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
作者:奥斯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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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第一部
第01章 第02章 第03章 第04章 第05章 第06章
第07章 第08章 第0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7章 第18章
第二部
第01章 第02章 第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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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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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作者奥斯汀于1775年出生在英国汉普郡一个名叫斯蒂文森的村子里,父亲是一位乡村教师。她没有受过多少正规教育,却在父亲主持的家学中大量涉猎各种书籍,获益匪浅。 15岁时,她便开始写短剧、小品试笔,娱乐家人,21岁完成的小说已济身英国文坛最佳作品行列。
奥斯汀的小说均为爱情故事,但她本人却终身未婚。她于1817年辞世,时年不足42岁。
奥斯汀在22岁前已完成两部小说,后经修订,于1811年出版《理智与感伤》,1813年出版《傲慢与偏见》。她在27—28岁时写出第三部小说《诺桑决寺》,胆直至她去世后1818年才发表。30岁后,她写了另外三部作品,1814年出版《曼斯费尔花园》,1816年出版 《爱玛》,1818年出版《劝导》。
奥斯汀所写均为自己熟知的生活,大都是苏格兰乡村和邻近地区中产阶级的生活。她描写的生活圈子很小,但她的观察细致入微,构思睿智合理,任务刻画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她的写作风格朴素无华;情节巧妙跌宕,耐人寻味。一百多年来各国读者对她的作品爱不释手。
《爱玛》像奥斯汀的其他作品一样,情节围绕着女主人公的择偶活动而展开,着力揭示出当时英国社会潮流中, 以婚配作为女子寻求经济保障、提高经济地位的恶习,中门第而不顾女子感情和作人权力的丑陋世尚。《爱玛》中的主要女性角色均追求与男子思想感情的平等交流与沟通,要求社会地位上的平等权力,坚持独立观察、分析和选择男子的自由。在当时的英国,这几乎无异于反抗的呐喊。
或许没有那部小说在喜剧效果方面,能使奥斯汀的《爱玛》像形见拙。这是一部匠心西独具的天才之作。作品风格毫不矫揉造作,然而却在叙述事件的同时,不是恰到好处地搔及读者心头的痒处。作者以她女性细致而敏感的睿智、毫不妥协的态度、自信的道德意识、无所顾忌的胆略,在作品中以浪漫的手法歌颂真、善、美,鞭勒假、恶,这无疑触动了同时代那些与作品人物不无类似之处的人们。
《爱玛》也像奥斯汀的其他作品一样,着墨于凡人琐事,场景情节多比较平淡,但是他为什么能创造出令读者如醉如痴不忍释卷的效果呢?回答应该说是多方面的.
在一个方面,它通过了主人公爱玛营造了读者阅读时的自我陶醉的心理氛围,一百多年来,《爱玛》的读者往往都是一口气读完它,然后对阅读感受津津乐道。读者仿佛置身于主人公的地位,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进主人公的角色,亲自参与作品的情节发展。读者随着故事的展开,与主人公保持着比较紧密的心理联系,遇到还击和荒诞的情节变化,便有与共鸣而忍俊不禁和捧腹大笑,读到尴尬场面,读者也颇感难为情。
在另一个方面,《爱玛》的情节又是一个谜,读者在作者的引导下,试图去解这个谜。从这个意义上讲,《爱玛》有类似一部神秘的的侦探小说。 作者谨慎的将一些重要的线索掩盖起来,知道需要时才揭示出真相。读者从爱玛的角度去观察其他角色的感情和性格,不禁希望通过种种线索去探求真相。虽然读者不能精确地预测到结果如何,但是, 一种预先已经朦胧有所了解的感觉却贯穿阅读过程的始终,等到“秘密”揭示出来,读者的感觉是早就有所预料。作者的这一手法,或许可以称作对读者虚荣心里的满足。作者仿佛在对读者说:你我都知道爱玛的观念又多荒诞。这种感情强化了阅读时的戏剧效果。
《爱玛》是奥斯汀的第五部小说,当时她的写作技巧相对来说已经炉火纯青。
故事中的每一个情节,经作者的巧妙构思,表面的因果关系与隐藏在幕后的本质缘故军自然合理。女主人公根据表面现象,产生合情合理的推测和判断,细心的读者虽然不时产生种种疑惑,但思绪不有底随着爱玛的观察而发展,等到最后结果出现时,与表面现象截然不同,造成了出乎意料的喜剧效果。如果读者重读一遍,会发现导致不可避免结果的因素早已存在于字里行间。
奥斯汀在为妇女争取平等权力的努力中,更加侧重于这种平等权力的社会性,而不仅仅将目标局限于个体婚姻的男女双方之间。 在《爱玛》中,作者将逃避现实私定终身的佛兰克和简至于可笑的地位,他们是一对屈服于社会舆论压力,心里藏着难言之隐得可怜恋人,因而显得受人厌恶;而注重社会公开承认其真、善、美另外两对恋人,却受到褒扬。我们可以看出,作者是以此明确呼吁社会对男女平等权力得承认。
《爱玛》中的两个重要男女主人公是爱玛和奈特利先生。他们两人在许多场合都以自己的方式帮助别人。爱玛为女子做媒的方式十分可笑,甚至还有些荒诞,它竭力为地位低下的女子寻找社会地位比较高的配偶,常常是她自己蒙在鼓里,结果与她的愿望恰恰相反,闹出许多始料所不及的笑话。我们或许可以认为,作者这样处理,正是希望引导读者嘲笑当时英国社会上那种普遍的恶习。奈特利先生则一另外的方式帮助别人,譬如在一次舞会上,他看见社会地位低下的哈利特受到轻蔑的冷遇是,自己挺身而出,维护她的自尊心,协助她度过难堪局面,对馅上欺下的恶劣行径进行打击;他重视哈利特与其地位相称的马丁之间的真情相爱,并给与恰当的协助,使他们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愿望喜结良缘。作者始终将奈特利先生这一角色置于比较让读者崇拜的地位,无疑希望通过这一人物体现自己一定的社会理想。
《爱玛》没有惊险骇人的情节,也没有耸人听闻的描述,但是从它娓娓到来、令人陶醉的叙述中,在他谜一般的情节中,在他对人物性格和心理的细致入微的刻画中,读者面前仿佛展开一幅优美而略带夸张的生动画卷。我们好象能看到故事中人物的形象和行为,能听到他们在各种背景下进行的交谈,能感觉到人物的喜悦和忧愁,当时英国社会的林林总总仿佛由读者亲身所经历。
翻译《爱玛》的过程中,译者不但对奥斯汀描写事务、刻画人物性格和传达思想感情时独出心裁的幽默方式钦佩倍至,而且对它运用英语语言的精湛水平赞叹不已。译文在准确传达原文,思想内容的同时尽量传神地再现原文的语言形式,是译者努力的目标。
译者
附注:
朋友:
你好!吃了吗?快睡了吧? :-)
这部小说是小弟用微软双拚输入法,花无数夜晚码出来的,终于知道码字辛苦了!但如果我的劳动能使诸位真正爱好文学的朋友得到好处,我便很高兴。
我手中的这部小说的底稿,是由青海出版社出版的。不知是我买的是盗版还是出版社不负责任,书中错误百出,像不分段啦、重复印刷啦、字迹模糊啦、错别字多的让我都以为它是对的,是我一直在写白字。而最令人愤慨的是,全书有近5%的句子根本读不通,这可是几十万字的5%。(他母亲的!#¥%…—*此处删去百多字脏话,)
没法子,小弟又找不到别的版本,只好硬着头皮往电脑里输了。幸好小弟爱了十多年文学,底子还有点儿,不通的地方,小弟斗胆作了加工和改写,使文章通顺,内容尽量保持不变,实在不知书中所云为何的地方,小弟也加以了说明。所以如有何错误和不妥之处,望大家海涵。
又,小弟在天津图书馆工作,大家需要什么书,小弟可以帮忙找找。(可别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欢迎大家把它转贴到其他地方,使更多的喜爱文学的朋友看到它。
欢迎大家修改错误,但请尊重我的劳动,保留我的名字。
欢迎大家与我联系,切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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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翠谷,处处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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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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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玛·伍德豪斯小姐端庄儒雅、才思敏捷、生性欢乐、家境宽裕,仿佛上苍将最美好的恩赐集中施与她一身了。她在这世界已经生活了将近二十一年,极少遭遇到苦恼或伤心的事情。
她是两姊妹中年幼的一个,父亲是一位极富慈爱心人,对女儿无比娇惯溺爱。姐姐出嫁后,她早早便担当起家庭女主人的角色。她母亲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母亲的爱抚仅仅给她留下一点儿十分模糊的记忆。一位杰出的家庭女教师填补了母亲的空缺,它给与的母爱绝不亚于一位母亲。
泰勒小姐在伍德豪斯家生活已经有十六年,她不仅是个家庭女教师,更是这个家庭的朋友。她非常喜爱两位姑娘,尤其喜欢爱玛。在她们两人之间,姐妹亲情胜于师生关系。泰勒小姐脾气温和,即使在原来执教时期,也难得强加什么限制,现在,教师的权威早已烟消云散,他们就像相依为命的朋友一样生活在一起,挨骂喜欢做什么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虽然她高度尊重泰勒小姐的判断,但是决定主要由自己作主。……(此处有45字不通顺)
悲哀降临了——仅仅是个轻微的悲哀而已——而且还不是以痛苦的方式降临的——泰勒小姐出嫁了,首先感到的是失去泰勒小姐的悲伤,在这位亲爱的朋友结婚的日子里,爱玛才第一次坐下悲哀的想象着未来,婚礼过后新人离去,饭桌上只剩下父亲和她,不可能指望有第三个人在漫长的夜晚来活跃气氛,她父亲饭后编造早上床安息,她只有自己在炉前痛惜自己的损失。
她的朋友在这桩婚姻中面临着种种幸福的前景,维斯顿先生的品格无懈可击,财产富足,年纪适中,态度谦和,爱玛想到自己向来希望本着自我牺牲精神和慷慨的友谊促成这桩婚姻,就感到些许满足,但是那天早上的活动对她来说却是阴郁的,每天的每个时辰都感到需要泰勒小姐,她回忆其她慈祥的音容笑貌——十六年来一直地那样和蔼慈祥——及其自己五岁其她便开始教授知识,陪自己做游戏——回忆起她在自己健康时不惜贡献出全部能力,为了使她高兴而时时相伴——在自己幼年生各种疾病时更是百般照料,无微不至,为此她心中时常洋溢感激之情;在伊莎贝拉出嫁后的七年间,家里只剩下她们两人,两人平等相待,毫无保留,那更是亲切美好的回忆。那是个非常难得的朋友加伴侣,富有才华,知识丰富。乐于主人,态度谦和,对家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对家里关心的所有事务全都十分不感兴趣——爱玛尽可以将自己的各种念头统统倾诉给她,而绝对不会发现她的慈爱会产生任何瑕疵。
她该如何忍受这种改变呢?不错,她的朋友离开他们仅仅不足半英里远,但是爱玛意识到,半英里之外的维斯顿太太一定与这所房子中那位泰勒小姐有着天壤之别。尽管她天生便具有优越感,后来更加强了优越意识,然而她却面临精神孤独的极大危险,她热爱自己的父亲,但是他并不是她的伴侣,无论进行理智的还是逗乐的交谈都无法跟上她的思路。
由于伍德豪斯先生娶亲时已不年轻,父女之间年龄的鸿沟被他的老态和习惯衬托的更加显著,她终生病魔缠身,既不能锻炼身体,也无暇培养心智。于是未老便已先衰,虽然他的友善心灵和们和的脾气,处处文明礼貌赢得人们热爱,但他的天资在任何时候都无法受到恭维。于其他人比较起来,她姐姐并不算嫁得很远,仅仅是住在离家十六英里外的伦敦,然而并不能每日随意来访;他不得不在哈特费尔德宅子熬过十月许多漫长的夜晚,最后才能在圣诞节前夕盼来伊莎贝拉夫妇和他们的孩子,享受与人交往的喜悦。
海伯里是个规模接近城镇的大村子。尽管哈特费尔德宅子有自己的草坪、灌木丛和自己的名称,但是它其实属于海伯里。然而,在这全村里也找不到能与她的指挥相配的伴侣。伍德豪斯家是当地的望族,为重目所瞩。由于她父亲是一位公认的谦谦君子,她在村里便有许多熟人。然而这些熟人中没有哪一位能代替泰勒小姐,哪怕仅仅是半天也不行。面对这令人忧郁的变化,爱玛除了胡思乱想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好想,直到父亲醒来,她才不得不强装出欢乐的模样,他的精神需要有人支持。她适合神经质的男人。有精神忧郁的倾向,喜爱跟自己熟悉的任何人交往,在分手的时候总是感到很难过;他讨厌任何变化,由于婚姻是变化之源,所以他从来就不赞成;他自己亲女儿的婚姻至今也不能得到他的认可;若不是出于同情,他决不会提起他,尽管那是爱的结合。现在,他又不得不与泰勒小姐分手。他是个稍有些自私自利习惯的人,根本不可能想象别人可能跟自己有不同想法,他倾向于认为泰勒小姐作了一件令人伤心的事。他认为她的余生整个在哈特费尔得度过要幸福的多。爱玛微笑着,尽量与他进行快乐的交谈,以便将他的思绪从这问题上转移开,但是,茶点端上来时,却根本无法阻止他一字不差地重复午餐时讲过的话。
“可怜的泰勒小姐!--我真希望她能重返这里,维斯顿先生怎么会打她的念头,这多可惜呀!”
“我可不能同意你的看法,爸爸,实在不能同意,维斯顿先生是个杰出的男人,那么诙谐可爱,绝对配得一位贤惠的妻子,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家,难道还可能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容忍我的种种乖僻?”
“她自己的家!她自己的家有什么好?这个家比她大三倍。再说,我的亲宝贝,你绝对没有任何乖僻啊。”
“我们应当经常去拜访他们,他们应当常常来看我们,我们应当常来常往,我们必须开始这样做,经快造访这队形婚的伴侣。”
“啊,我的老天,我哪能走那么远啊?朗道斯宅子距离这儿那么远,我连一半距离也走不完。”
“怎么啦,爸爸,谁也不想要你亲自步行。我们当然要乘马车去。”
“乘马车,可是为了走这么点路,詹姆士不会喜欢套车。我们拜访的时候,可怜的马儿该待在什么地方呢?”
“把它们拴在维斯顿的马厩里啊。爸爸,你记得我们早已解决了这个问题啦,昨天晚上我们已经和维斯顿先生谈过这事。至于詹姆士,我敢肯定,他永远喜欢到朗道斯宅子去,因为他的女儿正在那里做女仆,我不能肯定的只是除了那个地方他是不是喜欢送我们到其他地方去,那可是你的功劳,爸爸,你给了汉娜那份肥缺,要不是你提起汉娜,谁也不会想到她--詹姆士对你满心感激呢!”
“我真高兴当时想起了她。真是幸运,因为我不愿意让可怜的詹姆士在任何情况下感到自己低人一等,另外,我相信她会是一名好佣人。她是个举止得体、言谈礼貌的姑娘;我对她的评价很高。不论任何时候,只要我看到她,她便会以相当优雅的姿态向我行礼请安;而且你叫她来这儿来做女工的时候,我注意到,她从来都用正确的方式转动门纽,从不摔响门。我能肯定,她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佣人;对于可怜的泰勒小姐来说,身边有个熟悉的人该是多大的安慰啊。你知道,是要詹姆士去看自己的女儿,她就能听到我们的消息。他会把我们大家的情况都告诉她的。”
爱玛不遗余力地鼓励父亲娓娓道出这些令人愉快的想法,而且还希望借助一副五子棋,让父亲度过晚上的时光而不感到厌倦,她要把遗憾藏进内心,不愿提起任何不愉快的事,棋桌已经摆好,但是立刻就变得毫无必要,一位客人来造访了。
奈特利先生是个有理智的人,年纪大约三十七八岁。他不仅是这个家庭亲密的老朋友,而且由于他是伊莎贝拉丈夫的兄长,便于这个家庭有一层特殊的关系。他家距离海伯里村约一哩远。他是这个家庭的常客,总是受到欢迎,此刻比平时更受欢迎,因为他是直接从伦敦他们共同的亲戚那里来得。外出几天返回后,今天午饭吃得很晚,现在到哈特费尔的宅子来通报说,住在不伦瑞克广场那边的家人全都暗号。这是个愉快的消息,伍德豪斯先生于是兴奋了一阵子。奈特利先生的欢乐情绪从来都能让他感到愉快,他那些关于“可怜的伊莎贝拉”以及关于孩子们的问题全都得到最令人满意的答复。之一切结束后。伍德豪斯先生一本正经的评论说道:
“奈特利先生,非常感谢您这么晚了还来看望我们。我真替你担心,怕你在路上担惊受怕。”
“根本不会,先生。今晚月光皎洁明亮,而且十分暖和,所以我必须里你这这炉旺火些。”
“可是路上一定非常潮湿泥泞。希望你不至于着凉。”
“泥泞,先生!看看我的鞋子吧,上面连一点儿污渍都没沾上。”
“哎呦!这可就怪了,我们吃早饭时这儿下过挺大的雨,有半个小时,雨下的大极了。我甚至想劝他们推迟婚期呢。”
“顺便说说--我还没有向你们道贺呢。我完全了解你们在体验着怎样的痛苦,所以也就不急于向你们道喜了。不过,我希望大家都勇于忍受。让这是平静的过去。他家怎么样啊?谁哭得最凶?”
“啊!可怜的泰勒小姐!真是一桩悲伤的事。”
“请你们原谅,伍德豪斯先生和伍德豪斯小姐,我绝对不会说‘可怜的泰勒小姐’。我对您和爱玛极为尊敬,只有在依附和独立问题上是个例外!不管怎么说,让一个人满意要比让两个人都满意要容易的多。”
“尤其是两个人当中还有一个如此善于空想,如此惹人恼火!”爱玛戏谚道。“我知道这就是你脑子里的想法--如果我父亲伍在场,你肯定会开口这么说的。”
“我相信真是这样的,亲爱的,真的,”伍德豪斯先生叹了口气说,“恐怕我有时非常善于空想,实在惹人恼火。”
“我最亲爱的爸爸!你不至于认为我真的这么想,也不会认为奈特利先生会有这种想法吧。多么可怕的念头!哦,不是这样的!我说的是我自己。你知道的,奈特利先生喜欢挑我的毛病--那是个玩笑--全是在开玩笑。我们交谈从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的确,奈特利先生属于很少几位能看出爱玛·伍德豪斯不足之处的人,而且是唯一愿意告诉她这些不足的人。尽管爱玛自己也并不十分喜欢这种还,然而她知道,父亲听了会感到更加不快,所以,她甚至不愿意父亲稍稍猜疑到大家认为她并不完美无瑕。
“爱玛知道我从来不奉承她,”奈特利先生说,“但我并非指责任何人。泰勒小姐已经习惯于让两个人感到满意,可现在只剩一位可照料。所以她准能从中获利。”
“喂,”爱玛愿意放过这事不谈,“你要想听听婚礼的事,我很高兴想你讲述,因为我们大家的举止全都优雅得体。每个人都准时出席,每个人都展示出最佳面貌。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也几乎没有看到拉长的面孔。啊!不是吗?我们大家都感到只不过分开半英里里的距离,都相形每天都会见面的。”
“爱玛亲亲对任何情况都能忍受得了,”她父亲说道。“可是,奈特利先生,她失去可怜的泰勒小姐其实非常伤心,我能肯定,她准会想念她的,一定比自己想象的程度深的多。”
爱玛扭转脸,强壮出微笑,却止不住涌出泪水。
“爱玛不可能不想念那样一位伴侣,”奈特利先生说,“假如她不想念的话,我们以前也不会那样喜欢她了。但是,她知道这桩婚姻对泰勒小姐有多么的有益,也知道泰勒小姐这个岁数上,拥有自己的家庭准是求之不得的事,也知道泰勒小姐能过有保障的舒适生活是多么重要,因此她准不会让自己的悲伤压倒喜悦。泰勒小姐的每一位朋友看到她婚姻如此幸福,一定会感到高兴。”
“你忘掉我的一件乐事,”爱玛说,“而且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是我本人从中牵的线。你知道吗,是我在四年前做的媒。当时许多人说维斯顿先生决不会再婚,可我还是促成了这桩喜事,没有什么比这事更让我惬意了。”
奈特利先生冲着她摇了摇头。她父亲糊里糊涂的回答道:“啊!亲爱的,我真希望你没做过什么媒,也没有预言过什么事情,因为你说的话都会成为现实。求你别再给人做媒了。”
“爸爸,我保证不给我自己作媒。但是我必须为其他人做媒。这可是世界上最大的乐事!特别是在成功之后!--大家都说,维斯顿先生绝对不会再婚了。啊,天哪,可不是嘛!维斯顿先生已经经鳏居了这么久,看上去没有妻子过的舒适极了,总是忙得不可开交,不是在城里埋头做生意,就是跟这里的朋友们消磨时光,不论到哪儿都给人带去欢乐,都受到大家欢迎--如果维斯顿先生自己愿意的话,一年中他连一个夜晚也用不着独自度过。咻,可不是嘛!维斯顿先生当然绝对不会再婚。有些人甚至风传他在妻子死前曾法过誓,另外一些传言说是他儿子和舅父不准他再婚。关于这事有过各式各样一本正经的胡话,可我一样也不相信。四年前的那一天,我和泰勒小姐在百老会遇到他,天下起了蒙蒙雨,他殷勤地跑开,从农场主米切尔那里为我们借来两把伞。我当时便打定了主意。只从那时起,我就制定好了做媒计划。亲爱的爸爸,我在这件事情收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你不至于认为我会就此放弃做媒吧。”
“我不明白你说的‘成功’,是什么意思,”奈特利先生说。“成功意味着进行过努力奋斗。假如说你努力奋斗了四年才促成这桩婚姻,那么你的时间就花得恰到好处,也十分周到。不过,照我想象,你所谓的做媒只不过是你为这事做了点筹划而已,你在一个闲得无聊的日子自言自语说:‘我觉得如果维斯顿先生要去泰勒小姐的话,对泰勒小姐来说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以后过一阵子就这么自言自语一番--你有什么成功可言?你的功绩何在?有什么值得自豪?你不过运气好碰巧猜中一个么。无非如此而已。”
难道你从来没有体会过猜中一个谜的得意和喜悦吗?我可怜你。我愿意为你聪明的多,海象以来你呢,碰巧猜中并不仅仅是运气而已。其中一定包含着天赋。我用了那个可怜字眼‘成功’,就让你抓住不妨,没想到我对这个词完全没有使用权。你描绘了两幅图画--不过我认为还可以有第三幅--介于什么也不做和什么都做之间。假若我没有促成维斯顿先生来此做客,没有给他许多微妙的鼓励,没有在于多问题上打圆场,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结果。我认为你必须相当熟悉哈特费尔的宅子,然后才能理解这事。”
“一位像维斯顿那样诚实而直率的男人,和泰勒小姐那种理智而朴实的女人单独在一起,可以泰然应付他们自己关心的事情。你涉足其间做的事情可能对他们本无益处,而且可能对你自己还很有害呢。”
“爱玛帮助别人时从来不考虑自己,”伍德豪斯先生不解其中味,重新打进他们的交谈。“但是,我亲爱的,请你别再替人作媒了,那不但是犯傻,而且严重地破坏人家的家庭生活。”
“在作一次,爸爸。仅仅替埃尔顿先生作一次,咻,可怜的埃尔顿先生!你喜欢埃尔顿先生的,爸爸。我必须为他物色一位妻子。海伯里村没有人配的上他。他在这儿已经生活了整整一年啦,房子安顿的那么舒适,再独身一人过下去简直太可惜了。他们今天握手的时候我便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他看上去仿佛特别希望自己也接受同样的仪式!我杜埃尔顿先生的印象很好,只是我替他做点贡献的唯一方法。”
“埃尔顿先生无疑是个非常漂亮的年轻人,而且是个非常好的青年,我对他极为尊重。但是,亲爱的,倘若你愿意向他表示关心,那就请他改天来与我们共进一餐。那将士更好的方式。我冒昧地说,奈特利先生也许高兴见他。”
“极为高兴,随时乐意,”奈特利先生笑道。“我还同意您的说法,那将是更好的方式。爱玛,请他来吃饭吧,请他吃最上等的雨柔和肌肉,至于说妻子嘛,要留待他自己去选择。相信他自己吧,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人会照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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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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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顿先生出身于海伯里一个乡绅门第。他的家族在过去的两三代中逐渐积累起财富,成为体面的上流人家。他受过良好的教育,早年接受到一小笔遗产不必自食其力后,厌倦了兄弟们从事的家族传统生计,遂从军效力于国家,他活泼欢快的天性和热衷社交活动的性格因而得到满足。
维斯顿上尉是个广受喜爱的人物。借军队活动之便,他有机会结识了约克郡一个望族--丘吉尔家的小姐,丘吉尔小姐爱上他没有让任何人感到意外,只有她的兄嫂颇感吃惊,他们从来未与他某过面,但是这对自是清高,傲慢自负的夫妇认为,这种关系对他们的地位是一种冒犯。
然而,丘吉尔小姐已经成年,对自己的财产享有自主权--她的财产再家族产业中所占比例甚小--谁的劝说也休想阻止这桩婚事。结果婚礼在丘吉尔先生和丘吉尔太太极端恼恨的情况下举行后,两人便以体面的方式将她逐出家门。这桩婚事并不合适,也没有带来多少幸福。因为她热心而善良的丈夫对她作出巨大的牺牲的爱,一向以面面俱到的关怀来回报。然而,尽管她不乏一种精神,却并不具备种种最佳品质。她有足够坚定的决心不顾兄长的反对坚持自己的意愿,但是,兄长毫无道理的愤怒激发出她心中不合情理的遗憾,却是她的决心所无法克服的,对过去那个家的奢华生活她也不无怀念之情。他们过着支出大于收入的生活,即使如此,也无法与恩斯康伯宅子里的生活相提并论。她并没有移情别恋,但是,她既想作维斯顿上尉的妻子,又像同时作恩斯康伯宅子的丘吉尔小姐。
维斯顿上尉在大家的心目中--尤其在丘吉尔家人的心目中--是个门当户对的佳偶,结果证明,这宗交易糟糕之至,她的妻子婚后的三年去世时,他比婚前更加贫寒,而且还得养育一个孩子。不过,他不久就用不着为养孩子的费用操心了。孩子后来成了和解的使者,母亲长期病痛软化了其兄嫂的强硬态度,加上丘吉尔先生和太太自己无嗣,家族里也没有其他晚辈可供他们照顾,她去世后不久,他们便提出对弗兰克的一切全盘负责。丧偶后的父亲自然会生出种种顾虑和不情愿,但是其他考虑占了上风,孩子便被送到富有的丘吉尔家接受照料。他现在只需追求自身的舒适,也只有自己的境遇需要尽力改善。
他的生活急需一场彻底改变,他便弃戎从商。几个兄弟在伦敦已经奠定了坚实的商业基础,他因而获得开业的有利条件。那只是个区区小店,刚能保证他有事可作。他在海伯里有一所小房子,他的大多数闲暇时日就在那里度过。在繁忙的事务和交友的欢乐时光更迭之间,他又愉快的度过了十八到二十年。到了这时候,他的财产日渐充盈--足够买下于海伯里相邻的一小片地产,那时他长期以来渴望得到的--也足够与一位像泰勒小姐那种没有陪嫁的女人结婚,然后随着自己的意愿,由着他本人的友好而善于社交的性格生活下去。。
泰勒小姐开始影响他的计划已经有些时日,但并不是年轻人对年轻人所施加的那种统治性的影响,并没有动摇他买下朗道斯宅子前不定终生的决心。他就已盼望购买朗道斯宅子,她心中怀着这个目标,稳扎稳打地干下去,直到使之成为现实。他获得了属于自己的财富,买到了房子,娶到了妻子,开始了新生活,比以前任何时期都具有获得更多幸福的机会。他从来就不是个不愉快的人,这是他的脾性使然,即使在他的一次婚姻中也是这样。但是,他的第二次婚姻准能像他证明,以为独具慧眼、和蔼可亲的女人能给他多大的喜悦;也能像他证明主动选择比被对方选中要愉快的多,使对方产生感激之情也比感激对方更加愉快。
他喜欢做什么都随自己的心愿,他的财产完全属于自己。至于弗兰克,他已经不静静事心照不宣地作为他舅舅的子嗣得到培养,领养关系已经公开声明过,并且要在成年使用丘吉尔的姓氏。因此,他需要父亲帮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父亲对此丝毫也不担忧。那位舅母是位扩悍的女人实实在在统治者自己的丈夫。维斯顿先生自然像不出,即使一个悍妇,对如此亲爱的人又能有什么害,他相信他们之间的亲情是理所当然的。他每年都要在伦敦见儿子一面,并且为他感到自豪。他向海伯里诉说自己的儿子已经是个标志的年轻人,大家也都替他感到某种骄傲。大家都认为他完全属于本的,他的成就和未来也是大家关心的内容。佛兰克·丘吉尔先生成了海波里众多值得夸耀的事情之一,渴望见到他的好奇心渐渐凝成大家的心事。然而种种恭维受到的汇报的希望及其渺茫,他直径从未光临。大家常常谈起他即将拜访父亲,但这事从来没有成为现实。
现在,大家普遍认为,父亲新婚电力是个最值得关注的事件,儿子来此拜访应当成行。在这个问题上,大家没有任何不同意见,不论是在佩里太太与贝兹太太和贝兹小姐共进茶点时,还是在贝兹太太和贝兹小姐回访时。都没有异议。现在弗兰克·丘吉尔先生应该到他们中间来啦。这种希望由于得知他给新婚母亲写过贺信而得到了加强。一连几天,海伯里串门拜访之间的寒暄中都少不了提到维斯顿太太收到的那封内容友好的来信:“我猜哪,你准听说过佛兰克·丘吉尔先生写给维斯顿太太的那封漂亮的信吧?我知道那准是一封美好的信,是伍德豪斯先生告诉我的。伍德豪斯先生看过那封信,他说他一辈子从来没看过那么好的信。”
那封信的确收到高度重视。当然,维斯顿太太因此对这位年轻人形成了非常美好的印象。写信的口吻礼貌倍至令人愉快,完全真名他又极好的良知。他们的婚姻受到各种渠道和各种方式的恭贺,这封贺信则是最受欢迎的。她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她的年纪已经足够成熟,侍奉清楚大家对它的幸运又怎言的看法,然而,唯一的缺憾便是与朋友们在一定程度上的分离,不过朋友与她之间的友谊绝对不会冷淡下去,谁能忍受得了与她分手呢!
她知道,爱玛会不时的想念她。她也不无痛苦地想念她。她也不无痛苦地想象爱玛没有她的陪伴,失去一桩乐事,或者说遭受一时的无聊会是怎样的情形;但是可爱的爱玛性格并不懦弱;对于面临的局面她比大多数的姑娘更有应付能力;而且她有理智,有能力,也有精神,能够以愉快的心情去克服小小的困难和怅然。她颇感安慰的想到朗道斯宅子与哈特费尔德宅子之间的距离如此近捷,即使一个女人独自步行也很方便;维斯顿先生的脾气和蔼,经济状况宽松;这些条件不会妨碍他们未来每周在一起消磨半数夜晚的时光。
她为自己等成为维斯顿太太而心中长时间充满感恩知情,只有几个片刻稍敢遗憾。她的满足——不止是满足而已--她愉快的乐趣都是那样的真实而明确。
尽管爱玛对自己的父亲非常了解,但当在他们具备各种舒适条件的朗道斯宅子与她道别,或者晚上目送她由丈夫陪同登上她自家的马车时,听到父亲仍然用“可怜的泰勒小姐”表示惋惜,爱玛还是不禁感到十分诧异。她离开时,伍德豪斯先生没有那一次不温和的叹一口气,说:
“唉!可怜的泰勒小姐。她要嫩留下来,心中准会感到高兴。”
泰勒小姐的损失一进步可挽回——也没有迹象显示他从此不再对她表示怜悯。但是几个星期的交往给伍德豪斯带来些许安慰。邻居们的恭贺之声已经消散;人们也不再借如此伤心的事件为话柄以祝贺来嘲弄他;让他感到极为沮丧的婚礼蛋糕终于吃光。它的胃口在也填不进更多油腻,他绝不相信别人可能与他不同。凡是对他有害的东西,他便认为对其他人也不利,于是,他态度诚恳地劝说人们却对不要制作婚礼蛋糕,这项尝试以失败告终后,他又诚恳地设法劝阻任何人吃蛋糕。他甚至不厌其烦地就此向佩里医生请教。佩里医生是一位知识丰富的绅士,他的频繁拜访是伍德豪斯先生生活的一项慰藉;佩里医生一再受到追问后,尽管看上去显得颇为不情愿,但是不得不承认说,婚礼蛋糕或许的确对许多人——或许对大多数人都不适宜,除非食用量有所节制。这个观点自然佐证了伍德豪斯先生自己的看法,于是他便希望影响新婚夫妇的每一位访客;然而,蛋糕还是吃光了;他那善意的神经直到蛋糕消失净尽前一直无法松弛下来。
海伯里流传着一种奇怪的谣言,说是有人看见佩里家的孩子灭人手中拿过一块维斯顿太太的婚礼蛋糕。但是伍德豪斯先生绝对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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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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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豪斯先生热衷于按照自己的方式搞社交活动。他非常喜欢请他的朋友到他家来拜访。由于种种综合原因,由于他久居哈特费尔德宅子,由于他的脾气温和,也由于他的财富、他的房子和他的女儿,他便可以在自己小小的交际圈子里,在很大程度上,按照自己的方式左右他的客人们。处理这个圈子之外,他于其它家庭没有多少交往。他害怕熬夜,也害怕大型晚会,除了遵循他的条件来访的客人,其它熟人对他全不适合。他可算得上一份幸运,因为包括朗道斯宅子在内的海伯里村教区和邻近郊区的唐沃尔宅子——奈特里先生的私宅——对他的习惯均有了解。在爱玛的劝说下,他与最要好或者有选择的客人共进一餐并非偶然。除非他自觉不堪忍受疲劳,他还是挺喜欢晚间聚会。一星期中,爱玛难得遇到哪一天不能陪他玩扑克。
韦斯顿夫妇和奈特里先生来访是出于真挚而持久的关系;一位肚子生活却不堪孤独的年轻人埃尔顿先生来访,则是想以伍德豪斯先生家雅致客厅中的社交活动,以及他女儿的嫣然微笑,填补自己闲暇夜晚的空虚孤寂,这种特权决不会面临抛出门外的危险。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批常客。最常来的人中有贝茨太太、贝茨小姐和戈达德太太,三位女士几乎总是一受到哈特费尔德宅子的邀请就到,而且常常是由马车接送,伍德豪斯先生觉得对于詹姆士和马匹来说,这算不得什么。倘若一年仅有一次这种接送,到反而会引起埋怨。
贝茨太太是海伯里过去一位牧师的遗孀,她的年纪实在太大了,处了喝茶打扑克外,几乎什么也做不了。他与自己的独生女儿在一起过着非常单调的生活。尽管处在这种不幸的境遇中,却仍然能激起大家对一位无为的老太太所能产生的全部敬意。她女儿是一位即不年轻漂亮,有不富有的未婚女子,却受到非同一般的爱戴。贝茨小姐受到的恩惠其实使她处于最糟不过的窘境,她本人缺乏自知之明也不会威胁那些可能憎恨他的人们,让他们表面上对她表示尊敬。她从来没有让人感到容貌上的美,也没有在心智方面有聪明过人的表现。她的年轻时代在不知不觉中逝去了,她的中年时光全都贡献给照顾衰弱的母亲,以及设法将一笔微小的收入尽可能派各种达用场。不过,她是个愉快的女人,任何人提起她时心中都不乏善意。创造如此奇迹的正是她自己无时不在的善意和知足的天性。她热爱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的幸福都关怀备至,对每个人的优点特别敏感关注。她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依傍如此杰出的米亲而沉浸在大家的祝福中,周围不但有如此众多的好邻居和好朋友,而且自己还有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家。她有纯朴而欢乐的天性,她有知足而感恩的精神,这些便是她与别人交往的桥梁,也是她自己深感幸运的宝藏。她能就芝麻小事夸夸其谈,这正好符合伍德豪斯先生的胃口,因为那时些琐细的交流和无害的闲言碎语。
戈达德太太是一位女教师,供职于一所学校——那不是一所女子学校,不是一个专门学校,也不是任何专业性的学府,不是那种讲长句雅言说满篇废话的地方,也不根据新教育体系和新道德准则将广泛的知识与优雅的道德规范硬性结合——在那种的方,年轻女士们交付巨额费用,留下无用的知识——戈达德太太任教的是一所正牌的、可靠的老式寄宿学校,在这种学校了,数量适中的技能和学识以合理的价格出售,姑娘们或许会被引入歧途,自行乱捡些鸡零狗碎的知识,因而根本没有恢复原来神通本色的危险。戈达德太太的学校享有很高的声誉——而且名不虚传;因为大家声称说海伯里是个非常有益健康的地方。她有一所大房子和大花园,给孩子们吃丰富而健康的食品,在夏天让孩子们在太阳下尽情狂奔,到了冬天,她亲手为子们包扎冻疮。所以,看到四十个年轻的孩子排成两行,偎在她身后去教堂,大家一点儿也不奇怪。她是个面孔平板、母亲模样的女人,年轻时,她曾经辛勤劳作。于是便理所当然的认为,现在有权偶尔享受点诸如吃茶访友一类的闲暇。另外,她以前接受过伍德豪斯先生的诸多善意,,所以便感到他时特别要求她离开她自己挂满了刺绣装饰的整洁客厅,只要能离开,她就会凑到他的壁炉前,省自己几枚六便士的硬币。
这便是爱玛觉得很容易随时聚拢起来的几位女士,而且为了父亲的缘故,她对自己有此能力颇感愉快。在她自己看来,韦斯顿太太不在的缺憾是无法弥补的。她看到父亲显得很舒畅,自己心中便感到喜悦,也为自己能够应付自如而非常高兴。但是,三位这种女人的低声聒噪让她觉得,假如每天晚上都这样度过,她畏惧这种漫长夜晚的降临。
一天上午,她正等待这样一个夜晚的来临时,戈达德太太差人送来一纸便条,以极其尊敬的口吻恳请史密斯小姐一起来做客。这真是个最受欢迎的请求。史密斯小姐一位年方十七的姑娘,爱玛不但非常熟悉她的脸孔,而且长期以来一支对她的美貌深感兴趣。一封非常礼貌的邀请信带了回去,这作华宅中的漂亮女主人对夜晚时光顿时不再心怀恐惧了。
哈里特·史密斯是个弃儿。几年前某人将她送进戈达德太太的学校,最近有人将她的地位从普通生提高为寄宿生。这便是她人所共知的历史。。除了海伯里的几个朋友之外,她没有什么见过面的亲戚。此时,她到乡下拜访几个同窗学友后,刚刚返回。
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再说,她的容貌类型恰好是爱玛所推崇的。她的身材矮小丰满,金发碧眼,皮肤百嫩,脸颊红润,五官端正,表情显得极为甜美。不到夜阑人尽时,爱玛对她的举止仪态的喜爱已不亚于喜欢她的外貌,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保持关系。
虽然她并没有为史密斯小姐谈吐中显著的睿智感到惊讶,却发现她非常迷人——没有让人不舒服的羞怯,也并非不善交谈——然而远没有显得冒昧,她举止得体,表现出敬意,为自己等够被带进哈特费尔德宅子来满心欢喜,充满感激之情。这里的一切物品风格都比她熟悉的东西高雅,她毫不做作地显得很着迷。爱玛认为她一定具有良知,值得鼓励,而且也应当培养。那对柔和的蓝眼睛和全部的天然丽质,不应当埋没在海伯里及其周围的下等阶层中。她业已结交的熟人全都配不上她。她刚刚离开的学友尽管是些很好的人,但是肯定对她有害。那家人们是奈特里先生的佃户,租种着他大片土地——她相信,他们非常厚道——她还知道,奈特里先生对他们的评价相当高——不过,他们准是些粗俗不雅的人,根本不适合跟一位知识和风度几近完美的姑娘进行紧密交往。她要注意这位姑娘,让她得到提高,让她与不雅的熟人分手,把她介绍给上流社会,她要让她形成自己的观点和风范。这将是一件有趣的事,肯定是一桩善举,准会成为生活中的寄托和乐趣,还可以显示出自己的能力。
她沉浸在对那双柔和的蓝眼睛的赞美中,专心致志于交谈和倾听,脑子里忙着构思自己的帮助计划,结果夜晚的时光以非同寻常的速度飞逝而去。她一向习惯于盯着表,盼望晚餐摆好,好给这种晚会画上句号,今天在不知不觉中发现桌子早已摆设停当,移到炉火旁边。尽管她对认真做好任何事情从不持冷漠态度,然而今天她敏捷的动作远远超过平时。她的计划让她喜伤心头激发出真正的善意,,她一再劝大家多吃鸡肉丁和干贝肉。她知道,她的催促虽急,客人们却乐于接受,因为大家都盼望能早早回家上床,又唯恐动作太急有失斯文。
每逢这种情况,可怜的伍德豪斯先生便面临悲惨的感情冲突。他喜爱看到桌子上铺好台布,因为这是他自幼的风格,但是由于他确信晚饭对健康极其有害,所以一见到任何东西摆到台布上,他便会感到难过;尽管他善意的欢迎客人们享受桌上的一切,然而,由于替他们健康的担忧,看到他们真的张开大嘴巴大嚼,他就难免痛心疾首。
他真心提出的建议是请大家像他那样,喝一小盘希麦片粥,女士们酣畅淋漓的扫荡桌上美味时,他完全用不着开口鼓励,可他硬是要说:
“贝茨太太,我建议你壮起胆子吃一枚那种鸡蛋。煮的很软的鸡蛋对健康没有害处。赛尔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如何煮鸡蛋。我可不会向你推荐其他人来煮鸡蛋——但是你完全不必害怕——你看哪,它们全都很小——吃一枚我们这种小蛋不会伤着你的。贝茨小姐,让爱玛帮你递一小块果馅饼——只吃一小块。我们的馅饼完全使用苹果制作的。你在这儿用不着害怕有不卫生的果脯。我并不推荐那种牛奶蛋糕。戈达德太太,来半杯葡萄酒没意见吧?只喝一小杯——兑上一小杯好不好?我看这对你没有害处。”
爱玛任凭他父亲嘴唠叨下去——可她自己却动手以更令客人们满意的方式劝酒加菜。今晚送大家走的时候,看到大家豪兴,她心里尤其喜悦。史密斯小姐的快乐正是她的愿望。伍德豪斯小姐在海伯里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能引见给她既是姑娘的乐事,又让她感到惊慌——但是,这个卑微、感思的小姑娘分手的时候心中充满里浓浓的谢意。让他深感喜悦的是,伍德豪斯小姐整个晚上都在款待她,而且最后还跟她握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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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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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特·史密斯于哈特费尔得宅子的亲近关系很快就成为既成事实。爱玛以自己敏捷果断的方式不失时机地向她发出邀请,鼓励她常常来访。随着她们关系的加深,俩人相互间的默契程度也在加深。爱玛早早便预见到,她或许是自己有益的散步伴侣。韦斯顿太太走后,她在这一活动的损失非常惨重。她父亲的散步范围从来没有达到矮树丛以外。两段地界即能满足他的散步需要,具体距离随白昼长短而定。韦斯顿太太婚后,她的活动范围大受限制。她曾经独自探险信步抵达朗道斯,可是并无乐趣。因而,这么一个可随时招来作伴的哈里特·史密斯,对于她散步的特权当然是个有价值的补充。随着她对姑娘的认识日渐深入,她感到越来越满意,完全实现了自己的最初善意的设计目标。
哈里特当然并不聪明,不过她具有顺从知恩的天性,她绝对没有一丝自负的因素,唯一的愿望便是接受某个高高在上者的指引。最初,她与她的关系非常亲切。她需要伴侣,欣赏美雅聪明;结果证明,尽管不能指望这孩子有很高的理解水平,但她却不乏鉴赏能力。她完全确信哈里特·史密斯恰好是她所需要的年轻伴侣棗完全是她的家所要求的。这种需求已经完全不可能由韦斯顿太太来满足了,这两层需求她不可能满足,这两种角色她也不愿意承担。她们类型完全不同棗情感方面的性质不同,不能相提并论。韦斯顿太太是她感激和尊敬的人。哈里特则是她热爱并且认为有用的人。她不必为韦斯顿太太做任何事,办事对哈里特,她一切都得做。
她希望证明自己的价值的第一个努力,便是设法查出着这孩子的父母的身份,但是哈里特说不上来。她愿意讲出自己知道的一切。可是对于这个问题她一无所知。爱玛竭力想象她可能喜欢什么棗可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处在自己的地位上,却无法探究她的实情。哈里特没有洞察力。她一贯满足于听取并相信戈达德太太灌输她的东西,并不愿意进一步探索。
戈达德太太、学校的老师们、女同学和学校的所有事情自然是她谈话的绝大部分内容棗除此以外就只有谈及住在阿比水磨农场上她熟悉的马丁一家。马丁一家在她脑子里占有重要地位,她跟他们在一起度过非常愉快的两个月时光,此时也很乐于谈起她那次拜访中的趣事,喜欢描绘当地的许许多多惬意和奇异的事情。在爱玛的鼓励下,她变得十分健谈。爱玛获得另一个阶层生活景象感到有趣,也喜欢她单纯幼稚地以狂喜口吻所做的描绘:“马丁太太有两个客厅,真是两个特别好的客厅那,一个足有戈达德太太的起居室那么大;她有一个跟了她二十五年的贴身女佣;哪儿有八头母牛,两头是奥尔德牛;一头小母牛是韦尔奇种,真是头非常可爱的韦尔奇小牛;马丁太太特别喜欢说,应该把她们叫成女牛才对;花园里有个特别漂亮的凉亭棗那可是个又大又漂亮的凉亭,能容的下十二个人呢,明年某个时候,人们要在那里吃茶点。”
有一段时间,她感到滑稽,并没有考虑其直接原因。她对那个家庭了解渐渐深入后,便产生了另外的感情。她产生了错误印象,想象中她们全都生活在一起,又母亲和女儿,儿子和儿媳。在她的谈话中有一位马丁先生,她总是用嘉许的口吻描绘她,说她做这事做那事的时候脾气怎么怎么的好,爱玛后来听出那是个单身男人,而没有年轻的马丁太太,而没有儿媳妇。她疑心她可怜的小朋友在这片殷勤款待和善意中遇到了危险棗如果她不得到关心照顾,或许会就此永远沉沦。
有了这种激越的想法后,她的问题在数量上和含义上均大大的增加了,尤其引导哈里特多多谈论马丁先生的事情——-显然这个话题并不惹人讨厌。哈里特极其乐意谈起她参加他们月光下的漫步,以及晚上搞的许多愉快游戏,不厌其烦地大谈他的欢乐和殷勤。有一天,他跑了三英里路,为的仅仅是给他弄点核桃来,因为她偶然提到过自己多么喜欢核桃。在任何事情上他都同样殷勤!有一天晚上,他叫他家雇的牧羊人的儿子到客厅来,专门为她唱歌。他非常喜欢歌唱,而她也能唱一点儿。她相信,他非常聪明,什么都懂。他有一群优质羊,她在那儿生活的日子里,他的羊毛拍卖价格比乡下任何人的都高。她相信,大家对他的评价全都很高。她母亲和姐妹都特别喜欢他。有一天,马丁太太对她说,世上不可能有比他更好的儿子了,说这话时,马丁太太的脸都涨红了,马丁太太说,她能肯定,他结了婚准一个好丈夫。可她并不想要他结婚。她不急于让他娶亲。
“干得不错啊,马丁太太!”爱玛想到。“你对自己的目标知道得清清楚楚。”
她离开马丁家时,好心的马丁太太还向格达德太太赠送了一只肥硕的鹅,那可是戈达德太太见过的最漂亮的鹅。于是,戈达德太太在一个星期天将鹅宰杀烹饪后,请学校的所有教师:纳什小姐、普林斯小姐和理查森小姐共进晚餐。
“我猜想,马丁先生除了自己搞的行当之外,并不是个知识丰富的人吧。她不会读书吧?”
“啊,不!棗也就是说,是的棗我不知道棗不过我相信他读过许多书的棗只不过不是你能想到的那种书,他读农业报告和诸如此类得书,书就放在一个窗台旁边棗他是靠自己阅读的。不过有时候在我们晚上开始打扑克之前,他会大声朗读一些非常优美的文章节选棗特别有意思。我知道,他读过《威克菲尔德的教区儿童》。他根本没有读过《森林浪漫曲》,也没有读过《寺中儿童》。我提到这些书名,他说他以前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种书,不过他决心尽快找到这类书。”
下一个问题是:
“马丁先生长的什么模样?”
“啊!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起初我觉得他很平淡,可现在觉得不那么平淡了。你知道的,人们过一段时间就习惯了。你从来没见过他?他隔一段时间就到海伯里来的,而且每星期肯定要骑马到金斯顿去的路上经过这里。他常常从你身旁经过的。”
“有可能吧棗或许我见过他不止一次呢,可就是对不上号,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管是骑马还是步行,反正年轻农夫很难引起我的好奇心。自耕农是一群我觉得没什么可交往的人。假如是低一两个阶层的人们,外加上容貌可靠,或许会激起我的兴趣,我可能希望对他们的家庭在某些方面帮上点忙。但是农夫不会要我的帮助。所以说,他们在这方面不必我费心,在其它方面又不值得我费心。”
“的确是这样。啊!是的,你不可能注意到他棗可他非常了解你棗我的意思是说熟悉你的面容。”
“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年轻人,这一点我毫不怀疑。我知道他的确是这样,也祝他一切都好。你认为他有多大年纪?”
“他六月八号满了二十四岁,我的生日时二十三号棗刚刚差两个礼拜零一天!真巧哇!”
“仅仅二十四岁。这么小的年纪何必急着定终生。他母亲说得对极了,不必着急。他们家保持现在的状况看来很好,假如她匆匆给他娶个媳妇,准得后悔。六年以后,假若他攒了点钱,遇到个属于同一阶层的年轻好闺女,大概还是非常恰当的。”
“六年后!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他到那时就三十岁了!”
“是啊,如果不是生在富有人家,大多数男人不到这个年纪不会有经济能力结婚成家。照我看哪,马丁先生的财富完全得靠他自己挣,,跟其他人不会有什么不同。不论他父亲去世可能给他留下多少钱,不论他在家庭财产中的比例有多大,我敢说,全都是未知数,虽然他可能凭自己的智慧,或者碰点好运气,将来发财致富,可是要他现在就得到什么结果,那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是啊,的确是这样。不过他们过得很舒坦。他们就是没有仆人棗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缺。马丁太太常念叨着要雇个男仆呢。”
“不管他什么时候结婚,哈里特,我希望你不至于卷进他的麻烦棗我的意思是说认识他的妻子不至于造成麻烦棗结识几位受到优秀教育的姐妹,不该完全受到反对,但是他不可能跟一个值得你注意的女人结婚。鉴于你不幸的出身,你应当特别注意跟什么人结识才对。毫无疑问,你是一位绅士的女儿,你必须尽自己的能力在各方面维护自己的这种地位,否则就会有许多人靠贬低你的人格来取乐。”
“是啊,肯定是这样棗我猜会有这种人的。但是,我到哈特费尔德宅子来拜访你,伍德豪斯小姐,你对我这么友善,我就不怕什么人了。”
“你对影响力的理解很不错,哈里特。但是,我要你在好的社交圈子里奠定牢固的基础,最后不依靠哈特费尔德和伍德豪斯小姐也能自力。我希望看到你永远直根上流人士结交棗为了这个目标,建议你尽可能不要有那种奇怪的关系。所以,我跟你说,假如马丁先生结婚的时候你还在本地,希望你不要因为跟他姐妹们的关系,也去结识那位妻子,那个女人或许是个农夫的女儿,根本没受过教育。”
“当然啦。是啊。我没想过马丁先生会跟个没受过教育的人结婚棗那人应该有个好出身才对。不过,我不是反对你的看法棗我也肯定不希望跟他的妻子结识,我要保持跟马丁家小姐们的关系,尤其是伊丽莎白,要是我不得不放弃跟她的关系,我会非常难过的,……(此处有三十多字话讲不通)
爱玛一边听她迟疑地说出这段话,一边仔细观察她。并没有看出让人吃惊的爱情迹象,那个男人不过是她的第一位崇拜者而已,他深信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关系,另外,从哈里特方面讲,谢绝为她作出的任何友好安排特别困难。
就在第二天,他们俩迎面碰到马丁先生。当时她们在唐活尔路步行,他也是步行,他非常尊敬的打量过她之后,便转向她的同伴。目光中毫不掩饰如愿以偿的心情,她朝前面走去,敏锐的目光迅速扫过这年轻人,这就是哈利特·马丁先生。他的外表相当整洁,他看上去是一个理智的年轻人,但是他这个人没有任何其他长处。她将他于其它绅士们做对比认为哈利特倾心的所有方面全都无足轻重,哈利特的礼貌中不乏理性。他曾经以充满钦佩和好奇的目光注意过她父亲的绅士风度,可马丁先生仿佛连礼貌是什么都根本不懂。
因为不该让伍德豪斯小姐长时间等待,所以他们一起仅仅停留了不多几分钟,哈利特紧跑几步赶上她。脸上挂着微笑,情绪有些波动,伍德豪斯小姐希望她能尽快平静下来。
没想到,我们碰巧遇到了他!棗多奇妙啊!他说,他本打算绕朗道斯宅子走,偶然改变了计划,他没想到我们也会走这条路的,他以为我们大多数日子走的是通往朗道斯宅子的那条路。他还没有弄到《森林浪漫曲》。伍德豪斯小姐,他跟你想象的一样不一样?你觉得他怎么样?你认为他非常平淡吗?”
“他无疑是平淡和无奇的棗不过与他完全没有文雅相比。那还算不得什么。我无权期待更多,也没有期待过更多,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那么粗鲁笨拙,那么毫无风度可言,坦白的说,我原以为他距离文雅仅仅差一两个层次。”
“真的是这样,”哈里特声音压抑的说,“他的确不想真正的绅士那么文雅。”
“哈里特,我认为自从你开始与我们相识以来,你已经一再根几位真正的绅士相伴,你自己一定为他们跟马丁先生之间的差异感到震动了吧,你在哈特费尔宅子见到过非常非常好的典型。他们是些受过教育,训练有素的人们,见过他们后,假如再次跟马丁先生交往时没看出他是个下等的人,我倒会感到吃惊,你准会奇怪以前为什么没有看出他这么讨厌,你现在难道还没有这种感觉?难道你还没有受到震动——那么笨拙粗野的嗓音,丝毫也不加节制,我站在这儿都能听到。”
“当然,他跟奈特里先生不同。他没有那种优雅的风度,也没有奈特里先生的步态。这种不同我看得很明显,可奈特里先生是个非常高尚的人啊!”
“奈特里先生的风度好的非同凡响,以马丁先生和他相比是不公平的,或许你在一百个人中也找不到一个像奈特里先生这样标准的绅士。把他并不是你最近常常见到的唯一绅士,你认为维斯顿先生和埃尔顿先生怎么样?拿马丁先生与他们随便哪一个比较,比较他们的礼貌、步态,高尚的谈吐、平静的态度等等,你准能看出不同点。”
“啊,是的!差别太大了。但是维斯顿先生已经几乎是个老年人,他差不多四五十岁了。”
“因此马丁先生的礼貌就显得更没有价值,哈里特,人的年纪越大,讲究礼貌就愈发重要,声音响亮,粗野和笨拙就愈发刺眼,愈发让人讨厌,年轻可以忽略的事情,到了老年时期很容易让人发现。马丁先生现在已经又笨拙又唐突,要是到了维斯顿先生的年纪上会怎样呢?”
“真是没法说,真的!”哈里特有点严肃地说。
“不过很容易猜出来。他会变成个感觉迟钝、粗俗不堪的农夫——完全不顾自己的面子,一心只考虑利益得失。”
“他的确会这样,那可太糟了。”
“生计占用了他的精力,结果忘记寻找你推荐得书,这不是已经十分明显了吗?他脑子里想的完全是市场买卖,根本顾不上考虑其它东西——对于一个正在忙着发家致富的人,这倒是很正常的。他要书籍有什么用处?我毫不怀疑他将来会变得非常富有——他的无知和粗俗于我们也无关。”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记得那本书,”哈里特只回答这么一句,语气沉重,极不愉快,爱玛认为话到这里可以打住,沉默良久之后,她再次开口说:
“从某种意义上讲,埃尔顿先生的风度或许胜过奈特里先生和维斯顿先生,但是他们更多些文雅。把他们当作典型或许更恰当。韦斯顿先生的性情开朗,思维敏捷,近乎直截了当,大家因而都喜欢他,以为他幽默诙谐——但是照样模仿他就不合适了。奈特里先生那种直率、果断、居高临下的风度也是不能模仿的——尽管对他来说非常合适,因为他的体态、容貌和生活地位似乎允许这么做。但是,假如任何一个年轻人模仿他的风度,那可实在难以忍受。与此相反,照我的想法,一个年轻人如果以埃尔顿先生为样板,那将是比较适宜的。埃尔顿先生脾气和蔼,天性欢乐,态度殷勤,举止文雅。在我看来,他好象进来变得尤其文雅了,哈勒特,我不知道他是否刻意迎合我们两人中的那一位他的温文儒雅比以前更甚,让我感到惊异。假如他真的有意,我以前没告诉你他是怎么评论你的吗?”
接着她重复引用埃尔顿先生对她的热情赞扬,这些话现在充分起作用了。哈里特绯红脸颊,泛出了微笑,说她从来就认为埃尔顿先生非常平易近人。
爱玛讲注意力特别集中于埃尔顿先生,为的是将那个年轻农夫从哈里特的脑子里驱赶出去。她认为,埃尔顿先生和她将是绝妙的一对,只是他们之间的两相情愿太明显,关系接近太自然,成功的可能性太大,因而,她的做媒计划很拿称得上有什么功绩。她生怕那也是别人准会想到并且预见到的事。不过,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计划的日期方面抢在她之先,因为早在哈里特首次拜访哈特费尔德宅子时,她脑子里已经开始萌发了这个念头。这事情她越想越觉得是上策。埃尔顿先生是个最合适的人选,,她基本上是一位绅士,跟下层社会没有什么来往;同时,鉴于哈里特的出身尚未搞清楚,任何家庭都不能拒绝她。她有一个舒适的家可供她生活,爱玛估计他有一笔足够大的收入,海伯里的教区牧师收入尽管并不高,但是人们都知道,他自己另有一笔财产。再说,她对他的评价很高,认为他是个脾气和蔼,意识善良,值得尊敬的年轻人,对世界的理解和有益的知识全都不缺少。
她感到满意的是,他认为哈里特是个漂亮姑娘;她确信,这一点随着在哈特费尔德宅子的频繁会见,便是她那一方面足够坚实的基础。至于哈里特这一方面,他的情愿会对她产生相当分量的影响,这一点没有什么好怀疑的。而且他真的是个非常让人愉快的年轻人,除了专好挑剔的女人外,任何女子都会喜欢上他。只有她是个例外,她认为他并不具备不可或缺的一种优雅的外表特征。但是,一个什么罗伯特·马丁骑马在乡下买核桃送礼便能感动的一位姑娘,显然非常易于被埃尔顿先生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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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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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对爱玛和哈里特之间的亲密关系有什么看法,韦斯顿太太,”奈特里先生说,“不过我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坏事!你真认为这是件坏事?为什么?”
“我认为她们谁也不会为对方做任何有益的事。”
“你真让我吃惊!爱玛肯定对哈里特有好处。爱玛向她提出一个新目标,可能就对哈里特有好处。看到她们亲密无间,我感到极为愉快。我们的感觉差距多大啊!——认为她们不会为对方做任何有益的事!奈特里先生,这就足以引起我们在爱玛问题上的争执。”
“或许你以为我知道韦斯顿不在家,故意来跟你争吵,或许你仍然想进行你的战斗。”
“维斯顿先生在家的话,毫无疑问会支持我,因为他在这个问题上跟我的意见完全一致。我们昨天刚刚谈论过这个问题,都认为在海伯里有这么个姑娘跟爱玛交往,对她真是太幸运了,奈特里先生,我不允许你在这个问题上充当裁判官。你已经过分习惯于独身生活,对于伴侣的价值一无所知。也许,没有那个男人能正确评判一位女子习惯于终身与同性的伴侣交往时体会到的适意感。我能想象出你反对哈里特·史密斯,是因为她不具备爱玛的朋友应有的高尚地位。但是,从另一方面讲,由于爱玛希望她变得知识丰富起来,她于是获得了大量阅读的动力。他们会一起阅读。我知道,这就是她的本意。”
“爱玛自从十二岁以来就希望多多读书。我看到过她再不同时期订立的阅读计划单,那是她打算通读的书单——是些非常好的书单——选书合理,安排有序——有的是按照字母顺序排列的,有的是按照其它顺序。她十四岁时定的读书计划——我记得当时思索过,不但对它作过很好的评价,而且这评价在我脑子里还保留了相当长的时间。我敢说,她现在或许制定了很好的书单,可我不敢指望爱玛能再认真稳定的读书了。她再也不会做那些需要勤恳和耐心的事情,也不会再让想象服从于理解。我可以非常保险的确信,泰勒小姐不再对她激励后,哈里特·史密斯更是什么作用也起不了。你再也不等劝她阅读你希望她读的一半书籍。你也知道你不等。”
“说实话,”韦斯顿太太微笑着回答道,“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是,自从我们分手后,我不记得爱玛忽略了我希望她作的任何事情。”
“现在几乎没有回忆那种东西的欲望了,”奈特里先生富有感情的说完,沉默了片刻。“可是我这个人,”他很快补充说,“尽管感觉里没有迷人的东西,却不能不继续观察,继续倾听,继续保持记忆。因为爱玛是家里最聪明的孩子,所以给惯坏了。她年仅一岁时,便不幸能回答出难道她十六岁姐姐的问题。她总是那么敏捷自信。伊莎贝拉却迟钝而疑惑。爱玛自己从十二岁开始便是家里的女主人,也是你的女主人。她失去了唯一能够应付她的母亲。由于她继承了母亲的天赋,也只能服从于它。”
“奈特里先生,幸亏我不必依赖你的推荐,否则我准会感到遗憾。假如我辞去伍德豪斯先生家的职位,去找另一份工作,我可不相信你在任何人面前会替我说一句好话。我敢肯定,你从来就认为我做以前那份工作不称职。”
“不错,”他微笑着说。“你在这里更适合,非常适合做一名妻子,但是一点也不适合做个家庭女教师,你在哈特费尔德宅子时,没有任何时候不是为将来能做个贤惠的妻子做准备。以你的能力判断,你并没有向爱玛提供足够的教育;在婚姻中绝对服从,在任劳任怨方面,你是从她那里受到了教育。假如韦斯顿原来要我向他推荐一名妻子,我的提名当然是泰勒小姐。”
“谢谢你。要在维斯顿先生这种和蔼可亲的男人面前做个好妻子并不需要多少优点。”
“怎么啦,要承认事实嘛,我看你有些拒绝听从劝告,尽管你能忍受各种坏脾气,结果并没有遇到值得忍受的脾气。不过,我们不会绝望的。韦斯顿会因为过分舒适而使脾气变怪。要不就是他的儿子搞恶作剧会把他激怒。”
“我希望不会发生那种事——那时不可能的。奈特里先生,别往那个角度预测烦恼。”
“我这实在不是预测。只不过指出一些可能性罢了。我可不想在天才的爱玛门前卖弄预测和猜想的伎俩。我真心希望,那个小伙子能具有韦斯顿一样的优点的丘吉尔一样的财富。不过,说道哈里特·史密斯,我的和还没说完一半呢。我认为它是爱玛最糟糕不过的伴侣。她自己什么也不懂,而她依赖的爱玛却什么都懂。她从各方面都吹捧她;最糟的是她并非故意那么做。她每时每刻的吹捧便是无知的表现。哈里特的表现如此低下,爱玛怎么认为能学到任何东西呢?至于哈里特那一方面,我敢大胆地说,她从这种关系中无法得到什么好处。哈特费尔德宅子只能让她学会蔑视自己归属的所有其它地方。她会变得越来越高雅,回到他出生和居住的环境中会感到难受。假如爱玛的教条能人脑子萌发出力量,那就算我搞错了。那些活动只不过坐点表面文章而已。”
“假如我不是比你更加信赖爱玛的良知,就是对她现在的舒适感到更加担忧。我不会为他们的关系感到伤心悲哀。昨晚她看上去多美啊。”
“啊!你喜欢谈论的是她的外表而不是内心,对不对?不错,我不否认,爱玛长的好看。”
“好看!该说漂亮才对。你能想象到任何人像爱玛这样,在容貌和身材方面都更加接近完美吗?”
“我不知道我能想象出什么,不过我承认,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任何人的容貌和身材比她更喜人。可是我基本上算是个老朋友了。”
“多美的眼睛!——纯粹的单褐色——多么明亮!五官端正,容貌开朗,肤色洁白!啊!脸色健康红润像盛开的花朵,身体的高度和各部分搭配如此匀称,提醒多么高挑稳健。她的健康不仅表现在红润的脸色,而且体现在她的头发光泽、她的头型、她的回眸。有时候人们说,某个孩子像‘画里的健康娃娃’一样。在我的脑子里,爱玛从来就是一幅典型的成年健康姑娘图画。她就是可爱的化身。奈特里先生,难道不是吗?”
“我从她的外表上挑不出缺点,”他回答道。“我对她的印象正如你描绘的一样。我喜欢看她。另外,我还愿意对她额外夸奖一句,那就是我认为她并不喜好虚荣。考虑到她非常好看,她似乎对此颇为在意。她的虚荣表现在其它方面了。韦斯顿太太,我不喜欢她与哈里她·史密斯的亲密关系,我恐怕这种关系对她们两人都有害,我对此坚信不疑。”
“奈特里先生,可我同样坚信这种关系对她们不会有任何害处。尽管亲爱的爱玛有各种小小的缺点,可是她仍然不是为一个杰出的姑娘。我们上哪儿找一个比她更好的女儿,更善良的姐妹,更真挚的朋友呢?没有,找不到。她为人可信,绝对不会将任何人引向歧途。她不会坚持错误。爱玛可能出一次错,但是她有一百次是正确的。”
“那好吧,我不再讨你嫌了。爱玛将是一位天使,我要把我的忧郁藏在心底,直到圣诞节将约翰和伊莎贝拉送回来为止。约翰喜欢爱玛是有理性的,因而不是盲目的爱,伊莎贝拉与丈夫的想法向来一致,,唯一的例外是他不为孩子的健康感到大惊小怪。我肯定他们与我的看法相同。”
“我知道,你们都是在泰喜爱她了,不可能对她不公正不慈爱,但是,奈特里先生,请你原谅我,我认为我享有爱玛母亲的某些讲话特权,因此我想暗示说,大量就哈里特·史密斯与她的亲密关系跟您进行讨论没有什么益处。请您原谅我。办事,倘若在这种紧密关系中感觉到某种小小的麻烦,只要这关系能得爱玛带来乐趣,她不可能终止这关系;爱玛只有向父亲诉说,而父亲完全赞成她们交往。多年来,我的职责便是提供忠告,所以,奈特里先生,我冒昧地提了一点小小的忠告,希望你不会感到惊讶。”
“一点也不惊讶,”他喊道。“我对此甚为感激。那时非常好的忠告,而且这个忠告比你以前给过的忠告会得到更好的命运,以为它会得到照办的。”
“约翰·奈特里太太很容易受惊,或许会她妹妹的事情感到不愉快。”
“放心吧,”他说。“我不会大声喊叫。我回把不快藏在心里。我对爱玛的兴趣是真诚的。伊莎贝拉跟我的关系并不像和妹妹那么亲密,她从来没有激起我的多大的兴趣,也许很难得有什么兴趣。办事,大家对爱玛的感觉中既存在着担忧,也有好奇。我真相知道她最后会怎么样!”
“我也想知道,”韦斯顿太太温和地说,“很想知道。”
“她总是声称自己永不结婚,当然,这其实什么意义也没有。不过我真的没见过一位她喜欢的男人。如果她能深深爱上一个合适的对象、那到不见是一件坏事。我希望看到爱玛爱上某个人,也希望看到她对是不是得到别人的爱感到疑虑,那对她将是有好处的。可是周围没有什么人迷恋她,再说她很难得离开家。”
“目前看来,似乎很难诱使她改变决心,”韦斯顿太太说,“既然她在哈特费尔德宅子立过的那么愉快,我也不能盼望她跟什么人坠入爱河,给可怜的伍德豪斯先生造成困难。我现在不愿建议爱玛结婚,不过我向你保证,我心中对她结婚的想法一点也不少。”
她谈这个问题时不乏一种含义:尽量掩盖一个对她们夫妇俩有利的想法。关于爱玛的命运,朗道斯宅子的主人有几种希望,但是他们并不喜欢这些希望受到猜疑。奈特里先生平静地转变了话题:“维斯顿认为天气会怎么样,会下雨吗?”她便深信,关于哈特佛尔德宅子他没什么更多的话想谈,也没有什么可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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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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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玛毫不怀疑,她已经将哈里特的幻想引到一个适当的方向,并且将她的感激之情和年轻的虚荣心引向一个很好的目标。自从意识到埃尔顿先生是个特别漂亮的男人,而且高雅迷人,她发现哈里特变得大为通情达理了。由于她接受他明确表达的崇拜时没有表现出迟疑,她不久便根据一些令人愉快的暗示,确信哈里特方面已经产生了好感,这就像许多类似的情况一样。她还相当有把握地认为,埃尔顿先生即使现在还没有萌发出爱,也即将坠入爱河。关于他那一方面,她毫不怀疑。他谈论她,赞扬她,用的都是热情洋溢的语言,所以她无法假设出,再过一小段时间有什么东西不能补充完整。自从哈里特来到哈特费尔德宅子后,风度有了惊人的长进,他对她变化的察觉便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证明——他越来越依赖她了。
“你将史密斯小姐需要的一切都给了她,”他说。“你是他变得高尚而娴雅。她来到这里时本来就是一个漂亮姑娘,不过,照我看,你使她增加的魅力远远超过了她本来具有的自然美。”
“我很高兴你认为我对她有用处,但是哈里特原来缺少的不过是一点儿提示,一点儿暗示而已。她自身具有全部的自然美,甜蜜优雅,天性可爱,毫不矫揉造作,我做的事非常有限。”
“倘若可以表达与一位女士不同的意见,”埃尔顿先生殷勤地说……
“或许我给她的性格中加进了些许果敢,还教她考虑一些以前没有接触过的观点。”
“的确如此。那正是让我大为吃惊的事情。性格中居然能添加进果敢!这需要怎样的技巧啊!”
“我感到的是极大的乐趣。以前从未遇到过这么可爱的性格。”
“我对此毫不怀疑。”这话带着一种生动的叹息,正如绝大多数恋人的声音。又有一天,她感到同样欣喜的是,她附庸了她一个突然产生的愿望:为哈里特画一幅像。
“你以前让人画过像吗?哈里特?”她问道。“你以前一动不动坐着让人画过像吗?”
哈里特当时正打算离开房间,停下脚步,带着质朴的天真和兴趣说:
“咻!天哪,没有,从来没有。”
她刚刚离开,爱玛便感叹起来:
“拥有她的一幅好画像该是多么美妙啊!我愿意拿全部财产换取这样一幅画。我几乎渴望自己动手画她的像。我敢说你并不知道,可是两三年前我非常热衷于画像,试着为我的好几位朋友画过像,大家认为还说的过去。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我产生了烟雾,放弃了。但是,假如哈里特愿意坐在我面前,我还是可以冒冒险的。有她的一幅画向该是多么让人喜悦啊!”
“我支持你,”爱尔顿先生喊道。“那的确是喜悦!伍德豪斯小姐,我支持你为你的朋友施展自己迷人的天才。我知道你的绘画水平。你怎么能认为我对此一无所知呢?难道这间屋子里不是到处挂着你画的风景和花卉,难道韦斯顿太太的朗道斯宅子客厅里没有画着几幅难以临摹的素描?”
不错,我的好人!——爱玛想道——可是这些与人像画有什么关系哪?你对画像真是一窍不通。别装作对我的画表现出狂热的样子。将你的狂热留在哈里特面前使用吧。“埃尔顿先生,既然你对我如此好意鼓励,我就决心尽我所能尝试一番。哈里特的容貌非常雅致,为她画像实在困难。眼睛的形状有些独特,嘴巴周围的线条必须捕捉住。”
“的确如此——眼睛的形状和嘴巴周围的线条——我毫不怀疑,你能画成功的。请你,请你尝试吧。既然是有你来画,那么借用你自己的和来说;拥有她的一幅好画像该是多么美妙啊!”
“但是,埃尔顿先生,我恐怕哈里特不喜欢坐下来。她对自己的美貌考虑的很少。你没有注意到她回答我时的态度?那意思完全是在说:‘干吗要画我的像?’”
“可不是嘛,我注意到了,我向你保证。这对我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我还是不能想象说服不了她。”
哈里特很快便回来了,大家立刻向她提出建议。在两人诚恳的催促下,她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爱玛希望立刻动手画,所以便取来画夹,里面装着她为各式人物所作的画像,这些画像没有一幅是最后完成的。他们可以讨论决定为哈里特作多大的画像。她将许多作画方式展示给大家。微型画、半身像、全身画、铅笔画、蜡笔画、水彩画都轮流尝试了一番。她总是什么都相做,她付出的劳动那么小,然而在绘画和音乐上取得的进步比任何人付出同样劳动取得的进步都大。她会弹琴,会歌唱,几乎每一种绘画风格都尝试过;可就是缺乏恒心。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达到了优秀水平,她本该很乐意驾驭这些技巧才对,而不是半途而废。对于她自己艺术家和音乐家的才能,她有自知之明,不过,其他人如果受到蒙蔽,愿意认为她的成就高于实际情况,她也并不感到遗憾。
每幅画都有些优点——越是没有完成的优点就越多。她的风格是精神饱满生机勃勃。假如本来并没有几幅画,或者本来的数目足有现在的一半之多,两位伙伴的喜悦和崇敬之情也不会有所不同。她们两人都乐得忘乎所以了。画像会人任何人都发生兴趣。伍德豪斯小姐作的画一定是第一流的。
“我没法让你们看多种多样的面孔,”爱玛说。“我研究的只有自己家的人。”这是我父亲——又是一幅我父亲的画——不过,他为了让人画像而坐在这里时,就觉得紧张,结果我只能偷偷画,所以这两幅都不像他。你们看,这是韦斯顿太太,这也是,这幅也是。亲爱的韦斯顿太太!她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我最友好的朋友。我要她坐在哪儿都成。这是我姐姐,挺像她那优雅的身段!面孔也不无相象。假如她能多坐一会儿,我本来能画得更好些,可是她心里急着要我画她那四个孩子,所以总是静不下来。下面是我设法给四个孩子中的三个画的像——都在这儿,画布上依次是亨利、约翰和贝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野得能要了其它孩子的命。她那么希望我把他们画下来,我简直不能拒绝,可是你们都知道,三四岁的孩子根本没发站着一动不动;要想为他们画像,除了模样和肤色,其它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是她们五官长的比其它孩子都粗俗反倒好画些。这幅是我为第四个孩子做的画像,是个婴儿。她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我为他画的。你们看,他帽子上的花结像极了,她脸朝下趴着,谁的舒服极了。那幅画非常像。我为小乔治感到骄傲。。这个沙发的一角很好,接下来是我最后一幅尚未完成的画,这是个小画幅的素描,是一位绅士的全身像——是我最后一幅画,也是最好的画——我姐夫约翰·奈特里先生。这幅画不消几笔就完成了,当时我有些懊恼,把它搁置一边,发誓说再也不画像了。我不能不感到恼火,因为我付出那么多辛苦,而且画得很好——韦斯顿太太跟我的意见相当一致,认为这些画非常像——只是美化了一点儿——比真人略微好看些——可这是在褒扬方面——结果呢,可怜的宝贝而已莎贝拉冷冷赞扬道:‘可不,是有点像——不过说实在的,这对他可不够公平。’可我们当时怎么也没法劝他坐下来哪。我本来是出于极大的好心。总之,我在也忍受不住了,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画完,因为画完也得不到人家喜爱,每天上午来自不伦瑞克广场的的人都会感的惋惜。正如我刚才说过的,从那时起,我就发誓在也不为任何人画像,可是为了哈里特,或者不如说是为了我自己,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掺杂夫妻之类的关系,我一破一次例。”
听了这个主意,爱尔顿先生看上去颇受感动,感到一份欣喜,嘴里一再重复道:“正像你说的,的确没有掺杂夫妻之类关系。说的对极了。没有夫妻关系。”爱玛体会到眼前的情景十分微妙,不由开始考虑是不是该立刻离开,将她们两人单独留在屋里。但是,由于她想做画,所以他们之间的表白只得稍稍搁置一下。
她很快便决定了画幅尺寸和类型。应该是全身水彩画像,就像奈特里先生的那幅一样。假如她满意的话,最终将在壁炉架上占有非常显著的位置。
哈里特开始坐着充当绘画模特儿。她脸上挂着微笑,脸颊露出红晕,生怕不能保持一定的姿势和表情,在艺术家直勾勾的注视下,表现出年轻姑娘非常甜美的面貌。可是这些全都没有用处,因为埃尔顿先生烦躁不安地站在他身后,盯着看画出的每一笔。她本想请求他选择一个既能盯着看,又不至于影响她做画的位置;但实际上却不得不放弃这种想法,要求他回避。她于是有了个主意:要他朗读。
“假如他愿意为她们朗读,那将是一桩善举!她的紧张情绪将因此松弛下来,史密斯小姐的烦躁因此也可以减轻。
埃尔顿先生太乐意从命了。哈里特倾听。爱玛平静地作画。她不得不允许他频繁回过头来观望。如果这个要求都不能准许,对于一个恋人来说未免过于苛刻。他在画笔最短暂的停顿间隙中都随时准备跳过来观看绘画进展情况,并且为此感到着迷。——这样的鼓励并非不受欢迎,因此他的崇拜心情使得相象之处还没有画上便几乎被辨认出来。她不敢恭维他的目光,但是他的爱和她的欢欣倒也无可指责。
模特儿非常令人满意。她对第一天的素描已经相当喜爱,便希望以后继续坐下去。画上不乏相象之处,她的姿态十分迷人,她打算稍稍修改一下身段的线条,让她显得略微高些,更加雅致些。她确信,这幅画最终从任何一方面看都是一幅漂亮的画像,也有信心将它摆上预定的位置,让她将她们两人的优点包含其中;纪念其中一位的美貌,展示另一位的技能,同时还是两人友谊的存照。……(此处有40字不通顺)
哈里特要在第二天继续充当模特儿。埃尔顿先生呢,也喜欢继续得到允许在场为她们朗读。
“当然啦。你能来参加,我们将非常高兴。”
翌日,在绘画过程中伴随着同样的文明礼貌和殷勤周到,一样的成功和满意,绘画于是进行的既迅速又愉快。见了这幅画的人都感到高兴,但是埃尔顿先生感到的是持续的狂喜,对任何批评意见一概加以排斥。
“无的豪斯小姐为她的朋友补充了她美中不足的一点,”韦斯顿太太对他评论道——她一点也没有猜到自己是在对一位恋人讲话——“眼睛画的再好不过了,但是史密斯小姐本来没有那种眉毛和眼睫毛。那正是她容貌中的缺陷。”
“你真的这么看?”他问道。“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觉得在任何方面都像极了。我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想象的画像。你知道的,我们必须允许色调效果稍有不同。”
“你把她画的太高了,爱玛,”奈特里先生说。爱玛知道的确是这样的,可她不愿承认。埃尔顿先生便热心地补充道:
“啊,不!当然不算太高,一点儿也不算太高。考虑到她采取的是坐姿,自认看上去不同,总之这样正好,必须保持这个比例,对吧。比例是按近大远小的原则。啊,一点儿也不高!它给人的高度印象正好跟史密斯小姐一样。的确如此!”
“非常好看,”伍德豪斯先生说。“画的好!像以往的画一样好,我亲爱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画得更好的人。可我唯一不怎么喜欢的事,她看上去仿佛坐在室外,肩膀上的披风太小——看了让人担心她要着凉。”
“我亲爱的爸爸,我想让人把这看作夏天,是夏天一个温暖的日子。看看那些树吧。”
“可是,亲爱的,坐在室外总归绝对不安全。”
“先生,你怎么说都行,”埃尔顿先生喊了起来,“可我必须说,我认为将史密斯小姐安顿在室外是一种最令人愉快的主意。再说,树的风格是那样不可比拟!任何其他位置都会显得缺乏风格。史密斯小姐纯真的态度——整体来说——啊,简直是再不能的令人崇拜啦!我简直不愿将目光挪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画像。”
下一步需要做的是给这幅画加个框,这可有点儿困难。这事应当立即着手办,而且必须在伦敦做。这个订单必须交给某个有知识的人,这人的品位必须值得信赖。平常这种事由伊沙贝拉去做,这次千万不能求她去办,因为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伍德豪斯先生绝对不能允许他在十二月的大雾中出门。埃尔顿先生一得知这种苦恼,立刻便将它清除的烟消云散。他向来十分机敏,随时准备献上殷勤。“假如信赖我去执行这项使命,那将是我无限的喜悦!我随时愿意启程伦敦,我执行这项任务心理的满意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她正是太好了!”她承受不了这种想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去干这种麻烦事。他于是一再渴望地又是请求,又是保证,过了不多几分钟,这桩生意便敲定了。
埃尔顿先生要带着这幅画去伦敦,选择好画框,教人送回来。爱玛认为他可以将画随意包装起来、既保证画的安全,又不使他感到太麻烦,可他却因为没有过分麻烦而担心的要命。
“这是一件多么贵重的宝贝啊!”他接过画的时候温和地谈了口气说。
“这个人他太过分殷勤,几乎不像个心中装着爱的恋人,”埃玛想到。“我想应该是这样,不过,我猜想,恋爱准是有一百种不同方式。他是个了不起的年轻男人,与哈里特非常匹配。就像他自己的口头禅那样:‘的确如此’。”可是,爱玛叹了口气,感带苦恼。“他的奉承太多了,假如我是他奉承的首要对象,准会受不了。尽管我处在次要地位,受到的奉承也嫌太多。好在他感激我是为了哈里特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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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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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顿先生去伦敦后,爱玛当天便发现了向朋友提供服务的新机会。哈利特像往常一样,早饭过后就一直在哈特费尔的宅子里,不久回家一趟,然后回来用午餐,大家刚刚开始谈论他,她便回来了。只见她情绪激动,神情紧张,口称发生了一件特殊的事,急于把它讲出来。事情半分钟便讲完了。她回到戈打德太太那里,立刻听说马丁先生一小时前去过,发现她不在,就把一个小包裹留下,然后走了,那是他一个妹妹送的。打开包裹后,她发现里面除了她借给伊丽莎白,供她抄写的两首歌页之外,还有一封给她的信。这封信是他写的,是马丁先生写的,内容直截了当,向她求婚。“谁能想到这种事呢!我太吃惊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封信写得很好,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信上的口吻仿佛他真的很爱我!所以,我就尽快跑回来,向伍德豪斯小姐请教该怎么办。”
爱玛为她的朋友看上去这么兴奋这么拿不定主意感到羞耻。
“我说过,”她喊道,“这个年轻人决不会为羞于请求而失去任何东西。他要尽一切可能紧紧拉住关系。”
“你乐意读读这封信吗?”哈里特喊道。“请你读读吧。希望你读一读。”
爱玛受到催促并不感到遗憾。她读了那封信。感到吃惊。信的文体大大超过了她的预料,不但没有语法错误,而且结构高雅不亚于一位绅士,语言虽然朴实无华,效果却强烈真挚,传达的感情恰如作者其人。信写的简短,但是表达出良好的意识和热情的爱恋,充分而前党甚至颇为雅致的表达出了情感。她不仅停顿了片刻,哈里特站在一旁,急切地等待着要听她的观点,嘴里一再说:“唉,唉,”最后不得已才问道:“是不是一封好信?是不是有点短?”
“不错,的确写得不错,”爱玛缓缓回答道。“写得很好,哈里特,每一方面都不错,所以我认为准是受到他的一位妹妹的帮助。我无法想象那天跟你交谈的那个年轻人自己能将意思表达的这么好,然而这又不是一个女子的风格。当然不是,口气太强烈,篇幅太简短,不是女子那种缠绵的口吻,他无疑是个有理性的男人,我猜想,可能还有些强烈而简单明快的思维天赋,手中抓住笔,思想便自然而然找到了适当词语。有些男人就是这样。是啊,我能理解这种思维能力。生气勃勃,坚定果断,在一定程度上有些感情,并不粗鄙。哈里特,这封信比我想象的要好,”说完将信递还给她。
“那么,”哈里特仍然在等待着,“……那……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该怎么办!关于那方面?你是说关于这封信?”
“是的。”
“你还有什么好疑惑的?你当然必须写回信,一定要快。”
“好的。可我改写什么呢?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请你给我写指引吧。”
“啊,不,不!信最好还是由你自己来写。我能肯定,你会非常恰当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不会发生你的字无法辨认的危险,这是第一位的。你的意思必须毫不含糊的表达出来,既不能有丝毫疑惑,也不能以典雅端庄去回避。我确信,那种客套所需要的诸如感激之词,诸如为自己给他造成的痛苦表示关切之类词语,会自然涌上你的心头。不必提示你也知道,写的时候不能因为考虑到他的失望而感到悲哀。”
“那么你认为我应当拒绝他了?”哈里特垂下了头。
“应当拒绝他!我情爱的哈里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对这还有什么怀疑吗?我认为——我请你原谅,也许我出了个错误。假如你对自己回答的要领都不能确定,那我肯定误解了你的意思。我还以为你是向我请教如何措辞呢。”
哈里特不做声了。态度稍有些保留,爱玛继续说道:
“我推测,你的意思是要给他个肯定的答复吧。”
“不,不是这样的。也就是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该怎么办呢?你对我有什么忠告吗?求求你,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办。”
“我什么忠告也不给,哈里特。我不插手这件事。这件是必须由你自己按照自己的感情去处理。”
“我没想到他这么喜欢我,”哈里特仔细品味着那封信说。爱玛默默忍耐了一会儿。不过,她开始感到那封信中的恭维恐怕具有太强的蛊惑力,她认为自己最好谈一谈。
“哈里特,我们不妨立个一般性的规矩,那就是说,加入一个女人对是不是该接受一个男人产生疑惑,她当然应当拒绝他。假如她说‘是’的时候犹豫不决,那就应当直接说‘不’。心怀疑惑半信半疑进入那种态度是危险的。作为一个年纪比你大的朋友,我认为我又义务对你说这番话。但是别认为我相影响你。”
“啊!不,我肯定你完全是为我好——不过,假如你能给我点忠告,告诉我最好该怎么办——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正如你所说的,主意必须坚定,不能迟疑——这个可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清。也许说‘不’比较保险。你是不是认为我最好说‘不’。”
“我无论任何不提这种忠告,”爱玛优雅的微笑着说,“不管走那条路,对于自己的幸福,你肯定是最好的裁判。假如你喜欢马丁先生胜过其他人,假如你认为他是跟你作伴的人里最让你愉快的,那你在迟疑什么?哈里特,你的脸红了。听了我的说法,此刻是不是有什么其他人浮现在你的脑际?不要被感激和冲动征服。此刻你想到了谁?”
各种表现均十分有利——哈里特没有作答,表情迷惑的转过头去,站在炉边沉思。虽然那封信仍然在她手里,但是她并不阅读,只是机械得将它扭来扭去。爱玛耐心的等待着结果,并非不怀着强烈的希望,最后,哈里特稍带迟疑地说:
“伍德豪斯小姐,既然你不愿意将你的观点强加于我,我必须进自己的努力。现在我已经作出了决定,实在已经差不多打定了主意拒绝马丁先生。你认为我作的对吗?”
“完全正确,完全正确,我亲爱的哈里特。你作出了应该有的选择。你对此有疑虑的时候我没有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你既然已经完全决定了,我可以毫不迟疑德表示赞同。亲爱的哈里特,我为此感到欢乐。失去你这样的朋友,我会感到伤心,假如你跟马丁先生结婚,肯定会是那样的结局。当你还有哪怕一丁点儿迟疑,我什么也不能说,因为我不愿意影响你,哪怕意味着我会失去我的一位朋友。我不能去拜访阿比水磨农场的罗伯特·马丁太太。现在我可以永远保证你能在我身边了。”
哈里特没有想到自身的危险,但是,这个念头让她大受震动。
“你不可能拜访!”她喊道,突然惊呆了。“不,当然你不可能来。但是我从来没想到这一点。那真是太可怕了!真险哪!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我宁愿失去一切,都不愿放弃于你的亲密交往以及它带给我的愉快和荣誉。”
“的确,哈里特,失去你将是个极度的痛苦。但是那样肯定会失去你。你几乎将自己从这个好的社交圈自己抛出去。那样我只有放弃你。”
“我的天哪!我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个!假如我再也不能到哈特费尔的宅子来,那等于要我的命啦!”
“我亲爱的,你的感情多么深厚!是你排除了阿比水磨农场!你终身抛弃了无知和粗鄙的生活圈子!我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那儿来得自信心向你提出那种要求。他未免自视过高了。”
“一般来说,我认为他不自负,”哈里特说。她的良心不同意这种职责。“至少他是个天性很好的人,我会一直非常感激他,极为尊敬他……你知道,虽然他可能喜欢我,并不是说我就应当……当然啦,我必须承认,自从我到这儿拜访以来,我见到过一些人……假如将他们作对比,不论为表还是举止,他根本不能比。这儿的人如此漂亮,如此让人愉快。不过,我真的认为马丁先生是个非常和蔼亲切的人,我对他的评价很高。他那么依恋我……他还写了这么好一封信……不过,说道要离开你,无论如何我不愿意。”
“谢谢你,谢谢你,我最亲爱、最甜蜜的小朋友。我们不会分手。一个女人不能仅仅因为一个男人向他求婚就以身向许,也不能因为他单方面依恋,或者写过一封还说的过去的信。就嫁给他。”
“啊!不能——再说还是一封短信。”
爱玛体会到她这个朋友格调低下,不过并没有追究,只是说:
“对极了。他那种小丑般的举止或许每时每刻都会惹你生气,知道他会写一封好信也不能作为一种小小的慰藉。”
“啊!是的,确实是这样。没有人会关心一封信的。问题是要跟他伴侣在一起,一直享受幸福。我已经打定主意,要拒绝他。可我该怎么办哪?我这么说哪?”
爱玛向她保证说,回答毫无困难,并且建议她写回信要直截了当。哈里特希望得到她的协助,便表示同意。尽管爱玛口头上继续表示拒绝提供任何所需的帮助,结果却在每个句子的写作上都给了帮助。为了写回信而再次看他写来的那封信,产生过削弱决心的倾向,所以特别需要提供几个态度坚决的句子支持她。对于刺激他生气,对于他母亲和妹妹会怎么想,怎么说,哈里特特别在意,渴望她们不会将她看作不知感恩的人;爱玛于是相信,假如那个年轻人此刻来到她面前,她便会立刻接受他的求婚。
不过,这封信还是写出来了,封上口、发了出去。这件事结束后。哈里特便安全了。整个晚上,她的情绪低落,不过爱玛可以允许她低调的遗憾。为了进行安慰,她有时候谈起自己的爱恋,有时候谈起埃尔顿先生的话题。
“再也不会邀请我上阿比水磨农场做客了,”说这话的调子有些伤感。
“我的哈里特,即使你受到邀请,我也受不了跟你分离之苦。哈特费尔的宅子太需要你了,不能让你离开这儿去阿比水磨农场。”
“我肯定再也不想去那儿了,因为我只有在哈特费尔的宅子才会感到幸福。”
少顷,话题改变了:“我认为戈达德太太了解发生过的这一切,准会感到非常惊讶。我相信纳什小姐也会吃惊,因为纳什小姐认为她的亲妹妹嫁了个好人家,其实那不过是个卖亚麻布的。”
“哈里特,看了学校教师那种过度的自豪和矫揉造作,真让人感到遗憾。我敢说,纳什小姐甚至会嫉妒你得到这么个结婚的机会。就连征服这么个人,在她目光中也显得有价值。倘若征服个比你地位高的人,我猜想,她准会傻了眼。某个人的注意力几乎不会集中在海伯里的闲言碎语上。因而。我猜想,你我是他的外贸和举止有所变化的唯一原因。”
哈里特飞红了脸颊微笑着说,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如此喜欢她。谈起埃尔顿先生当然会让她感到兴奋,可是,过了一阵子,说起拒绝马丁先生的事情,她的心又软了。
“现在,他已经收到我的信了,”她轻声说道。“我真想知道他们都在做些什么……她的妹妹们是不是知道了……假如他不高兴,她们也不会高兴的。我希望他不会过分在意。”
“我们考虑考虑那些生活欢乐的朋友吧,”爱玛喊道。“此刻,埃尔顿先生也许正在让她母亲和姐妹们看你的画像,对她们讲述画里这个人本人要漂亮的多,等到她们询问了五六遍,他才允许她们得知你可爱的名字。”
“我的画像!他不是把我的画像留在邦德大街了了吗?”
“他怎么会!要是那样,就算我根本不熟悉埃尔顿先生。不会的,我亲爱的温柔的小哈里特,信赖他吧,在明天上马之前,绝对不会将画像留在邦德大街。那幅画今天晚上会陪伴着他,是他的安慰和喜悦。它会向他的家庭公开未来的打算,它会将你介绍给她们,它会在人们中间传播人类本性中渴望般的好奇和先入为主的热烈印象而产生的最愉快感情。多么欢乐,多么欢乐、多么生动、多么让人捉摸不定,他们的思维想象又多么忙碌不已!”
哈里特再次微笑。她的微笑变得越来越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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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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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哈里特在哈特费尔德宅子过夜,过去几个星期中,她的一半时间在这儿度过,渐渐地,专门为她准备好一间卧室。爱玛认为,目前让她尽可能跟自己在一起,从各方面将都是最安全最好的。她第二天早上要道戈达德太太那里去一两个钟头,,当时便作出决定,她要回到哈特费尔德宅子,在这儿做几天的惯例拜访小住。
她不在的时候,奈特里先生来访,与伍德豪斯先生和爱玛在一起座谈,后来因为伍德豪斯先生散步计划在先,加之女儿坚持不可放弃计划,虽然将客人撇下与他的礼貌客套有别,但是在两人一起鼓励下还是离开奈特里先生去散步了。奈特里先生不拘泥客套,回答简洁果断,与他漫长的道歉和欲行又止的礼貌形成滑稽的对比。
“请你原谅我,奈特里先生,我相信,如果你认为我并不非常冒昧无礼,那我就接受爱玛的建议,去散步一刻钟。鉴于太阳已经西沉,我相信我最好近自己最大能力走三段地界。奈特里先生,我非常失礼了。由于身体原因,我便认为自己拥有一些特权,”
“我亲爱的先生,别把我当作外人。”
“那就由我的女儿做我杰出的代表。爱玛一定高兴招待你。因为我认为我要请你原谅,去走我那三个地段——那是我冬天的例行散步。”
“再好不能了,先生。”
“我本希望请你陪我,可我走得很慢,我的速度会让你厌烦,再说,你会唐沃尔还得走很长的路。”
“谢谢你,先生,谢谢你。我马上就走。我认为你越早出发越好。让我为你去你的大衣,给你开园子门。”
最后伍德豪斯终于走了。但是奈特里先生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再次坐下,似乎倾向于多谈一阵,他开始谈起哈里特,谈论她用的由衷赞扬之词是爱玛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我不想你那样把她看作美人,”他说,“不过她是个好看的小东西,我倾向于认为她的天性非常好。她的性格岁周围的人而定,受到好的影响会变成个高尚的女人。”
“你有这种想法我很高兴,我希望,好的影响并不缺乏。”
“哎哟,”他说,“你急于受到恭维,那我就告诉你,你怎么让她得到提高。你治好了她原来那种女学生般的傻笑,她真的给你争了光。”
“谢谢你。假如我感到自己毫无用处,会感到悔恨的。不过,并非每个人在该给人夸奖的时候愿意施恩。你也并不是常常对我大加褒扬。”
“你说过,你今天上午要等她?”
“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等她。她离开的时间已经超过原来的打算了。”
“发生什么事耽搁了吧,或许是她的一些客人到访。”
“海伯里村闲扯的谈话!让人厌烦的倒霉鬼们!”
“哈里特不会像你一样,认为每个人都讨厌。”
爱玛知道这话很正确,不能争辩,也就什么也没说。
他很快微笑着补充说道:”我不假装了解时间或地点,不过我必须告诉你,我友好的理由相信,你的小朋友很快就会听到某个与她有利的事情。”
“是吗!为什么?什么类型的事情?”
“非常严肃的类型,我想你保证,”仍然是一脸微笑。
“非常严肃!我只能想到一件事——谁爱上了她!什么人让你这么深信不疑?”
爱玛多半希望埃尔顿先生留下个暗示。奈特里先生是大家共同的朋友和顾问,她知道埃尔顿先生会向他求教的。
“我有理由认为,”他回答道,“哈里特·史密斯很快会受到求婚,求婚者是个无可挑剔的人——罗伯特·马丁。今年夏天她去阿比水磨农场拜访时似乎让他打定了主意。他爱她爱的发狂,决意娶她为妻。”
“他这人十分谦恭,”爱玛说,“不过,他能肯定哈里特有意嫁他玛?”
“这个嘛,他有意向她求婚。你说行吗?前天晚上她专程到阿比来向我请教。他知道我对他和他家庭非常敬重,我相信,他认为我属于他最好的朋友之列。他请教我的意见,问我这么早便成家是不是鲁莽;问我是不是认为她太年轻。总而言之,问我总的来说是不是赞成他的选择,他心里担忧的是她的社会地位高于他,尤其因为是你提高了她的地位。我对他说的话感到非常高兴。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人表达的良好愿望比罗布特·马丁更真诚。他谈话时总是十分中肯爽快,直截了当,而且判断正确。他把一切都讲给我听了,告诉我他的情况和计划,还把他结婚时的家挺安排告诉了我。他是个杰出的年轻人,既是个好儿子,也是个好兄长。我毫不犹豫的赞成他结婚。他向我证明说,他又能了结婚。我深信,处在他的地位上,他不可能做得更好了。我也赞扬了那位漂亮姑娘。最后在非常愉快的气氛中送他出门。可能他先前没有重视过我的意见,不过这一次他肯定对我高度重视。我敢说,他离开我的房子时,心里认为我是他有生以来最好的朋友和顾问。这件事发生在前天晚上。现在,我们可以相当有把握的推测,他会不失时机地与这位女士谈。由于他昨天显然没有谈过,今天他到戈达德太太那里去就不是不可能的;她或许会被一位访客缠住不能脱身,心里根本不知道他等的难熬。”
“请问,奈特里先生,”爱玛在他谈话的大部分过程中心里都感到暗自好笑,“你怎么知道马丁先生昨天没有说过?”
“当然啦,”他回答道,心里觉得吃惊,“我并不很清楚。但这是可是推断出来的。她昨天难道不是整天跟你在一起吗?”
“好啦,”她说道,“为了回报你对我讲的这一切,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情况。他昨天说过了——或者说是他写过了,而且受到了拒绝。”
奈特里先生要求重复这话,最后才终于相信是真的。他又惊讶又难过,站起身的时候脸都起的涨红了,说道:
“那她准是个大傻瓜,我以前可没想到。这个愚蠢的姑娘到底要干嘛?”
“啊!”爱玛嚷道,“男人从来就弄不明白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拒绝男人的求婚。在男人的想象中,一个女人会嫁给向她求婚的任何人。”
“胡扯!男人才不会想象出这种事情呢。但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哈里特·史密斯拒绝了罗伯特·马丁?如果这是真的,那简直是疯狂。我想,你该不是搞错了吧?”
“我看着她写的回信,再不能的清楚了。”
“你看着她写回信?你还替她写了吧。爱玛,这可是你常有的作为。是你说服她拒绝了他。”
“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那么做。不过,假若我真的那么做的话,我也不会认为自己错了。马丁先生是个非常值得尊敬的年轻人,不过我不能认为他配的上哈里特,而且我对他居然厚着脸皮给她写信感到极为吃惊。照你的说法,他似乎还有些顾虑。真可惜,他居然克服了这些顾虑。”
“配不上哈里特!”奈特里先生激烈地大声喊起来。稍过片刻之后,他以比较平静而却十分尖刻的声音补充道:“不错,她的确跟他不匹配,因为他的理智和地位都比她高的多。爱嘛,你对那个女孩子的宠爱蒙蔽了你的眼睛。你从哪里得出她比罗伯特·马丁优越——不论出身、本质还是受过的教育?她不过是个不知名人物的私生女,也许生活本版无着,再说,她肯定没有受人尊敬的社会关系。在大家心目中,她的身份不过是个普通学校的寄宿生而已。她不是个有理智的姑娘,也根本不是个有知识的姑娘。她学到的全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她本人太年轻,太单纯,靠自己不可能学到什么东西。在她这个年纪上,不可能有什么经验。靠她那点可怜的智慧,决不会捉摸出对自己有益的事情。她长的好看,脾气温和,不过如此而已。我向他提出忠告是唯一的顾虑是替他着想,因为她配不让他,而且跟他并不门当户对。就财产耳轮,我认为他本来该娶个更富有的姑娘;在寻找有理性的伴侣和有用的帮手方面,他也不会找到比她更糟的对象了。可我不能对一个正在恋爱的男人如此推理,再说,我也深信她对这桩婚事无害,因为她的天性得到像他那样的正确指引或许非常容易被引上正途,得到非常好的结果。我感觉到,从这桩婚事受益的完全是她;直到现在,我都毫不怀疑,如果大家得知她居然获得这么好的运气,准会大声赞叹。我甚至肯定你对此会感到十分满足。我当时立刻就想到过,你不会为你的朋友离开海伯里感到遗憾,以为她的终身大事定得这么好。我还记得当时自言自语说过:‘虽然爱玛那么偏爱哈里特,可是就连爱玛也会认为这是一桩非常匹配的婚事。’”
“你对爱玛了解得这么少,竟然说出这种话,让我不能不深感诧异。那是个什么人啊!想想看吧,一个农夫能配的上我一个最亲密的朋友,马丁先生就算有各种优点,也不过是个农夫而已!让她嫁给一个我绝对不愿结识的人,她离开海伯里的时候我还不会感到遗憾!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认为我可能产生这种感情。我肯定你我的想法大不相同。我不得不认为,你的说法实在不公平,你对哈里特的说法有失公允,其他人和我都有非常不同的评估;在他们二人中,马丁先生或许比较富有,但是,在社会阶层方面,他无疑比她低。她活动的圈子高高在他之上。假如结婚,那可是屈身下嫁。”
“一个无知的私生女子高攀一位受人尊敬、知识丰富的绅士农场主也能算下嫁!”
“要说她出生的情形,从法律角度讲,也许她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但这并不影响人们正常的认识。她不能为别人的错误付出代价,她的社会地位不能因此便低于养育她的人,几乎可以毫不怀疑地说,她父亲是个绅士,而且是个富有的绅士。她的生活费非常充裕,凡是能保障她生活舒适地位改善的东西,从来就不缺少。她是个绅士的女儿,这一点在我看来不容置疑。她与一位绅士的女儿关系密切,恐怕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吧。因此,她比罗伯特·马丁先生优越。”
“不论她父母是什么人,”奈特里先生说,“不论她的保护人是谁,反正他们显然没有参与把她介绍进你所谓的上流社会。在接受过完全不同的教育之后,她被送到戈达德太太的学校,尽她的可能提高——简而言之,就是按照戈达德太太的方式活动,认识戈达德太太的熟人。她的朋友们显然认为这对她已经足够不错了,而且也的确足够好的。她本人没有更好的愿望。在你选择她做你的朋友前,她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毫无不适之感,也没有产生过超越这种方式的愿望。夏天,她与马丁一家在一起生活时,感到无比的幸福。那时她并没有什么优越感。假如她现在有了这种东西,那就是你强加给她的。爱嘛,你不是哈里特·史密斯的朋友。假如罗伯特·马丁没有确信她如此倾心与他,他绝对不会迈出这样大的一步。我非常熟悉他。他的感情大真挚了,不愿跟那种心血来潮的自私女人交谈。至于说高傲,就我所知,他比任何男人都更加远离这种品质。相信我吧。他有一种能振奋人心的精神。”
对这种断言,爱玛感到最好不直接回答。他再次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题说:
“你是马丁先生非常热心的朋友。可是,我刚才已经硕果了,这对哈里特不公平。哈里特追求更佳婚姻的要求,并非像你描述的那么卑鄙。她不是个聪明的姑娘,但是她的意识比你想象的要好,她的理解能力也不该受到如此轻蔑的评论。不过,且不说她的理解力了。权且认为她如你描绘的那样,仅仅是个相貌漂亮、脾气吻合的姑娘,让我来告诉你吧,就她拥有这两种东西的程度,在打入这个林林总总的世界时并非微不足道,因为她实际上非常漂亮,一百个人里肯定有九十九个有这样的看法。在男人们关于美的观念变得比一般情形更加哲理化之前,在男人们爱上的不是漂亮的面孔而是知识丰富的头脑之前,一位像哈里特这样漂亮的姑娘肯定还是会受到崇拜和追求,她有能力从许多男人中选择,这是个很好的权利。她温和的脾气也并不是个微不足道的因素,她的脾气和礼貌从来都是那么甜美、态度又非常谦恭,极其愿意对别人的好意作出愉快的反应。假如你们男性不认为她是漂亮的,不喜欢女子具有的这种最好的天姿,那我可真是大错的错了。”
“的确,爱玛,听了那套滥用的理由,几乎也让我产生同样的想法。宁愿没有理性,也不要那样滥用。”
“可不是嘛!”她玩笑般嚷道。“我知道你们都有那种感觉。我知道哈里特这样的女孩子的确是每个男人都喜欢的。立刻就能迷惑住他们的感官,满足他们的判断。帕!哈里特要随意选择。假如你自己要结婚的话,她对你再合适不过了。她年方十七,刚刚开始生活,刚刚开始为人所知,难道因为她受到第一封求婚信表示不同意,就该受人们的责难?不,请你允许她有点时间,观察自己周围的环境吧。”
“我从来都认为这是一种愚蠢的亲密关系,”奈特里先生说,“不过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现在,我认为这种关系对哈里特简直非常不幸。你会以它自身的美和她的要求把她吹捧起来,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觉得自己周围的人对她都不适合。虚荣心能在弱者的脑瓜里扎下根,产生各种恶劣影响。要让一位年轻的女士提高自己的愿望,比什么都更加容易。尽管哈里特·史密斯小姐是个漂亮姑娘,但是并不会发现有人连续向她求婚。有理智的男人们不论你怎么描述他们,反正他们不会选择愚蠢的女人做妻子。出身名门的男人也不会十分喜欢与这么一个出生低微的女子结为连理——最稳健世故的男人会担心她神秘的父母一朝被揭露,害怕自己卷入那种不便和不雅的处境。让她跟罗伯特·马丁结婚吧,她会因而的到安全,受到尊敬,永远过上幸福生活。假如你鼓励她期待一桩了不起的婚姻,假如你教导她只有与一位有势有钱的人结婚才能满意,那么她可能一辈子都要在戈达德太太的学校当住宿生——或者说,至少在她变得无法忍受之前一直是这样,因为哈利特·史密斯总会嫁给个什么人,最后不得不抓住那位书蛀虫主人的儿子。”
“我们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绝对不一致,奈特里先生,看来继续深入谈下去毫无疑义了。否则我们只会使对方越来越生气。不过,要我允许她跟罗伯特·马丁结婚是不可能的。她已经拒绝了他,而且态度非常坚定,我认为,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他第二次尝试。她必须承受拒绝他的后果,不论那是什么样的后果。至于说拒绝,我也不假装说自己对她毫无形象能力。不过,我向你保证,现在我或者任何人都很难有所作为。他的外表对自己那么不利,他的举止那么恶劣,假如她能对他产生好感的话,现在也肯定不能。我可以想象得到,在她到比他越的人之前,或许还能忍受。他是她朋友们的哥哥,他竭力讨好她。由于在阿比水磨农场的时候没有更好的人选——这对他是个有利条件——她或许发现他并不讨厌。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她现在知道绅士是怎么回事,除了受过教育,风度优雅的绅士之外,哈里特不会找其他人。”
“胡说,从没听说过这种毫无根据的胡言!”奈特里先生嚷道。“罗伯特·马丁的风度富有理性,态度诚恳,充满迷人的和蔼;他思想中的绅士气度哈里特·史密斯根本不了解。”
爱玛没有回答,表现出欢快和漠不关心的样子,不过她心里很不好受,希望他快点离开。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感的悔恨,依然认为自己在判断女性权利和女子的微妙心理方面比他能力强。然而,她对他总的判断能力有一种习惯上的尊崇感,正因为如此,他才大声反驳她,现在有怒不可遏地于她对视着。这种情形非常令人不愉快。几分种不愉快的沉寂过去了,爱玛找机会谈论一下天气,但是他没有回答。他在思索。思索的结果终于变成了下面这段话:
“罗伯特·马丁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损失——希望他能这么考虑。我希望他用不了多久便会这么想。你对哈里特的看法最好保留在自己心里。不过,由于你为人做媒的嗜好不适秘密,猜测一下你的想法、计划和设想并无不可——作为一个朋友,我要向你提示,假如那个男人是埃尔顿,我看那是枉费心机。”
爱玛笑着否认了。他继续说下去:
“相信我的话吧,埃尔顿不成。埃尔顿是个非常好的人,而且是海伯里非常受人尊敬的教区牧师,找配偶根本不可能如此冒失。他比任何人对一笔好收入的价值都更加明白。埃尔顿讲话的时候可能很带感情,但是他的行为是非常有理智的。他对自己的权力清楚的就像你对哈里特的权力知道的一样清楚。他知道他是个非常漂亮的年轻男人,也知道不论到什么地方,他都是个非常受欢迎的人。在只有男人的场合,从他毫不保留的谈话中,我深信,他并不想随意抛弃自己。在他妹妹的好朋友家里,我听他对于多年轻女士绘声绘色地谈过话,那是个平均都有两万镑收入的家庭。”
“我非常感谢您,”爱玛再次发笑说着。“假如我打定主意要让埃尔顿和哈里特结婚,能让我了解这么多事情正是太好了。不过,目前我只想让哈里特陪着我自己。我不打算再给人做媒。我不可能超越我自己在朗道斯宅子的成就我要见好就收。”
“祝你晨安。”他说着站起身,突然离去。他非常恼怒。替那个年轻人感的失望,为自己是这件事受到激化,还不得不认可而感到悔恨,他深信爱玛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尤其让他感到愤怒。
爱玛也苦恼了好一阵子,不过她苦恼的原因比他更加暧昧些。她并不像奈特里先生那样,市场对自己感到极为满意,深信自己的意见是正确的,而对手是错误的。他走出去时带着的高傲得意的神态比她的更甚。不过,他的沮丧并没有维持太久,片刻之后哈里特返回来,气氛立刻恢复得相当正常。哈里特在外面呆了那么长时间,已经让她感到不安了。那个年轻人如果去戈达德太太那里与哈里特会面,以自己的方式向哈里特请求,这种想法让她感到惊慌。对这种失败的恐惧构成了主要的不安因素。哈里特回来了,并不是因为那种原因迟迟不归,她于是感到满意,这事不但让她安心,而且是她确信,她做的事情没有一样是与女人之间的友谊和感情相悻的,管他奈特里先生怎么说或怎么想。
他关于埃尔顿先生的说法让她吃了一惊,不过,当他考虑到奈特里先生不可能像她观察的那么仔细,不可能具有她这样的兴趣,也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具备像她一样的观察能力,再说,他实在愤怒中匆匆讲出来的,她于是有理由相信,他说出的是自己心里恶狠狠的希望成为事实的东西,而没有真凭实据。这是必须有她自己来判断,而不能由奈特里先生冒充内行。他当然比她更有可能听到埃尔顿先生相当开朗的交谈;埃尔顿先生在金钱问题上也许不会鲁莽草率从事;他自然会颇为谨慎而不是采取相反的态度。不过,奈特里先生没有谈起战斗般的强烈激情和各种有趣的动机产生的影响。奈特里先生没有看到过这种激情,当然也就像想不到其效果了。可是她却对此屡见不鲜,根本不会怀疑它能克服一切疑虑,合情合理的谨慎不免产生这种疑虑。她相信,超出合理范围和程度的过分谨慎并不是埃尔顿先生的特征。
哈里特的欢乐面孔和态度感染了她。她回来的时候不实在思念马丁先生,而是在谈论埃尔顿先生和小纳什小姐对她讲的多事情,她立刻兴致勃勃的复述出来。佩里先生曾经去戈达德太太那里诊视一个生病的孩子,纳什小姐见过他,他对纳什小姐说,昨天离开克雷顿公园时曾见到埃尔顿先生,极为惊讶的发现埃尔顿先生正在去伦敦的途中,虽然今晚是桥牌俱乐部聚会的日子,可他计划明天才回来,以前他可以一次也没有错过这种聚会。佩里先生努力劝阻他,说他是最好的桥牌手,没有他的出席大家该多么失望,竭力劝说他推迟一天行期,可是没有奏效。埃尔顿先生决意要走,说是为了一个特别的原因,他要去办个事务,任何事情都不能诱使他推迟。那是一件非常令人羡慕的使命,他本人负担的任务是保护一件极为珍贵的物品。佩里先生不太听得懂他的话,但是,他非常肯定,其中存在一位女士的因素,他也是这么告诉他的。埃尔顿先生当时仅仅镇定自若的微笑了一下,便兴致盎然地驱车出发了。纳什小姐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她,还讲了埃尔顿先生的许多事情。纳什小姐还煞有其事的望着她说:“我也不假装知道他去办什么事务,不过有一点我知道的清清楚楚,那就是埃尔顿先生喜欢上的女人准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子,因为埃尔顿先生一个没有人能比的上的美男子,性情有特别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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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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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特利先生可以跟她争辩,但是爱玛心中不会与自己争辩,他一气之下很长时间没有到哈特费尔德宅子来拜访,等到他们再次相见时,他怒气冲冲的面孔显示出,他没有原谅她。她感到遗憾,可她非但不翻然悔悟,反而在以后几天中更加堂而皇之,更加热心地实施起她的计划了。
埃尔顿先生返回后不久,那幅镶框精致高雅的画像便安全送了回来,挂在起居室的壁炉上方。他站正身子望着它,嘴里称赞不已。至于哈里特,她的依恋之情正变得越来越坚定,越来越强烈,这正是她这个年纪和这种类型的思维模式所决定的。爱玛跟快便感到十分满意,由于埃尔顿先生与马丁先生形成的强烈对比,前者占有极大的优势,哈里特便不再想到马丁先生了。
她希望改善小朋友的知识面,计划让她进行大量有益的阅读并与她广泛交谈,然而,不轮读那本书,很少超越开始的几个章节,她们的意图往往搁置到明天。随意闲聊比认真的研究更加容易,再想象中设计哈里特的未来,比费心拓宽她的知识面,或者板着面孔做枯燥的练习要愉快的多。目前,哈利特为将来作准备而从事的唯一书面研究内容,便是将自己发现的各种谜语,收集抄写再她朋友制作的四开热压纸张上,并绘制上符号和图案花边。
在这个印刷普及的时代,如此大规模的收藏并非罕见。在戈达德太太那所学校任骨干教师的纳什小姐就抄写过至少三百条谜语。哈里特从她那里得到过第一个暗示,便希望在伍德豪斯小姐的帮助下,收集的更多更多。爱玛帮助她搞这项发明,辅助她记忆,协助提高她的品位。鉴于哈里特的书法非常漂亮,再形式和数量上都有可能汇编成第一卷。
伍德豪斯先生对这种嗜好几乎像两个姑娘一样有兴趣。常常努力回忆起一些值得她们记下来的东西。“我年轻时有过那么多充满睿智的谜语——我不知道能不能记起他们了!不过我希望到时候能想起来。”最后,结束的时候总是背诵一句:“基蒂虽美,却冷若冰霜。”
将海伯里的全部智慧都集中起来并不是她女儿的愿望。她仅仅要求的埃尔顿先生的帮助,仅仅要求他提供自己记起的好谜语、哑谜、字谜等。她喜欢观察他凝神细想的模样。与此同时,它能觉察到他嘴唇上流露出的阳刚之气和男性的完美气息。她们有两三条措辞精炼的谜是他提供的。他终于回忆起一个字谜时欢欣雀跃不已,富有感情地背诵出来:我的第一个字母表示苦恼,地二个字母要经受这苦恼,我的整体是一剂解毒药,既能缓和,又能治愈苦恼。
让她感到遗憾的是,他们在前面几页已经收录了这条字谜。
“埃尔顿先生,你自己为我们写上一条不好吗?”她问道。“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会与其它谜语发生冲突。这对你难道不是很容易吗?”
“啊,不行!我从来没有编过,一生从来没有编写过这类东西。我是个最愚蠢的人!我恐怕就连伍德豪斯小姐,”他停顿了片刻,“或者是密斯小姐都不能激励我编出谜语来。”
然而就在第二天,却有证据表明他产生了灵感。他短暂拜访,将一张纸条留在桌子上,照他说的,上面有他的一位朋友写的字谜,是给一位自己崇拜的年轻女士,不过,爱玛从他的姿态上立刻相信那准是他自己写的。
“这不是献给史密斯小姐供收集用的,”他说。“应位是窝棚友协的,我没有权利将它以任何方式公诸于众。不过,也许你们不反对观看一下。”
这番话主要是对爱玛说的,而不是以哈里特为目标,爱玛能理解这一点。他的目光十分深沉,他发觉与她的眼睛相对,比盯着她朋友的眼睛容易些。他稍稍停留片刻就走了。
“拿着吧,”爱玛微笑着将那张纸推倒哈里特面前,“是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吧。”
哈里特浑身震颤,不能接触那纸片。爱玛从来都不反对抢第一,便很高兴自己仔细观看。
致:……小姐
字谜
第一半代表王者的富有与豪华,
世界的奢侈与舒适。
第二半显示出人的另一面,
观察他吧,那时海洋的君王!
啊!坚如磐石,众望所归!
人吹嘘的力量和自由,全都化为乌有。
陆地与大海的主宰俯首称臣,
女人,可爱的年轻女人独自统治,
你的敏捷才思很快能猜出这个词,
愿那柔和的眼睛闪烁出赞成的光芒。
她盯着这个字谜,沉思着,捕捉着其中的含义,重新阅读一遍,前后参看后理解得更加深刻一些,然后把那纸片递给哈里特,自己微笑着坐下来。哈里特却糊里糊涂望着那张纸苦思冥想。爱玛坐在那里想:“想的好,埃尔顿先生,想得真好。我读过比这还糟的字谜。是‘求婚’非常好的暗示。我给你打个高分。这正是你的感情。这等于是非常直截了当地说:‘史密斯小姐,请你允许我想你求婚。一眼猜出我的谜和我心中的意图吧。——愿那柔和的眼睛闪烁出赞成的光芒——哈里特,对极了。柔和,这个字眼用来描写她的眼睛真是太贴切了,所有定语中最恰如其分的就是这个字眼。——你的敏捷才思很快能猜出这个词,哼——哈里特的敏捷才思!这样到更好。一个男人这样描绘她准是深深爱上她了。啊!奈特利先生,我真希望你有幸了解这事;我看这准能让你相信。一辈子没认过错,这下你不得不承认你错了吧。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字谜!而且切中目标。现在事情该跟快达到高潮了。”
她本来希望将思绪专向更深处,结果哈里特提了些迷惑不解的问题,她值得中断非常愉快的思索。
“伍德豪斯小姐,这是个什么字呀?到底是个什么字?我怎么也想不出。一点儿也猜不出。它可能是什么?伍德搞四小姐,你来试着猜猜吧。帮帮我。我从来没遇到过比这更难猜的谜。是‘王国’吗?不知这是哪位朋友写的——那个年轻女人又是谁!你觉得这是个好谜语吗?谜底是不是‘女人’?——女人,可爱的年轻女人独自统治——是海神尼普顿吗?——观察他吧,那是海洋的君王——要不就是个三叉戟?或者是美人鱼?或者是鲨鱼?啊,不!鲨鱼这个词只有一个音节。谜底准是藏的很深,要不他不会送来。啊!伍德豪斯小姐,你认为我们能猜得出来吗?”
“美人鱼和鲨鱼!胡扯!我亲爱的哈里特。你在想些什么呀?假如他送来个朋友编写的字谜,只有什么美人鱼和鲨鱼,那有什么用处?把纸条给我。听好了。
致:……小姐。
这其实就是史密斯小姐。
第一半代表王者的富有与豪华,
世界主宰的奢侈与舒适。
这说的是宫廷。
第二本显示出人的另一面,
观察他吧,那是海洋的君王!
这说的是海船——再不能简单了。现在看看其中的意思吧。
啊!坚如磐石,众望所归!
人吹嘘的力量和自由,全都化为乌有。
陆地与大海的主宰俯首称臣,
女人,可爱的年轻女人独自统治。
这是个非常恰当的恭维!——接下来的是请求,照我看,我亲爱的哈里特,你不难理解吧。自己轻轻松松阅读吧。毫无疑问这是为你写的,也是写个你的。”
哈里特不能长时间违抗如此令人喜悦的劝说。她读了最后两行,顿时感到幸福极了,乐得坐都坐不住。她不能说出来,也没有人想听她讲。仅仅自我感觉就够了。爱马蹄她讲出了心里话。
“在这个恭维中,意思十分明确,”她说道,“我对埃尔顿先生的意图丝毫也不怀疑。你就是他的目标——用不了多久,你便会得到最完整的证据。我认为肯定是这样。我想我不会看错。不过,现在我认为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他已经定了主意,正如我刚认识你便希望的一样。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希望这事会发生,现在它已经发生了。我简直分不清你和埃尔顿先生之间的恋情是最称心如意的,还是最自然和谐的。其可能性与和谐性都实在太相称了!我感到非常愉快。我衷心地向你祝贺,我亲爱的哈里特。每一个女人都会为创造这样的恋情而感到骄傲的。这种关系只会产生好的结果。它能向你提供你需要的一切——体贴、独立、一个合适的家——它会让你在你真正的朋友中间,在距离哈特费尔德宅子和我很近的地方安家,是我们永远保持亲密关系。哈里特,这将是一个永远不会是我们涨红面孔的联姻关系。”
“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哈里特一边亲热地拥抱着爱玛,一边喃喃的念叨着。等到最后终于能进行正常交谈时,她的朋友相当清楚地发觉,她看出,感觉到,预料到,而且也回忆起,埃尔顿先生在众多方面都具有优越性。
“你的话从来都是对的,”哈里特大声说,“所以,我猜想,我相信,我希望,肯定会是那样的。要不是你说,我可根本猜不出。这远远超过我该享受的范围,谁都愿意跟埃尔顿先生结婚啊!人们对他绝无二话。他是那么优越。多么聪明!!这指的能是我吗?”
“我不能提这样的问题,也不愿意听这样的问题,那时毫无疑问的。照我的判断,接受他吧。这就像一场戏开头的警句;后面紧接着的是实实在在的正文。”
“我敢肯定,一个月前,谁也料不到这种事。我自己就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世界声最奇怪不过的事情啦!”
“当时密斯小姐和埃尔顿先生相识的时候,这种事当然会发生,的确有些奇怪。如此明显,如此称心如意的事情,其他人需要进行认真准备,然而却立刻化作现实,因而显得非同一般。由于你跟埃尔顿先生住处相近而相聚,你们各自的家在任何方面都门当户对。你们的婚姻可与朗道斯家的婚姻相提并论。看来,哈特费尔德宅子中有一种东西,能产生正确的爱情,然后送它流向正确地渠道。”
“真情实爱从来好事多磨……”
“根据哈特费尔德宅子的情况,该给莎士比亚的这行诗句做个长长的脚注才对。”
“埃尔顿先生居然真的会爱上我,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我,我并不了解他,仅仅在米迹勒节跟他说过话!他是个从来没有过的最漂亮的美男子,就像奈特利先生一样,是大家都敬仰的人!大家都渴望与他作伴,人人都说,假如他愿意的话,他一顿饭也用不着独自在家吃。他受到的邀请比每周日子都多。而且他在教堂的举止是那样的精彩!纳什小姐把他到海伯里以来做活的所有讲道内容都记录下来了。我的天哪!回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当时几乎什么也不懂!阿博特加那两个孩子和我闯进正厅,透过窗帘朝里面窥视,突然听到他来了,纳什小姐过来把我们轰走,他自己却留在那儿朝里面望。后来她很快把我叫过去,让我也朝里面望,她真好心。我们都认为他漂亮极了!他跟科尔先生手挽手在一起。”
“这种联姻对你的任何朋友们都是愉快的,当然,起码的条件是他们有正常的意识;我们不可能将我们的行动讲给傻瓜听。假如他们渴望看到你结婚幸福,那么这个人从各方面都能保证这一点。假如她们的愿望是让你在这片土地上定居下来,与熟悉的人们生活在一起,那么这个愿望一定能实现。假如她们的愿望仅仅是按照字面意义‘嫁了个好人家’,那么这桩婚姻的结果是殷实富足,受人尊敬,蒸蒸日上的家庭,他们一定会感到满意。”
“是啊,对极了。你的话讲的多好啊。我喜爱听你的话。你什么都懂。你和埃尔顿先生一样聪明。多了不起的字谜!我就是研究上十二个月也编不出像这样的谜语。”
“从他昨天拒绝的态度看,我就知道他想试试自己的技巧。”
“毫无疑问,我认为技巧的确很高,这是我读过的最好的字谜了。”
“当然啦,我从来没有读过目的性这么明确的字谜。”
“另外,它的长度几乎像我们以前见过的所以字谜几乎一样。
“我看它的长度没有多少独特之处,一般这种东西不能太短的。”
哈里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句子读着,几乎顾不上听爱玛的话。她脑子里浮现出的是最使她满意的对比。
不久,她脸颊闪烁出光彩说:“像别人一样有普通的好意,用简短的话语表达出来时一回事,但是像这样用诗句和字谜表达则是另外一回事。”
爱玛不可能指望她对马丁先生的信作出比这更猛烈的抨击了。
“如此甜美的诗行!”哈里特继续说道,“瞧瞧最后这两行!但是我该怎么做答呢!还是我仅仅说猜出来就行了?啊!伍德豪斯小姐,我们该怎么应付么?”
“留给我来对付好了。你什么也用不着做。我敢保证,他今晚回来的,然后我会把它送还,我们会说些废话,你不必参与。你只要选择适当的时机,让你温柔的眼睛闪烁几下就成了。信任我吧。”
“啊!伍德豪斯小姐,多可惜,我不能将这条字谜收集在我的册子力!我肯定,我收集的东西像这样好的还不足一半。”
“只要不抄最后两行,没有什么理由不能把它收集在你的册子里。”
“啊!可是这两行……”
“……是最好的。可以吧。但是只能供个人欣赏,要是仅供个人欣赏,就保留着。不会因为你不抄,它就失去光彩。这两行诗不会消失,意思也不会改变。去掉它们就不是擅自引用,非常漂亮睿智的字谜仍然完整,它可以抄在任何集子里。相信我的活,他不会喜欢自己写的字谜受到随意处置,就像不愿让自己的热情受到捉弄一样。一味恋爱中德诗人必须在两方面都受到鼓励,要么就两方面都不认真对待。把册子拿来,我来抄写,那样就没有你的痕迹了。”
哈里特服从了,不过,她的思绪几乎不能离开这件工作,应为她心里相当肯定,她的朋友没有能力写下这爱的宣言,要将如此珍贵的奉献以任何形式公诸于众都太可惜了。
“这本册子我将永远不放手,”她说。
“好吧,”爱玛回答道,“这是最自然不过的感情了;持续的越久,我就会越感到高兴。我父亲来了,我把这个字谜读给他听,你不反对吧。这会给他极大的欢乐!这类东西它全都喜爱,尤其是那种对女人赞扬恭维的话,他对我们全都非常温柔殷勤。你必须允许我读给他听。”
哈里特神色不快。
“我亲爱的哈里特,对这个字谜你不必过分推敲,要是你过于敏感,过于着急,你会无谓的牺牲自己的感情,而且会添枝加叶,甚至无中生有。别让这么个小小的崇拜形势吓住。假如他渴望保守秘密,就不会当着我的面留下这张纸片了。不过,他当时是把它推倒我这个方向来的。咱们别把这件事太当真。咱们就是不对着这么个字条长叹,他也有勇气继续行动下去。”
“啊!不,我希望我没有显得滑稽可笑。请随便吧。”
伍德豪斯先生走进门,很快便被引向这个主题,因为他立刻就问了常说的那个问题:“姑娘们,你们的册子怎么样啦?有什么新东西了吗?”
“是的,爸爸,我有个东西要读给你听,是个全新的东西。今天早上在桌子上发现一张纸条,我们猜想是个仙女留下的,上面有个非常好的字谜,我们刚刚抄进册子里。”
她读给他听,照他喜欢的那样缓慢而清晰地读,而且读了两三遍,一边读一边对每一部分进行解释。他听了感到非常喜悦,正如她预料的那样,末尾的赞扬之词尤其让他感动。
“对呀,这的确太对了,讲的恰当极了。非常正确。‘女人,可爱的年轻女人。’这个字谜太美了,亲爱的,我很容易就能猜出是那个仙女送来的。谁也写不出这么美好的东西,只有你,爱玛。”
爱玛仅仅点了点头,微笑着。他思索片刻后很温和地叹了口气,补充说:
“不难看出你像谁!你亲爱的母亲在所有这些方面全都聪明极了!假如我有她的记忆力就好了!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就连你听我提到过的那则谜语也记不得了。我只能想起第一段。”
“基蒂虽美,却冷若冰霜,
煽起热情,又让我悲伤,
招来蒙面好汉相助,
又害怕他的到来,
因为对我求婚构成威胁。”
“我能记起的就这些——不过整个谜语编的流畅极了。亲爱的,我想,你说过你抄下它了。”
“是的,爸爸,这谜语就抄在我们这个册子的第二页。我们是从《雅粹文摘》中抄下来的。你知道,是加里克出版的。”
“对,对极了。要是我能多回忆起一些该多好啊!‘基蒂虽美,却冷若冰霜’,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伊沙贝拉,因为他的教名与凯瑟琳十分相近,那时她祖母的教名。我希望我们下个星期能请她来。亲爱的,你想过把她安顿在那儿吗?还有她的孩子们该住那个房间?”
“啊!想过了——她当然要单独住一间房,就住在她常住的那间,孩子们就像往常那样住在育儿室。干嘛要变呢?”
“我不知道,我亲爱的——不过自从她们上次来过之后,已经有这么长时间了!自从上个复活节住过短短的几天,以后就没来过。有约翰·奈特勒先生这么个律师可真不方便。可怜得伊沙贝拉!——她被人家从我们身边夺走了,真伤心哪——她见不到泰勒小姐该多遗憾!”
“爸爸,至少她不会感到意外。”
“我亲爱的,我说不准。反正我第一次听说她要结婚的消息后感到非常吃惊。”
“伊沙贝拉来的时候,我们必须请韦斯顿夫妇来跟我们一起进餐,”
“对,我亲爱的,要是有时间就这么办。不过,”他声音非常压抑地说,“她回来只停留一个星期。这么短时间什么也做不成。”
“不幸的是他们不能久留,不过看来他们别无选择。约翰·奈特利先生必须在28号回到城里,我们应该感到知足才对,爸爸,因为他们要把自己能在乡下停留的时间完全用来陪我们,他们并不打算去唐沃尔宅子住两天。奈特利先生保证说,今年圣诞节不要求他们去了——不过你知道的,他们没在一起相聚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比我们分离的时间长的多。”
“我亲爱的,假如伊沙贝拉去了别的地方儿不来哈特费尔的宅子,那可实在太残酷了。”
物的豪斯先生绝对不考虑奈特利先生对他兄弟可能的要求,也不能容忍任何人对伊沙贝拉的要求,他要绝对占有他们。他坐着苦思冥想片刻,然后说:
“他尽管走,可是我看不出为什么伊沙贝拉非走不可。爱玛我想,我要设法说服她多跟我们住一阵子。她和孩子们可以好好住一段时间的。”
“啊!爸爸——这是你绝对做不成,我认为你绝对不会成功。要让伊沙贝拉不跟丈夫在一起,她可不干。”
这一点太显而易见了,不必进行什么争执。尽管伍德豪斯先生不情愿,可他也只能谦恭地叹息一声而已。爱玛看到因为女儿与丈夫的眷恋之情使她的精神受到影响,她便立刻转向准能让他们精神振奋的话题。
“我姐姐和姐夫来的时候,哈里特必须尽量很咱们在一起。我肯定她一定喜欢跟孩子们作伴。我们为孩子们感到非常自豪,不是吗爸爸?我不知道她认为那个更漂亮些,亨利还是约翰?”
“啊,我也真想知道她认为那个比较漂亮。可怜的小家伙们,他们多高兴来这儿哪。阿里特,他们非常喜欢到哈特费尔的宅子来。”
“我肯定他们喜欢来,先生。我肯定他们没一个不愿意来的。”
“亨利是个好孩子,不过约翰跟他妈妈很想想。亨利是老大,是从我的名字定的名,不过,是伊沙贝拉叫她亨利的,约翰是老二,就从了他父亲的名字,不过,是伊沙贝拉叫他亨利的,为什么老大没有继承父亲的名字。他实在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他们全都特别聪明,他们有许多有趣的花招。他们会跑到我的椅子跟前问我,‘外公,你能不能给我们一根绳子?’亨利还向我要过一把刀子,不过我告诉他说刀子是专门为外公、爷爷们制造的。我想他们父亲常常对他们过于粗鲁。”
“在你看来他显得粗鲁,”爱玛说,“因为你自己太文雅了。不过,假如你将她与其他父亲做个对比,就不会觉得他粗鲁。他希望他的孩子们活泼而顽强。假如他们捣蛋,就不免斥责他们两句。他可是个慈爱的父亲——约翰·奈特利先生当然是个慈爱的父亲。孩子们都喜欢他。”
“可是他们伯父以来,就把他们抛的有天花板那么高,真能吓死人!”
“可是他们喜欢这样,咋咋。他们最喜欢的就是那种活动了,假如他们的伯伯不定下轮流玩的规定,那他们谁也不愿意把机会让给对方。”
“哎呀。这我可无法理解了。”
“爸爸,我们大家都是这样。世界上有一半人不理解另一半人的乐趣。”
接近中午时分,两位姑娘正打算分头为每日下午四点钟的正餐做准备,那条无与伦比的字谜作者再次步入。哈里特转身回避,爱马路出平时挂在脸上的微笑迎接了他。她敏锐的目光很快便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意识到自己采取了主动行动——就像掷出个筛子,照她判断,他此番来是想看看有什么可能的结果。不过,他的正式借口是请求原谅他晚上不能来出席伍德豪斯先生的晚会,并且希望不会因此给哈特费尔的宅子造成任何不快。不过,假如他的确会给大家造成不快,那么他会放弃其它事情。不过,因为科尔先生一再邀请他吃饭,而且对这事非常重视,他已经衷心表示答应。
爱玛向他致谢,不过不能让他的朋友因为他们的原因而失望,他父亲肯定会找到人一起玩骨牌。他再次表示愿意放弃约会,她再次表示不能接受。他似乎便准备鞠躬告辞,他这时从桌子上拿起那张纸片归还给他:
“啊!感谢你好意将这个字谜留给我们看。我们对它推崇备至,已经冒昧地放在史密斯小姐的集子里了。我希望,你的朋友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妥。当然啦。我仅仅抄写了前八行。”
埃尔顿先生当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他的表情显得疑惑——颇为迷惑不解,嘴上说了诸如“很荣幸”之类的客套话,朝爱玛和哈里特扫视一眼,然后发现了展开在桌子上的那本册子,便捧起来非常认真地阅读。爱玛间最尴尬的时刻过去了,便微笑着说:
“请你带我向你的朋友致歉,不过这么好的一个字谜不该限制在一两位读者之间。他编写时态度如此殷勤,应当得到每一位女子的嘉许才对。”
“我可以毫不迟疑地说。”埃尔顿先生回答道,不过他说这话时却非常踌躇,“我丝毫不怀疑,我的朋友知道这样的结果会产生与我一样的感觉,假如他像我这样看到自己小小的作品蒙受如此厚爱,他会认为是一生最值得自豪的时光。”说完他在此朝册子望了一眼,将它放在桌子上。
他说完这话便匆匆离去了,爱玛并不认为匆匆离去是因为害羞,因为尽管他有上流的品质和宜人的脾气,可是这话说得那么虚情假意,她当时便几乎放声大笑,她连忙跑开自己笑个痛快,让哈里特独自留在那里手温情而庄严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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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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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此时正值十二月中间,但是,年轻女士们的户外的日常活动并没有被严寒天气所阻止。早上,爱玛动身前往海伯里村外一个贫穷生病的人家里做慈善拜访。
那座陋舍所在的巷子与本地虽不笔直却还宽阔的正街相垂直,我们所以提到这条巷子,是因为埃尔顿先生的砖舍正坐落在这里,经过几座比较简陋的房子后,在这条巷子大约四分子一英里的地方便是这位教区牧师陈旧不佳的宅第。房子的位置谈不上优越,与街道靠的不能再近了,不过,此时的房主使这宅子显得活泼而令人愉快,两位朋友从房子外面经过时,不能不减慢脚步,仔细观察。爱玛这样评论到:
“就是这儿。将来有一天,你和你的谜语册子会一起到这儿来。”
哈里特说:“啊!多美的家!多漂亮啊!那种黄色的窗帘是纳什小姐最崇拜的。”
“我现在不常走这条路,”爱玛边走边说,“不过,当时这里的东西非常诱人,我要逐渐熟悉哈伯里这个地带的树篱、大门、池塘和树桩。”
她发现,哈里特一辈子从来没到靠近牧师家的地方来过,所以她对这所房子极感兴趣。从外在表现和可能性考虑,爱玛只能将它与埃尔顿先生在她身上发现的机敏归入一类,认为那是爱情的证明。
“我真希望想出个计策,”她说。“不过我想不出什么进去的借口——我不能相哪个佣人打听他管家的情况,也没有我父亲带给他们的口信。”
她思索了一下,可是什么也想不出来。两人沉默几分钟后,哈里特再次开了口:
“伍德豪斯小姐。我真奇怪你为什么不结婚,也不计划结婚!你这么富有魅力!”
爱玛笑了,回答道:
“哈勒特,我有没有魅力都不足以诱使我结婚。我必须发现其它人是有能力的——至少得找到一个有能力的人才成。我不仅现在不打算结婚,而且我根本就很少有结婚的愿望。”
“啊!你这么说,可我不能相信。”
“要让我受到诱惑,除非见到某个比别人优越的多的人。你知道的,埃尔顿先生……”她镇定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我根本不愿意看到这种人。我不会受到诱惑。我不能放弃将来更好的机会。假如我结婚,将来肯定后悔。”
“我的天哪!听一个女人这么说真是太奇怪了!”
“我可没有普通女人那种结婚的愿望。假如我恋爱,那也将是一种不同的情况!可我从来没有恋爱过,这不是我的方式,也不是我的本性。我认为我永远不会那样。没有爱情,假如我想改变现在的处境,我就是个傻瓜。幸亏我不想改变,我不要恋爱的过程,也不需要因此产生的重要地位,因为我相信,几乎没有多少结过婚的女人在他们丈夫的房子里拥有我在哈特费尔的宅子中的一半权威,我也绝对不会得到现在这样受到真正热爱的重要地位。在任何男人的眼睛里,我都不像在父亲的眼睛里这样永远处于第一位,永远都是正确的。”
“但是那会像贝茨小姐一样,最后变成个老小姐的。”
“哈里特,你描绘的那可是个可怕的景象,假如我认为我可能变成贝茨小姐的模样,那我明天就结婚。她是那么愚蠢,那么自得其乐,脸上挂着那样的微笑,说起话来喋喋不休,毫无高贵可言,一切都不讲究,喜欢把我周围的一切都讲个人听。不过,跟你说句悄悄活,我深信,除了不结婚之外,我跟她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相似之处。”
“不过,你仍然还变成个老处女的!那实在太可怕了!”
“哈里特,别在乎,我不会变成贫穷的老处女,只有贫穷才会使独身者受的公众的蔑视!一个独身女人如果收入微薄一定非常可笑,准会惹人讨厌,老处女!正好是少男少女的笑柄;不过一个富有的独身女人从来都受人尊敬,可以像任何人一样有理性,一样愉快。这种区别并不想世人乍一看那么明白,那么合情合理。因为微薄低收入有一种让人思维萎缩,脾气怪癖的倾向。那些几乎难以维持生活的人,不可避免的生活在非常有限的范围里,而且一般来说生活在社会底层,这种人自然没什么自由可言,心情也不可能好。不过,这些与贝茨小姐无涉。她的脾气太好,太愚蠢,根本不能跟我相提并论。伯过,总的来说,她既然既是独身,有相当贫穷,却能满足大家的欣赏品位。贫穷确实没有让她的思维萎缩。我真的相信,假如她有一个先令的话,她会把六个便士送人,人们谁也不怕他,那便是她了不起的魅力。”
“我的天哪!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等到你老迈的时候做什么呢?”
“哈里特,假如我还算有自知之明的话,我要说,我的脑子活跃而忙碌,有的别多的独到见解,我看不出四五十岁怎么会比二十一岁时更缺少消遣内容。女人们的眼睛、双手和脑子常常从事的活动,到时候会像现在一样让我忙碌,或者根本不会发生什么重要变化。假如我减少绘画,我会增加阅读;假如我不搞音乐,我会从事织毯。至于说到感兴趣的目标,热爱的对象,那其实是自卑的症结所在,不结婚要避免的头号大敌正在与此。我不会有任何问题,我姐姐所有的孩子我都非常热爱,也是我关心体贴的。无论如何他们都足够我老年时施与各种情感了。他们数目多的足够寄托各种希望,带走种种焦虑。虽然我对不论那一个孩子的慈爱都不及对父亲的爱,不过这很适合我对于舒适的观念,它比热情愚昧更好。我的外甥和外甥女们!我要常常让一个外甥女守在我身边。”
“你认识贝茨小姐的外甥女吗?我知道你肯定见过她无数次,不过你跟她熟悉吗?”
“不错,熟悉的。她到海伯里来的时候,我们总是不得不正面相遇。顺便说说,有一个外甥女在身边,几乎能让人忘记骄傲自负。我的老天那!把奈特里一家人需要我耐住性子忍受的东西全加在一起,也不及简·费尔法克斯家的一半。一听简·费尔法克斯的名字就让人作呕。她写去的每封信都要读上四五遍。她对所有的朋友都要恭维个没完。假如她寄给姨妈一款胸衣图案,或者寄给外婆一双吊袜带,那么整整一个月大家都别想听她说别的内容。我愿意祝福简·费尔法克斯,不过她让我厌烦的要死。”
她们现在来到了那座陋宅外面,各种闲谈全都停止了。爱玛非常富有同情心,只要她出面,穷人们的各种痛苦肯定会减轻,她不但会注意他们,还会他们,耐心倾听并给他们忠告,还会解囊相助。她理解他们的方式,不顾忌他们的无知和他们受到的诱惑,也不考虑这些人对特别的善意毫无浪漫的看法,因为他们接受到的教育太少太少。她充满同情地了解他们的难处,以自己的智慧和好意向他们提供帮助。此时她来拜访的是个贫病交加的家庭。在这里停留尽可能长的时间,并且提供过安慰和忠告之后,她与哈里特告辞出来,面部表情符合这里的要求,她说:
“哈里特,这种景象对人是有好处的。与它相比,其他一切都显得多么微不足道啊!我现在仿佛感到这辈子除了考虑这些可怜的人们之外,什么其它东西都不会考虑了。可是,谁又能说的准这想法多快就会从脑子里消失呢?”
“对极了,”哈里特附和道,“可怜的人们!真是让人都不会考虑了。”
“说实在话,我认为这种印象不会很快就抹去,”爱玛说着穿过低矮的树篱,步履蹒跚地走在院子里狭窄而滑溜的小径上,最后回到小巷里。“我认为不会很快抹去,”她停下脚步再次朝这个可怜的地方瞅了一眼,心里回忆起室内更加悲惨的景象。
“啊!天哪。”她的同伴说。
她们接着朝向前走去。小巷稍有些弯曲,从那段弯路走出来后,她们迎面看到了埃尔顿先生,距离近的让爱玛刚刚有点时间接应她的话。
“啊!哈里特,这可是抓恩良好想法是否稳定的突然考验。”她微笑着说,“假如同情激发起受苦人的努力,对他们产生了安慰,我想说,那就真正起到了重要作用。假如我们体谅那些可怜的人们,尽力去帮助他们,其它东西却都是空洞的怜悯,除了让我们自己感到压抑之外,不会有任何好处。”
哈里特仅仅有时间回答说:“啊!亲爱的,是啊。”话刚说完,那位绅士便参与进来。不过,他们交谈的第一个话题便是那个贫穷家庭的苦难和需要。他现在要延期去拜访他们,不过三人在一起进行了很好的交谈,涉及的内容是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以及什么是必须做的。埃尔顿先生转身陪伴她们。
“大家聚在一起执行这样的使命,”爱玛想到,“做一个慈善活动计划,这会让他们大大增加与对方的爱。假如她们因此公开关系,我一点儿也不会感到意外。假如我不在这儿,他们肯定会公开的。要是我能到其它地方去多好。”
她急于跟他们拉开距离,很快便占主导路一侧高出小巷路面的一条狭窄小径。可是,她走了不到两分钟,就发觉哈里特出于依赖和摹仿习惯,也踏上这条小径了。总之,他俩很快就会赶上它。这可不成。她立刻停下脚步,装作要系鞋带,弯下腰蹲在小径上,乞求他们接着往前走,说是她半分钟后就赶上来。他们便按照她的愿望接着走。等到她觉得时间已经足够系好鞋带了,那家派来的孩子赶里上来,根据她的指示,带着槽子到哈特费尔的宅子去盛鸡汤。她于是便有借口进一步搁置。与这个孩子并肩步行,与她交谈并且向她提问,这情景最自然不过了,至少用不着她刻意策划便表演的天衣无缝。这意味着那俩位可以继续在前面走,而用不着等她。不过,尽管不情愿,她还是逐渐赶上了他们。孩子的脚步挺快,而他们却走的较慢。她对这种局面很关心,因为他们显然在进行双方都感兴趣的交谈。埃尔顿先生讲得津津有味,哈里特听的兴致盎然。爱玛打发那孩子往前面走,自己开始考虑如何设法罗在后面,这是他们俩都转过身来看,她不得不与他们走在一起。
埃尔顿先生仍然在谈话,继续讲述某个有趣的细节。爱玛跟到一阵失望,因为她发现他不过对自己的同伴叙述昨天与他的朋友科尔先生聚会是的轶事,她来的时候刚刚赶上听他讲昨天吃的东西:威尔特郡斯蒂尔顿的干酪、黄油、甜菜根以及各种甜点。
“当然很快就会引出某种好的话题,”她自我安慰到,那将是两个恋人都感兴趣的话题,是通向两人心田的话题。假如我与他们的距离保持的远些就好了。”
这时,两人默不作声并肩走着,直到走到牧师宅第的板栅时,爱玛突然打定主意,要让他至少将哈里特带进那房子。于是她再次发现自己的靴子除了岔子,有一次留在后面整理,她敏捷地一把扯断鞋带,拽出来抛近一条壕沟,于是请求他们停下脚步,说是自己已经无法收拾好靴子,就连凑合步行回家也不可能了。
“我的鞋带有一截丢失了,”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我与你们同行给你们两位造成这么多麻烦,不过我希望我的装备并非总是这么糟糕。埃尔顿先生,我不得不要求在你家稍事停留,请求你的管家给我找跟带子或者细绳子,好让我把靴子拴在脚上。”
埃尔顿先生听了这建议高兴极了,立刻显得无比机敏殷勤,带领她们走进房子,然后努力使一切都显得好上加好。她们首先走进主要由他占用的一间正房,后面是与这间屋子相同的另一间屋子,两间屋子之间的门是敞开的,爱玛与管家一道走进那扇们,以最舒适的姿态接受帮助。她发现他不得不让那扇门保持敞开,不过,她心里真希望埃尔顿先生把它关上。可是门没有关,仍然敞开着。她与那管家喋喋不休地交谈。资望他因此能在隔壁那间屋子里按自己的意思选择话题。有十分钟时间,她出了自己说话的声音之外,什么都听不见,但是他不可能更长时间的保护他们。她不得不结束谈话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位“恋人”并肩站在一扇窗户前。那扇窗户外的景色最佳。一时间,爱玛沉浸在自己策划成功的荣誉感之中。然而情况并非如此,他根本没有达到这一点,他的态度非常谦和,心情极为欣喜。他告诉哈里特说刚才看到她们经过这里,故意跟在她们身后。她有说了些殷勤和表示善意的话,不过并不专注。
“要留心,要非常留心,”爱玛想到。“他是在一步步逼近,除非他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否则不会越雷池半步。”
尽管她的精心策划并未奏效,然而她自得其乐地认为,眼前的情形对两人都是愉快的享受,最后结果必然是那个伟大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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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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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爱玛不得不将埃尔顿先生独子撇在家里。她此时既没有能力左右他的幸福,也不能帮他加快步伐采取行动。她姐姐一家不久要来访,等待过后紧接着便是现实,这成了她的主要兴趣中心。她们在哈特费尔的宅子暂住的一天中,她出了向那对“恋人”偶尔提供些帮助之外,没有能力做更多的事情,她自己也没想过还能有什么其它作为。假如他们有意,准能迅速进展。然而,不论他们是否愿意,他们必须以某种方式进展。她几乎不能相信他们会处于停滞状态。他们是人,为他们做得越多,他们自己的行动就越少。
约翰·奈特里夫妇上次离开萨利郡以来的时间比以前的间隔长的多。自他们结婚以后,今年之前的每一次长假都是一半在哈特费尔的宅子度过,另一半在唐沃尔宅子渡过。不过,今年秋天的每一个假日,他们都带孩子到海滨去洗海水浴,所以萨利郡的熟人们有好几个月没有按时见到过他们,伍德豪斯先生根本没有拜访过他们,因为谁也休想引诱她旅行倒比伦敦还远的地方去,就是为了去见伊沙贝拉也不行。伊沙贝拉现在怀着又紧张又担忧的欢乐心情,到这里来进行短暂探望。
她为她的旅途劳顿和麻烦大为操心,却根本不考虑自己马匹的疲劳,也不考虑车夫接部分旅行者走完后半程所付出的辛劳,可以他的操心完全没有必要。那十六哩旅程愉快地结束了,奈特里夫妇、她们的五个孩子,以及组成这个旅行团的几名女佣,全都安全的抵达了哈特费尔的宅子。到达后,一派忙碌和欢乐气氛,许许多多声音在同时打招呼,在表示欢迎再说热情洋溢的话语,人们在下车,在走动,制造出种种噪音和混乱,假如换了其它场合,伍德豪斯先生绝对受不了,即使是在这种场合,他也忍受不了多久。约翰·奈特里夫人对哈特费尔德宅子的习俗和父亲的情感非常敬重,尽管她作为母亲渴望自己的孩子们立即欢乐一番,也希望他们立刻享有各种自由,得到照料,很快吃喝过后好好睡一觉,然后尽情玩耍,总之,像他们希望的那样,让他们随心所欲而丝毫也不耽搁,但是,她绝对不允许孩子们打扰他,既不允许他们直接打扰,也不准佣人对孩子们过于殷勤。
约翰·奈特里太太是一位面目娇好、身材雅致,小巧玲珑的女人,态度温和平静,脾气非常和蔼,充满慈爱,是她家庭的中心。她是一位贤妻良母,对父亲和妹妹的柔情爱意仅仅次于对丈夫和孩子们的爱。在她的目光中,他们谁都没有任何缺点。她不一个领悟力强而敏捷的女人,在这一点上,她继承了父亲的大部分素质。她的体质脆弱,因为她对孩子们过分操心,心头有太多的担心,身心过分紧张。她父亲喜欢求助于佩里先生,而她则喜欢向温费尔德先生求教。父女俩还有许多相似之处:生性乐善好施;习惯对每一位老熟人表示尊敬。
约翰·奈特里先生,一副绅士模样,非常聪明。他在职业上出人头地,在家庭中占据显著地位,他的个性值得人们尊敬。不过,鉴于他的态度保守,大家很难接受他感染而愉快,他有时还会当众沉下脸来。他并不是个爱发脾气的人,并不无缘无故温怒,但是他的脾气并不是他最完美的品质,再说,有这么一位值得崇拜的妻子做比较,几乎不可能掩盖天性中的种种瑕疵。她脾性中的甜美必然危机他的天性。而他明晰敏捷的思维正是她缺少的,他有时会作出不雅的举止,或者说些严厉的话。她漂亮的小姨子并不十分喜欢他。他的一切错处都逃不过他的注意。她对伊沙贝拉受到他的各种细微的感情伤害非常敏感,而伊沙贝拉自己却感本察觉不到。假如他的态度中增加一些对伊沙贝拉的妹妹的恭维,她或许可以不去注意这类伤害,可是他的态度就像个平静的兄弟和朋友,既不恭维别人,也不放过别人的缺陷——他有时就犯这种毛病——对她父亲不孝敬。他在这方面并不总是具备应有的耐心。伍德豪斯先生的怪癖和烦躁态度有时能刺激的他与之针锋相对,作出合理的规劝或尖锐的反驳,因为约翰·内特里先生对岳父大人其实极为尊敬,并且对他赋予的一切有着强烈的认识,但是爱玛认为他说得太多,实在不能宽容,尽管有些冒昧的话并未说出口,爱玛却常常为担心而感受到焦虑和痛苦。每次拜访开始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这种必不可少的礼貌非常短暂,可能消失在纯洁而诚恳的气氛中。他们神态安详地在一起坐了没多久,我伍德豪斯先生便忧郁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他女儿说起自从她上次走后,哈特费尔德宅子发生的伤心事。
“啊!我的天哪。”他说,“可怜的泰勒小姐——真让人伤心极了。”
“哦!可不是嘛,”她立刻表示同情地嚷起来,“你肯定非常想念她!亲爱的爱玛也肯定想念她!对你们俩都是巨大的损失!我为此一直替你们感到伤心。我简直想不出,没有她你们怎么过。这的确是个惹人伤心的变化。不过我希望她过的好,爸爸。”
“过的好,我亲爱的——我希望——过得很好——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能适应那个地方。”
约翰·奈特里先生此时平静地问爱玛,朗到斯宅子的气氛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啊,没有——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我一辈子从来没有见韦斯顿太太生活得这么好过,她看上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好。爸爸不过是表达自己心中的遗憾而已。”
“关系双方的荣誉,”他漂亮的作答。
“爸爸,你能常常见到她吗?”伊沙贝拉以父亲乐意接受的平淡语气问道:
伍德豪斯先生迟疑着……“并不像希望的那么频繁,亲爱的。”
“啊!爸爸,从他们结婚以来,我们只有一天没有见着他们。去了那一天之外,不是上午就是晚上,我们总能见到他们,有时是韦斯顿先生。有时候是韦斯顿太太,不过一般是两人相偕而来,不是在朗道斯宅子就是在这儿——伊沙贝拉,你可以想象出,大部分时间是在这。他们能到这儿不真是太好了,韦斯顿先生像她一样好,爸爸,假如你用那种忧郁的语调讲话,会让伊沙贝拉对我们大家产生错误印象的。大家都明白自己怀念泰勒小姐,但是大家也都能确信,韦斯顿夫妇的确作出努力。以我们自己能想象到的方式满足我们,免得思念她——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哪。”
“恰如其分,”约翰·奈特里先生说;“跟我从你们的信中预测的一样。,我们不能怀疑她对你们的关心,他是个有闲而喜欢社交的人,使这一切都变得非常简单,亲爱的,你一直感到焦虑不安,可我一再对你说过,我认为哈特费尔德宅子里不会发生什么重大的变化,现在,听了爱玛的话,我希望你感到满意。”
“当然啦,”伍德豪斯先生说。“不错。我当然不能否认。可怜的韦斯顿太太和韦斯顿先生的确常来看我们,可她拜访过后总是要离开的。”
“爸爸,假如她不愿意走,那韦斯顿先生可太难受了,你几乎把韦斯顿先生忘记了。”
“我也这么想,”约翰·奈特里先生愉快地说:“我想韦斯顿先生会有些小小的怨气,爱玛,我不妨替那丈夫想一想。我是个丈夫,你还没有成为妻子,一个男人的抱怨也许很可能让我们产生同感,至于伊沙贝拉,她结婚已经太久了,不再能体会到将丈夫们完全排出在外给他们造成的不便。”
“哦!我亲爱的,”他妻子听见他的话,并没有完全理解便嚷起来。“你说的是我?我敢说,在提倡注重婚姻关系方面,没有哪个人有可能比我更加卖力。假如不是由于她离开哈特费尔德宅子给大家开来了悲伤,我准会认为泰勒小姐是世界上最幸福不过的女人。至于手大家怠慢了韦斯顿先生,我认为韦斯顿先生一位最杰出的先生,他得到什么都不过分。我相信,他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男人。当然啦,你和你兄弟是个例外,我真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谁的脾气比他好。我不会忘记去年复活节他帮亨利迎着大风放风筝。去年九月,他晚上十二点了还专门好意写来条子,向我保证科海姆不流行猩红热,打那以后,我就确信,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加关心别人的人,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那年轻人哪?”约翰·奈特里先生问道。“他参加过她的婚礼没有?”
“没来过,”爱玛回答道。“大家都以为他该在他们婚后不久回来探望,可他没来。最近没听人们提起过她。”
“你该对大家讲讲那封信的事,我亲爱的,”她父亲说。“他给可怜的韦斯顿太太写了封信,向她道贺,那真是封非常得体非常美好的信。她让我看过那信。我认为他那样做非常好。可你们知道,大家说那上不是他自己的想法。他还那么年轻,或许是他舅舅……”
“我亲爱的爸爸,他都二十三啦。你忘记时间过去多久了。”
“二十三!真那么大!哎呀,我真不敢想——可他母亲去世他才两岁呀!哎哟,可真是日月如飞哪,我的记性太糟啦。不过,那的确是一封极好的信,让韦斯顿先生和韦斯顿太太看了极为高兴。我记得信发自韦茅斯,日期是九月二十八日——信的开头是这么写的,‘我亲爱的夫人’,不过我记不得后面接着是什么内容了。信的末尾签名是‘F·C·韦斯顿·丘吉尔’。这些我记得清清楚楚。”
“多让人高兴,多么得体呀!”好心的约翰·奈特里太太感叹道。“我毫不怀疑,他是个最和蔼可亲的年轻人。可是,他不在家里跟父亲一起生活,这多么让人伤心!一个孩子离开父母和自己的家总是让人感到伤心!我绝对不能理解韦斯顿先生怎么舍得离开他。放弃自己的孩子!我实在不敢想象一个人竟然想另一个人提出这样的建议。”
“我猜想,没有那个人认真替丘吉尔家考虑过,”约翰·奈特里先生冷淡地评论道。“不过,你也用不着猜想韦斯顿先生打法亨利或者约翰走的时候会产生什么样的感情。韦斯顿先生生性从容欢快,而不是个感情强烈的人。他随遇而安,并且能从中发现乐趣,我怀疑,他从所谓社交中获得的享受,也就是说,从吃、喝、每周与邻居打五天惠斯特牌中获得的乐趣,是不是胜过从家庭温暖,或能从家庭能提供的乐趣中获得享受。”
爱玛认为这番话几乎是对韦斯顿先生的指责,心理不能赞同,便想指出,不过她竭力忍了忍,没有开口。她要尽可能保持祥和气氛。她姐夫在家庭积习中贯穿着某种荣誉感和价值观,由于他的家庭使他从各方面都感到满足,结果他的脾气中便对一般意义上的社会交往,以及亲戚们的社交活动满怀鄙视——这一切都要求高度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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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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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特里先生要与他们一起吃晚饭,这与伍德豪斯先生的愿望有些冲突。因为他不愿与任何人分享他与伊沙贝拉第一天团聚的时光。不过爱玛以公正的意识将这事确定了下来。除了两位兄弟应受同等待遇的考虑之外,在不久前奈特里先生与她意见向左的情况下,向她发出适当的邀请尤其让她感到愉快。
她希望能与他重归于好。他认为现在是弥补过失的时候了。其实不能算是弥补。她本人当然没有错,他那一方也决不认错。迁就绝对不行。不过,现在可以作出姿态,忘记曾经有过争执。她希望这有助于恢复友谊。他走进屋子里时,他正在与一个孩子在一起——是那个最幼小的孩子,出生只有八个月的漂亮小姑娘,这是她第一次到哈特费尔德宅子来,俯在姨姨的怀抱中荡来荡去,她觉得非常愉快。这种情景的确有帮助,因为他开始的时候神色庄严,使用短句子提问,可是不久便恢复常态,谈起了孩子们,以不拘礼节的和蔼态度从她怀中接过孩子。爱玛于是便感到他们又恢复了朋友关系。如此确信之后,他先是感到极大的满足,然后便不由捎带冒失的以赞叹的口吻谈起了孩子。
“多么惬意啊,我们对我这些外甥和外甥女的看法一致。至于说起男人和女人们,我们的观点有时非常不同。但是,我注意到我们说起孩子们从来没有不同意见。”
“假如你在评价男人和女人的时候,思维受到大自然的引导,而且很少受想象和心理冲动的支配——就像你与这些孩子们交往一样——那么我们的意见就会永远一致。”
“当然啦。我们的意见不和谐总是由于我错。”
“是啊,”他微笑着说,“合情合理。你出生的时候,我已经十六了。”
“那就是非常重大的区别,”他回答道,“无疑你对我们生活中那段时间的判断比我强;可是,在其后的二十一年过去后,我们的领悟力不是大大接近了吗?”
“是的,的确大大接近了。”
“不过,在我们看法不同的时候,仍然没有接近到有机会认为我有一次正确的程度。”
“我仍然比你多十六年的经验。而且我还不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没有受到娇惯。行啦,情爱的爱玛,让我们做朋友吧,别在说这些了。告诉你姨妈,小爱玛,告诉她应该树立个较好的榜样,不要在发牢骚。假如她刚才没错,那她现在可要犯错误了。”
“说的对,”她嚷道,“对极了。小爱玛,长大要做个比姨妈好的女人,要比姨妈聪明的多,在高傲自负方面要比她少一多半。奈特里先生,我再说一两句话就讲完了。就良好的意图而言,我们两人都是对的,我必须指出,从我争论的效果看,根本不能证明有什么错误。我只是想知道马丁先生是不是非常非常失望。”
“一个男人的失望不会比这更甚,”他简短而完整地回答道。
“啊!那我非常遗憾,来,跟我我握手吧。”
这是正在极为亲密的进行过程中,约翰·奈特里突然出现,问候道:“乔治,你好。”“约翰,你好。”接下来的气氛非常平静,属于真正的英格兰风格,虽然显得冷静,却非常热情,在那种真挚的感情中。假如需要的话,一方为了另一方的利益什么都愿意做。。
晚上的时光平静而富有交谈气氛,因为伍德豪斯先生拒绝扑克牌,为的是陪他亲爱的伊沙贝拉畅谈。这个小小的聚会自然分成两圈,一圈是他和他的女儿,另一圈是两位奈特里先生。他们的交谈区分得十分清楚,或者说极少交叉进行。爱玛只是很偶然加入一个圈子或另一个圈子。
两兄弟谈论的是他们感兴趣的内容和追求的东西,不过那位哥哥的内容占主导地位,他天性善谈,从来就是个滔滔不绝的演讲者。作为一个地方官员,他一般有些法律问题要请教约翰,至少有些滑稽的趣闻轶事可讲;在为一个在唐沃尔有家农场的农场主,他不得不说说明年每片土地上要种什么庄稼,他还要讲述许多当地消息,这些对于跟他长期共同生活,情同手足的同胞兄弟来说同样是非常有兴趣的。下水道计划、更换篱笆、砍伐某一个树、每一英亩土地是种麦还是种萝卜或是春季种玉米,凡此种种均有所涉及,约翰也同样非常感兴趣,他的冷漠态度不见了。假如他那位兴致勃勃地哥哥留下什么供他询问,他请求似的语气甚至充满了渴望。
这两位如此聚精会神与交谈之际,伍德豪斯先生也正在与他女儿一道充分享受如洪流板愉快的遗憾和提心吊胆的慈爱。
“我可怜的伊沙贝拉,”他慈爱地拉住她的手说道,有好几次打断她为五个孩子之一进行的忙碌活动,“自从上次你们走后,时间长的简直可怕啊!你们行了那么长的路,一定累德厉害。亲爱的,你们必须早早上床。你们离开之前,我要向你们推荐一种麦片粥。我们要一起美美喝上一碗。亲爱的爱玛,咱们大家都喝点麦片粥吧。”
爱玛不能想象这种事情,因为他知道,两位奈特里先生,像她自己一样,在这种问题上不会听命。于是只要两碗粥。对麦片粥表示过些许赞叹,对于大家居然每天晚上并非每人都使用这种粥表示过一些感叹和奇怪之后,他开始带着庄重的沉思说:
“亲爱的,这可真是件令人尴尬的事,你秋天在南方度过,而不来这里。我对海上的空气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爸爸,是温费尔德先生力荐的,否则我们不会去那儿。他建议带所有孩子一道去,尤其对最虚弱的小贝拉喉咙有益处——既要呼吸海上的空气,又要洗海水浴。”
“啊!我的老天那,可是佩里对海水是不是有好处却充满怀疑。我本人长期以来就相信,海洋对任何人很难有什么益处,也许我以前没告诉你。有一次,它几乎让我灭了顶。”
“得啦,得啦。”爱玛喊道,她感到这是个不祥的话题,“我必须乞求你们别谈大海了。它让我嫉妒,也让我难过。我从来没看到过大海!请你们别再谈南方了。亲爱的伊沙贝拉,我还没听你询问过佩里先生呢,可他从来都忘不了你。”
“啊!好佩里先生——爸爸,他怎么样啊?”
“当然好的很。不过身体不是很好。可怜的佩里患有胆囊病,他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身体——他对我说过。他没有时间照顾自己,这可太让人伤心了。可乡里人到处请他。我猜想任何地方也没有像他这么聪明的人了。”
“佩里太太和孩子们呢。他们怎么样?孩子们长大了吧?我对佩里先生极为尊敬。我希望他很快能上这儿来拜访。他见了我的孩子们准会十分高兴。”
“我希望他明天回来这儿,因为我有一两个关于自己的疗效问题要向他请教。亲爱的,等他来的时候你最好让他看看小贝拉的喉咙。”
“啊!我亲爱的父亲,他的喉咙好得多了,我已经不再为她担忧。不知是海水于对她产生了极大益处,还是得益于温费尔德先生开的一剂涂擦药,那种药我们自从八月开始就不间断的使用。”
“亲爱的,海水浴对她有益是不大可能的,要是我早知道你需要涂擦药,我就会跟……”
“我好象觉得你们把贝茨太太和贝茨小姐忘记了,”爱马说,“我还没听见你们提起过他们呢。”
“啊!好贝茨家——我真觉得害臊——你几乎每一封信里都提到她们。我希望她们都好。我的好贝茨太太——我明天就去拜访她们。还要带我的孩子们一道去。她们从来都喜欢看到我的孩子们。还有那位了不起的贝茨小姐!多好的人们!她们都好吗,爸爸。”
“这还用问吗,当然很好,亲爱的,全都很好。不过,可怜的贝茨太太一个月前得了场重感冒。”
“我真难过!感冒从来没有向今年秋天这么广泛流行过。温费尔德先生告诉我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普遍,这么严重的感冒——简直像流行性感冒一样啦。”
“亲爱的,的确是这种情况。不过还不像你说的那么严重。佩里说,感冒一直非常普遍,不过十一月得感冒一般没这么重。”
“是啊,我不知道温费尔德先生是不是认为它属于生病不过……”
“啊,我亲爱的宝贝孩子,问题是,在伦敦,这从来是个生病的季节。在伦敦谁都不能保持健康,而且谁也不可能保持健康。你们不得不居住在那个地方是在是件可怕的事情!距离那么远,空气那么糟!”
“不,不是这样——我们的空气并不糟糕。我们在伦敦的住处比其他部分优越的多!亲爱的爸爸,你可不该把我们跟伦敦的一般地方混淆起来。不论瑞克广场区域跟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我们那地方空气非常清新!我承认,要让我到伦敦其他地区居住,我可不愿意。要让我的孩子住在任何其他区域,我都不会感到满意。可是我们住的地方空气格外清新!温费尔德先生认为,从空气清新的角度讲,不论瑞克广场区域是最好的地方。”
“啊!我亲爱的,还是不能跟哈特费尔德宅子比。你们尽情享受吧,等到你们在哈特费尔德住上一个星期后,会发现自己的身体焕然一新,气色也不大一样了。我不能说,我认为目前你们哪个人看上去很好。”
“爸爸,你这么说我真难过,不过我向你保证,除了我在哪儿都会感到一点儿头痛和心悸之外,我的身体好极了。要说孩子们上床之前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那是因为他们路途劳累,加上来到这儿后的喜悦,现在却都疲惫了。我希望明天你会认为他们看上去好得多,我向你保证,温费尔德先生告诉我,他从来没见过我们离家旅行前大家的身体都这么好。至少我相信,你不会认为奈特里先生显得生了病吧,”她转过头去,木观众带着焦虑的爱恋,望着她丈夫。
“一般,亲爱的。不敢恭维。我看约翰·奈特里先生的气色不能说是健康的。”
“怎么会事,先生?你是对我说话吗?”约翰·奈特里先生听到自己的名字,喊了起来。
“亲爱的,我感到很难过,因为我父亲认为你的气色不好。不过我希望,这不过是因为旅途劳累所至。不过,你知道的,我想你离开家之前看过温费尔德先生。”
“我亲爱的伊沙贝拉,”他连忙惊叹道,“请你别为我的模样担心。仔细照料你自己和孩子们吧,让我随意决定自己的模样好了。”
“你对你哥哥说的话有些我听不太懂,”爱玛嚷道,“就是你的朋友格雷姆先生有意从苏格兰请个管家照顾他的新产业。会有人应聘吗?陈旧的偏见会不会太固执?”
她以这样的方式滔滔不绝地说了挺长时间,而且讲得很成功,后来她不得不将注意力再次转向父亲和姐姐时,听到的不过是伊沙贝拉对简·费尔法克斯善意的询问。虽然她总的来说对简·费尔法克斯不是特别感兴趣,可是在那一刻她十分乐意帮着恭维她。
“那时个甜美温和的简·费尔法克斯!”约翰·奈特利太太说,“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只是偶尔在城里相遇!她去看望她的老外婆和哪位好姨妈,她们该多高兴啊!我从爱玛那里得知她不能常住在哈伯里,心里觉得遗憾极了,可是现在坎贝尔上校和坎贝尔太太的女儿结了婚,我猜想他们再也离不开她了。她对爱玛是个多么愉快的伴侣啊!”
伍德豪斯先生表示同意,不过又补充道:
“不过,我们的小朋友哈里特·史密斯是又一位和蔼可亲的小人儿。你会喜欢哈里特的。对爱玛来讲,她是个再不能好的伴侣了。”
“听了这个我真是太高兴了。不过要说既有学识又高雅,那就只有简·费尔法克斯!而且跟爱玛的年纪相当。”
这个话题在非常愉快的气氛中讨论着,其他话题又接着持续了差不多同样长的时间,而且在几乎相同的和谐气氛中结束。不过,夜晚时光结束前并不是毫无骚动。………………(此处近500多字,不通顺。意思大概是麦片粥送了来,伍德豪斯先生对麦片粥大加赞叹。这时伊沙贝拉说她在南方雇的厨子不会煮麦片粥,这让伍德豪先生大为激动。)
“啊!”伍德豪斯先生摇了摇头,将目光慈祥的集中在她脸上,冲着爱玛的耳朵突然喊道。“啊!你们到南方去产生的悲惨后果会无穷无尽的,实在没法!”在这一刻,爱玛希望他不会再讲话了。在一阵平静中沉思后,或许足能让他回到美味爽口的麦片粥上,然而,顿立即分钟后,他开口说:
“一想到你们今年秋天去海边而不是回到这里来,我永远都会感到难过的。”
“可是爸爸,为什么难过呢?我想那是对孩子有利的。”
“要是你们非去海边不可,也最好别去南方,南方是个不利于健康的地方。佩里听说你们打算去南方感到很吃惊。”
“我知道许多人都有这种观念,可是爸爸,那都是些非常错误的看法。我们在那儿身体健康极了,假定那是个不利健康的地方,这种说法说完全错误的。我肯定温费尔德先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因为他对空气的性质理解的非常透彻。而且他的亲兄弟一家一再到那里去。”
“我亲爱的,你们要是实在想去什么的方,那就该去克罗摩尔,佩里曾经在克罗摩尔带过一个星期,他认为,那是个最好不过的海水浴场,他说,那儿的海面宽,空气非常纯净,据我所知,大家还可以在离海岸较近的地方租到住处,在大约一哩之外。非常舒适方便。你们本该向佩里请教才对。”
“不过,我亲爱的爸爸,那路途距离可差别大了,一处有一百哩远,另一处只有四十哩远。”
“啊!我亲爱的,佩里说,在身体健康有关的问题上,其他全都可以不考虑。既然要旅行,那么四十哩和一百哩又有什么太大区别呢。还不如干脆不旅行,最好呆在伦敦别动,而不是旅行四十哩到一个空气恶劣的地方。这话是佩里说的。他似乎认为那是个非常错误的判断。”
爱玛想要阻止父亲,可是没有效果。他说到这种地步后,她心中不又担心姐夫会勃然发作。
“佩里先生,”他用着很愉快的声调说,“最好把意见保留在心里,等问到时再说。他怎么把我做什么当成了自己的正事?我带自己家人到这个海岸还是那个海岸关他什么事?我希望我能得到允许不但利用佩里先生的判断,也可以使用自己的判断。我只有吃他的药才需要遵他的医嘱,仅此而已。”他停顿片刻,变得越来越冷漠,然后用讽刺的腔调干巴巴地补充道:“如果佩里先生能告诉我,如何带着妻子和五个孩子走一百三十哩路不比四十哩路多花一个子,也丝毫没有什么不便,我倒很乐意向他那样到克罗摩尔海岸而不去南方。”
“说的队,说的队,”奈特利先生极其乐意插进来,便大声嚷道,“对极了。这的确是一种考虑。不过,约翰,说道我刚才的想法,也就是将小径挪到朗海姆,多朝右边转转弯,就用不着整个穿过家里的草地了。我看不出有任何困难。假如这对海伯里居民有什么不便的话,我就不该这么想。不过,你只要看看现在这条路经……唯一的证明就是看看地图。我希望明天跟你在阿比水磨农场见面,然后我们就能实地勘察,到时候请你谈谈你的看法。”
伍德豪斯先生听到有人对他的朋友佩里作出这么粗鲁的言论,感到很受刺激,尽管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可是他的许多感情和说法都来自佩里先生,不过他女儿们对他亲切的关注渐渐抚平了眼前的创伤,由于一位兄弟十分警觉并迅速采取了行动,另一位兄弟的心情渐趋平静,这才防止了重起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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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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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几乎没有哪个人比约翰·奈特利太太这次拜访哈特费尔德时更幸福了。他每天早上带着全部五个孩子到处拜访老熟人,到了晚上就把一天的所见所闻讲给父亲和妹妹听。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更多的愿望,只希望日子过得慢些。这是一次极其愉快的拜访,尽管时间太短暂,但是非常完美。
一般来说,晚上与朋友见面的情况比早上少,只有一次应邀出席晚宴,而且还是在别的地方,尽管那天是圣诞前夕,可是他们无法谢绝。维斯顿先生绝对不容他们谢绝。他们全家非去不可,一定要在朗道斯宅子吃一整天,就连伍德豪斯先生也被说服力,他也只得认为参加这个聚会比分裂它更好。
大家如何动身是个问题,假如有可能,他准会从中作梗,可惜他女婿和女儿的车马都在哈特费尔德,对此他除了提个简单问题之外,没有有什么好说的。那问题连点疑惑都没有激起。爱玛没有费多少口舌便使他相信,他们的几辆车甚至有空让哈利特也坐进去。
哈利特、埃尔顿先生和奈特利先生是专门请来与他们作陪的。时间要早,人数要少,伍德豪斯先生的习惯和嗜好在每一方面都要得到照顾。
这真是一次伟大的事件——因为伍德豪斯先生居然同意在12月24日晚生出席外面的聚餐会——这之前的那天晚上,哈里特是在哈特费尔德宅子度过的,她患了感冒,难受的利害,要不是他真心坚持要回去让戈达德太太照料,爱玛绝对不会放她离开这房子。爱玛第二天去看望她,发现她已经不可能出席朗道斯宅子的聚会了。她发着高烧,喉咙疼的利害。戈达德太太满心慈爱的细心照料她,还与佩里先生谈过。哈利特病的太重,精神低落,无法抗拒专家的指示,她因而不能参加这次愉快的聚会,不过,她说起自己的这次惨痛损失时满面流泪。
爱玛尽量多陪了她一会儿,以便在戈达德太太不可避免的离开时照料她,为了打起她的精神,她说起埃尔顿先生假如知道她的状况,会感到多么难过多么忧伤。最后离开时,他至少感到比较安慰,心里甜蜜的认为他会觉得的没有她在场。那将是一次最索然无味的拜访,而且相信大家都会非常想念她。爱玛离开戈达德太太的门口没有走出几码远,突然遇到了埃尔顿先生,他显然是朝那扇门走去的,他们并肩缓缓步行,一边谈起病人的情况,他听说她的病不轻,本打算去问候,以便将她的病情汇报给哈特费尔德。约翰·奈特里先生迎头赶了上来,他带着两个大些的儿子去唐沃尔宅子做每日一次的例行拜访回来。两个孩子显得十分健康,脸颊闪烁出红光,显然得益于在乡下自由奔跑,而且似乎也能保证迅速消灭匆匆赶回家要吃得烤羊肉和大米布丁。他们聚到了一起,并肩而行。爱玛正在描绘她那朋友的主要症状:“喉咙疼的像着了火,浑身发烧,脉搏很快,却很虚弱。”等等。她还从戈达德太太那里得知,哈里特很可能会得非常严重的喉疾,她常常为此感到恐慌。埃尔顿先生听了已经感到恐慌,惊叹道:
“喉疾!我希望不是传染性的。佩里看过了吗?你实在不应该仅仅关心你的朋友,,也该关心关心你自己才对。我要恳求你别遇上危险。佩里为什么不去看她?”
爱玛本人一点也不感到惊慌,她尽力平息这种过渡的焦虑,保证说戈达德太太有经验会照料。但是,鉴于他仍然存在一定程度的不安,他又并不希望抚平这种感情,其实,她宁愿助长这种感情而不是消除它。不久,她用仿佛谈起完全另外一码事的口吻补充道:
“天气太冷,真是冷极了。看来马上要下雪,假如今晚是上另外一个地方参加另外一个聚会,我真的会找借口躲在家里,而且要劝阻我父亲也别去。不过,既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似乎他自己都不觉得冷。我也就不便干涉了。否则,我知道维斯顿夫妇会极为失望的。不过听我说句话,埃尔顿先生,假如是你请客,我肯定会谢绝。你已经让我觉得有些冒失,考虑到明天要谈个不停,会让人感到疲劳不堪,我认为今晚呆在家里仔细保养不失为谨慎做法。”
埃尔顿先生显得很尴尬,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事情也的确是这样的,因为尽管有那样一位好夫人细心照料,应当心存感激才对,而不是反对她的任何忠告,可他丝毫也不想放弃这次拜访。不过,爱玛脑子里先入为主的成见太深,这时在忙着动脑筋,无法站在不偏不倚的立场上听他说,观察他的实时候自然也好象带了有色眼镜。听到他囡囡的重复她的话“天气太冷,这时冷极了,”她感到非常惬意。她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心情十分欢快,以为它成功地将他从朗道斯宅子救出来,并且保证他这天晚生每个小时都能打听哈里特的消息。
“你作的队,”她说,“我会替你向韦斯顿先生和韦斯顿太太致歉的。”她刚刚说完这番话,便发现她姐夫礼貌的请他上车,既然埃尔顿先生唯一讨厌的是天气。埃尔顿先生立刻表示极为满意,接受了邀请。这事已经不能改变了。埃尔顿先生要去,他那张宽大漂亮的面孔从来没有表现出像此刻一样的喜悦,他的微笑从来没有这么生动过,他的眼睛再次与她相遇时,也从来没有显出这样的狂喜。
“哎呀”,她奇怪的想到,“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事情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出来,可他马上又选择与人作伴,把哈里特孤零零留在那里生病!的确太奇怪了!不过我相信,许多人,尤其是单身男人,出外吃饭不仅是她么的乐趣,甚至能从中获得激情,陪人吃饭仿佛是他们的职业、义务、和尊严,因而一切必须让位。埃尔顿先生肯定就是这样。她无疑是个极其和蔼,非常令人愉快的年轻人,而且肯定深深爱着哈里特。不过,他却不能谢绝邀请,只要有人请他吃饭,他随时都会出席。爱情真是个怪物,他能看透哈里特的小聪明,却不愿为她留在家里独自吃饭。”
不久埃尔顿先生与他们分手了,她有理由感到,分别时提起哈里特的名字让他的态度显得大为伤感。他向她保证说,要去戈达德太太哪里去询问她那位漂亮朋友的情况,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调听起来充满感情。她希望再次有幸见面钱能向她提供较好的消息。她谈了口气,微笑着告别而去。爱玛心中的天平倾斜过来,对他的评价变成了嘉许。
约翰·奈特里先生与她之间保持完全沉默几分钟后,他开口说道:
“我一生中从来没见到过像埃尔顿先生这样热心,这样令人愉快的先生。他对女士们殷勤关怀备至。跟男士们在一起时,他可以富有理性,显出不矫揉造作的本性,但是为了讨好女士们的欢心,他的所有本领全都能发挥出来。”
“埃尔顿先生的风度并非完美无缺,”爱玛回答道。“当一个愿望需要得到满足时,往往受到人们忽视,而且人们大都忽视。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具有中等能力的人尽自己最大努力,就会超过一个具有高超能力而满不在乎的人。人们对埃尔顿先生完美的性格和善意不能不高度评价。”
“是啊,”约翰·奈特里先生立刻说道,口吻中夹带着些许诡异,“他似乎对你特别友善。”
“对我!”她吃惊的微笑道,“难道你把我想象成埃尔顿先生追求的目标啦?”
“这种想象使我感到难过,爱玛,这一点我承认。假如你以前从来没想到过,现在不妨开始考虑。”
“埃尔顿先生爱生了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并没有这么说,不过你可以好好考虑是不是这样,然后相应地调整你的举止。我认为你对他的态度是对他的鼓励。爱玛,我是以一个朋友的口吻对你讲话的。你最好观察自己的左右,弄明白自己该怎么做,自己的愿望是什么。”
“我谢谢你。不过我向你保证,你完全弄错了。埃尔顿先生与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仅此而已,”说完她便接着往前面走去,心里为这种错误的想法感到滑稽,这种错误往往以不完整的表面现象为根据,那些自命不凡的人们却往往陷入这种错误的境地。对于姐夫把她想象的盲目而无知,需要有人帮助,她感到不很高兴。他没有再说什么。
伍德豪斯先生对这次拜访完全打定了主意,尽管天气越来越冷,他却似乎丝毫不打算退缩,最后与大女儿公乘自己的马车,准时来到,比其他人更不注意天气的情况。他对这次外出心中充满新奇感。对朗道斯宅子的活动充满希望,所以无心注意天气是不是寒冷,再说,他身上的衣服太厚,也是在没有什么感觉。然而,这的确是个严寒的天气。等到第二辆马车出动时,几片雪花已经飘落下来。天色显得异常沉重,只要空气稍有凝滞,便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创造出一个非常洁白的银色世界。
爱玛很快便发现,她的同伴心情并非处在最愉快的状态。在这种天气下做好准备外出,而且还要在晚宴后让孩子们作出牺牲,简直是一种罪恶,至少让人感到不愉快,约翰·奈特里先生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他预见不到这次拜访有任何东西值得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驱车前往郊区牧师宅子的整个路途,是在他不断表示不满的过程中度过的。
“一个人,”他说,“要求别人离开自己家的炉火来看望自己时,必须有很好的自知之明,要是遇的这种恶劣天气的时候更应该如此。他必须认为自己是个非常令人愉快的人。我本人可不敢这么作。看哪,都下雪了,着变成了一桩极为荒诞的事情。不让人家舒适的留在家中实在是愚蠢,人们本来能呆在家里,却跑出来更是犯傻!假如我们因为某种召唤或者生意不得不在这种天气下外出,我们会认为那是不得已忍受苦难。可现在呢,也许我们身上的衣服比平时还单薄,却心甘情愿的出发,与大自然对抗的借口丝毫也找不到,可这种气候却能让人从没一个方面都认为应该呆在家里。尽可能留在藏身之所。我们现在却要出发到另一个人家里去度过五小时乏味的时光,要说的话和要听到的东西都于昨天说过得听过的毫无二致,也没有那句话明天不会重复说再次听。在这种天气下动身,回来的时候也许更糟。四匹马和四个佣人带出去的是五个冷得浑身发抖的可怜虫,送进比家里寒冷的房间,与糟糕的家伙们作伴。”
要想愉快的表示同意,爱玛觉得自己实难胜任,然而她毫无疑问习惯与别人的迎合之词。爱马可不会摹仿说:“对极了,我亲爱的。”他的伴侣通常准是这样表示赞同的。但是她以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作任何回答。她不能表示顺从,也害怕进行争执,她的英雄气概仅仅达到保持沉默的地步。她任凭他说下去,扶了扶眼镜,把自己的衣裳裹紧在身上,但是没有开口。
他们到达了,马车开始转弯,车梯放下去,埃尔顿先生立刻出现在他们身旁,只见他身着黑色礼服,动作非常潇洒,满脸带着微笑。谈论内容终于发生了变化,爱玛感到高兴。埃尔顿先生非常乐于承担责任,而且浑身洋溢出欢乐情绪。他的态度既彬彬有礼,有那么喜形于色,她于是开始以为,他收到了有关哈里特的说法,一定与自己得到的完全不同。她在穿着打扮的过程中曾经派人去询问过,得到的回答是:“没什么变化——没有好转。”
“我从戈达德太太那里得到报告,”她一下车马上就说,“不像我希望的那么令人愉快——‘没有好转。’我得到的回答就是这样。”
他的面孔立刻便拉长了。他回答的时候声音也变得伤感起来。
“啊!我正要告诉你呢,我回来更衣之前,曾经敲过戈达德太太的门,结果得到的通报非常令人伤心,史密斯小姐没有好转,我极为担心。我心里原来还暗自希望,他在上午得到那么真挚热情的看望之后,肯定会有所好转的。”
爱玛微笑道:“我希望,我的看望对她紧张的神经是一种安慰。不过,即使是我也不能让她的喉咙痛有所缓和。她患的是真正的重感冒。你也许听说,佩里先生去看过她吧。”
“是……我猜……也就是说……我没听说……”
“他已经得到了她的那些主诉症状,我希望明天一早,我们会得到比较令人安慰的报告。不过,要想一点儿焦虑也没有,是不可能的。我们今晚的聚会遭受到这么令人伤心的损失!”
“真是太可怕了!的确让人上行。大家每时每刻都会想念她。”
这是十分正常的,随之而来得迹象也是可以估计到的。不过,持续的时间办该长些才对。可是,半分钟过后,他开始谈起其他事情,而且是以极为欣喜的口温和兴趣谈的,爱玛于是感到颇为沮丧。
“真是个绝妙的设计,”他说道,“使用绵羊皮制作马车蓬。多么舒适的安排。有了这样的防御措施,就不可能感到寒冷了。现代发明将绅士们的马车制作的极尽舒适完美。车内乘客与外面的天气完全隔离开来,一丝空气也钻不进去。天气变化可以完全不必考虑了。——哈!我看见下了点儿雪。”
“不错,”约翰·奈特里先生说,“还要大下特下呢。”
“圣诞节的天气嘛,”埃尔顿先生评论道。“很符合这个时节。我们还可以认为下雪不是从昨天开始实在太幸运了,否则会妨碍今天的聚会。要是那样的话,聚会肯定会受阻了,因为伍德豪斯先生看到地上有那么的积雪就很难冒险外出了。可是现在并没有什么影响。现在正式友好会见的时节。到了圣诞节,大家都邀请朋友们相聚,即使天气比现在更糟,大家也很少考虑。记得有一次,大雪把我挡在一位朋友家里呆了一个星期。没有比那更让人愉快的事情了。我本来打算去那儿呆一个晚上,结果第七个晚上后才走。”
约翰·奈特里先生的样子仿佛无法理解那种愉快,他仅仅冷淡地说:
“我可不希望被大雪封在朗道斯宅子立住上一星期。”
要是换了其他场合,爱玛或许会感到滑稽,不过她为埃尔顿先生的精神状况感到太吃惊了,实在没有办法产生其他情感。在等待愉快聚会的过程中,哈里特仿佛被抛到脑后了。
“肯定会有温暖的熊熊炉火,”他接着说,“一切都极为舒适。人们都富有魅力——韦斯顿夫妇。韦斯顿太太真是个大家夸奖不尽的人,维斯顿先生真正值得大家尊敬,他那么好客,那么喜欢社交活动,这是个小规模的晚会,晚会规模虽小,但是宾客经过仔细挑选,这样的聚会也许是最令人愉悦的。在韦斯顿家的餐厅里就座的人假如超过一位,便会显得不舒适,在这种情况下,我宁愿少请两位,也不会多请两位。我想你们会同意我的意见,”说着他态度温和的转向爱玛,“我认为你肯定会表示赞同,不过,奈特里先生大概因为习惯于伦敦的大型晚会,不见得会与我产生同感。”
“先生,我与伦敦的大型晚会无缘,我从来不跟任何人共进晚餐。”
“是吗!”这话是以惊讶和惋惜的口吻讲出来的,“我没想到法律居然是严酷的奴隶制度。不过,先生,这一切很快就会让你得到报偿的,届时你只需付出很少的劳动,便能得到极大的享受。”
“我的首要享受,”约翰·奈特里穿过敞开的大门是回答道,“将是安全返回哈特费尔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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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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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位先生在步入韦斯顿太太的客厅时,面部表情都需作出某种调整。埃尔顿先生必须保持欢乐的态度,约翰·奈特里先生应该必须驱散一连温怒。埃尔顿先生应该减少笑容,而约翰·奈特里先生必须增加微笑,这样才符合这个场合的要求。爱玛只要自然显出她的快乐就成了。对她来说,能与韦斯顿夫妇在一起,就是真正的享乐。韦斯顿先生是她极为喜欢的人物,对韦斯顿先生讲话她绝对不持保留态度,就像对他妻子讲话一样。她对任何人讲话都不像跟他们讲话是这样推心置腹,不论是琐碎小事,安排细节,感到为难的问题,还是她父亲和她的乐趣,她都深信她的话会被仔细听取,深深理解,对方从来都会感兴趣,感到易于听懂。关于哈特费尔的宅子的事情,她无论谈什么,韦斯顿太太都不缺乏强烈的兴趣。半小时不间断的交谈过后,日常幸福生活不可或缺的琐事都有所涉及,双方因而便感到心满意足。
这种愉快或许从一整天的拜访中都不一定能得到,目前这半小时当然是个例外。不过,只要一眼看到韦斯顿太太,见到她的微笑,与她接触,听到她的声音,爱玛立刻从心底产生一股感激的浪潮。她决心尽可能的不顾及埃尔顿先生的古怪行为,也不考虑任何让她不快的事情,最大限额的享受眼前的种种愉快。
每等她到达,哈里特不幸感冒的消息已经传播开来。伍德豪斯先生稳稳当当坐了挺长时间,讲述出病情的发展过程,当然,他也讲述了他自己的各种病史,讲述了伊沙贝拉的到来,说了爱玛随后就到,当他心满意足的讲到末尾,说是詹姆士应该来看看自己的女儿,这时其他人来到了。韦斯顿太太在这之前一直全神贯注的照料他,此刻才找到机会转过身去,欢迎她亲爱的爱玛。
爱玛本来一心想暂时忘记埃尔顿先生,入席之后发现,他的座位紧挨在她身旁,于是她感到颇为遗憾。要想从她思维中将他奇怪的迟钝感情扭向哈里特困难极大,他们靠在她胳膊旁边,不断的将她那副愉快的面孔探过来,逼她注意,而且还就一切问题发表热心的评论。结果,她不但没法将他撇到脑后,内心中反而不可避免的产生这样的念头:“真的跟我姐夫想象的一样?难道这个男人要将对哈里特的爱转嫁到我身上来?真是荒诞而难以忍受!”然而,他却对她嘘寒问暖,不断询问她父亲的情况,谈起韦斯顿太太满怀欣喜,最后谈起她的众多油画是热情备至,却没有多少真知灼见,那种热烈劲头活象个潜在的恋人。她为了保持自己的风度不得不煞费一番苦心。为了她自己和哈里特的关系,她不能表现的粗鲁,心中希望最终一切都会纳入正轨,她甚至显得十分礼貌。但是那需要作出不少努力,在许多其他事情同时进行的过程中这样做就更需格外努力。在埃尔顿先生喋喋不休说个没完的时候,她特别希望听到另外一些东西。从她听到的只言片语,她清楚地了解到韦斯顿先生正在谈他儿子的情况。她听到“我儿子,”“弗兰克,”这两个词,还听到“我儿子,”这个字眼重复了好几次。从她听到的另外几个不完整的音节判断,她仿佛觉得他在宣布他儿子不久要来访,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制止埃尔顿先生的喋喋不休,那个话题已经结束,要像重提旧话难免显得尴尬。
说实在的,尽管爱玛决心永不结婚,但是她一听到弗兰克·丘吉尔这个名字,心中总是十分感兴趣。当韦斯顿先生与泰勒小姐结婚之后,她常常产生这样的念头——假如她真的要结婚,那么在年龄和条件方面,弗兰克·丘吉尔是她最适合的人选。从两个家庭的联系来看,他似乎与她门当户对相当适合。她不禁作出这样的假设:凡是认识她的人都会认为他们两人非常匹配。她确信,韦斯顿夫妇会有这样的看法。尽管她不愿受他的诱惑,也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劝说,放弃现有的地位而换取其他的地位,她相信自己现有的地位完美的多。然而,她极其渴望见到他,决意弄清楚他是不是令人愉快,希望受到他某种程度的喜爱,让她朋友们想象他俩是一对恋人,这个念头使她感到愉快。
心理产生了这样的感情,埃尔顿先生的礼貌殷勤便显得不合时宜。尽管她表面上显得非常客气,心里感觉却非常恼火,认为心胸开朗的韦斯顿先生整个晚上也许都不可能再次提到那则消息,也不会涉及与它有关的内容了。结果证明并非如此。在餐桌旁,她坐在韦斯顿先生旁边,在埃尔顿先生喋喋不休的空当里,在吃羊里脊肉的第一个空闲中,他利用机会向她表达地主之谊,说:
“如果再来两位,我们的数目就能凑个整数了。真希望另外一两位能来——你那位漂亮的朋友是密斯小姐和我儿子。要是那样的话,我会认为我们这次聚会完美无缺。我相信,你没有听见我对其他人谈起我的弗兰克要来的事吧?今天早上,我受到他的一封信,他说两个星期之内就要回来与我们团聚。”
爱玛讲话时表达出一份恰当的喜悦,并且完全赞成说,弗兰克·丘吉尔先生和史密斯小姐如果能来,的确会使这次聚会更加圆满。
“他自从九月以来就一直想回来跟我们团聚,”韦斯顿先生接着说,“他的每一封信里都表达了这种意思。可是他不能随意支配自己的时间。不过现在我毫不怀疑能在一月份的第二个星期在这里见到他。”
“你会多么高兴啊!韦斯顿太太也非常渴望认识他,她也一定跟你一样高兴。”
“是啊,她会感到高兴,不过她认为他会推迟回家的时间。她不像我这样深信他会来,问题是她不像我这样了解那些人。你知道吗,问题是——这一点是个秘密,除了你我之外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我在其他场合连一个字也没有泄漏。你知道的,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秘密——问题是,那些朋友受到邀请,要在一月份到恩斯康伯宅子拜访,弗兰克要想回来,就得指望他们推迟行期。假如他们不推迟,他就不能离开。不过我非常了解他们,应为在恩斯康伯宅子的那个家庭中,有一个地位显赫的女士,她有一种独特的坏脾气。虽然每隔两三年邀请他们来一次是十分有必要的,然而,每逢这时却总要推迟行期。对此我丝毫也不怀疑。我深信一月中旬能在这里见到弗兰克,这就像我自己就在这儿一样保险。不过你的那位好朋友,”他说着朝桌子上首扬了扬脑袋,“她的想象力太差,在哈特费尔的宅子是难以遇到这种事情,因而无法计算出他们的效果,可我早已习惯于做这种事情了。”
“在这种事情上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我很遗憾,”爱玛说,“不过我倾向于支持你的看法,韦斯顿先生。假如你认为他能回来,我也有同样的看法,因为你熟悉恩斯康伯宅子。”
“是啊,我的这些知识是颇有些权威的,尽管我一生从来没有去过那里。她是个老女人!不过我从来不说她的坏话,这是为了弗兰克好,因为我相信,她十分喜爱他。我一千曾经认为她除了自己不会喜欢任何人呢,可是她对他从来都那么慈祥——当然,那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偶然也会有些心血来潮和胡思乱想,并且盼望每一件事都使自己喜欢——照我看,他能激发起她的慈爱之心并不是个小小的功绩。虽然我不想对别人谈起这事,不过,我对你说,她在一般人面前,心比石头还硬,脾气坏的赛过魔鬼。”
爱玛太喜欢这个话题了,他们一走进客厅,她便开始对韦斯顿太太提起,希望她会感到欢快。不过,照她的评论,她认为第一次会见准会比较敏感。韦斯顿太太表示赞同,不过补充说,她有信心,不会为第一次会面感到担忧的:“因为我想他不会来。我不能像韦斯顿先生那么乐观,我深感担心的是,最后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我敢说,这件事的底细韦斯顿先生已经全盘告诉你了。”
“是的,似乎事情完全指望一个脾气恶劣的丘吉尔太太,我想这一点准是世界上最可靠不过的。”
“我的好爱玛!”韦斯顿太太微笑着回答道,“异想天开的说法会有什么可靠的?”说完他转向伊莎贝拉,刚才一直没有人照料她。“你一定知道的,我亲爱的奈特利太太,照我看,我们根本不能保证见到弗兰克·丘吉尔先生,可他父亲却保证他会来。这事完全要靠他的一个舅母的情绪和喜好来决定,说简单些,就是要依赖她的脾气。你们就像我的两个女儿,对你们我可以把真话都说出来。丘吉尔太太是恩斯康伯宅子的统治者,她是个脾气非常古怪的女人,他是不是能回来要靠她是不是愿意放他走。”
“啊,丘吉尔太太,人人都知道丘吉尔太太,”伊莎贝拉回答道,“我向你保证,我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年轻人,心里就充满了同情。永远跟一个脾气恶劣的人生活在一起,一定是件可怕的事。我们的生活这么幸福当然不会理解那种情形,不过那准是一种悲惨的生活。他没有孩子可真是件幸事!可怜的娃娃们,假如她生了孩子,准会让他们过的非常不幸!”
爱玛真希望自己是跟韦斯顿太太单独在一起。要是那样,她就能多听一些情况了。韦斯顿太太一定会多讲写给她听,更加坦率而不必为伊莎贝拉在场感到担心。她相信,她对自己几乎不会掩盖有关丘吉尔家的任何情况,只有对那个年轻人的看法是个例外,对此,她自给的想象已经足够了。不过,目前没有更多的内容可说了。伍德豪斯先生很快便跟随她们走进客厅。晚餐后长时间坐在一处对他来说是个忍受不了的限制。喝着葡萄酒交谈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乐趣,他便愉快地走向永远都能让他感到愉快的人们。
他跟伊莎贝拉谈话的时候,爱玛找到一个机会,说:
“这么说,你认为你儿子的这次来访无论任何还不能确定下来?我真感到遗憾。这种前奏不论发生在什么地方都是令人不愉快的,它越早结束越好。”
“是啊,每次拖延都让人担心会发生更多的耽搁,就连布雷思维特一家也不得不推迟,我还担心,他们也许会找到某种借口让我们失望。这我能肯定,他们有嫉妒心理。总而言之,我一想到他们那方面的不情愿,我就感到不能忍受,丘吉尔一家极其希望让他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他们即使是他对自己的父亲表示敬意,他们也会嫉妒。简而言之。我不能指望他会来。我希望韦斯顿先生别太乐观了。”
“他应该来,”爱玛说。“就算他仅仅能住上两天,也该来。一个年轻人连这样的能力也没有,那是不可想象的。一个年轻的女人,假如落在坏人手里,也许会受到玩弄,并且被弄的远离她想见的人。可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受到这样的限制,想见见父亲,跟父亲一起生活一个星期都不能,那是不可想象的。”
“要是知道他能怎么做,就需要上恩斯康伯宅子去亲自了解那个家庭的生活方式,”韦斯顿太太回答道。“要想判断任何家庭中任何一个人的行为,也需要采取同样的谨慎态度。不过我相信,要评论恩斯康伯宅子,就必须来用一般的标准。她是那么没有理性,什么都要服从他才行。”
“她非常喜欢这个外甥,他使她极为喜爱的孩子。根据我对丘吉尔太太的了解,最自然不过的情况是,尽管他的一切都来自丈夫,可她却不愿为丈夫的利益作出任何牺牲;然而,她却会竭尽全力为他做出一切,这个外甥常常能左右她,虽然他什么也不欠她。”
“我最亲爱的爱玛,你的脾气那么甜美,能装作理解一个恶劣性格的样子,也别为塔顶什么标准,你别去理睬他。我好不怀疑他不时能施展一下相当的影响。不过要预见到什么时候这种机会能来临,是完全不可能的。”
爱玛听完这话,淡淡的说“他不来我不会感到满意。”
“他也许在某些问题上极有影响力,”韦斯顿太太接着说,“但是在其他问题上,影响就很小。离开他们来拜访我们,就是一件他不能左右的事情。”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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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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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豪斯先生不久便准备喝茶。喝过茶后他便迫不及待的要回家。他的三位伴侣尽了最大的努力,才将他的注意力从时间已晚的事实移开,直至另外三位先生也走进客厅。韦斯顿先生性格活泼健谈,朋友们不会为任何原因而提前离开。最后,聚在客厅人数终于增多了。埃尔顿先生的精神极佳,首先步入客厅。韦斯顿太太与爱玛正一起坐在一张沙发上。他立即走上去加入她们的圈子,几乎没有受到邀请便插座在两人之间。
爱码心理盼望着弗兰克·丘吉尔先生到来能给大家带来乐趣,,此时兴致也正浓,便乐于原谅他这种不恰当的举止,像先前与他交往一样感到满意。听到他开始的第一个话题便是有关哈利特的,他脸上立刻露出最友善的微笑,显出渴望倾听的表情。
他声称,对她那位漂亮的朋友他感到极为担忧——她那位朋友既漂亮,又可爱和善。“我们到朗道斯宅子来之后,你了解——或者说你听到关于她的什么消息没有?我极为担忧,我不得不承认,她自己主诉的症状让我跟到特别吃惊。”他以这样的方式非常恰当的一直谈了很长时间,对别人的问答并不仔细注意。后来,似乎来了个突然的转折。仿佛突然间他替她感到害怕,而不是替哈利特感到担忧,怕那是一种严重的咽喉炎症——好象急切地希望她能逃避那种传染,而不是认为那种病症不会传染。他用极其诚恳的口吻劝说她目前不要再去那病房探望——劝说她向他保证不要冒那个危险,等他乡佩里先生询问过他的看法再说。虽然她一笑置之,并且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可是他对她的极端担心并没有停止。她感到温怒。她不可能将它掩藏起来,正如他装出爱她而不是爱哈利特的表情也暴露无遗一样。假如这是真的,那可是最令人轻蔑,最让人不能忍受的见异思迁!她几乎忍不住要发作起来。他转向韦斯顿太太,希望向她寻求帮助:“你难道不愿支持我吗?你不愿帮我说服她,劝伍德豪斯小姐别去戈达德太太那里,等到证实史密斯小姐的并不属传染病再说,好吗?不作出保证我不会感到满意。你能利用你的影响力说服她吗?”
“替别人考虑时那么谨慎,”他接着说,“对自己却那么疏忽大意!她要我呆在家里以免感冒,可她自己却不愿保证避免染上白喉的危险!你认为这公平吗,韦斯顿太太?你给评评理,难道我连这点抱怨的权力都没有吗?我相信你会向我提供支持和帮助。”
爱玛看见韦斯顿太太吃惊的表情,感到在他的言谈举止中,一下子便毫不含蓄的认为自己有权利对她感兴趣,未免过分。在她这一方面,她觉得受到过分的刺激和冒犯,一时不知道怎么直接表达才好。她只能瞪他一眼,她认为这么看一眼肯定能让他恢复理智。然后,她起身离开那沙发,走向她姐姐身旁的一个座位,全神贯注的与姐姐交谈起来。
她没有时间去了解埃尔顿先生如何接受那种谴责,另一个主题紧接着开始了。约翰·奈特里先生到外面看了看天气情况,然后回到屋子里。他向大家通报说,大地整个覆盖着一层白雪,而且雪下的挺急,风刮得很紧。他以下面的话对伍德豪斯先生作出结论:
“父亲,你将为你精神勃勃的冬季活动拉开序幕。对你的马车夫和马匹来讲,穿越暴风雪可是件新鲜事。”
可怜的伍德豪斯先生一时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可是其他人却讲个不停,大家不是个到吃惊就是不感到吃惊,不是提出问题,就是进行安慰。韦斯顿太太和爱玛竭力让他欢乐起来,并且将他的注意力从他的女婿身上引开,他哪位女婿正近乎残酷的穷追猛打。
“父亲,我钦佩你的决心”他说,“在这样的天气状况下外出冒险,当时你肯定看出马上就要下雪了。大家也都看出要下雪。我钦佩你的精神,我敢说,我们回到家都不会出事。在下上一两个小时雪,路也不会变得不能通行。再说,我没有两辆马车,即使一辆在荒郊野外出了事故,另一辆就在身旁,我敢说,我们不到午夜便能全体安全返回哈特费尔的宅子。”
韦斯顿先生以另外一种得胜的口吻承认说,他早知道在下雪,不过一个字也没有吐露,唯恐伍德豪斯先生听了会感到不舒服,怕他以次为借口提前动身离去。至于说雪下的有多大,会不会阻碍他们回家,那不过是个玩笑而已,他担心的反倒是他们不会遇到任何困难。他希望路真的不能通行,那样的话,他就能把大家都留在朗道斯宅子里了。他以极端的好意向大家保证说,这里有足够的住处供每个人使用,然后他招呼妻子,要她表示赞同。他说,只要稍加安排,大家都能住下,可她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应为这座宅子只有两间空房间。
“该怎么办呢,亲爱的爱吗?怎么办?”这便是伍德豪斯先生的第一个感叹,而且有一阵子他除此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望着她,希望寻求安慰。她向他保证说,他们是安全的,他们的马匹个个骠壮精良,詹姆士技艺精湛,再说还跟这么多朋友在一起。他听了这席话,精神才稍稍恢复过来。
她大女儿的恐慌与他不相上下。恐慌在于会被困在朗道斯宅子,而她的孩子们全都在哈特费尔德,她的想象中更是充满了恐惧。她认为对于勇敢的人们来说,道路现在还能通行,她片刻也不愿意耽搁,迫切希望面前的问题得到处理。她要父亲和爱玛留在朗道斯宅子,她和丈夫立刻出发,不能顾及越来越大的雪,否则雪会阻止他们的。
“亲爱的,你最好直接向车夫发命令,”她说,“我敢说,现在出发我们还能走,假如遇到什么非常糟糕的事情,我能从车里爬出来步行。我一点儿也不害怕。就是步行一半路程我也不在乎。回家之后,我可以换双鞋,不是吗?再说穿着这双靴子我不会感到寒冷的。”
“真的吗!”他回答道。“要是那样,我亲爱的伊莎贝拉,那是世界上最奇特不过的事情啦,因为一般情况下你穿什么都会着凉。步行回家!我敢说,你穿的那双漂亮鞋子证适合步行回家。对马匹来说,这可糟透了。”
伊莎贝拉转向韦斯顿太太,寻求她赞同这个计划。韦斯顿太太只得表示赞同。伊莎贝拉又转向爱玛,可是爱玛不愿完全放弃一起出发的希望。大家还在进行讨论的时候,奈特里先生从外面回来了。他刚才一听到他兄弟关于下雪的报告,便走出去察看。他对大家说,他刚刚在室外观察过,现在可以给大家一个准确的回答,那就是:不论是现在就出发,还是一小时后再走都不会有哪怕一丁点儿困难。他刚才曾经沿着海伯里空旷的道路朝前面走了一段,任何地方的积雪都没有超过办英寸厚。在许多地方,大地甚至没有覆盖上白色。现在只不过飘着很少几片雪花,云彩已经散开,种种迹象显示出,很快就会放晴。他跟马车夫谈过,两个马车夫都同意他的意见,认为根本不值得担忧。
这消息对伊莎贝拉是个极大的安慰,爱玛为了父亲的缘故,听了也同样感到愉快,父亲听了立刻在神经质的范围内稍感宽心。不过,只要他呆在朗道斯宅子里,刚才已经激起的惊慌情绪就不会轻易转化成舒适。目前回家没有什么危险,这让他赶到满意,但是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继续留在这里是安全的。大家纷纷开口,有时劝说,有是提议,奈特里先生和爱玛最后用几句交谈解决了问题:
“你父亲不会感到舒适。你干嘛不走?”
“我准备好了,要是大家都走,我就走。”
“我打铃好吗?”
“好,打吧。”
铃声响了,有人招呼马车。几分钟之后,爱玛心中便希望在这次艰难的拜访之后,其中一位好惹麻烦的伙伴回到自己家,变得清醒冷静下来,另外一位恢复自己的性情和快乐。
马车驶了过来。伍德豪斯先生在这种场合总是的第一个出现,他受到奈特里先生和韦斯顿先生小心的搀扶。但是一看到雪仍然在落下,一进入夜色,发现它比自己心理准备接受的更加黑暗,它重新感到的惊慌不是语言所能防止的。“我害怕路不好。我害怕可怜的伊莎贝拉讨厌这种情形。再说可怜的爱玛是坐在后面那辆车里。我不知道他们该怎么办才好,”有人跟詹姆是做了交待,要他赶车慢些,等等后面那辆车。
伊莎贝拉紧跟着父亲登上了车。约翰·奈特里先生忘记自己本不属于这批人,以自然而然的跟在妻子身后上了车。结果,爱玛发现埃尔顿先生陪着她并且跟着她上车后,车门合法的关上,他们要这样一路面对面旅行了。假如没有这天产生的疑心,此刻便不会如此尴尬,本来会是颇为愉快的,他便可以跟他谈起哈利特,四分之三里的路程便会显得像是只有四分之一里那么短。可是现在,她真希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她相信,韦斯顿先生的上等葡萄酒他喝的过了量,他能肯定,他想胡说八道。
为了尽量对他进行限制,他立刻做好准备,以自己优雅而平静的态度,谈论这种天气和夜晚的危险性。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他们的车几乎还没有穿过敞开的院门,接近前面的马车,她便发现自己的想法被打断,她的手突然被紧紧抓住,埃尔顿先生实际上是猛烈的向她求爱,她利用这个宝贵的机会,公开了他自认为肯定心照不宣的感情,他表达的既有希望,又有畏惧,又有崇拜,声称假如受到她的拒绝他随时准备以死向报。不过,他自作多情的说,他热烈的依恋之情、无比的爱心和空前的激情不可能任何效果都没有产生。简而言之,他下定决心,要她尽快认真地接受。事情难道真的发展成了这样?没有顾虑,没有歉意,没有显出多少羞愧,哈利特的恋人埃尔顿先生声称变成她自己的爱人了。她向设法阻止他,可是没有效果。他要把话说完。尽管他怒不可遏,但是考虑到这个环境的限制,她决定开口讲话时保持克制。她感到,这种愚蠢行为一半来源于酒醉,便希望或许过个把小时就能恢复正常。鉴于他处于半醉半醒状态,她也相应地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态度回答道:
“埃尔顿先生,我感到非常惊讶。对我!你忘记自己是谁了。你把我当成我的朋友啦,不过你要对史密斯小姐表达的意思,我都十分乐意传达。不过请你别再对我这样说。”
“史密斯小姐!对史密斯小姐表达的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用确信的腔调、傲慢而滑稽的重复着她的话。她不禁迅速回答道:
“埃尔顿先生,这真是最让人感到意外的举止!我对此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脑子现在不正常,否则你不会以这种态度对我讲话,也不会那样谈论哈利特。控制你自己,不要多说,我会努力忘掉这事。”
埃尔顿先生喝的葡萄酒并不多,刚刚是自己精神有所高涨而已,智力根本没有受到干扰。他对自己的意图知道的清清楚楚。对于她的怀疑,他温和的表示抗议,认为那是极大的伤害了他的感情,他轻描淡写的表达了对史密斯小姐的尊敬,说那是朋友间的尊敬,又对她提起史密斯小姐感到吃惊,他恢复了刚才的话题,重新表示出自己的热情,并且迫切要求得到肯定的回答。
她没有多考虑他处于清醒状态,而更多的认为他既轻浮又缅于幻想。她不再作出努力注重礼节,回答道:
“要我继续感到怀疑已经不可能。你已经说得十分清楚。埃尔顿先生,你让我感到吃惊,我无法表达有多么惊讶。过去一个月中我目睹你对史密斯小姐的举止,每天都留意道你对她的关注,现在你却以这样的态度跟我讲话,这完全是一种轻浮的性格,我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相信我吧,先生,听到这样的表白,我感到的绝对不是喜悦。”
“我的老天哪!”埃尔顿先生喊道,“这是什么意思?史密斯小姐!我一辈子从来没有考虑过史密斯小姐,从来没有关注过她,只不过把她当作你的一个朋友,我根本不关心她是死是活,她是你的一个朋友而已,假如她幻想国其他东西,那是她的一相情愿,我感到非常遗憾,极为遗憾。史密斯小姐!哼,伍德豪斯小姐!有伍德豪斯小姐在旁边,谁会考虑史密斯小姐呀!以我的名誉起誓,我的性格中没有轻浮。我考虑的只有你一个人。说我对别人有过哪怕一丝关注,我都要提出抗议。许多个星期以来,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都为的是显出我对你的崇拜。对此你不开真正严肃的持怀疑态度。不!”他用一种讨好的腔调说,“我肯定你看出了我的意思,也理解我的心。”
听了这席话,爱玛简直无法描述自己的感觉——她的不愉快感情达到了最高潮。她完全被这种情绪征服了,一时失去了即席作答的能力。片刻的冷场对埃尔顿先生的心情是个乐观的鼓励,他试图再次握住她的手,嘴里欢乐的嚷道:
“迷人的伍德豪斯小姐!请允许我解释这种有趣的沉默吧。它表明你长期以来一直了解我的心。”
“不,先生,”爱玛喊道,“它没有表明这种东西。远远不是什么长期理解,此刻之前我一直尊敬你的观点,结果大错特错了。至于我的看法,我很遗憾你居然产生这种感情。它与我的愿望比距离什么都远。我的愿望是你迷恋我的朋友哈利特,追求她,你显得已经在追求她,哪会让我产生极大的欢乐,我一直真诚的希望你能成功。假如我原来认为她不是你道哈特费尔的宅子来的原因,那我会认为你如此的频繁拜访属于居心不良。难道我能相信你从来没有考虑过与史密斯小姐结识?难道你从来没有认真的考虑过她?”
“从来没有,小姐,”这次轮到他喊着与她对抗了,“我向你保证,从来没有。我会认真考虑史密斯小姐!史密斯小姐是个非常好的姑娘,看到她生活在受人尊敬的环境中,我会感到高兴。我祝她一切都好。毫无疑问,有些男人或许不会拒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层次,不过我认为我自己不会让她迷住。我对史密斯小姐开口说话时,不必为追求不到一桩平等的婚姻而彻底绝望!不会的,小姐,我到哈特费尔的宅子去拜访完全是为了你,我得到的鼓励……”
“鼓励!我给过你鼓励!先生,你这么假设实在是大错特错。我仅仅把你看作我朋友的崇拜者。不论从那一方面讲,你对我来说都不过是个普通的熟人而已。我感到极为遗憾,好在这场错误就地结束了。假如同样的行为继续下去的话,史密斯小姐说不定会被引入你那种观点的错误中。她也许向我一样,没有意识到你十分敏感的那种极大的地位差别。不过,照现在的情形,失望只能是一方面的,我相信不会持久。我目前不考虑婚事。”
他感到怒不可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的态度太坚决了,恳求显然毫无用处。在这种怨恨情绪膨胀,双方都深感悔恨的气氛中,两人不得不继续在一起停留几分钟,因为伍德豪斯先生把他们禁闭在距离不足一英尺远的地方。假如没有这么强烈的怒气,两人肯定会感到绝望般的尴尬,但是,他们现在直来直去的感情没有给左右为难的情绪留下任何余地。他们不知道马车什么时候拐上牧师巷的,有没有意识到车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突然之间,他们发现车已经停在他的房门前。他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便跳下车。爱玛这时才感到,不说句晚安不合适。客套话得到了回答,腔调冷淡而高傲。爱玛在无法描绘的愤怒中继续乘车前往哈特费尔的宅子。
到家后,受到父亲极为热情的欢迎,他一直为她单独乘车穿过牧师巷而害怕的浑身发抖,她从来连想也不敢想要转过那么个弯子,而且是陌生人的驾驭之下——那不过是个普通的车夫,而不是詹姆士。在这儿,仿佛她的返回是一切纳入正轨所必不可少的。因为约翰·奈特里先生对自己的恶劣脾气感到害羞,现在整个换了个人,又善良又殷勤。他对父亲的舒适表示非常关心,好象不跟他一道喝碗麦片粥就不能实现圆满周到。对于这批旅行者来说,这天实在平静和舒适的气氛中结束的,只有她是个例外。她的脑子里从来没有经受过如此激烈的动荡,她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装出精神集中情绪欢快的样子,直到最后大家分手她才能松一口气,平静的回想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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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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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卷已经夹上,女佣已经打发走了,爱玛坐下来思索,体验凄惨的感情。这的确是件可悲的事情。她一直心怀希望的每一种前景全都被打碎了!每一件事情都发展成为最不受人欢迎的结果!对哈里特来说是如此重大的打击!这是最糟不过的事。这事的每一个方面都能带来痛苦和屈辱,不是来自这个方面就是源于另外一些方面,不过,与它给哈里特造成的危害比较,全都无足轻重。她甘愿承受比实际情形更多的误解,更多的谬误,更多由于判断错误而带来的耻辱,只要将她的错误导致的结果局限在她自己身上就行。
假如我没有劝说哈里特喜欢这个男人,我什么都能忍受。他就是假设跟我有两倍的关系也没事。可是可怜的哈里特怎么办!
她怎么能被蒙蔽的那么深!他声明说,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哈里特——从来没有!她尽量回顾过去发生的事情,但是一向都那么让人迷惑不解。一种想法在她脑子里扎下了根,她假设是那样,于是便使一切都扭向那个方向。他的态度肯定不明确,左右摇摆,让人怀疑,要不然她决不会误解。
那幅画!他多么渴望为那幅画镶画框啊!那个字谜!还有足足一百种其他场合,那些事情看上去多么明显的指向哈里特啊!不会错,那个字谜中的“敏捷才思”和“柔和的眼睛”对两个姑娘都不合事,不过是个没有品位,并不真实的含糊说法。谁又能看透这种笨头笨脑的胡说八道呢?
当然啦,她常常认为他对她的殷勤毫无必要,尤其在最近更是如此。不过她认为那只是他自己的方式而已,只是由于判断错误,认识错误,格调不高,那时他没有一直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佐证,尽管他讲话时从来都非常文雅,但是他的优雅却不足,不过,直到今天之前,她片刻也没有怀疑过,他对她表示感激和尊敬只是因为她是哈里特的朋友。
关于这桩事情的可能性问题,约翰·奈特里先生曾经给过她中肯的意见。她不能否认,那两位兄弟有着犀利的眼光。她记起奈特里先生如何对她谈起埃尔顿先生,他发出过警告,坚信埃尔顿先生对婚姻决不会轻率。一想到他们对他性格的判断比她正确,她便感到一阵脸红。结果证明,埃尔顿先生在许多方面都与她的意图和她所相信的完全相反,她便感到非常痛心:他骄傲自负,独断专行,极少考虑别人的情感。
埃尔顿先生想要向她求婚,结果适得其反,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沉沦了。他的表白和求婚对他没有任何益处。她对他的恋情不屑一顾,他的希望对她是一种侮辱。他想要攀上一门好亲事,便骄傲的举起目光投向她,装出自己已经坠入爱河的样子。可是她却极为坦然,认为他丝毫没有受到伤害,也根本没有失望之情,因而不需要任何抚慰,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根本看不出真正的爱。叹息和漂亮的词藻到是足够多的,不过她很难设计出与真正的爱情联系不那么紧密的其他表达方式,也想象不出任何其他腔调。她不必费心可怜他。他索需要的只是借此提高自己的地位,增加自己的财富,如果他不能如愿将哈特费尔德三万镑财富的继承人伍德豪斯小姐轻易搞到手,他很快便会转向只有两万镑的某位小姐,或者只有一万镑的另一位。
他居然谈论什么鼓励,竟然认为她意识到他的意图,接受了他的注意,简而言之,意思是要与她结婚!不论是在实际上还是在脑子里竟认为他跟她能平起平坐!还蔑视她的朋友,对那些比自己社会地位底下的阶层有深刻的认识,而对于比自己高的社会阶层却装作视而不见,竟以为对她的求爱算不得冒昧,这正是最叫人冒火的事情了。
要他赶到他在天赋方面远远不及她,在精神境界的优雅方面两人不可相提并论,也许这并不公平。缺乏这种平等的本身或许就让他没有能力意识到这一点。不过他必然懂得,在财富和势力方面,她远远优于他。他一定知道,伍德豪斯家庭在哈特费尔的已经有若干代的传统,现在居住在这里的是一个古老家族的年轻分支,而他埃尔顿什么都算不上。哈特费尔德宅子的不动产当然是微不足道的,它不过是唐沃尔地产上的一个斑点而已,整个海伯里都属于那片地产。不过他们家族在其他方面的财产、以及在每一方面的势力,都与唐沃尔不相上下。长期以来伍德豪斯家族就在当地享有很高的地位,然而埃尔顿先生来到这个地方生活的时间连两年都不到,紧紧开始创业,除了由于职业联系的熟人之外,连个同盟者都没有,除了他自己的地位和礼貌态度之外,他实在没有什么可引人注意的地方。然而他居然想象她爱上了他,而且他显然对此确信不疑。爱玛狂乱的抨击过不和蔼不谐和的态度和自负的想法后,渐渐恢复正常的诚实心理,冷静了下来,承认自己在他面前的行为过分随和,太谦虚,过于礼貌,太注意他了,假使说对方没有意识到她的真正动机,那么像埃尔顿先生这种观察能力一般,缺乏敏锐的人,就不免认作一种保证,想象成非常肯定的倾心。既然对她的感情解释是错误的,他在自身利益的蒙蔽下对她产生误解,她也不该感到惊讶。
第一个错误和最大的错误都发生在她家门口。将任何两个人拢在一起真是太愚蠢了,大错特错。那是过分冒险,想象超越现实,嘲弄本该严肃的事情,将本来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她感到相当焦虑,感到害羞,决心再也不做这种事。
“劝说可怜的哈里特深深迷恋上这个男人的是我,”她说,“她或许绝对没有想过他的目标是我。假如不是我向她保证说他迷恋她,她绝对绝对不会对他心怀希望,因为她那么谦虚恭顺,就像我以前对她的看法一样。啊!我劝说她不要接受年轻的马丁先生,还感到非常满意呢。那件事我做的对,干的好,可是我随后应当立即罢手,让时间和机会处理以后的事。我这是将她介绍给上流社会,让她有机会吸引值得交往的伴侣。我不应当走的太远。可是现在呢,可怜的姑娘,她的平静被打破已经有些时间了。对她来说,我只是半个朋友。要是她对这事都不会感到非常失望,我保证其他人肯定不想要她了。威廉·考克斯,啊!不,我可忍受不了威廉·考克斯,那个出言不逊的年轻律师。”
她打断自己的思路,为旧习复萌感到脸红,不由笑出声来。接着,她重新开始了更加严肃,更让她沮丧的思索,考虑着已经发生的事,可能发生的事,以及必然发生的事情。想到她不得不向哈里特作出令人苦恼的解释,想到可怜的哈里特因此而感到痛苦,想到未来会面时必然感到难看,想到维持或者不在维持朋友关系,想到要控制住感情,隐藏起憎恨,避免正面相见打招呼——这些想法长时间萦绕在她的脑际,让她感到极不愉快,最后上床的时候,她什么结论都没有作出。只有一点是确信无疑的,那就是她犯了个极为严重的大错误。
像爱玛这样年轻而生性欢乐的姑娘,虽然晚上暂时感到一阵忧郁,可是早晨的阳光一升起,愉快的精神几乎不可能不得到恢复。年轻的心与欢快的早晨都是一样的幸福,一样有能力采取行动,假如那沮丧情绪没有强烈到夜不能寝的地步,两验睁开时的感觉必然是痛苦已经减轻,心中的希望更加光明。
第二天早上,爱玛起床后觉得比上床时更不舒服,更加希望目前的不快得到缓和,而且指望能逃避现实。
如果埃尔顿先生没有真正爱上她;假如她不是那么百般温存亲切,因而使她失望便不会产生那么大的震动;假如哈里特的天性不是那么高洁多情,感情不是那么敏感而持久;假如除了三位当事人之外,根本不让任何人得知此事;加入这一切都是事实,那对她将是个极大的慰籍。尤其是不能让她父亲因此而产生哪怕片刻的不安。
这是些非常欢乐的想法。看到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对她更加有益,因为,目前能人他们三人相互远远离开的任何理由都是受欢迎的。
对她来说,天气再有利不过了,尽管今天是圣诞节,可是她去不成教堂。伍德豪斯先生如果听到女儿想去,会感到非常凄惨。这样,她便处在十分安全的地位,既不会心情过于激动,也不会产生不愉快的而且是最不恰当的想法。地面覆盖着皑皑白雪,天气没有转晴,空气中充满了介于霜雾与雪粒之间的悬浮物,对于像出外锻炼的人们,这是最不相宜的天气。每天早上都是以降雨或降雪开始,每个夜晚都冷的要结冰,她许多天来一直是个最高尚的囚徒。她与哈里特除了相互写封短信之外,不可能有别的来往;不但星期日不能去教堂,连圣诞节也去不成;而且用不着找借口解释埃尔顿先生为什么不来访。
把大家都困在家里的原因是天气。虽然她希望并且相信他在某个交际圈子里能得到慰籍,不过,这种时候不出门是明智的。让她父亲心满意足的独自呆在家里,听他对奈特里先生讲话,这些都是非常令人愉快的。奈特里先生本来在任何天气情况下都不会远远离开他们,可是他却要说:
“啊!奈特里先生,你干嘛不像可怜的埃尔顿先生那样呆在家里呢?”
假如不是因为她本人陷入窘困境地,这些天活动受限制的情形本来极为舒适,因为这种隔离状态恰好符合他姐夫的性情,这位先生的情感在同伴中必须占有无比重要的地位才行。另外,他在朗道斯宅子时的怀脾气已经清除得一干二净,在他住在哈特费尔德宅子的剩余日子里,和蔼的表情从来没有从他面孔上消失过。他总是令人愉快,总是乐于助人,谈起任何人都用欢快活泼的说法。尽管爱玛希望获得欢乐,而且目前的舒适在持续,可是,她必须向哈里特作出解释的不祥阴影总是笼罩着她,这是爱玛片刻也不能获得彻底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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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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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奈特里夫妇的自由并没有过久的限制在哈特费尔德宅子里。对那些不得不活动的人们说,天气情况很快便得到足够的改善。伍德豪斯先生像以往那样,设法劝说女儿和所有孩子们都多留些日子,最后不得已,只好送他们全体启程,然后返回家来连连悲叹可怜的伊莎贝拉不幸的命运。那可怜的伊莎贝莱与她无比溺爱的孩子们在一齐消磨生命,眼睛看到的全是他们的优点,对他们的缺点视而不见。她总是糊里糊涂忙碌个不停,倒是个典型的幸福女性。
他们走的当天晚上,一封书简送到伍德豪斯先生手中,是埃尔顿先生写来的。你是一封长长的信,口吻礼貌,格式正规,以埃尔顿先生最正规礼貌的客套话说:“迫于朋友急切请求,我拟于次日离开海伯里赴巴斯,并住数周。鉴于天气及事务等诸般不便,不能亲往伍德豪斯先生府上告辞为撼,多蒙盛情款待,感激之情常怀心间。如伍德豪斯先生有托,非常乐意从命效劳。”
为此,爱玛既感到极为欣慰,又吃惊不浅。埃尔顿先生此时离去正是她所企盼的。她很钦佩他想出这个点子,不过,对宣布的方式实在不敢恭维。这封信中充满了对她父亲的客气,却只字没有提起她,因而他的怨恨之情表达的再明显不过了。甚至在信的开头丝毫没有提到她。根本没有提到她的名字,这一切变化明显的惊人,起初她认为,如此一本正经地表示感激的告辞信函,不可能不引起她父亲的怀疑。
可是它却逃避了他的疑心。这次突然的旅行让她父亲感到极为吃惊,他便担心埃尔顿先生或许不能安全抵达目的地,然而并没有从他的语言中看出任何不平常的东西。那是一封非常有用的信,因为它为他们孤独的夜晚时光提供了思索和交谈的新鲜内容。伍德豪斯先生一再谈起他的惊慌,爱玛则以她惯有的机敏果断劝说他,让他安下心来。
此时,她决定不再让哈里特蒙在鼓里。她有理由相信,她已经基本上从感冒症状中恢复过来,她希望,在那位绅士返回之前,她也能从其他症状中恢复过来。第二天,她便去戈达德太太处拜访,去承受无可避免的赎罪仪式,那真是一件非常严酷的事情。她不得不将自己辛勤培育的所有希望全部摧毁——那个原来喜欢的人性格那么令人讨厌——她找承认自己大错特错,在这件事情上的想法完全属于判断错误,过去六个星期中所有的观察,所有的信心,所有的预测全都大错特错。
这种坦白又让她重新感到了最初的耻辱——看到哈里特的泪水让她产生一种想法:她再也不会喜欢自己了。
哈里特勇敢的承受了这个消息,没有责备任何人,从每个方面都显示了直率的性格和对自己谦恭的看法,在她的朋友看来,这些肯定特别显示出了她的优点。
爱玛的心境能使她对这种质朴和谦虚进行最高度的评估。所有的温情和依恋,似乎全属于哈里特的性格特征,她自己根本不沾边。哈里特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受到像埃尔顿先生这样的人爱恋将会是极大的荣誉,她绝对配不上。除了伍德豪斯小姐这样对她偏爱和慈祥的朋友,任何人都不会认为有这种可能。
她的眼泪潮水般涌流出来——她的悲伤那么真诚而毫无虚饰,在爱玛的目光中,任何尊严都不能比它更加令人肃然起敬。她倾听她的诉说,以自己的全部诚意和理解设法安慰她,当时她真的感觉到,在她们两人中间,哈里特相比之下更加优越,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和幸福,若能摹仿她便胜过了天才或智慧。
天色不早了,不能继续傻待着,她离开时,她脑子里留下了先前显示出的卑微和谨慎,她克制住自己的想象,让它一辈子也不再出现。她此时的第二项职责便是竭力改善哈里特的生活,使之舒适愉快,对她来说,这是仅次于她父亲要求的紧迫需要。她要用处了做媒之外的最好方式,证明自己的爱,她比她带回哈特费尔德宅子,想她表示出一贯的善意,努力帮她解闷,让她感到高兴,以读书和交谈将埃尔顿先生从她脑子里排除出去。
她懂得,要想彻底完成这件事,必须有充足的时间。她认为自己在这类问题上的判断总的来说不偏不倚,尤其不会同情对埃尔顿先生的恋情。不过在哈里特这样年级上,从希望彻底幻灭到恢复镇定,这个过程或许在埃尔顿先生回来之前便能完成,然后让他们在普通场合会见,而不致冒感情外露的危险,也不致激化她的感情,她认为这样的推测是合情合理的。
哈里特的确认为他是个完美无瑕的人,还坚持认为没有那个男人在人品和美德方面能与他相提并论。结果证明,她超越了爱玛预见,坚定的爱上了他。不过在她看来,这种情感到头来是单相思,这是非常自然而不可避免的。以她的领悟力,她也认为不可能长期持续。
埃尔顿先生返回来后,不用质疑的会显出冷漠,她毫不怀疑他渴望这么表现。她不能想象哈里特看到他,回忆起他的过去,会继续浮现出幸福的表情。
他们定居在一处,毫无选择的生活在一处,对每个人,对他们三个人都是件坏事。他们之中没有哪个人有能力搬迁,也没有能力对生活圈子产生重要影响。他们不可避免的要经常见面,长期相处。
在格达德太太那里,哈里特那些伙伴们长舌会使她更加不幸,因为埃尔顿先生是全校教师和高年级女生崇拜的偶像。所以,只有在哈特费尔德宅子才允许她听到他的消息,而且应定进行冷淡处理,事情要讲得令人厌恶。爱玛认为,在哪里摔倒就应当在哪里爬起来,只有看到哈里特走上恢复之途,她心里才会真正感到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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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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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丘吉尔先生并没有来。原定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却突然收到表示不能成行的致歉信,韦斯顿太太自然感到难过。目前他不能抽出身,这让她感到“特别难过,非常遗憾。”不过他仍然“盼望再不远的将来能访问朗道斯宅子。”
韦斯顿太太感到极为失望,虽然她对于能不能见到这位年轻人并不抱很大希望,可是她此时比丈夫感到更加失望。对于一个天性乐观的人来说,尽管希望的事情并不常常实现,可并不会因此感到沮丧。目前的失败过后,便再次开始希望。有半小时光景,韦斯顿先生感到吃惊和难过,但是,他接着便认为,弗兰克在两三个月之后再来,会更好些。那将是一年中比较好的时光,天气也好得多。毫无疑问,到那时,他便能与他们在一起多待些时日,肯定比现在匆匆来访能多住些日子。
这种感觉很快便让他恢复了坦然自若的感觉。韦斯顿太太天性多虑,她与见到的只有再一次重复致歉,再一次拖延行期。无论如何,她担心丈夫会因此感到痛苦,可她自己因此感到的痛楚更加严重。
爱玛除了替朗道斯感到失望之外,此时没有心思认真考虑弗兰克·丘吉尔先生不能来访。此时她没有兴趣于他结识。她希望不受任何诱惑,保持心灵的安静。不过,她仍然需要像往常那样,在正常交往中露面,她谨慎的表达了对目前情形的关心,热情的分担了韦斯顿夫妇的失望,因为这自然属于他们之间友谊的一部分。
她是向奈特里先生通报这件事的第一个人,作为圈内人——或者还有更不平凡的关系——她对丘吉尔家控制他的行为表示了正常范围之内的感叹。然后他便侃侃而谈,讲述的内容超越了自己的感觉;谈起他会给萨利郡封闭的社交圈子增加色彩;谈起看到一个新面孔会感到如何喜悦;谈起整个海伯里看到他都会感到节日般的喜悦。最后说道丘吉尔家的反映,结果发现自己陷入与奈特里先生意见完全相左的观点中。她十分滑稽的意识到,她站在跟自己真实观点完全不同的立场上,以韦斯顿太太的论点对付起自己来了。
“丘吉尔家很可能是错误的,”奈特里先生冷淡的说:“不过我敢说,假如他愿意来的话,他就能来。”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说。他的别希望来,是他的舅舅和舅母不放他来。”
“他要决心来,我不相信他来不了。没有证明,我不能相信这种说法。”
“你这人真怪!弗兰克·丘吉尔先生作了什么,让你把他当成一个反常的怪物?”
“我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什么反常的怪物,没有怀疑他因为与那些人生活在一起,以他们为榜样,因而便看不起自己的亲戚,除了自己的乐趣之外极少关心其它事。一个年轻人让自豪、奢侈。自私的人养育大后,最自然不过得失,他自己也态度自豪,生活奢侈,性格自私。假如弗兰克·丘吉尔想见他父亲,他肯定能做好计划,在九月到一月之间来访。他那个年纪的男人——他多大了?二十三四岁——不可能做不到这一点。不可能。”
“你说说容易,感觉一些也容易,因为你是自己的主人。奈特里先生,在判断依赖别人为生的人感到的困难方面,你是个最糟糕不过的法官。你不懂管住自己的脾气是怎么会事。”
“不能想象,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男人,头脑和四肢居然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他不可能缺钱,他不可能没有空闲时间。正相反,我们知道他这两样都很富裕,他很乐意在这个王国最闲散的地方打法这两样东西。不久之前,他曾经去过韦茅斯。这就证明他有能力离开丘吉尔家人。”
“是啊,有时候他能离开他们。”
“只要他认为值得那么去做,只要有娱乐的诱惑,就会有这种时候。”
“不了解一个人的具体情况,便对他的行为妄加评论,实在非常不公平。不是一个家庭的成员,谁也说不准哪个家庭的某个成员有什么具体困难。只有熟悉了恩斯康伯宅子,了解了丘吉尔太太的脾气,才可能试着判断他外甥会怎么做。当然在某些时候,他或许有能力比其它时候做更多的事情。”
“爱玛,有一点,只要一个男人愿意,他随时可以作,那就是他的义务。他不靠矫揉造作或者优雅细致,而是凭借旺盛的精力和果断的决定。弗兰克·丘吉尔有义务关心他父亲。从他的许诺和意思看来,这一点他懂得;如果他愿意来的话,准能来。一个感情正常的男人会果断简洁的对丘吉尔太太说:‘你一定了解,为了使你高兴,我随时都愿意作出牺牲。可是我必须立刻出发去看望父亲。我知道,在目前的情形下,如果我不能向他致贺,他会受到伤害。所以,我明天出发。’假如他以成人的坚定口吻这样对她说,便不会有什么反对他成行的意见。”
“不错,”爱玛笑道。“不过,他们或许会作出某种反映,反对他回去。一个完全依赖别人的年轻人,说那种话!奈特里先生,除了你谁都不可能想象出那种话。但是你根本不知道处在与你相反的地位上,优雅二字作何解释。弗兰克·丘吉尔先生难道会这样对舅舅和舅母讲话!要知道,是他们养育他长大成人,还继续向他提供生活所需——假如想象一下,他站在屋子中央,讲话的声音震耳欲聋!你怎么能认为他会采取这样的举止?”
“相信我吧,爱玛,一个有理性的人不会认为这有什么困难,他会认为有权力这么做。一个有理性的男人当然会以恰当的态度作出这种声明,而这种声明对他是有好处的,那会提高他的身价,强化他的养育者对他的兴趣。拿不定主意或者唯命是从绝对不会产上这样的效果。如果行为政党,大家会在对他的慈爱之情上增加尊敬。他们会感到可以信赖他,会认为既然这个外甥能孝敬父亲,将来能孝敬他们。因为他们像他和整个世界一样知道,他应该去向父亲祝贺,他们也知道,卑鄙的滥用自己的权力拖延时间,让他屈服于他们的一时心血来潮,便是不考虑他的利益。向正当的行为表示尊敬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的。假如他能以这种态度行事,有原则性,有连贯性,有规律性,那么,他们弱小的灵魂最后都会折服与他。”
“对此我感到怀疑,你非常热衷于折服弱小的灵魂。不过,假如弱小的灵魂属于有钱有势的人,我认为他们会设法使自己的灵魂膨胀起来,,最后变得像伟大的灵魂一样不可驾驭。我可以想象,奈特里先生,如果把你突然之间放在弗兰克·丘吉尔先生的位置上,你的言谈举止自然会按照你对他的建议,那很可能会产生很好的效果。丘吉尔夫妇或许会被顶撞的哑口无言。那么,你也就不会有早年顺从的习惯,也没有长时间观察后再找到突破口的习惯了。可是对他来说,要想突然之间闯进完全独立自主的状态,并不那么容易,而且也不可能根本不顾及感激和尊敬之情,对他们提出种种要求。他可能像你一样,对何谓正当有着强烈的意识,但要在独特的环境下付诸行动,却不能按你的想法行事。”
“那他的意识就不够强烈。如果行动上没有同样的果断性,就是认识上没有同样的坚定性。”
“啊!要注意不同的的环境和不同的习惯!我希望你能努力理解,一个和蔼的年轻人在于某些人正面对抗时会产生怎样的感情。要知道,他从孩提道少年时期一直非常尊敬那些人。”
“假如这是他第一次为了贯彻一个决定,正当地与其他人的愿望抗争,,你的这位和蔼的年轻人是个非常懦弱的年轻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履行的义务应当已经成为他的习惯才对,而不是对别人惟命是从,如果是个孩子,也还情有可原,但是对于一个成人是不能允许的。随着他变得越来越有理性,他应当唤醒自己意识,完全摆脱在他们权威影响下毫无价值的东西。对他们试图蔑视他父亲的第一次行为,他应当挺身反抗,假如他采取了应当的行动,现在就不会有什么。”
“在他的问题上我们永远不可能意见一致,”爱玛嚷道。“可是这也毫不奇怪,韦斯顿先生决不会对愚蠢视而不见,尽管是他的儿子也不会,不过他很可能愿意让他的儿子顺从,性格也相当温和,而不是符合你那种完美男性的观念。我敢说他是这样的,虽然这可能让他失去一些优点。但是他却因此获得其它一些优点。”
“是啊,他的优点在于该行动的时候坐着一动不动,在于过着懒散得舒适生活,还自以为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方法为能为这种生活找的绝妙的借口。他坐在那里写一封华丽优雅的信,信誓旦旦,虚伪不堪,自认为来保持自己在家里的平静,并且能防止父亲获得指责的权利。他的信让我恶心。”
“你的感觉真奇特,似乎能让大家都感到满意。”
“我恐怕韦斯顿太太不会感到满意。这种感觉很难满足一个有很好的举止,非常谦和,但是其它人不会感到他具有英格兰的优雅,他根本没有什么温和可言。”
“你好像已经认定他是个坏人。”
“我!绝对不是,”奈特里先生有些不快的回答道,“我不愿意认为他是个坏人。我像任何其他拿人一样,愿意承认他的优点,可惜在这方面我们也没有听说过,只有些关于他个人的说法,说他个头长的高,面孔长的好,举止圆滑,大面儿上过得去。”
“假如他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引人注意,到了海伯里可就是个宝贝啦。我难得见到出身高贵、举止优雅、令人愉快的年轻人。我千万不要自己采取恶劣态度,反而要求对方具备各种优点。奈特里先生,你难道想象不出,他的到来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吗?整个唐沃尔和海伯里教区届时只有一个话题,一个共同的话题,一个共同的兴趣,一个令人好奇的话题。大家谈论的内容将完全是关于弗兰克·丘吉尔先生的。我们那时候根本不会考虑,也不会谈论其它人。”
“请原谅,我简直被你打垮了。假如我发现他还能交谈,认识他我会感到高兴。可是如果他仅仅是个饶舌的纨绔公子,我不会让他占据我太多的时间和思维。”
“关于他,我的想象是这样的:他能够适应任何人的交谈趣味,既有能力成为大家喜欢的人,也有这样的愿望。跟你,他会谈种田,跟我,他会谈绘画和音乐,与其他人,他能谈其它内容。由于他掌握着各种各样的一般知识,因而在交谈中不但能十分恰当顺应别人的话题,也能起主导作用,对于每一个话题,他都能谈得很好。这就是我对他的看法。”
“我的看法是,”奈特里先生热烈的说,“假如结果真实那样,他准是个最让任务法忍受的人!难道不是!二十三岁就成了同伴中的王——伟人——有经验的政治家,能看透每个人的性格,利用每个人的天赋,结果,与他相比大家显得都是傻瓜!我亲爱的的爱嘛,到了那时候,你自己的良知会让你忍受不了这么个妄自尊大的花花公子的。”
“我不想再谈他了,”爱玛嚷道,“你把什么都说成邪恶的。我们两人都有偏见,你反对他,我支持他。在他真正到这儿来之前,我们没有机会达成一致意见。”
“有偏见!我可没有偏见!”
“可我的偏见很足,并且丝毫不感到羞耻。我对韦斯顿夫妇的爱,使我不可避免的产生对他有利的偏见。”
“我一个月从头到尾都不会想到这么个人,”奈特里先生略带苦恼的说,爱玛立刻将话题转向其它方面,可她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感到恼火。
仅仅因为一个年轻人的脾气与他的不同,就讨厌这个年轻人,这与她平素对他的印象完全相悸,她一直认为他是个思维非常慷慨大度,值得崇拜的人,她从来没有疑心过,他会对别人的优点作不公正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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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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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上午,爱马和哈里特并肩散步,照爱玛的看法,他们那天关于埃尔顿先生的事情已经谈得够多。她不认为,为了安慰哈里特,或者为了洗刷自己的错误该接着谈下去,所以,在她们返回的路上,她想方设法撇开这个话题。可是,就在她自以为获得成功的时候,这话题突然又冒出来,,当时她谈起穷人在冬天肯定遭受苦难,谈了一会儿以后,得到的是一句非常忧郁的回答:"埃尔顿先生对穷人那么好!"她便发现必须继续努力才行。
她们此时正走进贝茨太太何贝茨小姐住的房子。她打定主意去拜访她们,以便在人多的地方寻求安全。去拜访她们从来都有充足的理由。贝茨太太和贝茨小姐特别喜欢有人拜访,她知道,有些为数不多的人总是希望从她身上发现不完美之处,认为她不注意拜访别人,还认为她没有为她们可怜的乐趣作出应有的贡献。
关于她在这方面的不足,她从奈特里先生那里得到过许多暗示,也有一些是在她自己内心中感觉到的。但是没有那种能抵消她内心中的感觉--这种拜访非常令人不快--浪费时间,两个烦人的女人,她害怕落入海伯里二流或三流人物之中,经常拜访她们的就是那种类型的人物。所以,他很少到靠近她们的地方去。但是,此刻她作出了决定:不能过而不入。她在心理计算过后,便对哈里特评论说。她们此时没有收到简·费尔法克斯的信。
这房子属于一位商人所有。贝茨太太和贝茨小姐住在客厅那一层。这个面积十分有限的房间,便是她们的全部活动场所,访客在这里受到最热情的,甚至是感恩般的欢迎。那位态度平静,穿着整洁的老太太坐在最暖和的一个角落编织着,她甚至想把那个位置让给伍德豪斯小姐坐。她那个活泼而健谈的女儿几乎打算以自己的善意和周到应酬,讲客人搞个不知所措。她对她们来访表示感激,询问她们的鞋子湿不湿,急切地询问伍德豪斯先生的健康状况,口气欢快的通报她母亲的健康情况,还从橱柜中取出甜点心说:"科尔太太刚离开不倒十分钟,她真好,跟我们一起坐了一个钟头,而且还吃了一块点心,表示说非常喜欢。因而,我希望伍德豪斯小姐和史密斯小姐也能赏光吃一块。”
提到科尔一家肯定会引起埃尔顿先生的话题。她们的关系很密切,科尔先生在埃尔顿先生走后得到了他的消息,爱玛知道会说起什么。她们肯定再次提起那封信,计算出他已经离开多长时间了,他是个多好的伴侣,无论他到哪里都是大家喜欢的人物,"礼仪王"舞会曾经挤满了那么多人。她滔滔不绝的说下去,充满了让人感兴趣的内容和必不可少的恭维之词,而且总是设法阻止哈里特说表示感谢的话。
她走过这房子时就准备好接受这一切了,不过,她的意思是在夸奖过她之后,不要进一步涉及这个惹人厌烦的话题,而是随意聊聊海伯里小姐太太们的牌局聚会。她并没有做好精神准备,在埃尔顿先生的话题后听她们谈简·费尔法克斯,可是贝茨小姐匆匆撇开埃尔顿先生的话题,从她外甥女的一封信突然扯起的科尔家的话题。
“啊!不错……我当然知道,埃尔顿先生……科尔太太告诉我说……在巴斯的舞厅跳舞……科尔太太跟我们坐了挺长时间,谈起简。她一近门就开始询问简,建在那里可是个最受大家喜欢的人物。科尔太太跟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充分表达出自己的好意。。我要说,简比任何人都该得到大家的好意。她开口就直接询问起她的事情:'我看你们最近不可能听说简的事情吧?因为还不到她写信的时候。'我脱口而出说:'我们就在今天早上收到她的一封信,'我没有见过比她更加惊讶的面孔了。'是吗,那可真是太荣幸了!'她说,'这可太意外了。让我听听她怎么说。'”
爱玛十分礼貌的表示出兴趣,微笑着说:
“刚刚收到费尔法克斯小姐的信?我真是高兴极了。她很好吗?”
“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这位受到蒙蔽的姨妈高兴的回答道,她急切的找到那封信。"啊,在这儿。我知道不可能放的太远,不过你看,我不经意把针线盒压在上面,弄得看不见了,可是我刚才还看过,所以我敢肯定它就在桌子上面,我刚才读给科尔太太听过,她走后我又一次读给妈妈听,因为这对她是个非常愉快的消息--简写来的信--这可不是她能常常看到的。所以嘛,我知道这信不可能放在很远的地方,这不,就在我的针线盒子下面。既然你这么好心,希望听听她怎么说--不过,首先我们得说句公道话不可,我要替简道个歉,因为她写的信这么短--只有两页--你看,还不到两页呢--她写满一页,又划掉了半页。我母亲因为我能辨认出来而一再惊奇。信刚拆开的时候,他一再说:'赫蒂,我看哪,要想从这张网子里辨认出什么,难得让你头痛,'你是不是这么说的,妈妈?后来我对她说,我敢肯定,要是没有人帮忙,她准能想法子辨认出来,每个字都能认出来,凝神仔细研究每一个字,最后每个字都能认出来。事实上,虽然我母亲的眼神没有别人的好,可是,她戴上眼镜仍然能看的相当清楚,感谢上帝!真是件幸事!我母亲的眼睛其实好的很。简在这儿的时候常常说:'姥姥,我敢说你的眼睛好的就像你的身体一样好。你做过那么多精细的活计!我真希望我的眼神能像你的一样持久。'”
所有这些话使用飞快的速度讲出来的,贝茨小姐因而不得不停下来喘气。爱玛非常有礼貌的夸奖说,费尔法克斯小姐的书法好极了。
“你真是太好心了,"贝茨小姐以特别感激的心情回答道,"你本人的书法那么漂亮,自然最有权评论。没有哪个人的赞扬比伍德豪斯小姐的这番话更让我们感到愉快。我母亲听不清楚,你知道的,她耳朵有点儿聋。"她转身对母亲说,"妈妈,你听见伍德豪斯小姐对简的书法是怎么评价的吗?”
爱玛有幸听到自己的那番蠢话重复了两遍,最后那位好老太太才终于听清楚。与此同时,她正在寻思,如何能既不显得无力,又能让他们不再提起简·费尔法克斯的那封信;她几乎做出了决定,要找个小小的借口,赶紧离开,突然贝茨小姐再次转向了她,吸引住她的注意。
“我母亲的耳聋非常轻微,你知道了吧--几乎算不得的什么。这要我提高声音说上两三遍,她肯定能听见。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我的声音。令人奇怪的是,她听简说话比听我的话容易懂。简说话那么清楚!不过,两年前她不会认为她外婆的耳朵背,在我母亲这个年纪上这已经很不错了。你知道的,她自从上次走后,已经整整两年了。我们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见着她,我对科尔太太说,我们现在都几乎都不了解她啦!”
“费尔法克斯小姐很快要回来吗?”
“啊,是的。下个星期。”
“是吗!那可真让人高兴极了。”
“谢谢你,你真好。不错,是下个星期。大家都感到非常吃惊,人们也都说了同样的客气话。我能肯定,她像大家喜欢见她一样,也很高兴见到大家。她说不准是星期五还是星期六,因为坎贝尔上校自己在其中一天也要用马车。他们真好,要专程送她回来。你知道,他们从来都是这样。是啊,下个星期五或者星期六。这就是她这封信上说的内容。所以她才没有按平常日期写信。要是平常,我们得等到下个星期二或者星期三才能收到她的信。”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刚才还想,恐怕今天很难有机会听到费尔法克斯小姐的消息呢!”
“你真是太好心了!倘若不是因为有这么一个特殊的机会,我们也不会收到她的信。知道她这么快就能回来,我母亲简直太高兴了!她要回来跟我们一起住上三个月呢。三个月,她信上肯定是这么说的,我很高兴读给你听。事情的缘由是坎贝尔一家要去爱尔兰。荻克逊太太便劝说她父亲和母亲直接来看望她。他们本来打算夏天再去,但是她急不可耐的要再次见到他们--去年十月她结婚前,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长达一个星期之久,身处不同的王国肯定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我想这么说,可是无论国家怎么不同,她还是给母亲写了一封加急信--要不就是给她父亲写的信,我得说,我不知道她是给那一位写的,不过我们很快就能从简的信里弄清楚--以她自己和荻克逊先生的名义,以便加强语气,说他们要直接回去,他们呢,要在都柏林接他们,然后回拜勒克莱格乡下去,我猜想,那是个漂亮的地方。关于那个地方如何漂亮,简听到过许多许多,我是说,从荻克逊先生那里听来的。我不知道她还能从什么别的人那里听到这话。你知道,他讲话时喜欢提起自己的家乡是很自然的。坎贝尔上校和太太,对自己的女儿不愿意经常单独与荻克逊先生外出颇为不快。对此我一点儿也不想责备他们。当然啦,她听到的一切,可能全是他对坎贝尔小姐讲起在爱尔兰的老家时说的话。我记得,她还对我们写过,他让她们看过那个地方的一些画,那是他自己作的风景画。我相信,她是个最温和,最有魄力的年轻人。由于听了她的描述,简十分渴望去爱尔兰。”
此刻,爱玛脑子灵机一动,对简·费尔法克斯突然产生一种怀疑,而且有这么个富有魄力的德克逊先生,还有她不跟着去爱尔兰。她为了进一步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便设计好了圈套说:
“费尔法克斯小姐能在这个时候回来看望,你们一定感到非常幸运吧?考虑到她与荻克逊先生的特殊友谊关系,你们几乎不该指望她会不陪伴坎贝尔上校和坎贝尔太太。”
“非常正确,说的对极了。这正是我们总是感到害怕的事情。因为我们可不喜欢距离这么远几个月见不着面,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我们也去不了。可是你看,结果一切都非常圆满他们--荻克逊夫妇--极其希望她能跟坎贝尔上校和坎贝尔太太一起去,而且相信她会去的。简说,他们的量和邀请信比什么都更加充满善意,更加迫切,你等一会儿就能听到。荻克逊先生对此事的关注似乎一点儿也不少。她是个最富有魅力的年轻人。自从他在韦茅斯救了简以后……当时他们在水上举行聚会,她绕着帆桅打了个旋,几乎突然落入海水中,实际上,假如没有他的话,就已经整个掉进水中,他眼急手快,一把拽住了她的衣服--一想到这个我就禁不住浑身发抖--不过,自从听到那天的故事后,我就非常喜欢这位荻克逊先生。”
“不过,尽管费尔法克斯小姐的朋友一再敦促,而且她自己也十分渴望去爱尔兰观光,可她最后还是宁愿与你和贝茨太太在一起度过这段时光?”
“是的--完全是他自己的决定,完全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且坎贝尔上校和坎贝尔太太认为她做的非常对,这也正是他们打算向她建议的。实际上,他们特别希望她呼吸一下自己家乡的空气,因为她的身体最近不如平时好。”
“这话让我听了感到担心。我认为他们的判断是明智的。不过荻克逊太太一定为此感到非常失望。。我理解,荻克逊太太本人并不漂亮,根本不能跟费尔法克斯小姐相提并论。”
“啊!的确不能,你这么赞扬真是太好心了--当然不能,他们的确不能比。坎贝尔小姐从来就平淡的出奇,但是却极为高雅吻合。”
“是啊,当然是这样。”
“简的了重感冒,可怜的孩子,那是不久以前的事,11月7日--我会读给你听的--打那以后就一直感觉不舒服。患感冒这么长时间,真算得上很久了,不是吗?她以前从来没有提起过,因为她不愿意让大家惊慌,完全是她的风格!总是体贴别人!话说回来,她根本没有痊愈呢!坎贝尔一家,她那些好心的朋友们认为她最好回家来,呼吸呼吸对她永远有好处的空气。他们毫不怀疑,在海伯里住上三四个月,她会彻底痊愈的。既然她身体不舒服,能回到这里来肯定比去爱尔兰对她更加又益处。谁也不能像我们这样细心照料她。”
“我觉得这是世界生最称心如意不过的安排了。”
“所以,她要在下星期五或者星期六回来,坎贝尔一家在接下来的那个星期一要离开城里去霍利海德--简的信里是这么说的。这么突然!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你也许能猜得出,我们突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啦!要不是因为她生病--我恐怕见面后会发现她十分可怜。我必须让你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闯了多大的祸,我从来都是在给母亲读信前自己要先看一遍,免得信中有什么让她伤心的事情,简想要我这样,所以我总是这么做,所以今天我也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可是我刚看到信中提起简生病的事情,我就吓的大声喊起来:'我的天哪!可怜的简生病了!'我母亲当时非常警觉,当然就听得十分清楚,顿时慌起来。不过,我看完信后,发现并没有起初想象的那么严重,于是我就轻描淡写的念给她听,她也就没把这事看得太可怕,可我想不出,当时那么不留神!假如简不能很快好转,我们就请佩里先生来看病。我们不会考虑费用问题,虽然我们不能承担赖帐的名声,这你是知道的,他也是有家小,要养家的人,不开白给人帮忙的。我只是随便提了提简在信上上说的事情,我们言归正传,回到她的信上来,我肯定她讲自己的事情比我替她说她要好得多。”
“很抱歉,我们必须赶回去,"爱玛瞅了哈里特一眼,开始站起身,"我父亲在等我伴随她,我们进门的时候本来不打算……我想我没有权利停留在五分钟以上的。我仅仅愉快的呆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我们必须,对你们到晨安啦。”
接着,各种敦促和鼓励都没有继续把他们困在那里。她再次来到街道上,尽管违心的受到逼迫,尽管它实际上已经了解了简·费尔法克斯来信的全部内容,可她却设法逃脱了聆听那信本身,这让她感到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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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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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费尔法克斯是个孤儿,她是贝茨太太太的小女儿的独生女。
某部兵团的费尔法克斯中校与简·贝茨小姐的婚姻,有着荣誉和幸福,希望和乐趣,不过现在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他在海外战斗中牺牲的伤心回忆,以及他的寡妇不久沉沦于悲伤,死于肺结核的记忆,还留下了那个女孩。
她一生下来就属于海伯里。三岁上死了母亲后,她就成了姥姥和姨妈的宠儿,是她们的财富,义务和慰籍,当时简几乎要永远生活在那里,接受一个贫困家庭所能提供的全部教育,除了天生惹人喜爱的外表、良好的理解能力,以及热心善良的亲戚之外,没有任何有利的社会关系或有利条件能改善她的成长环境。
但是,她父亲生前一位富有同情心的朋友使她的命运发生了变化,这个人就是坎贝尔上校,他高度赞扬费尔法克斯,说他是杰出的军官和最有功劳的,他认为是他救了自己的生命,因而要报他的恩。他一直没有忘记这一点,到后来他找到了那个孩子,提出要承担她的全部教育费用。这个好意被接受了。自从那是开始,简就成了坎贝尔上校家庭的一员,完全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只是偶尔回家看望外祖母。
为她定的计划是讲她培养成一名教师。她从父亲那里继承的的财产只有区区几百镑,她因而不可能不依赖别人为生。从其它方面向她提供资金却是坎贝尔上校无能为力的,尽管他的工资和继承到的财产收入颇为丰厚,可是他的财富总额不多,最后必须全部遗赠给自己的女儿。但是,他希望,让她受教育,日后便能让她过上受人尊敬的生活。
这便是简·费尔法克斯的故事。她被好人收养了,在坎贝尔加除了善意之外没有其它的感觉,而且还受到了优良的教育。一直与心地正直,知识丰富的人共同生活,他的感情和头脑接受到的是最好的文化和教养。坎贝尔家居住在伦敦,在那里每一种细微的天赋都能得到第一流大师的圆满而细心的培养。她的天性和美丽也值得为之付出朋友般的心血。到了十八九岁,她已经完全能够胜任教孩子们的工作了。但是大家太喜欢她了,不忍心与她分开居住。父母亲都不同意,女儿离开她简直受不了。那个可怕的日子终于被推迟。大家一致认为她还太年轻。简于是继续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就像家里的另一个姑娘一样,分享着这个在各方面都具有理性乐趣的优雅社会环境,这是个家庭与娱乐兼而有之的融洽组合,只有未来是个障碍,她的良知冷静的提醒她,这一切很快便会结束。
简在容貌美丽和知识丰富方面远远胜于坎贝尔小姐,因而全家人对她的喜爱,尤其是坎贝尔小姐对她的热情爱慕,就尤其令人肃然起敬。那位小姐不可能不注意到她天生丽质,父母亲也不可能不体会到她杰出的智力。然而,他们对她的慈爱一如既往,直到坎贝尔小姐结婚时也不变。机会和幸运往往与人对它的预料相悻,他们宁愿屈身一般,也不高攀优秀,坎贝尔小姐就是这样得到了一位富有而和蔼的年轻人荻克逊先生,他们几乎是刚刚认识便结尾连理,愉快而适意的生活在一起。而简·费尔法克斯却不得不为挣的记得面包而奋斗。
这件事就发生在最近。她那位不太幸运的朋友简还没来得及找到工作,不过根据简的判断,自己的年纪已经到了开始工作的时候。很早以前她就做出了决定,认为二十一岁就到了时候。见习期间她表现出坚毅的献身精神,她认定要在二十一岁时彻底牺牲自己,放弃人世间一切乐趣,抛弃所有理性的交往、平等的关系、心情的平静和希望,永远承担起做教师的屈辱和辛劳。
尽管坎贝尔夫妇感情上不同意她的决定,但是他们的良知却不能反对。只要他们还活着,也不必费这份心,他们的家永远是她的家。如果仅仅是为了他们自己得到安慰,他们宁愿让她呆在家里,不过那未免过于自私。既然是最终必然的结果,不如尽快促成。他们或许开始感到,不屈服于拖延时日的诱惑更加明智,也更加富有爱心。现在必须让她脱离舒适和闲暇中的乐趣与情调,获得完全独立。然而,慈爱之信仍然乐于寻找任何合理的借口,避免匆匆赶赴那个可悲的时刻。他们的女儿出家之后,他们还远没有恢复过来。在她的身体完全复员之前,他们禁止她承担工作责任,她虚弱的身体和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是不能胜任工作负担的,在最有利的条件下外出工作,都需要身心处于最佳状态方能勉强胜任。
至于不陪伴他们去爱尔兰的事情上,她写给姨妈的信中说的是实话,不过有些时候并没有完全说出来。他们外出的时候她回海伯里的决定是她做出的。她也许想跟自己最亲近的亲戚在一起,度过这完全自由的最后几个月时光。坎贝尔夫妇对这个安排立即表示赞同,不论他们内心中的动机是什么,也不论他们的动机是单纯的,还是双重意义,抑或是三重含义,总之,他们表示说,他们认为让她在土生土长的地方呼吸几个月本地空气,对她恢复健康有好处,他们并不考虑其它问题。因而,她肯定要回来。于是乎,海伯里不再指望迎接从未光顾过这里,很旧以前便许诺要来的弗兰克·丘吉尔先生,转而暂时希望看到简·费尔法克斯,可她能带给大家的只是两年不见的新鲜感而已。
爱玛感到遗憾--她做的事总是超过自己的愿望,却总是少于她的义务!她不得不拜访自己不喜欢的人,而且长达漫漫三个月!她为什么不喜欢见·费尔法克斯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奈特里先生曾经对她说,这是因为她发现那是个真正的才女。而她希望别人把自己看作才女。虽然这种指责当场受到她的反驳,但是后来她不时反省,良心却不能证实她在这方面无辜。我绝对不能与她交朋友。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心里就是又冷淡,又保守。不管我高兴还是讨厌,我就是要显出冷漠。再说,她姨妈是那么个喋喋不休的人!她当着任何人都那么吵吵闹闹!在大家想象中,她们是那么亲密的朋友--因为他们年龄相当,大家都以为她们相互非常亲热。这些便是她的理由,除此以外,她并没有其它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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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ook:这一段叙述有些逻辑混乱,我认为是译者译错了,因为字并没有错,所以我并没有作任何改动。请文友自行理解。)
那是一种没有什么道理的厌恶--每一种强加给她的缺点都经过想象的夸大,结果,不论多长时间没有见面,只要相见,便不由觉得感情受到她的伤害。此时,她两年后反归故里,见面后,她的外表和举止让爱玛大受震动,整整两年来,爱玛心里对她一直感到蔑视。简·费尔法克斯非常高雅,异常高雅,而且她本人就是高雅的最高价值标准。她的身高十分标致,大家恰好都认为她比较高,却没有人觉得过于高。她的身材尤其优美适度,正好介于肥胖与消瘦之间,程度适中,不过,稍稍显露的病态似乎让她倾向于两个极端中比较讨人喜欢的那一个。爱玛不禁体会到了所有这一切。再说她的面貌吧,她的面孔长相比爱玛以前见过的任何人都漂亮。那不是议长平常的面孔,而是非常令人愉快的美。她的眼睛是深灰色的,周围的睫毛和眉毛呈深黑色,人人见了都赞不绝口。爱玛一向喜欢挑剔人家的皮肤,可她的皮肤虽然缺乏颜色,却十分白净柔嫩,并不需要更加红润。那是一种美的类型,优雅的举止更为之增色。根据她的种种原则,在道义上她本应赞叹才对--不论是某个人,还是某个事例,在海伯里难得遇到真正的优雅。可以不落俗套的说,她与众不同,优良品质卓著。
简而言之,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坐在对面望着简·费尔法克斯,心里怀着双重的喜悦,那是愉快的感觉和发自心底的正义感,这决定了她从此不会再讨厌她。当她喜爱她的美,理解了她的过去和她的处境,当她考虑到所有这些优雅品质的命运,考虑到她将要屈身何处,考虑到她将如何生活,要想不感到对她的同情和尊敬是不可能的,特别值得考虑的是,她那充满魅力的各种显著特色或许让荻克逊先生着迷,她本人都十分自然的产生了这种感情。假如真是那样,没有任何事情比她决心做出的牺牲更加令人同情,更加令人肃然起敬。爱玛此时非常愿意饶恕她诱使荻克逊先生移情别爱,也愿意饶恕她搞的任何恶作剧,淡然啦,这些都是她最初的想象中产生的东西,假如是爱情的话,那只能是简单的,不成功的单相思,简作为与朋友分离与她谈话的一方,或许已经不自主的喝吓了一剂悲伤的毒药。从内心最美好,最春节的动机出发,她现在不允许自己去爱尔兰放纵,决定不久便开始吃力的工作,将自己与他和他的一切彻底割裂。
总之,爱玛离开她的时候,开这次山的感情,回家的路上不禁频频加以张望,哀叹海伯里没有一个年轻人能与她匹配,她不能指望任何人在脑利于她抗衡。
这是一种迷人的感情,但是并不持久,她还没有来得及在公开场合宣布自己的愿意与简·费尔法克斯永远保持友谊关系,也没有来得及矫正以前的偏见和错误,只是对奈特里先生说:"她长的的确漂亮,并且不只是漂亮而已!"结果,简陪伴她姨妈和外祖母到哈特费尔德宅子来拜访,聊了一个晚上,过去的一切又故态复萌,以前惹人恼火的事情再次重演。那位姨妈像以前一样烦人,而且更加烦人,因为这次是在对她能力的夸耀上又增加了对她身体弱的描述,大家不得不听她精确描述,她早饭吃了多么少的面包和黄油,中午吃了多么小的一片羊肉,另外她展示自己的新帽子,还有她和她母亲的新针线袋,简让她越来越反感了。她们演奏了音乐,爱玛被邀弹奏,但是在她看来,演奏之后必然表示的感谢和赞扬虽然态度坦率但显得非常做作,样子似乎很了不起,目的只是想表现自己演奏更加高超。除此之外,最糟糕的事她本人那么冷淡,那么谨慎!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她仿佛报在意见礼貌的外逃中决心不让任何东西遭到危险,她的保护令人恶心,让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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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ook:本段没有一句话是完整的,错字多还不算,编排特混乱,我已作了努力。)
在一切都无以复加的情况下,如果说还有什么更甚的话,那就是她在荻克逊家的问题上比其它事情更加保守,她似乎故意不讲出荻克逊先生性格和年纪,不对他交友的价值标准加以评论,也不就他婚姻是否相称发表意见。完全是一般性的赞叹河源化,没有对任何事物进行描述,也没有任何东西不同凡响。无论如何对她没有任何用处。她的谨慎抛在了脑后。爱玛看出起策略所在,便恢复了自己原先的猜疑。或许需要掩盖的东西多的超过了她自己的愿望。荻克逊先生当时的情形或许近乎更换朋友,他选中坎贝尔小姐,一再将来那一万二千英镑。
在其它话题上,她也表现出相似的保守。她在韦茅斯的时候,弗兰克·丘吉尔也在那里。据说他们还稍有交往,可是爱玛怎么也不能从她最李打听处他的真实情况。
“她长的漂亮吗?”
“我相信大家认为他是个非常不错的年轻人。”
“他的脾气好吗?”
“人们一般都认为是这样的。”
“他看上去是个有理性的年轻人吗?是不是显得又知识?”
“在海水浴场或者在伦敦一般的交往场合,很难就这些方面做出判断。能过做出正确判断的只有他的礼貌举止,丘吉尔先生的举止不需要很长时间便可了解。我相信大姐都认为她的举止得体宜人。”
爱玛不能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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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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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玛不能原谅她。但是,由于奈特里先生跟她们在一起时,既没有看出激越的情绪,也没有看出憎恨的心情,两方面表现出的仅仅是恰当的关注和愉快的举止,于是,他第二天上午再次到哈特费尔德宅子与伍德豪斯先生谈事务的时候,尽管她的嘉许没有像她父亲不在场时那么坦率,但是他的意思爱玛完全能够理解。在这之前,他认为爱玛对简的看法有时公允,现在,他看到她的态度大为改善感到极为喜悦。
他与伍德豪斯先生谈过正事,伍德豪斯先生表示已经明白,文件一被收拾起来,她便开口说:"那真是个非常令人愉快的夜晚,格外令人愉快。你和费尔法克斯小姐演奏的音乐非常好听。舒舒服服坐在这里,与两位这么好的年轻女子娱乐整整一个晚上,事儿演奏音乐,时而侃侃而谈,真实莫大的享受。爱玛,我能保证,费尔法克斯小姐一定认为那是个非常愉快的夜晚。一切都淋漓尽致。我跟高兴你让她弹奏了那么多,她外婆家没有琴,在这里她一定感到非常尽兴。”
“能得到你的赞许,我感到很高兴,"爱玛微笑道。"不过我希望不会常常对拜访哈特费尔德宅子的客人欠下人情债。”
“不,我亲爱的,"她父亲立刻开口道,"我肯定你不会。没有哪个人的周到和礼貌抵的上你的一半。如果说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就是过分周到了。昨晚的小松饼--假如仅仅轮着请大家吃一圈,我觉得也就足够了。”
“不,"奈特里先生几乎是同时抢着说,"你并不常常欠人情,并不常常在礼貌方面或者理解别人方面欠人情。所以,我认为你也能理解我。”
爱玛露出诡异的表情:"我很理解你,"然后她只是说了句,"费尔法克斯小姐有些保守。”
“我从来就对你说,她是有那么一点儿。不过你很快就能克服她的保守,哪不过是羞怯而已。慎重的举止应当受到礼遇。”
“你认为她羞怯。可我看不出。”
“爱亲爱的爱玛,"他挪到一个离她近些的椅子上,"我希望你不会对我说,你过了个不愉快的夜晚吧。”
“啊!不。我对我自己提问时的坚韧精神感到高兴,也为得到的回答内容如此之少儿感到滑稽。”
“我感到失望,"他仅仅这么回答道。
“希望大家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伍德豪斯先生以他惯有的平静说。"我过得很愉快。有一阵子,我觉得火烧得太旺,便略微向后移动了一点儿,只是很少的一点儿,便不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了。贝茨小姐非常健谈,态度和蔼,她总那样,只是话有点儿太快。不过,她非常令人愉快,贝茨太太也是一样,当然是另外一种风格。我喜欢老朋友。简·费尔法克斯小姐属于非常漂亮的类型,真是个非常漂亮,举止高雅的年轻女子。奈特里先生,她一定觉得那是个愉快的夜晚,因为她能跟爱玛在一起。”
“对极了,先生。而且爱玛也一定觉得愉快,因为她跟费尔法克斯小姐在一起。”
爱玛发觉了他的焦虑,便希望让他缓和下来,至少目前应当得到缓和,便以不容任何人质疑的诚恳态度说:
“她是个谁也不愿将目光移往别处的漂亮姑娘。我总是用羡慕的眼光盯着她看。我打心底对她表示同情。”
奈特里先生的表情显得极其满意,他还没来得及作出回答,伍德豪斯先生已经将话题转向贝茨一家,说道:
“实在太可惜了,她们家的经济竟然那么拮据!实在太可惜了!我常常怀有这样的希望--但是我们又不敢贸然走的太远--给她们一些小小的馈赠,送点稀罕东西--我们刚刚杀了头小猪,爱玛考虑送给她们一块五花肉或一条腿。猪非常小,但是味道鲜美。哈特费尔德的猪不像其他地方的猪,不过仍然是猪。我亲爱的爱玛,我认为我们最好送条腿,要是送其他部位,除非她们能精心炸成猪排,就像我们家炸的那样,一点儿猪油也不留;绝对不能烤。谁的胃口也受不了烤猪肉的。你同意我的意思吗,亲爱的?”
“亲爱的爸爸,我已经将整个后半扇送去了。我知道这正是你的希望。你知道,腿能臃来吃,味道好极了,五花肉她们可以随意烹饪。”
“对,亲爱的,对极了。我原先没有考虑过,不过那真是最佳方式。她们可不要把腿臃的太咸了。假如臃的不过分,而且炖得很软,就像塞勒为我们炖得那么软,吃的时候根顿萝卜、红萝卜或防风根一道吃,只要别吃太多,我看没有什么不利于健康的。”
(防风根:一种欧洲差的作物,块茎可食用。--译注。)
“爱玛"奈特里先生很快便说道,"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你喜欢听的消息,我是在到这儿来的路上听说的,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消息!啊!当然,我从来都喜欢听消息!是什么消息?你干吗笑得那么怪?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从朗道斯宅子?”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个说话的机会,说:
“不,我没有去朗道斯宅子,我连朗道斯宅子附近都没有去过,"刚说到这里,门突然打开了,贝茨小姐和费尔法克斯小姐走进屋来。贝茨小姐满口道谢,声称有消息要通报,都不知讲那个好了。奈特里先生很快便发现自己的机会已经失去了,一个字也休想插进去了。
“啊!我亲爱的先生,你今天上午好吗?我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那么漂亮的后半扇猪肉!你们真是太慷慨了!你们听到消息了吗?埃尔顿先生要结婚了。”
爱玛在这之前甚至连想一下埃尔顿先生都没有功夫,她听到这话彻底惊呆了,不禁稍稍颤动了一下,脸颊稍稍涨红了一点。
“那正是我要讲的消息--我想你会感兴趣的,"奈特里先生说完微微一笑,暗示两人之间的某种默契。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贝茨嚷道。"你怎么会听到这消息呢,奈特里先生?我收到科尔太太的便条还不到五分钟呢--对,不可能超过五分钟--要不就是十分钟--因为我当时带上帽子,穿好短大衣,正准备出门--我刚刚到楼下根帕蒂说那猪肉的事情--简就站在走廊里--对不对。简?我母亲害怕我们没有足够大的肉盆子。所以我就说要下去看看。简就说:'我替你去好吗?你有点感冒,帕蒂正在清洗厨房。'啊!我就说:'我亲爱的......'正在这时,有人送来个便条。说是一位霍金斯小姐。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是巴斯的一位霍金斯小姐。可是,奈特里先生,你怎么会得知这消息的,是巴斯的一位霍先生告诉科尔太太的,她立刻就坐下来给我写便条,一位霍金斯小姐......”
“一个半小时前,我跟科尔先生谈了些事务,他刚刚读过埃尔顿先生写来的信,便递给我,让我看。”
“哎呀!这可真--我猜哪,没有那条消息笔者消息更让大家感兴趣了。我亲爱的先生,你实在太慷慨了,我母亲要我带她向你们表示最良好的致意和问候。向你们表示一千个感谢,说是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伍德豪斯先生答道:"我们认为。我们哈特费尔德的猪肉实际上比其他的猪肉好得多,所以爱玛和我的最大乐趣就是......""啊!亲爱的先生,我母亲说啦,我们的朋友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假如真有不富有的人却得到了盼望的一切,我想,那准是我们。我们可以自豪地说:'我们的运气贯穿在好的家世中。'话说回来,奈特里先生,这么说你亲眼看过那封信了,那么......”
“信很短,仅仅是个公开宣布--当然口气欢乐,兴奋。"他朝爱玛诡异的瞅了一眼。"他真是太幸运了--我忘记他的原话是怎么说的--谁会记那些话呢。内容跟你说的一样,他要跟一位霍金斯小姐结婚,从他那封新的措辞上看,我看这事已经订了。”
“埃尔顿先生要结婚!"爱玛一找到讲话的机会便开口说。"每个人都会向他祝福的。”
“他现在就定下了终身大事未免太年轻了"伍德豪斯先生评论说。"他最好别那么匆忙,我觉得他的经济状况似乎像以前一样宽裕。我们从来都欢迎他到哈特费尔德宅子来。”
“伍德豪斯小姐,大家要有个新邻居了!”贝茨小姐欢乐的说。“我母亲真是太高兴了。她说她是在受不了可怜的老郊区牧师宅子里没有一位女主人。这真是个重大新闻,简,你从来没见过埃尔顿先生!难怪你特别想见他。”
简的好奇心并不显得很强,她的个性不属于那种兴致特别高的类型。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埃尔顿先生,”她回答道,接着问道:“他是……他的个子很高吗?”
“谁来回答这个问题?”爱玛嚷道。“我父亲会说‘是的’,奈特里先生可能说‘不高’,贝茨小姐和我的回答是他的个头适中。都你在这儿住些日子,费尔法克斯小姐,你便会理解埃尔顿先生在个性和思维两方面都是海伯里完美的标准。”
(实在对不起各位文友,此处有一段,我没有打,这一段写的是的碎嘴的贝茨小姐的一段废话,其间逻辑混乱,把我都看晕了,主要的意思是说埃尔顿先生怎么好,佩里先生怎么好,坎贝尔一家人怎么好,最后提到猪肉,和伍德豪斯一家人的邻里关系如何好。我怕各位文有也读晕了,所以我就没有打,请各位见谅。)
“至于霍金斯小姐的身份、长相、以及他们俩认识有多久,”爱玛说道,“我看根本没法了解。好象他们的关系并不长。他离去才不过四个星期。”
谁也没有进一步的消息,迟疑片刻,爱玛说道:
“费尔法克斯小姐,你一直没有说话,可我希望你对这个消息是感兴趣的。关于这类话题,你最近听到看到那么多,在坎贝尔小姐的婚事上一定有颇深的经验。要是你对埃尔顿先生和霍金斯小姐的事情表示冷漠,我们可不能原谅你。”
“等我见到埃尔顿先生,”简回答道,“我敢说。我会感兴趣的。可是我相信我缺乏亲身感受。再说,坎贝尔小姐结婚已经有好几个月了,那种印象已经有些淡化了。”
“不错,伍德豪斯小姐,正如你说的他走了才四个星期,”贝茨小姐说,“是四个星期前的昨天走的——认识了这么个霍金斯小姐——可是,我们还一直以为他会爱上本地的一位小姐,我倒不是——科尔太太又一次跟我咬耳朵说过——可是我立刻就回答道:‘不会的,埃尔顿先生是个最高贵的年轻人,不过……’简而言之,我在发现这种问题方面不是特别敏锐。我也不假装。我只能看到眼前的东西。与此同时。假如说埃尔顿先生有此志气,谁也不会感到奇怪。伍德豪斯小姐允许我继续说下去真是太好心了。她知道我不会冒犯任何人。史密斯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她现在似乎完全恢复了。你们最近有约翰·奈特里太太的消息吗?啊!那些可爱的小娃娃们。简,你知道吗?我总是把荻克逊先生想象成约翰·奈特里先生。我是说比较他俩的外貌——高高的个子,那种面孔——不很健谈。”
“错了,我亲爱姨妈。他们根本不像。”
“太奇怪了!谁也不可能事前形成合理的看法。人们都是形成一个观念,便以此为定式。你说过,严格的说,荻克逊先生并不漂亮。”
“漂亮!啊!根本谈不上——当然非常一般。我告诉过你他长的一般。”
“我亲爱的,你说过坎贝尔小姐不准大家说他长的一般,而且你自己……”
“至于我嘛。我的判断无足轻重,要问我的意见,我从来都认为任何人都是值得一看的。我相信,大家都认为他长相一般。”
“啊呀,我亲爱的简,我看咱们非得赶快走不可啦。天气看来不妙,外祖母会感到不安的。我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你真是太好心了,可我们真的非走不可了。这真是个最令人愉快的消息。我要到克尔太太家去一趟,不过最多只能在哪儿停留三分钟。简,你最好直接回家去,我可不能让你在外面淋雨。我们认为她在海伯里已经好得多了。感谢你,我们真的这么认为。我不去戈达德太太那儿去了,我看她除了炖猪肉之外,什么都不会关心,当我们吃猪肉的时候,那就是另一回事。亲爱的先生,祝你晨安。啊!奈特里先生也要一道去,那可太好了!我相信,如果简觉得疲惫的话,你会让她扶住你的一条胳膊。埃尔顿先生和霍金斯小姐,祝他们晨安。”
爱玛与她父亲单独留在家里,她的一半注意力集中在父亲身上。他哀叹年轻人都那么急着要结婚——而且还是跟陌生人结婚——她的另外一半心思在自己考虑这件事。在她看来,这是件不但滑稽而且最受欢迎的消息。他证明埃尔顿先生不会难受多久。但是她却为哈里特感到难过。哈里特肯定会感到难过。她现在所希望的不过是由她自己把这消息告诉她,免得她猛然间从别人那里听到。此刻正好到了她可能来访的时候了。要是她在路上见到贝茨小姐就糟了!考虑到马上要下雨,爱玛便希望天气会把她阻止在戈达德太太的那里,在那儿,这消息无疑会趁她毫无戒备之际朝她扑过去。
阵雨下的很急,不过时间短暂,不到五分钟后,哈里特走进门来,只见她面部表情焦虑激动,只有满怀心事匆匆赶来才会产生这种表情。她一见爱玛立刻张口喊道:“啊!伍德豪斯小姐,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声音里充分显出心中的惊慌。既然她已经遭到打击,爱玛便认为此刻除了倾听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对她表示好意。哈里特毫不保留的倾诉出来:“我半小时前从戈达德太太哪儿出来,我恐怕天要下雨,每时每刻都可能来一场倾盆大雨,不过我认为先跑到哈特费尔德宅子还来得及,于是我就尽快赶路。途径一所房子,那儿一位年轻女子正在为我缝制一件外套,我便决定进去看看进展如何。我在里面之停留了片刻,刚出来就开始下雨,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开始拚命奔跑,后来在福特商店避雨,”福特商店是家兼营毛、麻织品和缝纫用品的大商店,在规模和时髦方面都是本地第一流的。“我在那儿等了足足一分钟,脑子里一切全部考虑。突然间,你知道谁近店来了——真是太奇怪了!可是他们经常在福特商店买东西的——你知道是谁?是伊丽莎白·马丁和她哥哥!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想象看。我想我当时要晕过去了。我不知道怪怎么办。我就坐在靠近门的位置上,伊丽莎白一眼便看见了我,可他没看见。他当时正忙着收雨伞。我肯定她看见我了,可是她立刻将目光移向别处故意不看我。他们俩朝商店另外一头走去。而我还坐在门口!啊!亲爱的,我觉得多悲惨啊!因为外面还在下雨,可我真希望能多到什么地方去,就是别待在那儿,啊!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最后,我猜想,他朝周围望了一圈,看见了我。因为他们不买东西,却停下来窃窃私语。我肯定他们谈论的是我。我不禁认为他是在说服她跟我谈谈。你认为是不是这样?因为她很快便走上前来,到了我跟前,问我怎么样,看上去要是我愿意,她随时准备跟我握手。她的这些举动跟以前不大相同了。我看得出她变了,不过,好在她努力表现出友好的样子,我们便握了握手,站在一起交谈了一阵子。不过我记不得当时说些什么,当时我浑身颤抖的厉害!我记得她说,很遗憾这么久没见面了。我觉得她对我真是太好心了!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我当时真难挨呀!当时,路上已经不能走了,可我下了决心,什么也不能阻止我离开。这时候,你想想吧!我发觉他也在朝我走来,你知道吗,她走的后缓慢,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他终于走了过来,开口说话,我就回答。我真了一会儿,感觉可怕极了,你知道吗,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然后我有了勇气,就说,不下雨了,我该走了。我就走出来。我离开门没有走出三码远,他突然朝我追来,只是告诉我说,如果我要去哈特费尔德宅子,他认为最好绕过科尔先生的马厩,因为这场雨把近路淹没了。啊!我亲爱的,我觉得我难受得简直要死了!我就说我非常感谢他。你知道,我不能不那么说。然后,我走回到伊丽莎白身边,绕过马厩——我相信我是那么走的——可我几乎不知道我在那儿,也不知道我作了些什么。啊!伍德豪斯小姐,我宁愿作任何事情也不愿意发生这事。然而,你知道,看到他那么善意愉快的举止,让人心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满足。看到伊丽莎白也是这样。啊!伍德豪斯小姐,跟我说说话,安慰安慰我吧。”
爱玛真心希望能安慰她,可是要她马上就这么做,却是她力所不能及的。她不得不稍事思索。她自己此时的感觉不是太舒坦。那年轻人和他妹妹的举止看来是出自真实的感情,她对他们只有感到同情,照哈里特描述,他们的行动是一种有趣的混合物,其中揉和了收到伤害的爱情和真正的柔情,她以前也认为他们是些善意而值得交往的人,但是这能改变与她联姻的害处嘛?受到表面现象的干扰简直是犯傻。当然啦,他失去她一定感到遗憾——他们一定都感到遗憾。除了爱情之外,他们的抱负也受到了屈辱。他们或许都希望通过与哈里特结亲而提高自己的地位。另外,哈里特的描述有什么价值?那么容易获得乐趣,没什么识别,她赞扬有什么意义?
她竭力把过去的一切都看作不足挂齿的琐事,不值得费心去应付,希望以这个想法安慰自己。
“当时或许有点让人尴尬,”她说,“不过看来你应付的好极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或许永远——实在永远不可能再次发生,不能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所以,你也不必多想。”
哈里特说:“对极了,”还说,“不想了。”可是她仍然继续谈论这事,仍然不能谈起其他事情。最后,爱玛为了把马丁一家从她脑子里赶出去,便赶紧向她通报那消息。她本来打算小心翼翼的讲给她听,可是在可怜的哈里特目前的心境下,她不知道该感到高兴还是表示气愤,是该感到羞愧还是可笑。埃尔顿先生对她的重要性竟如此终结了!
然而,对爱尔顿先生享有的权力根绝逐渐消失了。虽然她并没有产生昨天或者片刻之前听到那消息时可能产生的感觉,但是她对这消息的兴趣很快便增强起来。他们最初的交谈刚刚结束,她便投入对那位幸运的霍金斯小姐表示出的好奇、遗憾、痛苦和愉快的感情之中,在她的想象中,马丁一家人立刻便被置于从属地位了。
爱玛为哈里特有过那么一次巧遇而感到颇为高兴。它有效的缓冲了第一场震动,而没有保留多少惊慌的影响。考虑哈里特现在的地位,马丁一家不可能不加探索便来找她,他们既缺乏勇气,也有碍于尊严。自从她拒绝那兄长后,妹妹们再也不到戈达德太太那里上学。可能在十二个月中他们没有一次机会凑在一起,甚至连一次交谈的机会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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