陷胷諸法,見幾於早,競競以滌飲為先務,飲滌則津液自安。】

太陽病,醫發汗,遂發熱惡寒;因復下之,心下痞,表裏俱虛,陰陽氣併竭,無陽則陰獨;復加燒針,因胷煩,面色青黃,膚瞤者難治,今色微黃手足溫者易愈。

【 註 凡表裏差誤,證變危篤,有陰已亡而陽邪尚不盡者,有陽邪盡而陽氣亦隨亡者,有外邪將盡未盡,而陰陽未致全虧者,此可愈不可愈所繇分也。大率心下痞與胷間結,雖有上下之分,究竟皆是陽氣所治之位,觀無陽則陰獨一語,正見所以成痞之故。雖曰陰陽氣併竭,實繇心下無陽,故陰獨痞塞也。無陽陰獨,早巳括傷寒誤下成痞大義,安得草草讀過?無陽亦與亡陽有別。無陽不過陽氣不治,復加燒針以逼刧其陰,陽乃成危候,其用藥逼刧,即可同推。又中風誤下結胷,傷寒誤下成痞者,證之常也。然中風誤下,間有痞證,傷寒誤下,間有結胷證,不可不明。故次此條於結胷證後,至太陽中篇,亦次結胷於痞證後,以求合作者之圓神也。】

古今圖書集成醫部全錄卷三百三十六

 傷寒門

  傷寒論 【 漢?張機】

   太陽經中篇 【 凡寒傷營之證,列於此篇,法五十八條。】

【 喻昌曰:按上風傷衛之證,用桂枝湯解肌者,乃是不欲發汗以擾動其營也。不擾其營,但治其衛,嘗有不及之弊。不及則邪不盡去,勢必傳入於裏,故篇中兩解表裏之法居多。此篇寒傷營之證,用麻黃發汗者,乃亟驅其邪盡從表出,不使停留之法。嘗有太過之弊,太過則未免因邪傷正,而虛候易生。設有餘邪不盡者,多未敢再汗,但可和其營衛,或俟其津回,自然得汗,故兩解表裏之法差少。其誤下之證,亦不比上篇之陽邪多變。但發汗之後,其人津液已虛,更加誤下,則津液重虛,所以或邪少虛多而傷其陽,或邪盛熱熾而傷其陰。源同流異,各造其偏,以故治法亦錯出不一,必先會大意,然後一展卷而了然於心目也。】

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末發熱,必惡寒體重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曰傷寒。

【 註 發熱惡寒,體重嘔逆,脈陰陽俱緊,凡是傷寒病,必具此五者,故以為總稱。或未發熱者,寒邪初入,尚未鬱而為熱,頃之即熱矣。多有服表藥後反增發熱者,病必易解。蓋熱鬱未久,藥即領邪外出,無裏證故也。仲景恐見惡寒體重嘔逆,又未發熱,認為直中陰經之證,操刃殺人,早於辨證之先,揭此一語,慮何周耶?】

太陽病,頭痛發熱,身疼肢痛,骨節疼痛,惡風無汗而喘者,麻黃湯主之。

【 註 上條已言傷寒之脈證矣,此復以頭疼發熱,身疼腰痛,骨節疼痛,惡風無汗而喘,互發其義。蓋惡寒未有不惡風者,頭身腰節疼痛即體重之應,無汗而喘亦即嘔逆脈陰陽俱緊之應也。汗乃血之液,血為營,營強則腠理閉密,雖熱汗不出也。麻黃發汗散邪,其力最猛,故以桂枝監之,甘草和之,而用杏仁潤下以止喘逆,然亦但取微似汗,不須歠熱稀粥。正如馭六馬,執轡惟謹,恒虞其泛軼耳。】

傷寒一日,太陽受之,脈若靜者為不傳,頗欲吐;若躁煩脈數急者為傳也。傷寒二三日,陽明少陽證不見者,為不傳也。

【 註 脈靜者,邪在本經,且不能遍,故不傳經。頗欲吐,外邪內搏,身煩脈數,寒邪變熱,必傳經也。二三日陽明少陽證不見,即誤治,亦止留連於太陽也。】

傷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煩者,小建中湯主之。嘔家不可用建中湯,以甜故也。

【 註 欲傳未傳之證,其人內實,差可無慮。若陽氣內虛而心悸,陰氣內虛而心煩,將來邪與虛搏,必至危困。建立其中氣,則邪不易入,即入亦足以御之。】

太陽傷寒者,加溫針,必驚也。

【 註 溫針欲以攻寒,孰知針用火溫,營血得之,反增其熱。營氣通於心,引熱邪以內逼神明,必致驚惶而神亂也。】

脈浮宜以汗解,用火灸之,邪無從出,因火而盛,病從腰以下,必重而痹,名火逆也。

【 註 外邪挾火勢上炎,必不下通陰分,故重而痹。】

脈浮者,病在表可發汗,宜麻黃湯。脈浮而數者可發汗,宜麻黃湯。

【 註 傷寒之脈,陰陽俱緊,其脈但浮及浮數而不兼緊,似可不用麻黃湯。然寒既入營,舍麻黃湯定法,別無他藥可代,故重申其義。見脈緊固當用麻黃湯,而脈浮不緊者,乘其邪方在表,當用麻黃湯托出其邪,不使得入。即脈浮數不緊者,乘其勢正欲傳,當用麻黃湯擊其半,渡而驅之使出,參看中風證脈浮宜用桂枝湯可見。】

傷寒,發汗已解,半日許復煩,脈浮數者,可更發汗,宜桂枝湯。

【 註 發汗後病解,半日許復煩,脈復浮數,明係汗後表疏,邪風襲入所致,即不可再用麻黃湯,宜更變發汗之法,改用桂枝可耳。用桂枝者,一以邪重犯衛,一以營虛不能復任麻黃也。】

發汗已,脈浮數煩渴者,五苓散主之。

【 註 脈浮數而煩與上同也,加之以渴,則津液為熱所耗,而內燥裏證具矣。津液內耗,即非細故,宜用四苓以滋其內,而加桂以解其外,比上更用桂枝之法又大不同者,以無復感故也。然既云兩解表裏之邪熱,則五苓散中朮用蒼、桂用枝,從可推矣。】

傷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湯主之。

【 註 傷寒以無汗故煩,汗出則不煩可知矣,但汗出而渴,則上條五苓兩解表裏之法,在所必用。若汗出而併不渴,則裏證本輕,故用桂枝湯中之三,五苓湯中之一,少示三表一裏之意,名曰茯苓甘草湯,以消息病情而分解微邪。】

脈浮緊者,法當身疼痛,宜以汗解之。假令尺中遲者,不可發汗。何以知之?然,以榮氣不足血少故也。

【 註 脈浮而緊,遍身疼痛,乃傷寒正病,亟當發汗以驅逐外邪者也。設其人元氣素薄,尺中脈遲,則城郭不完,兵甲不堅,米粟不多,根本先欲動搖,尚可背城一戰乎?此所以必先建中而後發汗也。】

脈浮數者,法當汗出而愈。若下之身重心悸者,不可發汗,當自汗出乃解。所以然者,尺中脈微,此裏虛。須表裏實,津液自和,便自汗出愈。

【 註 脈浮數者,法當從乎汗解,故有更藥發汗及兩解表裏之法。設經誤下而身重心悸,縱脈仍浮數,亦不可復發其汗,但宜靜調,俟其汗自出乃解耳。所以然者,以尺脈微裏陰素虛故也。必須津液自和,即為表裏俱實,便自汗出而愈,此亦先建中而後發汗之變法。要知仲景云尺脈微者不可發汗,又云尺微者不可下,無非相人津液之奧旨。】

咽喉乾燥者,不可發汗。

【 註 咽喉乾燥,其人平日津液素虧可知,故不可發汗以重奪其津液也。】

淋家不可發汗,發汗則便血。

【 註 小便淋者,膀胱為熱所閉,氣化不行也。更發其汗,則膀胱愈擾而血从小便出矣。】

瘡家雖身疼痛不可發汗,汗出則痓。

【 註 身疼痛為寒傷營之證,本當發汗。然瘡瘍之人,肌表素虛,營血暗耗,更發其汗,則外風襲虛,內血不榮,必致頸項強身手張而成痓。痓亦膀胱病也。】

衄家不可發汗,汗出必額上陷,脈緊急,目直視,不能眴,不得眠。

【 註 目得血而能視,汗為血液,衄血之人,清陽之氣素傷,更發其汗,則額上必陷,乃上焦枯竭之應也。諸脈者皆屬於目,筋脈緊急則目上瞪而不能合,故不得眠也。傷寒發煩目瞑者必衄,宜用麻黃湯發汗。此言素慣衄血之人,戒發汗以虛其虛,宜兩諦之。】

亡血家不可發汗,發汗則寒慄而振。

【 註 亡血即亡陰也,亡陰發汗本當生熱,乃反寒慄而振者,何耶?蓋陰亡則陽氣孤而無偶,纔一發汗,其陽必從汗盡越,所以寒慄有加,陰陽兩竭也。】

汗家重發汗,必恍惚心亂,小便已陰疼,與禹餘粮丸。

【 註 心主血,汗者心之液,平素多汗,更發其汗,則心臟血傷而心神恍惚,小腸腑血亦傷而便已陰疼。禹餘粮丸原方闕,然生心血,通水道,可意會也。】

發汗,病不解,反惡寒者,虛故也,芍藥甘草附子湯主之。發汗後惡寒者,虛故也。不惡寒但惡熱者,實也,當和胃氣,與調胃承氣湯。

【 註 惡寒者,汗出營衛新虛,故用法以收陰固陽而和營衛。不惡寒者,汗出表氣未虛,反加惡熱,則津乾胃實可知,故用法以泄實和中。然曰與,似大有酌量。其不當徑行攻下,以重虛津液,?可識矣。】

發汗後,身疼痛脈沉遲者,桂枝加芍藥生薑各一兩人參三兩新加湯主之。

【 註 傷寒發汗後,身反疼痛者,乃陽氣暴虛,寒邪不能盡出所致。若脈見沉遲,更無疑矣。脈沉遲者,六部皆然,與尺遲大異。尺遲乃素虛,此為發汗新虛。故於桂枝方中,倍加芍藥、生薑各一兩以去邪,用人參三兩以輔正,名曰新加湯者,明非桂枝湯中之舊法也。】

發汗後,不可更行桂枝湯。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主之。發汗後飲水多者必喘,以水灌之亦喘。

【 註 誤用桂枝固衛,寒不得泄,氣逆變喘,本當用大青龍湯,乃於湯中除去桂枝、薑、棗者,以已經一誤,不可再誤,馭藥之嚴也。然有大熱者,恐兼裏證。若無大熱,其為表邪實盛可知。故變青龍之制,為麻杏甘石,允為的對也。飲水多者,內有大熱,則能消之。汗後裏證未具,內無大熱,故飲水多者,水氣上逆必為喘也。以水灌其外,冷氣侵膚與內邪相搏,亦主喘也,即形寒飲冷傷肺之意。但傷肺乃積漸所致,此不過偶傷耳,治法要不出麻杏甘石之外。見內飲水多,外行水灌,皆足以斂邪閉汗,不獨誤行桂枝湯為然矣。】

下後不可更行桂枝湯;若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

【 註 易桂枝以石膏,少變麻黃之法以治誤矣。乃誤下而喘,亦以桂枝為戒,而不越此方者,何耶?蓋太陽中風與太陽傷寒,一從桂枝,一從麻黃,分途異治。由中風之誤下而喘者,用厚朴、杏仁加入桂枝湯中觀之,則傷寒之誤下而喘者,用石膏加入麻黃湯中,乃天造地設,兩不移易之定法。仲景所以諄諄告戒者,正恐人以傷寒已得汗之證,認為傷風有汗而誤用桂枝,故特出誤汗誤下兩條,示以同歸麻黃一治之要,益見營衛分途,而成法不可混施矣。】

發汗過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湯主之。

【 註 發汗過多,陽氣虛衰,陽本受氣於胷中,胷中陽氣不足,故叉手冒心,不說到陰血上。方用桂枝甘草固表緩中,亦未說到養血上。方註謂汗多則血傷,血傷則心虛,反置陽虛不理,所謂迂闊而遠於事情也。】

未持脈時,病人叉手自冒心,師因教試令欬而不欬者,此必兩耳聾無聞也。所以然者,以重發汗,虛,故如此。

【 註 此示人推測陽虛之一端也。陽虛耳聾,宜急固其陽,與少陽傳經邪盛之耳聾迥別矣。】

發汗後,其人臍下悸者,欲作奔豚,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主之。

【 註 汗本心之液,發汗後臍下悸者,心氣虛而腎氣發動也。腎邪欲上陵心,故臍下先悸,取用茯苓桂枝,直趨腎界,預伐其邪,所謂上兵伐謀也。】

發汗後,腹脹滿者,厚朴生薑甘草半夏人參湯主之。

【 註 吐後腹脹,與下後腹脹,多為實,以邪氣乘虛入裏為實也。若發汗後,外已解而腹脹滿,知非裏實之證,繇脾胃氣虛,津液摶結,陰氣內動,壅而為滿也。故以益胃和脾降氣滌飲為治也。】

傷寒汗出解之後,胃中不和,心下痞硬,乾噫食臭,脅下有水氣,腹中雷鳴下利者,生薑瀉心湯主之。

【 註 汗後外邪雖解,然必胃氣安和,始得脫然無恙,以胃主津液故也。津液因邪入而內結,因發汗而外亡,兩傷告匱,其人心下必痞硬,以伏飲摶聚,胃氣不足以開之也。胃病故乾噫食臭,食入而噯餿酸也。胃病故脅下有水氣,水入而旁滲脅肋也。胃中水穀不行,腹中必雷鳴而搏擊有聲,下利而清濁不分也。雖不繇誤下而且成痞,設誤下,其痞結又當何似耶?】

傷寒中風,醫反下之,其人下利日數十行,穀不化,腹中雷鳴,心下痞硬而滿,乾嘔心煩不得安。醫見心下痞,謂病不盡,復下之,其痞益甚。此非結熱,但以胃中虛,客氣上逆,故使硬也。甘草瀉心湯主之。

【 註 此條痞證,傷寒與中風互言大意,具見下利完穀,腹鳴嘔煩,皆誤下而胃中空虛之互辭也。設不知此義,以為結熱而復下之,其痞必益甚。故重以胃中虛,客氣上逆,昭揭病因。方用甘草瀉心湯者,即生薑瀉心湯除生薑、人參不用,而倍加甘草、乾薑也。客邪乘虛,結於心下,本當用人參,已誤而再誤,其痞已極。人參仁柔,無剛決之力,故不用也。生薑辛溫,最宜用者,然以氣薄主散,恐其領津液上升,客邪從之犯上,故倍用乾姜代之以開痞,而用甘草為君坐鎮中州,庶心下與腹中漸致泰寧耳。今人但知以生薑代乾薑之僭,孰知以乾薑代生薑之散哉?但知甘草能增滿,孰知甘草能去滿哉?】

傷寒大下後,復發汗,心下痞惡寒者,表未解也,不可攻痞。當先解表,表解乃可攻痞。解表宜桂枝湯,攻痞宜大黃黃連瀉心湯。

【 註 大下之後復發汗,先裏後表,顛倒差誤。究竟已陷之邪,痞結心下,證兼惡寒,表邪不為汗衰,即不可更攻其痞,當用桂枝解肌之法,先解其外,外解已後,乃以大黃黃連瀉心湯攻去其心下之痞也。】

脈浮而緊而復下之,緊反入裏則作痞,按之自濡,但氣痞耳。心下痞,按之濡,其脈關上浮者,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心下痞而復惡寒汗出者,附子瀉心湯主之。

【 註 傷寒脈浮而緊,即不可下,誤下而緊反入裏,則寒邪轉入轉深矣,故作痞。外邪與內飲搏結,故心下滿硬。若按之自濡而不滿鞕,則證不挾飲。其所挾者,乃身中之陰氣上逆,而痞聚於心下也。陰氣上逆,惟苦寒可瀉之,上條大黃黃連瀉心之法,即為定藥。若惡寒汗出,前方必加入附子以救陽虛。蓋否者,乾往居內,坤往居外,所以宜切陰盛陽微之慮。今惡寒汗出,其事著矣。故三黃湯內另煎附子汁和服以各行其事,而共成傾否之功。即一瀉心方中,其法度森森若此。】

傷寒五六日,嘔而發熱者,柴胡湯證具。而以他藥下之,柴胡證仍在者,復與柴胡湯,此雖已下之不為逆。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若心下滿而硬痛者,此為結胷也,大陷胷湯主之。但滿而不痛者此為痞,柴胡湯不中與之,宜半夏瀉心湯。

【 註 上篇論結胷有陽明之兼證矣,此復論結胷及痞有少陽之兼證。見五六日嘔而發熱,為少陽之本證,然太陽未罷,亦間有之。所以陽明致戒云,嘔多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以嘔屬太陽故也。且發熱而非往來之寒熱,尤難辨識。果係少陽證,則太陽證將罷,不似陽明之不可攻;若係太陽遷延未罷,誤下即成痞結,其為害更大矣。方用半夏瀉心湯者,即生薑瀉心湯去生薑而君半夏也。去生薑者,惡其辛散引津液上奔也。君半夏者,瀉心諸方,原用以滌飲,此因證起於嘔,故推之為主君耳。】

本以下之,故心下痞,與瀉心湯痞不解,其人渴而口燥煩,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

【 註 瀉心諸方,開結蕩熱益虛,可謂具備。乃服之而痞不解,更加渴而口燥煩小便不利者,前第八條五苓兩解表裏之法,正當主用。蓋其功擅潤津滋燥,導飲蕩熱,所以亦得為消痞滿之良治也。】

傷寒服湯藥,下利不止,心下痞硬,服瀉心湯已,復以他藥下之,利不止。醫以理中與之,利益甚。理中者理中焦,此利在下焦,赤石脂禹餘糧湯主之。復利不止者,當利其小便。

【 註 湯藥者,蕩滌腸胃之藥,即下藥也。誤下而下利不止,心下痞硬,服瀉心湯為合法矣,乃復以他藥下之,他藥則皆蕩滌下焦之藥,與心下之痞全不相涉,縱痞硬微除,而關閘盡撤,利無休止,反取危困。用理中以開痞止利,原不為過,其利益甚者,明是以鄰國為壑,徒重其奔迫也。故用赤石脂禹餘糧固下焦之脫,而重修其關閘。倘更不止,復通支河水道,以殺急奔之勢,庶水穀分而下利自止耳。】

傷寒發熱,汗出不解,心中痞硬,嘔吐而下利者,大柴胡湯主之。

【 註 外邪不解轉入於裏,心下痞硬,嘔吐下利,攻之則礙表,不攻則裏證已迫,計惟主大柴胡一湯,合表裏而兩解之耳。】

傷寒發汗,若吐若下,解後心下痞硬,噫氣不除者,旋覆代赭石湯主之。

【 註 此亦伏飲為逆,但因胃氣虧損,故用法以養正而兼散餘邪,大意重在噫氣不除。上既心下痞硬,更加噫氣不除,則胃氣上逆,全不下行,有升無降。所謂弦絕者其聲嘶,土敗者其聲噦也。故用代赭領人參下行,以鎮安其逆氣,微加散邪滌飲而痞自開耳。】

病脅下素有痞,連在臍旁,痛引少腹,入陰筋者,此名臟結,死。臟結無陽證,不往來寒熱,其人反靜,舌上胎滑者,不可攻也。

【 註 傷寒有臟結之證,乃陰邪結於陰也。若加痛引少腹,入陰筋,則悖亂極矣,故主死也。無陽證者,無表證也。不往來寒熱者,無半表半裏之證也。其人反靜者,併無裏證也。既無表裏之證,而舌上仍有胎滑,此為何故?則以丹田有熱,胷中有寒耳。夫丹田陰也反有熱,胷中陽也反有寒,是則其病不在表裏而在上下,上下之邪相悖而不相入,所以不可攻也。】

問曰:病有結胷、有臟結,其狀何如?答曰:按之痛,寸脈浮,關脈沉,名曰結胷也。何謂臟結?答曰:如結胷狀,飲食如故,時時下利,寸脈浮,關腳小細沉緊,名曰臟結。舌上白胎滑者難治。

【 註 臟結一證,最難辨識,復設問答,借結胷以詳其脈證,而明外邪熾盛者為難治。結胷者,陽邪結於陽也;臟結者,陰邪結於陰也。然胷位高,臟位卑,其脈之寸浮關沉兩俱無異。乃臟結之關脈更加小細緊者,以關脈居上下二焦之界,外邪繇此下結,積氣繇此上干,實往來之要衝,所以病在下而脈反困於中也。此證全以外受之邪定輕重,若舌上有白胎滑,則所感深重,其互結之勢方熾,單表單裏及兩解表裏之法,俱不可用,所以難治。然溫中散邪,俾陰氣漸下而內消,客邪漸上而外散,兩相開解,則良工之為,其所難乎?】

傷寒六七日,結胷熱實,脈沉緊,心下痛,按之石硬者,大陷胷湯主之。

【 註 傷寒誤下,雖成痞,亦時有結胷之候。痞者十之八九,結胷者十之一二也,故次傷寒結胷於痞證之後。上條言寸脈浮關脈沉,此言脈沉緊,更明。蓋緊脈有浮沉之別,浮緊主傷寒無汗,沉緊主傷寒結胷,與中風之陽邪結胷迥殊。此所以不言浮也,精矣精矣。】

小結胷病,正在心下,按之則痛,脈浮滑者,小陷胷湯主之。

【 註 小結胷病,正在心下,則不似大結胷之高在心上也。按之則痛,比手不可近則較輕也。而脈之浮又淺於沉,滑又緩於緊,可見其人外邪陷入原微,但痰飲素盛,挾熱邪而內結,所以脈見浮滑也。黃連、半夏、(艹舌)蔞實,藥味雖平,而泄熱散結,亦是突圍而入,所以名為小陷胷湯也。】

傷寒十餘日,熱結在裏,復往來寒熱者,與大柴胡湯。但結胷無大熱者,此為水結在胷脅也。但頭微汗出者,大陷胷湯主之。

【 註 治結胷之證,用陷胷之法者,以外邪挾內飲,搏結胷間,未全入於裏也。若十餘日熱結在裏,則是無形之邪熱蘊結,必不定在胷上,加以往來寒熱,仍兼半表,當用大柴胡湯,以兩解表裏之熱邪,於陷胷之義無取矣。無大熱與上文熱實互意。內陷之邪但結胷間,而表裏之熱反不熾盛,是為水飲。結在胷脅,其人頭有微汗,乃邪結在高,而陽氣不能下達之明徵。此則用大陷胷湯,允為的對也。】

傷寒六七日,發熱微惡寒,肢節煩疼微嘔,心下支結,外證未去者,柴胡桂枝湯主之。

【 註 此一條又足緯上三條而明其意。心下支結者,邪結於心下之偏旁,不正中也,比小結胷之正在心下又較輕矣。傷寒至六七日,宜經傳已遍,乃發熱微惡寒,肢節煩疼微嘔,其邪尚在三陽之界,未入於裏,雖心下支結而外證未除,即不可用大陷胷湯,以大陷胷湯主裏而不主表也。亦不可用小陷胷湯,以小陷胷湯主飲而不主表也。夫支結之邪,其在外者方盛,其陷入者原少,故但合用柴胡、桂枝和解二法以治其表,表邪去而支結自開矣。後人謂支結乃支飲結於心下,夢語喃喃,吾不識支飲為何物也。】

傷寒八九日下之,胷滿煩驚,小便不利,讝語,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主之。

【 註 此伏飲素積為變之最鉅者。蓋積飲之人,津液素結,原不足以充灌週身,及遇外感,一切汗吐下定法,漫難輕試,其誤下之變,更有進於結胷者。似此一證,八九日過經乃下之,可謂慎矣。孰知外邪未盡,乘虛而陷,積飲挾之,填滿胷中,胷中既滿,則膻中之氣,不能四布而使道絕,使道絕則君主孤危,所以心驚而神亂也。煩與讝語本屬胃,此則兼心。小便不利,本屬津液內竭,此亦兼小腸火燔。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又神明內亂,治節不行,百骸無主之明徵也。夫邪方在表裏,其患已及神明,於此而補天浴日,寧復尋常表裏所辦,故用人參、茯苓之補以益心虛,丹、鉛之重以鎮心驚,龍骨、牡蠣之濇以為載神之舟楫,一方而批郄導窾,全收安內攘外之功。後人不察,謂是總三陽而和之之法,豈其然哉?按傷寒雖云傳足不傳手,其實原無界限。此證手少陰心主為邪所逼,神明內亂,因致讝語無倫,較他證讝語之屬胃實者,相去懸絕。若復以治足經之法治之,必無幸矣。方中藥止九味,用入心藥五種不以為復,且入悍藥三種不以為猛,蓋都城震動,勢必悉力入援,非孤注可圖僥倖也。至於痰飲摶膈,最為剝牀者,但用半夏一味;表邪內襲,首發雖端者,但從太少之例,用桂枝、柴胡二味;陽邪入陰,最宜急驅者,但用大黃一味。是則治傷寒吃緊之處,咸落第二義,止從治心諸藥之後。一案共結其局,此等手眼,豈凡近可識耶!】

傷寒脈結代心動悸者,炙甘草湯主之。一名復脈湯。脈按之來緩,而時一止復來者,名曰結。又脈來動而中止,更來小數中有還者反動,名曰結陰也。脈來動而中止不能自還,因而復動,名曰代陰也。得此脈者必難治。

【 註 病而至脈結代,心動悸,真陰已亡。微邪摶聚者,欲散不散,故立炙甘草湯,補胃生津潤燥以復其脈,少加桂枝以和營衛,少加清酒以助藥力,內充胃氣,外達肌表,不驅邪而邪自無可容矣。至於後段本為結代二脈下註腳,後人不解,疑為闕文,但以虛多實少混說,殊不知脈者氣血之先,仲景於津液內亡之脈,名之為結陰、代陰,又名無陽,原有至理,何得懵然不識!聊為四言俚句,以明其義。胃藏津液,水穀之海。內充臟腑,外灌形骸。津多脈盛,津少脈衰。津結病至,津竭禍來。脈見微弱,宜先建中。汗則津越,下則津空。津耗脈和,不可妄攻。小便漸減,大便自通。陽明內實,急下救焚。少緩須臾,津液無存。陽明似實,少用調承。驅熱存津,此法若神。腎中真陽,陰精所栽。胃中真陽,津液所胎。津枯精盛,冽泉可溉。陰精衰薄,瓶罄罍哀。何謂結陰?無陽脈闔。何謂代陰?無陽脈奪。經揭無陽,津液所括。較彼亡陽,天地懸闊。】

傷寒,醫下之,續得下利清穀不止,身疼痛者,急當救裏;後身疼痛,清便自調者,急當救表。救裏宜四逆湯,救表宜桂枝湯。

【 註 下利清穀者,脾中之陽氣微而飲食不能腐化也。身體疼痛者,在裏之陰邪盛,而筋脈為其阻滯也。陽微陰盛,凶危立至,當急救其在裏之微陽,俾利與痛而俱止;救後小便清,大便調,則在裏之陽已復。而身痛不止,明是表邪末盡,營衛不和所致,又當急救其表。俾外邪仍從外解,而表裏之辨,始為明且盡耳。救裏與攻裏天淵,若攻裏必須先表後裏,必無倒行逆施之法。惟在裏之陰寒極盛,恐陽氣暴脫,不得不急救其裏,俟裏證少定,仍救其表。初不敢以一時之權宜,更一定之正法也。厥陰篇下利腹脹身體疼痛者,先溫其裏,乃攻其表,曰先溫曰乃攻,形容不得已之次第,足互此意。】

傷寒下後,心煩腹滿,臥起不安者,梔子厚朴湯主之。

【 註 滿而不煩,即裏證已具之實滿;煩而不滿,即表證未罷之虛煩。合而有之,且臥起不安,明是邪湊胷表腹裏之間,無可奈何之象,故取梔子以快湧其邪,而合厚朴枳實,以泄腹中之滿,亦表裏兩解之法也。】

傷寒,醫以丸藥大下之,身熱不去微煩者,梔子乾薑湯主之。

【 註 丸藥大下,徒傷其中,而不能蕩滌其邪,故梔子合乾薑用之,亦溫中散邪之法也。】

傷寒五六日,大下之後,身熱不去,心中結痛者,未欲解也,梔子豉湯主之。發汗若下之,而煩熱胷中窒者,梔子豉湯主之。發汗吐下後,虛煩不得眠,若劇者必反復顛倒,心中懊憹者,梔子豉湯主之。若少氣者,梔子甘草豉湯主之。若嘔者,梔子生薑豉湯主之。凡用梔子湯,病人舊微溏,不可與服之。

【 註 香豉主寒熱惡毒,煩躁滿悶。下後身熱不去,心中結痛,則表邪昭著,與前條之微煩不同,故以梔子合香豉解散餘邪,又主表而不主裏之法也。然此梔豉一法,諸凡汗下後證,顯實煩虛煩之不同,要皆可用。以其胷中窒塞,即名實煩,窒比心中結痛則較輕也。以其身外熱除,心中不窒,止是虛熱內壅,即名虛煩。虛煩不得眠,亦即臥起不安之互詞。反復顛倒,心中懊憹,熱邪逼處,無法可除,故用梔豉湯以湧其餘熱,乃因汗吐下後,胷中陽氣不足,最虛之處,便是容邪之處,正宜因其高而越之耳。若慮津液內竭,正氣暴虛,餘邪不盡,則仲景原有炙甘草湯一法,寧敢妄湧以犯虛虛之戒耶?】

下之後,復發汗,必振寒脈微細,所以然者,以內外俱虛故也。

【 註 治傷寒有先汗後下之次第,原不得已之法。設下之後,外邪不盡,復不得已而發其汗,其人身必振寒,脈必微細,邪雖去而內外俱虛,所傷滋大矣。良工於汗下之際,已不無臨谷之懼,況以誤治致虛,更可再悞而犯虛虛之戒乎?】

下之後,復發汗,晝日煩躁不得眠,夜而安靜,不嘔不渴,無表證,脈沉微,身無大熱者,乾薑附子湯主之。

【 註 上條但言振寒及微細之脈,未定所主之病,以虛證不一也。然振寒脈微細,陽虛之故,已露一斑。設晝日煩躁不得眠,其為虛陽擾亂可知矣。其人夜反安靜,不嘔不渴,則虛陽擾亂,不兼外邪可知矣。乃復以脈沉微,身無大熱,重加辨別者,仲景意中恐新邪乘虛暗襲耳。外無邪襲,則煩躁為亡陽之候,而乾薑、附子,在所必用矣。即此而推,其人日中安靜,夜多煩躁,則陽不病而陰病可知矣。然陰病乃傷寒後之本證,自有陽邪入陰,及陰氣內虧津液末復之條,故不復互言之也。】

傷寒,若吐若下後,心下逆滿,氣上衝胷,起則頭眩,脈沉緊,發汗則動經,身為振振搖者,茯苓桂枝朮甘草湯主之。

【 註 心下逆滿,氣上衝胷,寒邪摶飲,塞湧於膈,所以起則頭眩,脈見沉緊,明係飲中留結外邪,若但發汗以強解其外,外雖解而津液盡竭,反足傷動經脈,有身為振搖之患矣。蓋人身經脈,賴津液以滋養,吐下而津液一傷,更發其汗,津液再傷,坐令經脈失養,身為振搖,貽害深矣。所以遇此等證,必一方之中,滌飲與散邪併施,乃克有濟。太陽篇中用小青龍湯,全是此意。但彼證風寒兩受,不得不重在表。此證外邪已散,此存飲中之邪,故以桂枝加入制飲藥內,俾飲中之邪盡散,津液得以四布,而滋養其經脈。】

傷寒吐下後,發汗,虛煩,脈甚微,八九日心下痞硬,脅下痛,氣上衝咽喉,眩冒,經脈動惕者,久而成痿。

【 註 此即上條之證,而明其增重者,必致廢也。曰虛煩,曰脈甚微,則津液內亡,求上條之脈沉緊為不可得矣。曰心下痞硬,曰脅下痛,較上條之心下逆滿更甚矣。曰氣上衝咽喉,較上條之衝胷更高矣。外證痰飲搏結有加,而脈反甚微,不與病情相協,為日既久,則四屬失其滋養,此後非不有飲食漸生之津液,然久不共經脈同行,其旁滲他溢,與飲同事可知,其不能復榮經脈可知,所以竟成痿也。】

傷寒有熱,少腹滿,應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為有血也,當下之,不可餘藥,宜抵當丸。

【 註 傷寒畜血,較中風畜血,更為凝滯,故變上篇之抵當湯為丸,煮而連滓服之,與結胷項強似柔痓,用大陷胷丸同意。蓋湯者蕩也,陽邪入陰,一蕩滌之即散。丸者緩也,陰邪入陰,恐蕩滌之不盡,故緩而攻之,所以求功於必勝也。其曰不可餘藥者,即本湯不變為丸,不可得矣。】

傷寒八九日,風濕助搏,身體煩疼,不能自轉側,不嘔不渴,脈浮虛而濇者,與桂枝附子湯主之。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去桂枝加白朮湯主之。

【 註 風木濕土,雖天運六氣中之二氣,然而濕土實地之氣也。經云:地氣之中人也,下先受之。其與風相搏結,止是流入關節,身疼極重,而無頭疼及嘔渴等證,故雖浸淫於週身軀殼,自難犯高巔臟腑之界耳。不嘔者,上無表邪也。不渴者,內非熱熾也。加以脈浮虛而濇,則為風濕搏於軀殼無疑,故用桂枝、附子,疾馳經絡水道,以迅掃而分竭之也。】

風濕相搏,骨節煩疼掣痛,不得屈伸,近之則痛劇,汗出,短氣,小便不利,惡風,不欲去衣,或身微腫者,甘草附子湯主之。

【 註 此條復互上條之意,而辨其證之較重者。痛不可近,汗出短氣,惡風不欲去衣,小便不利,或身微腫,正相搏之最劇處,故於前方加白朮以理脾而下滲其濕,減薑棗之和中以外泄其風,要皆借附子之大力者負之而走耳。】

傷寒發汗已,身目為黃,所以然者,以寒濕在裏不解故也。以為不可下也,於寒濕中求之。

【 註 傷寒發汗已,熱邪解矣,何繇反蒸身目為黃?所以然者,寒濕搏聚,適在軀殼之裏,故爾發黃也。裏者在內之通稱,非謂寒濕深入在裏。蓋身目正屬軀殼,與臟腑無關也。於寒濕中求之,即下文三法也。】

傷寒瘀熱在裏,身必發黃,麻黃連軺赤小豆湯主之。

【 註 傷寒之邪,得濕而不行,所以熱瘀身中而發黃,故用外解之法,設泥裏字,豈有邪在裏而反治其表之理哉?】

傷寒七八日,身黃如橘子色,小便不利,腹微滿者,茵陳蒿湯主之。

【 註 黃色鮮明,其為三陽之熱邪無疑;小便不利,腹微滿,乃濕家之本證,不得因此指為傷寒之裏證也。方中用大黃者,取佐茵陳、梔子建驅濕除熱之功以利小便,非用下也。】

傷寒身黃發熱者,梔子蘗皮湯主之。

【 註 熱已發出於外,自與內瘀不同,正當隨熱勢清解其黃,俾不留於肌表間也。前條熱瘀,故用麻黃。此條發熱,反不用麻黃者,蓋寒濕之證難於得熱,熱則其勢外出而不內入矣。所謂於寒濕中求之,不盡泥傷寒定法,此非一徵歟!夫用三法以驅傷寒發黃於寒濕中求之,能事畢矣。設不知此,妄行攻下,其邪乘虛陷入陽明中土,日與水穀相蒸,身目之黃,有加無已,漸致沉錮不返者多矣。此仲景所為叮嚀不可下之意乎!】

   太陽經下篇 【 凡風寒兩傷營衛之證,列於此篇,法二十四條。】

【 喻昌曰:按上篇太陽中風,乃衛病而榮不病之證,中篇太陽傷寒,乃榮病而衛不病之證。然天氣之風寒每相因,人身之榮衛非兩截,病則俱病者恒多,迨俱病則邪勢孔熾,其人必增煩躁,非發汗不解。故仲景取用青龍之法,乃《內經》陽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之義也。但青龍為神物,最難駕馭,必審其人無少陰脈證,乃可用之,以少陰亦主煩躁故也。因是更立真武一湯,以救青龍之誤,投白虎一湯,以匡青龍之不逮,神方畢用,所謂神乎其神者矣!有志精義入神之學者,請自茲篇證入!】

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者,大青龍湯主之。若脈微弱,汗出惡風者,不可服,服之則厥逆筋惕肉瞤,此為逆也,以真武湯救之。

【 註 天地鬱蒸,得雨則和。人身煩躁,得汗則解。大青龍湯證為太陽無汗而設,與麻黃湯證何異?因有煩躁一證兼見,則非此法不解。蓋風為煩,寒為躁,故用之發汗,以解其煩躁也。究竟本方原於無汗者,取微似汗。若有汗者之煩躁,全非鬱蒸之比,其不借汗解甚明。加以惡風脈微弱,則是少陰亡陽之證。若脈浮弱,汗出惡風而不煩躁即是太陽中風之證,皆與此湯不相涉也。誤服此湯,寧不致厥逆惕瞤而速其陽之亡耶?仲景不能必用法者盡如其法,更立真武一湯,以救其誤,學者能識其鄭重之意,即百用不致一誤矣。特為剖析疑義,相與明之。按解肌兼發汗而取義於青龍者,龍升而雲興,雲興而雨降,鬱熱頓除,煩躁乃解,匪龍之為靈,何以得此乎?觀仲景製方之意,本是桂枝、麻黃二湯合用,但因芍藥酸收為興龍致雨所不宜,故易以石膏之辛甘大寒,辛以散風,甘以散寒,寒以勝熱,一藥而三善具備,且能助青龍升騰之勢,所以為至當至神之法也。然而去芍藥之酸收,增石膏之辛散,外攻之力猛而難制,在寒多風少及風寒兩停之證則用當而通神。其有風無寒之證,及微弱之脈,若不知辨而概用之,有厥逆惕瞤而亡陽耳。此疏庸之輩所為望而畏之乎!詎知仲景於風多寒少之證,而見微弱之脈,有用桂枝二越婢一之法,桂枝全方不去芍藥,取用其二,全是不欲發汗之意;復改麻黃一湯為越婢一者,略用麻黃石膏二物,示微發於不發之中耳。夫婢,女子之卑者也,女子固以順為正,況於婢則惟所指使,更無專擅矣。以大青龍之升騰變化,不可駕馭之物,約略用之,乃至性同女婢之卑柔,此仲景通天手眼也。只一方中忽焉去芍藥,為大青龍而升天興雲雨;忽焉存芍藥,為小青龍而蟠泥潤江海;忽焉用桂枝二越婢一,而細雨濕泥沙。精義入神之道,比仙經較著矣。後人不窺作者之藩,安望其能用之也哉?再按誤服大青龍湯,厥逆筋惕肉瞤者,既有亡陽之逆矣,亡陽即當用四逆湯以回陽,乃置而不用,更推重真武一湯以救之者,其意何居?蓋真武乃北方司水之神龍,惟借水可能變化。而水者真武之所司也,設真武不與之以水,青龍之不能奮然升天可知矣。故方中用茯苓、白朮、芍藥、附子,行水收陰,醒脾崇土之功,多於回陽。名之曰真武湯,乃收拾分馳離絕之陰陽,互鎮於少陰北方之位。其所收拾者,全在收拾其水,使龍潛而不能見也。設有一毫水氣上逆,龍即得遂其升騰變化,縱獨用附子、乾薑以回陽,其如魄汗不止何哉?夫人身陽根於陰,其亡陽之證,乃少陰腎中之真陽飛越耳。真陽飛越,亟須鎮攝歸根,陽既歸根,陰必翕然從之,陰從則水不逆矣,陰從則陽不孤矣,豈更能飛越乎?】

傷寒脈浮緩,身不疼但重,乍有輕時,無少陰證者,大青龍湯發之。

【 註 前條太陽中風四字,括上篇而言;此條傷寒二字,括中篇而言。風寒之脈證錯見,則桂枝湯與麻黃湯為不可用,不待言矣。故二條反復互明。大青龍湯,允為風寒兩兼的對之藥也,無少陰證,成註謂不久厥吐利,無少陰裏證,夢語喃喃,誤人最大。仲景來文但重乍有輕時六字,蚤已挈明。言但身重而無少陰之欲寐,其為寒因可審。況乍有輕時,不似少陰之晝夜俱重,又兼風因可審,所以敢恣行無忌,力驅其在表之風寒。若脈微弱,身重欲寐,則內顧少陰,且不遑矣,敢發之乎?細玩二條文意,傷風脈本浮緩反見浮緊,傷寒脈本浮緊反見浮緩,是為傷風見寒,傷寒見風,兩無疑矣。既無可疑,又當辨無少陰證相雜,則用青龍萬舉萬當矣。故脈見微弱,即不可用大青龍湯,以少陰病脈必微細也。方註泥弱字,牽入中風之脈陽浮陰弱為解,大失仲景叮嚀垂戒之意。不思中風之脈,以及誤汗等證,太陽上篇已悉,此處但歸重分別少陰,以太陽膀胱經與少陰腎經,合為表裏,膀胱邪勝,腎切震鄰,其在陰精素虛之人,表邪不俟傳經,蚤從膀胱之腑,襲入腎臟者有之。況兩感夾陰等證,臨病尤當細察,設少陰不虧,表邪安能飛渡,而見身重欲寐等證耶?故少陰證者,不得已而行表散,自有溫經散邪兩相綰炤之法,豈可徑用青龍之猛,立剷孤陽之根乎?仲景竪此一義,用法之妙,已竭盡無餘。後人顛倒無傳,妄行註釋,致令察脈辨證之際,懵然不識要妙,只覺仲景之堂,無階可升。其治虛勞發熱骨蒸多汗,每輕用升柴恣行表散,遵依東垣升陽散火,乃至百不救一。】

太陽病,脈浮緊,無汗發熱,身疼痛,八九日不解,表證仍在,此當發其汗。服藥已微除,其人發煩熱,目瞑,劇者必衄,衄乃解。所以然者,陽氣重故也。麻黃湯主之。

【 註 此風多寒少之證,服藥已微除,則藥不勝病可知。劇則熱甚於經,必迫血妄行而為衄,衄則熱隨血散而解也。陽氣重者,風屬陽而入衛,氣為寒所持,故重也。所以雖得衄解,仍主麻黃湯以發其未盡之沉滯,而大變乎中風之例也。】

太陽病,脈浮緊發熱,身無汗,自衄者愈。

【 註 此即前條風多寒少之證,但無身疼痛,則寒證較輕;又無發煩目瞑,則陽氣亦不重。自衄即愈,比前衄乃解亦易安,所以既衄則不更主麻黃湯也。】

傷寒脈浮緊,不發汗,因致衄者,麻黃湯主之。

【 註 此寒多風少之證也。寒多不發汗,所以致衄。既衄則風邪得解,所以惟用麻黃湯以發其未散之寒,而但從傷寒之例也。】

太陽病,得之八九日,如瘧狀,發熱惡寒,熱多寒少,其人不嘔,清便欲自可,一日二三度發,脈微緩者,為欲愈也;脈微而惡寒者,此陰陽俱虛,不可更發汗更下更吐也;面色反有熱色者,未欲解也。以其不能得小汗出,身必癢,宜桂枝麻黃各半湯。

【 註 此亦風多寒少之證。以其風雖外薄,為寒所持而不能散,所以面顯怫鬱之熱色,宜總風寒而兩解之也。】

太陽病發熱惡寒,熱多寒少,脈微弱者,此無陽也,不可更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湯。

【 註 此亦風多寒少之證。無陽二字,仲景言之不一,後人不解,皆置為闕疑,不知乃亡津液之通稱也,故以不可更汗為戒。然非汗則風寒終不解,惟取桂枝之二以治風,越婢之一以治寒,乃為合法。越婢者,石膏之辛涼也。胃得之則熱化津生,以此兼解其寒,柔緩之性,比女婢猶為過之,可用之無恐矣。】

服桂枝湯大汗出,脈洪大者,與桂枝湯如前法。若形如瘧,日再發者,汗出必解,宜桂枝二麻黃一湯。

【 註 此亦風多寒少之證。服桂枝湯治風而遺其寒,汗反大出,脈反洪大,似乎風邪再襲,故重以桂枝湯探之。若果風邪之故,立解矣。若形如瘧,日再發,則邪本欲散,又且淺而易散,其所以不散者,終為微寒所持,故略兼治寒,而汗出必解也。】

傷寒不大便六七日,頭痛有熱者,與承氣湯。其小便清者,知不在裏,仍在表也,當須發汗。若頭痛者必衄,宜桂枝湯。

【 註 六七日不大便,明係裏熱,況有熱以證之,更可無疑。故雖頭痛,可用承氣下之。若小便清者,邪未入裏,即不可下,仍當發汗以散表邪。然頭疼有熱,多是風邪上壅,勢必致衄。若兼寒邪,則必身疼痛目瞑,何以但頭痛而無身目之證耶?故惟用桂枝湯以解風邪,與用麻黃湯之法各別也。】

服桂枝湯或下之,仍頭項強痛,翕翕發熱,無汗,心下滿,微痛,小便不利者,桂枝湯去桂加茯苓白朮湯主之。

【 註 服桂枝湯治風而遺其寒,所以不解而證變,設更下之,則邪勢乘虛入裏,益誤矣。在表之風寒未除,而在裏之水飲上逆,故變五苓兩解表裏之法,而用茯苓、白朮為主治。去桂枝者,以已誤不可復用也。然桂枝雖不可用,其部下諸屬,皆所必需。倘併不用芍藥以收陰,甘草、薑、棗以益虛而和脾胃,其何以定誤汗誤下之變耶?故更一主將,而一軍用命。甚矣,仲景立方之神也。】

傷寒脈浮,醫以火迫劫之,亡陽,必驚狂,起臥不安者,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救逆湯主之。

【 註 篇首誤服大青龍湯,厥逆筋惕肉瞤而亡陽者,乃汗多所致,故用真武湯救之。此以火迫刧而亡陽者,乃方寸元陽之神,被火迫刧而飛騰散亂,故驚狂起臥不安有如此者。少緩須臾,駟馬莫追,神丹莫挽矣,故用此湯救之。桂枝湯中除去芍藥,人皆不知其故。或謂其酸收,非也。夫神散正欲其收,何為見惡耶?設不宜於芍藥之酸,又何宜於龍骨、牡蠣之濇耶?蓋陽神散亂,當求之於陽,桂枝湯陽藥也。然必去芍藥之陰重,始得疾趨以達於陽位。既達陽位矣,其神之驚狂者,漫難安定,更加蜀漆為之主統,則神可賴之以攸寧矣。緣蜀漆之性最急,丹溪謂其能飛補是也。更加龍骨、牡蠣有形之骨屬為之舟楫,以載神而返其宅,亦於重以鎮怯濇以固脫之外,行其妙用,如是而後天君復辟也。】

火逆下之,因燒針煩躁者,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主之。

【 註 此證誤而又誤。雖無驚狂等變,然煩躁則外邪未盡之候,亦真陽欲亡之機,故但用桂枝以解其外,龍骨、牡蠣以安其內。不用蜀漆者,以元神未至飛越,無取急追以滋擾也。】

傷寒脈浮,自汗出,小便數,心煩微惡寒,腳攣急,反與桂枝湯欲攻其表,此誤也,得之便厥。咽中乾,煩躁吐逆者,作甘草乾薑湯與之,以復其陽。若厥愈足溫者,更作芍藥甘草湯與之,其腳即伸。若胃氣不和,讝語者,少與調胃承氣湯。若重發汗復加燒針者,四逆湯主之。

【 註 脈浮自汗,固是在表之風邪,而小便數心煩則邪又在裏,加以微惡寒則在裏為寒邪,更加腳攣急則寒邪頗重矣。乃用桂枝獨治其表,則陽愈虛。陰愈無制,故得之便厥也。桂枝且誤,麻黃更可知矣,大青龍更可知矣。陰寒內凝,總無攻表之理也。甘草乾薑湯,復其陽者,即所以散其寒也。厥愈足溫,不但不必治寒,且慮前之辛熱,有傷其陰而足攣轉錮,故隨用芍藥、甘草以和陰而伸其腳。設胃氣不和而讝語,則胃中津液亦為辛熱所耗,故少與調胃承氣湯,以和胃而止讝,多與則為下而非和矣。若不知此證之不可汗,而重發其汗,復加燒針,則陽之虛者必造於亡,陰之無制者必至犯上無等,此則用四逆湯以回其陽,尚恐不勝,況可兼陰為治乎?】

問曰:證象陽旦,按法治之而增劇,厥逆,咽中乾,兩脛拘急而讝語。師言:夜半手足當溫,兩腳當伸。後如師言,何以知此?答曰:寸口脈浮而大,浮則為風,大則為虛。風則生微熱,虛則兩脛攣。病證象桂枝,因加附子參其間,增桂令汗出。附子溫經,亡陽故也。厥逆,咽中乾,煩躁,陽明內結,讝語煩亂,更飲甘草乾薑湯;夜半陽氣還,兩足當熱,脛尚微拘急,重與芍藥甘草湯;爾乃脛伸,以承氣湯微溏,則止其讝語。故知其病可愈。

【 註 或問於喻昌曰:證象陽旦,成註謂是桂枝之別名;方註謂陽以風言,旦曉也,似中風分曉,以不啻中風,故設難詳申其義。一主藥,一主證,二家未知-孰是?曰:主藥則既名桂枝,云何別名陽旦?是必一百一十三方,方皆有別名然後可。主證則既似中風,復云不啻中風,果為何證?且訓旦為曉,尤為牽強不通。二家於此等大關係處,尚且昏昏,後學安得不面牆耶?夫仲景之圓機活法,妙在陽旦、陰旦二湯。陽旦者,天日晴暖,以及春夏溫熱之稱也。陰旦者,風雨晦冥,以及秋冬涼寒之稱也。只一桂枝湯,遇時令溫熱,則加黃芩名陽旦湯;遇時令涼寒則加桂名陰旦湯。後世失傳,紛紛謂桂枝不宜於春夏者,皆繇不識此義耳。即如此證既象陽旦,又云按法用之,即是按用桂枝加黃芩之法也。所以病人得之便厥,明明誤在黃芩,助其陰寒。若單服桂枝湯,何至是耶?故仲景即行陰旦之法,以救其失,觀增桂令汗出一語,豈不昭昭耶?陰旦不足,更加附子溫經,即咽中乾,陽明內結,讝語煩亂,渾不為意,且重飲甘草乾薑湯,以俟夜半陽回足熱,後果如其言,豈非先有所試乎?惟黃芩入口而便厥,來幾即以桂、附、乾薑尾其後,因知其厥必不久,所以可斷云夜半手足當溫。況咽乾讝語,熱證相錯,其非重陰沍寒可知。故纔得足溫,即便以和陰為務,何其審哉!】

發汗若下之,病仍不解,煩躁者,茯苓四逆湯主之。

【 註 煩躁本大青龍湯證,然脈弱汗出惡風者,誤服之則厥逆,筋惕肉瞤,首條已諄諄致戒矣,此條復申其辨。見汗下不解,轉增煩躁,則真陽有欲亡之機,溫補兼行,以安和其欲越之陽,俾虛熱自退,煩躁自止,乃為合法。若因煩躁,更加散邪,則立斃矣。夫不汗出之煩躁,與發汗後之煩躁,毫釐千里。不汗出之煩躁,不辨脈而誤投大青龍,尚有亡陽之變,是則發汗後之煩躁,即不誤在藥,已誤在汗矣。此仲景所為見微知著,倣真武之例,更加人參之補,以默杜其危哉。下後煩躁,較未下之煩躁亦殊。】

傷寒胷中有熱,胃中有邪氣,腹中痛欲嘔吐者,黃連湯主之。

【 註 胷中有熱,風邪在上也。胃中有邪氣,寒邪在中也。腹中痛,陽邪欲下而不得下也。欲嘔吐,陰邪欲上而不得上也。此所以知其熱邪中上,寒邪中下,陰陽各不相入,失其升降之恒,故用黃連湯以分理陰陽而和解之也。嘗因此法而推及臟結之證。舌上有胎者,又為寒反在上,熱反在下,陰陽悖逆,既成危候,仲景但戒以不可攻,未言治法,然非先之以和解,將立視其死乎?學者請於黃連湯著眼。】

傷寒腹滿讝語,寸口脈浮而緊,此肝乘脾也,名曰縱,刺期門。

【 註 肝木乘脾土,名曰縱,其證腹滿讝語,其脈寸口浮而緊。寸口即氣口,脾胃脈之所主也。浮而且緊,即弦脈也。肝木過盛,所以脾胃之土受制也。】

傷寒發熱,嗇嗇惡寒,大渴欲飲水,其腹必滿,自汗出,小便利,其病欲解,此肝乘肺也,名曰橫,刺期門。

【 註 肝脈乘肺金,名曰橫。發熱嗇嗇惡寒者,太陽之本證也。大渴飲水者,木盛則熱熾而求水以潤之也。木得水助,其勢益橫,反侮所不勝而乘乎肺,水勢泛溢,其腹必滿。然肺金素無他病者,必能暗為運布,或自汗而水得外滲,或小便利而水得下行。其病欲解也,亦繇但腹滿而不讝語,故易解耳。刺期門穴者,以賊木侮金,皆繇木盛腹滿讝語,證涉危疑,故亟以瀉木為主治也。】

傷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氣,乾嘔,發熱而欬,或渴或利,或噎或小便不利,少腹滿或喘者,小青龍湯主之。

【 註 風寒不解,心下有水氣,水即飲也。水寒相搏,必傷其肺,或為多證者,人身所積之飲,或上、或下、或中、或熱、或冷,各不相同,而肺同為總司,但有一二證見,即水逆之應也。於散風寒滌水飲藥中,加五味子之酸以收肺氣之逆,乾薑之辛以瀉肺氣之滿,名曰小青龍湯,蓋取其翻波逐浪以歸江海,不欲其興雲升天而為淫雨之意也。後人謂小青龍湯為發汗之輕劑,毋乃昧其旨乎!】

傷寒心下有水氣,欬而微喘,發熱不渴。服湯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小青龍湯主之。

【 註 風寒挾水飲上逆,津液不下行,故不渴。渴則可知津液不逆,為寒去欲解之徵也。寒去欲解,仍用小青龍湯,與上篇脈見單浮用桂枝湯,中篇脈見單浮用麻黃湯同意,大率以輕劑助其欲解之勢耳。】

服桂枝湯大汗出後,大煩渴不解,脈洪大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 註 大汗出則津液外亡,大煩渴則燥熱內極,脈轉洪大則凶變將起,青龍湯為不對矣,計惟白虎湯可兩解表裏之熱,加人參可潤燥止渴也。】

傷寒脈浮滑,此表有熱,裏有寒,白虎湯主之。

【 註 傷寒之脈陰陽俱緊,此云浮滑則兼風可知。滑為裏熱,浮滑則表亦熱矣。裏有寒者,傷寒傳入於裏,更增裏熱,但因起於寒,故推本而曰裏有寒,實則表裏俱為熱極也。】

傷寒脈浮,發熱無汗,其表不解者,不可與白虎湯。渴欲飲水,無表證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 註 白虎但能解熱,不能解表,必惡寒頭身疼痛之表證皆除,但熱渴而求救於水者,方可與之。】

傷寒無大熱,口燥渴,心煩,背微惡寒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 註 表裏熱極,燥渴心煩,全無惡寒頭疼身痛諸表證者,固當行白虎矣,若脈浮滑背微惡寒,此為表熱少裏熱多之證,仍可與之。蓋以脈滑明係裏熱,而背為至陰之地,雖表退尚有餘寒,不當牽泥也。設脈但浮而不滑,證兼頭疼身痛,則雖表裏俱熱,而在表之邪渾未退,白虎湯即不可用。以白虎辛涼,不能解表故也。按此條辨證最細,脈滑而帶浮,渾身無大熱又不惡寒,但背間微覺惡寒,是表邪已將罷;其人口燥渴心煩,是裏熱已大熾,更不可姑待,而當急為清解,恐遲則熱深津竭,無救於事耳。或問用白虎湯則表熱不解,用青龍則裏熱轉增,試擬議於二者之間,不識當用何法?曰:惟於大青龍湯中,倍增石膏,少減麻、桂;或見寒多風少,則用麻杏甘石湯,亦倍增石膏,少減麻、黃。斯固圓機,然亦即可為定法矣。】

傷寒病若吐若下後,七八日不解,熱結在裏,表裏俱熱,時時惡風,大渴,舌上乾燥而煩,欲飲水數升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 註 玩此條表證,比前較重,何以亦用白虎耶?本文熱結在裏,表裏俱熱二句,已自酌量。惟熱結在裏,所以表熱不除,況加大渴飲水,安得不以清裏為急耶?按寒與風俱傷,宜從辛甘發散矣,而表與裏又俱熱,則溫熱為不可用,欲并風寒表裏之熱而俱解之,不其難乎?故立白虎湯一法,以輔青龍之不逮,其藥乃石膏、知母辛涼之二物也。辛者西方金也,涼者秋令也,酷熱之時,欲求金風薦爽,萬不可得,計惟虎嘯則山谷間習習風生,風生則熱解耳。所以取辛涼二物,偶而成方,以象白虎之陰也。夫青龍變化莫測,方無定體,故各用制伏之法。若白虎則地獸之靈,得風從而其威愈震,亦不易制伏之物。況裏熱已極,津液垂亡,元氣所存無幾,而領西方之肅殺,以入胃中,能無慮乎?於是以甘草之甘緩和其猛性,而入米同煎以助胃中水穀之氣,虛者更加人參以助胃中天真之氣,乃可用之而無患,制法早具於一方之內矣。夫石膏以一物之微,入甘溫隊中則為青龍,從清涼同氣則為白虎,惟文武聖神之哲,乃能用之恰當,此龍虎所為慶風雲之會也。設在表之風寒未除,當用青龍而反用白虎,設在裏之熱渴已逼,當用白虎而反用青龍,則用者之誤,竟與倒行逆施者同類,寧不敗乃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