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花开时》
作者:Iris Johansen
黛娜从小就知道她的世界中不可能有其它的男人,因为她的心中只有那个雄伟而狂妄的沙漠酋长巴卫理。十六岁时,她是个行为像男孩般的顽皮姑娘,注定无法赢得那个迷人但难以取悦的男人的注意,甚至被送往远方就读。但她拒绝接受这种待遇,并发誓不成为一个遥远的回忆。
六年后的现在,她准备以一个女人的身分回去找卫理,并且要想办法进入他的心、他的生活,不论必须突破多少困难。
卫理爱过许多女人,但从来没有人曾真正地碰触到他的心,只有这个女孩、这个女人,拥有占据他的魔力,并使他产生无法驾驭的欲望和柔情……
第一章
黛娜迅速地解下颈上的项链,放进天鹅绒的珠宝盒中,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深呼吸一下,斥责自己的愚蠢,现在根本不必这么害怕,她已经计划好所有的细节,一切都会顺利地进行,不可能出错。
圆形的浮雕坠子在黑色的天鹅绒上闪耀着灿烂的光芒,流泻进旅馆窗户的晨曦照亮它表面的图案?一把宝剑贯穿一朵盛放的玫瑰花。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抚摸那朵玫瑰,拿下这条戴了八年的项链后,她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好象全身一丝不挂。她突然产生一股冲动,极欲抓回盒中那条美丽的项链挂回她的颈上。这是她的,该死!如果卫理只是打开盒子,然后随意把它丢进抽屉里,那她该怎么办呢?
如果他已经忘记她,她又该怎么办?他们分离已不只六年,而在这段时间中,他的卧室中必然有过无数的美女。或许他已经找到一个不只能提供他短暂满足的女人。噢,老天!她绝对不能有这种想法,否则,她一定会伤心而死。她不愿意再那么想,他一定还没有结婚或订婚,她知道,她肯定。她并不在乎他有没有情妇,因为她相信她有能力赶走那些暂时赢得他宠爱的女人。卫理属于她,她对他有优先的拥有权,而她不会犹豫地任其它女人夺走她的权利。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卫理,而这就是她最有利的武器。何况,她现在还有其它新的武器,只要有必要,她一定会一一使出来。
卫理不会把这条项链丢进抽屉里。他是她所认识的男人当中最具占有欲的一个,在他给她这条项链时,就表示他拥有她。而他永远不会轻易放弃属于他的东西。
她关上盒子,伸手拿起最近一期的滚石杂志,然后用一张普通的牛皮纸包住珠宝盒和杂志,再写上安杰斯的住址。他是卫理在伦敦的代理人。从报上的闲话专栏中,她知道过去六年中卫理经常在英国停留。即使他不在伦敦,安杰斯也会知道去哪里和他联络。
她刚黏好封口,门上就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她站起来,并抓起那个包里和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大皮包。“马上就好!”她叫道。
“慢慢来没关系,”传来的是尼尔低沉的声音。“我并不急着要聆听你用那沙纸般的嗓音,摧毁我刚谱出来的优美情歌。”
黛娜走过房间时;忍不住绽开笑容,并感觉不再那么紧张。邵尼尔的冷面幽默总是对她产生很好的效果。她已经记不得在过去两年的演唱生涯中,他曾经帮过她多少次的忙。
她打开房门。“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唱?”她含笑问尼尔。“我们两个人都知道你有一副更美的嗓音。”她扮个鬼脸。“连青蛙的叫声都比我高明,对不对?”
“可是青蛙没有你性感的外貌,”他回答,并接下她的大皮包,挂在他的肩上。“我也没有。你或许没有优美的歌声,可是你确实有票房价值。”
“感谢之至!”她说道。“如果我把你的这些胡说八道当真,那我可能早就疯了。”
“如果你会当真,我就不会说了。”尼尔反驳道。“我一直在为你做牛做马,就是希望你成为一位音乐家,而不只是一颗明星。”他把吉他盒交到另一手,抓住她的手臂。“快走吧!保利和吉尼已经在体育馆采排了。”他撇撇嘴角,微微一笑。“他们显然比我们更卖力,甜心。”
她心里很清楚,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关上房门,跟随他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
“我们恐怕还得晚一点才能到达那里,”她终于说道。“我必须在邮局停一下,把这个包里寄出去。”
尼尔好奇地瞥视那个包里。在他认识黛娜的四年中,从来不记得她曾寄出或收到任何信件,她似乎是一个完全没有过去的人。“我大概还应付得了这点耽搁。那东西很重要吗?”
“是的,非常重要。”她按下电梯的键纽时,手指又颤抖着。她稳住自己,知道她不可以如此轻易地泄漏心事。尼尔的表情并没有告诉她,他是不是已经注意到她的心神不宁。她从来无法欺骗卫理,他总是一下子就猜出她的心事。如果她不能更有效地控制住自己,一定又会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她昂起下巴,给尼尔一个灿烂而美丽的笑容。“非常重要。”她的笑容突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微皱的眉头。“你记得你去年在佛罗伦斯时发的那次高烧吗?”
他点点头。“我怎么可能忘记?我这一生中从来没那么悲惨过。”
“你说你欠我一个人情。”
他瞇起眼睛。“你要讨回债务吗,黛娜?”
她点点头。“我需要你的帮忙。”她舔舔嘴唇。老天!这真难。她照顾尼尔完全因为他是她的朋友,而且他需要她。现在这样要求他的回报实在很不光彩。“如果你不肯答应,我也会谅解,可是我实在?”
“噢,老天!不要再说了,黛娜。”电梯门滑开,尼尔把她推进去。“你是我的朋友。该死!”他用拇指按下往大厅的键钮。“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尽管吩咐。你应该知道,需要别人帮点小忙并不是什么天大的罪过。”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我要你搬来和我一起住。”
“什么!”
电梯门悄悄关上。
“进来,杰斯。”
安杰斯犹豫片刻后才推开书房光亮的橡木门,他并不急着要去捋那头狮子的胡须。事实上他故意延长从他的办公室到巴卫理宅邸的时间。而以往他送文件来给酋长签名时,却总嫌这段路大长。在杰斯眼中,伦敦是世界上唯一文明的地方,而他实在无法了解酋长为什么坚持要住在伦敦近郊。他知道巴卫理的骑术非常高明,而且在中东拥有一座举世闻名的马厩。可是海德公园也可以骑马啊!而且他相信那里的设备绝对不只是适当而已。不过这次他确实非常高兴他们之间有这一大段距离。
即使在电话上,他都可以感受到酋长并不高兴听到他今天早上从邮件中所获得的消息。安杰斯一直以为在那个失踪的女孩终于露面后,巴酋长一定会松口气。毕竟,过去六年多来,他们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独裁的酋长一向狂妄自大,巴卫理更是其中的翘楚。可是,身为他的代理人却有一份极为优渥的待遇,他当然愿意继续忍受他的狂妄,尤其是在这种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
杰斯走进书房时,巴卫理的模样并不比电话上的声音愉快。那对浓密的黑眉紧紧皱着,蓝绿色的眼眸则怖满阴霾。“那东西在哪里?”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在这里。”杰斯快步上前把那个包里放在庞大的办公桌上。“我拆阅过了,就像我以前为你处理的所有东西。”他停顿一下,然后满含歉意地补充:“我根本不知道这会是私人的物品。”他准备转身离开。“现在,如果你不需要我……”
“坐下来,别想逃走,杰斯。”巴卫理迅速地走上前,高瘦的身躯敏捷得像只大猫。从他的衣着看来,在他接到那通电话时,他一定正要出去骑马。杰斯极度希望酋长曾经继续那个计划,或许他可以把部分怒气发泄在马匹身上。
杰斯服从地坐下来,压抑住叹息的冲动。“我当然没有逃走的意思,巴酋长。我只是不想打扰你。”
“我怀疑我会被某种情感冲昏头,”巴卫理自嘲地说道。先打开台灯后,再不耐烦地拆开那个包里的牛皮纸。“除非那种情感是愤怒。你可以说我对我们的小逃犯有一点恼怒。”
“根据那份杂志封面上的照片判断,她已经不再是个小女孩了。”杰斯温和地说道。“你必须记得她已经不再是当年失踪的那个十五岁小女孩。”
“是吗?”巴卫理边问边打开那个珠宝盒,看到里面的项链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手却突然握紧,用力关上盒盖。他拿起那份滚石杂志,瞥视封面的照片。“一个摇滚歌星,我早该知道黛娜会选择这种适合她鲁莽个性的职业。”
“她变得相当漂亮,对不对?”杰斯允许自己微微一笑。“谁会想到那个像小男孩般的顽皮姑娘会摇身一变为那张照片上的女人?”他只见过那个女孩一次,那是在六年前他去机场接她时。第二天,她就逃走了。她只留了一张封得牢牢的纸条给巴卫理,当然还有一大堆混乱的局面。他记得那时候她瘦得像根竹竿,金银色的头发则剪得像男孩一样短,和那张照片中的女人完全判若两人。不过,他也记得麦黛娜的五官是他见过的女人当中最完美也最优雅的,尤其是那对黑色的大眼睛。那件露出一肩的白缎礼服展现出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傲人身材,就她娇小的身躯看来,她的胸脯甚至可能有点太丰满。可是,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抱怨。黛娜浑身散发出性感,好象在邀请男人的抚摸、轻触……杰斯在椅中不安地移动身躯,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想法。“你觉得她那头狂野的橘色头发是染的,还是假发?她为什么设法遮掩住自己的头发?我记得她的发色是相当特殊而美丽。”
巴卫理没有从那本杂志上抬起视线。“是假发。可是,即使她把头发剃光,我也不会感到惊讶。没有纸条吗?”
杰斯摇摇头。“只有杂志和珠宝盒。”
卫理拿起那本杂志走到壁炉前。“你应该已经看过那篇报导了吧?”
杰斯耸耸肩。“大致浏览过一遍,主要是报导那个合唱团的艺术特质。黛娜和复仇女神显然非常受重视。”
“复仇女神?”卫理迅速地抬起视线。
“是合唱团的名字。相当富有想象力,对不对?我怀疑她是否把自己视为复仇女神。”
“很有可能。”卫理低头凝视着熊熊的火焰。“告诉我那篇报导的大纲,我懒得听那些批评。”
“在美国好象没有人知道她姓什么,大家都只知道她叫黛娜。摇滚界显然流行这种作风,可以增加一些神秘的气质。”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是最要不得的作法。如果她用她的全名,你雇用的侦探可能早就找到她了。她已经公开演唱近两年了。”
“那么久了?”
杰斯点点头。“她的合唱团在那时候有一首畅销曲非常受欢迎。其它的男性成员都是英国人,所以她可能是在伦敦这里碰到他们。”
“那些笨蛋为什么找不到她?伦敦又没大到那种地步。”
“这是可以了解的,他们一直在错误的地方寻找。”杰斯的神情略带责备。“你从来没告诉我们她对音乐有兴趣,只是说她有野心成为一个著名的女骑师。”
“我也说过你们不能把寻找的方向局限在一个小鸽子笼里,她的兴趣是没有界限的。该死!她甚至不知道有所谓界限的存在。”他的手紧握住那本杂志。“他们为什么不听清楚我的话?”
“我相信他们一定尽力而为了,布克侦探社一向信誉卓着。”杰斯知道他必须为侦探社辩护,因为麦家那个小女孩失踪时,是他建议雇用布克侦探社的。“你是否已打电话给她在圣地卡哈的父亲,告诉他她已经出现了呢?”
巴卫理点点头。“就在你打电话给我之后。他不在诊所里,所以我留口信给他的助手。”
“他听到这个好消息,一定会非常高兴。”
“一定会。”巴卫理嘲讽地说道。“他失去一个像野马般疯狂的十五岁女儿,然后找到一个橘色头发的二十一岁摇滚歌星。他会高兴得跳到月球上。”
“她仍然是他的女儿。”杰斯平静地说道。
接下去是短暂的沉默。
“对,她仍然是他的女儿。”卫理终于说道。“但这并不代表任何意义,麦卡尔从来没关心过她。我告诉他她失踪时,他的所有反应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们一点也不亲近。”
“这就是她逃走的原因吗?我还以为她只是在反抗你要遣送她离开圣地卡哈来这里的学校就读。”
“不!她逃亡的原因绝对不只是那个。”卫理的唇突然抿紧为一直线。“任何事只要和黛娜有关,就永远不可能单纯。”
“是吗?”杰斯怀疑地问道。
卫理注意到他怀疑的语气,绽开一个嘲讽的笑容。“她不是我的情妇,杰斯。我从来不纵容自己去玩那些未成年的小女孩,我喜欢成熟而有经验的床上伴侣。”
安杰斯非常清楚这点。巴卫理最近的一任情人是一位美丽的歌剧演唱家,她就是具有那些特质的美女。可是他对酋长在麦黛娜失踪时的反应还是有点奇怪。巴卫理立刻飞来伦敦,并且亲自指挥搜寻的行动将近一年之久。这是非常不寻常的现象,而在那段时间里,他的表现甚至更叫人惊讶。有一阵子,他看起来真是憔悴不堪。“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我知道麦医生已经为你工作许多年,相信你一定会关心他的女儿,就像你关心你的员?”
“鬼才会!”卫理大声打断他的话。“我确实非常照顾我的员工,但绝不会给他们那么大的福利。”
“那你为什么?”杰斯停下说了一半的话,这种好奇心不但不会受欢迎,而且相当危险。从很久以前,他就学会不去刺探酋长的过去,只听他愿意告诉他的事情。“她显然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女孩,有点安静,但非常有礼貌。”
“你一定是刚好碰上她表现最好的时候。”卫理冷冷地说道。“黛娜很难得安静,而且从来不讲礼貌。她野得像只老鹰。”他撇撇嘴。“从这张照片看来,她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你必须承认她做得相当成功,即使她的行为有些不合常理。”
“她的行为永远无法以常理判断,因为她总是从另一个观点去看这个世界。”卫理转身离开壁炉,快步走向办公桌,在桌后那张特大的皮椅坐下,并随手把那本杂志丢在桌上。“布克侦探社在美国有分社吗?”
“应该有。”杰斯小心翼翼地回答。“即使没有,我相信他们也能找到合适的合作对象。”他皱起眉头。“为什么还要找他们?我们已经知道麦小姐的所在。既然她写了回邮的地址.就表示她要我们知道她现在的行踪,似乎不大可能会再次失踪。”
“黛娜的事永远说不准,而我绝对不打算再次失去她。”他迎上杰斯的视线。
“何况,我有一些工作要交给你那些非常精明能干珏的大侦探。他们不但必须监视黛娜的一举一动,而且还得保护她。谁晓得她所处的那个环境有哪些变态的人或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幽默的神色。“不过,我怀疑会有比她在离开圣地卡哈之前所抚养的那只老虎更糟糕的东西。”
“老虎?”杰斯困惑地问道。
巴卫理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要再提了,这件事说来话长,只要记得好好保护她。我还要一份有关她所有资料的详细档案,连她现在用哪一个牌子的牙膏都得查清楚。”
“你要这份资料多快到达你手中?”
“明天下午。”他不理会另一个男人勉强压抑住的惊叫声。“你说他们后天要在旧金山表演吗?”
“根据这本杂志上的音乐会日程表看,那是他们巡回演唱的最后一场。”
“我在这里还有一些琐事,不过,应该可以在明天早上离开。要你的手下明天下午五点在费尔蒙向我报告。”
“他们恐怕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一份档案。”
“他们必须做到。”卫理板着脸说道。“过去六年来,他们从我这里得到不少好处,现在是他们立功的时候了。我对他们的表现极度不满意。”
杰斯紧张地吞口口水,并站起身子。“我必须回办公室去打几个电话。你还有其它的指示吗?”
“没有了。”杰斯准备离开时,他突然又补充道:“稍等一下,我要你想办法和谢琪拉夫人联络。我相信她和丹尼现在正搭着他们的游艇‘风之颂’在加勒比海航行。”他嘲弄他一笑。“让她知道迷途的羔羊已经被寻获了,她对这只特殊的羔羊有一份特别的喜爱。”
杰斯很快点点头。“我会想办法,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会打电话去旧金山找你。告辞了,巴酋长。”他快步走向门口,这次卫理没有再阻止他。他关上房门后,才如获大赦地松了一口气。
对一个已经服务这么多年的人还这么害怕实在是一件可笑的事,可是巴酋长是一个非常具有威胁力的男人。现在,他只希望那个侦探社能如期完成那份档案,否则他也不知道酋长会采取什么措施。他的思想又落在麦黛娜身上,只要是和她有关,巴酋长就会变得格外的愤怒和暴躁。他发现自己很庆幸那个男人只有在需要他时才会注意到他,和他保持距离绝对是正确的。
卫理靠向椅背,但他的视线牢盯着那本被他随手丢在桌上的杂志。老天!她真美,即使戴着那顶怪异的假发,她仍然展现出无限的魅力。可是,他早就知道她终究会变成一个绝世美女,因为在小时候,她就拥有一份迷人的优雅和美丽。奇怪的是,在她像一只急切的小狗般跟随在他身后时,他并没有常常注意到她的美。或许,他总是在依稀之间意识到她潜藏的魅力。可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火焰和活力却吸引住他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他微微一笑,不知道她是否仍然有着一身惊人的活力。
或许她已经发现?像绝大多数的美女一样?这个社会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只是一具诱人的胴体和一副随和的脾气。
为了某个不知名的原因,这个想法使他突然暴怒起来。他伸手抓起办公桌另一端的珠宝盒,很快打开,并凝视着那个圆形的坠子,设法平息他的愤怒。
他给她这个坠子是为了要保护她,因为她小时候总是在村子里乱跑,而且每次都面临危机。每一个人都认得玫瑰和剑是他家的标志,她只要戴着这个项链,自然就得到他的保护和占有。她已经接受她属于他的事实,也知道他从不放弃任何属于他的事物。可是她还是把这条项链还给他,甚至没有礼貌地附上一张纸条。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伸手轻抚那朵金色的玫瑰,并若有所思地瞇起眼睛。六年前,他可以轻易地猜出黛娜的心事,有时候,他感觉和她是如此接近,几乎可以看透地的心灵。现在,他却没有这个把握了。美总是足以使一个人堕落和腐败,而黛娜已经在多年前知道她无与伦比的美貌并藉以生存下去,或许,她已经变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送来这条项链可以代表许多的涵义:邀请、拒绝或调解。她当然已经改变了。每个人都会随着时间和阅历的增长而改变。从照片上那个性感而迷蒙的笑容看来,黛娜仍然从那方面得到许多的经验。不过,他很快会发现那些改变对他有什么影响。因为,即使她不知道,她仍然属于他。他只需要决定他要借重她的哪一项本领。第二章
第一天晚上彩排之后,黛娜走进她的化妆室时,发现那个长方形的珠宝金正躺在她的化妆抬上。
她立刻认出它,并感觉片刻的窒息。这么快?在作好一个决定后,卫理从来不会犹豫,她早知道他会立刻采取行动的。其实,她甚至如此希望,可是,她仍然感觉震惊。她缓缓走过房间,轻快地打开盒盖,但心中已经知道她会在那里找到什么。一张小卡片放在圆形的坠子上,她拿起那张充满龙飞凤舞笔迹的卡片时,双手微微颤抖。
“没那么简单。有一部车子在后台出口的巷子里等待,不要让我久等。”
没有签名,其实也没有必要。那命令的语气和熟悉的笔迹都是她永远无法忘记的。没那么简单。如果她不是害怕,她会突然大哭起来,也可能会爆出大笑。这种情况当然不简单。她这一辈子从来不曾如此害怕过,可是在那层恐惧下却有一份越来越高涨的狂喜。她要看到他了,老天!在经过六年的分离后,她终于可以再看到他!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绝对不能露出这么兴奋的样子。她必须说服卫理相信她和他带上床的其它女人一样世故而经验丰富。
她很快就会恢复平静。在过去两年中,她已经学会掩饰她的感情,即使这场化装舞会不会持续大久,她仍然有能力骗倒卫理。她必须非常迅速地达成她的目标。她睁开眼睛,但镜中的人影却无法给她十足的把握。那对黑色的眼眸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巨大而空洞。如果卫理根本不觉得她漂亮,她又该怎么办呢?其它人似乎很欣赏她,可是每个人的审美观点都不一样。她感觉恐慌自心中升起。如果?不!她不会让自己有那些怀疑。快采取行动,卫理正在等着。游戏快要开始了。她希望她没有过那个念头,她一向太缺乏耐心,任何游戏都玩不好。而卫理总是获胜的一方。
她拆下假发丢在化妆抬上,金银色的秀发立刻像云朵般围拢在她的肩上。这样好多了。她必须全力展露诱人的一面,并设法挡住所有的疑虑。她转过身子,匆匆走进狭窄的浴室。
三十分钟后,她再次站在镜前,挑剔地凝视着自已。她的化妆刚刚好,既足以使她显得成熟而妩媚,又不会浓艳得好象是廉价的妓女。她刚刚换上的黑天鹅绒礼服的方形领口开得好低,几乎掩不住她高耸的乳峰。太性感了吗?显然是,可是她必须靠性感来达成她心中的计划。她转身离开镜前,免得更多的疑虑削减她的决心。她迅速地走出化妆室。
在很短的时间内,她已经站在卫理的套房外。房门在她的第一声敲门声下倏地打开。他穿着白色的长裤和无领的墨绿色衬衫,把那对蓝绿色的眼眸衬托得更加深邃而有神。他还是老样子:高耸的颧骨、性感的嘴唇、古铜的肤色和削瘦而强壮的体格。而那股统治一切的力量也依旧包围着他。她感觉一股兴奋自心窝涌起,并且差点想冲动地投进他的怀抱中。家,她终于又回到她的家了。
“那堆橘色的怪物是顶假发,真是谢天谢地!杰斯还在猜想你是不是染了头发。”卫理嘲弄地说道。“至少你看起来很文明,”他的视线落在她高耸的胸脯上。“即使不能称之为羞怯或朴素。”
“我可以进去吗?或者你希望我站在这里,好让你继续批评我的外貌?”她的声音轻佻而玩世不恭,她只希望她的表现也能配合。“嗨,卫理,很高兴再看到你。”
“进来吧!”他转身走开。她知道他在生气。六年前,这个事实会使她饱受折磨,即使是现在,仍然可以使她心神不宁。“在你进来时,你可以顺道丢掉那个礼貌的外表。如果你真的那么高兴看到我,那你绝对不会等待六年后再来重续我们的交情。”
“这是有原因的。”她跟随他走进房间并关上门。她把黑色的小皮包放在门边的矮柜上,然后朝他绽开甜蜜的笑容。“我现在在这里还不够吗?我的动作可能有点慢,可是我终究还是和你联络了。”
“当然不够。”他走过房间,在窗边的藤椅坐下。“你把那条项链还给我到底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收回那个特殊的标帜;那不只是一件漂亮的珠宝而已。”
她简单地点点头。“是啊!我知道,这就是我送还它的原因。我们俩都知道它表示占有,而我发现我不喜欢被任何人拥有。”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老实说,卫理,你在圣地卡哈的那一套封建制度已经过时了。我怀疑我以前为什么会像个小奴隶般戴着那玩意儿。”
“封建制度的存在是因为对双方都有利,一方提供服务,另一方则提供保护。”他严肃地抿紧双唇。“我记得你以前并不反对接受我的保护。”
“那是因为那时我只是个小女孩;”她又绽开甜美的笑容。“现在我比较了解以物易物的制度。”
他瞇起眼睛。“这句话有任何暗示的意味吗?别想和我玩猜谜游戏,黛娜,你在这方面从来不高明。”他的眼中突然出现一股怒意。“你以前从来不玩文字游戏。”
“我以前不是不玩,是没有能力玩。”
他审视她许久。“你变了。”他缓缓地说道。
“我只是长大了;我们终究都必须长大的。”
“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改变,”他抬高一手。“过来这里让我瞧瞧。”
她感觉她的心猛地一跳,并希望她的反应不会显露在脸上。她走上前,优雅地摆动着臀部,把手放在他手上时,她的心又是一颤。“我希望你认为我有长足的进步,”她轻佻地说道。“那个小稻草人已经走过好长一段路。”
“噢,我不知道,”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对那个小稻草人有一份特殊的喜爱。”他突然用力往下一拉,她发现自己跪在他的椅子前,睁着惊诧的眼眸仰视着他。他的视线突然落在低胸领口下的乳沟上。“不过,我还是看得出你这个崭新的面貌有好几个优点。”
她不能脸红。“我很高兴,老习惯大概还是很难改变。”她迎接他的视线。“我仍然想取悦你。”
他的大拇指开始懒洋洋地抚弄她手腕内侧的敏感地带。“这不是一个老习惯,而是一项新发现。我不记得你曾经在乎我是否高兴。”
她垂下眼睑。“我在乎。”噢,老天,她有多在乎!
他的声音中突然出现愤怒。“看着我,该死!你使我想起那些硬命是从的凯丁女。”
她继续把视线集中在他衬衫的中央扣子上。“可是你喜欢凯丁女。”她的语气有些许的挑逗。“我记得非常清楚,总是有一个在地平线上出现,或者消失在夕阳中。根据我在报上看到的,你仍然接受她们的服务或者她们在西方的同业的服务。她们之中有一些确实非常美丽。我也和她们一样漂亮吗?”
他的大拇指倏地停下来。“你要我做比较吗?”
她没有回答,她的喉咙好紧,她根本不认为她可以说出话来。
“我相信沉默是表示同意。”他的声音不再愤怒,反而变得像丝缎般柔软。“这使我们这次的小聚会蒙上一层不同的色彩。很有趣,不过,你一向能带来惊喜,黛娜。”他放开她的手腕,靠回椅背。“你为什么不站起来,去坐在对面的长沙发上?我觉得目前在我们之间保持一小段距离会是个好主意。这种类型的建议对男人的肉体有一种立即的影响,很容易阻挠他的判断能力。我相信在我们讨论你提出来的建议之前,我们必须先解决几个问题。”
“只要你喜欢。”她站起来,走向房间的另一端。“不过,我一直以为你会很习惯这种事。”她在长沙发上坐下,并朝他嫣然一笑。“我并不是在要求你作任何承诺,我们俩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是吗?”他自嘲地笑笑。“我知道我要什么。从你走进这个房间后,我就知道。但我不确定我知道你要什么。”他停顿一下。“你打算告诉我,你在六年前为什么逃走吗?”
她耸耸肩。“我留了一张纸条。”
他抿紧双唇。“一张只有两句话的纸条:‘不要找我,我只会在我准备妥当时回来。’非常通俗的句子。你从来没想过那一点也不体贴吗?”
她的控制力瓦解了片刻。“你遣送我离开时更不体贴。”她激动地说道。“我告诉你我不要走!可是你根本不听我的话。我告诉你?”她猛地停下来。“不过,那已经是陈年往事,现在一点也不重要了。”
他的唇弯曲成一个好奇的笑容。“有一阵子,我还以为你真的很在乎呢!”他柔声说道。“是我的错。”他伸直了双腿,优雅而懒散的动作好象一只蓄势待发的大猫。“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她转开视线。“没做什么,有过几个工作,设法餬口而已。”
“你不打算告诉我一切吗?”他不赞同地笑一笑。“我们的交情不比寻常唷,黛娜。”
“我不想用那些无聊的事情浪费你宝贵的时间,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感兴趣。”
“完全相反,我非常感兴趣。”他挥挥手,表示这个话题可以告一段落。“好吧!我们直接谈最近的故事。先讨论艾路易吧!”
她睁大眼睛。“路易?可是你怎么?”
“或者你想告诉我,你和那位德州富翁唐班恩共度的周末?”他的表情变得非常严峻。“还是你现任的室友邵尼尔?”
“你调查过我。”她不相信地睁大眼睛。
“你说得对极了,我确实调查过。”他粗暴地说道。“你从我这里偷走那六年的时间,我有权利知道你是和谁共度。”
“偷走!”她摇摇头。“你真是不可思议。那些是我的时间、我的人生,不是你的。”她是如此愤怒,必须经过片刻才能了解这是多么幸运的转变。卫理已经为她做好她应做的工作,现在,她既不必对他暗示那些黑暗的过去,也不必拉着可怜的尼尔在他面前晃。感谢卫理的占有欲,她已经成功地塑造出一个堕落女人的形象。她发出不在乎的大笑,设法掩饰住心中的喜悦。“我的男朋友都非常风趣而且讨人喜欢,”她停顿一下。“也相当疼我。对一个独自奋斗的女人而言,人生常常是艰苦的。”
“财务方面的困难吗?”他扬起眉毛。“据我所知,摇滚歌星的所得极其可观。”
“在他们的行情看俏时确实如此。”她扮个鬼脸。“一位杰出的音乐家甚至可以拥有持久不坠的事业。不幸的是,我花钱的速度似乎和赚钱的速度一样快。”她轻抚那件天鹅绒的晚礼服。“我喜欢漂亮的东西,而我对自己的才华并没有幻觉。不错,我有很好的肺活量、有相当吸引人的格调,更有一副性感的胴体,适合尼尔为我设计的任何服装。我可以再红个一年左右,但一个新的偶像终究会取代我。”
“你现在还是非常有可看性,我可能也想去观赏你的表演。”
她设法隐藏住突然涌起的惊慌。他不能那么做。她在舞台上时,总是会显露出太多的自我。“你不喜欢摇滚乐,我也不可能杰出得足以使你改变主意,你会非常失望的。”
“你非常实际。”
“我所经历的人生不允许我有其它的作法,”她故意停顿片刻。“我已经学会从每一种关系中得到一定的回报。”她给他一个迷蒙的眼神,这是尼尔教她在摄影机前拍摄宣传照片时用的,现在她已经非常在行了。“这就是我送回那条项链的真正原因。我认为我们或许能达成一项协议,你对能取悦你的女人一向非常慷慨。”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知道我不追求永恒的关系。从小你就非常聪明,我也从不设法对你隐瞒我和女人的关系,我并没有改变。”
她大笑。“你的调查报告中显示我有寻觅承诺的倾向吗?”她摇摇头。“永恒对我也没有任何吸引力。我只是正好在明天的演唱会后有三个月的空档,而我认为我们或许可以一起消磨时光。”
他的神情谨慎。“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不好?你正在提议成为我接下去三个月的情妇,没有任何感情瓜葛或责任义务,只是为了要交换我的?”他的唇弯成一个毫无喜意的笑容。“慷慨?”
她的喉咙好干燥。“对。这个提议吸引你吗?”
“噢,它确实非常吸引我。你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而我一向喜欢作风明快的凯丁女。”
凯丁女。他并没有特别加强那个字眼,可是它仍然锐利得像把尖刀。她努力地维持住她的笑容。“我记得。那我们是不是一言为定?”
“或许吧!”他的表情凝重。“你这个非常诱人的提议中有一点使我略感不安。”
“不安?”
“或许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或许我喜欢在拥有一个女人之前知道她想要我,即使她是假装的。”
假装。噢,老天!谁会不想要他?她的问题就在于她绝对不能显示出她有多想要他。“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她的声音有点沙哑,但他可能会误认为性感。“小时候,我就对你有一股狂热,即使长大后仍然无法消弭。我认为和你一度春风不但可以带来一段快乐的时光,或许也可以拔除你在我心中的影子。”
“拔除你心中的影子?”他重复道。“你把我说得好象是个魔鬼。如果你要做一个成功的凯丁女,就必须更小心地选择你的用字。我不确定我喜欢你所使用的字眼。”他瞇起眼睛。“不过,我必须承认我确实喜欢在你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他敏捷地站起身子,大步横越房间。在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之前,他已经拉地站起来。他的眼睛不再冰冷,反而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她的心立刻狂乱地跳动。“你幻想过我吗?”他柔声问道。“幻想过我和你做爱的情景吗?”
她无法呼吸,只能喘息地说出一个字:“有。”她知道她的眼睛会显示太多情感,并设法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大概有一、两次吧!”
“我自己也开始有一、两个幻想了。”他强壮而优雅的双手轻轻地按住她的肩头,隔着黑色的天鹅绒按摩她细嫩的肌肤。他的视线再次落在她丰满的胸脯上。“你知道在你像刚才那样耸肩时,正好可以让我瞥到你那对粉红色的乳峰吗?只是惊鸿一瞥,然后就不见了,比完全暴露在眼前更叫人兴奋。你故意那么做的吗?”
“不是!”她的声音低如蚊炳。她很高兴他不再盯着地的脸庞,因为她的双颊突然发烫。“我不知道你会看到。”
“设计这件礼服的人知道,而且他的用意非意明显。再也没有比用黑天鹅绒衬托雪白肌肤更叫人无法抗拒的设计。”他的声音突然嘶哑。“你的胸脯非常美丽,肌肤更是吹弹得破,”他的一手缓缓自她的肩头滑向喉咙。“使我联想起德拉罗西画中的美女。”他的手指探向她左边的乳房;如羽毛般轻柔的抚摸却使她的全身发热。“可是所有的画应该有一个合适的画框。”
她感觉彷佛被催眠了,而她的胸脯正在他的注视下坚挺和胀大。“画框?”她含糊地问道。
他轻轻地笑起来。“有何不可?它们显然正在吶喊着我的注意。而且,你很快就会脱离这件礼服的束缚。”他的另一手离开她的颈间,迅速地拉下那罩住她肩头的天鹅绒,然后她的胸脯获得自由,由黑色的天鹅绒托住,这就是卫理创造出来的画框。他凝视着他的杰作,露出迷蒙而性感的眼神。“老天!你真美。我一定得为你订做一件镶着粉红色钻石的黑色天鹅绒背心。”他缓缓地低下头,直到温暖的气息轻拂她的乳头。“黑色的天鹅绒和坚硬的钻石,”他伸舌轻舔,一道强烈的电流立刻窜过她的全身。“衬托出雪白而光滑的肌肤,”他吸吮她的乳头;她感觉胃部的肌肉开始紧缩。“和柔软的粉红双峰。”他轻轻啜饮、品尝、啮咬,含糊不清的话语和炽热的气息一起袭向她赤裸的胸脯。他摩擦她乳房的内侧时,她感觉他的脸颊坚硬而略带粗糙。“你喜欢吗?你可以在我带你上床时穿着……看起来一定美极了。”
她几乎听不见他的话,全身都在燃烧着。一股奇异的虚弱袭击她,但她却又在同时感觉生动、活跃而渴望。“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他突然一僵,并猛地抬起理在她胸前的头,好象无法再忍受她的诱惑。“多么温驯。”他的声音仍然因欲望而沙哑,但也同时掺杂着一丝叫人困惑的愤怒。“你会是一个多么杰出的小情妇啊!黛娜。或许是我生平碰到最热情的一个。”他很快拉回地的上衣,并往后退开。“可是,这么热情的表现是不是和那个钻石的提议有关呢?”
她抬起颤抖的手拂开脸上一绺金银色的秀发。她绝对不能让他看出这句话对她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在她的身体仍然因压抑的饥渴而疼痛时,要对他保持冷静的态度实在是极度困难。“我一向非常喜欢钻石,”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而粉红色的似乎又特别可爱。你好象有一点不高兴,是不是要改变心意了?”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她的乳沟上,彷佛无法移开。“不是不高兴而是不安。你对我有一种非常强烈而原始的影响,只要是和你有关,我就会轻易地产生一种类似着魔的反应。”他直接凝视着她的眼睛。“我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人产生那种反应。”
“我知道。”她不是有意要说这句话,因为在目前她不能泄漏任何真正的感情。“我是说,你显然只对露水姻缘感兴趣,类似着魔的反应当然不是你所愿意忍受的。在三个月内,你可能就会厌倦我了。”她不能逼他,所以又耸耸肩转开身子。“不过,这是你的决定。”她缓缓地走向房门。“我不要你有一丝不安的感觉。”
她拿起放在门边矮柜上的皮包打开,取出那条金色的项链丢在柜子上。“可是,在你下定决心之前,我认为你最好还是保留这个。”
“这是最后通牒吗?”卫理问道,表情再次变得警觉而戒慎。“性方面的占有,或者一无所有?”
“我没有这么想过。不过,或许这就是我的意思。”她打开门。“晚安,卫理。”
“黛娜。”
她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
“你没有询问令尊的情形。”他说道,绽开一个残酷的笑容。“你不想知道在我告诉他,我们已经找到你时,他有多欣喜若狂吗?”
她感觉血液自她双颊消褪。她一直以为她已经在这些年中武装好自己,但精明的卫理还是一下子就找到她的弱点,而且毫不留情地攻击。有片刻的时间,她感觉和小时候一样的脆弱和不设防。
“不,”她颤抖地说道。“不!,我不想知道。”她极其迅速地关上门,完全没听到卫理在她身后发出的低咒声。
他冲动地踏前一步,然后又停下来,握紧的双拳垂在身侧。他已经伤害她了。他早知道如果以前的黛娜还有些许残留的痕迹,他的话一定会伤害地。可是他故意用它来试验这个使他如此愤怒和沮丧的世故女人。她脸上苦恼的神情为什么使他略感嗯心?他对女人一向不是特别仁慈,但他过去的行为也从未带给他如此深切的罪恶感。自从她跨进那扇门后,他就感觉他所认识的黛娜就隐藏在那层含笑的世故表面下。离他这么近却又那么遥不可及。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个黛娜的改变太离谱了。
他走向那个矮柜,拿起她随手丢在那里的项链。他为什么要怀疑这个他早就知道必然会来临的变化呢?她是一个极其诱人的女性,如果他不接受她的建议,那他就是个傻瓜。他的舌上仍然残存着她胸脯的甜蜜,而他的腰间也仍因对她的欲望而骚动着。不!他一定会接受她的建议。老实说,他现在就有跟随她去她下榻旅馆的冲动。
他忆起她并不是独自住在那个房间时,抓住项链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根据那份调查报告,有一个叫邵尼尔的家伙最近搬去和她一起住。他惊讶地发现他真的因愤怒而颤抖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头。但手掌上已印下玫瑰花的模糊图案。他看得到报告中那个不知是什么长相的男人正褪下那件黑天鹅绒的礼服,露出她惹火的胴体;而她则绽开笑容,慵懒地躺在床上,伸出双臂欢迎……他摇摇头甩掉那个幻影。他现在的感情大强烈,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那使他如此不安的感觉将会逐渐增强,直到他真正地为她神魂颠倒。
他想知道和这个新的黛娜有关的一切。可是,布克侦探社的报告却少得可怜,他们似乎认为他只对黛娜的罗曼史感兴趣。他转身缓缓地走向长沙发旁的矮几上手拿起话筒,一手找出布克侦探社的名片,并迅速地按下号码。
“戴马丁?我是巴卫理。我决定要一份更深入的报告,尽快给我。”他停顿一下,忆起黛娜显然不愿意他去看她的表演。“我还要一张复仇女神合唱团明天晚上演唱会的门票,不要大靠近舞台。”戴马丁开始抗议,但他很快打断他的话。“我要那张票,为你自己也弄一张。每一场销售一空的演唱会都会有黄牛票,设法为我弄到。”几分钟后,他挂上电话,坐在长沙发上,并伸长双腿,心不在焉地瞪着黛娜刚刚才关上的那扇门。那股不安的感觉依旧在他心中徘徊不去,但他知道不管他在黛娜诱人的面具下找到什么,他早已经下定决心。
他无法漠视在他幻想地和邵尼尔在一起时,所感觉的那股强烈的嫉妒。不管她有没有戴着他的项链,她仍然属于他。这是她在她爱人怀中度过的最后一晚,他早应该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让她回去找那个王八蛋。该死!他有预感今晚会是一个无眠的夜。
黛娜在演唱会上的表现有如狂野而灿烂的火花。从千百位尖叫着的歌迷把雏菊丢上舞台的那一瞬间开始,到她消失在烟雾和灯光之间,台上始终没有冷场。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象牙色长上衣,薄薄的衣料显露出玲珑的身躯;长及大腿的上衣则展现出她匀称的美腿。但在演唱会开始后没几分钟,卫理和所有吼叫的歌迷都被她的活力所吸引,再也无暇注意她的性感。她的精力是如此充沛,而表达的情感又是如此直接和赤裸,足以触动每一位观众的心弦。她就像一团火球般辐射出熊熊的火焰,把每一个人都笼罩在她的魅力中。
“她真棒!对不对?”戴马丁问道,场内的灯光已经亮起。“我觉得好象被放进扭纹的机器中绞干。”他摇摇头。“你知道吗?在经过最初的几分钟后,我甚至忘记她有多艳丽,难怪这场演唱会的门票会销售一空。”
“是啊!她是很棒。”卫理的神倩若有所思。
今晚的黛娜完全摆脱昨晚的冷漠和世故,变得如此有活力、有感情。她为什么要设法掩饰住那份情感?可是,发现谜底的过程一定会很有趣。如果今晚的演唱会可以做为任何指针,那接下去的三个月将会非常剌激而兴奋。他站起身子。“我要去后台。打电话给机场,要他们把飞机加满油准备好,然后去车里等我。”
戴马丁也站起身,并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去,至少在你进后台之前?带着你口袋里的那个小玩意儿在这种人潮中行走并不安全。”
“我目前相当安全。”卫理的唇边闪过一个幽默的笑容。“黛娜已经把所有人都榨干了。”
他花了十五分钟和包围在后台的安全人员争办后,他们才答应派人去通知黛娜。在他被允许进入后台时,他的脾气已经濒临发作的边缘。他命令那些侦探来保护黛娜显然完全没有必要。
她仍然穿着那件长达大腿的宽上衣,但已经拿下那顶可怕的橘色假发。他走进化妆室时,她抬起头看他,但没停止梳头发的动作。而那副世故的面具又已挂回地的脸上。现在他更觉恼怒,因为他已经看过隐藏在面具下的另一面。
“你一定非常疲倦,刚才在那里的表演相当吃力。”他边说边关上房门。
“你刚才在观众群中?”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看了一点,”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甚至可能被迫去大厅里买一件黛娜的运动衫。你的表演留给我非常深刻的印象。”
“别开玩笑了,”梳子继续有节奏地移动。“我告诉过你我的歌声没有值得称赞的地方。”
“可是你的肺活量确实像你自夸的那么美妙,”他停顿一下。“我不大相信你在歌坛的地位会像你宣称的那般岌岌可危。”他看到她的手握紧梳子的把手。
“那是因为你对摇滚乐坛所知不多。今天的巨星,明天可能就殒落了。”
“是吗?”他怀疑地问道。“那我们必须确定你在殇落之前可以抓住一些靠得住的东西。”他悠闲地走向她,并伸手探进口袋中。“我帮你带回那条项链。”
“噢?”
“可是你没给我盒子,所以我只好自己找了个代替品。”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她面前的化妆抬上。“我认为你会更喜欢这一个。”
那个盒子大约两英吋见方,是她生平所拥有的艺术品中最神奇的一个。它是由整块的翡翠所雕成,还镶着一排排闪耀的钻石。她不相信地瞪着它。“大美了!”她喃喃地低语。“一定是个无价之宝。”
“我买来的;只要能用钱买到就不可能是无价之宝。”他打开盒盖。“可是,我认为你会发现它可以适当地表达我的慷慨。”
“我相信绝对不只是适当而已。”她眩惑地说道。“这应该表示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吧?”
“不错,”他从食中拿起那条项链,挂在她的颈上。“经过仔细的思考后,我发现我完全无法抗拒这个特别诱人的建议。”他的眼眸在镜中迎上她的,而他的手则滑进低低的领口覆住她赤裸的胸脯。“你非常有反应。”他冷静而客观地说道。“你喜欢我把手放在你身上,对不对?”
“对。”她的心跳得如此用力,她几乎无法呼吸。“我确实喜欢。”
他的手缓缓地揉捏着地的胸脯,好象在她的肌肤上点上一把又一把的火舌。“非常好,因为在接下去的三个月中,它们会经常停留在你身上。其实,我发现要它们离开你是不可能的事。”
“我希望你没有任何无法更改的计划,我今晚要带你离开。”
“今晚!”她睁大眼睛,然后喘息一声。他正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一颗坚挺的乳头,恰到好处的力道带来一股融化她的暖流。她闭上眼睛,直到那股战栗略微消褪。她睁开眼睛时,里面仍然盈满激情,现在她几乎无法思考。“我们今晚要离开?要去哪里啊?”
他从镜中注视她的反应,脸庞也因喜悦而变得性感而迷人。“去圣地卡哈,还会去哪呢?下个月的月初我必须和雷亚力见面,磋商新的协议。”他懒洋洋地轻扯着她的乳头,愉快地注视着她脸上欣喜而陶醉的神情。他移动双手托起她的乳房,专注地凝视着坚挺的乳头抵着薄薄的衣料,彷佛要挣脱束缚。“老天!真美。”他俯下身子,温暖的气息拂过她耳边。“这使你兴奋,对不对?”他沙哑地低语,眼睛仍然盯着她镜中的影像。“你的另一个画框,黛娜。或许我应该在飞机上用无线电通知仆人马上在我的套房里安装一面落地镜,我喜欢看你兴奋的模样。”
他所做的一切都会使她兴奋,即使只是和他在同一个房间里。“我必须回去收拾行李。”她说道。
“不必!”他的牙齿轻扯她的耳垂。“我会为你购买你所需要的任何东西。你的护照在那里吗?”她点点头,双眸紧盯着他黝黑而性感的脸庞。“很好。我会派人去你的旅馆里拿护照,然后要他在机场和我们见面。等你换好衣服后,我要尽快离开这里。你应该知道我要一样东西时,从来没有等待的耐心。”他的舌轻触她耳后的敏感部位,使她的娇躯猛地一颤。“而我非常想要你,黛娜。”
她知道他要她,贴着她背部的胸膛紧绷而坚硬,显示出他压抑的欲望。“好。”她仰起头靠着他。这又会有什么不同呢?唯一重要的是他正要带她回家。“我答应你。”
“我要再看看你。”他的声音是一声沙哑的低语,而他的手离开她的胸前,笨拙地寻找着上衣的后方。“这件衣服有拉炼吗?从你昨晚离开后,我的脑子里只能想着你赤裸的胸脯有多美,而你的滋味又有多甜蜜。”他的语气有一丝沮丧。“我该怎么做才能脱下这件鬼东西?”
“这件衣服没有拉炼,必须从头上脱掉。”她作梦般地说道。他要她,在经过这些疼痛的岁月后,他终于要她。
“那就快脱掉啊,该死!我要看你。”
她倏地睁开眼睛。“在这里?”她问道。
“在任何地方。”他的眼眸炽热而迷蒙。“我要你。现在我根本不在乎我们是否暴露在你那些歌迷之前,即使在外面的舞台上,我仍然要你。”
她感觉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要融化了。其实,她也不会在乎。“卫理,我不……”一个新的声音打断她的话。
“黛娜,你能不能帮我扣上这个该死的……”门被打开,她在晕弦中看到尼尔穿着优雅的燕尾服长裤和白衬衫。他看到卫理时,就在门口停住。“噢,对不起!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我只是要你帮我扣上这些该死的袖扣。”他走上前。“做个乖女孩,帮我一个忙好吗?”他朝她伸出手腕。
“什么?”她摇摇头,脑中顿时清晰不少。卫理已经在她身后站直身躯,他的双手滑下她的肩膀。“噢,好,当然好。尼尔,这位是巴酋长,巴卫理。邵尼尔。”尼尔礼貌地朝卫理点点头。黛娜在为他扣上袖扣时,双手微微颤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用袖扣,你从来无法扣好。”
“优雅啊,甜心。我喜欢看到那些歌迷震惊的神情,让他们知道摇滚歌星也有这么正经八百的时候。”他抬起另一只手腕,朝卫理说道:“他们真的非常热情,对不对?你要来参加今晚的庆功宴吗?”
“不去!”卫理的声音柔和得近乎危险,黛娜的身体一僵,视线也迅速地飞到他脸上。“黛娜也不去,很抱歉让你失望,可是她今晚要和我一起走。”他转过身子,走向门口。“我在车里等你,黛娜。”门在他身后用力关上。
“他就是那个男人,对不对?”尼尔平静地问道,蓝眸好奇地盯着她的脸庞。他从来没看过她像现在这样充满燃烧的热力,即使在舞台上表演时也不曾如此。
“你和我设下那个小小的计谋,就是为了要使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发愁地撇撇嘴。“如果我早知道他是这么有威胁性的男人,那我可能会犹豫一、两分钟。我不确定他会平静地离开,或者先命令他的手下砍掉我的头。”
“圣地卡哈已经不再流行砍人头了。”她说道,但笑容却是颤抖的。“对,他就是那个男人。”
“你要永远离开吗?”
“你会很容易就找到取代我的人,不会有任何困难。或许她的声音还会比我高明哩!”
他的神情严肃。“我们都会想念你。你真的不会改变心意吗?”
“在我们开始合作时,我就告诉过你这只是暂时的,在时机来临时,我就会离开。这种生活并不适合我,也不是我想要的。”
他俯身亲吻她的脸颊。“那就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吧!我永还支持你。”他站直身躯。“我会叫保利和吉尼进来说再见。我们不希望让尊贵的酋长久等,对不对?”他在那里站立片刻,凝视着她。“我记得你第一次走进苏荷区那家俱乐部的情景。那时候,你只有十六岁时,看起来好象是一只饥饿的小鸡。”
“我确实饥饿,”她说道。“而且害怕。老天!我真的害怕。”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胆大的一个。”他哀伤地一笑。“我始终很惊讶我会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团体。我的决定对我们都很幸运,对不对?”
“对,非常幸运。”她柔声说道。“我一直不敢给你大大的信心,因为我青蛙般的声音可能会使你砸锅。”
“可能吧!”他轻抚她的秀发,整个房间的光芒似乎都凝聚在那头金银色的秀发上。“如果事情不像你预期中那么顺利,随时欢迎你回来找我们,我总是可以为你安插任何工作。但还是祝你好运,甜心。”
“再见,尼尔。”她沙哑地说道。“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他耸耸肩并转开身子。“你付出的比得到的更多,你一向如此。记得和我保持联系。”
她注视房门在他身后关上,她的喉咙因泪水而发紧。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不曾了解和他们道别会有多困难,她总是一心凝视着终点的目标,却不知道她在一路上得到多少的宝藏。她站起身子,从头上褪下那件表演服装。如果事情不顺利,尼尔这么说过。她突然感觉一股恐慌。不!事情一定会很顺利,她无法忍受其它的结果。她的一生都维系在这次的孤注一掷上。噢,老天,一定得成功。
第三章
“午安,巴酋长,一切都已经遵照你的吩咐办妥。”罗尔在大门迎接他们时,恭谨地说道,好象卫理才离开圣地卡哈几小时,而不是六个月。罗尔拍拍手,两个穿着白制服的少年立刻上前提下大轿车里的行李。他转向黛娜时,削瘦而苍白的脸上仍然像平常一样镇静。“我可以说我很高兴看到你又回到我们身边吗,麦小姐?”他问道。
“谢谢你,罗尔。”她低声说道,设法压抑住笑容。她很难相信他的话是出自肺腑,因为过去她曾经不只一次地扰乱他严肃而一成不变的生活。她总是喜欢开最大的玩笑,只是为了要看看她是否能打破罗尔冷静的外貌。而她从未成功。“回来真好。”
“我自作主张要他们今晚在你的套房里服侍你们用餐,巴酋长。”罗尔边说边引导他们穿过门廊,走下光亮的马赛克走廊。“在经过这么长的旅程后,你一定非常疲倦,麦小姐。时差可能会搞乱你的体能状况。”
“我觉得很好。”她很高兴有罗尔在他们之间作缓冲,经过多年的相处后,罗尔已经摸熟卫理的脾气,根本不理会他阴郁而严肃的神情。“不会太疲倦。”
“你已经忘记黛娜的精力足以媲美一座发电厂吗,罗尔?”卫理嘲讽地说道,在他自己的套房前停住。“时差和几千哩的飞行对她而言,根本不算是一回事。”
“我没有忘记。”罗尔的脸上出现痛苦的神情。“麦小姐一向精力无穷,尤其是对她……对她感兴趣的事。”
“不过,我们还是必须在我的套房里用餐。我发现我并不像我们的黛娜那样精力充沛,也不能像她习惯交往的那些年轻摇滚歌星般活蹦乱跳。”
他最后一句话中有明显的嘲讽意味,可是黛娜只感觉松了一口气。至少他还肯公开他的想法。自从尼尔出现在她的化妆室后,他的心情一直非常恶劣。整段旅程中,他都没理会她,只是把自己理首在堆积的文件中。就某方面而言口,这样子反而使她比较轻松,至少她不必再时刻保持警戒,也不必假装出那副世故而老练的模样。“噢,我不知道。你应该看看我们在交往两个星期后的模样,我们几乎是夜夜春宵。”
“我想象得到。”卫理咬牙切齿地说道,并打开门。“不过.我早已称赞过你过人的精力。你的房间就在隔壁,请你在四十五分钟后和我见面。”他用力关上门,但至少不是用摔的。
黛娜朝紧闭的房门扮个鬼脸。不错,卫理确实不高兴,但又扯不下那张尊贵的脸。“你认为他是在侮辱我吗,罗尔?”
罗尔的棕眸中闪过幽默的神色。“我不会那么说,麦小姐。可是,我相信我们两人都十分了解巴酋长。”他走向下一个门口。“你在这里应该会很舒服。酋长从旧金山机场打电话给我时,已经吩咐我为你准备需要的衣服。而我也已照办。”他的眼睛很快瞥过她丰满的胸脯。“他说你有相当大的改变,我希望那些衣服会合身。”
“我会设法。”她含笑说道。“我现在并不比以前讲究穿着,只要你记得帮我买靴子和牛仔裤,我就会非常开心。”
“噢,我确实记得。”他微微一笑。“你总是待在马厩里,或者骑着酋长的马四处驰骋。我不大可能会忘记。”他为她打开门,然后退回去,轻轻地鞠个躬。“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请随时让我知道。再次欢迎你回家,麦小姐。”
“谢谢你。”她的喉咙有点紧。这里才是她的家,她和父亲共同居住的那座大房子一向缺乏家的温暖。“回家真好。”
她关上门后,靠门站立片刻。她终于在这里了。她感觉全身都松懈下来,流浪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她环顾室内,审视着那张铺着白锻床单的大床、挂着白色花边窗帘的窗户和地板上鲜艳的波斯地毯。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床右边的门上。她知道那扇门通往卫理的房间。她对这个房间极其熟悉,因为卫理所有的情妇都被安置在这里。她记得她有一次偷偷潜进这里,心里涨满愤怒和嫉妒地检查着这个被选为寝宫的地点,想着那些漂亮的女人正盘据着他的床得到他的热情。她的心是如此疼痛,但她却无法不想,即使是现在,她仍然心痛无比。她绝对不能再回想过去,现在占据这个房间的人是她。
她很快走到巨大的衣橱前打开门。感谢罗尔的善体人意,这里不但白适合卫理情妇穿着的性感服装,也有舒适的运动装,甚至有一件实用的厚绒布浴袍。她取下了那件浴袍,迅速地走进浴室。
三十分钟后,她已经洗好操、洗好并吹干头发,而且再次站在衣橱前,设法决定一个世故的女人应该会选择什么样的服装去用那顿只有两个人的亲昵晚餐。
“黄色的丝礼服。”卫理的声音使她跳起来,她没听到他走进来的声音。他穿着黑长裤、白衬衫,柔软的布料紧贴着他宽阔的肩和削瘦而结实的腰。他的黑发仍困刚才的淋浴而潮湿,她闻得到那股熟悉的古龙水香味。“我特别告诉罗尔为你准备那件衣服,我喜欢丝缎的触感。”
她猜得出他会喜欢丝缎,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触觉会如此重要。她突然忆起卫理的手轻抚着“艾迪帕斯”的马鬃,那修长的手指强壮但又无限温柔。“好吧!反正穿什么都没关系。”
“完全相反,这件事大有关系。”他的眼中闪过淘气的光芒。“这件衣服有拉炼;我衷心赞赏有拉炼的设计。”幽默的神情突然自他的脸上消失。“我想象邵尼尔会有同感。”
“我不知道,”她伸手取下那件黄色的礼服。“我们从来没讨论过。”
“你们总是舍不得把时间浪费在闲聊上吧!”他柔声说道。噢,老天!卫理真的很不高兴,她确实希望挑起他的占有欲,但可不希望到达这种地步。
她耸耸肩。“大概吧!”她设法绽开一个挑逗的笑容,但他这样怒视着她时,她实在有点心慌意乱。“你自己也是一个喜欢善加利用时间的男人。”
“这不一样。”他傲慢而不讲理地说道。“你不属于他。”
“在这三个月中,我也不会属于你。”她平静地说道。“我们之间绝对是一项暂时性的安排。”她装出柔顺的神情。“完全遵照最尊贵的巴酋长的心意。”
“我们等三个月结束后再说。”他闷闷不乐地说道。“我不喜欢放弃属于我的任何东西,”他板起脸孔。“我也不喜欢你帮他扣袖扣。那种动作大……亲昵。”
她眨眨眼。“扣袖扣大亲昵?那如果我帮一个男人打领带,岂不是犯了滔天大罪。”
“你非常不在乎我的不悦;以前你不会这么无动于衷。”
她不是无动于衷,但他绝对不能知道。卫理已经有大多武器了。“你是在小题大作。”
“我只是要澄清一点,你的任何服务都属于我,不管是小或大。”他粗暴地说道。“我不和任何人分享。”
“你可真自私。”她故作严肃地整整神色。“我会设法记得。”
“如果你忘记了,我会在一旁提醒你,”他柔声说道。“确定你记得,黛娜。”他转身走开。“我会让你自己换衣服,我还有几个电话要打。”他在门口停下。
“不必浪费时间在那件礼服下穿任何东西,我一向讨厌浪费时间。”他离开房间,但没关上门,一分钟后,她听到他在卧室分机说话的声音。如此亲昵,就像他的最后一句话,使她无法呼吸,并感觉突如其来的羞怯。
老天!不能在现在。她已经如此接近她的目标,她必须大胆而自信。否则,一切努力都会付诸流水。她颤抖地深吸一口气,迅速地解开浴袍的腰带。
大胆而自信。在吃那顿几乎沉默无声的烛光晚餐时,她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卫理似乎在退缩,甚至显得遥远而冷漠。他仍然在生气吗?她无法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穿着白制服的仆人把一道道美味的食物端到阳台上的餐桌,太阳还未下山,烛光真是多此一举。金色的阳光仍沐浴着整个房间,带来一股奇异但温馨的怀旧气氛。
她根本不记得她吃了什么,也永远不可能记得那些仆人的名字或脸孔。整顿晚餐好象在梦中进行?一个在金色薄纱后呈现的幻境。接着,餐具被收拾一空,卫理正递给她一杯酒。那澄净的金色酒液和包围住他们的黄昏连接成一个完美的梦境,它的滋味也是金色的。“非常醇美。”她边说边站起身子,走到阳台的边缘。“来自南方的葡萄园吗?”
“不是,是北方。现在它们已经有五成多的收成了。”他来到她身边,凝视着远方淡紫色的山丘。“三年前,我们开始开垦马德拉沙漠边界的一些山坡地。”
那漫不经心的说明下有一股隐藏不住的兴奋。引水灌溉沙漠的计划显然仍是卫理心中最重要的事情,就像她离开时一样。
她记得他一直想把这片沙漠荒地转变为肥沃的耕地。“我想去看看。我可以骑马驰上那些山丘,看看那里到底有多大的改变。”
他皱起眉头。“不能自己一个人去。沙得阿巴那边的村落里聚居着一伙强盗,他们可能在山上也有几个据点,这就是我要回来的原因之一。”他的唇严肃地抿紧。“我想我会去参加一场小型的狩猎活动。”
“我和你一起去。”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不准你去!”他简单地说道。“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会惹麻烦的人,我怀疑这些年来是否有任何改变。”
“我听你的话就是了。”她垂下长长的睫毛,不让他看到她眼中的怒火。“或许我可以改去葡萄园。”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记得你上次去那里时说服我的员工召开一次月光下的踩葡萄大会,我的工头说破嘴都无法制止他们。”
“他不太讲理;”她忍不住绽开笑容。“我只是想帮个忙。每一个人都玩得非常愉快。”
“可是第二天也都筋疲力竭得无法工作;”他冷冷地说道。“你的情况也一样糟。我必须抱着你回家,你简直像掉进酒缸里。”
她记得她偎在他的怀抱里,聆听着他平稳的心跳。他一路低声责备她,并装出吃力的喘息声。可是他的双臂始终温柔无比。在她寂寞时,她总是紧紧怀抱着这个美丽的回忆。“在葡萄上跳舞是一项传统。”
“但不是在半熟的葡萄上,”他冷冷地说道。“也不是在他们必须加紧工作的时候。在我有时间陪你之前,你不能接近那些葡萄园。”
她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我不能去山上,也不能去葡萄园,那我可以去哪里呢?”
“去床上,像一个规矩的凯丁女。”他的手覆住她肩头。“还能去哪里呢?”
这些话把她震回现实的世界中,提醒她她现在所扮演的角色。“不错,还能去哪里呢?”她取下他的酒杯,和自己的一起放在阳台的栏杆上,然后伸臂环住他。
大胆,她必须大胆而诱人,那样他才会变得太兴奋而无法停止,也才无法……“你知道你从来没吻过我吗?”
“真的吗?”他的双手隔着黄色的丝缎轻轻按摩她的肩。“我们好象在还没开始之前就已经超越接吻的过程。”他的眼眸突然闪亮有神。“可是,如果你坚持……”
他的唇覆上她的。优雅、甜蜜而温暖,比糖还要甜,比阳光还要温暖。他的舌拂过她的下唇时,她融化在他身上,并渴望地分开双唇。“我要你,”她喃喃地低语。“给我全部的你。”
她感觉他的身躯越来越坚硬,然后,他的舌饥渴而炽热地探进她的口中。他抬起头,她几乎无法呼吸。
“你会得到所有的我,”他沙哑地说道。“一次?”他的舌再次进入她的口中,撒下一道性感的符咒。“又一次。”现在他的唇埋进她的秀发中,她感觉他的舌伸入她的耳朵。“再一次。”她颤抖着,发软的膝盖再也无法支撑她,她只能软趴趴地靠着他。他的其它女人也有这么热情的反应吗?或许没有,或许他根本没注意到。她应该做什么吗?她略微退开身子,迅速地解开他的衬衫。
“黛娜。”
她仰头注视他。
他的脸上除了饥渴外,还有一丝幽默的神采。“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进去吗?你的急切真的使我受宠若惊,但我还是不喜欢在众人面前表演。”
她发出沙哑的笑声。“可是,这里可比旧金山的大会场隐蔽多了。”她转身快步走进房间里。“那时候你似乎并不介意当众表演。”
他跟随她走进房里,并关上阳台门。“我现在在我自己的国土上。”他走近一步,站在她身后,然后迅速拉下她礼服后方的拉炼。“而且我告诉过你,我不和任何人分享你。”
他的手滑进松开的礼服里。“一丝不挂。”他沙哑地说道。“这世界上没有比知道你在这层薄缎下一丝不挂更引人遐想的事情。”他的手压挤着地的腰,指尖愉快地梭巡在那滑腻的肌肤上。“我们坐在那里吃晚餐时,我一直在想脱掉这件衣服后的你会有多美。”他的双手缓缓地滑上她的肩头,极其小心地褪下那层薄缎。“我不知道我们今晚到底吃了什么,”他把衣服一吋吋推下,直到它停顿在她的乳峰上。“我只想品尝这对温暖而甜美的乳房。”他又拉下衣服,使它落至她的臀上。
她感觉晕眩。“而且我不断猜想你的其它部分是不是也一样甜蜜。”他突然扯下那包着她臀部的衣料,让它落在她的脚边,她的全身只剩下一双高跟的凉鞋。“看起来确实非常甜蜜,但品尝起来呢?”
接着他抱起她,那双凉鞋和那堆衣服便自动地滑开。他拥抱她片刻,用她柔软的身驱摩擦他,亲昵而大胆的动作使她的心狂野地跳动。“你真美!”他深深地吻她。“而你的滋味……”他抬起头,闪亮的眼眸中写满需要。他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放开她。“还不是时候。我要看你几分钟,这种金色的余晖就是大自然特别为你创造的。”他后退几步,欣赏的眼光梭巡过她的全身,带给她一股疼痛的需要。他解开其余的扣子并脱下衬衫,视线从未离开她。“我不要在黑暗中和你做爱。我要现在爱你,注视你沐浴在这层金色的迷雾中。我要一面在你体内移动,一面望着你金银色的秀发飞扬在金色的光芒中。”
她的笑声沙哑。“那你最好快一点,我不知道这光线会持续多久,”她咬住下唇。“我也不知道我可以持续多久。你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我自己来会比较快。”她注视他飞快地褪下他的衣服。他有一具美丽的身躯,她作梦地想着。削瘦而结实,紧绷而坚硬的臀和强壮而纠结的大腿,那片毛茸茸的胸膛好象在邀请她的碰触。“这是我们今晚最后一个仓促的行动。从现在开始,每一个动作都会缓慢而轻松。”他拉着她走向阳台门旁的椅子。“我要陪你游戏,逐渐了解你的身体。我不知道我能忍受多久,可是我要试试看。你会不高兴吗?”
“一点也不会。”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只是一声细微的喘息。但她能发出这点声音已经使自己颇为惊讶了。
“很好。”他坐下去,拉她坐在他的大腿上面对他。她喘息着,感觉他强壮而坚硬的身躯带给她一股强烈的震撼。她从来不曾感觉如此的女性化,她的每一条曲线都显得分外的柔和,高耸的胸脯也变得更加丰满而沉重,靠着他大腿的臀也略微膨胀。老天!他们的身体多么不一样啊,他用他的胸膛轻轻地摩擦她,挑逗着她的胸脯;那柔软的胸毛不断搔弄着敏感的双峰。她忍不住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呻吟,并更加拱向他。“卫理。”
“我知道。”他像一只敏捷的猫般磨赠地,性感而愉快的神情带来相同的挑逗效果。“太多了,对不对?我也饱受折磨,好象随时会炸为碎片。只要再过一会儿。老天!你靠着我的感觉真好。”他睁开眼睛,里面笼罩着一层专注的雾气,靠着地的身躯也变得坚硬无比。紧绷的肌肉使她感觉无法承受的兴奋。他亲吻她的太阳穴。“千万不要动,我要珍惜你一会儿,不会太久。”
然后他的手技巧地爱抚她的全身,每一次熟练的抚摸都使她战栗。那些黝黑而修长的手指正托高她的乳房,轻轻地摩挲着那光滑的圆球。她感觉得到胃部的肌肉紧绷起来,体内渐升的紧张逐渐化为有形的疼痛。
“这么美。”他的手滑下她的胃,感觉那里的紧绷时,他发出柔和的笑声。“你要我,对不对?你知道这带给我多么美妙的感觉吗?你有多么想要我呢?”他手指往下探索她的双腿之间。它们突然进入并开始移动时,她不禁倒抽一口气,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上急促地喘息着。不可思议,这真的不可思议!“我觉得你非常渴望我。”他沙哑的声音说道,另一手也大胆地探索。“可是还比不上我对你的需要,我好象随时会化为灰烬。我以前从未如此渴望过一个女人,这简直像在撕裂我的身躯。”
即使经过那层环绕着她的眩惑,她仍然意识得到他沙哑声音下的愤怒。可怜的卫理,她昏沉沉地想着,他总是想控制住一切,但他却和她一样坠入这性感的迷网中。她的唇爱怜地吻着他的肩。“没关系,卫理,一切都会很好的。”
他惊讶地注视地,然后,温柔的神情取代原先的紧张和僵硬。“是的,一切都会很好。”他嘶哑地回答。
他的双臂迅速地环紧她,然后他突然站起来,抱起她走向那张大床。把她轻轻放在凉凉的缎质床单上,再跟随她躺下去,用大腿夹住她的娇躯。她感觉得到他粗糙的腿毛在摩擦着她光滑的肌肤。他们之间的差异如此之大,又如此之美!
“你知道在我望着你时,我看到什么吗?”他喃喃低语。“金色的光芒。丝缎般的金色肌肤和金银秀发。”他懒洋洋地爱抚那头浓密的发丝,然后拉起两绺长发围绕住她的乳房,只剩下两颗粉红色的乳头。“只有道两颗可爱的小东西是粉红色的。”他低下了头,轻轻地咬着一颗坚硬的乳峰。
他也是金色的。流泻进室内的夕阳余晖笼罩住他古铜色的肌肤,使他看起来彷佛一尊金色的雕像。她感觉他的舌爱抚着、他的牙齿轻咬着,唤醒她全身每一个热情的细胞。她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肩,抬高身子拱向他。“我要记得你甜蜜的每一吋,你应该被慢慢品尝。”他闭上眼睛。“可是我大饿了。我已经快饿死了,黛娜。”他放开她的胸脯,双手开始移向她的大腿。“你也和我一样吗?”
饥渴、疼痛,吶喊着充实和满足。“对,我也快饿死了。”
他嘶哑地大笑。“老天!我多爱听你这句话。”他俯身亲吻她,爱怜和甜蜜的举止虽无法消减他们的饥渴,但却涌起无尽的喜悦和美。
他往前冲刺。疼痛!但那强烈的刺痛只持续片刻,而她很快自震撼中恢复。可是卫理却大叫一声,并在她怀中僵硬。不!他绝对不能退缩。“没关系。”她的手放开她紧抓的肩膀,滑上去爱抚他的双颊。“请你不要停,真的没关系。”她现在已经好多了。她开始移动,鼓励他并刺激他。
“鬼才会说没关系。”他的脸庞因饥渴和震惊而扭曲。“这绝对有关系。”她又移动,一股战栗窜过他的全身。“老天!不要那么做,我无法思考。”
“不要思考,”她设法抱紧他,让他更进入她。他发出需要的呻吟。“只要和我做爱,我非常非常需要你,卫理。这是正确的。你难道看不出我们有多适合彼此吗?”她的声音颤抖。“不要想,该死!”
“噢,老天!”他的低语几乎是一声无力的祈祷。“我不能,再也不能。”他缓缓地移动.试探性地冲刺,然后完全迷失在他们共同创造的强猛节奏中,和她一起跃进那闪亮的火焰中。金色房间中的金色火焰。噢,爱!卫理,给与,接受。火焰不断往上燃烧,旋转在极美的漩涡中,爆炸出可以持续到永恒的心醉神迷。
永恒。可是,整个房间仍然沐浴在黄昏的金色光环中,而卫理坚硬的脸颊偎在她的肩上。他的胸膛费力地起伏,而他的身躯仍然颤抖着。她伸手爱怜地轻抚他颈后干爽的短发。此刻,他是她的,他们是如此接近。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疏远和冷漠,她终于可以拥有他片刻。
第四章
“为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他抬起头时,冷硬的神情立刻把她震出那个美妙的梦境。“该死!告诉我为什么,黛娜。”
“我爱你。”她简单地说道。“我一向爱你,不论是过去或未来。”
他的脸上掠过一抹震惊的神情。“所以你就把你纯洁的身躯像礼物般奉献给我?”他翻身下床,俯视着她。她的身躯仍因刚才的做爱而火热,光亮、柔软的双唇则略微肿起。一股炽热的需要跳上他的眼眸,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遮住你的身体!”他吼道。“游戏已经结束了。”
对,游戏已经结束。她早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可是预知并不能减少他的拒绝所带来的伤害。她柔顺地拉起被单遮住自己。
他快步走向浴室,皱起眉回头瞥视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不!我不只是把身体奉献给你。”她的眼眸坦诚地迎上他的。“我故意设下圈套。”
他低吼一声,然后消失在浴室里,并用力摔上门。两分钟后,他穿着珍珠色的浴抱回来。他在她身边坐下,用力抓住她的肩,使她动弹不得。“快说!”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或许可以阻止我勒死你。”
“你要我说什么呢?”
“你或许可以从艾路易开始,我纯洁的小黛娜。”
“他是巴西马球队的一员。”她平静地说道。“你的侦探应该更仔细地调查那几个周末。”
“马球队。”他嫌恐地说道。“我早该知道和马有关。唐班恩呢?”
“他在德州有座牧场。”她浅浅一笑。
“又是马。”他抿紧双唇。“邵尼尔呢?别告诉我,让我先猜猜看。在午夜时,他就不再是一位摇滚歌星,而变成一位高明的骑师?”
她摇摇头。“他是我的好朋友,同意帮我设下这个圈套。”
“噢,对了,你的圈套。”他的话中有压抑不住的愤怒。“现在我们开始讨论这件事。这个阴谋在你的小脑袋瓜中到底酝酿了多久?”
“从我在伦敦逃走的那一天开始。”她说道。“我知道我要做什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做而已。”
“可是我相信你很快就知道了,而且没有一丝犹豫。”
“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她的笑容有点哀伤。“最难的一部分大概就是等待。我必须先熬过那么多年,才能开始思考如何进行。”
“在你处心积虑时,时间当然特别难熬。”他怒视着她。“我不喜欢被任何人欺骗。”
“我知道。”她紧张地舔舔嘴唇。“可是,我想不出其它的方法。”
“你想不出比伪装妓女更好的方法吗?让我恭喜你,黛娜,你的演技简直是炉火纯青,显然有资格从事这一行。”
她畏缩一下。“我做的都是必须做的事。只有在我假装非常有经验时,我才能确定你会带我上床……因为你只让那种女人进入你的生活。”她耸耸肩。“我觉得如果我表现得像一个淘金女郎会使你感觉比较安全。”
“比较安全?”他不相信地问道。
她昂起下巴。“对。”她勇敢地回答。“你怕我,卫理,你一向怕我,就是因为你怕我,所以你才把我遣送去英国。”她苦涩地撇撇嘴。“如果你可以不理会你的良心,那你一定会把我送到西伯利亚。”
“我送你去英国是因为你已经十五岁,而且变成一个无法无天的野丫头。”
她摇摇头。“你送我去那里是因为你喜欢我。”她无奈地摊开手。“噢,我指的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我知道我那时候的德性,可是你真的喜欢我。”她的声音降低为耳语。“你甚至可能爱我,那是很有可能的事。那种感情太强烈,对不对?你不会让自己爱上任何女人。你利用她们,但你绝对不会让自己爱上她们。”
他面无表情。“如果你知道这些,那你的作法不是有点愚蠢吗?我可能会像利用她们般利用你。”
“可能吧!”她的眼中闪耀着晶莹的泪珠。“可是我没有其它的选择,我爱你。”
“不要再说那句话!”他厉声命令。“你并不爱我。你只是在小时候对我产生某种依恋,而且永远搞不清楚那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会钻牛角尖的人。”他指着那张床。“这只是一段愉快的性插曲。”
“不是!”她翻身跪在床上。“这不只是愉快,而是一次美好的经验。你别想用其它的话来形容它!”
“啊!真正的黛娜终于出现了。你到底是如何压抑住那狂野的个性而假装出柔顺的妓女模样?”
“这并不容易。”她简单地回答,脸上仍布满阴霾。“我知道我必须算好时间,在适当的时机奉献出自己,否则就必须放弃整个计划。可是这并不是我们现在讨论的话题。刚才发生在这里的非常美好。老实告诉我,卫理。”
“刚才确实很美好,”他轻声说道。“但那并不表示我们能进入天堂。性不是爱,黛娜。”
“我知道它们之间的差异。”她说道。“我一向知道!戴着眼罩的人是你。”她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是你拿下眼罩的时候了。我们已经浪费太多年,而且不再年轻了,卫理。”
他忍不住莞尔一笑。她看起来比小孩子大不了多少,而那对黑色的大眼眸更流露出童稚般的狂热和急切。他的愤怒跑到哪里去了呢?片刻前,他还大发雷霆。为什么只要和黛娜有关,他就无法维持住他的怒气?“你有没有想过戴着眼罩的那个人可能是你?”
“不可能!”她咬住下唇。“我不能开始有那种怀疑,我不允许自己有。如果我那么做,我就会变得一无所有。”她摇摇头。“我太了解你,而这是我唯一相信的。”
“你根本不了解我。”他粗暴地说道,倏地站起身子,把双手插进浴袍的口袋中。“一点也不了解,你只是把我幻想成某种童话中的人物。”
“我了解你的一切。”她清晰地说道。“一切。从十二岁你在市场里救了我一命后,我就开始研究你的生平。你要我告诉你,我对你的了解吗,卫理?”
“我简直是迫不及待。”
“你是一个放纵、性感而且狂妄的男人,而且太习惯于为所欲为。”她平静地说道。“你也有极高的智能、美好的幽默感,而且差不多是一个工作……只要是和改善圣地卡哈居民的生活有关。”
他瞇起眼睛。“说下去。”
她舔舔嘴唇。“你是一位杰出的骑师,对动物非常仁慈。你不允许自己结交任何朋友,但对你的朋友却极其忠诚。”她痛苦地撇撇嘴。“不过,你从来不允许女人分享你的友谊。我认为我只差一点就能得到你的友谊。”她停顿一下。噢,老天!她必须狠下心肠。“我不能怪你,在有一个像赖海伦那样的母亲后,你还能容忍女人已经是奇迹了。”
他的全身一僵。“我不相信我会喜欢这么深入的刺探。”
“你绝对有生气的权利,就像我有权利气你雇用那个侦探调查我。只是我的借口更充分,我早知道我得面对一场战役,而我必须取得我所能得到的任何武器。”
“你觉得你从我扭曲的心灵中发现到什么呢?或许你应该转行当心理医师,而不是摇滚歌星。”
她不理会他嘲讽的语气。她早知道在她提起赖海伦后,他会更加武装起自己。“我发现你受过很大的伤害。”她平静地说道。“你的母亲有绝世的容颜,但也有绝世的野心。海伦是一个圣地卡哈和英国的混血女郎,也是一个凯丁女。她渴望权势,所以成为令尊的情妇,而这只是她计划中的第一步。她确定怀了令尊的孩子后,就要求他娶她并给她一大笔财富。她知道他要一个儿子,并威胁说如果他不满足她的要求,她就要去堕胎。”黛娜摇摇头。“她应该更聪明些。根据我所听到的,令尊和你非常相像,他可以娶她,但拒绝履行她的勒索,反而把她囚在她的寝宫里,并且派人日夜监视她,直到你诞生。她非常愤怒,也充满仇恨。在你出生后几个星期,她设法逃走,而且还带走你。这一招非常高明,酋长几乎花了八年时间才找到你们两人,然后他休了海伦,把你带回圣地卡哈。”她迎接他的视线。“我不知道她在那些年里对你做了什么,但我在市场中听到的那些故事并不美丽。她不能惩罚你的父亲,所以她就惩罚你。”她的手突然紧紧捏住那条床单。“我真想杀死地。”她激动地说道。
“真的吗?”他的脸上出现奇异的温柔。“你一向是个充满母性本能的小东西。”他的表情再次变硬。“那是许久以前的事,现在我不需要任何同情或复仇。”他停顿一下。“我也不需要你,黛娜。”
她感觉一阵心痛。“你需要我。你只是还不了解,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她昂起下巴。“我必须让你了解。”
“可是,你不会有那个机会。”他冷冷地说道。“我明天就要送你回美国。”
“不行,”她极有把握地说道。“我不走。我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所以我已经做好预防的工作。”她扮个鬼脸。“或许应该说,没有预防的工作。”
“我极想知道你凭什么认定你可以阻止我遣送你离开。你应该记得我是这里的独裁者,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而不必取得你的同意。”
“可是你不会,”她说道。“因为我已经从令堂的榜样中学到一招。不过,这并不表示我喜欢她的所作所为。”
“哪一招?”他的神情突然变得非常谨慎。
“我告诉过你我必须算准时间,”她平静地说道。“这不但是因为我不能伪装大久,也因为我的身体状况。我已经找过医生,请他为我计算受孕的最佳时机。”她的笑容颤抖。“这就是我的凭籍。我可能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卫理。”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他好象被人当头敲了一棍,但也很快又恢复冷静。“勒索是最丑陋的行为。”
她叹口气。“我就怕你会怀疑,我真的不能怪你。不过,我绝对不想强迫你娶我。如果你和伦敦的安杰斯联络,就会发现他已经收到一份合法的文件,上面载明你不必对我和孩子负任何责任。只要你喜欢,我可以问尼尔他是不是愿意让孩子冠他的姓。我相信他应该不会介意。”
“鬼才准你去问他!”他激动的语气把她吓了一大跳。他沉默片刻,设法控制住自己。“你的朋友可以做他自己孩子的父亲,但别想领养我的。”
“没有人要领养你的孩子。”她安抚地说道。“可能根本没有孩子,我只是要非常确定我有怀孕的可能。我知道你的占有欲有多强烈,也知道你会把我留在身边,直到你确定我没有带着你的孩子离开。这可以给我几个星期,甚至更长的时间,我的经期从来没准过。”
“你正在冒一个很大的风险,”他平静地说道。“你可能会失去一切,也极可能会拥有一个私生子。我并不打算娶你。”
“我知道你不打算娶我。我告诉过你,我并没有奢侈的心愿,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成为你生活中的一部分,这就够了。”她绽开迷蒙的笑容。“何况,即使你决定甩掉我,我仍然拥有你的孩子,这会是极其美好的一件事。你应该知道我一向相当寂寞。”
老天!他当然知道。他冲动地走上前。“黛娜……”他停下脚步,想平息那些混乱的情绪、愤怒、愉快和强烈的温柔。她总是可以毫不费力地唤起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接着!他的脸上怖满阴霾。“不!我不会被任何人操纵。如果你要玩游戏,就去找其它愿意的男人。”
“我只要成为你的女人,”她柔声说道。“和你的朋友,你孩子的母亲。我要成为你的一切。而且我不出卖自己,只肯无条件地付出,卫理。”
他心不在焉地扒过他的头发。“该死!我会伤害你。你知道我会伤害你,你了解我。”
“或许吧!”她耸耸肩。“但即使受到伤害,也仍然值得。”
“离开我,黛娜。”他的命令中有一丝祈求的语气。“为了某个原因,我发现我一点也不喜欢伤害你的想法。”
“那是因为你喜欢我,这使我更有信心。”
“不要太相信你的运气。我已经警告过你,在我的心目中,你仍然是我在旧金山用那个翡翠盒买来的凯丁女。我会在我高兴时随时利用你,并在我不高兴时任意漠视你,不要期盼任何特殊的待遇。”
“我从来不期盼任何特殊待遇,”她渴望地注视他,黑眼睛显得特别的大。“我只能全心希望。”
“老天!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爱我,只要爱我。“我相信你会完全按照你的心意去做。”她轻声地说道。
他抿紧双唇。“你说得对,或许我们应该从现在开始。在我使用完一个女人后,我希望她回到她自己的床上。我喜欢自己一个人睡。”
“当然。”她柔声回答。“我马上离开。”她把脚放在地上,但双腿之间的酸痛使她一时之间无法站立起来。
卫理低咒一声。“噢,老天!快躺回去。明天离开也一样。”
“你确定吗?”她不安地问道。“我可以……”
“黛娜,”他咬牙说道。“闭上你的嘴!”
“好吧!”她躺回那张大床,满足地缩起身体,她也不想这么快离开他。“如果你改变心意,只要告诉我一声。”
“我会的。”他冷冷地回答,解开腰带脱下浴抱。现在房间里几乎完全黑暗,他走到床的另一边并滑进床单上时,她只看得到一个敏捷的身影。“睡觉吧。”
“好。”她几乎已经睡着了,肉体和精神两方面的解放对她产生一种近乎麻醉的效果。“谢谢你让我留下来。”她低声说道,好象一个彬彬有礼的小女孩。
“只有今晚。”他吼道。“不必这么多礼。”
“随你。”她昏沉沉地说道。
他仰躺着,和她隔着一大段距离,但他仍然感觉得到她温暖而柔顺的肌肤。他用手臂枕着头,双眸直视着头上的黑暗。他的身体仍然因强烈的欲望而紧绷。“我有没有弄痛你?”他突然问道。
“什么?”她设法从睡神的魔茧中挣扎出来。“没有,不是非常痛。”
“我可能会。”他粗暴地说道。“你应该知道这完全是你自己的错。我一向不是温柔的男人,但我也不喜欢伤害女人。如果你有足够的理智,早该告诉……”他猛地住口,他的长篇大论都是白说的。从黛娜平稳而深沉的呼吸声中,他可以知道她已经睡着了。
“该死!”这就是这个疯狂小鬼会干的事。她已经坠入安详的睡梦中,却留下他面对这种沮丧而疼痛的空虚。他才刚占有过她,但他仍然坚硬而悸动,就像他把她抱在膝上时……他颤抖地深吸一口气,并闭上眼睛。他不能想她有多甜蜜,他必须想她如何地设计骗他,又如何地操纵他,好象他是一个无用的傀儡。他一向能控制自己的情感,现在应该也不会例外。
※ ※ ※
他无限小心地滑进她温暖的信道,一开始时,她很空虚,然后就被他的坚硬涨满。即使在最深沉的睡眠中,她仍然意识得到他温柔的移动。多美啊!她梦幻般地想着,不像上次那么强硬、迅速和令人屏息,反而变得温柔、缓慢和悠闲的甜蜜。她想睁开眼睛。“卫理……”
“嘘……我不是有意这么做。我躺了大半夜,设法压抑,可是我就是无法制止自己。”
“没关系,”她的话有点口齿不清。“我喜欢。”
他轻轻一笑。“我很高兴我们之中有一个人欣赏。”他低头轻吻她的眼睑,逐渐加快他的冲刺。她听得到他沉重的呼吸,感觉得到他渐涨的紧张。她想帮助他,可是他的手立刻扣住她的臀,阻止她移动。“不要,我正在设法掌握住剩余的控制力。我不想伤害你,今晚我根本不应该再做这种事。”
“你应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她喃喃地低语。“我永远要你,卫理。”
他停下所有的动作。“真的吗?”他俯身亲吻她太阳穴上的微细血管。“我觉得你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回去睡觉。”随着一个强猛而有力的冲刺,他终于解放出折磨他好几个小时的紧张,然后他迅速地离开。但这次没有远离,反而拉近她,让她偎在他肩上。金银色的秀发像银网般罩住他的胸膛。他的呼吸逐渐平稳,心跳也慢慢减速。
“我有没有帮助?”她睡意朦胧地问道。
“我不是有意要对你做这种事。”他的声音充满对自己的憎恶。“黛娜,我……很抱歉。”
“有没有帮助?”她又问道。
“有。噢,老天!当然有,很有帮助。”
“这是唯一重要的。”她懒懒地在他肩上一吻。“我喜欢帮助你。晚安,卫理。”
他沉默许久。在他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晚安,黛娜。”
他不确定她听得到,她已经又睡着了。但他发现他不可能跟她一样入睡。他现在应该可以轻松而愉快,但一股和欲望完全无关的紧张却神秘地笼罩住他。柔情。
老天!他以前从未感觉过这种柔情,但它却像一股排山倒海的巨浪般淹没他。他不要有这种感觉,不管是对任何人或任何事物。他不愿意有这种感觉,他喜欢过去的那种生活方式。
黛娜会属于他,但只以他选择的方式。目前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最明智的作法,但有一件事是绝对肯定的,在短期内和她再次做爱会是一个错误。他太想要她,而这种欲望会给她驾驭他的力量,这是他绝对不希望产生的结果。他必须远离她,直到这股狂热冷却下来。应该不会花太长的时间,从来没有女人能使他维持几个星期以上的兴致。
不过,最使他恐慌却不是肉体上的欲望,而是这份无法控制的柔情。这种情感的变化远比性方面的需要来得危险,他必须小心翼翼地武装起自己,才能抗拒他所激发的柔情。他没有注意到即使在他下定决心时,他的手臂仍然保护地环紧她。
※ ※ ※
第二天早上,黛娜睁开眼睛时,卫理仍然把她拥在怀里。灰色的晨曦流泻进窗户照亮他的脸庞。他们是如此接近,她欣喜而满足地在那里静躺片刻,享受着那浸蚀她全身的美妙和亲昵。在过去六年中,她曾经多少次梦想卫理像这样拥抱着她?
他看起来好疲倦,他的眼下泛着黑色的阴影,而他的双颊削瘦而憔悴。在此刻,他完全符合三十八岁的年纪。在他清醒时,他总是充满活力和力量。她从来没注意过他也可能像现在这么脆弱。一股柔情猛地窜过她的全身,她已经爱他许久,但以前从未感觉过这股母性的保护本能。她在他的颧骨上轻轻一吻,勉强地离开他的怀抱。
她小心翼翼地拉起被单盖住他的肩,迅速地走向门口。她不能逼得太紧,她必须给卫理消化的余地。
昨晚他好象睡得非常少,而那可能都是她的错。可怜的卫理,他不会喜欢她准备带来的改革,这实在太可惜了。他必须知道她完全是为他着想,可是她必须先向他证实她是对的。不过,现在她必须后退一下,给他呼吸的空间。
她横越马厩前的草坪时,太阳已经开始散发出粉红和淡紫的光芒。她停顿片刻,吸进一大口新鲜的泥土香和草香,并感觉习习的凉风轻拂她的脸颊,带来无限的喜悦。老天!她多么喜欢这种充满活力的清晨!
她正要转身走进马厩时,听到一声柔和的嘶鸣,便随意瞥向篱笆外的牧场,然后全身僵住。“艾迪帕斯”,那匹在第一道晨曦下闪耀的黑色骏马一定是“艾迪帕斯”。她飞快地跳过篱笆,跑向那匹雄伟的神驹。它是如此地美丽,清晰而有力的每一根线条都散发出狂野的尊贵。她接近它时,便放慢脚步,她不能惊吓它。“艾迪帕斯”总是野性未驯,而且极容易发脾气。
“嗨,宝贝!你想念我吗?”她的声音轻柔而自然。“我一直很想念你。已经好久了,对不对?从离开后,我的身边总是有许多马,但从来没有一匹像你。”它直视着她的眼睛,但她看不出它是否认得她。她或许永远猜不出“艾迪帕斯”在想什么,它从来不显示它的情感,这一点倒是和卫理非常相像。或许这就是她总是如此疯狂地喜欢“艾迪帕斯”的原因吧!
“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在暖和的马栏里打瞌睡?”她已经站在它身边,并试探性地伸手轻抚它的鼻子。它注视着她,彷佛了解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可是,你从来不喜欢待在那里面,对不对?我也是,我总是喜欢在这宽阔的空间奔跑,让长发在风中飞扬。”她缓缓地抚弄着它的鬃毛。“你说我们现在就去跑一越好不好,宝贝?”然后,她轻悄地跃上马背,用双膝夹紧它。如她预料中的,它挣扎片刻,但只是象征性的抗议。“你也要去跑跑吧,小魔鬼。”她发出轻柔的笑声。“你只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她从轻松的漫步开始,逐渐加快速度,然后飞快地绕着广大的牧场奔驰,好象那是一个赛马场。她放低身子凑向它的马鬃,和它说话,催促它加速。在她身下的“艾迪帕斯”像丝缎,也像火焰,而狂野的风则冷冷地扯动她的发丝。这实在太棒了!
“黛娜!”
她畏缩一下。噢,老天!是卫理。她偷偷瞥他一眼,他的神情和他的声音一般严肃,而他的头发有点凌乱。卫理一向是个整齐的男人,这种情形不但特殊,而且不太吉利。他一定是在醒来后马上猜出她会来这里,而且迅速地冲来这里逮她。该死!她每次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时,他好象总是会知道,也总是当场逮到她。她放慢“艾迪帕斯”的速度,驱策它走向篱笆。“早安,卫理。‘艾迪帕斯’看起来是不是很漂亮?它奔跑的速度好象它只有两岁。”
“它不是两岁,是八岁。”卫理清晰地脱道。“而且它在那八年中学会许多整人的技巧。我必须告诉你,它在这里而不在谷仓里,并不表示这个可怜的老家伙想出来吃草。而是因为它最近养成一个讨人厌的习惯,总是想踢倒它的马栏。去年它差点踩死一个在马厩工作的男孩,”他的眼中冒着怒火。“而你竟然骑在它的光背上!”
“它喜欢我,”她理直气壮地说道。“它一向喜欢我。它或许脾气很坏,但我知道如何应付它。”它直视着卫理的眼睛。“它使我想起你。”
他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老天!你这个顽皮的小家伙。”他柔声说道。“我应该……”他突然轻轻地笑起来,并伸手扶她跳下“艾迪帕斯”的背。“从来没有女人拿我和一匹马作比较,尤其是非常讨人厌的一匹。”
“它只有在某些时候会使我想起你。”她修正道。“有时候,它还是相当可爱。”
他的手握紧她的腰。“小鬼,你这些年变得越来越鲁莽了。以前,你从来不敢侮辱我。”
“如果我以前有勇气,你现在或许就不会这么狂妄。”
“我从来不狂妄,只是从来不曾犯错。”他轻拍“艾迪帕斯”的屁股,那匹马缓缓地走开。“就像现在一样。”
“如果‘艾迪帕斯’已经变得那么不好驾驭,你为什么还要把它留在身边?”
他没有看她,只是托住她的手肘,开始带领她越过那片牧场。“或许是一时的兴致吧!”他绽开一个嘲弄的笑容。“我对那个魔鬼确实有一种潜在的亲密感觉。”他皱起眉头。“不管它有多喜欢你,你还是得远离它。”
她没有回答,但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黛娜。”他警告地唤道。
“我应付得了它,”她脱口而出。“我了解它。”
“就像你以为你了解我吗?”他摇摇头。“别指望它。你所谓的‘了解’只是你个人的偏见。‘艾迪帕斯’和我都做得出你无法想象的事情。”
“不!我不相信……”
“黛娜,如果我再逮到你骑‘艾迪帕斯’,我就会把它送走。”
“你不可能是真心的。在经过这么多年后,它已经属于这里。”
“我说到做到。”他冷冷地说道。“你可以确定我不能送你离开,但你绝对无法阻止我送走‘艾迪帕斯’。”
她不安地凝视他。“你真的会那么做?”
“你可以试试看。”
她转开视线。“你知道我不会试,”她沙哑地说道。“我不能冒那种风险。”
“聪明的女人。我希望你在考虑自己的福利时也一样明智。”
“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事。”
“也是你不想讨论的事。”他冷冷地说道。“好吧!我的小鸵鸟,我们可以暂时撇开这个话题。”他沉默地穿过牧场经过马厩。“光背骑马是一项困难的特技,”他突然说道。“在你演唱那些通俗的摇滚乐时,你显然并未遗失任何技巧。”
“我每天都骑马。”她平静地说道。“我们只在晚上表演,白天都是自由的时间,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我总是在早上骑四个小时,然后利用下午的时间念空中大学的课程。”她扮个苦脸。“那么长的时间待在室内简直要闷死我,我总是好想去马厩里。”
“可是你还是熬过了。”他若有所思地凝视她。“为什么?”
她耸耸肩。“我猜那是因为我宁可受苦,也不要愚蠢。我告诉自己每天早上在马厩的时光就是我苦读的奖励,一项公平的交换。用我需要的学问去换取我想要的快乐。在我终于适应那个作息表后,一切就渐入佳境。”
“你要的就是在马上的生涯吗?”
“对。”她简单地回答。“我从来不要其它的生活,你应该知道。”
“也不要如雷的掌声吗?”他搜寻着她的脸庞。
她摇摇头。“我从来不喜欢演艺生涯,只是设法去适应。表演总比挨饿好。”
他抿紧双唇。“你挨饿过?”
“当然。”她惊讶地注视他。“我逃走时只有+五岁,没有工作经验,而且皮包里只有四镑和几便士。”她做个鬼脸。“那些钱维持了两个星期,已经算我的运气好。”
“然后呢?”
“我设法活下去。”她规避地说道。“你不会想听那些可怕的事情。”
“是吗?”他严肃地问道。沉默几分钟后,他突然激动地叫道:“你到底是什么傻瓜!你可能会发生任何不测。”
“我的运气很好。”她说道。“也不全是可怕的事情,我还是交了不少朋友。空着肚皮总是比孤单寂寞要容易忍受。”
他的喉咙发紧。“我很高兴你有朋友。”他说道。“你要回你的合唱团吗?”
他漠不关心的语气迅速地刺痛地,但她还是设法挤出一个笑容。“我希望不必,我希望我可以一辈子和你待在圣地卡哈。”她仰起头。“你觉得我可以说服你组织一支用来角逐世运会的马术队吗?我保证我会带着金牌回家。”
“美国有一支杰出的队伍,我认识其中的一些人。我会打几个电话。”他停顿一下。“从昨晚之后,我并没有改变心意。”
“我也没有。”她轻轻地说道。“我猜这会是个僵局。”
“不会僵持太久。”他冷冷一笑。“我打算让你在这里生活得非常不快乐,黛娜。你将会欢天喜地的希望离开这里。”
“我们等着瞧吧!”她愉快地说道。“你今天早上又要去观察那个灌溉计划吗?”
他点了点头。“等我回去洗个澡并换好衣服后就立刻出发。当我发现你不见时,只来得及穿上衣服,根本没时间做任何事。我知道你一定在某个地方捣蛋,而这座马厩是你最可能中意的地方。”
“我只是想?”她气冲冲地开始说,但随即制止自己。“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不可以!”他坚决地说道。“你不可以出去,只可以回去房里涂涂指甲油,或者在游泳池畔晒太阳,就像任何规矩的凯丁女。”
她感觉一股迅速而强烈的愤怒,卫理显然真的有意把她视为他的情妇。“噢,好吧!我会自己找点事做。”
“这就是我害怕的。不过,不管你要做什么,先确定你会在晚餐前做完。我计划邀请几个客人,而我希望你做我的女主人。”他柔和的声音中隐含着一股恶意。“他们会很高兴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大歌星和他们共桌,或许你应该戴上那顶橘色的假发。”
“或许我应该。我在收拾化妆室的东西时,顺道把那顶假发丢在袋子里。我们有没有任何特别重要的客人?”
“这得看你对重要的定义是什么?”他停顿一下。“我将邀请医术卓越的麦医生。”
她差点绊倒。“我父亲?”
“我认为在经过这么久的分离后,你们父女应该找个时间聚聚。”他微微一笑。“你不同意吗?”
她舔舔嘴唇。“噢,同意,我当然同意。”她迟早必须面对父亲,她绝对不能感觉那股椎心的痛苦。她早该知道卫理会毫不留情地攻击她的任何弱点。“你邀请他的决定相当正确。”
他们正越过草坪,卫理抓住她的手臂制止她。“我有能力伤害你,黛娜。”他柔声说道。“我不想那么做。放弃吧!告诉我你会离开圣地卡哈,我可以取消今晚的晚宴。”
她摇摇头。“那会是不战而逃。”她的笑容既苦涩又甜蜜。“从我十五岁后,我就不再逃避现实。那时候你并不欣赏我的作法,现在为什么又要鼓励我呢?”
“黛娜,该死!我不?”他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噢,见鬼了!”他的手滑下她的手臂,快步离开她,爬上门口的阶梯。“晚餐在八点举行。”沉重的大门在他身后摔上。
第五章
“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卫理穿着无懈可击的黑色晚礼服,懒洋洋地倚在他和黛娜之间的房门。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滑过她的桥躯。那件黑色天鹅绒的长上衣长达她的大腿,不但紧紧地里住她,更露出一边赤裸的香肩。那双美丽的腿被包在透明的黑丝袜里,然后是黑色的高跟凉鞋,这身打扮带来性感至极的效果。
“我是在开玩笑。”她含笑轻抚那头橘色的乱发。“可是经过仔细的思考后,我决定这会是最适合今晚的打扮。”她的黑眸在苍白的脸上燃烧着。“我已经学会给观众他们想要的一切。”
“而你认为他们想要看的就是你这身相当怪异的打扮?”他平静地问道。
“反正,这会付合他们的想象。”她仰起头。“你坐在我对面时会感觉无地自容吗?”
他站直身躯。“不会,我不会感觉无地自容。”他走向她,眼眸搜寻着她的脸庞。“可是你确定你不要改变心意吗?”
她用力摇头,橘色的鬈发像火舌般跃动。“不要!”她激励地说道。“这是我的一部分,我并不会引以为耻。”
他伸出他的手臂。“那我们可以去欢迎我们的宾客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挽住他的手臂。“当然可以。”
他们到达大厅时,麦卡尔并不在那里,可是其它的客人都到齐了。而罗尔正安静地穿梭在房中服侍饮料。卫理说过这是一个小型的晚宴,或许就他的标准而言,是属于小型。但房内至少有十五个人。他们走进那扇门时,嗡嗡的谈话声立刻停止,而黛娜也立刻意识到那些扬起的眉毛和嘲弄的神情。她下意识地僵硬,但马上感觉卫理的手握紧她的手肘。“镇定下来,”他低声说道。“不管有没有戴着那顶橘色假发,你都是屋子里最美丽的女人。千万记得这点。”
她感觉一股暖流滑过她的心田。“我会尽力而为。”
“那就去欢迎你的客人吧!”蓝绿色的眼眸闪亮有神。“我几乎等不及要把你介绍给那位大使夫人,她一向是个无聊的婊子。”
如果这场晚宴是要惩罚她,那卫理的表现实在大奇怪了。他介绍她认识房中的每一个人时,他的手始终托住她的手肘。而他的态度则同时带有傲慢的占有和强烈的保护,只有在他确定她不会有问题时,他才允许他的一位商场老友拉他离开她。
即使那样,她仍然意识到他的视线不断投向她,再次带给她那股被珍惜的暖意。
她正在和一个年轻人闲聊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晚安,黛娜。”
她全身的血液立刻凝结成冰。麦卡尔在慕尼黑出生和长大,而且永远保持一份德国口音。她转身面对他。“晚安,父亲。”她礼貌地伸出一手。“真高兴再看到你。”他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矮壮的身躯或许又加厚一点,而金发中的银丝也备加一些。但那对眼睛仍然是一片冰冷的灰色,像一座终年积雪的高山般冷漠而遥远。“你的气色非常好。”
他面无表情地打量她。“你还是老样子。”
她设法一笑。“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改变了。”她抬起视线挑衅地迎向他的。“卫理告诉你!我在这里时,你有没有吓一跳?”
他把酒杯济到唇边。“一点也没有,我早知道这种事会发生。从我们来到圣地卡哈后,你的视线总是停留在他身上。”
不只是她的视线,还有她的心。但她父亲永远不会了解。“你不反对你的女自成为酋长的情妇吗?”
“我为什么要反对?”他耸耸肩。“你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做,这是你的本性只要你不干扰我的生活,我绝对不会和你发生任何争执。”
她感觉刺骨的寒冷袭向她。他为什么仍然可以这样伤害她?她想一笑置之。“我可以向你保证,即使卫理甩掉我,我也会设法不做任何可能会使他排斥你的事情。”她啜饮一口香槟。“我也保证不会跑去向你哭诉,我知道你有多珍惜你在圣地卡哈这种舒适的生活。”
“我会非常感激。”他允许自己微微一笑。“假装那种从未存在的亲情会是愚蠢的行为,我们两个人都从来不需要对方,也一向非常满足于自己的生活。”
她昂起下巴。“对,我从来不需要你,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这点。”
“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客观地说道。“只可借你总是如此缺乏服从的精神。”
她的手握紧酒杯。“是啊!”她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但心中只有麻木。“我使你的生活相当不好过,我为此向你道歉。”她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在身边的桌上。“现在,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告退,我好象看到卫理在对我做手势。”
“千万不要让他久等。”麦卡尔礼貌地移到一旁。“或许我们以后再聊。”
她希望没有以后,她真的如此希望!她匆匆走向卫理,心中只有必须逃走的念头。卫理背对着她,一直到她勾住他的手臂时,才知道她已经来到他身边。他停下来说了一半的话,低头注视她,立刻注意到她苍白的脸孔和过分闪亮的眼眸。“你还好吧?”他低声问道。
她的笑容明亮动人。“我当然很好,只是有点寂寞。”
他伸手覆住那放在他袖上的小手。“你的手好冷。”
整个世界都好冷。“我的鸡尾酒太冰。”她舔舔嘴唇。“我真的很好。”
他抿紧双唇。“或许我们应该进去用餐了。”
“这是个好主意。”她说道,朝卫理的朋友绽开一个甜蜜至极的笑容。“我饿坏了,你们呢?”
晚餐时,她意识到卫理的视线总是从长桌子的另一端投向她。她设法配合她先前所说的饥饿,但几乎无法咽下任何食物。她终于放弃,并全神贯注地制造愉快的气氛,不断含笑和她这一头的宾客闲聊。而她的热情和活力立刻带来显著的效果,只要她继续说话,就无法思考。
他们用过晚餐后,在书房喝薄荷茶和咖啡,她仍然保持同样的作法。她和卫理站在门口送客时,她甚至可以给她父亲一个灿烂但毫无意义的笑容,也可以得体地和那些客人道别。
然后,宴会结束了,所有的人也都散去。她转向卫理,唇边仍然挂着那个笑容。“我觉得今晚的宴会非常成功,你说呢?”
“噢,成功极了,”他嘲讽地说道。“每一个人都有极其深刻的印象,你就像霓虹灯般照亮整个餐厅。我应该命令仆人关掉那些灯,节省一些电费。”
“对你这种亿万富翁而言,这种行为绝对不适当。你根本不必担心那区区之数。”她抚平臀上的天鹅绒。“提醒我告诉你我住在伦敦时,如何在一个寒冷的夜晚里撬开别人的电表,你可能会觉得很有趣。”
“我怀疑。”他托住她的手肘,开始带领她走下那长长的走廊。“到目前为止,我并不觉得你今晚的表现多么有趣。”
“对不起!下次我会更努力。可是你的客人似乎不像你这么难以取悦,我觉得他们相当满意我的款待。”
“你差不多把他们催眠了,我相信他们甚至已经忘记那顶怪异的橘色假发。”
“刚好相反,那位大使夫人还问我是在那哪里买的。她说这一定能创造出一种新的流行。”她的笑声像一串串清脆的银铃。“这不是很好笑吗?”
“恐怖之至。”他严肃地说道,打开她的房门,推她进去,然后在他们身后关上房门。“圣地卡哈的下一次社交场合中,可能会看到每一个女人都戴着那种怪物。”他的手迅速地址下那些固定假发的夹于。“除了你以外。”他拉下那顶假发丢在一旁;她的长发像银色的河流般流泻在她的背上。“我永远不要再看到你戴那顶假发。听到没有?”
她假装沮丧地扬起双眉。“你不喜欢吗?我真是伤心透顶,卫理。”
“你使我想起那些强颜欢笑的小丑。”他喃喃地低语,用手指梳理她的秀发。
她全身一僵。他已经太接近事实,她早该知道他会看透她。“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停止那个可怕的笑容。”他转过她的身子,拉开她的衣服,让它落在地板上。“脱掉剩余的衣物,我来帮你找件睡衣。”他走到五斗柜前翻箱倒箧,然后拿着一件蓝色的丝睡衣回到她站立的地方。“这件应该可以,其它的都像蜘蛛网一样透明。”
“那才是适合情妇的衣服。”黛娜说道。“马拉塞的商店完全遵照你的命令办事,卫理。蓝色配金发,红色配黑发,黄色配?”
“不要说了!”他从她头上套进那件睡衣,然后往下拉到她的臀。“我今晚已经受够了。”
她也是。“对不起!”她仍然含笑。他告诉过她不要再笑,对不对?她似乎无法停止。“你一直在期盼一个成功的夜晚。”
他抱起她走向她的床。他要和她做爱吗?她希望他会,那或许能使她觉得像个人,而不再是没有生命的机器人。他把她放在床上,然后拉开床罩,把她塞进丝缎的床单中。她赤裸的背部肌肤感觉一片冰冷。
他仍然站在床边皱着眉头注视地。他还在等什么呢?“你不是应该开始脱衣服吗?”他没回答。“你要我帮你吗?”她准备坐起身子。“你必须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没有足够的经验,可是我学得很快。”
“我一点也不认为你学得很快,你只是逆来顺受地接受任何惩罚,然后又回来承受更多。”他沙哑地说道,眼神亮得很古怪。“不!我不要你帮我脱衣服,因为我不想再像昨晚那样利用你。”
利用?用这个丑陋的字眼来形容那美妙的昨晚是多么大的错误啊!她希望她能告诉他,是她只能带着那个明亮而愚蠢的笑容凝视他。
“该死!”他扯下外套,拉松领带,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把她拉进他的怀里。他的手按住她的脑后,让她把脸埋在他白衬衫的花边里。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不要再笑!不要对我做这种事。不要再硬撑下去,否则我们两人都会爆炸。”
她不能放松,如果她打开闸门,不知道是否能再关上。“你不要和我做爱吗?”她幽幽地问道。
“对,我不要和你做爱。”他粗鲁地说道。“我要你和我说话。”他的手温柔地轻抚她的秀发,和他的语气完全不同。“我要你和我聊你父亲的事。”
她的身体僵硬起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要求,我们应该还有其它话题可聊。”她和她父亲之间根本无话可说,即使有最亲近的血亲,他们仍然形同陌路。“今晚恐怕没有什么恐怖的场面或可笑的闹剧。那就是你期盼看到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在期盼什么。我本来要利用他的出现作为伤害你的武器,因为我知道一定会有效。可是我从来不期盼这种结果,我真的不要这样。”
“你不需要担心,我绝对不会当场大哭而使你难为情。”她发出几声干笑。
他的手犹豫一下,然后继续轻抚她的秀发。“我该怎么做才能进入你的心?”他沉默片刻。“你想知道你父亲在六年前知道你失踪时的反应吗?”
“不想!”
“反正你一定得听的。他没有说一个字,只是耸耸肩,好象我告诉他的只是我丢了一条手帕似的。”
“不!我不要再听下去。”她想推开他,但他的手臂更加抱紧她。
“太可惜了,因为你一定得再听下去。在过去六年中,我从来没听他提过你的名字,一次也没有。这会使你伤心吗,黛娜?”
“我为什么应该伤心?”她颤抖着,而且似乎无法停止。
“你不应该,可是你显然已伤透了心。除非你面对事实,否则你永远会伤心。麦卡尔的感情大概和一段木头一样深厚。他不爱你,黛娜,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改变他。这不是你的错,该死!”
她的全身剧烈地颤抖。“卫理,求求你!不要在现在。”
“一定得在现在。”他直说。“你以为我喜欢这么做吗?在我计划时一直相当冷静,邀请你父亲会是致命的一击,足以使你永远离开我的生活。我不知道这一着棋会完全下错,”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我不知道我也会受到伤害。”
“卫理,我不能……”她的内心逐渐在放松、融化,泪水突然滑落她的双颊。“那是我从来无法忍受的寒冷,我一向知道他不爱我。我不认为他有能力爱任何人。”她紧张的双手不安地在他胸前移动。“我觉得娶我母亲对他而言,只是某种实验。难怪她要和他离婚。如果她留在他身边,可能早就冻死了。”她像小孩般用他的衬衫前擦擦拭泪水。“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都搞湿了。”
“我死不了。”他轻声说道。“有些人生下来就少了某些东西,黛娜,就像瞎子和跛子。他没有爱人的能力并不是你的错。”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知道了。”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自他胸前传来。“我花了好长的时间才了解。以前总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我大概很寂寞,而我就是无法了解为什么他不爱我。”她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我那么爱他,给我一点点爱又不会伤害他。我已经非常厌倦被推开。”
卫理感觉他的胸膛奇怪地紧缩起来。那种冷漠的拒绝对热情的小黛娜会是一种多么无法忍受的痛苦啊!
“可是我终于熬过来了。”她发出颤抖的笑声。“在我刚才那种差劲的表现后,你大概不会相信这句话。我猜今晚是个意外的震撼。他对我非常有礼,他说假装那种从未存在的亲情是愚蠢的,可是我们可以再见面。”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衬衫。“或许我应该请他过来喝茶。他告诉我他并不介意我做你的情妇,只要我在被你拋弃时不要去投奔他。”
卫理恨恨地低咒一声,双臂更加环紧她。“他的胸襟多么开阔啊!”他放开她,然后托住她的脸庞,低头凝视地。“你真的知道如何选择你生命中的男人,对不对?你以为在一个像麦卡尔那样的冰山身边长大后,你已经学会分辨愿意爱人和不愿意爱人的人。”
“我对你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卫理。我的爱就是在那里。”她做个无奈的手势。
他闭上眼睛。“噢,老天!我不要这样,我真的不要。你不能对我做这种事。”他睁开眼睛,凶猛的眼神彷佛一只被困住的老鹰。“我绝对不会爱你,黛娜。不论你待多久,对我而言,你永远只是一具温暖被窝中的身躯。你为什么不离开,让你自己不必忍受这许多哀伤?你不是注定要过这种生活的人。”
“我不能离开,”她低声回答,眼中闪耀着泪珠。“我必须试试看。”
“把我们两人都放进地狱吗?”他冷冷地问道。“我今晚伤害过你,而我会再伤害你。放弃吧!”
“不行!”她说道,疲倦几乎使她全身麻木。“你没有办法说服我放弃的,卫理。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想睡觉了。我觉得非常疲倦。”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除非你改变心意想和我做爱?”
他的笑容近乎痛苦。“这么柔顺的小凯丁女。”他的手轻拂她的脸颊。“睡觉吧!我今晚不要你。”这是个谎言,他的身体已经像昨晚一样兴奋而坚硬。他发现只要她在身边,他就不可能没有这种反应。他用一根手指轻抚她眼下的阴影。“或许我已经老了。”
她绽开一个甜蜜的笑容,使他的心猛地一跳。“噢,不会!你一点也不老,卫理。”她转过头,柔软的唇轻触他的掌心。“你不可能变老。”
“黛娜……”他停下来。“并不是你不值得爱。即使有过你父亲的经验,你仍然不能那么想。你比我认识的任何女人都更值得被珍惜。你聪明、活泼又有爱心。这可能是因为我像你父亲一样,生下来就少了一些东西。”
“我不相信。”她把脸颊挨向他的掌心。“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我小时候总是喜欢看童话故事,而我最喜欢的就是裴莎佛妮的故事。她是大地之母蒂曼特的女儿,被掌管阴间的普罗托偷走。她的母亲拒绝让一颗谷物发芽,除非宙斯能说服普罗托放她回去,否则所有的人都会饿死。所以宙斯只好和普罗托达成一项协议:裴莎佛妮每年在地球上待三个季节,在那段期间,万物孳发,百花齐放,各种作物都结实累累。剩下的一个季节,她必须回去阴间找普罗托,而大地上便呈现出萧条的冬景。”她的视线凝聚在远方。“我总是为普罗托感到些许的难过,或许他要的只是那个属于他的开花季节。我总是希望裴莎佛妮在回去阴间找他时能带着春天的气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属于我们自己的开花季节。”她再次亲吻他的掌心。“我第一次看到你时,你就使我想起那个永远被囚在阴间的普罗托。我总是想要把春天带给你,我知道冬天的世界有多空虚和寂寞。”她的声音突然充满渴望。“我做得到,卫理。你不像我的父亲,请你让我走进去,让我试试看。”
他沉默许久。“黛娜,我不能。”那些话撕扯着他的心。“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看不出来。”她疲倦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我想睡了。”
噢,老天!她有多么固执。他感觉到一股混杂着愤怒、心疼和温柔的情感正冲刷过他的全身。他把她的头拉到他的肩上,并轻吻她的鼻尖。“好吧!你赶快睡,我们之间的敌意绝对只到今晚为止。”
“我对你从来没有敌意,”她没睁开眼睛。“我不能。唯一在反抗的人是你,卫理。”她偎近他,然后全身一僵。“我忘了,你不喜欢和任何人一起睡。你可以离开我,我现在已经非常好,不会再有任何事。”
“我相信你是。”他保护地抱紧地。“我只是还不想放开你。”他的唇轻触她的前额。“你应该知道这只是一时的兴致,普罗托和我都以为所欲为而出名。”
她柔声笑笑。“是啊!你确实是。”她放松身体。“好吧!你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
“我会的。”他保证道。“赶快睡吧!”
她挨近他的怀抱。“晚安,卫理,我们明早见。”
“晚安,黛娜。”
他会很快站起来,脱掉衣服和熄灯。但他知道他今晚不会离开她。现在她太脆弱,也大痛苦。奇怪的是,在经过这么多年孤寂的生活之后.他竟然想抚平另一个人的痛苦。奇怪……而且危险。
可是他知道,即使有危险的成分,他还是会做。但只是因为他要。这只是一时的兴致突发,就像他告诉她的。明天,在他们两人站在平等的基础上时,他很快就会再武装起自己。
第六章
罗尔在马厩前等待他,这是过去两个星期来的第四次。他似乎又感觉必须在卫理回来时马上见到他。卫理看到他脸上担忧的神情时,立刻感觉一股紧张攫住他的心,并连忙强迫自己放松。黛娜,一定是黛娜。可是这可能只是她往常制造的那种骚动。
他跳下了马背,把缰绳丢给在一旁等待的马僮。“怎么样?”他简洁地问道。“现在又是什么?”
“是麦小姐。”罗尔犹豫地说道。
“我猜也是。”卫理快步走向屋子。“总是黛娜在惹是生非。今天她又做了什么?”
“她有一个孩子。”
卫理猛地煞住脚步。“能不能麻烦你再说一次?非常缓慢地说。”
“她今天早上从市场回来时带着一个婴儿,”罗尔不高兴地说道。“现在屋子里恐怕是一团糟。”
“她在市场买了一个孩子吗?”
“不是!我觉得她是捡到的。”罗尔的眉头紧皱着。“至少我相倩她是这么说。现在一切都非常混乱。”
卫理摇摇头,只有黛娜能把他一向镇定的仆人搞成这样。“还有其它事,对不对?”
罗尔勉强点点头。“她还带了一些人回来,我猜他们和那个婴儿有关系。”
“其它人?”
“一个弄蛇人、两个街头乐师、一个卖水的小贩和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在哀鸣的年轻女人。”他的表情痛苦。“她有全世界最教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噢,老天!你为什么让那些人进去?”
罗尔无助地耸耸肩。“麦小姐相当坚决。”
“麦小姐一向坚决,但这并不表示你不能拒绝。”
“我在这方面似乎有麻烦。在她要一样东西时,要拒绝她是非常困难的。”
卫理无法和他争辩。黛娜才回圣地卡哈两个星期,就已经把他正常而严肃的生活搞得七荤八素。她总是被牵扯进许多鸡毛蒜皮的争执中,不论是在市场或在村庄里,使他几乎想把她绑在他身边。他显然应该在这件事发生之前那么做。老天,一个婴儿!
“我相信这一切一定有个最好的理由;”罗尔试探性地说道。“麦小姐是一个非常有爱心的女孩。”
“你真是好心肠。”卫理冷冷地说道。“你非常有可能必须照顾这个婴儿,就像六年前那只小老虎。”
“噢,老天!我希望不会。我对婴儿一无所知。”他的脸突然一亮。“麦小姐似乎非常喜欢他,或许她想亲自照顾那个孩子。”
“我怕的就是这个。”卫理喃喃说道,两级一步地跑上台阶。“她在哪里?”
“在前面的客厅。”罗尔说道。“她的房间不够大。”
卫理一走进大门,立刻听到音乐声?如果那可以称为音乐。其实,那还比较像是某种弦乐器和鼓的杀伐之声。卫理皱起眉头。“你还说那个女人的叫声最可怕?”
“你还没听到她的。”罗尔沮丧地说道。
片刻后,卫理就听到那声使他寒毛倒竖的哀鸣。“该死!你难道不能叫她闭嘴吗?”
“麦小姐似乎认为这是一种健康的发泄。”
“我早该知道。”卫理快步走向前面的客厅。“吩咐他们备好车子,罗尔。我们马上要清理这幢房子。”
“噢,遵命,酋长,这真是太好了。”罗尔说道,终于松了一大口气。“我马上去传达你的命令。”
卫理走进客虑时,眼前的景象足以使他头昏眼花。两个穿着鲜艳直条长袍的乐师端坐在地毯的正中央,一个弹筝,另一个击鼓。那个哀鸣的女人则蜷缩在长沙发的一角,她的脸被棕色长袍的一部分遮住;那个穿着猩红服装的卖水小贩正在窗前和一个穿白衣的年轻人大声争吵,他的贩卖工具散置在地上。在这团大混乱当中,黛娜盘腿坐在那些乐师身旁的地板上,安详地逗着那个可能只有七个月大的黑发婴儿。
“黛娜!”卫理设法控制他的声音。“你能不能好心地告诉我,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抬起头,好象终于放心了。“噢,卫理,我真高兴你回来。”她跳起来,抓起那个孩子匆匆走向他。“他们不肯听我的话,我甚至拿那条项链给他们看,可是他们似乎对女人没有一点最起码的尊敬。我觉得汉娜不喜欢那些蛇,可是他们不肯听她的话。而且她非常怕她的公公。”她停下来喘口气。“你统治这个该死的国家,快告诉他们,他们不能那么做。”
“不能做什么?”他茫然地问道。
“把蛇放进他的摇篮里。”黛娜不耐烦地说道。“我才不管它是不是一条无害的小草蛇,这根本是神经错乱。”她颤抖了一下。“何况!这声个主意实在教人毛骨悚然。”她疼爱地安抚那小孩的背。“想想看,把那些蛇放在这个小宝贝的身边。”
“我一点也不想想象那种画面。”他说道,设法控制住他的耐心。“我只希望你能清晰而明确地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我正在告诉你啊!”她气愤地说道。“他们把一条蛇放在这个小孩的摇篮里。我在市场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时,真的有一条蛇盘在他身边晒太阳。可是我已经抓起它丢掉了。”
“我们显然必须玩我问你答的游戏。”他用手指指着那个暂时停止哭泣的女人。“那个人是谁?”
“汉娜,她是孩子的母亲。她人相当好,只是有点缺乏主见和懦弱。”
“就是那个怕她公公,而且允许他们把蛇放在婴孩摇篮的女人。现在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黛娜指着在窗边和口水小贩吵架的年轻人。“贝达,他是弄蛇人。那是他的父亲戴密,是卖水的小贩。”
卫理指向那两个坐在地毯上的乐师,那弹筝的人奏出一个特别尖锐的高音时,他必须咬住牙齿才能忍受。“他们一定得这么做吗?”
“我无法阻止他们。他们是贝达的哥哥,而且非常喜欢这个孩子。他是他们家族理的第一个男孩,他们认为他们的音乐可以安抚孩子。”她低头瞥视怀中的小男孩。“你知道吗?他们或许说得有理,或许他真的欣赏这种音乐。”
“可是我绝对不欣赏。”卫理坚决地说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些人的身分,再来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吧!今天早上你在市场上,看到一条蛇在这个孩子的摇篮里,你就把它抓起来丢掉。然后又发生什么事?”
“贝达跑过来,想把蛇放回去。”黛娜的眼睛冒着怒火。“我当然不能让他那么做,对不对?所以我抓起孩子把他带来这里,除非我们能使贝达讲点道理,否则我绝不能把孩子还给他。我们穿过市场时,他一路召来其它的家人。其实,我觉得都是他父亲的错。根据汉娜的说法,他对他的儿子们非常有野心。”
“贝达为什么要把蛇放进摇篮里?”这个荒谬的画面终于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他只需要再知道几个线索,就可以开始清理这个疯人院。
“他的父亲告诉他,他应该那么做使孩子早点习惯和蛇相处。你应该知道贝达是这个家族第一个成功的例子,而他的父亲要这个孩子跟随贝达的足迹。”她压低声音。“我可以悄悄告诉你,那些乐师绝对不会有成功的一天。”
“我看得出你说这话的原因。他们的乐声就像用一根钉子刮过黑板。”
“这就是戴密要他的孙子成为弄蛇人的原因。”黛娜明理地说道。“乐师必须有绝佳的技巧才能出头,弄蛇人就不必了。”
“黛娜!”卫理打断她的话。“你只要告诉我必须做什么才能使这群人离开我的客厅。”
“非常简单,只要摆出你最凶悍的脸孔吓吓他们,要他们保证再也不会把蛇放回这个孩子的摇篮或身边。”
“就近样?你为什么不早说?”他经过她身边,走进那回混乱的中心。黛娜抱着婴儿站在门口,注视卫理摆出那尊贵而威严的派头。只要他有意吓人,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凶恶。他从乐师身边走向弄蛇人和卖水小贩,然后再走向那个哭泣的母亲。他的话简洁而有力,丝毫不给他们争辩的余地。然后他走回黛娜身边,抱走她怀中的孩子。“站到一旁去,”他说道。“我希望他们会尽快离开这里。”
她连忙退到一旁。他把那个孩子放在母亲的怀中,然后抱胸瞪着那些人。那两个乐师慌乱地抓着他们的乐器爬起来,紧张地朝地点点头,几乎是一溜烟地逃出客厅。戴密板着睑跟随在他们身后,他的肩膀傲慢地挺起。最后离开的是贝达和抱着孩子的汉娜;那个年轻的母亲羞怯地朝她一笑后,跟随丈夫快步离开房间。
“你做得太好了。”黛娜转向卫理,并绽开满意的笑容。“不过,我当然还得定期去拜访他们,以确定他们不会违背你的命令。”
“不行!我不要你再接近那群人。”
“可是我不能就让?”
他抬起一手。“我会派一个人每隔一天去去检查一次;”他说道。“可是你不能再插手。”
“如果你坚持。”她的表情突然充满渴望。“可是,我好想再看到那个小孩。他不是很甜蜜吗?那对又大又黑的眼睛……”她停下说了一半的话,因为她看到房间另一端的某样东西。“噢,老天!”
卫理皱起眉头。“现在又是哪里不对劲?”
“贝达忘了一样东西。”她跑过去,抓起窗边那个盖着的小藤篮。“我希望我可以在他离开之前赶上他。”她匆匆地经过他身边,跑向大门。
“黛娜!”卫理的声音极其平静。“那个篮子里是什么东西?”她回头惊讶地望着他。“贝达忘了他的眼镜蛇。”她又加快脚步。“我马上回来。”
卫理目送她奔出大门去追赶那个弄蛇人。“当然喽,”他喃喃地低语。“一定是贝达忘了他的眼镜蛇。”
他沉默许久,然后开始大笑。黛娜回来时,他正靠暮墙,设法平息他的笑声。
“你赶上他没有?”他问道。
她点点头。“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好笑。”她乖戾地说道。“他对我真的非常无礼,我本来还以为我跑了那么一大段路把蛇还给他,他一定会喜出望外。也不想想一个弄蛇人失去他的眼镜蛇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什么?或许我应该再给他上一课。你觉得这会有用吗?”
“我怀疑。任何会笨到把蛇放进?卫理,不要再笑了。我花了这么多力气来摆平这个麻烦,而?”
他伸手掩住她的嘴。“而你今天也为我带来许多的麻烦。”蓝绿色的眼眸闪耀着淘气的光芒。“我还笑得出来,已经算是你的福星高照了。”
她深情地亲吻他的手掌心,然后拉开他的手。“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点可笑。”她勉强承认。
“不但可笑,也很可怕。”她吻过的掌心开始刺痛。
“几分钟前,你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可怕。你扮演的国王角色非常出色。”
“因为最近这两个星期中,我有许多练习的机会。”他撇撇嘴。“过去六年中,你到底是如何生存下来?你似乎总是置身在台风眼中。”
“我通常比现在忙碌多了。”她故意停顿一下。“涂指甲油和在游泳池边晒太阳使我觉得无聊之至。或许只要你多陪我一下,我就不会惹这么多麻烦。你可以就近看着我。”
“另一个圈套吗,黛娜?”
“这次不是。可是,我真的好无聊,”她的眼中发出柔和的光芒。“也很寂寞。从那次晚宴后,我几乎没再见过你。”
“我警告过你这是必然的结果,”他平静地说道。“你早应该有心理准备。”
她轻咬下唇。“你也告诉过我你会把我当作凯丁女看待,”她清晰地说道。“你并没有那么做。”她的笑声有点紧张。“如果你不和她做爱,那凯丁女有什么用处呢?”
“或许我发现这个凯了女一点也不诱人,”他转开视线说道。“或许我只要一个晚上。”
“这是假话。”她说道,眼中冒着怒火。“我知道你要我,我感觉得到。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他迎接她的视线。“好吧!”他平静地说道。“我要你。可是!我绝对不会再占有你,我不会给你那个优势。”
“优势?这又不是网球赛,或其它的比赛,这是?”她收住口。她绝对不能自乱阵脚,但时间过得这么怏,她免不了有点慌乱。现在她可能随时会发现她并没有怀孕。卫理并不比她刚到圣地卡哈时更接纳她,而且,自从晚宴的那晚后,他似乎已在他们之间筑起更厚也更硬的障碍。“好吧!你不信任我。你显然认为我只要把你诱上我的床,就会对你编织某种无法挣脱的魔网。”她朝他绽开笑容,但双唇却有点颤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想,可是我会接受事实。不过,你是不是有任何理由可以说明,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消磨一点时间?以前,我们相处得非常融洽,我认为你甚至喜欢我的陪伴。即使你不要我和你一起去视察那个灌溉计划,我们还是可以共度晚上的时间。”她冲动地伸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我保证我不会设法勾引你。不管如何否认,我仍然是你生活中的一部分,我对你确实相当重要。如果你不接受我做你的爱人,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
她在告诉他她不会设法勾引他时,表情是那么认真,卫理哀伤地想着。她难道不了解她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就是在诱惑他吗?只要她轻轻一碰,他的身体就会自动产生反应。“你说过我从来没有女性的朋友。”他提醒她。
“我喜欢成为唯一的特例。”她的手握住他的前臂。“该死!卫理,你明知道你想把我留在你的生活中。你为什么不承认,并且按照你的理智做事?或许友谊是唯一可行的方式,不但可以使你拥有我,也可以保持你宝贵的孤立。”她的声音变柔和。“即使没有那么美好,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至少,我们可以比过去两个星期快乐一些。”
这是一个错误,可是他知道他会接受。她脱得对,他绝对无法让她永远离开他,她几乎已经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他缓缓地伸手盖住她的小手。“我一向知道你几乎在每一方面都是一个特例,”他轻声说道。“这件事为什么要例外?”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她紧张地问道,眼中突然写满喜悦。“噢,卫理,你绝对不会后悔。你会看得出那有多美,我们可以一起度过许多快乐的时光,做好多好多的事。我们可以聊天、骑马和?”
他仰头大笑,注视她的眼神温暖而闪亮。她从来没看过如此温暖的眼眸。“你还说你会柔顺地等待,直到我晚上有时间和你相聚。我早该知道你的话靠不住。”
她回他一个微笑,喜悦像金色的泡沫般涨满她的心田。“我会非常乖,你根本不会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一点也不会打扰你,而且?”
他的手指再次掩住她的嘴。“我不要一个柔顺的小黛娜跟在我身边,设法不打扰我。”他皱起眉头。“何况,那种情形最多只能维持个一、两天。”他的神情突然变温柔了。“你只要做你自己。”
“好。不过我必须先告饭你,有时候我会有点难缠。”
“我可以容忍。就像我说过的,我已经有许多练习的机会。”他放开她的唇。
“我相信我是一个相当容易相处的人。”他皱超眉头。“这是一个最不淑女的举止,你应该知道这是事实。我对我的朋友只有一个要求。”
“真的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什么要求?”
他的表情一本正经,但眼中却露出淘气的光芒。“他们绝对不能把眼镜蛇带进我的客厅。”
黛娜滑下马背,朝他挥挥手。“我们在这里停一下。”她回头说道,然后跑向悬崖的边缘,站在那里,急切地饱览下面的景致。“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她礼貌地补充。
“这会有什么不同吗?”卫理慢条斯理地问道。跃下“艾迪帕斯”的背,走到悬崖边缘和她并肩而站。“只要你下定决心,我再怎么介意也没用。”
“我们只待一会儿。”她坐在草地上,并盘起腿。“你以前已经看过这一切,可是我却是第一次。”她的视线急切地梭巡过那些仔细规划的绿色斜坡和下面的山谷。“真美,对不对?”
“不只是美而已,”卫理平静地说道。“还有生产能力,可以养活许多人。即使石油采完了,这里仍然可以生产谷物来养活圣地卡哈的居民。我们花了漫长的四年,但今年就会有丰硕的收获。”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热诚而焕然。“你知道在这里发生的是什么奇迹吗?一滴晶莹剔透的水就能使沙漠开花。”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情感。“沙漠里开着美丽的花朵,黛娜。”
“我很高兴。你为这次的收获工作得非常辛苦。”她的心里突然涨满对他的爱。他是如此关心他的子民,可以为他们废寝忘食。他怎么可以认为他天生缺乏情感呢?
他只是严禁自己有私人的情感,也不接受别人对他的爱和关心。最近两个星期,他已经允许她越过他的防卫,而她也一直陶醉在喜悦中。他们聊天、听音乐、散步、逛市场、一起骑马,也一起吃饭。她甚至作了最大的牺牲,试着去学打麻将,因为那是卫理非常喜欢的一种游戏。他表现出惊人的耐心,或许在一百年后,她终会开始喜欢那种该死的游戏。
可是这些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共享的欢笑和友谊。终于能够和他站在相同的立足点上是多美好的事!再也不是一个小孩或敌人,而是一个赢得他尊敬的女人。
“你在笑什么?”他在她身边坐下,并用双臂松松地抱住膝盖,装出怀疑的眼神盯着她的脸庞。“这些年来,我已经学会在你特别高兴时必须严加防范。”
“我只是在想你根本不是你硬装出来的那个大男人主义者,”她轻声地说道。“而这使我非常高兴。我认为你比你想象中更欣赏女人。”
“我确实欣赏几个特定的女人,我不希望你认为我缺乏阅人的眼光。举个例子来说,我发现你的个性中有几方面非常男性化。”
“男性化?”她小心翼翼地重复。
他点点头。“坚决、诚实和公平。只要假以时日,你或许会发展出更多的美德。”
“噢,老天!我的话说得太快了。”她伸手遮住眼睛。“我觉得我自己做得非常好,即使有任何必须改善的地方,我也会自己设法修正,不需要你的指点。”
他拍拍手。“还有独立,我就知道我漏了一项。”
她摇摇头。“不可理喻,”她喃喃地说道。“完全不可理喻。”
他故意误会她的意思。“不是不可理喻。一个女人确实不应该拥有这些个性,可是?”
“卫理!”她警告地叫道,然后仰头大笑。“我放弃,你永远不会改变。”
“你能够了解这点真是值得额手称庆。我的想法和看法都已经在许久许久之前定型,或许会有些许的调整,但绝不会有突破性的改变。”
这是一个警告。痛苦突然像锐利的小刀般划破她的幸福。不!她不会让自己担心明天。今天太美丽,她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卫理确实喜欢她。这些天来,他和她一样关心;而在过去一个星期中,他甚至没提过要她离开。或许他比他想象中更接近转折点。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承认。一个定型的心灵是封闭的;”她微微一笑。“而一个封闭的心灵会隔绝任何可能在某一天会实现的梦想。”
他摇摇头。“童话式的想法。”
“或许是,”她突然轻快地站起身子。“也或许不是。”她大步走向在一旁等待的马匹。“我饿了,你呢?我已经准备要吃一顿丰盛的早餐。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到家。”
他站起来,懒洋洋地跟随她。“精力这么充沛,”他摇摇头。“你从哪里得来的?”
她朝他露齿一笑,并跃上马背。“我在晚上制造的。小妖精在我的房间里放了一座神奇的纺车,而我利用整个晚上的时间纺出无限的精力,留待第二天使用。”她迎上他的视线时,笑容便消失了。“可是这只能在午夜之后进行,在其余的世界都睡着时。我可以邀请你来观看,那些小妖精不会介意。”她的声音降低为耳语。“我也不会。”
她看到他的手抓紧马鞍,而他的眼中闪过某种炽热和闪亮的光芒。接着,他的表情再次变得莫测高深,而他迅速地跃上马背。“我不认为这会是一个好主意,在不相信的人出现时,魔法似乎会失灵。你最好继续独自纺织。”
她绝对不能让这个拒绝如此强烈地伤害她。她早知道他非常提防她对他肉体的影响,他甚至不敢碰她,好象她是一个黑死病的患者。而在他不小心碰到她时,她总是感觉得到他的紧张。她起先以为那是自己的幻想,因为她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欲望。可是那些迹象就在那里,出现的次数大频繁,她不可能会搞错。他要她。可是,他为什么不肯放弃坚持并占有她?
“好吧!如果你坚持。”她踢踢马腹。“反正是你的损失,只不过你并不知道你错过的是什么。”
她错了,他完全知道他错过的是什么,而这就是他的问题。或许这种该死的禁欲生活会更容易些,只要他不知道她的肌肤有多柔软;而在他移动时,她又是多么美妙而紧密地包围他……他感觉那熟悉的炽热又开始在他体内升圯,并连忙制止自己的遐想。即使没有冒险和黛娜建立性关系,他都已经很难抗拒她所带来的情感波澜。他不需要再为自己惹来更多的麻烦。
黛娜已经骑了好几码远,并困惑地回头注视他。“有什么问题吗?”她绽开揶揄的笑容。“赶不上我吗,卫理?”
他开始大笑,并跟随她驰向返家的路途。“我们开始比赛吧!”他加快速度越过她。
他们吃早餐吃到一半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黛娜惊讶地望着罗尔。“我的电话?谁找我?”
“一位叫邵尼尔的先生。”罗尔回答。“他人在巴黎。”
“巴黎?!他到底在巴黎干什么?”她边说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并注意到卫理的身体突然一僵。
“你显然正打算飞奔而去;”卫理嘲讽地说道。“你可以等吃完早餐后再打回去给他。”
“在那之前,我早已经憋死了。何况,可能是重要的事。”
“什么事会这么重要?”卫理的表情极为严肃。“你说过你已经脱离复仇女神,”他撇撇嘴。“那显然并未包括邵尼尔。”
噢,老天!卫理又会变得不可理喻。在一切发展得这么顺利时,为什么要发生这种事呢?她必须等和尼尔说完话后,再设法安抚他。“尼尔是我的朋友,在那几年中,他帮过我许多忙。我永远不会背弃我的朋友。”她边说边转身走开。“我去书房接电话,马上回来。”
“不急。”卫理啜饮一口咖啡。“我们绝对不希望你在任何一方面得罪你的朋友。”
她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我会尽快回来。”她又保证,然后迅速地离开餐厅。大约十五分钟后,她才回来,在他对面坐下时,她担忧地皱着眉头。她啜饮一口咖啡,但它已经凉了,她做个鬼脸,把杯子放回碟上并推开。
“怎么样?”卫理冷冷地问道。“你的老朋友还好吧?”
“不大好。”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必须飞去巴黎。”
他的脸上出现震惊和痛苦的神情,但他迅速地抹去。“真的吗?”
“噢,老天!卫理,不要再用这种冷面孔对待我。”她不耐烦地说道。“我必须去。尼尔、吉尼和保利都在巴黎,他们想办一次欧洲巡回演唱,也已找到一个新的主唱。”她微微一笑。“尼尔说她有一副很棒的嗓子,可是我的腿比较漂亮。”
“如果他们已经有一个新的主唱,为什么还需要你?”她要走了,她正要离开她,就像?他强迫自己停止那个想法,并漠视那刺痛全身的强烈痛苦,小心翼翼地维持平静的表情,不让他的五官泄漏心中的苦闷。
“是他们的投资人杜布斯在找麻烦,他不要把大笔资金投注在没把握的事情上。”她的神情非常认真。“这次的欧洲巡回演唱非常重要,只要成功就能巩固新主唱和合唱团的地位,也可以使他们在回到美国后要求更好的待遇。”她停顿一下。“杜布斯一向喜欢我,在复仇女神成立后,就是他帮我们安排第一次的巡回演唱。尼尔认为我可以说服他也在新女孩的身上冒个险。这值得一试。”
“是吗?”他推开椅子站起来。“那你当然得去。我会告诉罗尔在你收拾行李时为你准备好飞机。”
他漠然的语气带给她一股强烈的恐慌。“我必须去一趟,卫理,我有这个义务。我会今天飞去巴黎,今晚和杜布斯见面,最晚明天晚上回来。”
他摇摇头。“不必。”
她全身僵硬。“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必回来,我不要你待在这里。”冷漠的声音下是极力压抑的愤怒。“我不要你进入我的生活,我以前已经告诉过你了。”
苦恼淹没她的全身。“你要我,我知道你要。”她气愤地昂起下巴。“我会在明天晚上回来,一切都会照旧进行。你等着瞧。”
他撇撇嘴。“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你应该知道一个女人很少可以在我身边待一个月以上。记得带走我在旧金山买给你的那个翡翠盒,因为我不会送你任何东西了。”
“你知道我不要你那些该死的礼物,”她低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一道痛苦的阴影划过他的脸上,但又迅速地消失。“不要回来。”他又说道。“如果你回来,你会后悔莫及。”
“我明天晚上回家。”她沙哑地说道。“我不会让你对我们做这种事的,卫理。”
“这是我家,不是你的。”他边说边转身离开。“在这里,你是一个外来者,记住这点,黛娜。”他没有再看她,只是大步走出房间。
她闭上眼睛,设法压回那一波又一波的痛苦。为什么?她预期愤怒、甚至嫉妒,但绝不是这种冷漠的拒绝。她好象在不知不觉中误触他心中的一个隐痛,而造成无法收拾的局面。她无法相信那个今早在悬崖边和她同声欢笑的男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产生这么大的转变。不!她不会接受他的拒绝。那个温柔而亲切的男人仍然隐藏在那层僵硬的外表下,她只是必须再把他找出来。
她睁开眼睛站起来。她越早把巴黎的事情办完,就可以越早回来找他。她匆匆离开房间去收拾行李时,步伐轻快而果决。
第七章
第二天晚上,大轿车停在门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在沙漠的黑夜中,卫理垩的家好象是一座闪亮的宫殿。但却遥远而冷漠,似乎一点也不欢迎她的归来。
她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黛娜疲倦地猜想。她一向把这个地方视为她的家,这一定是因为她已经疲惫得近乎痳痹,才会产生这种错乱的想法。
她本想在见卫理之前换下这些牛仔裤和运动衫,可是她已经累得动弹不得。自从昨天早上离开圣地卡哈后,她就没有睡过觉。
杜布斯就像尼尔预期的那么顽固,而他们花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讨论巡回演唱的细节后,才决定如何说服杜布斯答应投资。今天早上,他们只停下来吃早餐,然后继续和杜布斯讨论,一直到下午才使那块顽石点头。登上飞机后,她又紧张得无法休息,始终忐忑心不安地惦记着在这里等待她的场面。她缓缓地爬上阶梯。她在巴黎机场打过电话告诉他们她到达的时间.而罗尔相当不好意思地告诉她卫理太忙,没有时间接她的电话。
打开大门走出来的是罗尔本人,她给他一个相当僵硬的笑容。“嗨,罗尔。你被派来看守大门吗?我不敢相信我有这么大的面子,可以劳动你的大驾。”
“我只是来告诉轿车的司机稍等一下,然后请你去书房见酋长和他的客人。”罗尔的声音中有亲切和同情。
“他的客人?”不会是她的父亲吧?老天!求求您,任何人都可以,只要不是他。她挺起胸膛,昂起下巴。“好吧!罗尔,我马上去见他。我本来想换衣服,但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久等。”她露出一个哀伤的笑容。“那既不礼貌,也不体贴,对不对?我相信他一定急着要和我见面。”
他冲动地踏前半步。“麦小姐,或许你现在最好回巴黎,等过一阵子后再回来,那时候酋长的心情会比较好。”
“情况那么糟吗?”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等他心情好一点时再回来会是明智之举……”他无奈地耸耸肩。“你最好等一阵子。”
地摇摇头。“我不会逃走。我早就知道回圣地卡哈后会碰到一些棘手的问题。”她坚决地抿紧双唇,“轿车的司机可以等一整个晚上,但我还是用不着他的服务。”
罗尔退到一旁,让她过去,他的表情仍然充满关怀。“我不认为……”
“不要担心,罗尔,我不会有事。你说在书房吗?”她很快走下那道长廊,书房的门开着一缝。她推开门走进去,下意识地武装起自己,准备应付可能面临的一切。
坐在面对房门椅子上的人并不是她的父亲,而是一个女人,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猩红色的薄纱礼服把那头丝缎般的黑发衬托得更加闪亮和光泽,她仰头望着站在椅边的卫理,微分的唇边挂着一个热情的笑容。
和那个女人比较起来,她看起来一定像个流浪儿,黛娜忧郁地想看。“嗨,卫理,”她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相信你要我见一个人。”
卫理穿着晚宴服,看起来和“艾迪帕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一样深沉和危险。他含笑转向她,但笑意始终没有到达他的眼中。“噢,不错,我确实认为你们两个人应该见个面。过来这里,黛娜。”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黑发美女穿红色的衣服确实明艳动人,”她沙哑地说道。“不过我相信你穿其它颜色的衣服也会同样出色。请问你是……”
“黎小姐,”卫理说道。“黎娜妲小姐。”他瞇起眼睛注视黛娜的脸庞。“那你应该已经猜出她是取代你的人喽?”
“你好,黎小姐,”黛娜疲倦地说道。“很抱歉必须把你扯进这种场面,卫理不应该这样对待你。”
“我不懂。”黎娜妲困惑地低语。
“送她离开这里,卫理。”黛娜简单地说。“用另一个女人在我面前晃并不会使我气馁。”
“你凭什么以为我是为了你才找娜妲来这里?”卫理柔声地问道。“娜妲是我的老相好,我们一向欣赏对方的陪伴。”
“那是以前,”黛娜大声地说道。“不是现在!也不是未来。我才是你的未来,卫理。”
“不!”他非常柔和地说道。“你是过去,黛娜。接受事实吧!”
她开始颤抖,他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穿她。“不要对我做这种事,”她低声地说道。“你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不是吗?”他的唇弯成一个残酷的笑。“你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罗尔现在应该已经把它放进车里。你必须原谅我们的仓促,可是娜妲需要隔壁的房间,对不对,甜心?”
黑发美女的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她开始站起来。“或许我应该让你们私下谈谈。”
卫理的手立刻放在她赤裸的香肩上,把她推回椅中。“不!留下来,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礼物?”
“一个非常特殊的礼物。”他朝黛娜走近一步,双手滑进她金银色的长发下。“黛娜不再需要这个了。”他找到项链的绊扣并打开,从她颈上取下那条项链。她的心彷佛在这一瞬间被割为碎片。“她正要离开圣地卡哈。”
“我无法再忍受了,卫理。”她感觉强烈的愤怒开始夺走了她心中的痛苦。“那是我的项链。”
“只有在我决定让你保留它的时候,”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而我已经不再选择你。”他走到椅子后方。“我希望把它送给我新任的凯丁女。”他用那条项链环住黎娜妲美丽的颈项,但没有扣上。“她有非常美丽的喉咙,对不对?”
“你该死!”黛娜的脸突然变白,黑色的眼睛则喷着怒火。“你应该下地狱,卫理。谁给你这样伤害我的权利?你不必爱我,可是你难道不能至少对我仁慈些吗?”她的声音战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怕你可能会把你自己的一部分给别人吗?好吧!你放心,我不会再要你给我的任何东西,我可能会被冻死。我认为你非常喜欢你居住的那个冬天世界。”她奔向门口,然后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也不要他住在那个冬天的世界里.这应该可以使你松了一大口气。你可以独自拥有自己的小世界,我们不会再来骚扰你。”
接着她就走了。卫理发现自己盲目地瞪着那扇门,感觉好象刚从一个梦幻般的噩梦中醒来,却又踏进另一个真实的噩梦中。她已经离开他了,这就是他想要的,不是吗?那他为什么会感觉如此的痛苦和空虚?
“你不是真的要把这个东西送给我,对不对?”娜姐柔声的说道。“这只是为了要伤害她吧?”
“对,这只是为了要伤害她。”他忧郁地说道,缓缓地移开她颈上的项链,感觉对自己厌恶到极点。
“我觉得你做得很成功,”她优雅地站起身子。“我相信你已经伤透了她的心。”
“我也这么觉得。”他忆起黛娜脸上的神情时,突然有一股反胃的感觉。“我一向擅于扯断蝴蝶的翅膀。”
“我认为我应该去收治行李,”娜妲优雅而敏捷地走向门口。“你不要我待在这里。这只是一场游戏!对不对?”
“对。”他心不在焉地说道,眼前仍然是黛娜苍白的脸庞。“你当然还是会得到适当的报酬。”
“谢谢你,你一向非常慷慨。”她低沉的声音很严肃。“如果你真的要我,我还是会来。”
门在她身后关上。
他不要地,也不要任何女人,只要黛娜。除了黛娜以外,他永远不要其它人。
这个领悟像当头一棒。盲目啊!老天!一个男人可能会有多盲目呢?盲目和恐惧,就像她先前的指控。
自从她说她要去巴黎后,他就感觉好象在发高烧,强烈而灼热的痛苦使他本能地往后退缩,并狂乱而急切地丢出所有武器。他为什么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呢?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然后门被打开。“我应该告诉那个司机他现在可以离开了吧?”罗尔冷着脸问道,显然极度不满。
“司机?”卫理猛地抬头。“车子还在这里吗?可是黛娜……”
“麦小姐没有用轿车。”罗尔说道。“她跑出大门,可是没上车。”他停顿一下,然后谴责地补充道:“我认为她甚至没看到那部车子,她显然激动到极点。”
“我知道。”卫理说道,痛苦地抿紧双唇。“她去哪里?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呢?”
“我不确定你要我阻止她,毕竟,你显然很希望她离开。”
“她到底去哪里?”卫理追问道。“我不需要你把刀口转向我,罗尔。现在对唯一需要知道的是,黛娜离开这里后跑去哪里?”
“她跑向马厩的方向。”
卫理低咒一声。他早该知道她会去马厩,那里一向是她心目中的天堂。接着,另一个念头闪进他的脑中,他的心跳立刻停止一拍。
“‘艾迪帕斯’!”他低呼道。“噢,老天!”他奔向门,恐惧像一个坚硬的拳头般击中他的胃。“‘艾迪帕斯’!”
※ ※ ※
她拚命往前跑。在离开书房后没多久,愤怒就被痛苦所取代。经过花园时,她根本没意识到泪水正不断滑落她的双颊,只注意到她必须设法逃离那种椎心的疼痛。可是,她无路可逃,即使在她爬过牧场篱笆并奔向另一端的草坪时,她仍然心痛如绞。
“艾迪帕斯”轻轻的嘶鸣着。在月光下,它那身黑色的皮毛比丝缎还要闪亮和诱人。如此优美、如此强壮,多么像她深爱的卫理啊!可是,卫理不要她,而“艾迪帕斯”却在她身边。她勾住它的颈项,把脸埋在它的鬃毛里。它对她亲切而和蔼,一点也不像冷漠的卫理。
“要不要去跑跑?”她破碎地问道。“我要。今晚我要乘风而去。”或许风会带走她的一些痛苦。她滑上“艾迪帕斯”的背,它像雕像般静立,直到她催促它。
“今晚我们不要在牧场里总圈子。”她探下身子打开栅门,然后催促它加快步伐。“我们需要自由自在地奔驰,对不对?”几分钟后,他们已经远离卫理的家,驰向通往山丘的路。
“现在。”地压低身子凑向“艾迪帕斯”的马鬃。“快跑,宝贝!”
它盲目地奔驰时,狂风撕扯着她的长发。她无法呼吸,可是过了一会儿后,她也无法感觉,两边的景物飞快地自她身边消失。噢,老天!没有感觉是多么慈悲的赏赐。月光照亮眼前的路,而阴森森的黑色山脉正在远方召唤她。
她突然忆起昨天早上曾坐在悬崖上俯视那些山脉,卫理大笑着和她开玩笑,他的脸上漾着一股稀有的温暖。她感觉到强烈的痛苦刺穿她的身躯。不,她不能去那里!
她想拉住“艾迪帕斯”,可是她手上没有缰绳,现在它越跑越快,迅速地拉近山谷和山脚的距离。然后,它开始往上爬,她必须夹紧双膝,才能避免从它的背上滑下来。他们停留过的那片悬崖越来越近!她突然感觉一股恐慌!并连忙弯下身环住“艾迪帕斯”的脖子,想拉住它或转个方向。
这个动作只使它感觉困惑,它猛地抬起前腿,在空中挥舞。她的手臂脱离它的颈项,而她感觉自己正滑下、坠落……
她撞向坚硬无比的石地时,肺中的空气完全被挤出,她挣扎着吸进空气,但清晰的意识只维持片刻。接着,背部下方的痛楚撕裂她的全身,使她忍不住大叫出来。她模糊地意识到双腿之间的潮湿,一团越来越黑的迷雾在此时包围住她。她设法抬起头,但发现她的视线再也无法穿透那层黑雾。多么奇怪,今晚明明有月光啊!她想着。接着,那层迷雾完全笼罩住她,而她再也没有任何意识了。
她正躺在某个刚硬而顽强的东西上,而盖着她的那条毛毯好粗糙。她听到卫理的声音在迷雾中进进出出,但始终那么沙哑而急躁。她以前从来没听过他以这种声音说话。
可是她强迫自己张开眼睛时,俯视她的那张脸庞却绝对属于卫理。只是那对蓝绿色的眼眸亮得有些奇怪。“我的错。”她低声说道。
他更凑向她。“不要说话,我们马上把你送进急诊室,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他轻轻地拂开她太阳穴上的一绺发丝时,手微微颤抖着。
不!这一定是她的想象,卫理一向稳若泰山,绝对不会颤抖。可是他会生气,非常生气。她必须使他了解。“我的错,”她又低声地说道。“不是‘艾迪帕斯’的。我太愚蠢,不是‘艾迪帕斯’。”
他下颚的肌肉跳动一下。“我知道,不是‘艾迪帕斯’的错。我知道。闭上眼睛,设法休息,你父亲很快会来这里,我们会照颤你。”
“我父亲?”她突然颤抖着。“冷,我好冷,卫理。”
“我知道。”他握紧她的双手,好象要把他的热力传给她。“不会持续大久,然后你永远不会再冷。我保证,黛娜。”
卫理一向言而有信,她知道。可是,即使卫理都无法创造奇迹,他怎么能把春天带进这个冬天的世界里?“我父亲不知道春天。”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睛也再次闭上。“他不知道,卫理。”
“那我们必须教他。”卫理沙哑地说道。“我保证,黛娜。只要再支持一下,然后我会掌握一切。”
“好吧!我试试看。”他听得到她的话吗?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好象他正在设法把她拉回去。回去哪里呢?她正飘浮在温暖而友善的黑暗中,而一波波温柔的海浪好象一双强壮的手臂般怀抱着她,就像许久以前的那个晚上,卫理抱着地从葡萄园走回家,多么甜美的回忆……
“她失去意识了。”麦卡尔的声音自卫理身后响起。他踏前一步并拿起她的手腕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罗尔说是在山上摔下马。在你发现她之前,她在那里躺了多久?”
“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可能更短。‘艾迪帕斯’回到马厩后,我立刻组成一个理索队去寻找她,我们非常小心地用担架把她抬下山来,而且也大致检查过,我觉得她好象没有跌断任何骨头。”他轻碰她穿着牛仔裤的大腿。“不过,她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而且流了一些血。”
“我懂了。好吧!我们必须做几项试验,可能根本没事。”麦卡尔边说边迅速速地拉下牛仔裤的拉炼。“我会尽快让你知道结果。我的助手正在大厅等待,麻烦你叫她进来,我得到结果后,马上会去书房向你报告。”
“我要留下来。”卫理沙哑地说道。
“当然可以,可是你会妨碍我们的工作。如果你离开房间,我可以更有效率地工作。”
卫理低咒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黛娜的小手。“好吧!可是快一点。该死!我要马上知道结果。”
“我会尽快完成诊断,我们必须作试验,可能还得照X光。我了解我的工作,巴酋长。”
卫理知道他确实是个好医生,他或许没有感情,但医术却极其高明,否则卫理也不会雇用他这么多年。“我要马上知道结果,”他又说道。“我在书房等你。”
他快步离开房间走向书房,中间只停下来告诉麦医生的助手赶快去急诊室。
走进书房后,他为自己倒了一大杯烈酒,然后跌坐在办公桌旁边的巨大皮椅上,伸直穿着长筒靴的双腿。他啜饮着白兰地时,含糊地了解他的身上很脏,或许他应该回他的套房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他的灰色马裤上甚至沾着血迹。她的血。他的手不知不觉地握紧酒杯,然后他强迫自己松开手,一次一根指头。他必须保持心灵的空白,老天知道麦卡尔会在什么时候进来报告黛娜的情况。如果他让自己回忆他发现她蜷缩在碎石山径上时的噩梦,那一定会崩溃为千万个碎片。
他不能那么做,黛娜需要他保持冷静。老天!她喃喃地承认都是她的错时,他感觉他的心彷佛正在滴血。他仍然在滴血。他把头靠着椅背,闭上眼睛。从很小的时候,他就不曾再祈祷过,但现在他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是一声祈祷。让她平安无事,让他有机会履行他的承诺。
※ ※ ※
两个多小时后,麦医生才敲门并走进书房。卫理立刻坐直身躯,专注地搜索着医生脸上的神情。“怎么样?”
“我没有为她照X光,但大致上可以看出没有骨头跌断或跌碎。”他朝酒吧点点头。“我可以喝杯酒吗?”他礼貌地问道。
卫理不耐烦地挥个手。“自己动手吧!你是什么意思,大致上?为什么不用X光?”
“我觉得最好不要用,至少得先和你商量。”麦医生走到酒吧前为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我必须确定你希望如何处理这件事。”
“我希望如何处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希望你尽快医好你的女儿,你到底以为我要什么?”
“黛娜一定会在相当短的时间内痊愈,这是毫无疑问的。”麦医生慢慢地品尝他的白酒。“她有非常强壮的身体,我现在说的是孩子的问题。X光会对胎儿产生不良的影响。”
卫理全身一僵。“孩子?”
“党娜大约有四个星期的身孕。”麦卡尔平静地说道。“她摔得不轻,我们必须极其小心地处理才能确保胎儿的安全。”他迎向卫理的眼睛。“我要非常肯定你希望我采取哪些措施,毕竟,对一个像你这种地位的男人而言,一个私生子可能会惹来非常大的麻烦。”
房内笼罩着惊愕的沉默。“老天!”卫理不相信地低呼。“她是你的女儿。”
麦卡尔耸耸肩。“一个私生子通常也会为母亲带来许多不便。”
“你简直是禽兽。”
“没必要意气用事。”麦卡尔扶正牛角框的眼镜。“你是我的雇主,我当然必须为你的利益着想。”
“她的利益呢?你明知道黛娜一定会要那个孩子的。”卫理感觉愤怒正在每一根血管中沸腾。“你明明知道,可是你却想趁她无助地躺在那里时夺走她的孩子。你知道她根本无法保护她自己。”
“我相信你要那个孩子。”麦卡尔后知后觉地说道。“你只要说一声就好了,我当然会尽力保住那个孩子。”
“你说得对极了,你当然得全力以赴。”卫理咬牙说道。“你已经在精神上虐待她一辈子,绝对不能再夺走她的孩子。你必须小心翼翼地照顾她,好象吹一口气她就会化掉。”他站起身子,双手紧握成拳。“你给我好好对待地,否则我会一片片割下你的肉。”
麦卡尔惊讶地眨眨眼睛。“我从来没虐待过黛娜,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卫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松开拳头。麦卡尔说的显然是实话,他在感情方面是天生的残废。他必须不断提醒自己,否则他一定会勒死那个男人。“只要确定你不会伤害地,”他边说边疲倦地转开身子。“或许你尽量少和她见面会更好。”
“一切遵照你的吩咐。”麦卡尔把酒杯放在吧抬上。“不过,我想提醒你一件事,黛娜今晚的意外并不是我造成的。”他抬头望着卫理。“而我认为可能是你,巴酋长。”
卫理感觉得到血液逐渐自他脸上消失,而他彷佛是个一万岁的老人。“你说得对,”他苦涩地说道。“我们两个人几乎合力摧毁她。我们应该非常得意才是。”
他举起颤抖的手遮住眼睛。“她可能是我们这一辈子遇见的人当中最有爱心的一个,而我们却设法把她撕为碎片。”他的手落在身侧。“现在也必须由我们把那些碎片再组合起来,我只希望她会允许我们。”
他坐回椅中,拿起桌上的白兰地。“现在,回去照顾黛娜吧!如果那个孩子夭折,我会打断你的腿,麦卡尔。”他皱起眉头。“不要告诉黛娜她怀孕了,我会亲自告诉她。还有,如果你不能对她说什么仁慈的话,就干脆不要开口。”
麦卡尔沉重地走向门口。“我当然会全力以赴,我已经告诉过你。”他很快地关上房门。
卫理再次把头靠着椅背,视而不见地瞪着前方。一个孩子。他从来没想过要成为一个父亲,可是他绝对要黛娜的孩子。只要是黛娜想要和喜爱的东西,他没有不加以珍惜的。
他不要再想过去的痛苦和未来的困难,也不要再想麦卡尔或黛娜先前奔出书房时苍白的脸孔。他想要黛娜的孩子,他的孩子,即使他现在还没成形。他试着去幻想,并发现他突然感觉一股泉涌的喜悦。对,在他能去见黛娜之前,他要一直想着他的孩子。第八章
卫理赤裸地躺在她身边,有力的手臂占有地环住她,警觉的眼神则盯着她的脸庞。黛娜也是一丝不挂,但她似乎无法记得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曾经做爱吗?
“卫理……”
“嘘……”他很快地轻吻她的唇。“继续睡觉吧!你需要休息,明天早上,你会浑身酸痛。”
“我为什么需要……”她突然睁大眼睛。“‘艾迪帕斯’!它没事吧?”
他抿紧双唇。“比你好多了。它只是出去跑了一趟。”
“我摔下来。”她喃喃地低语,设法回忆。“我想制止它,它举高前腿,我就摔下来。”她的视线迅速地落在他脸上。“我有没有对自己做了什么愚蠢的事?”
“你指的是像跌断你的背吗?”他的眼眸在幽暗的灯光下闪耀着。“没有,可是你非常可能有。你只是受到惊吓和一些碰撞,留下不少瘀青。你父亲说你必须在床上躺一个星期左右,并且放松心情。”
“我父亲来过这里?我一点都不记得。”她的笑声颤抖科。“你确定我没有撞到我的头?”
“我确定。你只是睡死了,卡尔说是受到惊吓。”他用手肘撑起身子,被单落到他的腰间,露出那片柔软而诱人的黑色胸毛。“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睡眠。你父亲说如果你醒来后觉得不舒服,我应该给你一点镇静剂。”
“我不想再睡觉,我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她环顾这个房间。“这是你的套房。我在这里干什么?”
“我要你在这里。卡尔的助手在另一个房间里,可是我不打算让你在急诊室里过夜。”他的笑容如此温暖,她又感觉一股短暂的晕眩。但和她的坠马绝对没有关联。“我非常自私地决定,今晚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绝对无法睡着。”
她的呼吸在肺中冻结。“过去这一个月中,你似乎一直做得很好。”
“是吗?”他哀伤地撇撇嘴。“我怀疑我在这整个月中,每晚有几个小时的睡眠。我发现和你同床是一个非常容易养成的习惯。”他俯下身子,用唇轻轻拂过她的太阳穴。“没有你,我或许永远无法再入睡。”
“不要这样哄我,卫理。我不是一个因为受伤而可以得到礼物的小女孩。”她寓意深长地盯着那扇通往凯丁女套房的门。“你今晚本来并不想给我任何礼物的。”她伸手碰触喉咙,空荡荡的感觉使她心痛。“你把它拿走了。黎小姐还在这里吗?”
他的脸庞痛苦地绷紧,而她首次注意到他看起来有多苍白和憔悴。“不在,她几乎马上就离开。娜妲不笨,她知道我只是利用她来伤害你。”他移开手,翻身离开她。“她恭喜我的成功,说我已经伤透你的心。”他坐在床边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脸孔,可是他的每一根肌肉和神经都苦恼地紧绷着。“她说得对,我做得非常成功,对不对?”
“对。”她的声音好低。“你从来不做一半的事。我以为我要死了,然后我又觉得死会比忍受那种痛苦更幸福。”
他站起身子走向房间另一端的箱子,蹒跚的动作和往日的敏捷判若两人。“你差点就死了。”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他从箱子上拿了某样东西,然后又走向她,在她身边的地板跪下。“我几乎害死你。”
“不,是我自己愚蠢,”她轻声地说道。“我不应该让你像那样把我逼疯。我以为我非常坚强,可是在你拿走我的项链时,我好象破碎为一百万个碎片。”
“老天!”他的声音痛苦。他从床上拿起她的手,用她的手背贴住他的脸颊。“我也是。”他来回地摩擦着她的手背,粗糙的肌肤有点刮痛地柔嫩的手背。“好象是死了一回,或者重新诞生。”他闭上眼睛。“或许那种事今晚真的在书房发生过。”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说我以前对自己的了解和信仰好象突然都被撕走,留下赤裸而寂寞的我。”他翻转她的手,在掌心印下一个吻。“我必须从头开始,而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你愿意帮助我吗,黛娜?”
“你想告诉我什么?”她低声问道。
他的笑声沙哑。“我正在设法告诉你我爱你。我做得不大好,对不对?”
她震惊地睁大眼睛。“你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惊讶。”他的嘴唇弯成一个哀伤的笑。“你总是告诉我我真的爱你。”
“我知道我说过,”她眩惑地说道。“只是这件事发生得这么快,我必须思考一下。”
“好吧!在你思考的时候——”他抬起手,把那条项链挂回她的颈上。“戴上这个,它属于你。”他的手指笨拙地摸索着绊扣。“它永远属于你。”
“不,”她突然抬起手制止他。“我不要戴回它。”地紧张地舔舔唇。“现在不要。”
他的全身僵硬。“为什么不要?”
她的眼中有慌乱和痛苦。“我不肯定。我大概不相信你,卫理。”
他畏缩一下,彷佛她伸手打他。“我也许是罪有应得,”他沙哑地说道。“可是我从来没对你说过谎。”他凄凉地摇摇头。“除了在我告诉你我不要你的时候,那完全是违心之论。”
她的眼神严肃。“对,你以前从来没对我说过谎,可是你以前也从来不曾如此愧疚。你觉得你应该对我今晚的遭遇负责,这不是事实。可是你还是受到同样大的震撼。”
“那本来就是我的错。该死!我确实愧疚得要死,但这和我刚才告诉你的事完全没有任何关联。”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无法确定这是真的。”她的唇颤抖着,但她设法绽开笑容。“我要相信你的话,可是我今晚也有一些新的发现。”
痛苦突然进入他的眼底。“你已经不再爱我吗?”
“不!我对你的爱会持续到永远,”她平静地说道。“它已经深深植入我的心田,永远不会停止。”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我今晚的发现只和我自己有关。我发现光是爱你是不够的.我也必须爱我自己。自从认识你以后,我一直像个影子般跟随在你身后。我以为只要接近你就会使我快乐,可是今晚我发现这不是真的。我需要你爱我像我爱你一样深。”她昂起下巴。“我相当特殊,我值得被爱。”
“我真的爱你。”卫理皱着眉头说道。“你到底以为我在说什么?”
“我必须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我误把怜悯和愧疚当做爱,那我一定会崩溃。我宁可完全没有你,也不要让那种事情发生。”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我是不是得出去斩一条龙来证实我的爱?”
“嗯,或许只是一条小龙。”一个微笑轻扯她的嘴角。“对你而言,这可能比斩一条龙还困难。我要你等待,我要你给我时间来确定你确实有能力爱我。我知道你通常是为所欲为,可是我不要受到侵犯。我要作我自己的决定。”
“决定已经作好了。我爱你,你爱我,我们为什么还要如此愚蠢地再浪费时间?”他突然莞尔一笑。“最近有一个人告诉我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
“那个人今晚确实长大许多。”她严肃地说道。
他的笑容消褪了。他再次亲吻她的掌心,然后把她的手放回床上。“不错,我想象得到。”他疲劳地说道。“好吧!你可以有你的时间,我保证我不会逼你。”
他的声音突然有力起来。“但别期望我的耐心会持续到永远。两个星期,然后开始进攻。”他瞇起眼睛凝视着她的脸庞。“两个星期,然后我们就结婚,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站起身子。
“结婚?”她无力地问道。
他傲慢地皱起眉头。“当然是,还会是什么?我告诉过你我爱你,对不对?”他把金项链收回他的掌中。“从现在开始,我显然不能光靠这个来拥有你,我必须借重婚姻的力量。而我也希望一场婚姻典礼能达到效果。”
“如果我决定嫁给你,”她正经地说道。“我希望你会礼貌地要求我,而不是霸道地告诉我。”
“我们等着瞧!”他真的很狂妄。
她认命地摇摇头,卫理的谦恭是持续不了多久的。“卫理……”
他摇摇头。“不要有被威胁的感觉,在两个星期后,我才会攻击你。在那之前,我会做——”他的眼睛突然闪耀着淘气的光芒。“你最忠心的仆人。”
“什么!”
“有何不可?我知道该如何服侍别人,我已经被服侍大久了。”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诱人。“你想不想有一个最贴心的仆人,黛娜?”
“卫理,不要再开玩笑。”
他嘲弄地扬起眉毛。“如果你值得被爱,你难道不觉得你也有资格得到一个一心只想取悦你的男人的服务吗?”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她的。“看着我,黛娜。我能取悦你吗?在那第一晚,我有没有取悦你?我知道我弄痛你了,可是难道没有一点点快乐吗?”
“绝对不只是一点点,”她沙哑地说道。“你明明知道。”
“不!我不知道。我当时处在一种狂热中,只注意到你是多么紧密地包围着我。”他的手紧紧地握住那个圆坠子。“可是下次我会知道,仆人的职责就是把主人的快乐视为第一优先。在我移动和冲刺时.我会非常仔细地注视——”
“卫理!”
他轻轻地一笑。“对不起!我暂时忘记你还在病中。你对我总是有这种影响力。”他苦笑地低头瞥视自己。“还有许多其它的影响力。”他突然急躁地皱起眉头。“在我离开之前,你需要服用镇静剂吗?”
她摇摇头。“你要走了?”
他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只是去隔壁的房间,凯丁女的套房。我发现那是非常适合我目前身分的地方,只是缺少一点诱惑的力量。我待会儿再来看你。”他走过房间,即使一丝不挂,他仍然显得那么高贵和威严。
“卫理。”
他停在打开的门口,质疑地回过头。“什么事?”
她的眉头皱得好紧好紧。“我流过血,我躺在那里时感觉得到我在流血,你确定我只有瘀伤吗?”
他犹豫一下。“你受到相当严重的震动。”他说道。“可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会很快痊愈。”他关上门。
※ ※ ※
第一件礼物在次日下午到达,那是一个雕刻得十分精美的银瓶,只要看着那巧妙的手工,就会使人心花怒放。
罗尔把它放在床边的桌上。“巴酋长送来的,”他正式地说道,然后困惑地皱起眉头。“你忠心的仆人。”
在那之后,她每天都会收到一件礼物。从高度传真的录像机到一把雕刻着美丽花朵的白玉梳子。
“你想收买我吗?”那把梳子到达的那个下午,卫理来到房间时,她含笑问道。“如果你想,那你确实成功了。”她轻抚着那些精美的花朵图案。“可是你把我们的角色颠倒了,应该由主人来送礼物。”
他在她身边坐下,取下她手中的梳子。“我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仆人应该取悦主人,可是现在你限制我不能用那种方式取悦你,所以我只好另谋他法。这些礼物确实能取悦你,对不对?”
“这是唯一重要的,我在扮演我的角色时显然极其成功。”他在她背后放下另一个枕头,扶她坐起身子。“而且,每一件礼物后面都有一个自私的动机。”他换个姿势坐在她的身后。“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任性。”
他开始用那把梳子轻轻地梳理她的长发。“从我自罗马订购这把梳子时,我就一直期盼这一刻的到临。我爱你的秀发。”他把另一手理进浓密的秀发中把玩着。
“它是如此柔软、光滑、温暖而活泼,总是使我的手指有些发痒,忍不住要被拉过去。你也喜欢这样吗?”
她的头低着,眼睛半闭着,如果她是一只猫,一定会发出满足的低鸣。“好美。”她慵懒地说道。他一定去过马厩,她闻得到马匹、皮革和新鲜空气的气味。“你刚骑过‘艾迪帕斯’吗?”
“对。”那把梳子来回拂过她鬓边的发丝,轻快地按摩着她的头皮,带给她一波又一波的喜悦悦。“它还是和往常一样火爆,故意从一根低垂的树枝下跑过,想把我摔下去。如果不是把它视为一项挑战,我老早就把它送走了。”
“它只是个性倔强,”她抗议道。“它要你随时保持警觉。”
“不!它要我摔下马背,这是一项非常大的差异。”梳子的动作缓慢下来。“过去几天,你一直非常温顺地躺在床上。你到底感觉如何?”
“全身酸痛。”她扮个鬼脸。“不知道为了什么,我似乎无法清醒,每天大概都得睡掉半天。我觉得应该是因为那晚的余震未消褪。”
“很有可能。”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秀发拂到一边,亲吻她的颈后。“我相信这种情形会很快消失。你父亲有没有来看你?”
她摇摇头。“他的助手每天都来,再回去向他报告,我知道在我被允许恢复正常活动之前,他会纡尊降贵来探望我一回。”
“他不来看你会使你心里不舒服吗?”
她想了一下。“不会!”她缓缓地说道。“我觉得我已经完全适应我父亲了。”她的笑声颤抖。“也该是时候了,对不对?”
“我很高兴。”他沉默片刻。“今天早上我收到侦探社寄来一份你的追踪报告。非常有意思。”
“是吗?”她慵懒地背靠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丑陋的过去有这么大的兴趣可能有点不健康?”
“丑陋的过去,简直是胡说八道!”他吼道。“可怜而贪婪的小摇滚歌星,为了贪慕虚荣而一头栽进罪恶的渊薮。”
“我相信你的福尔摩斯一定有详尽的调查报告。”
“噢,他确实有。你的银行帐户里几乎一文不剩,这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调查。”他停顿一下。“可是要发现那些钱的去向就必须花较多的时间。”
“真的吗?我觉得他的工作效率似乎差了一点。”
“他寻找的是投资的方向,而不是慈善事业。你把去年的全部收入捐给埃塞俄比亚的赈灾基金会,前年的收入则在纽约州北方设置一个流浪动物的避难所。”
“我喜欢动物。”她说道。“而我并不需要那些钱,我总是在路上奔波。”
“所以你就捐掉所有的钱,然后又拋弃你的事业,和我一起来圣地卡哈。”他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老天!你难道没有一点自卫的本能吗?”
“我有。”她平静地说道。“是你教我的。”
接下去是一大段沉默,只有梳子轻刷她秀发的声音。“我早该知道。”他的声音低沉而犹豫。“我不是一个仁慈的老师,对不对?”
她没有回答。她渴望纾解他问题下的痛苦,可是那晚的创伤犹新,卫理的残酷仍然清晰地烙印在她的心中,使她无法相信他虚假的保证。
他拉下蓝色睡衣的一边肩带,在她的肩头印下一吻。“我喜欢这个部位,”他喃喃地低语。“我感觉得到你充满弹性的肌肉就在丝缎般的肌肤下活跃。”他轻咬她。“非常诱人。”
是啊,非常诱人。黛娜感觉得到那股炽热的疼痛正窜下她的肩,还有掺杂他奇异的感觉。“卫理,我不认为——”
“没关系。”他的唇移向她喉咙基部的凹洞。“我们只是在玩一点小游戏,我知道你还没有足够的体力来接受——”他突然轻笑起来。“我的侵犯。”
“我记得你上次玩游戏的情形。”她喘息地说道。
“那不一样,那是侵犯前的预备工作,”他滑下另一边的肩带。“而这只是我在取悦你。只是一点点的游戏,不会使你像我最近这几天那样疼痛。”
“你很不好受吗?”她问道,感觉些许的愧疚。她知道卫理是一个性欲旺盛的男人,可是她却接受他的伺候,好象他只是一个仆人。他帮她洗澡、扶她上洗手间、陪伴她、在她清醒的每一刻取悦她,从发生意外的那晚后一直没有间断。“或许你可以安排一个人来帮我几天,然后我就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我要服侍你。”他又开始梳她的头发。“我像一个被虐待狂般欣赏每一分钟的疼痛,你是我苦修时的粗毛衬衣。”
“那我大概不必为你担心了。粗毛衬衣绝对不会引人遐思。”
“你怎么知道?”他的唇来回摩挲着她的颈。“任何质料都可以引人遐思,完全看它是如何使用。”他用双臂环住她。“举个例子,你知道我在订做这把发刷时,是如何关照那个珠宝商吗?我告诉他要选择有力的鬃毛,但又得柔软得像情人之间的耳语。”
“真的吗?”他坚硬的胸膛正贴着她的背,而他温暖的气息像羽毛般拂过她的耳边。
“我们应该看看他是否遵照我的指示吗?”他拉下睡衣,露出她的胸脯,然后用那把发梳轻轻地拂过一个坚挺的圆球,带给她敏感的肌肤无法相信的快感。她倒抽一口气,听到他柔和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它的感觉如何?”他挑逗地来回轻拂,使她忍不住低喊了一声,更加偎近他的怀抱。
他用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地按住她左边乳房的下方。“你的心跳得好快,我认为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他亲吻她的太阳穴,拉回她的睡衣,把细细的肩带也滑回地肩上。“我会给那个珠宝商一点额外的赏赐,也会记得你喜欢这种特殊的质料。”他把发梳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然后又抱着她,拉着她靠向他的胸膛轻轻地摇晃,好象她是一个需要安慰的小孩。“现在只要放松下来,让我抱你一会儿。”平静而安详的气氛包围住他们,使她的激情逐渐转变为温馨。“你应骇知道我真的爱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噢,我真的希望你爱我。”她低声地说道。她是如此爱他,但从来不敢梦想他曾这般温柔。“我好爱你,卫理。我不要离开你,我永远不要离开你。”
他的身子僵硬起来。“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不要再说这种傻话。”他的手臂环紧一下,然后放开她。他站起来。
“你要走了吗?”她失望地说道。
“我觉得我最好赶快离开。”他的嘴歪成一个斜斜的笑。“我需要更多的运动。在你说过这种话后,我的侵略本能又旺盛起来。我要出去视察那个灌溉计划,大概得花一、两个小时。我会吩咐罗尔在我回来之前常常来探视你。”
“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她依恋地问道。“你会赶回来吃晚餐吗?”
“我绝对不会错过。”他含笑说道,黝黑的脸庞顿时一亮。“等我。”他大步走向门口。“你要睡一觉,或者看部电影?”
“我想看电影,好玩的电影。”
他塞进录像带,打开电视。“好了,这应该可以让你打发一点时间。”他回头淘气地斜瞥她一眼。“这里还有一些X级的录像带,不过,我认为应该把那些留着等我们一起看。我要看看你在接受视觉的刺激时,是不是也那么有反应。”
“我觉得我们应该过些时候再看。”她冷冷地说道。“我已经得到相当足够的刺激了,谢谢你。”
“黛娜,”他柔声地说道,并打开门。“你还不知道多少才叫足够,可是你会知道的,爱人。你一定会!”
※ ※ ※
两个星期的期限结束的那天下午,卫理派人送来那件礼服。她打开盒子时,意识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色彩。那深橘色的锦缎是如此鲜活,甚至散发出珠宝般的光芒。
那件礼服的式样非常简单,船形的领口和蓬蓬的长袖都很保守。但紧紧的上衣却会显现出她美丽胸脯的每一吋;高腰的设计下是长达地板的蓬裙,像火焰,也像云朵。
她拿起放在礼服上的卡片。“这个式样是取自一件结婚礼服,”她念道。“用锦缎是我的主意。不过,传统上是采用毛料。我希望你今晚能穿上它。”
她拿起那件礼服披在臂上凝视着,唇边弯起一个笑容。卫理确实懂得挑选质料,这种锦缎实在无懈可击,不但柔软而飘逸,而且有极讨人喜欢的触感。
卫理要在今晚打动她的意图极为明显,而这个想法使她的身躯微微一震。其实,她不应该有这种反应。在他们相处的每一分钟,他们之间都有极明显的性吸引力。可是这两个星期更像一个不真实的幻境。卫理是如此温柔、甜蜜而充满浓情蜜意,现在他们的爱将要绽放美丽的花朵,使他们在肉体上也得到同样的满足。他们的结合将会自然和美妙,就像那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她感觉一股强烈的兴奋突然自体内升起,好象在起跳前的那一瞬间,眼前只有一片蓝空,而未知则在另一头等待。
卫理显然已经决定提早开始他的攻击行动。
她经历一股战栗的喜悦。现在是从梦境回到真实的时候了,而她已经准备妥当。她紧抱着那件礼服转个圈。噢,不错!她已经准备好了。
※ ※ ※
那晚卫理没有和她一起吃晚餐。在她的盘子被收走后,她在阳台伫立十五分钟左右,设法平息心中的纷乱。然后,她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进来让我看你。”她转身看到卫理站在阳台的入口。他穿着一身白,极其合身的白长裤紧紧地贴住他的细腰、窄臀;而白色的长袖衬衫则在黑暗中幅射出柔和而诱人的光芒。“我等待太久,而这里太暗,我无法看清楚你。”
“我正在猜想你到底会不会来。”她轻声地说道,开始走向他。“晚餐时,你并没有出现。”
“我已经从上次得到教训。”他说道。“第一晚之前我只必须等待两天,而我几乎已经疯了。今晚,我一定会把那些盘子通通摔在地上。”
“我也是。”
他的身体一僵。“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我好怕你会觉得我在逼你。”
“嗯,或许有一点吧!”她绽开揶揄的笑容。“明天才是正确的进攻日期。”
“我知道。”他把她拉进房里,并关上阳台的门。“今晚我仍然是你的仆人,我保证。待在这里等我开灯。”
他不见了,一道白色的鬼影在黑暗中移动,然后,床边柔和的灯光照亮了黑暗。他转身注视她。
“噢,是的。”许久之后,他终于说道。“我早就知道你穿这件礼服会有多美,好象是最香醇的美酒配上最闪亮的银金色光芒。全世界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美的女人。”
“我爱这件礼服,”她说道。“它使我感觉好象是一位公主。”
“每一位新娘都应该有这种感觉。”他走回来站在她面前。“这是一件新娘礼服,黛娜。”他捧住她的脸庞。“为什么不顺道利用它?”他的唇徘徊在她唇上。“我们可以在今晚结婚。我们为什么不飞去马拉塞得到那个名分?你知道你迟早会嫁给我的。”
“或许吧!”她沙哑地说道。他是如此接近,古龙水和香皂的气味包围着她,而他的眼眸几乎要催眠她。
“不是或许,而是绝对。”他的手指隔着柔软的锦缎按摩她的肩。“你还没有吊足我的胃口吗?”
“我不会玩那种游戏,我只是必须有十足的把握。”
“我知道。”他轻咬她的下唇。“我希望我不知道,那我就可以轻易地影响你。”他轻轻地一笑。“不过,我还是有一个可以影响你的方式。”
他突然抱起她走向床,俯视她的脸孔漾满笑容。“我要给你一个公平的警告。明天早上,我打算使尽浑身解数来逼出你的那个承诺。”他把她放在床上。“我会是一个非常诱人的陷阱,而你将永远不要再过没有我的生活。”
“这没什么了不起,我现在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他轻轻地拨开她脸上的一绺发丝时,脸庞是如此温柔和美丽。“那你应赅了解一切有多单纯,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能过没有对方的生活。转过身子,爱人,让我把你弄出这个玩意儿。”
她翻身俯卧。“这不是一个玩意儿,而是一件美丽的衣服。”她听到拉炼被拉开的声音,然后感觉一股冷空气袭上她赤裸的背。她听到他倒吸了一口气。
“我看得出你也不喜欢浪费时间。”他用手掌覆住她柔软的臀。“老天,真美!”
“我告诉过你我不玩游戏。”
“那我必须教你。有些游戏非常有趣而愉快,”他灵巧地将她的手拉出袖子。“我相信你一定会玩得比玩麻将还好。”
“我一定会。”她低声地说道。“那种该死的游戏——”她喘息着,感觉他温暖的唇印在她脊椎尾端的凹洞上。“这是一个适当的行为吗?”她喘息地问道。
“只要你喜欢就是。”他轻咬地柔细的肌肤。“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可以在我们在一起时订出新的规则。”
“你一向如此的。”她带笑说道。“噢!”这次的啃咬绝对比上次重得多。“你吃过晚饭了吧?”
“没有。”他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再像先前那样轻松。“我吃不下。昨晚我根本无法入眠,有时候,我真怀疑我是否有能力再支持下去。”他的双手在她背上缓慢地梭巡、爱抚,细细品尝着那丝缎般的肌肤。“我设法保持轻松的气氛,可是,我一点也轻松不起来。该死!我感觉严肃得要死。”
他抱起她的娇躯,腿下那袭锦缎。她看到他专注而饥渴的脸庞时,感觉片刻的惊讶。“不再诱惑我了?”她柔声问道。
“我正在设法诱惑你。”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梭巡,终于牢盯在那金色的神秘部位上。“和其它女人在一起时,从来不曾如此困难。”他低下头,用脸颊摩擦她的小腹,轻微的刮疼使她的肌肉紧缩。而她的双手本能地抓住他的肩。“这是游戏之一,需要极熟练的技巧。”他炽热的气息燃烧着她。“我要使你感觉如此美好,可是我又怕我会搞砸。”她的心狂野地跳动,而她感觉双脚间一阵灼热。“这对我有极大的涵义。”
“对我也是。”他的唇移向她,给她最亲昵的吻时,她的心几乎跳出胸腔。“卫理!”
“你的这里是如此甜蜜。”他边说边用手轻轻地覆住她。“可是,你的每一部分都很甜蜜。你知道你有多美吗?”
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肩,指甲戳进他的丝衫。“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舌碰触她,她低呼一声,抬高身子拱向他。
他抬起头。“我喜欢你像刚才那样叫出来,可是那甜蜜的叫声却使我更加无法支持下去。”他低头亲吻她仍然紧紧抓住他肩膀的小手。“可是你似乎不知你有多美,这一点使我非常不安。我认为我们应该马上让你了解。”他拉着她站起来。
“跟我来。”他引导她穿过房间走进那间凯丁女的套房,完全不理会她的困惑。
“卫理,我不懂——”她倏地停止。他们已经站在一座三面的落地镜前,室内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卫理的房间。她看到自己赤裸而娇小的身躯靠着卫理穿着整齐而高大的身体时,心中微微一震。
“我记得你在那间化妆室里有多兴奋;”卫理的手臂环住她的腰。“我认为你或许会喜欢这个。”他的手往下滑,缓缓地按摩着她的小腹。“装好镜子的那晚,我躺在那张床上瞪着它,想象你被这三面镜子包围住时的模样。你知道那对我产生什么结果吗?”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我是如此疼痛,几乎想跑去找你把我自己埋进你体内,永远待在那里。从那晚之后,我每个晚上都体验到那种疼痛。”他的一手离开她,开始解开他的白丝衬衫。她看到他毛茸茸的胸膛逐渐显现出来,而她的视线无助地盯牢那古铜的肌肉和浓密的黑色胸毛。
“看看你有多美。”他黝黑的手优雅地往上滑,覆住她高耸的胸脯。“这就是我眼中的你,如此甜蜜而饱满。”他用拇指和食指轻提那顶粉红色的皇冠。“这朵美丽的蓓蕾。”
“我感觉我已经爱上我自己了。”她往后靠着他,发出颤抖的笑声。“我很难为情。”他的胸毛轻轻地拂过她赤裸的背脊,她的膝盖开始虚软,好象再也无法支持她。
“你不应该难为情。”他的手离开她身上,褪下他的衬衫丢在地上。“你看我的时候会难为情吗?”
“不会。”他是一个美丽的影子,那古铜色的肌肉在幽暗的灯光下反映出诱人的光亮。“我喜欢看你。”
“那我们最好赶快让情况变得更公平。”他迅速地解开他的皮带,她作梦似仙注视他褪下剩余的衣服,漫不经心地把它们丢在衬衫上。“好了,现在我们平手了。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她不知道她有什么感觉。电流在她体内奔窜,漩涡在她心中打转。他的双手在她身上滑动,偶尔停下来轻抚、衡量、揉捏和摩擦,带来无尽的喜悦。她的视线在镜中迎上他瞇起的眼眸时,她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而颤抖。
她感觉得到他坚硬的欲望抵着她,而他的胸膛正因沉重的喘息而急遽起伏着。他的双手突然在她身上静止,而她感觉得到他剧震一下。他的唇已紧紧地抿成一道直线。“已经太久了,我无法再等下去。”
“那就不要等。”她的声音颤抖,全身也在颤抖。“我也无法再等,让我们……上床吧。”
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呻吟。“我也无法等到上床时。”他突然转过她的身子,抬起她,分开她的腿环住他的臀。“抱紧我。”他搜索着,寻找着,然后深深地占有她。
她发出激情的叫喊,手指戳进他的肩。他扣住她的臀,继续向前冲刺。“还要再进去,”他喃喃地低语。“我还没得到足够的你。”他的臀一次又一次地撞向她,她咬住下唇,设法咽下一声呻吟。他抬起视线望向那面镜子。“我的,你是我的。”他的臀再次移动。“说出来,黛娜。”
“我是你的。”她喃喃地说道。如此充实,火焰、燃烧的感觉,急切地需要更多。
他的一手抓住她的长发,把她的头往后拉,让他可以望进她的眼眸。“你会永远属于我,不准你再提起离开的字眼。”他的唇热情而近乎野蛮地覆住她的,他的舌探进去品尝、掠夺、占有。她完全被占有,成为他的一部分,不论是在肉体上或情感上。
他抬起头,火热的激情使他喘息着。“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他的手臂再次紧紧地抱住她,而他转个身走向床。她喘息着,他低头注视她,脸上浮起一个浅浅的笑。“你喜欢这样?我知道你会。”他坐在床的边缘,双手在她背上抚摸、探索、品尝。“你一向喜欢骑马。”
他躺下去,双手牢扣住她的臀。“现在我有没有让你想起‘艾迪帕斯’,爱人?”接着他开始移动、冲刺,并注视着她脸上每一个喜悦的神情。“有没有?”他又问道。
“没有。”那种美妙的紧张不断在升高,她几乎意识不到她在说什么。“你更狂野,”他冲得更深,像银液般的愉悦窜过她的身躯。“狂野许多。”
“我告诉过你你并不是真正了解我们两个,”他的手掌移高覆住她的乳房。“可是你学得很快。抱紧,爱人,我们要跳跃了。”
这种跳跃简直不可思议!他们跃上最高点,甚至更高。晕眩、喜悦而美妙地驰向天空,然后,他们拥有那片从来没有人到达过的天空。
她的脸颊压着卫理的胸膛;而他的双臂如此用力地抱住她,使她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心脏如此急遽地跳动着,好象要炸出他的胸膛。“你还好吧?”她问道。
他大笑。“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他轻吻她。“我非常好,其实是从来没这么好过。”
她突然格格笑了起来。“我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你这么说有点夸张。”她开始离开他的怀抱。“我太重了,放开我。”
“不,”他的手臂环得更紧,他的语气突然紧张起来。“留下来,永远不要走。”
“你可能会有一点不舒服,”她低头深情地吻他。“我倒是极其愿意遵命。”
“我必须想个办法。”他翻个身,但仍紧紧地抱住她。“定有办法。”
她挨得更近,脸颊偎向他的肩窝,深深的满足几乎像刚才的激情一美妙。“我喜欢这样。晚宴后的那个晚上,你也是这样抱住我。可是我睡着了,如果我今晚再睡着,你就捏我。我要享受每一刻。”
她的柔情淹没他,而他感觉喉咙紧得发痛。他从来不了解他有多怀念她喜悦的急切,从发生意外的那晚后,黛娜给终有一份潜藏的保留和不安,不管他有多努力地尝试,都无法祛除那份退缩。他的唇轻轻地拂过她的头顶。
“我拒绝捏你,可是我保证会找到其它让你保持清醒的方式。”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非常愉快的方式。”
“听起来很棒,可是你必须尽快找到。”她昏沉沉地说道。“这些日子来,我似乎无法清醒太久,或许我应该吃点维他命。”
“多么需索无度的小女人!我会设法尽全力来满足你。”他用食指轻抚她的眉。“而且我会用维他命塞满你,使你更需要我……”他停顿一下。“等我们明天从马拉塞回来之后。”
一场在马拉塞举行的婚礼。在这个美妙的时刻,那个念头显然格外吸外人。“你真会挑时间。现在即使你要求我飞上月球,我都会跟随你。”
“我只要求你飞去马拉塞。等我们早上醒来时,罗尔就会立刻吩咐他们备好飞机。”
“我为什么感觉你已经开始侵犯我?”
“不是侵犯,而是恳求。”他假装生气地说道。“你难道看不出这中间的差异吗?你不能否认我今晚的说服工作极为成功吧!”
“对,我不能否认。”她平静地说道。“可是我们两人都同意性不是爱。”
他托起她的下巴。“那不是性,是爱,你和我一样清楚。如果你现在还不能肯定我爱你,那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在下个星期,甚至明年时有那个把握?我们可能会在你决定再次在我身上冒险之前变成老人,你为什么不承认——”
“好。”
他皱起眉头。“好什么?”
“好。我会嫁给你。马拉塞似乎是一个理想的地方,我会穿上我的新娘礼服并且——”
他用唇制止她,他抬起头时,蓝绿色的眼眸像是两泓深邃而闪亮的海水。“你绝对不会后悔,我向你保证。在你有生之年,你绝对不会后悔。”
“我不认为我会。”希望正在增涨,还有狂热的喜悦。过去两个星期,她不断压抑住那个希望,害怕那会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现在,她感觉希望之火在地体内熊熊燃起。“噢,卫理,我真的好爱你。”她用全身的力量抱住他,在他的脸上和喉咙迅速地印下许多深情的吻。“我感觉好象在高高的秋千上摆荡,或者在跳舞,或者在高歌。”
他忍不住大笑起来,看起来像个孩子。“你不需要维他命,可是我可能需要,如果我一心要赶上你。我无法带给你那些快乐,可是如果你安静下来,我会设法给你另一种快乐。”
“什么样的快乐?”
“一种你以前显然非常喜欢的。”他轻吻她的鼻尖。“简而言之,我已经准备要履行你刚才提出的要求。”
她嫣然一笑,快乐地偎向他。“你为什么不早说?那一定会更有趣。这次我们要做——”他开始示范时,她的问题便消失在半空中。
第九章
第二天下午车子停在卫理的门前时,已经相当晚了。沙漠的暑气总是在此时最逼人,可是黛娜几乎没注意到。“罗尔知道我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他的心头大患吗?”司机还没来得及走过来为她开门,黛娜已经跳下车子。“你觉得他会愤怒地辞职并离开吗?那会很可怕,对不对?你可能会因此而休了我。”卫理下车后,她偎进他的怀里。“雷亚力和莎娜能抽空招待我们吃午餐不是很好吗?我非常喜欢他们,你呢?”
他轻轻地笑着并搂紧她。“黛娜,你实在是精力过人。从我们今早去马拉塞后,你就一直情绪高昂。”
“我很快乐,”她简单地说道,脸上流露出焕发的神采。“非常快乐。我感觉整个世界好象是一个美丽的风车般在旋转;我的风车。”
他沉默片刻,把脸埋进她太阳穴旁的秀发中。“只要你要,它就是你的。”他沙哑地说道。“即使你要整个的世界,我也会想办法把它送给你。”他退开身子,露出一个罕见的温柔笑容。“你要什么,黛娜?”
她摇摇头。“什么都不要。我还需要什么呢?”她扮个鬼脸。“或许,我还要罗尔的祝福。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们今天要结婚?”
卫理做个手势要司机离开,然后托住她的手肘。“有。”他边说边引导她走上阶梯。“你一定会很惊讶,因为他并没有立刻递上辞呈。他说他相信他已经习惯那些围绕在你身边的大灾难,而他绝对不会在我需要他的时候遗弃我。”他的眼神闪亮。“我认为他把你视为他一生中最大的挑战。”
“他喜欢我,”黛娜快活地说道。“他会很快习惯这种喧哗的生活!。”她在阶梯的顶端停住脚步,突然皱起眉头。“你不会要我改变吧?你会不会希望我现在成为一个既高贵又严肃的家庭主妇?”
他扬起眉毛。“要你变得既高贵又严肃?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敢希望在暴风雨之间会有短暂的安宁。”
她的脸上布满阴霾。“我真的那么糟吗?我不想使你的生活离过,或许我可以设法——”
他抬起手制止她。“不要设法改变自己,我已经像罗尔一样习惯生活在动乱之中。在经过这几个星期后,我可能已经发现严肃的生活无聊得可怕。”他的眼中有挑逗的光芒。“我对妻子的要求甚至比对朋友的还少,”他宽宏大量地挥个手。“即使你希望把另一条眼镜蛇带进我的客厅,也请便。”
“好吧!既然你提起来,我一直也想和你谈谈贝达和汉娜,你不认为我们可以——”
门突然被打开。
“谢谢你及时解救我。”卫理对罗尔说道。罗尔了然于心地点点头,退到一旁让他们进去。“不过,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
罗尔绽开温暖的笑容。“我可以致上最诚挚的祝福吗?”他边问边关上门。“我已经冰好一瓶香槟,其它的也准备就绪。”
“谢谢你,罗尔。”黛娜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香槟非常适合我们。”她的眼睛闪耀着淘气的光芒。“瞧,我确实懂得一些适当的礼优仪。”
“懂得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罗尔微笑着回答。“不过,话说回来,巴酋长的夫人并不需要遵守规则,她可以自己制定规则。你可以决定什么是适当的。”他微微地鞠个躬。“你要在你们的套房用晚餐,或者在餐厅?”
“两个地方都不好。”黛娜急切地转向卫理。“我们骑马去山上,在那里野餐,我再也无法忍受被关在屋里。除了今天去马拉塞外,我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离开过那个房间。”
“有何不可?”卫理宠爱地说道,放开她的手肘,转向罗尔。“那就准备一份野餐的晚膳,打电话给马厩,要他们在三十分钟内备好我们的马匹。”他又转身向黛娜。“我们必须花点时间换掉我们的结婚礼服吧?”
“你穿白色的衣服看起来很棒,”她爱慕地说道。那套白西装赋予他一份优雅至极的气质。“我不喜欢你脱掉。”
他凝视她的眼神清澄得近乎透明。“我向你保证脱掉这身衣服后会更好。”
罗尔发出一个介于浅笑和咳嗽之间的声音,并转开身子。“我马上去安排一切。”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突然又皱眉头转回身子。“我非常非常抱歉,我完全忘了,麦医生正在急诊室里等侍,他已经来这里一个多小时了。”
“真的吗?”她感觉卫理在她身边僵硬,连忙绽开一个保证的笑容。他这么保护她实在很美妙,但在今天,即使和她父亲见面都不会浇熄她高昂的兴致。“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们为什么去马拉塞?”
“有,当然有。”罗尔抿紧双唇。“我也告诉他今天是最不方便检查的日子,可是他一意坚持。他说他明天就要去慕尼黑度假,希望把所有琐事做个了结。”
一件琐事。用这个形容词来形容地在她父亲心目中的地位是多么贴切啊!黛娜突然感觉一股熟悉的心痛,但立刻又撇开。“好吧!我们当然不想弄乱他一丝不苟的时刻表,”她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当然会和他见面。或许你最好告诉马厩的人是在一个小时后,而不是三十分钟。”
“你不必和他见面,”卫理平静地脱道。“我会去向他解释今天并不是适当的时间,他可以在回来后再来看你。”
她摇摇头。“我会告诉他我没有时间做详细的检查,或许我只要让他看看我有多健康,他就会意思意思地检查一下。”她嫣然一笑。“不会有事的。今天是我的世界,记得吗?”她走向通往急诊室的走廊。“我检查完后再去房间找你。”
※ ※ ※
麦卡尔正坐在急诊室的桌后,手上拿着一杯咖啡,眼睛盯着桌上的医学月刊。她走进房间时,他心不在焉地抬起头。“午安,黛娜。坐在那张检查台上,我看完这段后,马上帮你检查。”
她的风车逐渐转慢,好象风力突然变小。
她昂起下巴,坚决地走过房间,跳上去坐在检查台上,轻轻抚平裙子。“没问题,你慢慢来。”她无聊地晃动双脚,环视这个单调至极的房间,突然感觉一阵寒冷。
她的父亲从椅上站起来走向她。“这件衣服非常漂亮,”他说道。“可是你恐怕得脱下来,我希望这次检查尽量仔细,因为我要离开一个多月。”他从台下的抽屉拿出一个听诊器。“我的助手告诉我你现在已经完全康复。”
“是啊!我感觉好极了,”她愉快地说道。“所以实在没有仔细检查的必要。我只是来让你看看我的情况有多好,”她故意停顿一下。“和接受你的祝福。我今天结婚了。”
“罗尔告诉过我。恭喜,这是相当成功的一招。我从来没想过像你这么冲动的人也会有耐心去策划这种计谋。”
恭喜,不是祝福。她的风车越转越慢,几乎是蹒跚而行。“计谋?”
“酸痛完全消失了吗?”他拿起她的手腕,边看手表边测地的脉搏。“没有再流血?”
“没有,从坠马后那晚就没有再流过血。”
“有没有任何全身乏力或呕吐的现象?”
“没有呕吐的现像。我最近非常贪睡,”她微微一笑。“我觉得我应该向你要些维他命。”
“当然可以。我会在这里的柜子里留一些多种维他命和含铁的药剂。不过,即使不吃药,这种昏睡的情形也会在短期内消失。”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已经完全自那次震荡中恢复了。”
“噢,你确实是,你已经从那次意外中完全康复,这种昏睡只是因为孩子的关系。”
“孩子?”她麻木地重复道。
他正伸手从抽屉中拿出一个血压计。“下一个月,你在早上起床后可能会有想呕吐的感觉。在怀孕的前两、三个月经常会发生这种现象,我也会留给你应付那种情况的药。”他皱着眉抬起头。“我真的希望你能允许我在离开圣地卡哈之前为你做一次彻底的检查。巴酋长极为关心他孩子的安全,我不希望他认为我怠忽职守。”
她的风车剧颤一下后完全停止。“他关心?”
“当然。”他正卷起她礼服的长袖,没有看她。“我们两个都知道那个男人有多强烈的占有欲,他自然会关心他的第一个继承人。否则,他为什么要催你离开病床去确保孩子的合法权益?”
她苦恼得快要窒息了。“我确实想不出其它合理的原因。”她的声音几乎很平稳。多么奇怪啊!她的整个世界明明已摇摇欲坠。
他正用量血压的仪器环住她的上臂。“你利用他的占有欲来得到你要的实在聪明,我听到酋长决定要——”
“住口!”她的声音不再平稳,反而因无限的苦恼和愤怒而颤抖。“我不要再听下去!”她跳下检查台,手忙脚乱地解下手臂上的血压计。“滚开!去慕尼黑,或者下地狱,我根本不在乎你去哪里。”她终于拉开那个仪器丢在地上。“只要远远离开我!”
她跑向门口,想逃离那个冰冷而荒凉的房间,可是她无处可逃,其余的世界也是同样冰冷而荒凉。泪水使她盲目,她根本看不见卫理,直到她一头撞进他的怀里。他伸臂抱住她,稳住她。“哇,你总是充满精力地……”他低头注视她时,笑容立刻消失。“黛娜?”
她用力推开他。“你该死!你该下地狱,卫理!”她的眼睛在苍白的脸上喷着怒火。“我真想杀死你!”然后她跑向走廊离开他。
卫理的手握成拳头垂在两侧。他狠狠地低咒一声,用力推开急诊室的门。
麦卡尔正跪在地上收拾被丢在地上的血压计,脸上的神情和往常一样平静。“你告诉她了,”卫理极力控制住怒气地说道。“你告诉她了。该死!”
“不是有意的,我自然以为她现在已经知道了。”麦卡尔站起身子,托正眼镜。“已经两个多星期了,我觉得你们一定讨论过孩子的诞生。否则,她还能用什么方法说服你娶她呢?”
“说服我?”卫理深吸了一口气,设法控制溢满全身的愤怒。他要杀死这个狗杂种!“不!我还没有告诉她。我打算过几天再告诉她,可是一切都被你搞砸了,对不对?”
“我极为懊悔。如果早知道,我保证绝不会——”
“你连懊悔的感情都没有,姓麦的!”卫理咬牙切齿地说道。“马上滚出圣地卡哈,但不是一个月,而是六个月。”他转过身子。“在那时候,我或许可以看到你时不会想勒死你。不是绝对,但至少有可能。”
门在他身后用力摔上。
※ ※ ※
卫理走进房间时,黛娜并没有停止收拾行李,也没有抬起头。她已经换好牛仔裤和黄色的长上衣,但仍然光着脚,锦缎的礼服被随意丢在床边。“你可以停止收拾,”卫理说道。“你哪里都不去。”
“你放心,我不会带走你那些昂贵的贿赂,”她大声地说道。“我只带走我原来带来的东西,我相信你一定用不着那顶橘色的假发。”她在床边坐下,开始穿上白色的网球鞋。“而它对我可能相当有用。”
“你哪里都不去!”他严肃地重复道。她首次注意到他已经换上黑色的马裤和运动衫,沉郁的颜色更加重他的凶恶。
“我当然要离开。”她系好鞋带后站起身子。“马上离开,而且要走得远远的。如果你不要我用飞机或汽车,那我就走路。”她摔上箱盖并锁好。“或者搭便车。”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请你听我解释好吗?”他走向她。“我不知道你亲爱的父亲究竟对你说了什么,可是我相信他使用的一定是最恶劣的表达方式,他在那方面一向特别有才华。”
她倏地转过身子面对他,苍白的脸颊突然胀红。“他根本没有用任何方式来表达,只是告诉我那个冰冷的事实。我怀孕了。可借你们两个人都没想过必须知会我一声。”
“这是有原因的。只要你冷静下来,我会告诉你是什么原因。”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以为你可能是对我感觉愧疚,可是还不只是那样,对不对?”她的眼中喷着怒火。“我正怀着你的孩子,这使一切情况都改变了。在你知道后,你绝对不会让我离开,那会冒犯你的每一根神经。”
“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粗暴地说道。
“是吗?”她苦涩地一笑。“我早知道你的表面功夫做得太过完美,不可能是真实的。可是我太想相信,所以就让你说服我。你非常厉害,卫理,我在咽下那个大谎言时,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
“我没有说谎,”他咬牙说道。“我没有说谎。该死!我只是没让你知道整个事实。我很快就会告诉你,可是我怕你会有这种反应。”
“原来你决定在巩固城堡后再告诉我这个秘密。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权利在嫁给你之前知道这个孩子的事?”
“我想过。我大概是太害怕,所以不敢冒险。”
“你是应该害怕,我永远不会嫁给你。”她的手握成两个小拳头。“你没有权利像这样愚弄我。”
“或许没有,可是我还是使用那项权利。”他撇撇嘴。“我相信你以为你现在可以奔回你的摇滚乐并且和我离婚?”
“我会用光速进行,在你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前,我已经自由了。”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不会和我离婚或逃走,我根本不会准你离开这里。”
“鬼才不准。你必须把我丢进地牢里才能留住我。”
“那倒没有必要。地牢已经一个世纪左右没有使用,非常骯脏,也非常不舒服。我觉得拘禁在房子里也会同样有效,我甚至可以延伸你的特权到达马厩,只要你了解你绝对不准骑马。”
她不相信地瞪着他。“你不可能是认真的。”
“噢,我非常认真。”他的笑容既苦涩又甜蜜。“你曾经告诉我我非常像我父亲,或许你说得对,他囚禁我母亲九个月,直到他的孩子出生。相信我,只要有必要,我也会做同样的事。”
“你是野蛮人。”她低呼道。
“可是,你一向知道我是。”他的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直线。“你早应该预期到我会有这种反应,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等你冷静下来后,我们再讨论。”
“我们已经讨论完了。”
“都是你一个人在说话,我甚至没有为我自己辩护的余地。”他转身走开。“我离开这个房间时会命令所有人没有我的允许绝不能让你离开,我也会在房子四周布满警卫。除非你能土遁,否则就是插翅也难飞。”他回头瞥视她,眼中写满痛苦。“你准备听我解释时,捎个口信给我。我会设法给你你所需要的时间,可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得到。”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粗暴。“我也是受害者,该死!”
她震惊而不相信地瞪着他身后关上的房门。他是认真的。她听到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一定正在打电话下达他那些该死的命令。在十五分钟内,这整个地方会布满警卫。
她感觉狂怒横扫全身。好吧!十五分钟后,她就不会在这里了。她必须放弃她的行李。她迅速跑向五斗柜,抓起她的护照和皮夹塞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然后走到阳台上,爬过栏杆跳到下面的草地上。接着,她迅速地奔向马厩。
第十章
她攀过篱笆时,“艾迪帕斯”正在牧场的另一端,使她的情况变得困难。
她本来希望它会在这边附近,而她可以马上跳上马背,在几秒钟内打开栅门离开。现在,她必须跑到牧场的另一端,还得希望它不会慌乱地逃走,让她在后面穷追不舍。
她走向那匹黑色的骏马。“‘艾迪帕斯’,”她柔声地叫道。“是我。你不要跑走,我们是队友!记得吗?你为什么不过来这里,我们可以出去跑跑。”
它不理会她。或许情况还没那么糟,至少它今天没有慌乱的样子。
“不要靠近它,黛娜。”
卫理!她加快步伐并回头瞥视。他正迅速地爬上篱笆,脸色和声音一样凶恶。
噢,让“艾迪帕斯”今天情况良好,她没有时间再安抚它。现在,她已经来到它身边,并飞快地跃上马背。它略微抬高前腿,她连忙用双膝夹紧它。“现在不要闹,宝贝,求求你!”
它不听她的话,反而不断地跳跃,好象在骑术比赛由中大展雄威,最后还抬高前腿,几乎把黛娜摔下来。
“放开它!”卫理已经站在他们面前,蓝绿色的眼眸中喷着危险的光芒。“放开它,下来,该死!”
“不!”她怒视着他。“我要离开这里,等我找到其它交通工具后,我会送还它。”
“在圣地卡哈找到其它交通工具?”他摇摇头。“只要有必要,我会封锁边界,把你困在这里。”
“那我就骑它越过山脉到沙得阿巴。”她绽开鲁莽的笑容。“他们不太喜欢你和雷亚力,或许他们会给我安全庇护。”“艾迪帕斯”又开始抬高前腿,而她大概只能在它背上再待几分钟。“现在,不要挡住我的路。”
“如果你闯进那些强盗在山上的巢穴,他们极有可能会强暴你或杀死你。”他阴郁地说道,又走向她。
她感觉“艾迪帕斯”的肌肉在她手下绷紧,一股恐惧突然刺穿那包围住她的愤怒。“不!快退回去,‘艾迪帕斯’——”
太晚了!“艾迪帕斯”抬起前腿,在空中腾跃着,而卫理正好被笼罩在那双马蹄下。她听到一声低叫,全身血液立刻冻结。
“卫理!”她看到鲜血从他的太阳穴流下。“不!”她飞快地耀下“艾迪帕斯”的背,至少卫理没仆倒在草地上,或许他的伤势不会太严重。她迅速地跑到他身边,瞪大眼睛惊恐地注视血液从他的太阳穴流向他的脸颊。“你还好吧?”
“不!我一点也不好,”他咬牙说道。“我已经疯了,又沮丧到极点,可能还会有一场严重的头痛。感谢我们的老朋友‘艾迪帕斯’。”他突然把她脸朝下地扛在肩上。“还有你。现在设法停止挣扎,否则我会把你绑起来,塞住你的嘴。”
她感觉一股愤怒,但很快被喜悦浇熄。如果他还能这样扛着她,就表示他的伤势不严重。她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全身也倏地瘫软下来。
“打开那道栅门,快点!”
她听到一声低呼,然后她被扛着经过那道栅门和马厩前的空地。她的头发倒垂下来,所以她只能匆匆地瞥到那些马僮和驯马师,可是她听得到那低低的议论声和笑声。而他们的议论绝不能改善她的情绪。
“你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被包围在这些大男人主义的白痴里,我怀疑我还有能力逃走,你害我丢尽面子。”
“你从什么时候关心起你的面子?除非我找到一个你绝对无法逃走的地方,否则我不会放开你。”他们突然离开阳光,进入马厩里。“滚出这里,”他命令某个在她视野之外的人。“待在外面不要进来。出去时顺道锁上马厩的门,等我叫你时再打开。”
一双陈旧的马靴从她视线边缘掠过,然后马厩里的光线随着关门声而暗沉。
卫理经过那一排排的马栏时,她听到锁上门闩的声音。“你难道不认为扛这么远已经够了?”她问道。“我的头已经开始昏了。”
“我确实是扛够了。”他跪在一个空的马栏中,把她放在干净的干草堆上。“我自己也有点昏。”
“真的吗?”她坐起身手,满脸关怀之色。“你还在流血。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笨?你明知道‘艾迪帕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接近它。”她跪起来。“让我看看伤口。”
“这是在那个魔鬼把你摔下来之前,唯一能使你离开它的方法。”他伸手从后面的口袋掏出一条白手帕,随便地擦拭他的脸颊和太阳穴。“你显然已经失去理智。”
“让我来。”她拿下那条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掉伤口上的血。只是一点刮伤,她松了一口气,“艾迪帕斯”的前蹄一定只是掠过他的太阳穴而已。“你不必设法自杀,你大可以让我走。”
“永远不可能,”他平静地说道。“至少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如果你继续做那种疯狂的事,你可能活不了多久。”她沙哑地说道,感觉她体内的某种东西正在融化,就像冰块碰到太阳。她必须迅速地眨眨眼睛,才能压回泪水。“你可能会脑袋开花,该死!”
“不算是什么损失。自从你再次在我生命中出现之后,我的脑袋似乎就不太管用。”他闭上眼睛,放低声音。“老天!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它一定又会把你摔下来。”他颤抖着。她无法相信地望着他,他真的在发抖。他睁开眼睛时,里面是一片疲惫。“求求你不要再对我做那种事。我不断看到你躺在那条山径上,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般蜷缩在那里。那好象是一个不断重复的噩梦。”
求她。她从来没听过卫理求过任何人,她必须费尽力气才能维持住她的愤怒。“这都是你的错。在这种时代,谁还听说过任何人把他的妻子关起来?”
“你不肯留下来!”他简单地回答。“而我不能没有你。”
“你是说你不能没有你的孩子。”她幽幽地说道。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到底必须怎么做才能脱服你?我是否应该安排一次堕胎?”
“不行!”她震惊地睁大眼睛。“你不能那么做。”
“我知道。如果我那么做,我们会一辈子憎恨对方。而且,那个孩子对我的意义可能比对你的还大。因为我比你还早知道他的存在。我要那个孩子,黛娜。”
“我知道。”她颤抖地说道。
“我要他,”他缓缓说道。“可是我愿意放弃他,只要你答应留下来陪我一年,我就放弃那个孩子的所有权。如果你在那时候决定离开我,孩子就让你带走。”
她全身冻结。“你会那么做?”
“只要有必要。”他颊上的肌肉跳动一下。“我正希望在一年结束时,我能说服你留下来陪我。”他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老天!我真的希望。”
“为什么?”她问道。“这不像你的作风。我无法相信你会平静地放弃自己的孩子。”
他的唇弯成一个哀伤的笑容。“不是平静地。或许是苦恼或无奈,但绝对不会是平静。”
“为什么?”她又问道,他的声音只是一声低语。
“因为我爱你。”他抓住她的肩。“我必须告诉你多少次,你才能相信我?”他的语气中有一抹绝望。“不错,我要那个孩子,但只是因为他是你的孩子,而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因为我知道我会爱你的孩子,几乎像我爱你那么深。”
希望之火狂热地燃起。她舔舔嘴唇。“我害怕相信你。”
“我必须为那晚付出多久的代价?我知道我伤害你,也知道我不能让时光倒流。如果我告诉你我为什么带娜妲来这里,会不会有帮助?”
“我知道你为什么带她来这里,你要赶我走,”她的唇突然颤抖着。“你要伤害我。”
“对,我要伤害你。在你告诉我你要离开我时,我的反应就像一个疯子。”他沉默片刻,鼓励自己再说下去。“我不要这么脆弱。老天,我不想说出来。”
“说出什么?”
“那儿她常常玩的杷戏之一。”他脱口说出。“大部份的时候,她并不是非常注意她小小的残酷行为,可是她非常欣赏这个。我是一个寂寞到极点的孩子,她故意让我寂寞。因为寂寞的孩子会急切地渴望温情,而那就是她可以使用的武器。她总是设法利用我报复我的父亲。”
“赖海伦。”黛娜喃喃地说道,但这并不是问句。
“除了我迷人的母亲外,还会有谁?她从小就被训练得知道如何施展她的魅力和如何取悦别人。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她会花一整个星期的时间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而我就会像一只饿扁的小狗般贪婪地接受。”
她无法忍受他眼中的痛苦和自鄙。“不要!”她用一根手指按住了他的唇。“我不要再听下去。”
他拿开她的手。“我也不想再说下去,”他说道。“可是我必须说完。这是我欠你的一点血债。”他低头望着她的小手,开始心不在焉地把玩她的手指。“她喜欢巴黎、维也维和伦敦。它们适合她昂贵的品味,而且在大城市中也比较容易避开我的父亲。她总是有一个爱人,而在她决定她已经厌烦我的时候,她就会告诉我她要和他一起走。她总是笑得非常甜蜜并告诉我,我永远不应该期盼她会留下来。她告诉我我大乏味,无法使她保持太久的兴趣。”他的手不自觉地捏紧她的。“我记得我求她留下来,可是她只是大笑。”
留下来。他昨晚把黛娜拥在怀中也是这么说,永远不要走。她的喉咙因涨满柔情而发紧、疼痛。
“在你告诉我你要去巴黎的那个早上,我根本没有思考,只是直觉地反应,”他平静地说道。“你要离开我了。而我知道我对你的爱已经远远超出那个生我的婊子。你使我爱上你,可是现在你也要走了。”
“可是你知道我爱你,”她设法不让她的声音破碎。“我永远爱你。”
他的视线从她的手移到她的眼睛。“我不相信它可能真正地存在,至少对我是不可能。不相信总比再次受到伤害要安全得多。”他耸耸肩。“现在你已经听完我的告解,”他自嘲地说道。“我希望你听得很仔细。因为我永远不打算再沉溺在那种自怜的感伤中。”
“你不必,”她轻声地说道。“你不必对我告解任何事。”
“不!有必要。”他现在的微笑中没有苦涩,只有温柔和一点哀伤。“你说过你不相信我,没有了解,要信任别人就会非常困难。这点问我就知道,我是怀疑别人的专家。”他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她的掌心。“直到现在。”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她问道,眼中盈满晶莹的泪水。“噢,请你说真心话,卫理。”
“我的话句句出自肺腑,”他的话严肃得彷佛是誓言。“我从来不曾比现在更真诚。你记得我们在悬崖上的那个早上,我告诉过你一滴寻常的水能带来什么样的奇迹?”
“一滴晶莹的水能使沙漠开满美丽的花朵。”她柔声回答。
“在你走进我的生活之前,我就像那片沙漠,荒芜而萧条。”他微微一笑。“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一种最危险的腐蚀,那种可能在被发现时就已经大晚,但平时却一无所知。然后你进来,像一道清澈的小溪般流过沙漠,再次带给我生命。”
她深吸了一口气,挣扎地控制住那股无法相信的喜悦。“我以前从来没被拿来和一个灌溉计划相比,或许你应该用另一个比方。”
他的唇从她的掌心移到手腕。“你要一个更具体的比方吗?”他迎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淘气。“我乐意服从。春天怎么样?我不喜欢扮演一个主掌阴间的神只,尤其在我一心要你注意我更加高贵的气质时。可是你的确适合扮演裴莎佛妮。你带来春天,黛娜,每一天的每一分钟,你都带来温暖的阳光,使我的冬天世界得到开花的机会。”他的声音降低为沙哑的耳语。“求你不要带走那个春天。”
美极了,曾经有任何男人对一个女人说过这么美的话吗?盈满她眼眶的泪水再也无法压抑,两颗晶莹的泪珠缓缓地滑下她的脸颊。“我希望你拿定主意,先是沙漠,然后又是普罗托,一个女孩可能会搞混了。”
“我只是一个男人,”他轻声地说道。“只是一个要分享你的人生的男人,而他也要成为你的朋友、你的爱人和你孩子的父亲。这些话够清楚吗?”
“噢,卫理。”她飞向他的怀抱,紧紧地拥抱着他。“你知道你不只是那些,你是我的一切。”
他回抱住她。“我是吗?”他沙哑地问道。“我很高与知道。”然后,他又装出那个狂妄的卫理。“我当然也有同样的怀疑,可是知道有人欣赏总是一件好事。”他无限温柔地轻抚她的秀发。“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我会留下来。”这些话从他衬衫前襟模糊不清地传来。“现在你必须把我绑起来装进货柜里,才能把我赶出圣地卡哈。”
“我不认为我会干那种事。”他的轻笑声传入她的耳朵中。“在外交圈中,我已经被视为一个野蛮人。即使狂野的我都会有分寸,但是,那种五花大绑可能会对胎儿有害。”
“胎儿。”她退开身子仰视他,脸上充满光彩。“我要生孩子了。这不是很美妙吗?”
“非常美妙。”他同意道。“你好象才刚了解这个事实,如果你记得,这就是这场混乱的起源。”
“我真的是刚刚才了解。在我父亲告诉我我怀孕、而你完全知情时,我只感觉伤心、愤怒和被出卖。”她的手突然抓紧他的肩。“老天,如果我又从‘艾迪帕斯’背上摔下来而伤了孩子,那该怎么办?”
“你没有摔下来,”他轻声地说道。“那种事没有发生,不要再担心。”她正咬着她的下唇。“可是它可能会发生。我是多么不负责任啊!我应该马上停止骑马。”
“我们会请一位妇产科医生来这里,听听他的建议。”卫理抿紧双唇。“可是你绝对不能再骑‘艾迪帕斯’。”
“好吧!我不骑,”她柔顺地说道,长睫毛遮住淘气的眼神。“在我们的孩子诞生之前。”
“黛娜!”
她大笑。“它喜欢我,”她笑着抗议。“它喜欢我们两个,今天如果没有它鼎力相助,我们的僵局一定还会持续更久。”
“你在分派那匹黑色恶魔担任爱神角色吗?”
“不完全是。它抬起前蹄撞你实在非常顽皮。”她皱起眉头。“我们真的应该马上回去急诊室,让我为你擦点药。”
“待会儿再说。”他把她压回那堆干草上,并在她身边躺下。“现在,我们何不静静地躺在这里轻松片刻?我喜欢这里。”
她也是。幽暗的马厩中笼罩着一股美妙而亲昵的气氛,而他们身下的草堆是如此柔软、芳香。卫理把她拉得更近,修长的身躯是那么温暖、坚硬而亲爱。她满足地倚偎在他怀里,脸颊靠着他的肩窝。“好吧,只躺一会儿。”她突然格格笑起来。“你觉得那些马僮会在外面想什么呢?在你那样把我扛进来后,他们可能正在期盼听到尖叫声和鞭打的声音。”
他的唇撇成一个哀伤的笑容。“我的尖叫声,这是比较有可能的。他们大部分都知道你是一只多么凶悍的小野猫。那个警卫看到你从阳台上跳下去时,立刻打电话通知我,而不敢亲自追赶你。我很惊讶没有一个人敢留下来保护我。”
“我会保护你,”地作梦般地说道。“你不会再需要任何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她的唇甜蜜至极地占有他的,为他们开启一个全新的天堂,一个充满喜悦和兴奋的天堂。一个吻就能带来如此许多,这是多么美妙啊!
“我也会照顾你,”他沙哑地说道。“现在,不要再说话,我要抱着你躺在这里,享受片刻的安详。老天知道,我在未来可能没有多少机会这么做。”
“你介意吗?”
“不!我不介意。在你的人生开始成长并改变时,你总是预期得到一点不方便。”他莞尔一笑。“你预期它,也期盼它。”
成长和改变。这是多么适合的字眼!各自成长,但又一起成长,分享对方的智能和经验,更分享爱。爱会使他们生活更充实而富足,也会使他们的人生绽开更绚烂的花朵。
“你在想什么?”他好奇地问道,凝视着她闪亮的脸庞。
她发出轻柔的笑声。“沙漠,”她说道。“和花朵。”她的表情完全是童稚般的惊奇和急切。“噢,卫理,我们有这么多美妙而兴奋的事等着我们去做,我几乎等不及了!”
他的眼眸专注、热情而温柔。“我也是。”他经吻她的额头。“我也是,爱人。”(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