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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回

汴梁城周家满门被害 济宁府公子只身投亲

词曰:

大宋八帝徽皇 驾坐东京汴梁

信宠奸党害忠良 周家命赴法场

忽起一阵神风 刮出母子一双

荒郊野外苦奔忙 不知流落何方

这一首西江月叙完,从内里引出一部小八义传来,俱表是忠孝节义,传

留万世。问说这部书出在那一朝代?那一个年月?大宋八帝,徽宗政和年间,

江南湖广彬州府城里有家乡宦姓周名义,表字会卿,那徽宗驾前称臣,官居

东阁大学士之职。夫人徐氏膝下只生一子,名叫周顺,表字景隆,年方一十

六岁,生的人品出众,相貌过人,且是经纶满腹。周老爷为官清正,一生骨

鲠,朝中常呼其为铁御史。每与太师蔡京、右侍郎童贯不和。屡次告老,圣

上不准。时值金人寇边,满朝文武会议防边之策,唯周老爷独议主战,蔡京、

童贯等专议主和,因此与周老爷不睦,各归府下不提。且说蔡京秉政,怀奸

植党,败斥群贤。当日朝散,与童贯说道:“今日议事,周义当众官面前,

傲慢老夫,实实可恼,想一妙计,除此老儿,以雪心头之恨。”童贯说道:

“下官有一计,现有金人寇边,侵犯中原,密差心腹,布散流言,即云勾起

兵端,实周义主谋,再着谏台参奏,即叫老儿死无葬身之地。”蔡京闻听甚

喜,依计而行。不上几日,流言传遍京城。右谏议郎高俅、指挥使杨俭、镇

殿将军刘彦龙,原系蔡京一党,同上本章,奏至徽宗面前。皇爷闻奏,大怒。

正忧金人扰乱,即令朝臣议处。蔡京复近前奏道:“大臣私通外国,罪该祸

灭九族,请正典刑,以儆臣下。”皇爷尚自犹疑,蔡京即传提周义合族人等,

共计一百零三口,赴市曹正法。适值太白金星经过,早知东斗星周顺有难,

忽起一阵神风,将周顺母子刮出法场。法司临刑,只剩一百零一口,斩首交

旨不题。且说母子被神风刮出汴梁城外,睁眼一看,乃是一片荒郊。老夫人

说:“儿呀,俺母子死里逃生,多蒙神人救护。”望空拜谢。夫人说:“我

儿,俺母子逃命罢。”

夫人这才痛伤心 伸手拉住周景隆 我儿命也实在苦

你比黄莲苦三分 眼望东京发口誓 骂声高俅老蔡京

蔡京你是皇国丈 你女现今作西宫 你女作了西宫院

她在宫内受皇宠 当着万岁回句话 如同铁板钉上钉

你的官职女儿挣 甜言蜜语美前程 舌尖骗来乌纱帽

柳腰挣的大红袍 金莲勾来恒廷玉 终朝每日哄徽宗

害俺周家死的苦 死了全家满门庭 不该周家绝了后

神风刮出周景隆 母子叨念往前走 一直要奔老山东

走些不平芳草地 听些林中百鸟声 见些才子去科考

走些村庄府县城 城城见些名利客 客人来往把话明

明明空中过大雁 雁声叫的百草青 情义佳人把郎戏

戏耍路傍牧牛童 同见樵夫抡板斧 斧砍木柴响叮咚

东边还有河一道 独坐垂钓年迈公 公平老者活百岁

岁岁过些秋与冬 东边又听有人唱 唱的腔调不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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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上坟穿孝女 女子哭的痛伤情 情泪浸透衣衫袖

袖遮粉面放悲声 声声哭的实可叹 叹坏公子周景隆

母子行走半个月 逃难来在老山东 往前正走抬头看

有座村庄面前迎 押下母子且不表 再说奸党老蔡京

话说蔡京自从在法场斩了周家满门,被神风刮去周顺,恐有后患。四外

差人寻找,找了数日,不见音信。又上殿奏本,说周顺逃走踪影不见,应该

各州府县,画影图形,捉拿才是。万岁准奏,立时发出圣旨。各州府县通知,

捉拿周家母子暂且不提。且说周顺母子进了村庄,夫人说:“儿呀,俺母子

上哪处宿?”周顺说:“娘呀,路北有一座大门,为儿上前讨几碗饭,充一

充饥,再作道理。”夫人说:“也好。”周顺迈步走至大门,才知此庄,叫

作太平镇。这员外姓刘,名秉忠,字行善。夫人王氏,无后,因此舍粥三年。

周顺至门外站着,亦不好张口要饭。恰值员外在门里往外正走,出了大门,

抬头一看,原是讨饭花子。员外道:“小花子,你要饭怎在这站着?”周顺

闻听,上前口尊员外。员外仔细一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穿的衣服连半疋

火纸钱亦不值,叫道:“小花子,那边站的是你什么人?”周顺说:“那是

我的母亲。”员外说:“看来你是孝子,我倒有粗茶剩饭,若不嫌弃,将你

母亲领在我家,住上十天半月,再走不迟。”公子闻听,满心欢喜,说:“多

承美意。”说罢,员外在前,他母子在后,进了大门,有一座空书房,员外

领到书房,说:“你母子在此住罢。”员外回房不提。再说他母子住了几天,

公子常上大街闲走。这日夫人说:“儿呀,这是什么地方?”公子说:“母

亲,昨儿在街上闲走,看见交界牌,牌上有字,上写山东该管济宁府太平镇。”

夫人听说济宁府三字,说:“儿呀,这可不怕了。”周顺说:“母亲,怎说

不怕了?”夫人说:“我儿不知,听为娘道来。”

夫人这才说短长 叫声我儿听其详 提起山东济宁府

有家乡宦本姓梁 官讳名叫梁士太 作过总兵在汴梁

膝下无儿有一女 许配我儿你身旁 今年一十方七岁

名叫秀英女娥皇 士太是你亲岳丈 我儿投亲到那乡

周顺说:“母亲,他就是我的岳父,俺周家犯了灭门之罪,为儿亦不敢

前去。”夫人说:“我儿前去投亲才是。你岳父知道周家被害,又看着他女

儿面上,将我儿留下,亦是有的。”周顺是个孝子,母亲吩咐,不能不去。

“母亲,为儿前去。”往外就走。老夫人一伸手,更把公子拉住说:“我儿,

你若前去,听为娘的嘱咐。”

公子迈步往外行 夫人拉住不放松 叫声我儿且慢走

为娘言语记心中 到城去找你岳父 从头至尾对他明

周家俱被奸臣害 拿进东京汴梁城 法场之内去处斩

死了一百零一名 不该周家绝了后 神风刮出周景隆

为娘住在太平镇 我儿投亲去进城 你岳不把心改变

救我母子能高升 夫人从头说一遍 撒手松了子亲生

公子迈步往外走 出了员外府门庭 走出庄村太平镇

路途奔走困明公 公子走了八里路 眼前来至济宁城

城里也有守城兵 城外好像仙人洞 来来往往有人行

城门俱着铁包裹 上钉碗大菊花钉 何故俱要钉子钉

怕的反贼来攻城 车走吊桥如擂鼓 马行沙土把日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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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目抬头往上看 城门两旁画图形

周顺来在城门以外,往上一瞧,只见城门两旁画着两张图影,头一张是

周老夫人,第二张是吏部天官之后,名叫周顺。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如若

拿着周顺,一两骨头一两金,一两皮肉一两银。”公子一见,吓的胆裂魂飞,

面如金纸。自己叫着说:“周顺呀,周顺呀,你家犯灭门之罪,天胆还去投

亲?若被官人知道,捉到官衙,哪有活命之理?”低头一想:我也不像公子

相貌了,当公子时节,穿的绫罗绸缎,如今只像花子一样,浑身衣服连三百

钱不值,待我混进城去,找我岳父投亲要紧。

公子进城把头抬 一街两巷好买卖 生药铺对熟药铺

永福昌对长胜斋 公子正走抬头看 人多事众数过来

七八岁玩童骑马 十三大姐抱着孩 明公若问什么马

两腿夹着青竹马 尊声列位闪一闪 小心踏着你们鞋

碰着帽子不要紧 怕是撞了你脑袋 又往那边送一目

四人那边打骨牌 出付板登是长对 至尊猴子放下来

打个全探加三倍 大家伙的乐心怀 公子走至那边看

两个老头棋摆开 这个先走当头炮 那个跳马理应该

公子看了多一会 那边走过老头来

公子往那边正走,来了一位老者。公子一见,即忙近前深打一躬,口尊

伯父有礼了。老者抬头一看,原是一位小花子。说道:“施礼为何?”公子

说:“借问一声。”老者说:“有名便知,无名不晓。”公子说:“提起此

人,皓月当空,名扬四海。当年在东京汴梁作过十八路总兵,如今辞官不作,

告老还家,老大人姓梁名士太。”老者闻听,吓了一跳,心想:浑身穿的衣

服连半疋火纸钱不值,认的是这门大亲。当今总兵还有这等穷亲戚?于是说

道:“小花子,你若问济宁这位梁大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你照十字大

街,往前行走,在路北有一座广亮大门,有四根旗杆,分为左右,门前有一

座大影壁,守门官的兵将无数,那就是梁大人的府门。”公子闻听,辞了老

者,只照大街走下来了。

公子迈步往前行 去找岳父梁总兵 正走中间留神看

一街两巷闹哄哄 金花花的茶叶铺 亮晶晶的绸缎棚

钱桌子对德隆当 福昌永对全玉隆 木匠铺里拉大木

铁匠炉上冒火星 磁器铺里碗落碗 黄酒馆里杯落杯

眼前来至乱饭市 作买作卖不住声 这边面条最可口

那边包子才出笼 公子抬头往上看 来至岳父府门庭

门外有座大影壁 上面画的寿三星 府门前方砖铺地

玉石栏杆嵌宝珍 翠花门楼涂金色 桐油桐漆合铜钉

门楼以上送一目 上挂二尺大纱灯 纱灯以上写大字

告老还家梁总戎 坐着家将人四个 虎背雄腰甚威风

公子迈步望里走 家将梁安问一声

梁安说:“小花子,你不知这是梁大人府门。这处地方,文官下轿,武

将下马,你满处混走,俺这门里零碎东西甚多,你拿的去当点心。”公子说:

“老管家,我不是来要饭的,回禀你家大人得知,你就说贵客到了,前来投

亲。”梁安说:“小花子,说语真不知礼呢!怎叫贵客?呀!是了。贵客是

老绰人门婿。”开口说:“这小花子,你胆真也不小,前来冒认亲情?”吩

咐伙计,与我绑起来!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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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回

周景隆有意投亲 梁士太反目无情

词曰:

小小周顺书生 叫人真也伤情

八姓英雄拜弟兄 直如桃园结盟

义气千秋表著 宋朝一代扬名

传成词句众位听 周家之事分明

公子来在府门,与梁安讲话。梁安说:“好个花子,你有天胆前来冒认

亲情,吩付伙计,与我绑起来。”公子闻听,吓的胆战心惊,面如金纸。忽

从里走出一个老管家来,名叫梁忠,走近前说道:“梁安,你怎仗势欺人?”

梁安说:“二大爷,我不敢仗势欺人。”怎叫二大爷呢?列位有所不知,管

家有老的、有小的。梁安说:“二大爷,你老人不知,这小花子来在这里冒

认亲情,该当何罪?俺府里贵小姐,怎能与这花子作亲?”梁忠说:“你靠

着势大,待我上前问问。”梁忠向前说:“小花子,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从头与我说来。”周顺一听,深打一躬,说道:“老管家,这大门之外,不

是说话之处,还得与我找个僻静之处才好。”梁忠说:“你跟我来。”公子

跟在后面,走进大门,有一座空书房,梁忠随把门推开,二人走进书房以里

落座。梁忠开口说道:“小花子,从头与我讲来。”周顺说:“老管家听。”

公子书房把话明 尊声管家你要听 问我家来家也有

不是无名少姓丁 高山点灯名头大 大海栽花有根应

家住湖广彬州府 向阳大街有门庭 有家姓周本是我

爹爹作官在东京 子不言父是正礼 我若不说怎知情

吏部天官叫周义 外人送号叫会卿 他老作官多正直

得罪高俅与蔡京 绑了一百零三口 法场之内问典刑

人不该死总有救 多亏老天刮神风 神风刮了两三阵

刮出母亲与景隆 母亲居住太平镇 我今投亲进了城

来找岳父梁士太 他老人家是总兵 无有儿子生一女

小姐名叫梁秀英 今年年方十七岁 我今年长十六春

这是从前实情话 无有虚名假告情 梁忠闻言吓一跳

好像头上走真灵 开言便把相公叫 姑爷连连叫几声

也是老奴瞎了眼 哪知姑爷投亲情 梁忠双膝忙跪下

公子又把管家称 起来罢呀起来罢 快禀大人得知情

梁忠叩头忙站起 连把姑爷尊一声

梁忠叩了头站起,口尊姑爷,等候我去禀知老爷。公子说:“快去。”

梁忠迈步出了书房,穿屋过院,来至内书房,见了大人,双膝跪下:“回禀

老爷恭喜。”老大人正在书房闭目养神,睁眼一看,说:“梁忠,什么恭喜?”

梁忠说:“大人,贵客到了。”大人说:“若提我那贵客,吏部天官之后,

名叫周顺字景隆。小冤家犯了灭门之罪,天胆投亲,来至我府?若被坏人拿

去,连我也一同问罪,祸灭九族。梁忠你去回覆小冤家,你说大人不出门迎

接。”

梁忠迈步出书房 暗怨老爷理不当 贵客今日来到此

不该轻慢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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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梁忠站起身,来出了书房,穿室过院,来至外面:“回禀姑爷得知,

老爷吩咐下来,大不迎小叫你进去讲话。”周顺一听,气的眉头火起,火撞

前胸。甚么叫大不迎小,这就是人在情在;人若不在,把情也就抛了。我爹

爹作天官时节,我若前来投亲,你大开正门,还怕不够,这时你另眼看待。

口尊老官家:“你前头引路,我去见见你家老爷。”梁忠在前,公子在后,

只照二门进去。看他如何情景:

梁忠便在前头行 后头跟着周景隆 迈步就把二门进

庭堂摆式甚威风 院内俱是方砖地 地沟名叫雨过晴

开花亭前送一目 有些怪物长的精 树上锁着西洋犬

哇哇只吠不住声

那位爷台说什么叫西洋犬?这是梁老爷在西夏作官,从闹海国带来的。

这只犬长毛大爪子、大尾巴、大嘴、大耳朵、还有两个大眼睛。

西洋犬儿梆梆吠 头尾展起乱打鸣 公子迈步来好快

书房不远面前迎 书房门外送一目 针针查查百鸟鸣

吱喽喽的黄雀叫 白鹭唱的也好听 画眉松鸦长尾巴

红蓝靛磕共石青 画眉叫的喉咙哑 脱毛尾巴不耐冬

公子瞧了门外景 再说管家老梁忠 梁忠在前来引路

公子迈步往里行 走进书房抬头看 里面摆设甚鲜明

纸糊天棚似雪景 方砖满地却光平 八仙靠椅两条凳

格扇都有亮纱蒙 捲金条勒长七尺 上面摆设甚干净

放着茶盘共茶碗 迎宾待客暖茶钟 文房四宝压书册

条桌放的书几封 穿衣镜高三尺外 两旁奇花共插瓶

金瓶插着孔雀尾 玉瓦就巴毛福成 白土亮墙真好看

上面还着细纸蒙 江南带来几张画 二尺多高八扇屏

公子看罢书房景 看见岳父梁总兵 即忙上前施一礼

尊声岳父可安宁

周顺上前即忙施了一礼,口尊岳父老大人,小婿有礼了。梁老爷一见,

气得面目改色,一声叫道:“小冤家,你家犯了灭门之罪,还敢前来投亲,

若叫我说不是投亲,你是前来送死,若逃走,比登天还难。”

大人一见把话明 叫声周顺你是听 明明你是来送死

飞蛾投火自奔灯 有心收你在我府 那有居家活性命

吩咐一声与我绑 快快绑上周景隆 传令一声如山倒

上来家将十几名 眼看公子要遭难 下段书中接着听

话说梁老爷吩咐家将:“把周顺与我绑起来,送至官衙,好叫州官解进

京城,法场废命,好叫 女儿另选高亲。”

老贼即忙把令传 来了家将好几名 几个家将往上绑

抓住公子周景隆 怀中衣带拍拍响 抓倒书房地川平

双三扣来单三扣 那扣不紧下脚登 将他送至官衙去

打上囚车解进京 眼前要解犯官后 冤家你休想活命

公子落在虎穴里 想要插翅难腾空 公子眼下无有救

你说屈情不屈情 公子一见害了怕 面如金纸一般同

进前弓身忙施礼 连把岳父尊一声 我非进城投亲事

来与岳父把信通 我家犯了灭门罪 你女改嫁趁年青

士太一听心欢喜 哈哈大笑二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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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顺说:“老大人,我不是前来投亲,我与大人前来送信。我家犯了灭

门之罪,概天下河路码头,州城府县到处拿我,怎敢前来投亲。俺两家也算

断了亲情了,画影图形捉拿,哪有天胆前来投亲,从此日后,我周顺亦不能

出头露面了,求大人留我一条活命罢。”梁老爷一听,满心欢喜,说道:“小

冤家,我有心收留你在府,若叫圣上知道,亦祸灭九族,全家该斩;有心把

你送到官衙,你周门也就断了后了。小冤家,叫我放你,你在书房与我写下

退婚文约,我才放心。”公子一听,口尊大人,快拿文房四宝来。梁大人即

叫梁忠快拿纸笔过来。梁忠一听,不敢怠慢,即忙取过纸笔,又把墨研好,

老爷说:“小冤家,快与我写罢。”公子闻听,拿起笔来,点点刷刷,写起

来了。

公子提起逍遥管 九龙滩里沉笔峰 将笔沉了十分饱

一溜栽花写的清 上写拜上多拜上 拜上岳父梁总兵

岳父膝下有一女 女儿名叫梁秀英 原配周家为媳妇

我与小姐把亲订 别人如娶我要争 公子写的梅花字

大人如何能看清

大人接过退婚文约,一字也看不明白,于是问道:“小冤家,你写的什

么?”公子说:“老大人,上写立字人名,名叫周顺。俺两家断了亲情,你

女儿认文约,改嫁别人,后若有争竞,立字为证。”老贼一听,信以为实,

一来年迈眼花,二来谅他也不敢错写。随把文约收起,又分付梁忠,取过十

两银子,交与周顺,叫他逃命去罢。梁忠一听,即忙拿过十两银子,交与周

顺,说道:“姑爷,梁大人与你十两银子,我把你送出府门,你向他乡逃命

去罢。”

公子听了气满胸 暗说士太狗奸佞 想当年你怎中举

主考必是瞎眼睛 你作总兵多少载 害了多少好黎民

不该今日伤天理 叫我写下退婚文 十两银子交与我

你这老狗太欺人 今日银子我不要 你这老狗才称心

后来我若得成名 把你匹夫抽了筋 周顺暗恨多一会

梁忠又把相公尊 今日送你出府去 远走高飞快离门

千万别在济宁住 小心官人把你擒 说到此处住下罢

要听只得开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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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回

梁滚毒设牢笼计 周顺被骗关房中

词曰:

好位小爷书生 投亲来至济宁

梁府以里把信通 怒恼大人总兵

当面写了文约 放了公子性命

未出府门又变更 来了梁滚坏种

这首西江月,说的周顺暗恨多时,梁忠那边低声说道“公子快走罢,若

叫大人看出别的意思,那时走之晚矣。快接银子,随我来,把你送出府门去。”

话说周顺接过银子,心中想道:银子我也不要,拿这银子,碰你老狗头,稍

出我心中之恨。梁忠见此事不好,说周少爷,你要砸俺大人,俺大人吩咐把

你绑上,送到知州衙门,打上囚车,解进东京,焉有你命呢?周顺这才不敢

砸了。梁士太吩咐梁忠将周顺送出府门。周顺在前,梁忠在后,他二人走出

书房,越过观花庭,走出二门,梁忠上前拉住公子说道:“你且慢走,俺家

大人罢亲一事,才与你十两银子,不够一路盘费,你在二门以外等老奴,我

有济穷的几十两银子,我取来好送与你,并作路费。”公子一听,满心欢喜:

“老管家,你真是一派好心,你快去,我在这里等你。”梁忠回了配房,取

银子,周顺在这等着不提。且说梁士太,他有个义子名叫梁滚,正在花园,

跟随二家教师演武。却说二家教师,姓甚名谁,头一家姓马,叫铁疾利马文

远;第二家姓吴,叫坏拐子吴峰。带领少爷在花园耍大刀,拿了铁棍长枪。

梁安报道:“启禀少爷,得知东京汴梁俺那姑爷到了。”梁滚闻听,满心欢

喜,放下长枪,即忙走出花园,穿宅过院,来到书房。口尊:“爹爹听禀,

俺那妹夫,前来投亲,现在哪里?”梁老爷说:“我儿有所不知,若提起你

那妹夫,是吏部天官之后,他家犯了灭门之罪,拿至东京法场废命。小冤家

逃出汴梁,来至俺府,为父叫他写了一张退亲文约,又与他十两银子,吩咐

家将送出府门,远走高飞去了。”梁滚说:“爹爹此事不好,俺爷们罢亲,

又与他十两银子作什么?那周顺他是天官之后,拿着十两银子作为路费,奔

至东京汴梁,官亲又多,如若圣上出了赦旨,赦他周家无罪,他若上告俺爷

们悔亲的罪过,可就大了。”士太说:“我儿,依你怎样?”梁滚说:“爹

爹,若依孩儿,杀人杀个死,救人救个活。杀人不死便为仇,纵虎归山冈,

他就要伤人。”士太听说,大惊道:“走之不远,把他赶回。”梁滚听说,

即忙出了书房去赶公子。

梁滚迈步出书房 去赶公子少年郎 出了书房仔细看

不见公子在那厢 赶忙他又往外走 来到二门看其详

那边有个小花子 又见梁忠在那旁 走近前去开言道

叫声梁忠老家掌 俺妹夫他哪去了 快快请回内书房

老爷今日糊涂了 赶走妹夫奔他乡 又写一张退婚纸

这事作的理不当 梁忠一听这句话 回禀少爷听其详

梁忠说:“少爷,这就是周公子,还未出府门。”梁滚一听,满心欢喜,

走近前去,深施一礼,口尊妹夫:“我家老爷今日作事错了,请回书房,自

有好处。”说罢手拉公子回书房来了。

好个梁滚狗狼生 手拉公子往里行 二人正走来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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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不远咫尺中

闲话不提。且说梁滚未赶公子时节,与他爹爹说的明白:“把他赶回书

房,假装疯颠,把退婚文约扯的纷纷乱碎。他只当好心把他留下,等到夜静

更深,把他骗在后花园书房以里,再与他熬了一碗八步断肠散,立逼小冤家

喝了,把尸首投在浇花井内,把俺妹子许配个富豪之家,门当户对,郎才女

貌,走一门好亲戚,俺也光彩。”梁士太闻听,满心欢喜。正在书房说着,

梁滚把公子早领来了,老贼一见,假装面红过耳。说道:“儿呀,你方才前

来投亲,我那一时糊涂了,怎么叫你写下退婚文约?我为官一场,哪有罢亲

之理?”说罢,随把文约扯得纷纷乱碎。梁滚说:“妹夫,前院人多夹杂,

有许多不便,我把你领到后花园,有一座书房,暂且住下,等着万岁出了赦

旨,你周家方可无事,看个良辰吉日,与我妹子好结拜花堂。万岁开恩后,

还好前去求名,得了一个官职,好替你周家报仇。”公子一听,满心欢喜。

说道:“哥哥美情,当铭肺腑。”

梁滚便在头里行 后跟公子周景隆 公子正走抬头看

花园不远面前迎 梁滚推开花园门 公子进园看分明

一边一棵梧桐树 青青绿绿闹松尾 石榴花开红似火

玉簪花开白生生 浇花亭前松棚搭 一丈多路还有零

里面栽的白藜藕 金鱼银鱼闹哄哄 玻璃瓶里养鱼虫

一边一盆仙人掌 许多花草数不清 迎春探春江西腊

芍药菊花甚鲜明 大金盏来小金盏 还有几盆紫金钟

影壁墙上画山虎 还有葵花向日红 公子行走来看景

书房不远面前迎 梁滚推开门两扇 二人谦让里边行

二人进了书房,梁滚说:“妹夫,你在这里等着,我回上房取几件衣服

来,与你换上,再到厨下吩咐,与你作饭,天亦不早了。”梁滚还未动身,

天就黑了。秉上灯烛,周顺说:“哥哥,你快去罢。”梁滚出了书房,来至

厨下,熬了一碗八步断肠散,取了一把钢刀,一条绳子,出了宅院,只望花

园来了。周顺在书房,坐下身形,举目抬头瞧看起来了。那位说他有什么心

事?瞧看他只当好意呢。

公子举目看四方 书房景致亮堂堂 纸糊天棚赛雪洞

方砖铺地亮又光 中间设摆梨花案 太师椅子是黄杨

卷金条勒长七尺 上面摆设分外强 上摆茶盘和茶碗

还有待客暖茶缸 文房四宝押书柬 排着圣贤书几章

穿衣镜子有三尺 一对插瓶在两旁 金瓶插着孔雀尾

白玉瓶安秋海棠 还有围扇芭蕉扇 笙管笛箫里面装

粉面墙上真好看 八扇围屏在中央 松竹梅兰四季景

雁名虚实及是双 太白醉写西京表 夜梦飞熊是文王

圣人绝粮陈蔡国 遨游月宫唐明皇 三人去请诸葛亮

那是刘备与关张 两韬相衬一付对 一付对联写的强

上联宽宅失书舍 斋庄中正在下行 公子正看书房景

梁滚端来断魂汤

周顺正在书房,四下瞧看,梁滚端一碗八步断魂散走进书房,放下单刀、

绳子、毒药,道:“周顺,随你愿意自刎,那有钢刀一口;若要悬梁,那有

绳子;若怕身子受苦,还有一碗八步断肠散,你若喝了,管保你皮肉不能受

苦。谅来你插翅难飞,想要逃活,登天还难。”说罢往外就走,周顺哪周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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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讨方便罢。走出书房,把门锁上,徜佯去了。周顺听见,吓的胆战心惊,

面如金纸,好像扬子江心翻船,高楼失脚,走了真魂,眼望苍天,吁嗟不已。

眼望苍天打嗨声 那有我的活命存 只当投亲有好处

飞蛾投火自奔灯 我想上天无有路 有心入地地无门

掏头苍蝇无头蒙 扑漱漱的落下泪 泪珠滚滚湿前胸

拿起钢刀要自刎 钢刀下去怎么样 有心要喝断肠散

八步工夫要归阴 连把娘亲尊几声 人家生儿防备老

你养儿子不送终 只当投亲有好处 那想岳父心改更

认不认亲还罢了 不该定下牢笼计 花园好比阎罗殿

书房好比阴间城 人若在来情也在 人若不在把情丢

梁家犯过灭门罪 多亏我爹人一名 我父上殿保一本

保下你家活性命 两家相好结亲事 门当户对结亲情

梁滚定计害死我 你与妹子拜花灯 与你妹子天地拜

风风流流过年冬 过上三年并二载 给你生个小外甥

当人就把舅舅叫 背地就把爹爹称 周顺这边连声言

梁滚只当耳边风 公子暂停俺不表 将书栽开另有名

回书单表那一个 北楼丫环炮打灯 丫环她把北楼下

下了扶梯十三层 穿宅过院往前去 花园不远面前迎

迈步就把花园进 忽听书房放悲声 一直迈步往前走

走过一座观花亭 正走中间抬头看 书房不远面前迎

梁滚一边抬头看 来了情人炮打灯 若问丫环怎打扮

爷台不知留神听 南来宫粉净了面 苏州胭脂点唇红

秋波淋淋花含露 两道蛾眉似鸾弓 说到此处歇歇罢

下回书里再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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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回

老管家义舍亲子 周景隆逃命他乡

词曰:

公子花园遭难 多亏管家梁忠

亲生儿子作替身 要救公子性命

认为义子逃走 半路之中起风

刮散父子奔西东 太原府里相逢

话说梁滚正在那里站着,丫环炮打灯来在面前,你看穿的那身衣服,真

是好看哪。

上穿可体莺哥绿 大镶大沿绦子钉 下穿红绸大四幅

两根绿来两根红 梢带还有两根青 穿的绣鞋沙木底

两头落地当中空 走上两步响连声 好像纣王妲己女

好比唐朝美莺莺 好比三国貂婵女 眼前缺少凤仪亭

丫环不像凡人样 好比仙女下天宫 凡人见了心就动

神仙见了把道行 炮打灯就开言道 连把少爷叫几声

跟我走来跟我走 跟我快上观花庭 观花亭上去玩耍

你恩我爱把话明 丫环复又开言道 连把少爷叫几声

你今不把花亭上 二人今日断交情 梁滚一听这句话

晕头转向发了蒙 即忙上前拉一把 好心姐姐叫几声

快快即把花亭上 想断交情万不能 二人拉手望前走

眼前来到观花亭 急急忙忙把楼上 推开楼门秉上灯

你恩我爱把床上 将书裁开另表名 押下一头表一尾

押下一桩说一桩 回书单说那一个 表表公子周景隆

公子哭的如酒醉 眼望苍天打嗨声 人活百岁也是死

不如早死早超生 探探黄河几层清 只听咕噜一声响

公子栽倒地川平 这回死了一周顺 你说屈情不屈情

公子在书房左思右想,无计可生。忽听门外女子声音,亦不知是梁小姐,

亦不知是梁府丫环,影影约约的,见亦不见。梁滚那厢去了,我想出去逃命,

登天还难。

公子自己把话明 连把娘亲叫几声 母子今日要见面

除非夜晚一梦中 书房死了周家后 谁与我母把信通

我娘若是知道了 进城来找梁总兵 找着总兵梁士太

将书裁开另有名 回来不把别人表 再表管家老梁忠

梁忠来至配门外 不见姑爷周景隆

且说梁忠来至配房,不见周公子哪厢去了,亦不见少爷哪去了,我且到

后花园找找去。穿宅过院,来至后花园门首,用手把门推开,进了花园,越

过观花楼,只听书房哭哭啼啼的,也不知何人,待我进去瞧瞧。迈开脚步,

到书房门外,把锁打开,推开门扇,进了书房。仔细一看,原是姑爷啼哭。

开言问道:“姑爷,这是为何?”周顺抬头一看梁忠,说道:“老管家,是

你不知,听我道来。”

公子书房把头抬 只见梁忠走进来 开言就把管家叫

听我从头说明白 你的少爷将我请 书房以里巧安排

爷俩定下奸毒计 叫我一命鸣呼哀 熬了断肠汤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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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刀绳子拿过来 今日我若绝了命 周家冤仇解不开

公子说了多一会 梁忠听的泪满腮 叫声姑爷免忧虑

老奴与你说开怀

梁忠说:“我家少爷哪去了?”公子说:“方才你少爷在门外站着,那

边来了一位女子,亦不知把你少爷领到哪里去了。”梁忠说:“这件事我知

道,少爷和丫环到观花楼上去了,此时亦不能前来,姑爷你在此等候,老奴

有一条妙计。”说罢出了书房,又把门锁上,出了花园,赶过北楼,到了配

房。他的老婆早已去世了,留下一个儿子,一十五岁,长的痴呆傻子,正在

那里睡觉呢。梁忠上前打了一掌,傻子翻身起来,说:“爹爹呀,我要吃烧

饼。”梁忠拉着傻儿说:“跟爹爹走罢。”傻子只当领他吃烧饼去呢,只向

花园进来。进了花园,来至书房门外,又把锁拿下了,推开了门,梁忠先进

去,把儿子叫他外边站着。公子抬头一看梁忠回来了,说道:“老管家,你

又领一个人作甚?莫非叫他来杀我?”梁忠说:“姑爷休当领他前来杀你,

老奴领他前来救你。”

梁忠这才把话明 连把姑爷叫一声 休当老奴来害你

领他来救你性命 他是我的亲生子 好与公子作替身

让他喝了断肠散 好救姑爷出火坑 公子一听这句话

连把管家叫几声 你的儿子带回去 想替周顺万不能

我这就是一条命 你儿也是父母生 梁忠一听这句话

连把姑爷叫几声 你今不应这件事 让我活着万不能

若叫少爷知道了 哪有你我活性命 周顺一听这句话

眼望老天打嗨声 啥叫奴来啥叫生 认作义父最亲生

公子脆在川平地 叩头就把干爹称 梁忠吓的兢兢战

奴若欺主罪不轻 万般出在无可奈 拉起乾儿周景隆

乾儿快快跟我走 我好送你去逃生 公子急急往外走

梁忠又是叫一声

梁忠说:“乾儿,你且慢走,先在此站着,”又照傻儿子打了一掌,往

书房一指。傻儿只当书房里有烧饼,跟他爹进了书房,梁忠端了八步断甩汤

来,将碗放在案桌上,又照傻子打了一掌,望着碗一指,傻子上前一看,是

一碗汤,亦不知什么。梁忠说:“儿呀,你喝了罢,那是爹爹与你冲了碗甜

茶。”傻子一听,拿起碗来,一口气全都喝了。喝在腹内,觉着甜呢。又把

舌头伸出,要舐舐碗,只听扑咯咯一声,傻子死了,躺在地上,碗也打破了。

梁忠一见,把灯火吹灭,迈步走出门外,把门扣上,手拉乾儿,往北而走。

来至墙根底下,公子说:“乾父,花园墙一丈多高,我怎么出去?”梁忠说:

“乾儿,为父蹲在地上,你蹬着我肩膀上,我再站起来,你就抓着墙头了,

墙外刮风,窝些沙子,你跳出墙外,亦栽不着。”公子一听,说道:“乾父,

你快蹲下罢,儿好逃命。”梁忠即蹲在地上。且说梁滚正与丫环在观花楼上

要行那云雨之事,又恐外面有人,站在楼上,东瞧西望。只听谯楼鼓打三更,

周顺正要跳墙,恨不能一时出去,手扶花园墙脚,蹬梁忠肩胛,一时用力太

过,倒把梁忠蹬个倒仰,一个栽下。梁滚在楼上四下正瞧呢,只看墙底下有

人影影约约,看不真。一声喊道:“大胆贼子,半夜三更来在花园,不是偷

花,就是偷柳,我府家将甚多,把你捉住,送在官衙,打板子问罪,还不与

我出去。”公子一听,吓的兢兢乱战,道:“干父,这怎么好?”梁忠说:

“不要害怕,他说是贼,那就装贼罢。我蹲下,你蹬着,快快逃命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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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即伸手扶着花园墙,梁忠就把公子一擎站起身形。公子上了墙头,望外一

纵,跳出墙外,落在地上。再说梁滚,看见说道:“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

来,一喊就无影了。常言说的好,能要放贼不要拿。我还回我的观花亭,与

我那情人玩耍。”且说梁忠只听观花楼门一声响亮,就知少爷回去了。说道:

“乾儿,你过去栽着了无有?”公子站起来说道:“乾父,你回去罢,未栽

着。后来一步登高,恩当重报。”梁忠说:“儿呀,你且慢走,现有十两银

子,拿去聊作路费。”向怀中掏出,抛在墙外。公子捡起,藏在怀中,说道:

“乾父,回去罢,为儿要走了。”梁忠说:“儿呀,多加小心。”公子说:

“乾父,不要挂心了。”迈步往前而走。梁忠即回出了花园,来在配房,且

不必提。再说梁滚听见谯楼打了四更,说道:“周顺死了无有?”迈步下了

观花楼,来到书房内,见灯也息了,黑暗暗的,亦不知周顺死了无有,手拿

了宝剑,往里正走,被死尸绊倒扑咚一声栽在地下,把宝剑亦落去了。摸着

碗也打碎,才知周顺已经死了。站起身来,说道:“我与你找个葬身之地。”

操起死尸两条腿来,黑暗的往外就拉,只向浇花井走来,将死尸脑袋朝下向

井里一扔,只听扑咚一声,已在井里,梁滚往观花楼去不提。且说周顺迈步

来至街上,只听谯楼打了五更,这天也就要亮了。

少爷忽听打五更 金鸡三唱到天明 长杆挑去明天月

铁帚扫去满天星 太阳放出红光照 闪出千家万户门

一夜晚景天亮了 一街两巷闹哄哄 来来往往人不少

作买作卖不住声 金花花的茶叶铺 亮堂堂的绸缎棚

染坊缸里红绿配 对门就与彩盛棚 路南茶店人不少

北边红炉贴烧饼 公子不看买卖景 来些众人往前行

也有老来也有少 也有俊俏女花容 许多公子飘玉佩

二八佳人抱婴婴 欲知众人什么事 下回书中说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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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回

走穷途慷慨解囊 东门外拈香结友

词曰:

公子往前正走 遇见好汉英雄

舍了银子整一封 叫他殡母出灵

不通姓名就跑 英雄那里肯容

撮土为香拜弟兄 这是头次结盟

闲言少叙。且说周顺来在大街,往前正走,看见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不计其数。看了多时,往前又走。

公子举目往前行 有座祠堂面前迎 里边跑出黑大汉

守着一位死尸灵 跑在街上把钱要 口口哀告不住声

读书人舍钱几百 不中头名中二名 当差人舍钱几百

一马三箭得功名 买卖人舍钱几百 年年就把生意增

员外舍我钱几百 一步一步官上升 太太舍我钱几百

眼不花来耳不聋 姑奶奶舍钱几百 只受荣华不受穷

大汉要钱好一会 无有一人来给铜 押下一头表一尾

再说公子周景隆

周顺不解其意,说道:“你们闪闪,让我瞧瞧。”众人说:“小花子,

人家要钱,葬埋母亲,你瞧甚么?你能舍几两银子?”公子说:“也有些。”

众人说:“看看你那身衣服,连一文钱也不值,哪有银子施舍呢?”众人正

在闲谈,那边跑过一个老头,家在北门里居住,这老头年纪过六旬以外,胡

须一根也无有,头发一根无有,眼眉亦一根皆无,姓刘名升,外号叫一毛不

拔。刘二秃子走来,说道:“你们闪闪,叫小花子进去瞧瞧。”众人一听老

者,只往两旁一闪,公子一见,进了人群。瞧见大汉在旁跪着要钱,好像半

截黑塔一般,守着他娘亲死尸。周顺自己想道:乾父与我十两银子,不妨舍

与他何等样好。一伸手把银子拿出,放在地上,说道:“这是银子十两,与

你母亲买口棺材。”公子还未说完,众人说道:“小花子还闹鬼呢,他那纸

包以内不是银子,八成是石头那。哪有银子到他手?”且说大汉伸手把银子

包拾起一看,真是白花花银子。大汉说:“舍银子的,你家住哪里,姓甚名

谁,实实与我讲来。银子来的不明,我不能使用。”周顺一听,心中暗想:

我若说出名姓,又恐走了风声。思想多时,待我走了罢。大汉一见姓名不通

走了,他随后就赶。

周顺迈步往外行 大汉随后不会停 我问你家在何处

或是住乡或住城 爹姓甚么娘甚氏 弟兄几位对我明

公子低头心思想 有心若说真情话 又怕今日走了风

若叫公差知道了 将我拿进官衙庭 州官他若把我问

那有我的活性命 急急摆手说没姓 名字咱也说不清

公子又往前头跑 大汉他又随后行 众人那边开言道

兄唤弟来弟唤兄 不用人说知道了 犹如傻子赶半疯

不言众人后头跟 黑爷用力喊一声

黑大汉一见众人在后跟着,丹田用力,一声喊叫:“听呀,那众人听真,

不可跟来,再若跟来,我给你们一巴掌。”众人一听,说道:“不好再跟那

人走了,那黑大汉似塔一般,手好像门扇,若叫他打一下子,就要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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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个个一齐站住,不提。公子跑出济宁州东门以外,大汉也赶出东门外,

上前一把拉住,说:“兄弟,你且慢走,银子舍了,跑的什么?必是银子来

的不明?”周顺回头一看,此人身高有一丈二三,臂膊三尺,目眉甚大,怪

肉横生,青筋叠起,二目好像茶碗大小。周顺心中暗想:这个人生的真也奇

怪,我先问问他。“这位大哥,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先对我说了,我然

后说给你听呢。”大汉说:“你这人真也奇怪,我问你,你先问我。我家住

山后汀州马尾县,我是唐朝尉迟公尉迟净德十八代子孙,名叫尉迟肖,今年

二十二岁。兄弟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谁与你的银子,实实与我说来。”

周顺一听唐朝尉迟之后,心也放下了。说:“尉迟大哥呀,若提银子的来历,

说话可就长了。听我对你言讲。”

周顺开口把话明 连把大哥叫几声 家住湖广彬州府

向阳街上有门庭 有家姓周本是我 爹爹作官在东京

我父名字叫周义 他老作官头一名 在京作官多激上

得罪高俅和蔡京 蔡京他是老国丈 仗着女儿作西宫

蔡玉娘作了宫院 当朝每日哄徽宗 常对昏君说句话

如同铁板钉上钉 蔡京金殿去上本 一本奏与老徽宗

昏君皇爷失了正 只信奸来不信忠 将爹官职削去了

后来又发二千兵 京兵发在湖广地 拿我周家满门庭

绑了一百零三口 京城法场废残生 人不该死总有救

多亏老天刮神风 神风刮出母子两 荒郊之外落川平

我娘居住太平镇 周顺投亲进了城 来找岳父梁士太

他老作过大总兵 只当投亲有好处 那想岳父心改更

认不认亲还罢了 不该定下计牢笼 将我诱进花园去

要害我的命残生 熬了断肠汤一碗 一把刚刀一条绳

书房立逼我的命 想要逃活万不能 人不该死总有救

得见管家老梁忠 梁忠有个亲生子 与我周顺作替身

傻哥喝了断肠散 八步工夫命归阴 只听扑咚一声响

死尸躺在地川平 他救我恩无可报 认他乾父当亲生

与我银子正十两 还与哥哥买棺灵 买上衣服三五件

你把娘亲好葬埋 这是从前真情话 未有虚言假告诵

尉迟一听气炸肺 阿呀阿呀两三声 上前拉住小周顺

哥哥带你去进城 进城先到梁家府 找找老狗把帐清

不是大哥夸海口 拿着就把脑袋拧 周顺一听心害怕

天下捉拿周景隆 尉迟肖听这句话 口称兄弟且放心

周顺即把大哥叫 人随王法草随风 大哥就是一块铁

到底能拈几根钉

尉迟肖说:“兄弟,我看你真不像读书的人,我带你进城报仇,你怎不

去?”周顺说:“大哥,常言说的好,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尉迟肖说:

“你今年多大呢?”周顺说:“我十五岁。”尉迟肖说:“兄弟,你是天官

之子,我是唐朝之后,有心与你八拜为交,结为生死弟兄,不知意下如何?”

周顺说:“若结拜,今日为妙。撮土为炉,插草为香,拜为生死弟兄,岂不

是好?”周顺说:“大哥说好便好。”尉迟肖满心欢喜,从地上将泥撮了一

堆,取了三根草梗,插在土堆之上。尉迟肖手拉周顺,二人跪在尘埃,对天

立誓来了。尉迟肖拉住周景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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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两跪在地川平 连把兄弟叫一声 俺俩快把头来叩

对苍天来把誓明 谁若三心并二意 叫人容来天不容

尉迟肖年二十二 周顺年长十五春 我的母死你穿孝

你的娘死我陪灵 若有三心共二意 死在千军万马营

周顺听罢多一会 连把大哥叫一声 我娘死了你穿孝

你娘死了不陪灵

尉迟肖说:“老兄弟,你真与我分心眼了。”周顺说:“大哥,方才说

的明白,济宁州四门画着捉影图拿於我,我不敢进城去了。你将银子拿回家

中,把衣服棺木买了,再与我买些烧纸,在灵前与我祝告祝告,去罢。”

周顺开言把话明 你与我娘买棺灵 再买寿衣三五件

给我乾娘把殓成 把娘抬到荒郊外 与他深深掘个坑

坟前多添几珠香 别忘后来上坟茔 磕罢头来忙站起

周顺又把哥哥尊 我回我的太平镇 你守娘亲死尸灵

尉迟肖听这句话 连把兄弟叫几声

尉迟肖说:“俺二人就此分别,你回太平镇,你就在那里等我。我回去

殡母之后,好来找你。”周顺一听,辞了尉迟肖,只奔太平镇去了。尉迟肖

只奔城里而来,拿了银子,买了棺材,又买了几件衣服,将棺木抬到七圣祠

小庙,把娘亲成殓起来了。又买了一份烧纸点着,这位爷跪在地上,哭起来

了。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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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回

荒郊一场生死战 尉迟结拜愣孔生

词曰:

说起愣子孔生 真也算是愣怔

人家出殡把他冲 疆场之上交锋

二人通了名姓 郊之外结盟

孔生送了一台经 鼓乐喧天齐鸣

话说尉迟肖将水磨钢鞭放在边旁,跪在地上,将烧纸点着,说:“娘呀,

你亲生儿子未得济呀,拜的干儿倒给你送纸了。”

尉迟跪倒地川平 点着烧纸放悲声 亲生儿子未得济

乾儿反倒立了功 我的娘亲多保佑 保佑乾儿周景隆

尉迟哭的如酒醉 叩头站在地川平 水磨钢鞭拿在手

连把众人叫几声 急忙与我抬棺材 抬扛答应不曾停

尉迟他却抬头扛 众人抬起走如风 穿过大街越小巷

霎时抬过城东门 顺着大路往前走 来至荒郊野外中

往前行至五里地 只听着响马蹄声 若问哪里马铃响

迎面来了一英雄 若问此人名和姓 双头太岁愣孔生

尉迟肖带领众人,正往前走,迎面来了十数匹坐马爷台。若问姓甚名谁?

此人是梁山一位英雄后代,家住孔家寨,姓孔名生。那位老爷说他是梁山什

么人的后代?爷台有所不知,他是梁山老英雄毛头星孔亮的儿子,名叫愣子

孔生。那位说他怎叫愣子呢?他有点不说理,恨天无环,恨地无柄;天若有

环,刮风下雨,把他拿下来;地若有柄,高凸下坡,拿就把他翻过来了,叫

他平面朝天。有恨天怨地之心,又名双头太岁,手使两柄钢铁大斧,骑着一

匹卷毛兽,专爱骑瘦马。这位爷在马上眼看面前来了一伙人,亦不知是作什

么的,带领家将往前正走,来至切近一看,原是一伙出殡的。孔二爷一见,

丹田用力一声发喊:“哎呀!快快与我闪开,别挡你祖宗去路。”尉迟肖一

听,气的肝胆皆炸,火撞前胸,吩咐众人将棺材放下。众人听真,即把棺材

放在大路之旁。尉迟肖丹田用力发喊,好像打个雷的一般说:“前面来的小

辈,闪闪别挡你老祖宗去路。”孔生一听,说:“好个无名小辈,你孔二祖

宗岂肯容你放肆?”离鞍下了坐骑,闯到近前,手持钢斧,亦不通名道姓,

往下就砍。尉迟肖急忙用钢鞭闪出圈外。他二人可就战起来了。

二爷提刀往上迎 尉迟使劲把门封 这个白鹤把翅展

那个钢鞭使如风 这个夜叉打猛虎 那个腿快有真功

上山虎敌下山虎 云中龙敌江里龙 铜锅遇见铁刷帚

桑木神见吊客星 斧撞钢鞭当啷响 老君炉上把火生

四个胳膊空中绕 一派寒光鬼神惊 孔生本是梁山后

尉迟肖是黑火星 大战回合十数个 不分谁输共谁赢

手慢就上阎罗殿 手迟就上枉死城 尉迟越杀真越勇

孔生越战越威风 这个杀到春分节 那个不怕战到冬

这个比武不吃饭 谁若用饭算拉松 尉迟越战真越勇

孔生出汗似蒸笼 嗳呀一声罢了罢 我不是他对头兵

两膊发麻筋骨疼 脖子后头冒凉风 清天白日转了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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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南北与西东 低头一想说有有 一条妙计上心中

虚砍一斧败了阵 如钢大斧落川平 孔生这里不怠慢

跪到灵前哭长兄

尉迟肖说:“小辈,这是我娘亲,你怎么叫起长兄起来了?”孔生说:

“我哭的不对了。不如我问问再哭。”这位爷有勇无谋,说:“大哥,你与

什么人出灵?”尉迟肖说:“我与我娘亲出灵。”孔生说:“你的娘亲我的

娘亲,两个一样。”尉迟肖说:“小辈,你知我娘亲姓什么?”孔生说:“俺

哥俩见过面,我忘了你姓什么?”尉迟肖说:“你既忘了,听我说来。我家

住马尾县自先庄,我乃唐朝尉迟公之后,十八代子孙,名叫尉迟肖。”孔生

说:“原是尉迟大哥到了。我爹爹在世常说,唐朝有个后人名叫尉迟肖的。

大哥你今年多大了?”尉迟肖说:“我二十二了。”孔生说:“你真是尉迟

大哥。我若不说,你也不知道。我家住孔家寨,姓孔名生,外人与我送号叫

了双头太岁。今年二十,我有心与大哥八拜为交,不知大哥意下如何?”尉

迟肖说:“我娘死了,连个葬身之地还未有呢。有什么心结拜?”孔生说:

“你若磕头,别说死一个娘,就死十个八个,也有地方埋下。”孔生说:“大

哥,你老与我八拜为交,你娘亲就有地葬埋了。”这位爷生来愣怔怔,不会

说话。尉迟肖说:“俺们若结拜,看个日子。”孔生说:“今日就好,拜为

生死弟兄,把你娘亲抬至孔家寨,我家有五里茔地,抬到茔地葬埋,岂不是

好?”尉迟肖一听,满心欢喜。他二人在荒郊之地,插草为香,跪在尘埃,

发起誓来了。

尉迟拉住愣孔生 二人跪在地川平 哥俩今日把头叩

只当同胞一母生 若有三心共二意 死在千军万马营

大哥名叫尉迟肖 兄弟名字叫孔生 磕罢头来忙站起

又把家将叫一声 我与你银十几两 进城去雇一台经

家将答应不怠慢 慌忙来到济宁城 雇了鼓手来作乐

雇了和尚来念经 尉迟肖还抬头扛 水磨钢鞭拿手中

二爷便在头里走 吹笙作乐甚威风 尉迟肖才开言问

即把众人叫一声 你们看着好不好 这会更比那会凶

说罢多时哈哈笑 低下头去暗叮咛 都说打架无好处

我看打架有相应 一拳打出五百地 打出班鼓一台经

叨叨念念往前走 论走也得半天工 心急只奔孔家寨

庄村不远面前迎 抬到五里茔地中 又把家将叫一声

吩咐一声快打坑 家将掘土望外捺 打个坑子三尺六

看个吉时来下灵 培了一堆蒙棺土 尉迟烧纸放悲声

哭声娘亲死去了 抛下孩儿受寡丁 认个干儿名周顺

又与你老买口灵 又买寿衣好几件 小庙以里把母成

荒郊之外去出殡 遇见兄弟名孔生 二人见面结一拜

与你雇了一台经 又雇一班吹鼓手 吹吹打打到此中

亲生儿子未得济 二个乾儿立了功 尉迟肖哭了一会

孔生又把大哥称 起来罢了起来罢 你跟兄弟到家中

尉迟一听忙站起 连把众人叫一声 你们大家都去罢

我到兄弟他家中 哥俩一同往前走 家将拉着马能行

走进孔家庄村里 一直来到大门庭 迈步就把大门进

家将拴上马能行 穿宅过院来好快 上宅不远咫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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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生推开门两扇 谦恭逊让往里行 走进屋内忙站住

孔老安人问一声

孔老安人一见儿子回来了,又领一个人来,开口问道“我儿,这是哪家

朋友到来?”孔生说:“娘亲有所不知,这是结拜大哥,名叫尉迟肖。”孔

生说:“大哥上前见礼。”尉迟肖一听,上前跪倒,口尊母亲在上,儿尉迟

肖这边有礼了。老安人即忙拉住说:“我儿免礼起来。坐下讲话。”尉迟肖

站起身形落坐,孔生吩咐家将献上茶来。茶罢,老安人说:“我儿家住哪里?”

尉迟肖说:“家住汀州马尾县自先庄。”老安人说:“这就是了。你与你兄

弟结拜,他就是愣些,有些不说理,我以这们就交给你了,你与我好好管教,

他甚么也不怕,就怕割脑子后头肉瘤子。”孔生说:“娘呀,你怎单告诉大

哥这个?”爷台有所不知,那孔亮在世的时节,看见孔生脑子后长个瘤子,

怕瘤子长大了,把他哄到近前,与他割了一次,也未割下来。他跑到隔壁里

二大娘那屋内,躲了三天。那一次就怕了。若割他脑袋也不怕,就怕割肉瘤

子了。这且不提。且说周顺在荒郊自与尉迟肖分别之后,只奔太平镇来了。

周顺迈步往前行 要与娘亲把信通 我娘知道这件事

进城来找梁总兵 进城找着士太府 善罢干歇岂肯容

公子切念往前走 只听铜锣响连声 若问那里铜锣响

州官拜客要回城 头前跑开对子马 绿鞘单刀悬腰中

飞虎清道棋四杆 抱尾金枪摆几层 藤子金枪好几条

蜈蚣旗上画金龙 金瓜月斧朝天蹬 两旁执事甚威风

一对板子一对棍 一对提枪一对绳 上打一把红罗伞

下罩青纱轿一乘 轿内坐着人一个 州官名叫沈不清

知州轿内抬头看 来了花子人一名 前影好像小周顺

后影好像周景隆 吩咐一声与我带 带在轿前问口供

眼见周顺不好了 下回书中定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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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回

沈不清走脱周顺 徐文标巧遇姑亲

词曰:

周顺往前正走 遇见州官回城

大人名叫沈不清 看见公子景隆

吩咐差人去绑 带到轿前问明

这回苦了小书生 来了徐家振中

这首西江月叙完,书接上回。州官在轿内,看见公子,好像图影上的周

顺一样,吩咐公差快与我拿来。公差答应,不敢怠慢,直扑周顺来了。

州官轿内吩咐了 公差答应不曾停 直扑公子走下去

抓住周顺不放松 公差此时要动手 送至轿前问口供

公子落在虎穴地 鹊鸟被困入了笼 公子好比包子瓤

周围围个不透风 人不该死总有救 眼前来了救命星

若问来了哪一个 徐氏文标号振中 坐下骑着一匹马

跑来如飞赛如龙 蹄胸俱是犀牛尾 花叮叮叮串铃声

文标催马往前走 公差不远面前迎 文标离鞍下了马

连把公差问一声

公差说:“徐教师,你有所不知。老爷吩咐下来,叫俺把花子带去,问

问他姓什么名叫什么,恐怕他是天官之子。”文标说:“不是,常常见他讨

饭,我与他讲情,说个人情,叫他去罢。”公差信口答言,就把他放了。公

子一直奔大路走下去了。公差来至轿前,回禀老爷:“那花子不是周家后人,

他常在城里讨饭,都认得他。”州官一听,也不往下问了,起轿回城。

州官轿内吩咐声 顺路抬起轿一乘 公差搬鞍上坐马

扬鞭打马快如风 前呼后拥把城进 独奔知州官衙庭

知州回府且不表 回来再表周景隆 周顺急走心害怕

只当死了又复生 公子叨念往前走 神人救我活性命

心急只奔太平镇 把书清折另表名 回书不把别人表

再表文标徐振中 文标上了坐下马 急急加鞭催能行

拉拉马跑来得快 赶上花子问口供 当真他是周家后

姑表亲戚两相逢 催马正走来好快 花子不远面前迎

弃蹬离鞍下了马 拉住周顺不放松 公子吓的兢兢战

怕是东京发来兵 若是京兵来到此 想是逃命万不能

文标忙问周景隆 家住那里名和姓 爹姓什么娘甚氏

从头至尾请告诵 公子一听这句话 连把来人问一声

你家在哪对我讲 你说家乡我表名 我是梁山好汉后

徐氏文标号振中 公子一听心欢喜 腹内掌上万盏灯

不得见面又见面 姑表亲情两相逢 周顺跪在川平地

连把哥哥叫一声 你拿我当哪一个 是你表弟周景隆

文标一听心欢喜 拉起兄弟痛伤情 兄弟只想没有你

不想今日两的逢 从头好对哥哥说 姑母今天可安宁

我娘现在太平镇 员外家中把身容 表弟投亲梁府去

去找岳父梁总兵 老贼不认还罢了 不该定计把我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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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多亏那一个 多亏管家老梁忠 把我救出虎穴地

认作乾父赛亲生 这是我的真情话 未有虚言假告诵

文标一听心好恼 大骂士太梁总兵 人若在来情也在

人若不在把情抛 未从行事想一想 这事可行不可行

你家犯过灭门罪 姑夫救你满门庭 不将恩报将仇报

周家好处一旁抛 回手又拉小周顺 大哥带你去进城

我若找着梁士太 我与老狗把帐清 公子一听这句话

连把哥哥叫一声

周顺说:“大哥,你太性急。俺哥俩个若到梁府,那是飞蛾投火,自去

送死。常言说的好,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俺哥俩先到太平镇,看看我的娘

亲。”文标一听,满心欢喜,手拉马缰绳,往前行走。不多时,到了村庄,

进了刘员外府门。文标拴上坐马,公子迈步走进大门。来至书房,见了母亲,

说道:“母亲在上,孩儿有礼。”老夫人说道:“我儿回来了。”公子说:

“母亲,听儿言讲。”

公子这才痛伤情 连把母亲尊一声 昨日孩儿投亲去

进了这座济宁城 大街以上打听信 遇见老者儿告诵

找着士太总兵府 管家挡我不放行 夫人一听这句话

叫声我儿周景隆 自你进城投亲去 为娘时刻挂心中

岳父待你好不好 你对为娘说分明 公子说声罢了罢

险些进了枉死城 士太老狗心改变 嫌贫爱富狗娘生

认不认的还罢了 要害我的活性命 夫人一听咬牙恨

泼口大骂两三声 上前拉住儿周顺 为娘带你去进城

为娘拚了这条命 找着士太把账清

公子周顺诉罢投亲之事,徐老夫人一听,心中好恼,骂起来了。

上前拉住小周顺 为娘带你去进城 为娘拚了这条命

要是刀山也要登 母子两个往外走 迎面来了徐振中

文标上前施一礼 尊声姑母可安宁 徐氏夫人睁眼看

二目昏花认不清

老夫人说:“你是哪一个?何处人氏?与老身说来。”文标还未开言,

周顺说:“母亲,他是我表兄,名叫文标,号振中。”老夫人一听,满心欢

喜。说:“侄儿,你怎么来在这里?”文标说:“我正找姑母,即遇见兄弟,

俺二人一同来到此处。”老夫人道:“这就是了。”姑侄正在讲话,从大门

里走出员外刘秉忠来。员外看见徐教师,上前施礼。文标照礼相还。二人说

罢,员外说:“教师请到上宅喝茶。”文标手指姑母、表弟,说道:“这是

我的亲戚,在此住日子不少,多有吵闹了。”员外说:“吃些粗茶淡饭,亦

难称敬意。”文标说:“员外家有破坏车子借与我一辆,把我姑母请至家中。”

员外说:“这也算不了甚么,我家好车子甚多,套上一辆,差人送去。你的

亲戚,我的亲戚一样。”二人说罢,员外吩咐车夫把车子套上,一旁等候。

周老夫人即拜辞谢,口称员外救俺母子活命之恩,后来恩当重报。员外说:

“这也算不了甚么。”车夫从蓐垫里抽出板凳,老夫人蹬着车子,周顺上前

弓身施礼,口尊员外,救俺母子活命之恩,后来得第时自有重报。员外说:

“这就称不起敬意。”说罢,辞了员外,上了小车,车夫捡起板凳,放在蓐

垫底下,又把廉子放下,赶车往外就走。文标辞了员外,出了府门,解了马

缰绳,搬鞍上马加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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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标上了马能行 扬鞭打马快如风 车夫赶车头前走

这辆小车好威风 小车本是山西脚 绿色围子雁飞棚

草黄骡子拉外套 驾辕骡子菊花青 打马加鞭来好快

眼前到了济宁城 急忙就把北门进 穿街过巷快如风

来至徐宅府门外 文标下了马能行 家将一见不怠慢

接去一匹马走龙 小车赶进大门里 站下骡子拿板凳

车夫就把廉子打 惊动母子人二名 公子欠身把车下

夫人下车不曾停 文标上去开言道 即把车夫叫一声

文标说:“车夫,你把骡子卸了,用饭回去。”车夫说:“才走八里地,

徐教师不必提说。”车夫又把小板凳放在蓐垫底下。文标吩咐徒弟拿了四串

铜钱,交与车夫:“你吃点酒罢。”车夫又与文标谢赏,赶车子出了府,直

奔太平镇不提。文标领了周家母子进了二门,直奔上宅。此时惊动文标母亲

袁氏安人,走出上宅,见了周老夫人。他姐妹相称,各各施礼礼毕,姐妹二

人亲亲热热。周顺上前口尊舅母,一向安好?身体康泰?外甥周顺这边有礼。

礼罢,一齐进了上宅。文标徒弟忙献茶来。用茶已罢,文标叫道:“丫环来

姐快来呀。”来姐正在那边伺候他家婶母,听大叔叫她,急忙走出绣房,来

至上宅,口尊大叔,唤奴才哪里使用?文标说:“无事不叫,你快回绣房,

叫你大婶子前来,你说上宅来了亲戚了,前来见礼。”丫环一听,不敢怠慢,

出了上宅,只向绣房来了。霎时进了绣楼,说:“大婶子,大叔吩咐下来,

上宅来了亲戚,叫大婶子前去见礼。

好个女人贾秀英 梳洗打扮不曾停 头上青丝如墨染

头顶扎上京红绳 前边梳的昭君环 后边燕尾一手松

左梳燕子三朝水 右梳蝴蝶串山林 七根小簪别北斗

两朵金花黄登登 左边又带花两朵 猴儿爬杆一丈青

南来宫粉净了面 鲜明胭脂点点红 水含秋波花含露

两道细眉似弯弓 两耳的衬度金坠 一对排环亮又明

上穿可体莺哥绿 边镶大沿绦子钉 红袖中衣大四副

内院相亲五谷登 二鬼把门盘脚带 几根绿来几根青

看到此处住下罢 下回扮的更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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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回

贾秀英嫌贫遭打 周景隆入居徐家

词曰:

文标一声吩咐罢 慌了贾氏秀英

楼上梳洗把衣更 生的到也干净

如同莺莺出门庭 好似仙女降生

下了绣楼十三层 上宅去问安宁

一首词罢,书接上回。且说贾秀英听见丈夫叫前去见礼,亦不知什么亲

戚来了,在绣楼穿带起来了。

秀英一番把衣更 好似多年狐狸精 上穿可体莺哥绿

边镶大沿绦子钉 细袖中衣大四副 汗巾飘头五谷丰

二鬼把门盘脚带 几根绿来几根红 穿的绣鞋沙木底

不肥不大不宽松 鞋帮绣的水番浪 周围俱着兰花崩

像那纣王妲己女 上天仙女下天宫 凡人见了心就动

神仙见了把道抛 贾氏打扮多完毕 又把来姐叫一声

快快与我前引路 下了扶梯十三层 丫环便在前头走

后跟贾氏名秀英 主仆正走来得快 上宅不远面前迎

丫环推开门两扇 贾氏迈步往前行

文标说:“贤妻,这是大姑母来了。上前见礼。”贾氏一听,上前飘飘

下拜:“姑母你可安好?侄媳这边有礼了。”周老夫人说:“不用施礼,姑

母朝朝在此,落坐讲话。”贾氏抬头一看,哪来这门子穷亲戚?回转身形就

走。文标说:“贤妻慢走,为丈夫的与你引见引见。”文标说:“兄弟,这

是筱嫂嫂。”又与贾氏说道:“这是你姑表小叔子,若是我在家不在家,免

得你叔嫂藏藏躲躲的。”贾氏一见,把嘴一咧,说:“来姐,我叫你走你不

走,还在这站着。”周顺上前,口称嫂嫂,兄弟这边有礼了。贾氏一见,说:

“来姐快走罢,你看看一般穷气喷人。”主仆出了上宅,只奔绣房来了。

周顺进前把礼行 贾氏那边问了声 叫声来姐快走罢

穷气喷人可不轻 贾氏错说一句话 却把文标恼心中

文标这里把眼瞪 大骂贱人贾秀英 这样言语说出口

丈夫岂肯把你容 迈开大步往上闯 抓住贾氏名秀英

怀中衣带拍拍晌 贾氏栽在地川平 防身宝剑亮出鞘

对准贾氏下绝情 举起宝剑要他命 落将下去就吹灯

周顺吓的兢兢战 连把徐哥喊一声 你今杀了贾氏嫂

人命官司了不成 千错万错嫂嫂错 话说错了悔不成

文标越说越生气 叫他早死早超生 公子急忙来相劝

不看鱼情看水情 水情鱼情全不看 你看兄弟周景隆

公子哀告多一会 却把文标软心中 防身宝剑藏在鞘

一把松了贾秀英 贾氏害怕往外走 文标又把贱人称

多亏表弟把情讲 快与兄弟赔赔情

文标说:“贱人,你且慢走,你与兄弟赔个不是,就赦你无罪。”贾氏

一听,飘飘下拜,口尊兄弟,嫂嫂话说错了,幸赖兄弟讲情。周顺说:“嫂

嫂,兄弟不怪与你,请回绣房去罢。”贾氏一听,带领来姐回绣楼不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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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吩咐家将,拿几两银子到街上买几件衣服,来与我姑母兄弟换上。家将一

听,不敢怠慢,即到街上买来了衣服拿进上宅,与周老夫人换上衣服。周顺

也脱去破衣服,沐浴更衣起来。

公子净面衣更换 夫人一见喜心中 头戴俊巾多雅致

身穿可体宝丝峰 腰系丝绦双垂穗 薄底官靴足下蹬

方才是个花子样 这会好是宦门生 你在这里把书念

等到后来把冤伸 母子更衣用了饭 西方坠落太阳星

上宅以内把灯点 文标又把兄弟称 跟我走来跟我走

书房以里把身容 文标便在前后走 公子跟着后边行

往前正走来好快 书房不远面前迎 文标推开门两扇

走进公子东斗星 二人书房落了坐 吩咐家将点上灯

文标说:“兄弟,你在此安歇罢,明日你好念书。”文标说罢出了书房,

公子送出,把门关上,坐在床榻,低头暗想,自己叫着自己名字。

公子闷坐书房中 书房以里好威风 纸糊天棚如雪白

墙上俱是细纸蒙 有些古画不爱看 只听谯楼起了更

眼望济宁把头点 连把干爷叫一声 活命之恩儿未报

两个儿子一对空 亲儿死在浇花井 替我周顺把命坑

东京汴梁出赦旨 我与干爹再相逢 干的亲的一个样

谁的儿子谁不疼 公子书房来道念 只听谯楼打三更

谯楼打罢三更鼓 眼望东京骂几声 蔡京害我周家苦

斩了周家满门庭 我若后来得了地 找那老狗把帐清

公子书房睡朦胧 忽听谯楼打五更 长杆挑去明天月

铁扫帚去满天星 一夜晚景天又亮 只听谯楼打五更

欲知景隆身后事 下回书里再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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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回

失意子负托理家 徐文标保镖入京

诗曰:

周顺运不通 来在徐家中

方有存身处 又遇贾秀英

周顺来至文标书房,一夜晚景不表。天明亮了,周顺合衣而睡,站起身

来,下了床榻,推开房门。家将端来一盆净面水,道:“周少爷,净面。”

周顺洗面已毕,家将即忙将酒饭端至书房。周少爷用早膳毕,苦坐寒窗念文

章,暂且不表。周老夫人上宅安身。再表文标出了上宅,急来书房,开门走

进房来,周顺欠身离坐,二人对面坐下,说:“兄弟,好好念书,单等后来

替你周家报仇。”周顺说:“哥哥,不必挂心,我用心念书是了。”

文标书房把话明 连把兄弟叫几声 若是用心把书念

出了赦旨你进京 连科三场得中了 好替你家把冤伸

拿了蔡京先杀死 刮骨熬油点天灯 高俅犯在你的手

不砍千刀你别容 拿了杨俭和童贯 一刀一个脖子平

文标书房来讲话 公子又把徐哥称

周顺说:“哥哥,我就在这书房存身亦就是了。”文标说:“你房门总

要小心,走漏风声,那时悔之晚矣。”书要翦断。周顺在文标家中,过个新

年。此时正在二月天气,文标上街置买东西,遇见保镖的伙伴众家。伙伴说:

“徐教师,我们承揽了一件买卖,二十八个驼子送进东京,有徐教师,人家

才顾呢。你若不去,人家不顾。”文标说:“多少银子?”伙伴说:“二十

五两给你,剩二十五两,共五十银子。”文标说:“我家有事,等我回家与

我母亲商量商量,叫我去,我就去,叫我不去,我就不去。”伙伴说:“徐

教师,你本领既好,当去的。”文标说:“你们先回去等我,我回家去。”

不多时,到了家,进了上宅,向娘亲姑母说道:“为儿要上东京保镖,去得

去不得?”徐夫人说:“我儿不去便好,现今你家表弟在俺府中,他家犯了

灭门之罪,若走了风声,拿进官衙,那有他的性命。我儿你可别去。”文标

说:“娘亲,儿就不去了。”周老夫人说:“姐姐,侄儿进京保镖,叫他去

一次,一来挣些银子,二来打探了周家的官司。”徐老夫人说:“这好呢。

姑母叫你去,你就去罢。”文标一听,立时更衣,头戴英雄绸帽,身穿锦绣

衣,腰束洋绉搭包,下穿骑马兜包,下穿骑马兜腰滚裤,足蹬快靴,带上防

身宝剑,挂上标囊袋,藏上三口金镖,辞了娘亲姑母。二位夫人说:“好呀,

多加小心。”文标说:“二位娘亲、姑母不必挂心。”文标又来至书房,见

了周顺,说:“兄弟,你在书房好好用功,我进京保镖去,再打听打听你周

家官司出了赦旨未有。若出了赦旨,大比之年你好进京科考。如若老天保佑

你,得一官半职,好替你周门报仇。这住着书房,大门别出,我一派家业交

与你执掌。”周顺说:“谨遵哥哥的话。哥哥进京,路上多加小心。”说罢

送出书房。文标又上了绣楼,见了妻子贾氏,说道:“贤妻,我要进京保镖,

一派家业交与表弟照应,你这老娘们宜恭敬,且不可得罪我那兄弟。”贾氏

说:“丈夫你去罢,去年那一次就把我吓破胆子了,我怎敢得罪你那兄弟?”

文标不言,离了绣房,来在二门,家将拉过马来,备了鞍褥,带上嚼环,接

过坐马,拉出府门。顷时来见了众伙伴,开完镖单,插上旗子,众伙伴一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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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坐马,喊着号令,走下来了。

文标上了马能行 伙伴用力喊连声 保着驼子街上走

一街两巷闹哄哄 老张回头叫老李 老田回头叫老丁

老王回头叫老赵 冯二大姐叫老公 看着众人做买卖

恨不得走进京城 不言众人把呆卖 文标催马往前行

一直走出西门外 顺着大路快如风 啦啦马跑还嫌慢

恨不一时走进京 人要腾空马生翅 心急要进汴梁城

论走也得多几日 噜噜困明公 天到黑了就住店

早日清晨就登程 走些高低芳草路 过些村庄府县城

见些才子去赶考 为的进京求功名 文标行走一个月

多时进了东京城 书要翦断方为妙 啰啰不中听

入水登舟从此过 入山也从山中行 往前正走抬头看

有坐松林面前迎 文标马上开言说 连把伙伴叫一声

说在此处住下罢 下回山下大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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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回

野蟒川阮英亮相 守空房贾氏怀春

词曰:

文标往前正走 迎面有坐山林

叫声伙伴加小心 此处贼寇成群

众人闻言害怕 只得慢慢前行

山上来了一英雄 叫人胆战心惊

西江月罢,书接前言。且说文标来在山下,一声高叫,众伙伴听真,山

东地面,逢山有寇,松林藏贼,大家俱要多加小心。明公若问这叫什么去处?

路过野蟒川,长有五十里。文标说多加小心,伙伴说押着挖子在后,我们在

前。文标说:“大家往前走罢。”不多时,进了松林。定有十数余里,迎面

来了一人,丹田用力一声发喊:“呀呀,好无名小辈,路过野蟒川,若有金

银财宝,与我留下。若是牙崩不字,叫你刀下废命。”众伙伴一见,说“不

好了”,勒回坐马,来至文标面前,口称徐教师,不好了,前面站着一位身

穿纺丝夹袄,扭门扭口,只花朵朵,巧女织成的,下穿纺绸骑马儿腰滚裤,

足登薄底快靴,背后斜插单刀,长有三尺,宽有三寸,砍硬钉削铁如泥,晃

眼难睁,藏在皮鞘,刀尖朝上,刀柄朝下,背在身后。尖咀猴腮,抠扣眼睛,

面如瓜皮,炼就软硬工夫,闪展腾挪,学会七十二把神拿手。文标一听伙伴

说,倒气的是肝胆皆炸,火撞前胸,将坐马一催,在阮英面前把枪端起,对

正了阮英分心便刺。阮英不慌不忙,做就地十八滚的故事,来至文标坐马左

边一探,腕子照着文标的手腕稍一捏,文标在马上咕咚栽倒地上。阮英从背

后抽出钢铁单刀,说道:“好无名小辈,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你快快对

我讲来。”

猴子单刀举在空 连把小辈问一声 家住那里名和姓

或住乡间或住城 爷姓什么娘甚氏 弟兄几人对我明

文标听了这句话 大胆强盗你要听 问我家来家也有

不说家哪表我名 武松单刀擒方腊 灭了梁山那盏灯

子不言父是正理 我若不说怎知情 我父梁山是好汉

他老名字叫徐宁 我的娘正阮氏女 名叫文标号振中

阮英听了这句话 钢铁单刀一韬捺 双膝跪在地川平

姑表哥哥叫几声 千错万错兄弟错 表弟错了对谁明

你当我是哪一个 我说家乡表表明 我父也是梁山后

阮洪方是他老名 我的娘亲徐氏女 我的名字叫阮英

文标听罢心欢喜 心中掌上万盏灯 开言又把兄弟叫

你听我细说分明 只想今生难见面 那知今日两相逢

我的姑母身康泰 居家大小可安宁

文标说:“我当你是何人?原是表弟到来。兄弟你今年多大了?阮英说:

“十五岁了。哥哥你今年多大了?”文标说:“十八岁了。”那位爷台,你

这说书的无理。他姑表亲戚,怎不认得呢?爷台有所不知,阮英从小上过他

家一次,后来自从武松单刀擒方腊,灭了梁山,那些老英雄东逃西散,他哥

俩十余年未见面,怎能认得。阮英说:“表兄,你往那去?”文标说:“我

上东京保镖去,路过此处。兄弟你在这作什么?”阮英说:“我在这作一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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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文标说:“兄弟你为何作这样事情?不如你到我家去,有的是银钱,

你用不了的。”阮英说:“哥哥,你家住哪里?”文标说:“家住在济宁,

北门有一片老舍,那就是你哥住宅。”阮英说:“离这有多少路程?”文标

说:“到那里也有一千余里。”阮英说:“哥哥,你走有多少日子?”文标

说:“走有三个月。”阮英说:“若叫我走,不够我一天的。”文标说:“你

怎这样快?”阮英说:“哥哥有所不知,我是追风赶日飞毛腿,两头见日能

走八百里。若不见日能走一千。”文标说:“你真这样快,我有事情托你到

我家探望探望。我那表弟名叫周景隆,他是东京汴梁吏部天官之后,被奸臣

所害,害死满门家眷,他逃出京城,现在我家念书。你去探望探望,免哥哥

挂心。”阮英说:“你表弟与我一样亲戚,更当前去探望。”说罢二人拜别。

阮英说:“你去保标,我到你家走走。”文标带领伙伴,一齐搬鞍认蹬,保

着驼子去了。

众家伙伴上能行 撒鞭打马快如风 撒鞭打马还嫌慢

心急要奔东京城 夜宿晓行非一日 饥餐渴饮停一停

论走也得多少日 啰啰困公明 我若说到他就到

他若不到也不中 眼前来至汴梁城 保着驼子送进京

文标进京且不表 将书裁开另一名 押下一头表一尾

押下一桩表一桩 回来不把别人表 文标妻子贾秀英

诗曰:

说起贾秀英 绣楼暗叮咛

连把来姐叫 快到书房中

话说贾秀英在楼上,坐的闷闷无聊,出了楼门站着。四外看看,只见书

房门外站着一人,正是周顺。贾氏一看原是周顺,不像年前那个样子。年前

是个花子,如今好像左金童子。公子站了多时,转回书房。秀英见周顺回书

房,他也回到楼中,坐在床榻,思想周顺那个样子,真也叫人可爱。这就是

饱暖生淫欲,饥寒发盗心。贾氏坐在床上,想起周顺来了。

贾氏楼上细叮咛 想起公子周景隆 眉清目秀真好看

地角方圆满天庭 头上俊巾双飘带 后来定然早题名

一件褴衣穿身上 红绒绦系在腰中 世上哪有这样俊

好像上房左金童 又像西厢张君瑞 眼前缺少美莺莺

都说吕布长的俊 眼前缺少凤仪亭 奴家就爱读书客

不爱文标武将封 奴家若得周郎配 不穿绵袄过几冬

贾氏就把春心动 小心眼儿几咕咚 燕语莺声开言道

连把来姐叫一声

贾氏思想多时,叫道:“来姐快来。”来姐说:“大婶叫我做什么?”

贾氏说:“叫你到书房,把你周二叔请来。”丫环一听,不敢怠慢,出了绣

房,来至书房,说:“周二叔叔,我大婶子叫我来请你有话说。”公子说:

“天黑了,等明日早晨我去,有什么事也误不了。你快回去吧。”来姐一听,

急忙回了绣房,说:“大婶子,周二叔说今日暗黑了,明日早晨就来。有什

么事也误不了。”贾氏一听,低头暗想:读书人心多,不如我写封情书与他

送去。贾氏吩咐来姐取笔砚伺候。丫环一听,不敢怠慢,即把笔砚拿来,又

拿一张纸放在桌案以上,将墨研开。贾氏提笔在手,上写公子周贤弟,你表

兄保镖未在家,剩下嫂嫂我自己,你在青春我年少,我二人配对夫妻,我与

你黄金戒指为表记。将书写完,俱包在一块,叫道:“来姐,这有些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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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周二叔送去。不许你拆开。”来姐接在手中,只觉甚重,亦未知甚么东

西。下了绣楼,来在书房。说:“周二叔叔,我大婶子又叫我与你送件好东

西来。”公子一见,接在手中,打开瞧瞧,有黄金戒子一双,上边有字。公

子从上而下看了一遍,说道:“嫂嫂你是饱暖生淫欲,饥寒起盗心。我表兄

待我恩情过重,我周顺焉能作出此事?嫂嫂你不该败坏我哥哥门风。”越想

越气,火冲前胸。说:“丫环你走前来。”丫环一听,心中说道:“我周二

叔看中我了?”笑嘻嘻的走至近前,说道:“周二叔叫小丫环说什么?”公

子说:“你来,付耳过来。”丫环就付耳过去。公子气冲斗牛,举起巴掌照

着来姐拍打了个嘴巴。“好奴才,你与我滚回去”

公子见了书一封 顿时火起撞前胸 巴掌举起往下打

照着丫环不留情 打了一个大嘴巴 丫环哭啼往外行

出了书房急急走 绣房不远面前迎 迈步就把绣楼上

连把大婶叫几声 天气黑了你不睡 找二叔有啥事情

人家送礼都领赏 娇娘送礼领了疼 哪个字儿写错了

惹的二叔把气生 二叔生气不要紧 打个嘴巴真不轻

贾氏说打就是爱 不打不骂没响应 说到此处住一住

下回书中接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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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一 回

荡妇登门戏书生 阮英隐形察奸情

词曰:

贾氏秀英女子 自己坐在房中

想起公子小书生 不由淫心发动

这才梳洗打扮 迈步下了楼梯

来至书房门外中 想要进去不能

话说丫环被公子打了一个嘴巴,疼痛难忍,跑回绣楼,说:“大婶呀,

你看看我这脸,却都肿起来了。”贾氏低头,心中暗想:周顺呀,你不来还

罢了,你不该打我的丫环。又想道,他是读书的人,心多。嫂嫂要有此心,

你自己不会来?不该打发丫环来。贾氏说:“来姐,你周二叔当真打你么?”

来姐说:“大婶子,你看看我嘴巴子还肿呢。”贾氏说:“当真把你打了,

我替你出气去。你与我拿过梳妆盒镜架来,打扮打扮好去找你周二叔问问他

为什么打你。”丫环一听,不敢怠慢,将梳盒拿来。贾氏连忙在床榻以上打

扮起来。

贾氏秀英慌了神 梳洗打扮爱杀人 头上青丝挽水卷

金绒红绳扎头心 一缕青丝分三缕 后边燕尾尖又齐

前梳昭君来出寨 后梳保驾武共文 左梳燕子二朝水

右梳蝴蝶串山林 蚂蝗戏水来好看 又有童子拜观音

中章头发分一缕 梳个小庙三尊神 若问神圣何人也

刘备老爷与赵云 周围还有乱头发 好似旗杆竖山门

山门两傍一付对 上联下联梳的真 横边梳着几个字

几个大字武圣人 七根小簪别北斗 两朵金花押鬓门

鬓边又戴花两朵 一付环子在耳轮 南来宫粉净了面

鲜明胭脂点咀唇 水汪汪秋波花含 两道细眉尖又尖

元宝花耳灯笼坠 光有灯笼没灯心 灯笼要点洋油蜡

吃烟烧了耳朵唇 上穿一身莺哥绿 周围俱着绦子围

外套坎肩摹本缎 院围俱是金绦子 红袖中衣大四副

内扎不漏花汗巾 二鬼把门盘脚带 分出青红赤白黑

十字绣成马连垛 周围俱把脚面围 穿双绣鞋沙木底

中间悬空不沾尘 绣鞋扎了花两朵 两朵绣花爱杀人

鞋尖扎了大蝴蝶 扎个蝴蝶落花盆 你说蝴蝶怪不怪

夜间常常住花林 鞋帮扎棵大白菜 扎了个碧绿爱人

你说毛虫怪不怪 偏偏爱吃白菜心 金线镶口绦子围

绣的还有蝴蝶飞 听说要办小脚会 不是会头说我瞎

贾氏打扮多完毕 忽听谯楼一更催

贾秀英打扮完毕,忽听谯楼一更之时,说:“来姐呀,你睡了罢。我上

书房找你周二叔算帐。我问他为什么打你”,来姐说:“大婶子你不要去罢!”

贾氏说:“怎么不去。”来姐说:“大婶若到在书房,好有一比。”贾氏说:

“比什么?”来姐说:“好比抱着西瓜上老爷庙。”贾氏说:“此话怎讲?”

来姐说:“与周二叔解渴去。”贾氏说:“你这狗奴才不许多说,还不去睡。”

来姐睡去不提。贾氏推开门,站在绣楼,慢闪秋波,往书房送了一目,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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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掌着灯光,听见周顺在里念书,语音却甚好听。

贾氏站在绣房门 看见书房秉灯光 听见公子把书念

年纪轻轻音洪亮 我今若把书房进 会会知心小周郎

我与兄弟天地拜 俺们二人围圆房 今日洞房花烛夜

小奴叫他开开张 开张带上香油醋 叫他酸甜苦辣尝

贾氏门外来道念 忽听谯楼二鼓忙 押下贾氏且不表

再说周顺少年郎

贾氏站在绣房门外,忽听谯楼二更之时,合府的家将过多,我去早了,

如若有人看见,此事不便,等至三更再去不晚。贾氏在这站着不提。且说周

顺在书房用功,只见门外霞光万道,瑞气千条,闪出一行字迹,上写“行善

有馀庆,作恶不久长,好心敬天地,死后作城隍”。这是死去周义前来显魂。

周顺看了多时,跪在尘埃地上。

公子跪在地川平 看见一人甚威风 黑色乌纱头上戴

身穿员领袍大红 象牙朝柩怀中抱 五绺长须飘胸前

腰中紧系白挺玉 薄底官靴足下蹬 看罢多时认得了

是我爹爹来显灵 公子叩头忙站起 连把爹爹叫几声

你老死去只顾你 为儿出头万不能 表兄保标汴梁去

嫂嫂行出贱事情 表兄待我恩情重 焉能给他败门风

欺兄占嫂该何罪 万剁凌迟罪不轻 老爷一听这句话

叫声冤家你是听 为父言语对你说 要你牢牢记心中

千万别作下贱事 怕是钢刀废残生 公子一听这句话

连把爹爹叫几声 你老门外等等我 为儿跟你去伴行

你今不把孩儿带 不是投井就悬绳 周义听了这句话

叫声我儿周景隆 不要散心把书念 后来能把冤仇伸

东京汴梁出赦旨 科考好上汴梁城 一脚蹬番上龙背

能中爷家状元红 替俺周家把仇报 好拿高俅老蔡京

拿住一个斩一个 拿住二名斩二名 老爷嘱咐多一会

忽然刮阵大神风

话说周义在书房门外,刮了一阵神风,踪影皆无。周顺一见,叩头站起,

只听谯楼鼓打三更之时,公子站在门外,呆呆发愣。背后来了一人,上了书

房。那位说何人来了?上回书房说的明白,猴子阮英在野蟒川遇见徐文标,

叫他回来探周顺,这就是阮英来了,站在书房梁上。这位爷学会穿墙越屋,

登房踏高楼,如走平地一般,俱会闪展腾挪,死中求活,能点七十二道穴,

分筋络七十二把神技,无所不通。这位爷是地煞转世来。阮英顺着瓦垅。往

下做个翻筋斗的故事,使了金挂钩鱼的架势,脚尖朝上,身形一耸,往屋里

一看,照着灯光,心里暗想:这是何人的房宅?我下去瞧瞧。把脚尖一松,

又做个翻筋斗的故事,站在地上,穿钉的鞋沾地不能响了,好像四两绵花一

般。阮英抬头一看,推开门我进去瞧瞧。迈步进了书房。只见点着一盏灯,

在桌案以上,遗有书籍。又一探手,把烛花掏下在捺地上。此时外面来了一

人,正是周顺回来了。阮英闪开夜光眼,一看来了个书呆子。阮英说:“他

若看见,早把他吓死了。我这样三分人七分像鬼。”想寻个地方躲躲才好,

抬头一看是三间书房,有个过海大梁,在上头蹲蹲,听他说些什么。这位爷

把身形一耸,蹲在梁上。他也看不见我,等他进屋住了,我再出去不提。且

说周顺进了书房,把门关上,来至床沿落坐,长吁短叹一声,暗道:嫂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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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该差人送封情书黄金戒子。若叫我表兄知道,哪有你的活命。说罢将情

书藏在笔筒以内,还是念书,这且不表。且说贾秀英只听谯楼打了三更,莲

步直奔书房,调戏周顺来了。

贾氏忽听打三更 书房调戏周景隆 金莲移动往前走

咚咯咚咯响连声 往前正走来的快 书房不远面前迎

用手推门推不动 书房关个紧腾腾 转过身形往回走

金莲会倒好几层 要回绣房走不动 窗外去看周景隆

窗棂以外忙站定 舌尖舐破纸窗棂 急忙又伸描花腕

用手捅个小窟窿 做个木匠来吊线 一个眼合一个睁

只见周顺把书念 模样长的似玉成 长的不高也不矮

不黑不黄白书生 大大眉毛黄白净 尖尖下额大眼睛

男人像个女人样 好像上房左金童 贾氏越看越爱看

小心眼里打调停 燕语莺声开言道 连把兄弟叫一声

叫声兄弟开恩罢 嫂嫂站的腿弯疼 周顺闻听这句话

即把嫂嫂叫一声 天至三更不睡觉 来到书房何事情

贾氏闻听这句话 连把兄弟叫一声 你哥保镖三个月

直到如今未回城 到在招商并旅店 必定是把疾病生

死了文标人一个 嫂嫂与你拜花灯 叔嫂二人拜天地

风风流流过几冬 小奴就爱读书客 不爱文标受武封

文标本是梁山后 看不直的瞪眼睛 兄弟若应这件事

不穿绵袄过几冬 公子听了这句话 连把嫂嫂叫几声

未从行事想一想 这事当行不当行 嫂嫂快快回去罢

想要应承万不能 贾氏听了这句话 兄弟连连叫几声

怀抱西瓜无处送 你真是个傻相公 说到此处住下罢

明公莫急往下听 下部书内说的是 兄弟大闹济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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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二 回

贾秀英千调百逗 周景隆洁身拒淫

词曰:

好个猴子阮英 来至文标家中

书房门内耳边听 来了贾氏秀英

一心要成连理 难舍公子景隆

怒恼猴子小英雄 举刀要下绝情

这首西江月叙完后,有一段思想,明公不嫌叙耳,在下慢慢的道来。

七星北斗参共辰 上有日月照的真 日月如梭催人老

忙了世上多少人 春种秋收荒草地 冬夏长青松柏林

东海年年添新水 西山层层拥浮云 汉朝有位诸葛亮

明朝有位刘百温 河南汀州文王墓 山东曲阜圣人坟

如今山水仍然在 去了争名夺利人 明公不信郊外看

土下埋的土上人 且把闲言书归正 要听还是开正封

上部说的那家话 再把那家明一明

闲言提过,书归本传。上回书说到哪个回头?论到哪个节目?上回书说

的是周顺母子在法场被神风刮出,落在荒郊,讨饭到了济宁州,遇见尉迟肖、

徐文标,俱在上回书说的明白,暂且不提。且说周顺在徐文标家中居住,文

标上京保镖未回。六月天气炎热,周公子在书房读书,心中闷闷,在书房门

外凉爽凉爽。绣楼上系文标女人贾氏名秀英,推了楼门往外观看,只见周顺

在书房门外站着,观看他那模样,就起了一片淫心。回至绣楼写了一封情书,

差了丫环往书房送去。周顺见了情书,恼怒在心,把丫环打了一巴掌。丫环

跑回房中,说了一遍。贾氏闻听,淫心难按,无奈自己上书房去了。

贾氏迈步往外行 下了扶梯十三层 心急只嫌走的慢

书房不远面前迎 用手推门推不开 连把兄弟叫一声

开门来呀开门呀 嫂嫂站得苦腿疼 公子闻听这句话

忙把嫂嫂叫一声 天到三更不睡觉 来至书房甚事情

若叫表兄知道了 跳在黄河洗不清 贾氏闻听这句话

又把兄弟叫一声 哥哥保镖三个月 直到如今未回城

他若到在汴梁府 想必死在东京城 死了表兄人一个

嫂嫂同你拜花灯 二人同把洞房入 风风流流过几冬

奴家就爱读书客 不爱文标武将身 兄弟应我这件事

不穿绵袄过几冬 公子闻听这些话 连把嫂嫂叫一声

未从行事想一想 这事当行不当行 表兄待我恩情重

想作此事万不能 尊声嫂嫂回去罢 有人瞧见了不成

贾氏闻听这句话 好心兄弟叫几声 我的西瓜无处送

我看你是不近情

且说猴子阮英在书房大梁上蹲着呢,听见门外来个女子,是作什么的?

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此叫门?想必与这书生有私情。我在这梁上头等着他,

若与她开门,我叫他脑袋搬。若不与她开门,真是千金不换的朋友。阮英这

是心中之话,不提。且说周顺在书房独对灯烛,好像孤雁叫群,有恐惧之心。

贾氏在外边叫门,说道:“兄弟呀,你快开门罢,天也不早了。”公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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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你快回去罢。我表兄目下就该回来了,你想我开门,实实我是不能

的。”贾氏说:“兄弟,你当真不开门,我就要走了。”

贾氏说走仍不行 一心挂念周景隆 尊声兄弟开门罢

嫂嫂与你两相逢 若与嫂嫂行此事 不枉阳关来超生

公子闻听这句话 叫声嫂嫂你是听 你今若是不回去

怕你站到大天明 贾氏说道莫错过 只当修好济阴功

等你表兄回家转 咱俩定个计牢笼 害死文标人一个

一派家业与你擎 尊声兄弟应了罢 嫂嫂来了半夜工

人生酒色与财气 几辈古人对你明 吕布也把貂蝉戏

张生跳墙戏莺莺 洞宾曾把牡丹戏 荒郊以外相过逢

梨花长的容颜好 配了杨樊把亲成 梨花害死丑杨樊

两军阵前去出征 两军阵前去出马 遇见丁山把亲成

恩爱夫妻古来有 何只你我人二名 兄弟你今想一想

此事当行不当行 公子闻听开言道 嫂嫂说话不中听

露水夫妻常常有 那个见他过百冬 回去罢呀回去罢

谯楼不久打四更 贾氏闻听兄弟叫 广读四书不聪明

低下头去就有计 一条妙计上心中 燕语莺莺开言道

连把兄弟叫一声 休当嫂嫂来戏你 你哥哥来书一封

我来特把家书送 烦劳兄弟看分明

诗曰:

贾氏门外站 暗定计牢笼

哄信周公子 迈步往里攻

言归本传,闲话不提。且说贾秀英暗想一计,说道:“兄弟,休当嫂嫂

前来戏你。你哥哥不在家中,嫂嫂试试你的心事如何,我好与你讲讲事情。

昨日你哥哥在东京汴梁寄来一封家书,为你周家的事,上写赦你周家无罪。

嫂嫂前来与兄弟道喜。我今对你说了实话,兄弟你再不开门,嫂嫂真要走了。”

周顺闻听,满心欢喜。下了床榻,说道:“嫂嫂,你且慢走,我与你开门就

是了。”贾氏说:“我站的腿痛,要走了。”公子说:“就开门。”伸手把

门开了。“嫂嫂,书在那里?快交与我。”贾氏站着门首,道:“等我进门

来,有多少看不了?”公子说:“夜静更深,不必进来,如若有人看见,你

我难洗清白。”贾氏说:“念书的人心也太多,我与你送书信来,有什么不

清白事?”说着往里竟进书房来了。

贾氏定个计牢笼 公子开门门欲封 贾氏急急往里进

公子退步有余零 贾氏迈步书房进 回手又把门来封

急忙上前开言道 连把兄弟叫几声 嫂嫂定的终身计

想不答应万不能 周顺吓的兢兢战 好心嫂嫂叫一声

今日晚上放过我 只当买雀放了生 公子哀告回身走

后跟贾氏名秀英 一个跑来一个赶 好像十五走马灯

二人书房团团转 再说梁上小阮英 等一时却把梁下

叫我看看活春宫 打个箭步把梁下 上前抓住贾秀英

按在书房平川地 钢铁单刀举在空 公子吓的兢兢战

上前就把胳脖擎 必是神仙下了界 这样相貌令人惊

不用人说知道了 不是刺客定英雄 公子跪在平地上

好心大爷叫几声 你若杀了贾氏嫂 人命官司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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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行刺该何罪 表兄回来岂肯容 今日赦了贾氏嫂

只当买鸟放出笼 不看金面看佛面 不看鱼情看水情

水情鱼情全不看 暂且看我周景隆 公子哀告多一会

阮英这才把手松 贾氏脱身往外走 开了书房往外行

阮英上前踢一脚 踢出十步有余零 披头散发往外跑

只觉浑身上下疼 哪来穷汉好大胆 踢我一脚真不轻

迈步就把绣楼进 慌忙这才掌上灯 脱开衣服看一看

团团肿的一块青

且说贾氏低下粉颈,心中暗想道:周顺,你应不应到还罢了。你这个穷

汉子踢我一脚,起了一块青伤,等我丈夫回家,与他言讲,说你周顺起了不

良之意,强与奴家成亲,小奴家再三不允,打了我一块青伤,我能害死周顺,

去了我眼中之刺,肉中之钉。

贾氏低头暗叮嘱 骂声公子周景隆 应与不应还罢了

不该这样伤我身 等你哥哥回家转 我也定个计牢笼

定计对他说一遍 闻知他必恼心中 他若杀了小周顺

叫你早死早超生 贾氏暗恨且不表 再说公子周景隆

公子跪在那平地 好心大爷叫几声 家住哪里名与姓

或住村庄或住城 爹姓甚来娘甚氏 兄弟几人对我明

阮英闻听这句话 拉起公子周景隆 问我家来家也有

不说家乡表表名 我父本是梁山后 我若不说哪知情

阮洪方是爹爹讳 我的名字叫阮英 我娘本是徐氏女

也在梁山受过封 武松独背擒方腊 灭了梁山那盏灯

英雄都把梁山下 西的西来东的东 我说这是实情话

未有多言对你明 公子闻听这句话 心中好似掌上灯

不是东京发来将 不是拿我周景隆 他若梁山真好汉

我也表表姓与名 尊声英雄听仔细 我将家世说个清

住在湖广彬州府 向阳大街有门庭 有家姓周本是我

爹爹作官在东京 子不言父是正礼 我若不说怎知情

爹爹名字叫周义 吏部天官字会卿 娘亲也是徐氏女

诰命夫人受皇封 亲娘生我叫周顺 先生送号叫景隆

爹爹作官多激上 得罪奸党人几名 众家奸党去上本

一本奏到老徽宗 徽宗皇帝失了正 只信奸党不信忠

我父官职削去了 随后又发二千兵 人马发到彬州地

拿我周家满门庭 绑了一百另三口 发近汴梁废残生

法场放了三声炮 惊动老天刮神风 神风刮了两三阵

救出母子人二名 母子刮在荒郊外 苏醒多时又复生

万般出在无可奈 逃难来在老山东 那日大街正在走

遇见文标徐表兄 从头至尾通名姓 留在他府把身容

我在书房把书念 哥哥保镖到了京 进京去了三个月

嫂嫂行出这事情 三三见九实情话 未有虚言诉假情

阮英闻听这些话 纸糊灯笼肚内明 不用人说知道了

他是公子周景隆

阮英说:“不用说了,你必是徐文标的姑表亲戚。我在野蟒川见了徐哥

一面,他上东京保镖去了,叫我回家来探朋友。周大哥,你真是千金不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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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今日晚上你若是与他开门,你这脑袋早已搬了家了。看起你这人,真

也不错,真也可交。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公子说:“我今年十六岁了。”

阮英说:“你真是哥哥了,我今年才十五岁,我有心与你八拜为交,不知你

心下如何?”公子说:“我家犯了灭门之罪,哪有心与你八拜为交。”阮英

说:“你看我这样子是嫌我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你别看我生得这样子,老

兄弟有点本事。我学会攒跳跃闪展腾挪,死中求活分筋措骨,七十二把神技。

我是两条追风赶日飞毛腿,两头见日能走到八百里,若不见日头能走一千里。

我是两眼夜光珠,夜晚走道面前来两个人,隔着五百里,能看出他有麻子无

有麻子来。”公子说:“你有这样能耐,还不知我在济宁州遇见那朋友。”

下回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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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三 回

结弟兄同生共死 才相见即刻别离

词曰:

说起猴子阮英 吓走贾氏秀英

书房以内问真情 才知公子景隆

二人通罢名姓 立时就要起程

约定明日再相逢 来了徐氏表兄

西江月罢,后有一段相随,明公落坐细听在下慢慢的道来。

天上星多月不明 地上道多分西东 山高石广金玉少

世上几人君子行 空中飞禽朝朝过 想见凤凰万不能

獐猫野鹿满山跑 未见骐麟把山蹬 几句闲言书归正

接连上回书半封

这几句闲言勾开,接上回。上回公子说:“你有这样能耐,我在济宁州

东门外有一个朋友,名叫尉迟肖。他身高一丈二,背阔尺半,横眉圆目,怪

肉恒生,青筋叠起,两个眼睛有茶碗口大小,眼珠子好像剥了壳的鸭蛋点了

两个黑点一般。那是我叩头的大爷,到后来能替我周家报仇。你若能替我周

家报仇,等明日买些香烛纸马,再找些有本事的,拜弟兄叩头亦不为晚。”

阮英说:“好兄弟,叩头不要人多,人多心不齐。俺哥俩永好,亦不用看好

日子,你是大哥,我是老兄弟。就对着这孔圣人俺哥俩拜为生死弟兄好不好

呢?”周顺说:“弟兄说好便好,今日就是黄道吉日。”上前拉住老兄弟,

跪在圣人牌前对天明誓。

周顺拉住小阮英 跪在书房地川平 公子说忙把头叩

就如同胞一母生 你娘死了我穿孝 我娘死了你陪灵

若有三心共二意 老天打雷不能容 公子书房明下誓

惊动好汉小阮英 好汉闻听心欢喜 大哥哥语我爱听

弟兄今日把头叩 二人好比一母生 你若有难我去救

能救哥哥出火坑 别看你犯灭门罪 谁若拿你可不中

东京汴梁兵将广 那怕来至济宁城 不是兄弟说大话

一到疆场就成功 拿住一个杀一个 杀人只当切大葱

看你是个真君子 对起文标徐振中 从今以后结下拜

哪怕投火去投坑 若有三心共二意 死在千军万马营

小爷这才明罢誓 叩头站在地川平 弟兄二人同落坐

忽听樵楼打五更 樵楼打罢五更鼓 金鸡三唱到天明

长杆挑去明天月 铁帚扫去满天星 一夜晚景天气亮

猴子又把哥哥称

阮英说:“大哥,天不早了。不久要亮,我要走了。”周顺说:“兄弟,

你且慢走。我那还有一瓶子状元红酒,还未开瓶,俺哥俩喝几杯再走不迟。”

阮英说:“等明日多整些菜,我才吃呢。今日晚上不吃,明日晚上再来。大

哥你多整菜,等着我,也就是了,我要走了。”周顺说:“等我与你开大门。”

阮英说:“俺兄弟走道不用开大门,专会穿房越屋。”正说话之间,这位爷

掏脚步出了书房,说道:“周大哥,明日晚上再见罢。”

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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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小阮英 说罢往外行

叫声周大哥 明日再相逢

且说阮英出了书房,穿房过院,立时踪影不见。周顺跟随在后,走出书

房,说:“老兄弟慢走,大哥送你一程。”一望踪影不见,说道:“老兄弟,

好快腿,出门就不见了。”阮英在房上看的明白,说:“大哥,你回去罢,

我在这里,明日晚上,多多整些酒菜,我要走了。”将身形一摆,穿房过院,

看看天气甚早,我在天沟睡一会觉,再走不迟。猴子睡觉不提。周顺见老兄

弟不见了,自己走进书房,止灭灯烛坐在床上,左思右想,这事实也凑巧,

这且不提。且说贾秀英躺在床上,朦着被子,咯咯呀呀的装病。来姐走至跟

前,说:“大婶呀,天亮了,还不起来,咯呀的甚么?”贾氏说:“来姐,

你不知我病了?”来姐说:“大婶呀,你得的甚么病?告诉我,我会与你请

医生呀。”

丫环开口把话明 连把大婶尊一声 夜晚得的甚么病

说说病源请先生 贾氏闻听这句话 叫声来姐你是听

晚上忽然作一梦 梦见大叔回家中 走进绣房来拉我

浑身发麻骨头痛 丫环闻听这句话 尊声大婶你是听

你今得的思夫病 大叔不久回家中 大叔不是回家转

他先与你请先生 先与大婶把把脉 放针吃药病就轻

贾氏闻听这句话 连把来姐叫一声

贾氏说:“来姐呀,你大叔若是回家,你看着他屋里去,别叫他到书房,

先叫他上我这屋里。”自己暗想说道:“若是打架先动手,要想吃亏万不能。”

贾氏拿定主意,暂且不提。再说文标往回行走,离家剩有一天路了,住在店

中,夜晚作了一梦,梦见家中有大祸临身,想起表弟犯了灭门之罪,怕是走

漏风声,拿进官衙,那时怎了?文标思想到这里,也没有睡着,竟早起来也

不打点,也不用饭,更衣齐整辞了店主,出了店房,来至槽头近在打开坐马

疆绳,拉出店门上了鞍轿,将坐马一催,走起来了。

文标心急不曾停 打马扬鞭快若风 打的坐马痛难忍

四蹄蹬开赛如龙 马如腾空人生翅 卷士飞空红日蒙

文标马上抬头看 眼前来至济宁城 催马加鞭把城进

跑过大街快如风 来至自家府门外 弃蹬离鞍往内行

文标来至自家门首,下了坐骑,徒弟们一见师傅回来,上前拉过坐马,

遂又问:“师傅回来了,一向平安,路途多有辛苦。”文标回言说:“不辛

苦。”又说:“你周二叔还在俺家无有?”徒弟说:“我周二叔还在俺家呢。”

文标闻听此言,将心放下,迈步走进大门,穿房过院来至上房,开了门,走

进上房,见了娘亲姑母,弓身施礼,口尊姑母娘亲,请问安否?二位夫人闻

听,喜不自胜。周母说道:“侄子回来了。”文标说:“侄儿回来了,多承

姑母挂心。”夫人说:“侄儿,你进京打听俺周家官司,怎么样了?”“未

出赦旨到还罢了,拿你周家风声太紧。”老夫人闻听此言,泪如雨下。说道:

“昏君哪,如若不出赦旨,俺母子也不能出头露面了。”

周老夫人开口骂 骂声昏君无道龙 不该信宠奸妃话

害俺周家甚苦情 忠臣谏言全不信 只信奸党老蔡京

只顾把那忠臣害 万里江山怎安宁 夫人恨骂多一会

再说文标徐振中 迈步出了上房内 即到书房看分明

往前正走来得快 书房不远咫尺间 周顺正在书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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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门外有人行 慌忙开门往外看 瞧见表兄徐振中

走上前去忙施礼 尊声哥哥可安宁 一路行程多辛苦

风霜劳碌去到京 文标还礼说声请 书房以里叙寒温

说罢谦恭往里走 小爷周顺在后行 书房以内落了坐

周顺又把表兄称

话说文标与周顺进了书房,二人落坐。文标还未开言,周顺说:“表兄

你这一路汴梁打听我周家的官司,怎么样了?”文标说:“若提起你周家的

官司,一言难尽。不但不出赦旨,拿你母子风声更紧。”周顺闻听此言,心

如刀搅。说:“我周顺也不能出头了。”长叹了一声,便低头暗想昨日晚上,

我嫂嫂写了一封情书,送在书房,还有黄金戒子为证。此处我也不能久住,

如若叫我哥哥知道此事,大有不便。我若对他说了实话,他的皮气性如烈火,

他若把我嫂嫂杀了,我周顺跳在黄河也难洗清白。能叫一人耽,不叫二人寒。

话到舌尖留半句,想叫我说出实实不能。暂且不提。却说丫环来姐走进绣房,

说道:“回禀大婶子,我大叔回家来了。”贾氏闻听,吓了一跳,说:“来

姐呀,你大叔现在哪里?”来姐说:“我大叔现在那书房与我周二叔叔谈呢。”

贾氏说:“我把你这无用的奴才,我叫你看着你大叔回来,不叫他到书房,

叫他先到我这屋里来。”来姐说:“我也未看见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且

不提。话说文标站起身形,迈步出了书房,周顺欠身离坐,送出书房门外。

文标说:“兄弟不用送了,回去读书要紧。公子回在书房,文标忙向绣房走

来,用手将门推开,走进绣房里面,只听贾氏哎呀哎呀蒙着被褥。文标一见,

将身落坐,说道:“贤妻呀,你这怎的了?”贾氏说:“丈夫你可回来了,

奴家也不能动转,我这也起来不得了”。文标说:“贤妻,你因何起不了?

你对丈夫说来,甚么病证,我好与你调方下药,去请先生。”贾氏说:“我

实实的不能说了。”文标说:“人不说不知,木不钻不透,砂锅子不打不碎。

吾也不走漏,你何不对为丈夫说呢。”贾氏说:“我若对你说了,怕丈夫生

气。”文标说:“我不生气了。”贾氏说:“你若是真不生气,我就要说了。

当你去保镖临走时节,将一派的家业里里外外你都托了谁人?”文标说:“我

临时的要走,里里外外俱托了周顺照管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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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四 回

贾氏恶语陷周顺 文标仗剑闹书房

词曰:

好个淫妇女子 暗暗定计牢笼

反说公子来调情 要害周顺性命

多亏猴子阮英 诉出底里根情

恼怒文标徐振中 要杀贾氏秀英

西江月罢,书接上回。却说徐文标对贾氏说:“我临行之时,里里外外

俱托周顺照管。”贾氏说:“你这个也托了他,那个也托了他,难道说你将

妻子也托了他不成么?”文标闻听,气的个眉头火起,火撞前胸,贤妻呀,

这话你从哪里说起来?

贾氏复又把话明 低下头去暗叮咛 我来恶人先告状

叫我吃亏万不能 丈夫你去三个月 有个下贱周景隆

五经四书他不念 来到奴的绣房中 他说你去三个月

想要回来万不能 他说你到汴梁国 必定死在万马营

说你住在招商店 必定就要把病成 死了丈夫人一个

他要与奴拜花灯 他要与奴成夫妇 风风流流过年冬

奴说行事想一想 这事当行不当行 表兄待你恩情厚

不该与他败门庭 欺兄霸嫂该何罪 按律凌迟罪不轻

他说露水夫妻好 几辈古人对你明 吕布曾戏貂婵女

张生跳墙戏莺莺 梨花颜容长的好 配了杨樊把亲成

害死丑鬼人一个 与那丁山把亲成 洞宾也把牡丹戏

神仙也要两相逢 他求我应婚姻事 只当修好积阴功

等着哥哥回家转 二人定个计牢笼 半夜之间把你害

要害丈夫徐振中 好马不备二鞍子 女嫁二夫不聪明

小奴本是贞节女 不肯与你败门庭 丈夫你若不深信

现有青伤作证明 贾氏揭起红绫被 文标这才看分明

不见青伤还罢了 一见青伤恼心中 周顺不该行这事

我不杀你本字更 防身宝剑亮出鞘 打个垛步往外行

慌忙进了书房内 一把拉住周景隆 按在书房地川平

手拿宝剑往上举 对准周顺下绝情 举起宝剑要他命

落下宝剑就吹灯

却说贾氏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把文标气的肝胆皆炸,火撞前胸,好似洋

子江中翻船,高楼失脚,滚跛了浪洋,撞破了天门,走了真灵,魂飞三千里,

魄散九霄云。手拿防身宝剑,趋进书房,抓住周顺,按倒地下,举起宝剑,

把公子吓了个胆裂魂飞,面如金纸。慌忙说道:“好心哥哥,你从头对我说

了,再杀不迟。”文标说:“好个下贱东西,你还叫我说甚么呀!”

手抓公子怒冲冲 叫声下贱周景隆 我下汴梁保镖去

你不该戏贾秀英 哥哥待你却无错 行出此事不聪明

五经四书你不念 我看你是糊涂虫 今日要杀小周顺

与我贤妻解解疼 公子闻听这句话 眼望苍天打嗨声

不用人说知道了 这是嫂嫂把我坑 也算徐哥耳朵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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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言语不该听 我未说出反赖我 我跳黄河洗不清

千错万错是我错 自己错了对谁明 错就错处往下走

与我表兄说分明 昨夜多喝几杯酒 走进嫂嫂绣房门

酒后无德一时错 得罪嫂嫂贾秀英

诗曰:

太太上宅坐 书房闹声哄

急忙前去看 吓个倒栽葱

四句闲言提过。却说徐文标与周顺正在书房正吵闹,周老太太在上宅听

见,急忙上前观望。

周老夫人上宅坐 忽听书房有人声 不知出了什么事

一到书房看分明 下了床榻往外走 迈步出了上宅中

眼前来至书房外 看见文标徐振中 手拿宝剑要行刺

要杀我儿小书生 急忙上前两手抱 抓住文标不放松

为何要杀你表弟 对你姑母说个清 文标听说这句话

连把姑母尊一声 周顺他是下贱货 他不该戏贾秀英

嫂嫂未应婚姻事 他在绣房动武功 手打脚踢闹一阵

打的浑身紫又青 姑母你若不深信 去到绣房看分明

夫人闻听生了气 骂声冤家小畜生 不该作出这样事

侄儿呀你杀了罢 夫人说了几句话 到把文标难心中

有心杀了周家后 他们周门断了根 有心不杀小周顺

我怎抬头见宾朋 再若收留我家住 难对我妻贾秀英

千难万难难死我 到叫我一时发朦 低头一想拿主意

一条妙计上心中 把他踢出府门外 想在我家万不能

文标主意拿定了 又把姑母尊一声

徐文标闻听姑母一言,自己拿定主意,松了周顺,站起身来,说道:“好

一个下贱东西,我有心杀了你,对我姑母不起,我今放你一条活命,快出我

的府门。”公子闻听,两眼流泪,急忙跪倒地下,说道:“娘呀,俺母子不

能见面了。”

公子跪在地川平 泪珠滚滚满前胸 为儿叩上头几个

也算报孝送了终 夫饶闻听闪眼泪 心酸一阵好伤情

两眼红的落下泪 断线珍珠一般同 为儿叩上头几个

好似钢刀刺心中 搅了几搅剁几剁 油炸心肺一般同

母子犹如孤灯灭 谁来添油拨拨灯 为娘恩爱十六岁

你叫为娘岂不疼 夫人哭到如酒醉 一口浊气梗喉咙

夫人栽倒地川平 方才走的阳间路 这回进了阴司城

文标一见心害怕 连把姑母叫几声 醒来罢呀醒来罢

多归阳间少归阴 仆女丫环闹哄哄 个个进前太太叫

大家惊怔止住声 夫人还有一口气 三魂杳杳回阳城

阿呀阿呀好声叫 不晓得的什么病 又是狂来又是疯

夫人当时疯颠了 文标又把仆女称 快将太太抬回去

丫环闻听不曾停 手扶太太回宅去 公子叩头把话明

母子好比一对鸟 你往西来我上东 公子哭的如酒醉

又把徐哥叫一声 今日周顺离你府 我的言语你记清

事要三思免后悔 想要回来万不能 我娘当作生身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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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代劳好照应 买口棺材把殓成 灵柩抬到荒郊外

坟头多添几担土 立上石碑标上明 多多买上几疋纸

你执酒肴送送行 也算姑表情肠好 养我靡记你有名

叩头站在地川平 公子迈步往外走 后跟文标徐振中

急急走出书房去 穿过宅院往外行 家将辞别问安宁

公子这里忙回拜 文标也在随后行 周顺刚出大门外

文标咕咚把门封 急忙就把门闩上 外面闪下周景隆

公子大街心暗想 暗把徐哥叫一声

文标封上大门,上了门闩,公子在门外站着,心中暗想道: 我徐哥若

有回转之意,必定叫我回去,等了多时,叫道:“徐哥呀,你事要三思,免

劳后悔呀。”

文标闻听把话讲 连把周顺骂几声 我今把你赶出去

要想留你万不能 这回赶出公子去 再要相逢路途中

说到此处且住口 下回书里再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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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五 回

徐文标愁喝闷酒 小阮英大闹书房

词曰:

说起公子周顺 气实实不通

来在济宁把书攻 那知事又变更

无奈出了徐府 两眼泪流前胸

任马由缰往前行 只得凭天听命

却说公子在门外等候多时,文标在门里头听的明白,一声喊道:“我把

你这下贱东西既然赶出,我悔的甚么?”说罢回了书房,掌上灯烛,心中亦

是不悦。常言说的却好,人逢喜事精神爽,闷来愁肠盹睡多。猛然抬头一看,

只见那处有个酒坛子,抱将过来,放在八仙桌上,一手打开,看了一看里边

酒气香味触鼻,急忙拿过一个茶碗,又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上边,他就喝起

来了。一连喝了数杯,喝个薰薰大醉呀。

文标吃个醉酩酊 腹内展转不安宁 我本梁山好汉后

家中出了这事情 若叫外人知道了 我怎抬头见宾朋

文标吃酒来道念 心中暗恨周景隆 不论亲来不论故

不该败了我门风 按下文标且不表 再说公子小书生

拉马站在大门外 搬鞍认蹬上坐骑 提鞭加上催走龙

公子催马往前走 一心要出济宁城 催马出了东门外

门军随后把门封 打马加鞭往前走 不知南北与西东

我今舍了这一命 不知老天容不容 老天若灭周家后

叫我早死早脱生 舍了这把生灵骨 探探黄河几澄清

鸡蛋要和石头碰 欲出破头撞金钟 死了周顺无挂念

可叹娘亲一个人 娘亲若有好共歹 养儿多年落个空

马渴就把长江望 想起恩义老梁忠 都说救人有好处

你老救我白费工 可叹你老亲生子 给我周顺作替身

活命之恩无可报 不能守孝与送终 押下公子且不表

把书丢开另表名 再说徐府贾秀英

按下周顺出城不提。贾秀英他在绣楼上道:“周顺呀,你若应了我婚姻

之事,好呀不好,你怎不应呢。叫我丈夫把你赶出府门,真叫人可恨哪。”

贾氏独坐绣房中 天气晚了掌上灯 自己盘算小周顺

可叹二人未相逢 又是恼来又是恨 又是喜来又是惊

恼是未应婚姻事 恨是赶出府门庭 喜是书房见一面

惊是我反落了空 看来你是真君子 作出事情甚聪明

贾氏秀英来道念 再说文标徐振中 将酒喝个十分醉

靠着八仙睡朦胧

却说文标将酒吃个十分大醉,靠着那八仙桌儿就睡着了,这些不提。忽

然书房屋上来了一人,猴头狗像,这位爷顺着瓦缺往下伏着呢,脚尖朝上身

形朝下,垂个夜叉探海的故事。把窗眼笼纸舐破,往里送了一目,看见周大

哥喝酒醉了,在那桌上伏着呢。暗道:“他怎未等着我来独自吃醉了?我下

去瞧瞧。”脚尖一松,做了个反斤斗的跟头站在地上,好像四两绵花落地,

灯草灰一般,走上前去,将书房门推开,细看不是周顺,原是徐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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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周大哥哪里去了?要知心腑事,但听口头言。待我把他惊醒,听听声再

作道理。”且说文标忽然惊醒,抬头一看,面前无人。说:“好下贱朋友,

我怎还挂着你呢?”文标又说道:“你作这下贱情事,我把你赶出府门,我

还挂着你作什么?”说罢,又酌了一杯酒,喝了又睡了。此时惊动猴子阮英,

在八仙桌底下暗道:“哦”。是了,他说我周大哥是下贱朋友,待我去问问

他。急忙出了八仙桌,喊道:“姓徐的,听真,你把我周大哥赶往哪里去了?”

文标醉里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人。

诗曰:

好个小阮英 真也算愣怔

书房连声喊 惊醒徐振中

文标说道:“周顺是下贱朋友,被我赶出去了。”小爷说:“若提起下

贱之事,叫我姓阮的一场好笑。”文标说:“我有什么把柄在你们手拿着?

你笑的什么?”小爷说:“若提起那下贱之事,听我从头对你言讲。”

阮英开口把话明 尊声徐哥你是听 不提下贱还罢了

提起下贱难诉清 你上东京保镖去 野蟒川前相遇逢

我把表哥拿下马 你说家乡又提名 你说你是梁山后

姑娘表亲皆相逢 俺们两人来相认 你道表弟周景隆

他家遭了灭门罪 身藏现在你家中 你上汴梁保镖去

叫我探望周景隆 昨晚来在你的府 看见书房点着灯

周顺开门去见母 我才进你书房中 周哥见娘往回转

长呼短气打嗨声 我想他有亏心事 藏在梁上仔细听

周哥又把书房进 将门关个紧腾腾 他在书房把文念

外边来了人一名 我当他是哪一个 原是嫂嫂贾秀英

嫂嫂站在窗棂外 戏我大哥周景隆 开门来呀开门来

嫂嫂与你拜花灯 又说若与周哥配 不枉阳世来脱生

等你保镖回家转 他要定个计牢笼 贾氏哀告多一会

周哥只当耳旁风 并说嫂嫂回去罢 想要开门万不能

周哥说了关门话 嫂嫂说谎把人哄 你哥带来书一封

周哥听了是当真 急忙下地去开门 用手推开两扇门

嫂嫂狠狠往里攻 嫂嫂即把书房进 回转身去把门封

两手关上门两扇 回身抱住周景隆 周哥一见生了气

连把嫂嫂叫几声 未从作事想一想 怎对表兄徐振中

表兄待我恩情重 想要从你万不能 二人若是行出事

与我徐哥败了名 周哥说罢回里走 嫂嫂拉住锦衣裳

一个跑来一个赶 像那十五走马灯 我若不把大梁下

我能看见活春宫 打个垛步把梁下 上前抓住贾秀英

怀中一带拍拍响 按倒书房地川平 折铁钢刀亮出鞘

对着贾氏下绝情 周哥吓的兢兢战 两手擎刀不放松

你若杀了贾氏嫂 人命官司了不成 表兄如是回家转

这场祸事可不轻 不看金面看佛面 不看鱼情看水情

鱼情水情全不看 也看书生周景隆 周哥哀告我心软

我才放了贾秀英 嫂嫂吓的不顾命 站起身来往外行

我说这话你不信 贾氏浑身变了青 你说周顺是下贱

我看他是好书生 文标闻听说不信 猴子不该把我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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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顺已经招了供 你说巧语我不听 你与周顺定了计

坏我徐家好门风 防身宝剑拿在手 对准小爷下绝情

阮英单刀拿出鞘 使个老君把门封 文标夜叉打虎样

小爷野鸟把鸡蹬 刀磕宝剑啷响 好像老君把火生

上三路来下三路 一派寒光鬼神惊 上山虎敌下山虎

云中龙敌水中龙 文标本是英雄汉 阮英他是地煞星

文标酒气往上攻 看见阮英怒冲冲 急忙上前战一回

不分谁输共谁赢 小爷翻身把房上 闪展脚挪玩的精

大战会合十数回 文标又把家将称 快搬梯子拿刺客

别叫小贼逃了生 小爷闻听哈哈笑 喊叫文标一大声

却说文标吩咐家将搬梯子拿贼,小爷闻听一声呵呀:“徐文标听见么?

你把我周大哥与我寻回,俺二人万事皆休,你若不找周公子,我与你誓不两

立。”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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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六 回

怒不可遏阮英搬兵 远走他乡周顺被劫

词曰:

公子往前正走 遇见拐子王清

桥头一惯装鬼形 吓坏了小爷书生

劫去行人快马 抢去银子二封

心毒意狠不留情 浑身衣服抢的净

西江月罢,书接前回。却说小爷阮英闻听徐文标吩咐一遍,“一声发喊,

呀呀,姓徐的听真,你快把我周大哥找回,万事皆休。如若不然,别说我要

烧你忘八窝。我要走了。”说罢穿房过巷,搬兵去了,回来好与文标算账。

且说文标只见小爷走了,踪影不见,自己回到书房,搬过酒瓶吃酒生气不提。

再表周顺催马往前,走有二十里路,天已有三更之时,面前有一座大桥,桥

底下有一个装鬼的在那蹲着。姓王名叫王清,穿的鬼衣,带的鬼脸。王清说:

“我等了半夜了,也无一人往这走。”王清正在自己念道,只听马蹄之声,

心中欢喜,说道:“来了科考举子,等他到来,上了桥头,我把他吓下马去。”

王清主意一定,暂且不提。周顺催马上桥头,往前正走,刚走至桥当中,王

清从桥底下出来,啊呀一声,把周顺的马吓得往旁一闪,只听咕咚一声,把

公子掉在马下,摔在桥头上,坐马还未跑开。那位爷台说了,马怎未跑?爷

台有所不知,这匹马是徐文标自己骑出来的。王清一见,满心欢喜,拿去了

鬼脸、装鬼的衣服,把住马,拉住拴在石头栏杆以上,又看马身上还有被套,

里面甚么?一伸手摸着两块银子,说道:“这是科考的举子栽倒桥上装死呢。

我再摸摸穿的什么衣服。”伸手又一摸,浑身上下流滑,俱是细软的衣服。

公子此时还有一口气来,睁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人,连连的说道:“好心的大

爷,饶我的命罢。”王清说:“我是打扛子的,快把衣服与我脱下来。你若

不脱,我给你一刀。”公子万般无奈,将衣服一件一件俱都脱下。王清说:

“把这件衣亦与我脱下来。”周顺无奈,脱了一个光。王清把衣服包好。公

子此时觉着脚底下有了一物,自己暗想道:必老天有眼,给我一块银子,叫

我买了几件衣服,公子伸手一拿,拿起来一看,原是是石头上的高起一块,

不是银子,公子用手一拿,约有十数多斤。公子暗想:这个东西,就是他的

对头,待我给他一下,对准王清后脑袋狠狠砸去,王清一个跟头栽倒,起来

一摸后脑海血流。周顺一看王清起来,吓得撒腿就跑。王清打开带子把脑袋

缠上,抱起衣服,捺在马身上,拉马就走了。

王清拉马往前行 回书再表周景隆 公子冻的兢兢战

眼望老天打嗨声 严霜单打无根草 火上烧油一般同

求天天高无有路 有心入地无窟窿 往前跑出五里路

看见松林面前迎 公子抬头仔细看 有间房子秉着灯

外边夹的沙罗帐 也不知哪有门庭 公子外边高声喊

好心爷爷叫一声 叫了一声快救命 冻的浑身冷似冰

我被强贼抢劫了 把我剥得净光净 浑身衣服全剥去

他又夺去马能行 爷爷奶奶多行善 舍我几件旧衣衿

众位爷台,你当这是谁家?这就是王清的住处。他还有个妇人在家作针

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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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曰:

月英仔细观看 打谅公子书生

必是上京去求名 那知落在难中

面白好似涂粉 唇比丹砂还红

银牙如同玉砌成 生的真也干净

闲言勾开,书归正传。却说公子周顺在外头一声喊道:“好心的爷爷奶

奶,我甚冷呀,把我放进去罢。”小佳人闻听心软,急忙推开了大门。公子

迈步走进里边,又进了草堂,小佳人随后关上了门,迈步走进了房门,慢闪

秋波,仔细观瞧,年纪不过十五六岁。一声问道:“你家住哪里?从头对我

言讲呀。”

公子闻听身一躬 他也打量王月英 年纪不过十七八

施礼就把姐姐称 多蒙姐姐你行善 不然我怎能活命

问我家来家也有 听我从头对你明 祖居湖广彬州府

向阳大街有门庭 子不言父是正理 我若不说那知情

我父名字叫周义 他老作官头一名 我的娘亲徐氏女

诰命五十受皇封 我的名字叫周顺 先生送号叫景隆

半路之上被人抢 抢劫之人是鬼形 抢去纹银一百两

又抢一匹马能行 浑身衣服全剥净 赤身露体那里行

万般出在无可奈 一气奔跑到此中 这是从头实情话

未有虚语做谎言 佳人闻听心暗想 可惜公子一书生

看他是个宦门后 苦读寒窗用过功 想必在家把亲定

早定亲事把婚成 若得此人成佳偶 不枉阳世来投生

月英越看越爱看 忽听门外马蹄声 佳人闻听吓一跳

连把公子叫一声 你知来了哪一个 抢你丈夫回家中

公子闻听惊破胆 我怎自己投火抗 说罢跪在平川地

叩头就把姐姐称 尊声姐姐快救命 二人正然来讲话

王清下了马能行 铜铁单刀拿在手 迈步要进草堂中

王清若把房来进 公子有死那有生 押下王清且不表

下书再表周景隆 叩头如同鸡食米 哀告苦苦不住声

公子说:“好心姐姐,你快来救我活命罢。你丈夫回来了。”月英说:

“你不必害怕,若杀你,就把你杀个死。我若救你,就把你救个活。”公子

说:“叫我在哪里藏着去?也无箱子,也无柜子。”月英说:“那旁有个水

缸,一点水也无有,你上那里头蹲着去,你可别害怕。”说罢,将公子领在

水缸近前,手扶着水缸,往下一跳,他在里边就蹲下了。小佳人找了一个水

瓢套在公子头上,暂且不提了。再表王清迈步进了草堂,将衣服放在那床上。

月英说:“丈夫,这是哪里来的?”王清说:“我在那天石桥上遇见个科考

的举子,我抢来的。”月英听说忙道:“夫君,祸事了,刚才那个举子,已

经去告你去了,你还不去追!”王清一听大惊,往外就追。王月英来至水缸

近前,把水瓢拿起,说道:“公子你快来逃走罢。”公子出了水缸,往外就

跑。小佳人伸手拉住说道:“你且慢走,被套衣服,全在那边,你都换上。”

公子闻听,连忙换上了衣服。又取出银子二块,说:“周顺相公,这二块银

子,你留作盘费罢。我可不要,你拿逃命去罢。”公子把银子又藏在被套,

搭在身上,又深施一礼,说道:“好心姐姐,后来我若登高,定有重报。”

说罢出了草堂,把被套搭在马身上,解开缰绳,拉马出了门外,又拜别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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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上了马,扬鞭走了去了。

公子上了马能行 草堂抛下王月英 急急策马望前走

连把王清骂几声 只当害人有好处 你今害我白费工

叨叨念念往前走 走出三里有馀零 王清赶出五里半

不见冤家人一名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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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七 回

寻自尽上吊松林 尉迟肖解救义弟

词曰:

公子打马前走 王清随后急行

你要赶上万不能 脑后磕开窟窿

鲜血流了满地 啊呀连叫数声

只因贪财把人坑 眼下丧了性命

话说王清听他女人之言,去赶公子。赶了有五里之遥,亦未见踪影,往

回而走。只见迎面来了一位骑马的书生,仔细一看,认的原是在桥上我抢的

那个人。他怎又上我家把马骑来了?待我赶上把他杀了。

王清一见明白了 冤家怎到我家中 今日你又遇见我

想要逃走万不能 手提钢刀往前赶 公子抖开马缰绳

扬鞭打马急如箭 后边跟着小王清 王清赶有半里地

只听咕咚一声响 头上磕破大窟窿 王清跌在地川平

脑袋瓜子冒鲜血 三魂杳杳归阴城 死了王清人一个

这叫人容天不容 公子策马奔行程 面前现出墨松林

公子他把松林进 自己叫着自己名 人活百岁也是死

不如早死早超生 弃蹬离鞍把马下 松林之上拴能行

急忙解下丝绦带 公子自尽松林中 回文不把别人讲

再说孔家二弟兄 他们哥俩去打猎 吩咐家将备能行

家将备马不怠慢 哥俩素袍把衣更 辞别娘亲往外走

迈步出了上宅中 眼前来至二门外 家将带过马能行

扳鞍搭蹬上了马 带领家将十数名 催马出了孔家寨

眼前来在黑松林 哥俩两膀别着箭 再表太白李金星

袖里指头算一算 松林困住金斗星 我不搭救谁搭救

上房怪罪了不成 金星变了白毛兔 松林以外跑如风

尉迟一见哈哈笑 叫声二哥快弩弓 一箭射着白毛兔

兔子把箭衔口中 尉迟一见说不好 多年兔子成了精

尉迟蹬足下坐骑 孔生离鞍下能行 二人树下拴坐马

家将拴马不曾停 尉迟这里开言道 连把二弟叫一声

尉迟肖说:“二弟呀,你说这兔子,它怎么成了精了?你怎么射着它,

它还拐一根箭去?俺哥俩进去找找。”尉迟肖腿快跑在头里,孔二爷跟在后

头。他二人进了松林,走近有一里之地,看见眼前有一匹坐马,松树上拴马,

那边还吊着一人。尉迟肖来至近前,看是勒死的。孔生说:“拉断就下来了。

这么救快。”尉迟肖说:“怎么救大哥告诉你,你把他抱住,吾与他解开来,

慢慢放在地上,叫他醒来,后再慢慢的问他。”孔生说:“大哥之言有理,

俺哥俩快救罢。”孔生连忙抱住,尉迟肖解开扣儿,将公子慢慢放在地上,

哥俩站在近前,他二人就叫起来了。

尉迟肖救周景隆 连把兄弟叫一声 兄弟你若有好歹

到叫哥哥挂在心 不见你娘我的母 也不知把身可容

你今怎想找自尽 到叫哥哥不知情 醒来罢呀醒来罢

多归阳间少归阴 尉迟一旁连声喊 二爷连喊不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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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了一声如山倒 好像打雷一般同 叫声兄弟快醒罢

你对二哥说分明 若有恶霸欺压你 二哥替你把冤伸

不是二哥说大话 不把冤伸姓字更 二人叫罢多一会

再表公子周景隆 阎王不收枉死鬼 十二重楼响一声

半天还有一口气 不知是死还是生 闪闪眉毛瞪开看

面前还有两盏灯 面前看见灯两盏 一盏昏来一盏清

清灯照的阳间路 昏灯照的枉死城 照着清灯走下去

三魂杳杳转阳城 复又抬头睁眼看 面前站着人二名

哪里来的人二个 叫我一时看不清 必是神仙把我救

连把来人问一声

诗曰:

公子寻自尽 松林赴黄梁

来了人两个 救他还了阳

尉迟肖说:“兄弟,你不认的哥哥了?俺哥俩在东门插草为

香,拜为生死弟兄,我是你的尉迟大哥。”公子闻听,满心欢喜,

好像拨开云雾,面见青天。公子翻起身来见哥哥,深揖一躬说:

“哥哥一向可安?兄弟有礼了。”尉迟肖拱手相还,他二人亲亲

热热。尉迟肖说:“兄弟,这是你孔二哥,上前见礼。”公子闻

听,深施一礼,说道:“孔二哥一向安好?兄弟这边有礼了。”孔

二爷秉手相还。尉迟肖说:“老兄弟,俺哥们都是一样了。你孔

二哥与我拜的生死弟兄,他也是梁山俊杰后代,当日梁山有一

位老英雄,姓孔名亮,毛头星降世。你二哥是他的后人,他名

叫孔生,众人送他个外号,叫他两头太岁愣孔生,都成八拜之

交了,有官同做,有马同骑。”孔生说:“老兄弟,你为什么上

吊?快对二哥言讲呀。”

孔生开口把话明 连把兄弟叫一声 什么冤屈对我讲

二哥从头听一听 公子闻听这句话 连把二哥尊一声

人苦未有我命苦 我比黄莲苦十分 我家犯了灭门罪

斩了全家满门庭 济宁四门画图形 四面捉拿周景隆

故在松林来悬绳 这是以往从前话 未有虚言对你明

孔生闻听气炸肺 连把兄弟叫几声 别看你犯灭门罪

你今到上我家中 我要收你周家后 谁来敢拿周景隆

不是二哥说大话 敢把兄弟同进城 把你带在官衙去

见见州官沈不清 他今若拿你兄弟 二哥就反济宁城

尉迟肖听说好好 二弟说话甚轻松 你道孔生愣不愣

上前拉住周景隆 拉着公子往外走 尉迟拉着马能行

三人出了松林外 家将那边前来迎 吩咐一声带坐骑

家将带马不曾停 世上哪有这愣怔 尊声二哥且慢行

兄弟言语对你明 不是哥哥说大话 马到疆场就成功

他是火坑我也跳 哪怕刀山也去蹬 如若说反我就好

先杀州官沈不清 恼一恼来怒一怒 反进东京杀徽宗

金殿杀了昏君主 好与兄弟报冤恨 孔生言语都说尽

尉迟连把二弟称

尉迟肖说:“二弟不忙,俺先同了老兄弟回家吃饭呢。”孔生说:“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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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着老兄弟进城,找座酒楼吃了几杯回家。”尉迟肖说:“二弟听大哥吩咐,

把老兄弟领到你家先见见干娘,才为正理。然后再进城吃酒也不迟。”孔生

说:“大哥说好便好。”三人一齐上了坐骑,带领家将,直奔孔家寨来了。

三人上了马能行 提马加鞭催走龙 骑了马跑还嫌慢

扬鞭打马快似风 三人一同往前走 家将在后赶能行

眼前来至孔家寨 来到孔家府门庭 弃蹬离鞍下坐马

家将接马不曾停 哥三谦恭往里让 上宅不远面前迎

开门就把上宅进 孔老安人问一声

孔老安人一见,说:“儿呀,你回来了?那位是哪家朋友?”尉迟肖说:

“娘亲有所不知,那是磕头的老兄弟,是东京吏部天官之后,姓周名顺,表

字景隆。”回头说道:“老兄弟,上前见礼,这是俺娘亲。”公子闻听,上

前深施一礼,说:“娘亲一向安好?身体康泰?”孔老安人一见,说:“儿

呀,不用施礼,落坐讲话。”尉迟肖说:娘亲俺兄弟在家也甚闷的,俺哥俩

把老兄弟领进城去玩耍玩耍才是正理。”老夫人说:“儿呀,早去早回。”

尉迟肖说:“娘亲不必挂心。”他三兄弟辞别了娘亲,出了上宅,穿宅过院,

来至府门,家将拉过三匹坐马,一齐接过马疆绳,上了坐骑,直奔济宁府走

去。

却说文标喝了一夜,天色也亮了,看见周公子书桌像眼中之刺,肉中之

钉一般。说:“周顺哪,我把你赶出,还留你桌子作甚么?待我砸了。”即

随手把书桌子拿将起来往地下一掷,只听喀嚓一声,花拉花拉都噜噜好几声,

那位说了,那这些响声爷台有所不知,喀嚓是书桌子捺在地上,花拉是笔筒,

都噜噜是黄金戒指,撞在地上了。文标拾起一看,原是我妻子的黄金戒指。

说:“周顺哪,你真是下贱朋友,你嫂嫂不应你,你把戒指都拿来了。下回

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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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八 回

获情书文标识真情 寻表弟亲走济宁城

词曰:

文标独坐书房 看见公子书箱

气恨掷在地当央 瞧见一物焦黄

用手拾起细瞧 原是戒指一只

贾氏与我诉其详 暗恨周顺不良

这几句闲言叙过,书接上回。且说徐文标见了黄金戒指,正然道念,只

见那边还有个手卷,用手拾起一看,上还有字,是贾氏的笔迹。细看原是求

亲书信。那边还有小字,上写贾氏提笔珠泪,敬交与公子周贤弟,你哥保镖

未在家,剩下嫂嫂,我与你正在青春时节,俺俩配对好夫妻,黄金戒指为表

记,贤弟快来快来,来姐快去快去。文标一见情书,心中这才明白,此事原

不关贤弟,他临时说的明白,事要三思免劳后悔,如今我悔也悔的晚了。贤

弟呀贤弟,你哥哥可屈了你了。

文标见了书一封 泪珠滚滚透前胸 也算文标耳朵软

贾氏言语我爱听 千错万错是我错 屈了兄弟周景隆

事要三思免后悔 兄弟言语记心中 不怪猴子来骂我

他说我是大笨虫 周顺是个真君子 将他赶出府门庭

昨日出府天气晚 不知出城未出城 我若找着周贤弟

请到家中赔个情 文标迈步往前走 防身宝剑拿手中

迈步走出书房外 绣房不远面前迎 开门就把房来进

上前抓住贾秀英 贾氏按在床榻上 防身宝剑举上空

宝剑举起有他命 落下宝剑送你终 贾氏吓的兢兢战

好心丈夫叫几声 你杀我为什么事 你对奴家明一明

文标听说越生气 连把贱人骂几声 明明世界乾坤朗

为何调戏周景隆 黄金戒指为表记 反说兄弟他调情

贱人你若不深信 情书戒指是证明 贾氏闻听心害怕

哭哭啼啼放悲声 事作错了怎改更 丈夫快找周表弟

小奴与他赔个情 你今饶了奴的命 只当买鸟放了生

贾氏哀告多一会 文标只当耳旁风 披面先打大巴掌

底下就拿足来登 手打脚踢闹一阵 又把贱人骂声声

你错给你错处办 叫你早死早超生 二人绣房正吵闹

惊动上宅老夫人

却说徐文标正在绣房手打足踢,闹了多时,二位老夫人走出,周老夫人

说:“侄儿你这是为何?快与我松手。”文标看见娘亲姑母来了,放了贾氏,

说:“姑母呀,可屈了我那表弟的心了。”

文标一见痛伤情 连把姑母尊一声 也算侄儿心粗鲁

难对姑母与表兄 兄弟出府天已晚 不知哪里把身容

周顺若有好和歹 叫我姑母岂不疼 今日杀了贾氏女

抽身再去找景隆 我今先找小周顺 回头再杀贾秀英

自己主意安排定 再说文标徐振中 文标绣房高声骂

连骂贱人不住声 我先去找表兄弟 回来再把你命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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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找不回周顺 把你贱人点天灯 忙把迈步往外走

出了自己府门庭 正走来至大街上 不见兄弟周景隆

又往两傍送一目 作买作卖闹哄哄 木匠铺里拉大锯

铁匠炉上冒火星 磁器店里碗落碗 黄河馆里盅落盅

不是看的买卖景 要找周家表弟兄 文标大街正行走

把书裁开另表明

诗曰:

弟兄进了城 大街好威风

一心要吃酒 遇见徐振中

且说徐文标,大街行走不提。再说孔家寨上,兄弟三人一齐催开坐马,

直奔济宁州走下来了。

孔生催马前头走 尉迟打马随后行 三人一同把城进

急急加鞭快如风 公子马上抬头看 打量城池好威风

城高足有三丈六 近看垛口数不清 城上挡石城下炮

里边还有护城兵 三人就把城门画 扬鞭打马快似风

公子催马头里走 瞧瞧西来望望东 他在马上留神看

两边卖买闹哄哄 金花花的茶叶铺 亮晶晶的绸缎绷

染缸房里红绿配 翦银炉上吊灯笼 又往路北送一目

有座茶馆甚威风 公子催马往前走 来在十字大街中

他又举目抬头看 有座酒楼好威风 酒楼还有一副对

对联上面写得清 上联闻香须下马 下联知味把车停

上边挂着一块匾 会仙居字甚威风 三人离鞍下坐马

那边拴上马能行 迈步就把酒楼上 举目抬头看分明

纸糊天棚赛雪白 方砖铺地甚是平 旁边还有两条凳

几张桌儿正居中 柜房供着财神福 有副对联写的清

志在春秋心在汉 人在刚强义在忠 居中还有三个字

大丈夫字甚威风 东墙上边观一眼 有副对联写的清

福如东海长流水 寿比南山不老松 酒保前来问一声

三位爷台要吃酒 听我从头报报名 南酒绍酒共老酒

史国公酒才开瓶 要喝黄酒别嫌苦 白干烧酒也现成

三位爷台要吃菜 听我从头报一声 猴头雁窝沙鱼翅

鱼骨鱼肚甚鲜明 山中走兽云中雁 鹿尾熊掌也有名

三人闻听心欢喜 连把酒保叫一声

尉迟肖说:“酒保,你这酒席几钱一桌?”过卖酒保闻听,举手按着八

仙桌儿,未曾说话,笑而言曰:“三位爷台,说这酒席,分三等价钱。上等

席是八顶八的四盘见面,二十两银子一桌;中等席是六顶六的二盘见面,十

两银子一桌;下等席是四大盘子,只消五两银子一桌。”尉迟肖闻听,满心

欢喜,道:“你把那上等席菜我要一桌子,再与我要三瓶状元红酒。”酒保

答应,不敢怠慢,站在堂上,可就喊起来了。

过卖这才喊一声 灶上司务听的清 拿过通条拨开火

抓把盐花往里捺 小勺成油太勺倒 顷时之间席作成

堂官急忙不怠慢 桌儿擦个光又明 随后又把扬子放

拿过三个大酒钟 他又端过三瓶酒 急忙摆席不曾停

四个盘子胳膊上 八个大碗手中擎 随后又摆八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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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把羹匙拿手中 端起酒席走俏步 八仙不远咫尺中

酒席放在八仙上 哥儿三个乐无穷 摆的八仙来庆贺

推杯换盏饮刘伶 酒过三巡菜五味 把书裁开另有名

押下吃酒且不表 再说猴子小阮英 小爷撒开飞毛腿

他要出城去搬兵 不知搬兵怎么样 下回书中定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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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九 回

磨盘山阮英搬兵 唐铁牛赶赴济宁

词曰:

好个猴子阮英 一心要去搬兵

磨盘山上请盟兄 来了唐氏永丰

二人一齐下山 不久到了济宁

会仙居下大交锋 然后才通姓名

却说阮英正往前走,自己想道:“昨日晚上,我惹了徐文标。仔细想来,

他也不是好惹的。保镖的人有手段,我去搬兵回来,再与他算账。”这位爷

自言自语又走起来了。

好个猴子小阮英 磨盘山找唐永丰 搬来大哥金钱豹

他是文标对头兵 手使一对生铁棒 十个文标也不中

叨叨念念来好快 论走也得半天工 磨盘山离五百里

晓行夜宿困明公 眼前来至高山寨 顺着盘道往上行

前走到了寨门外 兵卒禀报往前行 迈步步进寨门里

眼前到了观花庭 此时惊动哪一个 惊动好汉唐永丰

铁牛下了中交椅 一步一步往前行 小爷近前忙施礼

屈腰深深打一躬 铁牛急忙来还礼 问声兄弟可安宁

二人礼罢落了坐 兵卒急忙把茶冲 铁牛复又开言道

连把兄弟问一声 无事不来高山上 你对哥哥说分明

唐铁牛说:“兄弟,你无事不来,我这高山,不知兄弟到来所为何事?”

阮英说:“大哥有所不知,梁山之后有位俊杰,姓徐名文标,号振中。俺是

姑表亲戚,只因我磕头的大哥,我把文标也得罪了,他把我也骂了。我前来

恭请大哥替兄弟报仇。”铁牛说:“兄弟,我也不能去,文标与我有多年之

交,我也不能得罪朋友。”阮英说:“你不去就罢,徐文标骂我连你也骂了。”

铁牛说:“他怎骂我呢?说谎不成?”铁牛说:“我跟你下山找那文标算帐。”

随即吩咐兵卒快抬兵刃过来,兵卒不敢怠慢,忙把铁捧抬过一对,八十一斤

一个,一对一百六十二斤重。铁牛接过兵刀在前,阮英在后,出了大帐,走

至寨门。阮英说:“大哥,俺们赌谁先走到?”铁牛说:“你看哥哥这两条

腿短,你不能走,我能走。”阮英说:这里离济宁州五百里地,你能走也得

三五天。”铁牛说:“兄弟你隔着门缝瞧人,把人都看扁了。”阮英闻听,

迈开两条飞毛腿先走。唐铁牛抬头一看,他就无影子。自己不慌不忙,把生

铁棒插在腰内,不能走就是蹦,一蹦就是三丈多远。他本是地土星临凡,耳

朵眼内一边一撮红毛,一晃脑袋好像平地生风的一样。这位爷就走起来了。

猴子迈开飞毛腿 走起路来如刮风 铁牛不走专能蹦

他把脑袋一歪扔 一个能走一个跳 一直要奔济宁城

铁牛蹦着高了兴 赶过猴子小阮英 论走也得好一会

说书何用细拉龙 我若说到他就到 他若不到也不中

铁牛到了东门外 不见弟兄小阮英 铁牛正在来念道

忽听小爷把哥称

阮英说:“大哥呀,你好快。你怎么走到头里来了?”铁牛说:“我等

你多时了,兄弟,你等输了东道了。你可得请我了。”阮英说:“我请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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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门外呢。还未进城里呢。”说着他二人起身就走起来了。

好位猴子小阮英 急忙迈步走如风 小爷就把东门进

回书再表唐永丰 铁牛有心要进城 想要赶上万不能

低下头去就有计 他把脑袋一歪扔 晃起左右通天发

隔着墙头进了城 铁牛坐在大街上 一街两巷闹哄哄

众人一见说不好 大天白日现妖精

诗曰:

兄弟进了城 大街往前行

来至酒楼下 瞧见周景隆

闲话提过。却说阮英来至铁牛近前说:“大哥,你甚么时候进了城了?”

铁牛说:“我看你无影了,我从城墙上跳过来了,老兄弟,你算输了,你得

请我下酒馆。”小爷说:“我请你,你敢在城里报字号么?”铁牛说:“兄

弟,你叫我报什么字号?”阮英说:“大哥,你把大手指头一伸,你就说大

祖宗进城来了。”二人往前面走。铁牛在大街上把手指头一伸,一声发喊:

“啊呀呀!众人听真,大祖宗进城来了。”阮英也把大手指头一伸,丹田用

力一声喊道:“啊呀呀!你二祖宗也进城来了。”众人闻听,个个惊惧,道:

“可不好了,谁家祖宗在大街上只是喊叫?”

好个梁山唐永丰 站在街上报祖宗 阮英也把祖宗报

哥俩喊叫不住声 众人一见说不好 兄唤弟来弟唤兄

谁家祖宗见了怪 青天白日进了城 哥俩正把祖宗报

五行八作发了蒙 老张回头叫老李 老田回头叫老丁

老王回头叫老赵 陈七马八牛老汉 大家伙的乱哄哄

看见祖宗了不成 众人闪在两边站 他们哥俩叫连声

谁若聚把祖宗惹 杀人只当抹臭虫 二人哈哈往前走

酒楼不远面前迎 阮英正在抬头看 三匹坐马甚威风

铁牛一见心欢喜 连把兄弟叫几声 就知祖宗把城进

送与祖宗马能行 二人进前不怠慢 急忙拉开马缰绳

扳鞋蹈蹬上坐马 走着加鞭报祖宗 哥俩大街来跑马

二人哈哈不住声 大街人等心害怕 撞见祖宗活不成

押下众人且不表 再说楼上人三名 只听楼下一声响

口口声声报祖宗 尉迟肖开楼窗看 叫声二弟可不成

不知何人把城进 骑咱马匹报祖宗 孔生闻听气炸肺

胆大强贼报祖宗 今日犯俺弟兄手 祖宗岂肯把他容

照着八仙打一掌 碗匙家伙四处崩 他们哥俩没兵刃

拿起八仙不曾停 每人抄起两条脚 只听哈拉响一声

一张方桌两下分 个个拿着把楼下 丹田用力喊一声

骂声贱贼好大胆 不该骑我马走龙 今日犯在祖宗手

要想逃活万不能 举起八仙往下闯 阮英一见了不成

叫声大哥快下马 不是他的对头兵 面前来个黑大汉

好像黑塔下绝情 那个长的两脑袋 不尽什么成了精

铁牛闻听下坐马 手拿铁棒举在空 打个垛步往上闯

照着黑塔一般同 尉迟肖见说不好 拿着八仙来遮迎

二人大街动了手 老卷架子端四平 铁牛正把黑塔战

孔生那边战阮英 猴子单刀亮出鞘 照着孔生下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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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劈花山往下砍 孔生那边生上迎 插花莫顶分门路

一派寒光神鬼惊 猴子他是飞毛腿 孔生本是毛头星

尉迟他是唐朝后 铁牛他是黑虎星 四人街上来打仗

闹个祖宗打祖宗 八个胳脖空中绕 各献其能抖威风

手慢就上阎罗殿 手迟鬼门去吹灯 这个夜叉打虎样

那个双腿扫地风 大战回合好几趟 不分谁输共在赢

四人楼下正交战 再说楼上周景隆 公子一见认得了

原是兄弟小阮英 站在楼上一声喊 连把兄弟叫一声

公子在楼上看的明白,认得阮英,遂一声叫道:“那不是老兄弟阮英么?”

阮英闻听,抬头一看,原来我周大哥在楼上呢。满心欢喜,说:“我不与你

战了,我去会朋友去了。”说罢,这位爷身形一跳,到了在酒楼以上,进了

楼,看见公子,弓身施礼说:“哥哥一向安好?老兄弟这边有礼。”公子闻

听,拱手相还。他二人还未曾落坐,公子说道:“老兄弟,楼下那打仗的他

是哪家朋友?快对哥哥说来。”阮英说:“大哥有所不知,那是兄弟磕头的

大爷,名叫唐永丰,现在磨盘山为王。我把他搬来找徐文标算帐,替哥哥报

仇出气。”公子说:“是你的朋友,快请楼上来。”若知如何,下回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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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十 回

五兄弟同宴会仙居 徐文标济宁访表弟

词曰:

大家正然饮酒 衔上来了振中

为找兄弟周景隆 信步到在此中

迈步走到楼上 瞧见猴子阮英

公子站起把礼行 文标拱手相迎

西江月罢,书接上回。且说猴子阮英与公子周顺站在楼上,阮英一声发

喊:“呵吓呔!唐大哥呀,别打仗了,来会朋友来罢。”阮英喊了这一声,

就惊动了唐铁牛。望上一看,原是老兄弟上了楼了。铁牛也不顾答话,还是

打仗,越杀越勇,他二人战在一起。公子在楼上一声喊道:“尉大哥,别打

仗了,那是朋友到了。”尉迟肖闻听老兄弟喊道朋友到了,遂即上了酒楼,

说:“老兄弟,哪个朋友到了?”公子说:“大哥,这是我叩头的老兄弟,

名叫阮英。”又一声叫道:“老兄弟,上前施礼。”阮英听说,不敢怠慢,

进前深揖一躬,说:“大哥一向安好?兄弟这边有礼了。”尉迟肖连忙拱手

相还,说:“老兄弟,你叫你的朋友,我叫我的朋友。”阮英喊道:“唐大

哥呀,快上楼来会朋友罢。”说罢重看一张八仙桌,他弟兄五人一齐落会,

遂叫走堂的快看一桌上好的酒席。众走堂闻听,不敢怠慢,吩咐下去。顷时

煎炒烹调完毕,走堂的端在八仙桌上,众兄弟推杯换盏就喝起酒来好个临凡

黑虎星 带领梁山虎一棚 众家兄弟来吃酒

单表公子周景隆 命苦谁有我命苦 哥哥替我心胆惊

济临四门画图影 上面有我周景隆 失落机关风声漏

那有我的性命存 未有名来未有利 与我祖上歇了名

法场绑了周门后 多亏老天刮神风 不该周家断了后

神风刮出周景隆 眼望东京把头点 骂声高俅老蔡京

蔡京你是皇国丈 你的女儿掌西宫 蔡女作了西宫院

同床共枕哄徽宗 当着昏君说句话 如同铁板订上钉

昏君升殿又奏本 害我周家满门庭 老天若留周门后

出头露日把帐清 公子说罢多一会 众众兄弟又开声

众家兄弟扶保你 谁敢拿你周景隆 哪个若拿周家后

俺就把他脑袋拧 不是兄弟说大话 不怕城里多少兵

大家城里跑跑马 能把州官魂胆惊 弟兄楼上正谈论

把书裁开下表明 回书不把别人表 再表文标徐振中

他在街上找朋友 不见兄弟姑表情 眼前不见小周顺

好似钢刀插心中 搅了几搅晃几晃 气炸心肺一般同

是我一时做的错 书房去杀周景隆 兄弟是个真君子

你怎不献书一封 这是哥哥屈了你 找回家去赔个情

保佑保佑多保佑 保佑我找周景隆 我若找着小周顺

满斗烧香谢神灵 叨叨念念街上走 有些众人闹哄哄

老者拉着孙孙走 女子怀内抱玩童 也有骑马坐着轿

也有推车并走行 也有穿红配着绿 也有穿蓝配着青

穿红配绿还罢了 穿白女子伤心痛 头戴麻绳身穿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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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寸金莲白布蒙 文标观罢多一会 急忙迈步往前行

又往正北观一眼 有座酒楼好威风 楼下拴着三匹马

那匹坐马令人惊 原是我的坐下马 想必兄弟未出城

诗曰:

说起周景隆 饮酒叙闲情

大家正谈论 来了徐振中

话说徐文标在大街正往前走,只见路北酒楼下拴着三匹坐马,内有一匹

认得是自己坐马,想到周顺不曾出城,定然在此,待我上酒楼找找。

文标迈步把楼上 开门走进酒楼庭 此时惊动那一个

惊动猴子小阮英 看见文标把楼上 低下头去哼一哼

公子那边抬头看 瞧瞧哥哥徐振中 急急忙忙离了坐

走上前去身搭弓 文标拱手来还礼 兄弟又把四弟称

众人道:“四弟,这是哪家朋友?请道其详。”公子说:“众家哥哥有

所不知,这就是表兄名叫徐文标,号是振中。”众家弟兄闻听,站起身形上

前施礼。阮英一见文标,气往上撞,伸手抽刀,直奔文标而来。

好个猴子小阮英 大骂文标徐振中 不该听那贾氏话

赶走兄弟周景隆 我今将你来杀死 求个天理与公平

说罢钢刀往上举 对着文标下绝情 文标一见说不好

急急抬架不聚松 刀撞宝剑叮响 好像打铁一般同

酒保吓得兢兢战 今日遇上愣头青 不顾生死来打仗

活活要把酒楼坑 只从清晨到过午 一桌酒席未卖成

桌子劈了个粉碎 闹得俺们真不轻 不言掌柜心害怕

再把尉迟说一声 心中说句不好了 两虎相斗必有凶

一手拉住小猴子 一手拉住徐振中 两手使个十分力

连把兄弟叫连声

话说尉迟肖见阮英与徐文标动手,生怕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急忙将两人

劝住,众兄弟叙礼归坐,重叙年庚。尉迟肖还是大爷,孔生老二,铁牛老三,

文标老四,周顺老五,阮英老六,众兄弟按次序坐下,重整酒席,又喝起来

了。阮英开口说:“众家哥哥听真,我说个酒令,千万不要怪罪。”尉迟肖

说:“老兄弟,你说来。”阮英说:“众位哥哥听了。”

阮英复又把话明 尊声众位哥哥听 楼上吃酒多纳闷

说个酒令听一听 我离家门出在外 遇见梁山小英雄

他上汴梁保镖去 家中有位姑表兄 留在家中把书念

门外来个女花容 口口声声把门叫 要与表弟把亲成

女子定个牢笼计 骗开书房两扇门 照着公子往里进

退回三步有馀另 女子进了书房内 转回身形把门封

上前抱住表兄弟 恶狠狠的不放松 一心要作那件事

使的书生吓一惊 哀告嫂嫂饶了罢 此事万万不可行

书生正在着急处 那时惊动我阮英 打个垛步把梁下

上前抓住女花容 把他在按平川地 想我容他万不能

钢铁单刀拿出鞘 对着女子下绝情 举起刀来就要砍

那边吓坏小书生 急急上前刀擎住 口口哀告不住声

将我哀告心肠软 松了那位女花容 女子站起往外走

急忙推开两扇门 那时将他踢一脚 踢去十步有余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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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那位回家转 理应杀了贾秀英 人头拿来酒楼庭

我与兄弟赔赔情 文标听了一席话 只恨地上没有坑

急忙回身往外走 迟肖拉住不放行 尊声四弟且慢走

大哥言语对你明 俺在酒楼先吃酒 别论那些闲事情

现有五弟名周顺 济宁城里画图形 失了机关风声漏

那有他的活性命 哥哥言语对你讲 要你牢牢计心中

现今六人结一拜 真心都在五伦中 齐心用力保周顺

哪个强嘴也不行 尉迟肖刚刚说罢 众家弟兄又开声

说到此处暂歇歇 下回书里细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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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十 一回

六弟兄同居孔家寨 贾秀英定计害文标

词曰:

弟兄即把楼下 大街之上闲行

有些众人把话明 那里来的凶星

也有白面书生 也有好似鬼形

也有双头真愣怔 也有短腿直蹦

闲言叙过,书接上回。却说众弟兄在酒楼吃酒,尉迟肖说:“兄弟,俺

们大家同保着五弟周顺,万无一失。”众兄弟说:“大哥哥,你怎行,俺就

怎行,俺弟兄都在五伦之中,哪一个也不敢强嘴了。”尉迟肖说:“众兄弟

听真,俺大家吃完了酒,先到孔家寨与孔老干娘问安。二弟家摆下酒席,好

与他们小哥俩解解闷,然后再到四弟家中,再看那周徐二家干娘,然后将二

家干娘接到孔家寨,住在一处,俺再招军买马,积草屯粮,随后好反济宁州。”

众兄弟闻听,说:“大哥之言有理。”大家茶罢,个个站起身来往外就走。

尉迟迈步头前行 后跟太岁愣孔生 铁牛拿着生铁棒

随后急走不曾停 文标也在后边走 还有公子周景隆

阮英是个飞毛腿 不慌不忙随后行 兄弟六人把楼下

急忙解开马疆绳 大家拉马街上走 好似猛虎下山峰

街上行走且不表 有些众人闹哄哄 买卖铺家把呆看

兄喊弟来弟唤兄 高的好像黑塔样 矮的三尺无有零

那个高个两脑袋 不知什么成了精 有个矮子挖抠眼

尖嘴猴腮鬼神惊 不慌不忙催后阵 摇摇摆摆街上行

那边还有人一位 看他好像一书生 眉清目秀白面唇

宽额大耳并方朱 头带儒巾多雅致 穿着一身细罗绫

腰中系着丝条带 薄底缎靴足下蹬 此生不像凡人样

好似上方左金童 三国吕布无他好 唐朝罗成没他精

好似张生重出世 后面还少美莺莺 书生必是官家后

不该与他定交情 不言众人闲谈论 弟兄六个走如风

走过大街越小巷 面前来至东门庭 迈步走出东门外

顺着大路快似风 孔家离城五十里 论走也得半天工

不说三里桃花店 不言五里杏花村 书要剪断方为妙

说些啰困明公 大家来至孔家寨 到了孔生府门庭

大家即把府门进 家将接马不留停 一齐迈步往里走

上房不远咫尺中 开门就把上房进 孔老安人问一声

孔老安人一见,问道:“尉迟干儿吃酒又带朋友来了?”尉迟肖说:“俺

哥六个拜为生死弟兄,都是你的干儿到了。”众弟兄个个上前施礼。老夫人

一见,满心欢喜,说道:“儿呀,不用施礼,落坐讲话。”众弟兄礼罢坐落,

家将献上茶来,茶罢落盏,又吩咐厨下快整酒席。家将答应,不敢怠慢,急

到厨下吩咐已毕。厨下闻听,急忙整起酒席来了。

家将急忙把信传 厨公闻听不曾停 一把通条拿在手

拨开炉子净灰出 小勺成油大勺倒 又炒又煎作的欢

九个押桌八大碗 顷刻之间办完全 家将又把桌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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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又往上房端 酒席放在桌面上 又与娘亲来问安

施礼落坐来吃酒 家将抱酒不曾闲 吃的吃来饮的饮

大家吃酒解心宽 孔生这里开言道 尊声大哥你听言

兄弟吃完就去反 好替五哥报冤仇 铁牛忙说不吃酒

快进城去杀州官 尉迟急忙开言道 各位兄弟听我言

二家娘亲接到此 弟兄再反也不难 尉迟说罢前后话

众家兄弟又开言

众家弟兄说:“大哥言之有理,二位娘亲还未接出城来,俺们如何就反

了,且听大哥吩咐。”尉迟肖说:“今日天气晚了,都在这里住下罢。”这

且不提。且说贾秀英独坐绣房,浑身痛疼难忍,丈夫也未回来,若是找回周

顺,哪有小奴的命在。又想起娘家人来。

贾氏独坐绣房中 想起娘家人几名 一人不到我家内

谁能救我活性命 丈夫若是回家转 只有死了那有生

这事活活难死我 何人救我出火坑 贾氏为难且不表

娘家来了人一名 来了哥哥贾不正 到了徐家大门庭

浑身衣服都破了 手中无有半点铜 来向妹子借点物

换换衣服好过冬

却说贾不正至妹夫大门,那边惊动文标的徒弟,上前说道:“舅太爷你

老人家来了,一向安好?”贾不正说:“你师傅在家没有?”徒弟说:“我

师傅不在家。”不正说:“你师傅在家,我就不进去了。”那位爷台说了,

他怎怕文标么?爷台有所不知,文标家中银钱进多,贾不正前年贪些小利,

所以不敢见面,避忌五六年了。贾氏抬头看见哥哥来了,满心欢喜,一声说

道:“我的哥哥,你却来了。快替你妹子拿主意罢。”贾不正说:“我这主

意有的是呢。妹子你有了什么事了?快对我做哥哥说来。”

贾氏这才痛伤情 尊声哥哥你细听 提起我的家中事

清官他也断不清 妹夫本是梁山后 保镖回来把气生

那天打我两三遍 天天他把我折腾 不是打来就是骂

哪有我的性命存 哥哥替我拿主意 或者死来或者生

怕你妹丈还家转 那时就把我命坑 思想把你妹夫害

搭救妹子性命存 害死丈夫人一个 我的家业你就擎

不正闻听心欢喜 连把妹子叫一声 若害妹夫全在我

哥哥言语对你明 衣服借我三五件 好与哥哥把衣更

好去定个牢笼计 害死妹丈徐振中 我与妹子掌家业

兄弟二人拜花灯 贾氏闻听心欢喜 你说怎行就怎行

贾氏说:“哥哥快救我罢。天也不早了。”不正说:“还未黑呢,你先

给我拿几两银子。”贾氏说:“我这屋里银钱无有。”贾不正说:“有衣物

与我拿点,我好定计。”贾氏即把箱子打开,拿出一包衣裳,交与哥哥,说:

“快去拿主意,我命在你手里拿着呢。你要叫我死,我就死,你要叫活我就

活。”不正说:“妹子,你不要害怕,哥哥主意有了。”说罢左手拿衣服往

外就走,进了当铺,将物递与掌柜。掌柜接在手内,问道:“你要多少银子?”

不正说:“不要银子,我要三十吊钱。”掌柜即拿了三十吊钱连票交与贾不

正。贾不正接过。

不正站在大街中 低下头去暗叮咛 当了铜钱三十吊

怎替妹子将冤明 不正叨念往前走 西方落了太阳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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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一计有有有 想起一门好亲情 我今去上他家去

两姨哥哥定通情 名字叫作李文勇 嫂嫂长的半百成

五年未到他家去 今日前去走一程 一行走着抬头看

有座角门面前迎 迈步就把门儿进 面前来至上房庭

开门就把房门进 不见嫂嫂人一名

贾不正来至李文勇家中,不见嫂嫂,只剩哥哥一人。李文勇看见兄弟来

了,说道:“兄弟,你怎五六年未上我家来?”不正说:“未得闲。我嫂嫂

哪里去了?我怎未看见他?”文勇说:“你嫂嫂死去有二年多了。”不正说:

“就剩大哥你一人了,你快去打酒去,我这有钱。”文勇说:“兄弟,你哪

有这些钱?”不正说:“我赢的,你拿去打酒买菜。”李文勇接钱在手,又

拿着酒瓶子,来至街上打了一瓶酒,买了几斤肉,拿回家中,不正一见,满

心欢喜,说:“哥哥也不用放桌子,在这床上喝罢。”他二人推杯把盏。不

知不正说些什么,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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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十 二 回

贾不正刀杀文勇 沈不清遣差破案

诗曰:

有有无无且奈烦 劳劳碌碌几时闲

人心曲曲湾如水 事事重重叠似山

今今古古多改变 贫贫富富有循环

将将就就随时过 苦苦甜甜命一般

闲言叙过,书归正传。上部说的是半部八义,讲到哪个?回头论到哪个

节目?上回书说的是贾秀英调情,徐文标还家,周公子逃走,路过王清行凶,

黑松林上吊,太白星相救,又遇尉迟肖,孔生,会仙居饮酒,众兄弟相会,

贾秀英之兄定计,俱在上部说的明白。这且不提。却说贾不正他两姨哥哥兄

弟二人闲谈饮酒,不正心中暗想说道:“我妹说她命在我手心里拿着呢。我

喝酒,这钱是我妹子的衣服当的,我想别无计策,等夜到三更,将我两姨哥

哥杀死,也不管天理良心救我妹子要紧,我好与她成亲哪。

弟兄二人饮刘伶 日落黄昏点上灯 不正低头生巧计

一条妙计心中生 我将哥哥弄醉了 举刀给他了命根

我今杀了李文勇 能救妹子活性命 人头送在文标府

凶刀藏在他家中 我上官衙去告状 那时惊动沈不清

不清最怕无头案 济宁城里把门封 州官若是出传票

四外八方去拿凶 文标拿进官衙去 想他逃活万不能

问罪八月中秋后 法场一到去典刑 不正主意安排定

忽听谯楼起了更 楼上打罢一更鼓 不正吃酒把话明

尊声哥哥只管饮 喝到三更睡朦胧 李文勇喝了八分

不知南北与西东 自觉天转地也转 头不抬来眼不睁

文勇复又来饮酒 只听谯楼打三更 谯楼打罢三更鼓

将酒吃了醉熏熏 开言便把贤弟喊 哥哥有话对你明

李文勇说:“贤弟呀,我不吃了。”不正说:“我再与你斟一盅。”又

斟满了一盅,递与文勇。文勇接在手内,不知嘴在哪里,一声叫道:“贤弟

呀,我嘴在哪里?”不正说:“你嘴在鼻子底下里。”文勇说:“我觉着在

这里,我手也无用了。”糊糊涂涂说了几句话,对着酒杯咕咚咚又吃了一杯,

倒在床上,不知人事的。贾不正抬头一看,见墙上还挂着一把单刀,上前将

刀拿在手中,说:“大哥,这是你自己刀杀你自己。”正言间只听谯楼已三

更了。

不正举刀要行凶 只听谯楼打三更 鼓打三更交半夜

大街以上少人行 文勇吃了十分醉 想要逃活万不能

不正拿刀空中举 恶狠狠的下绝情 举刀不落有命在

钢刀下去即吹灯 只听喀嚓一声响 人头滚在地川平

项头以内流出血 你说屈情不屈情 又将衣服忙脱下

裹住人头往外行 手拿人头正要走 只听铜锣响遍听

这是巡街却打更 不正站住还未定 又在屋内止了灯

等的锣声过去了 拿着人头往外行 出了李家宅门外

顺着大街走如风 手拿单刀不害怕 一直要奔徐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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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大街走小巷 来至文标府门庭 墙跟庵下忙站住

人头却往里边存 只听咕咚一声响 落在墙里地川平

不正复又拿主意 听见谯楼打五更 谯楼打了五鼓更

金鸡乱叫不住声 长杆排去明天月 铁帚扫去满天星

日出扶桑天大亮 大街以上有人行 藏起钢刀往前走

有了文标大门庭 穿宅过院来得快 走近妹子绣房中

贾氏一见哥哥到 心中好似点上灯 叫声哥哥你来了

快对妹子说分明 不正闻听这句话 连把妹子叫一声

这把单刀你留下 我上官衙唤冤伸 我今定计把他害

想要逃活万不能 贾氏闻听心欢喜 接刀藏在柜底中

不正复又开言道 叫声妹子你是听 你要假装不知道

千万不要走风声 倘若要把风声走 哪有你我活性命

不正说罢多一会 贾氏把话记心中 急忙迈步往外走

出了文标府门庭 前行来至大街上 一心要去喊冤伸

来至州官衙门外 冤枉冤枉不住声 连叫数声不要紧

惊动州官沈不清

诗曰:

不正把冤喊 惊动沈州官

分付众衙役 快快来站班

闲言少叙,且说贾不正将人头送在徐府,急忙来至衙门,喊了数声冤枉,

惊动顶冠束带。

一顶乌纱头上带 急忙穿上大红袍 腰中紧系绸丝带

粉底皂靴足下蹬 迈步就把大堂上 走出堂前甚威风

大人堂上归了座 三班衙役不曾停 大堂上面连声喊

威武二字数不清

州官坐了大堂,三班六房雁翅排开,两旁站立。站堂的喊了一声:“带

喊冤的上堂。”公差闻听,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将不正带上大堂。不正跪倒

在地,口称青天大老爷,小的冤枉。州官闻听,一声喝道:“快将状子呈上

来。”不正说:“无有状子,口诉罢。”州官道:“快说来。”不正说:“青

天大爷在上听禀。昨日夜间,也不知什么人杀死小的两姨哥哥,叫李文勇,

人头也不见了,求青天大人与小人作主,好与我那哥哥报仇。”州官闻听,

吓的胆战心惊,即令公差快去验尸。公差闻听,不敢怠慢,带领伙计前去验

尸去了。

大人坐上把令行 公差答应不曾停 带领伙计往外走

出了衙门沿东行 不多一时来得快 到了李家大门庭

看见死尸躺在地 不见人头影无踪 身上衣服全剥去

这事必定有屈情 验完死尸回衙里 急走如飞快如风

进了官衙把堂升 双膝跪在地川平 尊声大人且容禀

小奴验尸细说明 李家死的无影迹 尸首躺在地当中

州官闻听吓一跳 好似头上走真灵 作官只怕无头案

我往哪里去拿凶 低头一想有有有 一条妙计上心中

州官他又把令行 急急忙忙出传票 济宁城里把门封

家家收抄快去找 找着人头就有凶 州官大人这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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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差领票往外行 张头走出官衙外 连把伙计叫一声

张头说:“众家伙计们,大人吩咐下来,叫俺去找人头,这济宁城内人

家无数,欲俺们找完,这可如何是好?”伙计听此言,说:“张头,俺这城

内有人名叫文标,姓徐,他是梁山后人,保镖出身,先里常常杀人,俺先到

他家收抄收抄。”张头说:“你们言之有理,俺就快走罢。

张头领着人几名 顺着大街往前行 心急速奔文标府

进了文标府门庭 前院找完翻后院 人人紧找不曾停

配房后边观一眼 有一园子通点红 上前打开仔细看

原是人头在此中 家人一见心欢喜 腹内好似掌上灯

果真文标他行刺 话不虚传是实情 张头说罢前院走

徐府众人闹哄哄 家将上宅去报信 太太闻听吓一惊

二位夫人心害怕 珠泪滚滚落前胸 因何出了这件事

一桩不了又一桩 二位夫人号淘哭 楼上喜坏贾秀英这是哥哥定

的计 张头复又开言道 速把伙伴叫一声

人头见了刀不见 再去找找卧房中 公差迈步把房进

贾氏一见战兢兢 柜底收出刀一口 上面还有血惺惺

众人拿刀往外走 今日大家准领赏 大家说罢出了府

徐家老幼乱了营 贾氏快把上宅进 手拉太太不放松

婆母长长婆母短 俺家犯了大事情 哭的两眼冒火星

哭着就把儿媳叫 俺家大祸临了身 周家冤灭还未料

徐家大祸又来临 从天掉下凶险事 不见我儿徐振中

书也不来信不通 我儿昨日未回府 不知何处存身形

家中出了天大祸 你在外边哪知情 婆媳三人死一处

不如早死早脱身 二位太太只想死 贾氏哭着把话明

且尊太太暂止哭 等着丈夫还家中 丈夫若是还家转

那时俺再定牢笼 太太听说好好好 儿媳说话甚聪明

徐家之事且不表 将书裁开另有书 书中再说那一个

公差急忙走如风 张头领着伙计走 急急来到官衙庭

叩头在地把话明 人头凶刀全有了 俱在文标他家中

说到此处歇歇罢 下回书里再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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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十 三 回

沈不清传差捉凶 徐文标被捕入狱

词曰:

害人如同害己 上天岂肯容情

不正刺刀要行凶 送了自己性命

文标拿进牢狱 多亏猴子阮英

济宁城里大交兵 救出好汉振中

话说公差急忙回至衙门,走上大堂跪倒,口称老爷,人头凶刀全都有了,

俱在徐文标家中搜出,请老爷定夺。

沈不清闻怒气生 连把文标叫几声 他家与你何仇恨

为何把他脖子平 无故杀人该何罪 拿住定斩不容情

说着立刻出传票 快快去拿徐振中 公差答应不怠慢

手拿传票往外行 张头急走开言道 连把伙计叫一声

公差领票,一声叫道:“众伙计听真,大爷吩咐下来,快快去拿徐文标,

大家有赏。若是拿不来,免不得皮肉受苦了。”众人说:“这徐文标俺去拿

不得,他是保镖的出身,膂力过人,这些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内中有个老

当差的名叫白头伙计,与他送外号叫他寿星老白二太爷。白头闻听伙计之言,

一声叫道:“众伙计听真,拿徐文标一点事也不费,我领你们去到那里,若

是见了文标,看我动静,你们怎的照我行为。”说罢来至大街上拿徐文标来

了。

白头便在前头行 后边跟着十几名 众人来至大街上

不见文标徐振中 不用人说知道了 必是惹事出了城

公差寻找不曾停 走到巷口留神看 茶馆酒楼去打听

不见文标影合踪 这几公差且不表 将书裁开另有名

再表孔家众兄弟 说说黑虎玄坛星

且说尉迟肖在孔家与众位弟兄住了一夜,次日清晨起来,一声叫道:“众

兄弟听真,今日再住一天走也不迟。”众人说:“大哥之言有理。”尉迟肖

说:“今日先叫四弟回家预备酒席,明日俺大家同去。”文标听说,前即辞

别了孔老安人,又辞了众家弟兄,急忙出了上宅。众弟兄跟随在后,送出大

门。文标止步,说:“众兄弟请回。明日再见。”众人听说,回府不提。

文标离了孔家寨 心急要进济宁城 两步当作一步走

四步当作两步行 正走之间抬头看 车马人夫闹哄哄

也有着马坐着轿 也有推车担肩走 文标不看路上景

眼前来到济宁城 迈步就把东门进 抬头留神仔细看

大街人等闹哄哄 押下文标且不表 再说公差人几名

大街正走抬头看 瞧见文标那边行 白头一见开言道

伙计连连叫几声 见了文标计施礼 大家给他问安宁

俺今定下牢笼计 说罢急急往前走 进前施礼深鞠躬

白头领着众伙计走至文标面前,一个个弓身施礼,口称徐教师一向安好?

俺大家这边有礼。文标一见,拱手相还,说:“众位公差,你们大家都上哪

里去了?白头说:“徐教师,特来请你。”文标说:“请我作什么?”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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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不知老爷吩咐下来,将你请至衙门,催你前去拿贼。”“给多少银

子?”白头说:“俺这当官差的人,难以覆命。俺来请你就去,一同见见老

爷再回来,有何不可?你若不去,太爷定怪罪与俺们了。”文标说:“如此

我就去见见。”说罢,文标在前,公差在后,走下来了。

白头定下计牢笼 哄信英雄徐振中 今日上了公差当

想要回来万不能 落在龙池虎穴地 入笼之鸟怎腾空

往前正走来好快 官衙不远咫尺中 文标进了衙门内

公差在后把门封 文标走至大堂上 州官一见眼气红

飞蛾投火来送死 黄雀奔食入了笼 手拍桌案开言道

叫声大胆徐振中 无故杀人该何罪 为何昨日去行凶

你怎杀了李文勇 一一从头快说明

诗曰:

州官快吩付 三班快动刑

一齐往上闯 苦了徐振中

话说徐文标闻听州官之言,说:“大人,这话因何说起?我是一些不知。”

文标听说这句话 连把州官叫一声 杀人之事我不晓

昨日晚上未回程 谁去杀人你赖我 有何凭据作证明

州官闻听开言道 好个大胆徐振中 自己作事你不认

你若不认也不能 昨日晚上去行刺 有人前来把冤伸

你家收据人头在 房内找出青铜刀 你今还说没你事

老爷岂肯把你容 州官越说越有气 吩咐公差快动刑

拿过皇家犯法绳 一条铁索空中举 套往文标的脖颈

你说屈情不屈情 大堂上面高声喊 骂声州官沈不清

为官不与民作主 怎受皇家爵禄封 昨日杀人不是我

不该与我带铁绳 连声大骂多一会 州官闻听恼心中

急急忙忙又下令 连把公差叫几声 快快与我拉下去

八十板子问口供 老爷下令如山倒 公差答应不曾停

打个垛步闯上去 上前抓住徐振中 怀中衣带拍拍响

按在大堂下绝情 举起无情毛竹板 一头重来一头轻

七上八下往下打 旁边一个数的清 一边喊着一边打

正打八十未有零 打的文标痛难忍 两腿不住流血红

呀吓一声痛死我 今日活活要性命 必是我妻计牢笼

叫我一命归阴城 低头暗想有有有 想出一计在心中

或死或活去了罢 想要承认万不能 舍出这把生灵骨

哪怕早死早脱生 主意拿的板钉钉 杀人之事我未作

望乞老爷细查访 这事我今实不应

徐文标受了八十板子,打的皮开肉绽,未有口供,州官恼怒在心,一声

喊道:“徐文标,明明世界,朗朗乾坤,因何无故杀人。现在你家搜出人头

凶刀以为凭据,还不承认,等待何时?不是你杀的是谁杀的?”又吩咐公差

与我夹起来再打八十,要他的口供。

吩咐一声要动刑 文标按在大堂上 浑身给他上下打

打的好汉骨头疼 公差又加十分力 身上痛的实难禁

哎呀一声罢了罢 油煎心肺一些同 谁来救我活性命

官法如炉板锭钉 我今落在虎穴地 顷刻之间赴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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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天天高无有路 有心入地无窟窿 不犯王法身受罪

就是死后也屈情 死我文标还罢了 牵挂兄弟周景隆

这叫人容天不容 那时哥哥不知情 兄弟屈情我知道

哥哥屈情对谁明 你家屈遭灭门罪 我的灾祸临身中

这时文标有灾星 进城罢呀进城罢 快将姑母出门庭

徐家一死不要紧 留你母子人两名 老天不灭周门后

也在空中刮神风 把我姑母救出城 出城刮到孔家寨

叫他母子两相逢 姑母从头说一遍 能救四弟活性命

先杀州官人一个 再打八十不留情 州官坐上又闻言

问他招承不招承 公差听说扛子放 又把板子举在空

只听呵呀往下打 动刑还归枉死城 死一阵来活一阵

鲜血直流甚苦情 去刑归上阴间路 动刑还归枉死城

州官吩咐撤去扛子,又打八十重板。公差住刑,上前禀道:“大老爷留

命罢。”

强打精神把话明 这样刑法把我坑 口称青天饶命罢

叫我怎应就怎应 算我杀的李文勇 该我身躯把命偿

州官吩咐写稿案 书吏答应不曾停 刷刷点点写完了

又把人役叫一声 吩咐一声带下去 押在南牢禁监中

公差闻听不怠慢 手扶文标往外行 往前正走来好快

南监不远咫尺中 来至监门开言道 又把牢头叫一声

说到此处住下罢 下回书里定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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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十 四 回

屈打成招文标入牢 丧天害理李虎贪财

词曰:

为人生在世上 作事不可亏心

天理昭彰果然真 岂肯容得过人

且看今日文标 受刑甚是难禁

屈打成招进牢门 单等宾朋来临

西江月罢,书归正传。且说公差将徐文标领至监门,一声呼道:“牢头

快把犯人监。”牢头闻听,首先把牢门打开,领进文标,又把监门封锁。徐

文标走进监门,抬头一看,见那些受罪之人,好不凄惨人也。

文标进了监牢狱 牢头又把门封锁 公差回在班房去

州官退堂归后庭 文标来至囚房内 有罪之人数不清

二人扛着枷一面 两人带着一条绳 披枷带绳因何故

你们对我说分明

文标说:“你们都因何事受此大罪?”众人说:“徐教师你是不知,我

因多说一句话,二人打架我未上前去拉,我又说你们打死我替你偿人命。我

这是吃了官司。”又问徐教师:“你老打的什么官司?”文标说:“我是屈

打成招,人命官司。我想逃脱,实实不能的了。”

文标听罢痛伤情 观看罪人无数名 按枷带领都有过

唯我文标甚屈情 不知是谁把人害 叫我标上犯法绳

等至八月中秋后 一刀将我脖子平 暂且不言南监事

把书再更另说明 回书不把别人表 再说徐府贾秀英

贾氏正在绣房内 想起哥哥人一名 多亏哥哥定的计

救下小奴活性命 正在绣房胡思念 不正走进绣房中

不正走进绣房,贾氏一见,说:“哥哥,你也来了?”不正说:“我妹

丈犯了什么罪了,拿进官衙,招了人命口供?”贾氏说:“昨日公差在俺家

搜出人头,必因此事。“若救妹丈不难,有银子就能打点。”贾氏说:“哥

哥你到上宅,见我婆母,银子是有的。”不正听说,走进上宅,说:“二位

太太哪里?”急忙上前深施一礼,口称二位太太,不必哭了。二位太太止住

痕泪,抬头见是贾不正来了,不正故意问道:“二位啼哭所为何事?”徐太

太说:“你不知道么?飞来横祸。”不正说:“这样凶事。”“不知哪里来

人的头落在我家绣房内?又搜出凶刀一口?如今也不见你妹丈还家。”不正

又改口说道:“我今特与太太送信来了。闻听人言把我妹丈拿进衙门,问成

死罪,现今下在南牢,快快设法搭救要紧。”

夫人闻听走真灵 眼望苍天打嗨声 我儿你怎作这事

将你拿进衙门中 三拷六问定了罪 收在南牢受苦刑

我儿若有好和歹 你叫为娘怎样疼 二位夫人哭个痛

不正假意也伤情 太太越哭心越痛 不正假装也哼哼

我儿到在南监内 国家王法岂肯容 徐家若是断了后

周家也该断了根 二人哭罢多一会 不正言问开一声

叫声太太且止痛 想法搭救是正经

老夫人说:“怎搭救呢?”不正说:“如今打官司有钱为上。常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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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衙门朝南开,无理有钱只管来。若有银子,我上衙门打点打点就好,保

管就无事了。”老夫人闻听,满心欢喜,说:“家有的是银子。”不正说:

“不用了,拿四块就好。若不够,我再来取。”说罢老夫人拿了四块银子,

交与贾不正,不正接银在手,往外就走。夫人说:“你可快去打点,不可迟

误。”不正说:“太太不要着急,我将衙门里外一打通就出来了。”

不正说罢往外行 后跟太太老诰封 太太送出上宅去

不正又把太太称 太太请回把心放 我救妹丈出火坑

太太闻听回宅去 不正去上官衙庭 往前正走来好快

衙门不远咫尺中 迈步来至衙门外 南监不远面前迎

不正来至南监外 又把李虎叫一声

李虎闻听即把监门推开,走出监外,回首又封锁监门,说:“贾大哥有

话说,请讲。”不正说:“俺哥俩人出了监门,找个酒馆再说不迟。”李虎

听罢,也不推却,二人走出监门,来至大街,暂且不提。再说孔家寨众兄弟,

阮英开口说道:“大哥,四哥回家办酒席去了,我先到他家瞧瞧,你们明日

再去。”阮英说罢,辞别了众家兄弟,出了孔家寨,直照大路走下来了。

孔家寨出小阮英 一心要上济宁城 心急只嫌走的慢

只想插翅来飞空 他是两条飞毛腿 走起路来似刮风

论走也得好几日 说书哪用片刻工 阮英正走抬头看

跟前来到济宁城 迈步就把东门进 一街两巷闹哄哄

看罢多时天黑了 买卖取物关门庭 小爷正走抬头看

迎在来了人二名 未曾走道膀靠膀 鬼儿咕咚往前行

我随他俩后边走 听他说些什么情 不正李虎来得快

有座酒楼前面迎 迈步就把楼来进 瞧见八仙在居中

二人屋内落了坐 外面惊动小阮英

阮英来至大街以上,恰好看见贾不正李虎二人往前而走。小爷在后跟随

二人往前而走。小爷在后跟随二人,来至酒楼,居中坐下,阮英见两个人吃

呢,暗道:“我也喝两盅,听他说些什么?”遂一声叫道:“老三你来你来。”

老三闻听,回头只见那边还坐着个人呢。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待我上前

问问。他来至面前,见头低着呢,便高声说道:“这位爷台要吃么?”一连

喊了三声,小爷也不答言。老三又将八仙桌子一拍,喊道:“这位爷台要喝

酒么?”小爷慢慢抬起头来,说:“你与我说话么?我是个聋子。天上打雷

我都听不见,你与我拿一壶酒来,端一碟菜来。”老三闻听,把酒菜一齐拿

来,放在桌子面前。小爷吃酒不提。贾不正说道:“今日晚上一更天,把他

招上铁床上,上刺眼钉,二更天白纸蒙面,三更天心冷身亡。你把他害死,

天明打一张病床子,你算他病死了。你若依哥哥之言,这几块银子就是你的

了。”

不正酒馆把计生 将着李虎说实情 害死文标人一个

他的家业就来擎 再与妹子亲来做 风风流流过几冬

二人若把洞房入 象牙床上两情浓

李虎说:“我还去呢。”不正说:“你去作什么?”李虎说:“我上牢

害徐文标。”不正说:“兄弟不可玩戏,听哥哥与你言。”

哥哥今日托付你 只要件件记心中 老天若随我心愿

奉送厚礼加倍增 李虎答应说知道 何用兄台细叮咛

哥哥且把宽心放 今晚叫他命吹灯 把他抬在铁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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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子钉上刺眼钉 遂后押上穿心扛 想活三更万不能

给我银子二百两 不用哥哥挂在心 你今快快回家去

做做你的好事情 我也回上衙门去 过日贺喜到你门

小爷闻听气炸肺 连把小子叫几声 未曾行事想一想

举头三尺有神灵 暗事亏心天知道 过往神灵察的明

图财害命行苟且 我叫你俩归阴城 想知二人生共死

下回书中再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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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十 五 回

阮英飞身报凶信 五弟兄定计劫牢

词曰:

好个猴子阮英 迈步急忙前行

孔家寨上把信通 来了众家英雄

有拿长枪短刀 也有铁棋流星

飞沙走石起在空 闹的山摇地动

闲言提过,书接上回。且说猴子阮英闻听贾不正李虎之言,只气的三尸

神暴跳,五灵豪气飞。暗暗的骂说:“好两个该死的奴才,我先杀了你,再

叫你定计害人!”按下不提。再言李虎说:“贾大哥,俺俩快走罢。”不正

听罢,开发酒饭钱。二人迈步走出了酒饭铺子,李虎回了衙门,不正回了徐

府,不提。且说阮英走在大街上,到处探听,街上人说徐文标怎遭人命官司

了?那个说他杀了文勇了,这个保镖的心黑。阮英听说,暗道:“这是真了。”

又想道:趁着未关城门,何不与我众家哥哥送个信去。

好个猴子小阮英 大街以上听的清 都说四哥身有难

受罪现在南牢中 我与哥哥去送信 搭救四哥徐振中

迈开两条飞毛腿 好似刮风一般同 往前正走来好快

到了孔家山寨中 大门以外止住步 随后又往那边行

急忙就把上宅进 见了众人把话明 叫声哥哥不好了

坍天大祸了不成 四哥回城遭了难 现在南牢禁监中

牢头李虎使奸计 要害四哥命残生 尉迟闻听动了气

虎眉直竖眼圆睁 立地跳了两三跳 呀吓呀吓恨几声

孔生听说一旁喊 肉脑子气了发昏 铁牛听说就要走

急忙起身往外行 周顺一见武将好 文的上前也不中

众家兄弟齐声喊 顶盔穿甲不曾停 弟兄更衣多齐整

各抄兵刃甚威风 尉迟钢枪拿在手 孔爷大斧举在空

铁牛拿着生铁棍 吩咐套车备能行 今日晚上把城进

先杀州官沈不清 救出四哥人一个 二位娘亲接出城

公子闻听这些话 连把哥哥叫一声

周顺说:“众家哥哥不用套车,大哥二哥俱能骑马,三哥能蹦,老兄弟

有飞毛腿,他能跑,俺哥四个东门以外聚齐,带领家将。几名家将看守坐骑。”

尉迟肖说:“五弟之言有理。”就此大家起身,快走呀。

众家弟兄往外行 好似猛虎下山峰 眼前就要去造反

苦了州官沈不清 阮英迈开飞毛腿 铁牛紧奔不曾停

孔生骑着卷毛兽 扬鞭打马快如风 尉迟骑着鸳鸯豹

家将骑着白马龙 马跑如飞还嫌慢 只想一时要进城

大家心急往前行 面前走着人二名 猴子紧迈飞毛腿

铁牛脑袋忙不定 铁牛逞强着了性 赶过猴子小阮英

到了济宁东门外 只见城门上了封 站在东门来等候

又来猴子小阮英 不用人说知道了 必是哥哥到此中

弟兄一人下坐马 家将接去马如龙 弟兄四人到一处

只听谯楼起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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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英说:“众家哥哥听着,谯楼才打更,天还早咧。大街以上人多势众,

此时还反不得。俺弟兄先进城去,再作道理。”铁牛说:“俺俩先进城去,

我随后再去。”尉迟肖闻听吩咐家将看守坐骑,阮英却於包袱里取出爬墙索,

还有五把铁绳,将铁绳抖开,往墙上一抛,抓住城头索抖在城上,他三人拉

着,一齐上去。阮英又将铁索收在包袱以内,铁牛见他三人都进去了,他反

脑袋晃了一晃,奔进城里。阮英回头,只见三哥也进来了,说:“你们在门

洞子里等我,我先到南监探探四哥,再作道理方好。”

诗曰:

好个小阮英 急走快如风

来至监牢内 探望徐振中

阮英说我自己先上南监探探四哥的下落,等三更天四哥救出南牢,随后

点一把无情大火,我在里往外杀,你们在里边随后把四哥送出城去,再到徐

府把二位干娘用车送出城外。尉迟肖说:“老兄弟之言有理,俺大家快去罢。”

阮英迈步就走,只听的街上人等纷纷议论。阮英暗说:“我再听听他们说些

什么?”小爷穿的是夜行衣,凡人不能瞧见,小爷来至众人面前,将身往墙

上一靠,做个贴画的典故,他就听起声来了。众人说:“徐文标是梁山后人,

朋友甚多,不成要反进城来。”那个说:“俺不管那些闲事,不怕他连州官

也杀了呢。俺大家散了罢。”小爷听罢,将身一斜,穿宅过院,只向官衙走

下来了。

好个猴子小阮英 要救四哥徐振中 穿街越巷来的快

来到知州官衙庭 官街以上忙站住 低头自己暗叮咛

谯楼打罢一更鼓 难救四哥出火坑 忽然一计有有有

一条妙计上心中 看见四哥他的府 探探嫂嫂贾秀英

说罢回身来好快 到了徐家大门庭 小爷闪开夜光眼

看见屋内点着灯 穿宅来至绣房上 听得里边有人声

顺着屋檐伏下去 金钩挂鱼学的精 金钩挂在房沿上

侧耳留神仔细听 猴子听话且不表 再把兄妹明一明

不正一旁开言道 连把妹子叫一声 贾氏闻听不怠慢

急急忙忙不曾停 自己亲提一壶酒 四碟酒菜都现成

又与哥哥亲斟酒 递与不正手内擎 不正接过这盅酒

好似头上走真灵 越看越爱心花乱 不到日落点上灯

贾氏复又开言道 救命哥哥你是听 多亏你杀李文勇

凶刀藏在我房中 人头丢在配房后 合家人等不知情

不正连把妹妹叫 文标今晚命必坑 死了文标人一个

哥哥与你拜花灯 贾氏听说好好好 猴子上边听的清

我今且把房檐下 别叫小贼逃了生 先杀小贼人一个

然后再杀贾秀英 小爷主意安排定 急忙又把脚尖松

猴子把脚尖往下一松,做个反筋斗的故事,站在地上,穿着鞋,点地不

响,好像四两落地灯草灰一般。来至绣房门外,主意拿定,就要动手,双手

将门推开,往里就冲。

猴子紧步往里行 好似猛虎下山峰 一把抓住贾不正

怀中衣带响连声 用手按在平川地 抽出钢刀举在空

旁边吓坏贾氏女 连把贼人叫几声 贾氏吓的兢兢战

拉下被褥把身藏 浑身上下盖个严 小爷刀落下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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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喀嚓一声响 脑袋滚在地川平 随后又抓贾氏女

大骂贱人狗娘生 是你作的调情事 害的四哥甚苦情

现今南监身受罪 你在家中打调停 我若今日杀了你

怕的将来无对证 我把贱人你绑上 想你逃走万不能

把你藏在床底下 手脚绑来紧紧绳 剥下衣服把身出

照着贾氏摆里拧 小爷急忙往外去 去救四哥徐振中

好个天河地煞星 杀人只当切大葱 穿宅过院往前走

遛遛打打去听声 闪开他那夜光眼 见座宅舍好威风

往前正走来好快 看见高楼点看灯 小爷这里止住步

只听花园人二名 站在花园墙头上 侧耳留神仔细听

猴子站在墙头上 再说花园人二名 丫环便在前头走

后跟小姐梁秀英 主仆俩把花园进 行走过了观花亭

小姐正走抬头看 浇花井在咫尺中 丫环放下千张纸

小姐又斟酒一盅 一撩罗裙忙跪倒 点着纸绽放悲声

小姐哭罢多一会 眼望东京把话明 说到此处住下罢

下回书里再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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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十 六 回

梁秀英祭奠周景隆 徐文标狱中盼救星

诗曰:

好个梁秀英 迈步下楼庭

来至花园内 祭奠周景隆

且说梁秀英同一丫环来至花园浇花,井前祭奠,点着纸锭,小姐哭罢多

时,站起身来,手指东京说道:

闻听公爹多激上 得罪奸党人几名 奸党金殿去上本

要害周家满门庭 绑了一百零三口 法场以内丧了生

老天不断周家后 忽然一阵刮神风 一连刮了两三阵

救出母子人二名 出了东京汴梁城 我夫千里到山东

丈夫投亲把城进 来在梁家府门庭 见我爹爹梁士太

他老人家心改更 认不认的还罢了 不该绑上周景隆

送在花园书房去 毒死哥哥定牢笼 熬上一碗断肠散

害死丈夫人一名 死尸抛在浇花井 小奴楼上不知情

我知夫主来到此 也能救你活性命 可叹丈夫死去了

年青青把小命坑 丈夫活着未见面 奴家与你来相逢

昨日丫环对我讲 今日与你送送情 瞒着爹娘把楼下

探望探望你魂灵 你死别把小奴怨 怨恨我父人一名

爹爹作官心肠改 嫌贫爱富糊涂虫 早知丈夫死去了

小奴楼上悬了梁 小姐哭的如酒醉 复又叩头起身形

手拿罗裙蒙面粉 墙上惊动小阮英 我当她是哪一个

原是五嫂梁秀英 听她是个贞节女 哭她丈夫甚苦情

我今不把嫂嫂救 怎对哥哥周景隆 有心要救梁小姐

又挂哥哥徐振中 我若先把四哥救 五嫂小命就吹灯

低下头来想着计 一条妙计上心中 又往身边摸一把

火扇子忙拿手中 迎风一晃明又亮 鼻子一撮火神充

阮英在墙头上一一听的明白,才知是梁小姐。只见他哭了多时,又要投

井,我若不救他,焉有他的命在。急忙把火扇子取出,把鼻子一撮,迎风晃

了一晃亮,假充火神爷说:“梁小姐,梁小姐,你先别投井,井内死尸不是

你丈夫,那本是梁忠的儿子。你丈夫现在孔家寨居住,不可寻此短见。我本

是火神下界,特来救你。吾神去也。”小爷把火扇子一挡,暂且不提。丫环

一旁听的明白,说姑娘别投井了,那不是周姑爷死尸,是梁忠的儿子死在里

边。火神爷说周姑爷在孔家寨呢。小姐闻听,半信半疑,有心投井,又恐不

是丈夫尸首,低头暗想:不如回楼再作道理。说罢回归而去。阮英看的明白,

自己也就走了。

好个猴子小阮英 救下小姐活性命 慌忙就把墙头下

南监去救徐振中 穿房越屋往前走 南监不远面前迎

小爷来至墙儿外 只听铜锣响连声 低头暗想有有有

我上墙头望分明 双足一跳把墙上 就知来了外巡风

又往那边送一目 眼前来了人二名 铜锣打的连声响

梆子不住响连声 打锣的便在头里 打梆子的拎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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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爷就把墙头下 低下头去暗叮咛 暂且先杀人二名

我再替他打打更

小爷跳下墙里,只见还有一套墙,上边有些刺斜,不用说我四哥在里边

呢。这位爷将身往墙上一靠,那打更的哪能瞧见。阮英暗道:“这天还早呢,

等等我再动手亦不迟。”再说牢头李虎与贾不正分手,自己回在监内,见了

徐文标说:“姓徐的朋友,你知道这监中的规矩么?守山的砍柴,守河的吃

水,这监内也不种高梁豆子,自你进监,分文末见,非别的,今日朋友有点

难为罢。”说罢带领伙计们把文标抬至铁床,英雄此时疼痛难忍,满眼垂泪

眼,望家乡把头点了几点,说:“娘呀,这可坑了我了。”

文标难忍痛伤情 扑咯咯的落泪痕 眼望家乡将头点

养儿亲娘叫几声 人家儿都生得济 你老养儿不送终

为儿现在铁床上 想要逃活万不能 身上押着穿心扛

眼睛观上刺眼钉 春丝拴在桩橛上 两脚蹬着木窟窿

都说文标是好汉 谅来今朝难腾空 人心是肉不是铁

官法如炉板钉钉 我死不把别人怨 只怨贱人贾秀英

诗曰:

文标把监坐 两眼泪纷纷

身在铁床上 连连叫娘亲

却说徐文标望着家乡说:“养儿母亲,你老哪知为儿身受大刑。”

我死不把别人怨 瞒怨贱人贾秀英 不该暗定牢笼计

凶刀收藏在家中 死我文标人一个 谁人与我把信通

马渴想喝长江水 人在难处想宾朋 眼前若有大哥到

他是临凡黑虎星 水磨钢刀拿在手 能救四哥徐振中

目下若有二哥到 双头太岁愣孔生 手使一对加钢斧

也能救我活性命 眼前若有三哥在 名叫铁牛唐永峰

手使一对生铁棍 也能去报我冤仇 想起五弟叫周顺

他在书房用过功 兄弟能把状词写 能替表兄报冤仇

先告你嫂贾氏女 告他娘家人几名 将他拿在官衙去

三拷六问审口供 若是问出真情事 也能有我活性命

文标若是出牢狱 去杀贱人贾秀英 正是英雄来盘算

忽又想起小阮英 叫声兄弟快来罢 救你四哥出火坑

你是两条飞毛腿 找找朋友搬搬兵 把我救出虎穴地

大家好保周景隆 文标想罢多一会 忽听谯楼打二更

谯楼打罢二更鼓 慌了猴子小阮英 折铁钢刀抽出鞘

先杀二个外巡风 小爷正把刀来举 来了打更人二名

打锣更夫往前走 梆子铜锣响连声 二人正走心害怕

那位又把伙计称

且说更夫二人一名苦咸,一名监丁。苦咸说:“伙计呀,我走着觉着身

害怕。”监丁说:“你害怕,我觉着冷冷的。”苦咸说:“俺俩换换罢,你

在前边,我在后边。”监丁说:“前后一样。”阮英听得明白,心里说话:

“等你二人到来,叫你死在一处。”说着二人来至近前,苦咸说:“伙计呀,

我走着觉得腿肚子发战。”监丁说:“你快走一步就迈过去了。”苦咸听罢

往前急走,还未迈步呢,小爷把刀往空一举只听喀嚓,喀嚓两声,两人应声

倒在地上。阮英拿起锣也敲了几声,又把锣拿下去,丹田用力一声喊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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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着。”里边说知道了。小爷想:我替你们喊,他也答应。又将梆子铜锣紧

打了几下。这位爷打罢多时,放下铜锣梆子,暗道:“我怎进去见我四哥?

墙上俱是斜刺。”想罢多时,有了,待我偷两床被来,蒙在墙上,我好进去。

小爷拿定主意,要偷被去了。

一个猴子小阮英 他在南监行了凶 杀了更夫人二名

又要偷被把墙蒙 穿宅过院往前走 要奔知州官宅庭

往前正走来好快 高楼大屋面前迎 不用人说知道了

这是知州他家中 小爷就把官衙进 顺着屋檐伏身形

使个金钩把鱼挂 夜叉探海玩的精 里边听见人说话

孩子叫的不住声 书房走出人一个 必是州官沈不清

一直看他上宅进 怀抱儿子大头公

小爷在房上看的真切,见州官走进上宅,奶妈带着大头公子玩耍呢。州

官上前抱起,说:“儿呀,你三岁了,就是脑袋大些,你快快长,长大好念

书,念书就会试,会试就作官,比爹爹这官再大才好,比爹爹再要好些。”

阮英不听这些,跳下墙去,直奔囚房而来。

小爷急忙把墙下 找找四哥徐振中 往前正走抬头看

门外还有人几名 不用人说明白了 必是把门带打更

说到此处住下罢 下回书里再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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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十 七 回

众弟兄劫牢救文标 沈不清兴兵讨反贼

诗曰:

猴子把监进 搭救徐振中

点着无情火 烧的乱哄哄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且说阮英来至南监内里,举目观看

小爷抬头把眼睁 面前看见人几名 必是把门带打更

又把单刀亮出鞘 我在南监耍耍风 遇着一个砍一个

遇着两个砍两名 只听喀嚓连声响 更夫个个吹了灯

又把单刀空中举 劈开监门往里行 迈步如梭往前走

看见四哥徐振中 躺在铁床打咳声 连把哥哥叫一声

兄弟今日来救你 劫牢反狱就成功 众家难人开言道

救命爷爷叫几声 你老人家修修好 也与我俩挑挑绳

小爷闻听不怠慢 慌忙动手不曾停 遇见一个救一个

遇见二名救二名 犯人刑具全挑尽 众人出了囚房中

小爷一见慌张了 背起四哥往外行 随后返身点着火

再表东门人三名 尉迟肖在头前走 孔生大斧举在空

铁牛拿起生铁棍 也奔文标监牢中 弟兄三人来好快

看见兄弟小阮英 兄弟五人到一处 只听背后喊几声

呀吓一声说不好 南监起火把人坑 不言兄弟去徐府

再把州官明一明 闻听南监失了火 吓坏州官沈不清

拿着裤子往上套 沙帽只管靴子蹬 呀吓一声坑了我

哪里强贼进了城 吩咐手下众军兵 别叫强贼逃了生

一个一个抄兵刃 搬鞍上了马能行 州官催马头前走

后边跟着众军兵 一齐都把南监奔 只听喊叫不住声

众人来至监墙外 满天大火太无情 单等本州回衙去

写发本章奏圣明 我主一见龙心恼 必定发来几千兵

京兵发到济宁城 抄拿贼寇不留情 州官暗暗咬牙恨

连把军兵叫几声 快快救下无情火 军民人等不曾停

一街两巷都来到 只听那旁喊连声 梁滚催马头前走

后跟军兵五十名 众人齐喊拿刺客 别叫贼人逃了生

喊道:“快快拿贼要紧。”沈不清答道:“梁少爷言之有理。本州已经

派人前去救火。又领些军兵追赶贼人。”暗道:“昨日拿进凶手徐文标,今

日劫牢反狱,必是文标的朋友勾串,不如带些人马,前去抄徐文标的家眷。”

说罢带领人马走来了。

沈不清呀沈不清 来抄徐家府门庭 带领军马往前走

呐喊摇旗甚威风 按下军兵且不表 再说梁山虎一群

大家保着徐振中 阮英独在前头走 身边四哥往前行

铁牛举起生铁棍 二爷大斧举在空 尉迟钢鞭拿在手

防备后边众军兵 弟兄拥护往前走 来至徐家大门庭

徐府家将仔细看 来了几个武将身 不知何处英雄将

急忙上前问一声 猴子进前开言道 呼声家将你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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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当作哪一个 是你主人一拜朋 南监救出徐好汉

众将急忙开了门 兄弟走进大门里 众家英雄往里行

一直走进上房中 文标放在床沿上 夫人一见喜气生

见了孩儿文标面 好似珠珠落怀中 救命恩人到家中

急忙进前双手拜 二目昏花认不清

诗曰:

徐家众英雄 吩咐把马带

套上车一辆 快奔孔家寨

闲言不可多提。且说二位太太见了些英雄好汉,把文标救来,悲喜交加,

急忙拜见。

太太进前忙下拜 二目昏花认不清 一旁惊动那一个

惊坏小爷叫阮英 小爷上前施一礼 连把姑母尊一声

你把小侄忘记了 我的名字叫阮英 夫人闻听心欢喜

好似腑内掌上灯 也该徐家不断根 来了一门好亲情

这是太太心内话 又把贤侄叫几声 那些朋友名和姓

你对姑母明一明 一个一个都有名 大哥本是唐朝后

他的先祖尉迟公 二哥也是唐朝后 他的名字叫孔生

三哥本是梁山后 名叫铁牛唐永丰 都与表兄同结拜

大家救他活性命 小爷说罢多一会 大哥那边把话明

尉迟肖把兄弟叫 快快收拾好出城 太太闻听这句话

不知吉来不知凶 万贯家财我不要 只要我儿活性命

家将听说不曾停 再说文标徐振中 浑身疼痛实难忍

连把兄弟尊几声 我有事情托付你 与我去杀贾秀英

孔生生来脾气愣 急忙走出上宅中 去杀贾氏不曾停

迈步进了绣房中 床底搜出贾秀英 手拉金莲扯出外

又把斧子举手中 只听喀嚓连声响 脑袋瓜子离脖根

绣房杀了贾氏女 看你调情不调情 孔生出了绣房内

复又回至上宅中 见了四弟回言道 哥哥杀了贾秀英

文标听说好好好 咬牙切齿解心痛 杀死贱人废了命

阖府人等都来到 仆女丫环乱了营 太太车上开言道

仆女家将叫几声 丫环你也把车上 家将快去备能行

俺家赶走再处置 众人闻听喜心中 丫环又上车一辆

家将个个上走龙 一家人等安排就 再说英雄众弟兄

文标躺在小车上 众家兄弟挡又封 大家起身刚要走

又听一阵马蹄声 若问哪里马蹄声 州官带领一群兵

众兵围住文标府 兵层层与将层层 州官吩咐快点火

别叫贼人逃了生 军兵答应不怠慢 点火就往房上攻

烧的徐宅齐叫苦 火起把天照个红

且说众家弟兄正在徐府门首,起身要走,州官带领军兵,把文标宅舍围

住,吩咐军兵点火,火起烟飞,正遇南风,往北刮起。二位太太在车上瞧见

火起,心如刀搅,仆女家将心中害怕。阮英拿准了主意,说:“众家哥哥,

我定有一计,我去敌了官兵,你们随后就走,保着三辆车子,直奔东门,带

领家将快去逃命。”阮英说罢,把身一耸,发喊啊呀,众位军兵听真,哪一

个敢近老大爷法宝?这位爷,搬起砖瓦往下一耸,可就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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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爷定个计牢笼 连把军兵骂几声 你若得犯小爷手

想要活着万不能 将稍一跳往下打 众兵闻听失了惊

砖头瓦片人群落 兵丁着急说不好 什么宝贝认不清

吓的兵丁两旁跪 小爷见路就逃生 这才出了虎穴地

骂声州官沈不清 我今先到你州府 杀你居家满门庭

哪怕沈家有千口 斩草除根一扫平 不是小爷说大话

杀人只当拔大葱 州官吓的战兢兢 连叫手下众军兵

你们快快拿刺客 别叫强贼逃了生一行走着一行战

将书裁开另表名 回书不把别人表 再说兄弟人三名

铁牛吩咐快着走 家将慌忙急急行 赶着车子正三辆

兄弟三人后边走 好似猛虎一般同 遇见一个杀一个

遇见二名杀二名 大家跟着车子走 一直急奔东门行

顷时来在东门内 城门关的紧层层 铁牛一见说不好

连把哥哥叫几声

铁牛说:“大哥呀,不好,城门未开,怎能出去?还有千斤闸也放下来

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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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十 八 回

徐府同奔孔家寨 阮英铁牛战官兵

诗曰:

众人往前走 来至正东门

啊呀说不好 兵将随后跟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却说唐铁牛走至东门说:“大哥呀,不好了。城

门未开,千斤闸也落下来了,如何是好?”尉迟肖还未开言,铁牛说:“大

哥呀,有了,我跳上城去,把千斤闸搅上去,你们在底下托着。”尉迟肖说:

“如此快上去罢。”铁牛急忙跳上墙去,伸手拿一根扛子就搅。他哥俩在底

下托着,等的开放城门,赶出三辆车去。家将跟随出城,他哥俩也在后边。

铁牛说:“放下千斤闸罢。”尉迟肖孔生保护车子,均奔孔家寨去了。铁爷

说:“我去找我老兄弟。”这铁牛跳下城头去了。

好个铁牛唐永丰 救出四哥徐振中 多亏阮英定的计

他的武艺比我能 双手举起生铁棍 急急忙忙找阮英

只听正北齐呐喊 必是兄弟战军兵 急忙扎起通天发

急急忙忙往前行 大街以上留神看 来了猴子小阮英

小爷闪开夜光眼 看见三哥唐永丰 走进前来开言道

连把三哥问一声 四哥他今在何处 铁牛说已出了城

小爷闻听心欢喜 俺们哥俩战军兵 铁牛说道好好好

不用兄弟嘱叮咛 眼看军兵赶到此 这会喜坏唐永丰

生铁棍槌空中举 提起精神下绝情 见了一个杀一个见了一双杀

二名 眼看闯在人群内 打死无数众官兵

只听喀嚓连声响 死尸躺在地川平 州官看见说不好

不是强贼对头兵 梁滚一见败回府 不顾家眷逃了生

一街两巷齐叫苦 买卖铺子也伤情 押下众人且不表

再说梁山众弟兄 小爷又把哥哥叫 听着小弟说分明

军官已经败了阵 俺们哥俩快出城 大家都到孔家寨

保着五弟周景隆 铁牛听说好好好 快快出了这座城

小爷迈开飞毛腿 铁牛跟着随后行 穿街过巷来好快

眼前来至东门庭 二人到此抬头看 城门关的紧层层

用手取出爬墙索 抖开就往城上抛 拉住绳子蹬一蹬

不多一时上了城 铁牛扎起通天发 跳出城去等阮英

小爷拿下爬墙索 挂在城上不曾停 顺着绳子把城下

藏在身边走如风 铁牛跟着后边赶 顺着大路往前行

二人正走抬头看 小车不远面前迎 铁牛这里连声喊

连把哥哥叫一声 尉迟这里回头看 来了三弟唐永丰

又见兄弟也来到 心中好似掌上灯 弟兄一同往前奔

忽听谯楼打五更 谯楼打过更五鼓 金鸡乱叫到天明

眼前来至孔家寨 到了孔生府门庭 家将翻身下坐马

小车赶进府门庭 众家弟兄把门进 府门以里闹哄哄

二位太太把车下 仆女急忙不曾停 扶持太太往前走

上宅走出周景隆 公子急往前边走 见了娘亲身如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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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舅母忙施礼 见了哥哥把礼行 上宅又来人一个

孔老安人不曾停 急忙开步往外走 急把二位太太迎

姐妹三人同揖拜 亲亲热热进房中 三位太太落了坐

尉迟又把兄弟称 吩咐一声抬回后 忙了孔生和阮英

急忙上前不怠慢 抬出文标徐振中 文标本来伤痕重

好像死了一般同 弟兄一旁连声叫 太太紧叫不住声

连叫我儿醒了罢 多归阳路少归阴 我儿若有好共歹

你叫为娘怎样疼 三位夫人来悲痛 弟兄一旁都心惊

文标走至阴间路 不知死来不知生 阴曹不留无名鬼

十二重楼往上升 半天还有一口气 呀吓呀吓不住声

且说徐文标倒在床上,昏去多时,才缓过一口气来,呀吓的一声:“我

怎地在这里?来在什么地方?”大家闻听,满心欢喜,徐老夫人说:“文标

我儿,你快醒来,这是孔家寨,你的众家哥哥兄弟把你救在此处。”文标此

时也就明白了,说道:“母亲,为儿身上疼痛,难以动转,我也不能好了,

众家兄弟救为儿一身也算白费了工了。我这腿上连皮肉全都没有了。”孔生

在一旁听的明白,道:“四哥,不必害怕。”孔生忙把药拿来,与文标上了,

不到吃饭之时,文标身上也不痛了。孔生见四弟好了,又吩咐厨下治备酒席。

不敢怠慢,即把酒席作完。众位弟兄饮酒不提。且说州官败回衙去,天明出

了上宅,吩咐家将带马,公差闻听,忙将马拉在大门以外,州官拨鞍蹬走下

来了。

州官上了马能行 人马跟随一窝风 正走来至大街上

南监不远面前迎 监门劈个粉粉碎 囚房烧的甚苦情

罪人一切逃了命 不知死来不知生 催动坐马往前走

一街两巷闹哄哄 来来往往人不少 买卖铺家把门封

十字大街送一目 死尸躺在地川平 军兵死了无其数

贼人俱都逃出城 吩咐一声快回府 公差答应不曾停

一行走着来好快 到了州官官门庭 足蹬下了能行马

迈步如梭往里行 书房以内落了坐 七寸逍遥拿手中

写着山东贼无数 夜晚反了济宁城 杀死牢头好几个

官兵死了无数名 刷刷点点写完了 叠又叠来封又封

差人下到太原府 一处一处详进城 州官下书且不表

再表孔寨众弟兄 推杯换盏来吃酒 一个一个饮刘伶

酒过三巡菜过五 酒尽壶乾盘内空 尉迟一旁开言道

连把兄弟叫一声

尉迟肖说:“众家兄弟,俺在此处,住着离城甚近,州官必写本进京,

汴梁若发来人马,围住孔家寨,那时怎了?”孔生说:“如此俺就起身,找

一座高山,招军买马,积草屯粮,聚成兵将,反进东京,好替周家报仇,何

等不好?我等就此反了罢。”阮英说:“哥哥之言正合我意。”

孔生说个要造反 喜坏猴子小阮英 太太暂住孔家寨

俺们大家反进京 昨日晚上劫牢狱 今日去上汴梁城

金殿去杀昏君主 然后俺再杀官兵 宫院以里杀个净

再找奸党把账清 找找王俭合童贯 再找高俅合蔡京

这些奸党全扫净 再找殿将刘彦龙 奸贼犯在俺的手

不剁千万自不容 小爷越骂越有气 连把哥哥叫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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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快快起身罢 再要不走可不成 尉迟即把兄弟称

东京城里兵将广 那里不同济宁城 进京若有好和歹

怎对五弟周景隆 周顺闻听这句话 连把哥哥叫一声

我今舍上这条命 却说这行就怎行 公子说罢这句话

慌了夫人老诰命 急急忙忙开言道 连把我儿叫几声

俺家死了百馀口 剩俺母子人二名 如今来至孔家寨

结下一些好宾朋 我儿投亲惹下祸 昨日反了济宁城

必是死了梁士太 杀他千万不心疼 作过总兵伤天理

不该霸俺这亲情 不知儿妇好与歹 也叫为娘痛心中

小姐若是心改变 往费途劳走一程 夫人越思心越闪

眼望苍天把话明 常言俗语说的好 离地三尺有神灵

老天若是睁开眼 济宁城里刮神风 把我儿媳刮出城

刮在高山孔家寨 我与儿媳两相逢 大人正言来讲话

猴子又把娘亲称

阮英说:“娘呀,你说来说去,还是想我五嫂。昨日晚上还未反狱之时,

我在梁府花园墙上,瞧见五嫂跟了丫环,在浇花井前焚化纸钱,我看那光景

也是贞节之女,那一表的人品,也是描写不出呀。”

小爷这才把话明 众家哥哥叫一声 提起五嫂梁小姐

她的贞节有十成 昨夜到在她府去 我在墙上听的清

小姐天黑未睡觉 带着丫环下楼庭 说到此处歇歇罢

下回听我诉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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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十 九 回

阮英述说五嫂贞 猴子去偷梁秀英

诗曰:

白云朝朝过 青天日日开

明公默默坐 听我说起来

猴子复又把话明 众家哥哥叫一声 提起五嫂梁小姐

她的贤德有十成 昨日到在她府去 我在墙上听的清

五嫂天黑未睡觉 一同丫环下楼庭 主仆二人花园进

丫环手内提灯笼 小姐拿着千张纸 浇花井前去送行

忙撩罗裙跪在地 点着纸钱放悲声 哭我五哥叫周顺

又哭夫主周景隆 她说死在浇花井 小姐哭的甚苦情

五哥你来投亲事 嫂嫂楼上不知情 若知五哥进梁府

她能救你活性命 若在书房见你面 也要与你把衣更

给你银子几百两 叫你打点去进京 小姐是个贞节女

话不虚传是实情 猴子还要往下讲 那边喜坏老夫人

周老夫人开言道 叫声吾儿小阮英 小姐既是贞节女

想法接进高山中 猴子闻听这句话 又把干娘叫一声

今日夜晚天黑了 我再去上济宁城 再到士太他的府

与我嫂嫂把信通 将她背到孔家寨 与我五哥把亲成

看过良辰黄道日 夫妻二人拜花灯 那时夫妻团圆了

将她住到孔家寨 五哥更名改个姓 大比之年去进京

五哥文才高天下 那时得个状元红 东京城内把官做

能替祖上将冤伸 小爷正要来讲话 二爷一旁把话明

不久日落天气晚 大家用饭把饿充 吩咐一声把席做

家将厨下喊连声 不多一时把席成 慌忙端到上宅去

众家弟兄饮刘伶 三位太太也吃酒 文标也要把饿充

浑身皮肉全好了 正是大家把酒饮 西方日落太阳星

日落西山天黑了 仆女丫环点上灯 阮英一旁开言道

连把哥哥叫几声 我今去偷梁小姐 我把嫂嫂接出城

将她接到孔家寨 免俺干娘挂心中 愣子那边开言道

兄弟言语不中听 济宁城里八十里 怎背小姐梁秀英

阮英闻听这句话 连把二哥叫一声 二哥若是不相信

俺们哥俩赌个东 孔生闻听心欢喜 你若偷来梁小姐

我把兄弟带进城 将你请到酒楼上 俺们二人饮刘伶

你若输我请了我 俺们二人一样行 一齐同把酒楼上

哥哥吃酒你别疼 小爷听说好好好 打赌击掌就进城

阮英说:“天也黑了,我要走了,去偷我五嫂要紧。”尉迟肖说:“老

兄弟,世上也有偷银子偷钱的,哪有偷人的道理?”小爷说:“这也不是我

猴子夸口,若三个两个人也算什么好汉?”孔生说:“老兄弟,你若偷不来,

你可得请我。”阮英说:“不但请你,连众家哥哥全请。”铁牛说:“俺多

等一会。”孔生上前拉作说:“老兄弟,你且慢走,三哥跟你去,替你背着,

可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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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天河地煞星 走道如同刮大风 迈开两条飞毛腿

飞急要奔济宁城 出了庄村孔家寨 顺着大路往前行

书要剪断方为妙 啰啰困公明 小爷正走抬头看

眼前到了济宁城 东门以外止住步 只听樵楼起了更

且说阮英来到东门外的一片树林之中,只见来了二位女子,暗想:天到

这般时候,路上还有行人?我不如爬上树去,听她们二人说些什么。话说两

个女子来至树林,也就坐下。那个说:“姐姐今日白天在这村庄以里,见一

妇女,身怀有孕,不久就要分娩了。白天买俺翠花去,此女名叫乔凤英,俺

二人先到他家,将门叫开,她家又无男人,借宿一夜,等到夜静更深,用药

将她薰迷,把肚剖开,取出胎胞,俺好配那鸡鸣五更断魂香。”二人说罢,

起身就走直奔村庄去了。小爷在树上听的明白,说道:“她是作什么的?挖

心开肚?待我也跟她去看看是何动静。”说罢跳下树来,往前就走,不多时,

进了村庄,赶上二位女子。只见北路一座小门,小爷说:“我看看她怎么叫

门。她若叫开门,将她留下,我得先进她屋去,我看看她怎么开肚。”小爷

在后边跟着,二女子将门拍了几拍,顷时屋内惊动了乔凤英。急忙下了床榻,

开门走出来,至板门将门推开,往外观瞧,原是二位女子。问道:“天至这

般时候,叫门为何?”二女子说:“俺是卖花的,在这借宿一夜,不知意下

如何?今日是赶不上路了。”乔凤英闻听说:“这是了,进来罢。”二女子

听罢,迈步就走。小爷一见,说:“不好了,她要后进去,我要先进去才是。”

说着将身形一耸,却就跳进围墙进了上宅。原是三间房子,一明两暗,上边

有板棚,祖先堂也在那供着的,还有黄缎幔帐,正好我在那藏身。将身形一

耸,跳在祖先堂幔帐。且说她三人走进上宅,把二位女子送在东间屋里,小

佳人回在西间屋坐在床上。二女子把薰药取出,走进西屋,照着佳人,将药

撒开,不多时把佳人薰的昏迷不醒,咕咚倒在床上。二女子又拿出刀子还未

动手,阮英在上边也闻着药味了,暗道不好,急从身边包内,取出解药,含

在口内,说:“好二个女子,她是害人来了,今日遇见你老太爷,岂肯容你?”

小爷一见怒冲冲 好个女子害人精 站起身来往下跳

上前抓作女花童 一把单刀出了鞘 照准女子下绝情

只听喀嚓一声响 尸首躺在地川平 那个吓的兢兢战

跪在哀告不住声 好心爷爷快留命 全当买鸟放了生

爷爷若是放了我 只当作德积阴功 女子哀告多一会

小爷杀人不留情 举起凶刀往下砍 只听喀嚓响一声

死尸倒在川平地 人头滚滚地川平 小爷将刀收了起

急忙找水不曾停 小爷拿过一碗水 喷了一口不住声

叫声女子快醒罢 我是你的救命星 女子醒转身寒战

秋波杏眼睁又睁 抬头举目留神看 吓的呀呀喊一声

小佳人抬头一见两个死尸躺在地上,水血成河,面前站着一人,长的不

是人形,只吓的抖索不住,面如金纸。

佳人一见战兢兢连把刺客叫一声你今杀人坑了我

人命关天罪不轻吾家出了坍天祸这场大祸我怎应

小爷闻听这句话连把女子叫一声杀人救你一条命

我是好人积阴功佳人闻听头低下好人为何把我坑

女子说:“你这好人可把我坑了。这两个死尸可叫我藏在何处?”小爷

说:“你不用着急,我且问你姓甚名谁?对我说来。”女子说:“我姓乔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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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英,年长二十二岁,丈夫贸易不在家下。无故出两条人命,这可怎好?”

小爷说:“是好人我就不叫你受一点牵连,你就与我两条绳子,找一个扁担,

我把死尸拴上,挑出扔在护城河内,你家也就无有事了。”女子闻听,满心

欢喜,找了两条绳子,一根挑水扁担。小爷急忙捆住就走。女子送出,小爷

说:“不用送了,有几句话,嘱咐与你。

猴子挑尸往外挪 叫声大姐听我说 几句闲言对你讲

只要牢牢记心窝 有钱置地别靠河 家中不留卖花婆

后门以外别打井 灶坑别堆乱柴火 你今若听我的话

无有灾祸临你门

小爷来至护城河边,站在墙头,只听咕咚,抛在河内。连绳子扁担,一

齐飘去。复又站在桥上,往南观瞧,只听一声响亮,闪开夜光眼,仔细一看,

原是一条毛驴,带着响铃,骑着一位女子。小爷瞑中观瞧,这天已有三更之

时,哪来的女子骑驴?不知她是作什么的,等她来到,我把她驴拉住,问问

她是作什么的。小爷想道这里,正然等候,忽然一阵风过去了,小爷说我见

鬼了,待我赶上他再问。下回分解。

第 三 十 回

生疑心阮英赶毛驴 救佳人猴子战女鬼

诗曰:

世事真凑巧 反复不一定

猴子把城进 遇些怪事情

却说猴子正在桥等候,女子忽一阵风响过去了,小爷说:“你过去我也

要赶哪。”

好个猴子小阮英 这回赶鬼要追风 女鬼骑驴前边走

后跟天河地煞星 急忙又睁夜光眼 骑驴女子好威风

头戴白来身穿孝 三寸金莲白布蒙 一领孝衫穿身上

腰中扎条青麻带 不用人说我知道 年轻寡妇不正经

小爷紧在后边赶 眼前来至东门庭 女子来在东门外

一阵旋风影无踪 小爷低头心暗想 她却哪里进了城

小爷正赶在东门,不见了女子。说道:“她怎进去了?也未开城门,必

是从门缝里进去的?我也进去瞧瞧。”说罢将爬城索取出,搭在城上,钩住

垛口,手拉着上去了。又挂在里边,顺着下去,将索拿下,藏在身边,迈开

飞毛腿,又赶下去了。

小爷迈步往前行 还是赶路去追风 女鬼骑驴头前走

去找佳人张蓝英 今日到在她的府 抓住佳人她替生

女鬼催驴来好快 到了佳人府门庭 毛驴拴在槽头上

迈步进走上房中 见了佳人飘飘拜 惊动女子张蓝英

急忙就把床来下 随进她的上宅中 女鬼来至床前坐

再说猴子小阮英 小爷一见心暗想 女子为的怎事情

小爷说:“女子来到此处只是拜她为何?我先到屋内等着。”说着进了

屋内,四处观瞧,只见小方桌上有个花球,手拿下来藏在身边,仔细观看,

原是五间房子,还有过海大梁。将身形一耸,早已跳上在梁头,蹲着往下观

瞧。佳人找一条绳子,女鬼跟着随后紧拜,佳人把绳子套在梁上,拴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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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往脖子上就挂。小爷一见,说:“不好,这不吊死了么?”忙把单刀抽

出,将绳子割断,女子咕咚跌在地上,昏迷不醒。女鬼往上送了一目,还有

一个人现形。

好个女鬼现原形 披头散发甚是凶 身高总有八尺半

泪珠滚滚湿前胸 女鬼复又仔细看 看见猴子小阮英

你今救了佳人命 我上哪里抓替生 今日救她坑了我

想要逃脱万不能 将身一抖往上跳 要拿猴子小阮英

小爷一见说不好 忙把女鬼叫几声 今晚犯在我的手

不杀女鬼姓字更 手拿单刀空中举 照着女鬼下绝情

恶狠狠的往下砍 只听喀嚓响一声 说是女鬼怪不怪

一溜火光往外行 现了原形往回走 来拜猴子小阮英

小爷一见知道了 取出花球往下抛 花球落在女鬼手

一阵旋风起在空 猴子忙把过梁下 急急赶鬼不曾停

将鬼赶出上宅去 不见毛驴何处行 小爷站在门儿外

忽听谯楼打二更

小爷只听二更之时,赶走了女鬼,救了佳人的性命,我也不知她姓甚名

谁,待我回去问问她。复又回转屋内,站在女子面前,女子躺在地上。急忙

叫道:“快快醒来。”

小爷站在地川平 连把佳人叫几声 醒来罢呀醒来罢

有何屈情对我明 婆家姓甚娘姓甚 一一从头说分明

哪个恶人得罪你 我得替你将冤伸 小爷说罢多一会惊醒女子张

蓝英 方才走明阴间路 这回归了阳世城

阎罗不留知名鬼 十二层楼响一声 半天还有一口气

慢开秋波睁双睛 抬头一见心害怕 甚么神仙到家中

哪方居住下无界 你对奴家表表明 小爷闻听开言道

又把女子叫一声 莫当我是神仙到 我是梁山一英雄

我若不说你不知 听我从头表表明 武松单刀擒方腊

灭了梁山那盏灯 老英雄把粱山下 西的西来东的东

阮洪芳本是我父 我的名字叫阮英 今日我救你的命

杀的女鬼逃了身 你因何事要上吊 对我从头说分明

女子听说这句话 叫声梁山尊英雄 提起我的这件事

铁石人闻也伤情

却说张蓝英闻听阮英之言,口尊英雄细听小奴道来:

提起奴的上吊事 铁石人知也伤情 只为三岁身得病

普宁庵内来挂红 那日庵中还愿去 遇见大王纪文隆

大王住在通天坞 李霸是他大师兄 常常他把高山下

他与尼姑有交情 小奴烧香去还愿 他看奴长好形容

定要来娶我家下 叫奴与他拜花灯 我若应他婚姻事

哪有我的活性命 若叫丈夫知道了 必定说我败门庭

万般出在无可奈 今日晚上要悬梁 这是小奴实情话

未有虚言假告诵 小爷闻听气炸肺 骂声山贼纪文隆

婚姻都是爷娘配 擒男霸女胡乱行 等我回至孔家寨

我对哥哥说分明 一路杀上通天坞 把些山贼一扫平

不怕山贼喽卒广 怎挡梁山虎一棚 小爷正发心中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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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外边叫门声 吓的女子兢兢战 又叫梁山英雄将

你看叫门是哪个 山上大王到家中 小爷听说心欢喜

叫声女子你是听 快快迎接上宅内 哄他床上睡朦胧

二人定下牢笼计 不杀大王姓字更

大王在门外叫门,吓的张蓝英筛糠抖战,呀的一声,这可怎好?小爷说:

“你不必害怕,快把他按进屋内,哄在卧床,将他舌头含在口内,与他咬下

半截,他必动怒,那时我再杀他。”女子说:“恐怕英雄不是他的对手。那

大王也是全身武艺,穿房过屋,闪展腾挪无所不通,常在普宁庵操演。”阮

英说:“你不必害怕,我这把单刀是他的对手,能保你的活命,快快迎他去

罢,我好上过梁躲藏。”说罢将身一抖,跳在梁上,女子往外就走。

好位小爷将英雄 定下一条计牢笼 女子开门往外走

小爷上在过梁庭 女子来到大门里 来人一见哈哈笑

浑身好像爬臭虫 快快来把屋来进 同床共枕睡朦胧

女子答应不怠慢 手拉手儿往里行 二人就把房来进

女子慌忙把衣更 将身哄在牙床上 喜坏大王人一名

女子上床心怯怯 战战兢兢不敢行 无奈骗在他口内

恶狠狠的不留情 银牙咬的连声响 咬下二寸有馀零

大王呀呀忙站起 杀人宝剑拿手中 恶狠狠的要行刺

吓坏女子张蓝英 小爷一见说不好 别叫贼人逃了生

刷拉单刀亮出鞘 丹田用力喊连声 小贼犯在我的手

你想逃命万不能 身形一挑把梁下 举起单刀下绝情

立劈华山往下砍 大王举刀往上迎 二人来往分门路

你强我胜抖威风 大王高山学的艺 小爷梁山将英雄

上山虎敌下山虎 云中龙敌水中龙 铜锅遇见铁扫帚

丧门神遇吊客星 小爷越杀越有勇 大王身乏难战征

招架不住败下阵 开门走出上房中 小爷跟在后边赶

连把强贼骂几声 山贼逃跑去如风 好像兔子见了鹰

小爷低头心生计 一条妙计上心中

阮英战败了盗寇,也不去追,见了女子说:“他上哪里逃命?”女子说:

“他上普宁庵去与尼僧相交。”小爷说:“我上普宁庵找他算帐。”女子说:

“我这咬了他半截舌头。”阮英接过藏在身边。走出上宅,只奔普宁庵走下

来。

好个天河地煞星 穿房过屋起了空 迈开两条飞毛腿

走道好似刮大风 闪开两只夜光眼 抬头仔细看分明

往前正走来好快 普宁庵在面前迎 来到院内仔细看

瞧见廊房点着灯 将身一纵把房上 金钩挂鱼学的精

使个夜叉来探海 伏上檐头细听声 舌尖舐破棂窗纸

一只眼睛看分明 大王坐在床榻上 尼姑拉着打嗨声

尼姑就把大王叫 连叫十声九不应 口无舌尖怎说话

啰啰说不清 说到此处住下罢 下回书里听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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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十 一 回

败山贼阮英杀尼姑 久不至孔唐往接应

词曰:

普宁庵内尼姑 暗与贼人私通

见了情人把话明 连叫数声不应

来了小爷猴子 追杀山寇性命

二人一齐归阴城 想活万万不能

西江月罢,书归正传。且说普宁庵内尼姑口称:“大王,今日到此,怎

么这样光景?是何缘故?”连问数声,只听啰啰说不出话,口内直流鲜

血。说道:“大王你可怎的了?”

尼姑又把大王叫 连叫十声九不应 去了舌尖怎说话

只见嘴里流鲜血 情人不肯把话讲 中了何人计牢笼

小爷看见知道了 两个尼姑假正经 丹田用力一声喊

连把强贼叫几声 今日遇见我小爷 插翅你也难腾空

小爷看罢多时,心中暗想:“我明人不作暗事,我先喊他一声。”想罢,

一声发喊:“呀吓,那无名小辈,快快出来,若要挨迟,我叫你碎尸万段。”

大王闻听,吓的魄不附体,兢兢战战。尼姑闻听,说声不得了,快去迎敌去

罢。大王手提宝剑,跳出廊房。小爷一见,做个反筋斗的故事,二人又战起

来了。

小爷上边喊一声 大王闻听吃一惊 姑姑吓的兢兢战

手推大王快去迎 打个垛步往外闯 杀人宝剑手中拿

小爷一见忙跳下 连把儿等叫几声 今日犯在我的手

想要逃活万不能 山贼你若逃活命 除非投胎另脱生

大王软弱败了阵 恨不一时就出城 出城回上通天坞

再表猴子小阮英 只见强贼逃了命 去杀尼姑人二名

一转身形把房进 抓住尼姑不留情 怀中衣带拍拍响

一把单刀举空中 只听喀嚓一声响 脑袋爪子离颈根

人头落在地上滚 血水成河遍地红 那个吓的兢兢战

跪下哀告不住声 叩头如同鸡吃米 连把爷爷叫几声

我若被你留下命 只当买雀放了生 你老若能高高手

留下尼姑活性命 尼姑哀告多一会 倒叫小爷把气生

出来跳出三界外 因何勾串贼私通 今日犯在我的手

砍草除根一扫平 手拿单刀往上举 照着尼姑下绝情

只听喀嚓一声响 又一尼姑把命倾

小爷说:“我杀了尼姑,明人不作暗事,给他一个晃子。”小爷从身边

里把舌头尖取出,把死尼姑的牙关弄开,把舌头放在尼姑嘴里,又把自己刀

鞘,将尼姑带子解下,绑上两个人头,拿出廊房,挂在山门房檐上。忽听谯

楼又打了四更,心下暗想道:天不早了,去偷五嫂才是。说罢,穿房过屋,

来至东门,越城而走出了城外,来至松林休息不提。

且说孔家寨一边,孔生开言道:“大哥,俺老兄弟还不回来,我去接他

去。”尉迟肖说:“你不可带兵刃。”孔二爷头戴素绸帽,身穿青缎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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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红布马褂,上穿兜旁滚裤,脚穿薄底快靴,当时更衣齐整,辞别了众家兄

弟,出了府门,只奔济宁城去了。

好个矮子愣孔生 迈开大步走如风 论走也得多半日

说书那用片刻工 往前走有八十里 眼前到了济宁城

孔生这才抬头看 城门关的紧腾腾 东门以外四面看

不见兄弟小阮英 不用人说知道了 必是兄弟未出城

孔生道念往前走 一直拚奔向南行 往前走有八十里

有座树林好威风 眼前就是龙王庙 护城河在面前迎

孔生一见要洗澡 衣服脱个干干净

来至护城河边,就要洗澡,忙将衣服脱下,卷在一堆,恐怕有人拿去,

抛在水里。这位爷本是矮子,抛在河里,顺水就飘去了。他就下河洗澡。且

说唐铁牛也想去接阮英,辞别了众家哥哥,望外就走。尉迟肖说:“二弟,

你若去接,不必带兵器。”铁牛说:“大哥,不必挂念。我不会惹出事来。”

说罢,来至大门,就蹦起来了。

好个铁牛唐永丰 起路就奔济宁城 晃起两股通天发

急急忙忙走路程 他也蹦至东门外 不见兄弟小阮英

诗曰:

说起唐铁牛 急走快如风

来至东门外 寻找小阮英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且说唐铁牛来至东门,不见阮英,低头暗想。

不用人说知道了 必是梁府有军兵 兄弟到在士太府

想是落在他手中 铁牛蹦进东门里 要找兄弟人一名

顺着大街往前走 有座府门好威风 观见房宅无其数

知是士太府门庭 一纵身形把房上 梁滚正在演武亭

还有教师人二名 急忙就把配房下 演武亭前看分明

铁牛正把呆来卖 三人耍的甚威风 看了多时来叫好

可把梁滚吓一惊 造反强盗又进城 大喊一声拿刺客

慌了家下众家丁 打手急忙往上找 别叫小贼逃了命

一个一个抄兵刀 油松亮子配灯笼 乱乱哄哄往上打

困往铁牛唐永丰 铁牛好比包子裹 众人好比面皮蒙

铁牛正在此观看演武,梁滚与两教师拿枪弄棍,一名姓马的叫铁疾痢马

文,另一名姓吴的,叫坏拐子吴丰,正在那里玩耍。听见有人叫声,带上打

手,各带兵刃,出了演武亭,围住铁牛。铁牛见事不好,晃起通天发来了。

众人一齐往上冲 围住铁牛唐永丰 长的杆子短的棍

刀剑抓捶共流星 铁牛一见说不好 不是他的对头兵

晃起两撮通天发 蹦出他的府门庭 梁滚开门随后赶

铁牛到了大街中 众人急忙随后赶 别叫强盗逃了生

昨日劫牢反的狱 今日晚上又进城 拿着送在官衙去

夹棍房子问口供 问出强贼你的供 绑在法场废残生

今日叫你废了命 看你反城不反城 叨叨念念往前赶

铁牛这会出了城

铁牛蹦出东门,站在城外,说道:“我在此歇歇。”梁滚领打手,顺着

马道,上了城墙,往外观瞧。只见小贼站在城外,梁滚带着打手,下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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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叫门军开放城门,往外就冲。

且说孔生洗浴上来,要穿衣服,方才抛在水里,怎不见了?待我去找。”

说着来至水边,下去就摸,也未摸着。呀,是了,是叫水冲去了。说着,待

我上树林子,再去找找去罢。

孔生迈步往前行 浑身衣服影无踪 叨叨念念把林进

惊动睡觉小阮英 猴子闪开夜光眼 看见二哥愣孔生

浑身衣服全无有 不知他往哪里行 小爷正在树上看

再说愣子名孔生 往前正走抬头看 有座山门面前迎

有对旗杆分左右 两个狮子别西东 此处就是龙王庙

连叫龙王好几声 我大河里正洗浴 怎么你入水晶宫

将我衣服都拿去 小爷岂肯把你容 说着就把山门进

大殿不远面前迎 走至房前推格扇 咕咚推开门两扇

迈步就向正殿进 观见里边黑沉沉 伸手向前摸一把

摸着供桌在当中

孔生来至龙王庙,进前说道:“龙王呀,龙王,我的衣服被你拿去了,

快快给我。如若不然,岂肯与你干休。”说罢来至供桌底下,将身一伸,就

睡起来了。阮英见二哥进了庙内,只听他道身上衣服丢了,怎能出来,我在

树上等着他。且说梁滚分付门军放开城门,带领手下人等追赶唐永丰走下来

梁滚领兵往前行 各操兵刀斗威风 一个一个紧追赶

想要逃走万不能 大撒征驼如锅滚 铁牛紧走不曾停

眼前来至龙王庙 再表好个唐永丰 铁牛走进山门里

打手随后喊连声 铁牛进前推格扇 走进庙堂把门封

供桌以上忙坐下 紧靠龙王藏形身 梁滚赶进山堂上

连把强贼叫几声 今日藏在龙王庙 想要逃走万不能

吩咐一声快点火 别叫强贼逃了生 吩咐点火不要紧

里边吓坏唐永丰 点火要烧龙王庙 哪有我的活性命

且说梁滚吩咐快与我点火,就要烧龙王庙。只听庙外一吵闹,把孔生也

惊醒了。也不知什么事情,仔细又听了听,铁牛在供桌上,伸手一摸还有个

火盆大的香炉,抱在手内。梁滚在山门正吩咐点火呢。铁牛把香炉放在头上,

一声发喊呀呀,无知小辈,休拿我当作强贼,我海龙王显圣,进城去到梁府

游玩,你把我赶出城来。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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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十 二 回

唐铁牛智杀梁滚 三弟兄齐进济宁

词曰:

茅屋草茅多苍老 山径崎岖宾客少

见了些无名草 听了些禽兽叫

喜的是山雨殷殷 乐的是绿水淘淘

闲来河边钓 闷时把棋敲

吃一杯醉淘淘 我把愁山推倒

开书不把别人讲 单说铁牛唐永丰 这位爷在龙王庙

后边追兵赶的凶 万般出在无可奈 忽然想起计牢笼

唐永丰在龙王庙内,只听外边吵闹,要烧龙王庙。他在那供桌上摸了火

盆大的泥香炉,双手抱住。此时梁滚领着众人在庙外用手推门,铁牛在里连

声喊道:“呀呀,无知小辈,敢当我是个强盗,我本是龙王显圣,进城到梁

府游玩,把我赶出城来,还要火烧龙宫,该当何罪?你看我法宝定海珠取你。”

说罢手上香炉向外就打。只听啊呀的一声,恰恰正朝梁滚的天灵打去了,“卜

咚”倒在地上,鲜血淋淋,绝气而亡。孔生那边听的明白,暗道龙王抛了定

海珠,待我充一充龙王奶奶,助他一臂之力,何等不好。急忙伸手摸了个顶

门杠子,又将鼻孔一撮,他就装起龙王奶奶来了。叫道:“好无知的尔等,

竟敢前来吵闹我的龙宫么?真该万死。看我法宝取你。”说罢将杠子向外打

去。只打在梁滚死尸身上。此时将那些人等吓的一个个抖战,飞胆裂魂,慌

忙说道:“龙王爷爷奶奶,饶俺无知小辈命罢。

打手一齐跪在地 个个叩头不曾停 开言不把别的叫

龙王爷爷尊又称 哪知你老把城进 弟子怎敢逐出城

神人别见凡人怪 放俺无知活性命 众人哀告多一会

那爷死的甚苦情 俺把尸首抬回府 去见老爷听分明

从头至尾讲一遍 摆设香案祭神灵 猪羊抬在龙王庙

大祭神人好恩情 众人哀罢停一会 叩头跪在地川平

急忙上前抬尸首 树下惊动小阮英 将些言语惊动了

就知梁府众军兵 二哥现在龙王庙 赶进三哥唐永丰

二哥喊衣全丢净 赤身露体怎进城 现放尸死人一个

何不弄个净又净 小爷树上又定计 急忙又把火神称

阮英在树上看的真切,众人围住山门,吾家哥哥假称神圣,打死梁滚。

众人把他抬回城去,我何不假称火神,叫他们将衣服与我剥下。说罢将火扇

子取出,连风一扇,好象打的一般,一声喊叫:“呀呀,梁府家将听真,你

们追赶龙王,惹祸不小,将我火神派出,现在此树,将我衣服俱被此树刮破,

将那小爷衣服与我留下。如若不然,我把你们烧死在此。”众人闻听,个个

胆战,来至小爷死尸跟前,将衣服全都剥尽,放在一处,急忙跪倒在地,口

尊火神爷爷听真,衣服一概剥下,放俺逃命去罢。

家将跪在地川平 连把火神尊几声 你老放俺逃活命

俺把死尸抬回城 一齐叩头平身起 家将脱衣裹尸灵

大家动手忙抬回 连把小爷叫几声 不想今日死的苦

定海珠上丧了生 他怨俺们赶的错 龙王抛了宝一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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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奶奶也显圣 定海珠下不容情 火神爷爷也下界

拿的衣服留此身 将尸抬回府中去 老爷一见更伤情

家将叨念向前走 跟前进了济宁城 穿街过巷来好快

到了梁家府门庭 尸首抬回府中去 急上书房把信通

士太闻听人回话 登时气坏老苍生 书房之内转了眼

不分南北与东西 听说小爷废了命 好似钢刀刺心中

嗳呀一声苦了我 俺门从此断了根 士太哭着向外走

看见少爷死尸灵 只想生儿防备老 爹爹反倒送儿终

叫声我儿只靠你 你将爸爸一旁丢 久后我将何人靠

万贯家财叫谁管 哭罢多时如酒醉 仆女一旁也放声

不言梁府齐痛哭 再说铁牛唐永丰 欠身忙把供桌下

跟着愣子名孔生 迈步出了龙王庙 孔生他也不曾停

举目抬头留神看 原是三弟唐永丰 走到近前忙拉住

连把贤弟叫一声 铁牛回身睁睛看 认的二哥是孔生

浑身衣服无一件 赤身露体似浇龙 二人在此正讲话

那边惊动小阮英 身形一纵下了树 见了哥哥身搭弓

孔生看见兄弟到 不见小姐梁秀英 慌忙上前开言道

兄弟作事不从容 赌东去偷梁小姐 今日你怎未进城

二人赌东记了账 兄弟你算输了东 等到五更天明亮

弟兄三人去进城 一齐俱在酒楼上 不穿衣服喝几盅

阮英闻听这句话 连忙二哥尊一声 我留衣服你穿上

我把哥哥领进城 是他三人来讲话 忽听谯楼打五更

长竿挑去明天月 东方送出太阳明 一夜晚景天明亮

阮英又把二哥称

阮英说:“二哥,我方才假称火神爷,与你留下衣服,你且穿上,我把

你领进城去,找个方便酒馆,喝上几杯。”孔生闻听,心欢喜,急急忙忙穿

上衣服。说:“老兄弟,这一夜你作什么事?怎不去偷梁小姐呢?”阮英说:

“二哥有所不知,等俺到酒楼再说。”说罢,三人迈步向前而走。且说城内

的十字大街,不少士农工商以及早上买卖路过普宁庵歇息,只见上边吊下血

点。那人说:“谁把这野禽皮挂在这里?”又望上看,原是两个人头。众人

一见,个个失惊,说道:“这是谁杀的?”那个说:“俺到官衙报一声,何

等不好?”说罢出了普宁庵,奔官衙走下去了。

众人一齐走如风 要上官衙把信通 行行正走来得快

官衙不远面前迎 大家急急向里走 见了公差诉分明

公差闻听忙回禀 书房去见沈不清 从头至尾说一遍

州官听说失一惊 吩咐公差快去验 看看几条死尸灵

差头答应不应慢 领着火伴向外行 出了衙门走的快

来至十字大街中 走过大街越小巷 普宁庵在面前迎

山门以外忙站住 掷下人头看分明 用手拿着山门进

转湾到了廊房中 只见死尸躺在地 血水流个满地红

原是尼姑人两个 什么人晚来行凶 又往人头嘴里看

牙关闭的似钢钉 伸进手去摸一把 拿出舌头发愣怔

差头说:“他一个嘴里,有两个舌头呢。俺把那个也看看几个舌头。”

忙把那个挖开,摸了一把,原是一个舌头,还长着呢。这个说怎长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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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着半截呢?有二寸多长。那个说是了,定是哪个强贼进庙强奸尼姑,不允,

将舌头给他咬下半截。疼痛难忍,把尼姑杀了,也是有的。公差想了多时,

向外就走。不多时来至官衙,升了大堂,公差向前回禀,从头说了一遍。州

官闻听,面惊失色。骂道:“强贼呀强贼,你真大胆犯法了。”

公差大堂报一声 吓坏州官沈不清 想是我的洪福尽

州官也要作不成 昨日晚上反了狱 南监烧的甚苦情

杀了军兵无其数 才把贼人赶出城 今日又来把城进

普宁庵内杀尼僧 死了尼姑人两个 现有舌头好拿凶

急急忙忙出传票 王头接票不曾停 急忙回头向外走

带领伙伴十几名 眼前来至大街上 瞧西望东看分明

街上不住人来往 作买作卖闹哄哄 一行走着心暗想

可到何处去拿凶 黑夜之间行的刺 天明一定出了城不言公差街

上走 再说梁山虎一朋 阮英便在前头走

后跟矮子愣孔生 铁牛也在随后跟 三人进了济宁城

顺着大街向前走 一步迈进是非坑 不知惹出什么祸

下回书内再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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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十 三 回

醉仙楼推杯换盏 闹公堂诈银三千

词曰:

世事真乃凑巧 返复不能一定

你强我胜苦战争 俱是求利求名

且看今日之事 也算狭路相逢

猝见公差人几名 闹的山摇地动

却说猴子阮英与二家哥哥大街行走,不住的四下观瞧。

弟兄三人向前行 只见众人闹哄哄 也有老来也有少

也有女子和书生 作买作卖人不少 你言我语不住声

那边开的茶叶铺 这边原是绸缎棚 那个铺子有些碗

这个馆子有茶盅 那个买卖拉大锯 这边炉上冒火星

只听那边连声喊 一个咦呀一个哼 路南馆子压酥酪

路北面馆贴烧饼 眼前又近卖饭坊 买卖不住喊连声

八个大钱一碗面 羊肉包子才出笼 那边卖的油炸桧

刀剁又着油锅烹 这边卖的江米粽 腰中捆着一条绳

又向那边送一目 有座酒楼在路东 两边还有一副对

字字行行写的清 上联闻香须下马 下联知味把车停

东边还有一块匾 醉仙楼字甚鲜明

阮英说:“二家哥哥,你看到此酒楼,俺弟兄三人上楼吃酒,捡好吃的

吃喝完了,我们就行。”二人答道:“如此甚好。”说罢他三人走进酒楼,

举目观瞧。

三人走进酒楼屋 观见摆设却甚多 天棚糊的窝子纸

地上俱是方砖铺 八仙靠椅左右摆 格扇俱是亮纱糊

泥金条对长七尺 上面摆设甚清楚 上放茶杯供茶碗

还有一件黑水壶 围屏插屏穿衣镜 文房四宝圣贤书

墙上还有几轴画 二尺高的美人图 坐钟挂钟纸儿表

叮不住时刻呼 看罢多时落了坐 酒保拿过茶一壶

弟兄三人观罢落坐。只见酒保走来,腰扎蓝布围裙,肩上搭着一条手巾,

左手拿着茶壶,右手拿着茶碗,即放八仙桌上,又斟了三碗茶,和容悦色说

道:“三位爷台,要什么酒菜,吩咐下来,好与爷台作去。”阮英闻听,满

心欢喜,叫酒保听了。

小爷开口把话明 连把酒保叫几声 好菜与我多多作

好酒烫上十几瓶 酒保闻听暗恐惧 这是三位太强横

急急忙忙去备酒 当时就把菜作成 一概俱是上等菜

上国宫酒抱一瓶 不多一时全摆上 小爷一见喜心中

复又自斟自己饮 你一杯来我一盅 抱过一瓶佛手绿

又抱两瓶状元红 三人吃酒心欢喜 兄叫弟来弟叫兄

谈谈昨夜作的事 论来怎偷梁秀英 不言弟兄闲谈叙

再把楼上众人明 都说哪来人三个 好像大王人几名

那位长的两脑袋 不知什么成了精 两个汉子身量少

高有不过三尺零 那个说昨反了狱 普宁庵内杀尼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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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尼姑人两个 不见凶手影无踪 那个说且少停话

不管那些闲事情 正是众人来叨念 街上来了人二名

差头便在前头走 有些伙伴后边行 眼看到了酒楼外

一个一个看分明 瞧见里边人吃酒 他与别人大不同

大个穿的蓝洋绉 浑身俱是绸缎绫 身子长来圆两眼

好像猿猴一般同 那个身材也不大 两耳红毛向外生

公差一同来观看 再表猴子小阮英 满满又斟一杯酒

急急忙忙饮刘伶 酒过三巡菜过五 顷时酒净盘内空

说话之间用完饭 铁牛一旁发愣怔 酒保端过漱口水

那旁站着小阮英 三人一齐漱了口 酒保开言问一声

爷台快着算饭帐 小爷低头假装声 铁牛孔生不言语

二人一同照样行 小爷当时说有了 一条妙计上心中

吃的酒醉饭不饱 要想给钱万不能 他若拿俺衙门去

见见州官沈不清 昨夜大闹龙王庙 我也赶鬼追过风

又杀尼姑人两个 公差提拿少舌人 小爷将舌忙咬破

只见口内冒鲜血 铁牛孔生不躲避 他与猴子小阮英

酒保着急要算账 小爷低声不闻听 公差一见心欢喜

你言我语乱咕咚 这个说快捉刺客 那个说道莫放松

大家一同往上闯 手中拿着犯法绳 上前一把忙抓住

锁上猴子小阮英 那些人等不放脱 锁上铁牛唐永丰

又将愣子锁上了 他的名字叫孔生 铁牛心中不害怕

猴子阮英乐无穷 这听楼上连声喊 酒家一见胆战惊

谁在楼上拿凶手 俺的饭账还未清 差头一见忙开口

叫声酒家你是听 凶手带进衙门去 再来与你把帐清

迈步走出出楼外 街上人等闹哄哄 老张回头叫老李

老甲回头叫老丁 有些众人同来看 你推我挤往前拥

挤的胖子哈哈喘 挤的瘦子骨头疼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且说公差把他弟兄三人带进官衙,州官坐了大堂,

公差向前跪倒,“回禀大人,小人拿者三个凶手,特到衙来启老爷定夺。”

知州闻听,满心欢喜,说:“与我拿上大堂。”拉着三位英雄,奔大堂来。

大堂坐下沈不清 三班六房列西东 公差拉着小猴子

还有铁牛与孔生 三人上了大堂口 再说州官沈不清

忙忙举目抬头看 瞧见凶手三人名 高的不像人模样

两个矮子似妖精 看罢多时高声喊 连把贼人骂几声

因何劫牢反了狱 南监烧的甚苦情 普宁庵杀人两个

两个尼姑没了生 凭在城内作了反 伤了军兵逃出城

今日犯在我的手 想留活命万不能 有舌头对我快讲

无有舌头你且听 小爷闻听头低下 不言不语装耳聋

铁牛孔生也如此 低下头去发愣怔 心中不住暗打算

怨恨兄弟小阮英 不是请俺来吃酒 定计要把弟兄坑

正是孔生暗思想 铁牛心内也叮咛 快快对你大爷讲

一桩一桩要说清 从头说来好写供 免把皮肉受苦刑

州官问了多一会 弟兄只当耳边风 一旁转过人一位

王头跪倒把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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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州官问罢多时,他三人一言不答。公差说:“启禀大人,得知三个

都未有舌头,皆不能说话,大人就该定罪,与尼姑偿命。”州官闻言,即叫

下去,叫刑房先写供。

州官座上叫一声 气坏猴子小阮英 丹田用力一声喊

骂声州官沈不清 当官不与民作主 枉吃王家爵禄封

明明世界乾坤动 拿俺到此为何情 铁牛一旁也喊叫

也把州官骂几声 作官因何不说理 不该拿俺到此中

孔生那边气炸肺 啦叭愣子喊一声 大喊一声如山倒

骂声贼官理不通 未从行事想一想 不该拿俺一样同

吓的州官胸带疼 当时就把李头怨 一些人等闹哄哄

阮英他又开口骂 气坏铁牛唐永丰 上前推倒供桌案

踢了大堂后屏封 顶时衙内如锅滚 州官一见魂魄惊

急急忙忙把堂下 小爷不拉住放松 叫声贼官想一想

不该与俺带法堂 州官复又开虎口 尊声三位小英雄

千错万错公差错 不该拿了到衙中 我今与你解绳索

摆下酒席接接风 你们若是不吃酒 你怎说来我怎应小爷闻听这

句话 连叫州官你是听 给俺银子三千两

无话说来无话明 若是吃牙半个字 叫你一命活不成

州官闻听有有有 又叫公差听我明 快取银子三千两

交与这位小英雄 公差送出衙门中 公差答应不怠慢

一桩一桩办的清 顷时送出衙门外 再说州官把话明

开言又把差头叫 你今怎作这事情 未曾拿人访一访

就该暗暗细打听 因何把他拿到此 也不哑叭也不聋

丢去银子三千两 州官空做一年工 说罢急忙把堂下

回在书房打调停 大闹官衙且不表 再把弟兄明一明

顺着大街往前走 眼看落了太阳星 路途以上少人走

只听谯楼报了情 这回到此歇歇罢 下回书里再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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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十 四 回

阮英潜身入绣阁 猴子错偷假秀英

词曰:

为人生在世上 作事俱要公平

暗里奸心神早明 只可凭天由命

弟兄走出城外 个个喜在心中

诈了白银数十封 高山去会宾朋

闲言叙罢,书接上部。话说阮英与二家哥哥去至城外,只听谯楼打了一

更。孔生开口说道:“老兄弟,你来了两天了,也未偷着梁小姐,这可怎了?”

阮英说:“且慢,今日诈了三千两银子,拿回孔家寨,见了众家哥哥再作道

理。”说罢,弟兄三人迈步就走。不多时,来至孔家寨,见了三位太太,躬

身施礼。又与大哥请安。众家落坐。尉迟肖说:“老兄弟,你怎回来了?可

看见梁小姐?”阮英说:“我未到梁府。”孔生那边接言说道:“我就知你

偷不着,你偏要去偷,只是空走一场。”小爷闻听,暗暗的生气。腰中将银

子取出,交与大哥收讫。说道:“我今日还要起身,若偷不来五嫂,不为人

也。四更天我必回来。”孔生说:“老兄弟,当真么?”阮英说:“哪个哄

你不成,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这位爷说话之间走出上房,来至大

门,别了众家哥哥,又奔济宁州走下来了。

一位猴子小阮英 要偷小姐梁秀英 行走如飞来好快

眼看又到济宁城 急忙取出爬墙索 抖开就往上边丢

两手拉住爬上城 不多一时爬过了 穿街过巷向前走

要奔梁府大门庭 闪开一双夜光眼 看见梁家好威风

将身一抖把房上 有座书房点着灯 急忙又把书房上

手慌脚乱不曾停 使了金钩前檐挂 舌头舐破纸窗棂

二目不住向里瞧 坐着一位年老翁 不表小爷爬窗看

再说那位梁总戎 书房以内来吃酒 自己叨叨不住声

想起我儿死的苦 也是龙王把他坑 又值火神见了怪

我儿剥个衣裳尽 再说猴子小阮英 不用人说知道了

必是总兵老奸臣 再去找找梁小姐 不知在哪把身容

复又闪开夜光眼 瞧见楼上点着灯 不多时把楼来上

只听楼门响一声 里边走出人两个 黑夜之间看不清

心内不住暗思想 不知何人下楼庭 将身一伏往下走

这个故事坏的精 使个夜叉来探海 金钩挂鱼纸窗棂

双眼不住往里看 不见一人在内中 使个燕子来投井

何不进去细打听 迈步就把楼门进 不见丫环人一名

正是小爷心暗想 楼外来了梁秀英 春红丫环头前走

后面跟着女花容

话说梁小姐与春红在花园祭奠周顺回来,走进绣楼。阮英暗道:“秀英

进来,瞧见大有不便,我躲藏躲藏,岂不是好?再听她说些什么。”小爷想

到这里,只见那边有个衣箱还未盖着,一纵身跳进箱内,又用衣服来盖上。

此时小姐领丫环来至楼门,主仆二人上了床榻还未安歇,小姐吩咐丫环快把

夜箱锁上。丫环闻听,即把衣箱锁上,又回在床上安歇。小姐只见丫环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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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可就叨念起来了。

小姐一阵痛伤情 泪珠滚滚湿前胸 想起公子小周顺

不知死来还是生 也从与你去烧纸 火神爷爷把我叫

他说你到孔家寨 井内原非周景隆 小奴不知真与假

心内有些不安宁 常言古语说的好 离地三尺有神灵

老天若是睁开眼 叫俺夫妻早相逢 是俺爹爹伤天理

害俺一家各西东 小奴今年十八岁 相公他今十六冬

我若见了夫主面 不枉阳世走一程 想罢多时心焦乱

昏昏沉沉闭双眼 将身倒卧楼床上 神思眠倦睡朦胧

不言小姐睡了觉 再表丫环小春红 只见小姐卧下了

急急忙忙吹了灯 回身又把床来下 再说猴子小阮英

衣箱里边发急燥 浑身上下似蒸笼 心内不住暗思想

叫我怎偷梁秀英 若想出去不能够 谯楼鼓打已三更

忽然想起牢笼计 一条妙计上心中

却说阮英在衣箱内,衣箱已锁了,心如刀搅,暗说:“我怎想法出去才

好?”又一转念,有了,我用手挖挖拉拉声响,看是如何。拿定主意,伸手

把箱子里的咯咯咯连响了一阵。丫环听的真,却说道:“箱子里怎有了鼠子

了。”急忙下了牙床,手拿钥匙,将衣箱开开。小爷在里动也不敢动。丫环

听了,也无有什么动静,把盖盖上,说这回我也不锁,再有动静好来拿你。

说罢上了牙床,等了多时,她就睡了。小爷听了听外边无有动静了,用手把

箱子盖挖开,跳出衣箱外,只见楼内甚是黑暗,又把闷香取出向外撒去,将

她二人睡的不省人事。自己口内含着解药,又把火扇子取出,扇了两扇,点

上灯烛,暗道:“我看哪个是五嫂子。好看的便是。”想了多时,挑俊俏的

抱起一位,同手又解开被连大带将小姐勒住,背在身后,向外就走。出了楼

门,哪敢稍停。

好位天河地煞星 拿着丫环当秀英 心内不住暗欢喜

这回我才有了功 五嫂送到孔家寨 好与五哥拜花灯

周家老幼团圆了 弟兄去反汴梁城 穿房越屋来好快

东门不远咫尺中 急忙取出爬墙索 抖开又向城上爬手拉绳索上

去了 一耸身子下了城 收起绳索藏怀内

迈开两腿快如风 小爷走罢多一会 只觉身上疼咕咚

五嫂真有千斤重 话不虚传是实情 叨叨念念来好快

眼前来到高山峰 迈步就把山寨进 听见瞧楼打四更

进了二门孔生府 用手拍门不曾停 家将闻听开门放

小爷急忙向里行 开门即把上宅进 伸手又把带子松

小姐下了小爷身 再说太太人三名 听说去偷梁小姐

心中好似掌中灯 足足等了多半夜 太太瞧见小阮英

叫声我儿回来了 快把小姐放在炕 尉迟一见心激喜

一旁乐了愣孔生 也是兄弟智谋广 偷来五嫂梁秀英

众家兄弟齐喝采 果然兄弟有才能 今日大家到一处

同保五弟周景隆 太太才把小姐叫 叫声儿媳梁秀英

叫罢多时不言语 阮英一旁把话明 梁老夫人把话明

开口又叫梁秀英 醒来罢呀醒来罢 多归阳路少归阴

太太叫罢多一会 怎么你还不答应 倘若有些好合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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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叫为娘挂心中 双目之中落下泪 苦命儿媳叫几声

想必未有你的命 难道归到枉死城 正是夫人叫小姐

五更已后到天明 斗转星移寅时后 东方送出太阳星

众家弟兄把饭用 再说丫环小春红 醒来多时明白了

只听旁边有人声 觉着楼上打个盹 听见有人媳妇称

口口叫的梁小姐 叫我丫环不知情 急忙睁开二目看

我今不在北楼庭 不见姑娘梁小姐 想必我还在梦中

是怎么睡觉了的 只觉浑身骨头痛 丫环正然来叨念

三位太太把话明 儿媳你可睁开眼 你听为娘细告情

此处叫作孔家寨 兄弟把你接出城 夜晚偷你来到此

一家人等两相逢 春红闻听开言道 连把太太口内称

老人家错上了当 不是小姐梁秀英 小奴原是丫环女

我的名字叫春红 太太听说不言语 众家英雄发愕怔

却说周老夫人闻春红之言,呆了多时,又叫孔家宅丫环把春红扶起,待

我细细的问她。顷时之间,把春红扶在周夫人跟前,周夫人说:“你不是梁

秀英么?”春红说:“我不是梁秀英,我是一丫环,在楼上侍奉姑娘,名叫

春红。”太太闻听此言,不由一阵心酸,泪如雨下。开口叫道:“梁小姐梁

秀英,为娘不能与你见面了。”

周老夫人痛伤情 叫声儿媳梁秀英 指望与你见一面

不料阮英白费工 偷来一位丫环女 你今不在绣楼中

正是夫人来悲叹 阮英上前把话明 尊声母亲不必叹

为儿夜晚再进城 一定要偷梁小姐 不枉费了多少工

孔家寨上且不表 再说小姐梁秀英 药力过去醒来了

睁眼看见点着灯 开口又把春红叫 不见丫环影和踪

急急忙忙翻身起 走进前去吹了灯 低下头去暗思想

丫环下楼做事情 想罢多时忙梳洗 再去找找小春红

迈步如梭向外走 下了楼梯十三层 我今不向别处找

即到花园看分明 若是见了丫环面 必定细细问个清

因何私自把楼下 有事也该说一声 说到此处且留住

下回小姐进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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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十 五 回

梁秀英潜出寻夫 众弟兄往寻花容

词曰:

秀英走进园门 举目仔细观瞧

奇花异草嫩又矫 可叹人在世上

为有女子命簿 指望银河度雀桥

却说梁小姐为找丫环,至花园,只见百花盛开,好不齐整。

好位小姐梁秀英 走进花园看分明 一边一棵梧桐树

碧绿青青马尾松 看罢多时向前走 来到那座观花亭

高搭松棚一丈二 底下放着养鱼缸 一边一盆仙人掌

芙蓉花儿甚鲜明 大金盏来小金盏 还有几盆紫金中

迎春探春江西腊 芍药菊子真干净 石榴开花真好看

还有葵花向日红 小姐观罢多一会 不见丫环影和踪

急忙转身向回走 忽听旁边哭啼声

小姐转身回走,只听有哭啼之声,止住脚步。话说梁忠想起他儿子,与

周顺作了替生,尸首现在井内,又想起义儿周顺也不知归何处,想到这里可

就哭起来了。

梁忠一阵痛伤情 连把儿呀叫几声 你今现在浇花井

干儿周顺逃了生 只想救人有好处 不想剩我苦伶仃

又叫义儿小周顺 你怎不通书一封 出城之时天色晚

不知在哪把身容 为又活了你的命 好处一无一旁扔

若叫大人知道了 哪有我的活性命 今日少爷死去了

报应只在顷刻中 都说好人天加护 我也未见好阴功

小姐若是知道了 怕是怪我老梁忠 姑娘若是真节女

一定来探周景隆 怕她心肠也改变 照着大人一样行

梁忠哭了好一会 小姐一一听的清 不是火神指教我

这件事情罪非轻 梁忠救出夫主命 他算小奴义公公

叨叨念念向前走 走过眼前观花亭 眼前到了浇花井

又把梁忠叫一声 因何至此来悲痛 快对小奴诉分明

梁忠举目抬头看 吓的浑身战兢兢 小姐若是听见了

恐怕我命活不成 战战兢兢忙跪倒 叩头又把姑娘称

这会你将绣楼下 老奴言语被你听 这事怨我奴才误

好心姑娘别露风 小姐闻听心酸痛 花腕拉起老梁忠

你既救了夫主命 报不了你好恩情 小奴读过先贤传

也晓四德与三从 活着还是周门妇 死去埋在周家茔

梁忠闻言心欢喜 心中好似掌上灯 急急忙忙将身起

小姐复又把话明 二目之中落下泪 手拉梁忠不放松

开言不把别的叫 好心干父尊几声 既然将你干儿救

也该救我出府中 瞒着爹娘徜徉去 他乡找找周景隆

若是见了丈夫面 一同再报好恩情 梁忠闻听这些话

连连又把姑娘称 耐性且等天色晚 我备两匹马能行

夜静更深再出府 四外寻找小书生 快快回上绣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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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把衣更 拿着银子作路费 我好把你领出城

小姐闻听心欢喜 手拉家将老梁忠 千万不可耽误了

多加小心莫走风 天黑预备两匹马 我上楼去把衣更

说罢二人向回走 来至小姐绣楼中 梁忠他又开言道

连把姑娘尊一声

梁忠说:“女扮男装,楼上可有衣服?”小姐说:“现有我哥哥衣服在

此。”梁忠说:“如此甚好。”小姐说:“今日清晨也不知丫环哪里去了。”

又叫梁忠在此等候。说罢去绣楼用饭,打开了衣箱,取出靴帽蓝衫,又把簪

环手饰藏下,脱去女衣,更换起来了。

好个梁氏女秀英 浑身上下把衣更 头上青丝挽又挽

两耳环子一旁扔 头带俊布多雅致 一副飘带后边飘

身穿纺丝小夹袄 洋绉大衫是足青 天缎丝條腰中系

手拿靴子对心中 小奴金莲窄又瘦 怎么把这靴子蹬

为难多时落下泪 三寸金莲我怎行 梁忠一见开言道

又把姑娘尊一声

小姐为难多时,梁忠开口说道:“小姐不必为难,快将棉花取来,衬在

靴子以内,打上两带子捆在腿上。

小姐闻听心欢喜 急急忙忙不曾停 顷时扮装都齐备

梁忠抬头看分明 方才还是女子样 这时好像一书生

说话之间天色晚 日落西山归了宫 梁府人等安歇了

开口又把姑娘称 暂且楼上等一等 我上马棚备能行

翻身迈步把楼下 备上两匹马如龙 拉进花园将步止

将马拴在观花亭 转身又回绣楼去 领着小姐向外行

假扮书生把楼下 梁忠手扶女花容 前行来至花园内

用手解下马能行 小姐提鞭上坐骑 梁忠也上马能行

二人出了花园外 顺着大街走如风 买卖铺家关门户

静悄悄的少人行 忽听谯楼起了鼓 急急忙忙走出城

不知哪是阳关路 不分南北与西东 一概昏暗如墨染

走了高低路不平 二人催马且不表 再说猴子小阮英

却说孔家寨众弟兄用饭已毕。阮英开口说道:“娘亲不必为难,孩儿就

要去偷找五嫂。”孔生在旁说:“这回你别偷错了。”阮英说:“楼上无别

人,”尉迟肖说:“快去罢。”阮英说:“大哥不必挂心。”说罢,别了三

位太太与众家哥哥,走出大门,迈开飞毛腿,又走下来了。

这回小爷又进城 去偷小姐梁秀英 行走如飞急向前

瞧见济宁一座城 手内拉着爬城索 跳下城去向前行

穿街过巷来得快 到了梁家府门庭 转身又把北楼上

将身一耸往下行 夜叉探海真灵便 金钩钓鱼玩的精

舌尖舐破窗上纸 看见绣楼黑咕咚 不见五嫂梁小姐

还得下去看分明 打个跟头跳下去 迈步进了楼门中

又照床上摸一把 枕边没有人一名

小爷又把火扇子取出,扇着瞧了瞧,一人皆无,不知小姐哪里去了,不

妨我到那边去听听。急忙出了楼门,来至一座小角门,将身卧在门楼。且说

梁安自厨房端一碗菜来,因经角门经过,小爷看的真切,用手将方盘上菜拿

下来。梁安也不知道,慌慌张张来至书房,将方盘放下,菜也不见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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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等用菜呢,梁安说:“在厨房我看见着放在方盘以里,怎又不有了呢?

这是何故?待我回去再说。”急忙转身就走,来至角门下,小爷将菜也吃了,

把空碗又给他放在方盘以内。梁安走进厨房放下,只见又有个空碗,惊道:

“不好,此地有了贼子。”厨下人说:“少说话,俺这厨内,老仙甚多。”

阮英听了多时无动静,又一个反觔斗,上了配房,将身望下一伏,舐破窗纸,

向里观瞧。只见几人喝酒,这个说梁忠不见了,那个说你不知道么?马棚还

少了两匹马,俺那小姐也不见了。与梁忠一齐出府找周姑爷去了。那边一人

问道,你怎知呢?答说梁忠拉马之时我瞧见了,也对我说的,还不要我传说。

这些话俱被阮英听见了,暗说:“不好,五嫂出城,哪里去找?待我快回孔

家寨报信便了。”说罢谯楼打五更,急忙出了城池,迈开飞毛腿,不多时到

了孔家寨门,走进回禀太太说:“不好了。”

小爷慌忙把话明 三位太太失一惊 叫声我儿快快说

如何急的这般凶 想必汴梁发人马 来平这座高山峰小爷闻听忙

回答 尊声太太不知情 如今去偷梁小姐

不见五嫂影与踪 有些家将齐叨念 都说小姐出了城

将我五嫂送出府 那位家将叫梁忠 二人骑着两匹马

黑夜之间向外行 她本是位贞节女 要找哥哥周景隆

周老夫人闻此话 双目之中滚泪痕 儿媳若是有好歹

你叫为娘怎样行 今生婆媳难见面 与你相逢万不能

太太哭的如酒醉 再说黑虎欲找寻 吩咐一声快备马

大家去找梁秀英 家将闻听不怠慢 备上六匹马如龙

弟兄一见不怠慢 大家齐把便衣更 随手兵刃忙拿起

辞别太太老诰封 府门以外上坐骑 只听谯楼打四更

尉迟催马头前走 水磨钢刀拿手中 孔生骑着卷毛兽

铁钢大斧亮又明 铁牛骑着花斑豹 生铁棍子手中擎

文标骑着白龙马 又把双枪拧又拧 公子骑着桃花马

打马加鞭催走龙 阮英生成飞毛腿 他不骑马步下行

弟兄六人去找寻 不见小姐梁秀英 按下此处且不表

再说家将老梁忠 打马加鞭向前走 小姐随后催能行

眼前来至荒郊外 白毛玉兔成了精 冲了梁忠坐下马

却把小姐吓一惊 眼睁睁的失散了 西的西来东的东

不知小姐归何处 下回书里再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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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十 六 回

主仆失散秀英入山 伉俪缘分翠屏观夫

词曰:

二人催马前进 来至野外荒郊

太白金星下天朝 冲散主仆各逃

一个向南行走 一个向北奔遥

想找周家根一条 不料失了多娇

闲言叙罢,书归前情。却说主仆二人来至郊外,正遇太白经过,变了个

白毛玉兔,指引他二人的路径。正往前走,两匹坐骑一见喇的一声,惊散南

北各跑。小姐在马上胆战心惊,啊呀一声,眼望苍天,这可坑了我了。

小姐马上泪双倾 暗把苍天叫几声 只想出门有好处

哪知半路有变更 私自来把夫主找 一双爹娘不知情

梁忠不知归何处 这可叫我哪里行 坐马跑的浑身汗

面前有座高山峰 晚景瞧瞧天渐黑 东方送出太阴星

小姐马上抬头看 山下来了人几名 勒住坐下能行马

再说喽卒寻山峰 看见来位书生客 美貌无比甚年青

走进前去开言道 连把小将问一声 家住哪州并哪县

来此山中何事情 一一从头说实话 不可虚言假告诵

小姐闻听不言语 低头暗暗打调停

却说梁秀英信马由缰,走了有一百馀里,来此高山,此处名为杏花山,

有一家大王,姓郑字梦熊,还有一位同胞姐姐名翠屏,也是圣母之徒,全身

的武艺。在此高山,积草屯粮,预备秋后谋反东京,好替先人报仇。小姐来

此处,正巧喽卒巡山走过来,上前问道,只见她一言不发,又将小姐马拉住,

提着盘问。上了高山,来至寨门,小姐下了坐马,心中着忙,也不知这是何

处,正在为难。娄卒将他带进寨门,来至大帐,郑梦熊一见,连声发喊呀无

知小辈,竟敢来此杏花山探听我的情由,快快对你大王实说。如若不言,叫

你人头落地。小姐闻听此言,吓的惊疑不止,面如土色,倒退了几步,躬身

一揖,口称大王在上,听小生面禀。

女扮男装梁秀英 低头暗暗打调停 我若说了实情话

又怕贞节保不清 心里转念有有有 我把丈夫充一充

开口就把大王尊 听着小生细告禀 家住湖广彬州府

向阳大街有门庭 有家姓周本是我 家父作官在东京

吏部天官名周义 忠心耿耿扬大名 只因作官多激上

得罪奸党老蔡京 老贼本是皇国丈 女儿在朝是西宫

奸女作了西宫院 终日每天哄徽宗 当着万岁几句话

如同铁板钉上钉 他与我父作了对 蔡京上朝把本伸

万岁皇命失了正 只信奸臣不信忠 我父官职削去了

又拿一家满门庭 捆了一百零三口 法场一同问典刑

放了三声追魂炮 惊动老天刮神风 救出母子人两个

小生名叫周景隆 这是已往实情话 未有虚言假告诵

郑梦熊听心欢喜 连把哥哥尊一声 你本是位忠臣后

我是宋朝后代根 郑子明本是我祖 郑印本是哥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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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贼子将俺害 一家老少逃出城 来至杏花高山上

招军买马聚英雄 等至兵足将也广 大家去反汴梁城

这是有缘来相会 神差鬼使到此中 哥哥且住高山寨

秋后俺好反东京 先杀朝中奸贼党 金殿再去杀西宫

与俺二家把仇杀 那时朝中得安宁 梦熊说罢前后话

将书裁开另表名 明公若问何人氏 再说管家老梁忠

催马不住向北跑 回头不见梁秀英

且说管家梁忠被白玉兔冲的向北跑出有八十馀里,也瞧不见小姐,心中

甚闷,说:“这是何地?”抬头瞧见一座城池。列位此城叫作太原府。梁忠

一见了城池,马也不跑了,他只才脱离鞍鞭,下了坐马,用手拉着缰绳,跳

下来了。

梁忠拉马慢慢行 仔细打谅太原城 城高足有三丈六

上面垛口数不清 坐上擂石城下炮 还有许多护城兵

城门好似仙人洞 来往不住有人行 观罢多时把城进

大街以上闹哄哄 买卖人多不断走 男女老幼来往行

向前正走抬头看 有座店铺在路东

梁忠拉马正走,抬头瞧见路东有座店房,将马拉进院内,走进店房。

且说众家英雄,四散寻找了一夜,也不见小姐的踪迹。尉迟肖说:“众

位兄弟,且四处找寻几时,再作道理。”众人齐说:“大哥言之有理,就此

大家散开。”说罢,回路行走,公子向南找了。

好位公子周景隆 催动坐下马能行 二目留神不住看

哪有小姐梁秀英 我若找着梁小姐 也算祖上有阴功

爹爹若是伤天理 今生夫妻难相逢 复又低头心暗想

我对苍天把话明 常言古语说的好 离地三尺有神灵

保佑保佑多保佑 保佑找着梁秀英 我若找着梁小姐

满斗焚香报苍穹 不言公子来叩念 再说小姐梁秀英

自从来至高山上 每日牵挂周景隆 按下小姐且不表

再说英雄小梦熊 今日俺把酒来饮 再说秋后怎发兵

推杯按盏时多会 吩咐娄卒拿茶盅 二人吃茶且不表

再论小姐郑翠屏

却说郑翠屏自己在后宅胡思乱想,又吩咐了丫环,将你大王请来。丫环

闻听,不敢怠慢,即至大王帐前,诉说一遍。梦熊闻言,辞别了公子,来至

后面,见了姐姐,深施一躬,说道:“姐姐有何吩咐?”小姐说:“贤弟,

俺这山上可有多少兵将?”答道:“五百人马。”小姐说:“如此甚好,秋

后造反东京。”梦熊说前寨现有周门之后,名顺号景隆,他家被奸臣所害,

灭门之罪,被神风救出城外,逃在此山。”小姐闻听此言,心想我临下山之

时,师傅嘱言与我,后来有周门之后,与奴有夫妻之份,不要错过。这小姐

将此事放在心中,开口说道:“贤弟,你且回去吃茶,姐姐随后再去看看。”

梦熊闻言向外就走,走至前庭落坐。再说郑翠屏闻听周家之后,即挂在心,

自己打扮多时,往看公子去了。

郑氏小姐女姣蓉 要看周家少年郎 后宅以里忙打扮

明公用耳听其详 头上青丝分两佛 红绳系在顶心上

前梳昭君来出寨 后梳妲己殷纣王 左梳燕子三潮水

右梳蝴蝶穿山岗 中间还留发一股 梳的童子拜花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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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小簪别北斗 又戴两朵花海棠 又戴两朵花竹叶

别顶簪子两头茫 南来宫粉搭满面 胭子点在口唇上

一双秋波花含露 两道蛾眉尖又长 上穿一身花洋绉

周围就着条子禳 下穿红裙四大幅 汗巾稳头色更黄

二块把门盘腿带 一根飘带向外飘 绣靴本是沙木底

红缎面子满插花 小姐豪迈两条腿 只听啷又啷

金银手镯带两副 急急忙忙下牙床 开了后宅门两扇

来至前寨大门旁 慢闪秋波向里看 看见年青小周郎

郑翠屏站在寨门,低头暗想:“他是一男子,我是一女流,不便进去,

且到后边,将窗纸舐破,细细的看看,何等不好?”主意已定,向后就走。

来至后窗门,近前用舌尖舐破窗棂纸,闪秋波,观看起来了。

小姐站在阁棂外 偷偷细看周相公 舌尖舐破窗棂纸

插花碗筒一小孔 使个木匠来吊线 一只眼看的更准

有一书生里面坐 年纪不过十八冬 头戴俊巾多雅致

大衫洋绉穿身中 身量不长也不短 不黑不黄白书生

大大湾眉真好看 两个眼睛水淋淋 唇似丹珠牙似玉

一双缎靴足下蹬 前发齐眉后盖头 五官三亭皆中正

十指尖尖如嫩筍 好像剥皮角洋葱 男人好像女人样

生的模样甚干净 年青不把风流卖 老来何从妙转龄

一生能有几多春 花开能有几日红 小奴如今十八岁

至到今日未婚姻 这是为人大事情 今日若收周公子

怕他在家把亲成 老天若遂我心意 作个二房也颇情

看罢多时心忙乱 头上好似走真灵 忽忽悠悠站不稳

扶着窗棂打个盹 一头撞破一大孔 恶狠狠的搂一把

窗户腰杆抱怀中 强打精神进两步 心中不觉乱哄哄

扭身又向后宅走 走到自己绣房中 倒身卧在牙床上

瞒怨公子把我坑 不言小姐心暗想 再说公子和梦熊

二人吃茶多一会 梦熊心中暗叮咛 姐姐方才说到此

怎还不见到大庭 说到此处住一住 下回二女拜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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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十 七 回

假郎君山寨娶妻 寻娇娥探得贼山

诗曰:

小女心忙乱 连把兄弟称

想起一件事 未从后前庭

当初曾学艺 圣母对我明

说有周门后 当为夫妻情

却说郑梦熊等了多时,也不见姐姐到来,心中暗想:“想必是人大心大,

待我去看看。”说罢抽身就走,不多时来至绣房,只见姐姐在床上闷坐,上

前说道:“怎不到大庭,看看那个周家之后?”小姐正在迷忽之间,只听见

兄弟到来,翻身坐起,说:“兄弟请坐,细听愚姐讲来。”

好位郑氏女翠屏 连把兄弟叫几声 昔日二老下世去

为姐学艺正三冬 师傅叫我把山下 临行与我书一封

圣母遗言对我讲 为难之中看分明 方才我想前庭去

忽然相起书一封 拆开书信仔细看 有个柬帖在内中

柬帖以上两行字 姐姐从头看的清 叫我许配周家后

何人与俺作媒人 尊声兄弟想一想 这事叫我怎么行

梦熊闻听这句话 连把姐姐尊一声 兄弟早也有此心

恐怕姐姐不应承 公子本是忠臣后 门当户对方可行

圣母柬帖早造就 我上前庭说分明 他若允了这件事

黄道吉期把亲成 说罢回身向外走 来至前庭大寨中

周家公子忙站起 二人坐了把话明 梦熊一旁开言道

尊了一声周相公 你的娘亲在何处 可有妻室说个清

周顺闻言头低下 心中暗暗打调停 有心说了认情话

不见丈夫周景隆 大王他将我盘问 拿着何话去应承

思想多时有有有 连把大王尊一声 母亲不知归何处

亲事现在济宁城 岳父名叫梁士太 女儿名叫梁秀英

今年一十有八岁 还未婚姻过门庭 这是小生实情话

未有虚言假告诵 梦熊听罢忙开口 连连又称周相公

一双父母归世去 留下男女人二名 我姐高山学过艺

也是圣母大门生 自从那日把山下 目下方交十八冬

在此住了好几载 却到如今婚未成 小弟有话难开口

不知原从不原从 小姐闻听这一声 心中参透里内情

梦熊说:“我姐房中现有圣母的柬帖取来与相公看看,也就明白了。”

说罢起身,向后宅去了。来在姐姐房中,取来柬帖,交与小姐,小姐接过了,

仔细观瞧。

小姐接过柬帖来 在上面看了明白 圣母遗言真不假

老天已经早安排 上写周顺临山寨 配成郑氏女裙钗

不论三年共二载 千万不可胡猜疑 小姐看罢多一会

心内不住暗徘徊 叫声干爷坑了我 不该将我领出来

女扮男装来到此 高山遇见英雄将 不见丈夫在何处

这事叫奴怎安排 大王口口把亲许 今日料想难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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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声夫主快来罢 你替为妻挡挡灾 我若不应这件事

恐怕大王不自在 不如暂且应了罢 得便我再离山寨

暗暗我把山寨下 再找周门小郎才 小姐想罢多时会

口尊大王听明白 有心依从这件事 现有梁氏女秀英

梦熊闻听这句话 尊声兄长且开怀

小英雄听罢,口尊兄长不必推脱,小弟一言出口,不必更

改。梁氏姐姐先许者为大,后续为小,这有何难?而且婚姻大事非同小

可,望兄长不必推脱,趁此今天黄道良辰,成其终身,以为百年之好。说罢

急吩咐丫环摆设香案,顷时预备的齐齐整整,将翠屏扶在桌前等候。梦熊领

着假新郎向外就走。

杏花山上郑梦熊 手拉秀英周相公 前行来至后宅院

天地桌前将步停 梁氏小姐留神看 丫环齐忙乱哄哄

只见红毡铺满地 八仙放着一对灯 天地纸马当中供

还有一斗粮一升 丫环扶着多姣女 秀花盖顶上边蒙

梁氏看罢多一会 丫环扶过女翠屏 天地桌前忙跪倒

秀英她也跪川平 二位女子天地拜 一个喜来一个惊

喜的洞房花烛夜 惊的同床有变更 叩罢头来平身起

手扶翠屏后宅行 梦熊领着假相公 摇摇摆摆回大庭

女子本是真女子 相公倒是假相公 夫妻若是过一世

不能生长留芽根

闲言少叙,且说郑梦熊一同公子来至前庭,吩咐喽卒快摆酒席,喽卒闻

听,不敢怠慢,顷时预备停当。正是:

好位小将郑梦熊 吩咐娄卒酒菜端 山中走兽云中雁

陆地猪羊海底鲜 秀英坐在正面上 梦熊举酒走上前

小姐一见又站起 接过酒杯又开言 尊称兄弟且请坐

何用这些礼太谦 二人一齐同坐下 再说小姐共丫环

一同回转香闺内 不久红日落西山 使女摆上合婚酒

专等新郎来安眠

翠屏来至后宅,丫环摆上酒杯。却说郑梦熊与假公子饮酒多时,开口说

道:“姐夫暂且住在此处,等至秋后,再聚些兵,就好去造反东京,替俺两

家报仇,以洗心头之恨。”

今有我姐人一个 保管马到就成功 圣母门下学过艺

有桩宝贝聚魂瓶 还有一桩量天尺 还有一条捆仙绳

这些宝贝全会使 哪怕他有百万兵 二人说话还未了

西方坠落太阳星

郑梦熊与假新郎饮酒闲谈不提。且说众家兄弟又找了一天,亦无音信,

一齐回孔家寨,见了三位太太,诉说一遍。周夫人痛哭不止。再说清晨兄弟

六人用过早饭,一齐府门外上马,阮英步行寻找起来了。

山寨走出虎一棚 又要去找梁秀英 大家一齐开言道

兄叫弟来弟尊兄 今日找着梁小姐 一同回家无话明

若是不见梁氏女 归在一处定牢笼 天黑住在招商店

天明再找梁秀英 这样弟兄世间少 同心合意奔路程

东西南北分路找 一个一个不曾停 找罢多时天过午

未见梁氏影和踪 大家聚在朱家镇 大街以上细睁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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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肖抬头细看 有座店房面前迎 只见门房一副对

字字行行写的清 上联远接多和气 下联近送四海风

挂着还有几个字 安寓客商在店中 观罢多时心暗想

何不进店停一停 复又念转还得走 再去找寻梁秀英

叩叩念念向前走 太阳早已归崐仑

却说尉迟肖来朱家镇上只见众家兄弟前前后后也来到此,阮英上前说

道:“大哥,这天也不早了,俺住店罢。”尉迟肖说:“且慢,五弟还未到

来。”说罢下了坐马,只听路北有人哭声。阮英说:“这是何故?待我进去

瞧瞧,你们在这等等。”说罢将身一抖,跳在窗上。此时方交初更之时,也

无人瞧见,这位爷做个夜叉探海的故事,挑破了窗棂纸,向里观瞧,好像母

女二人抱头痛哭。自己暗道:“他家也无死人,哭的什么?待我跳下宅,见

了众家哥哥再议。”一转身形,跳下宅院,来至门外,见了众家哥哥,如此

说了一遍。上前叩门,内里惊动了老员外,正在书房闷坐,忽听有人叫门,

急忙转身向外,将门推开,说道:“天黑这般时候,叫门有何事故?”阮英

说:“前来借宿。”员外说:“就是来的不凑巧了。”阮英说:“这是怎么?”

员外答道:“你们有所不知,现今我家有塌天大祸。”阮英说:“有什么大

祸?与俺讲来,能替你出力。”员外闻听出力二字,甚喜,开口说道:“众

位英雄听了,我这前边有一座高山,名为铁龙山,有一家寨主,名叫铁梁,

还有个同胞姐姐,名金锭,是圣母之徒,在山上招军买马,积草屯粮。那日

大王从此路过,瞧见我的小女,差人强下定礼,今夜晚前来抢亲。若不然杀

个根芽不留,这是小老儿实话告诵,果真能出此害,救得小女,刻骨难忘。”

阮英说:“不难,我且问你,姓字名谁?向俺一讲。”员外说:“我姓苏名

行善。”阮英说:“是了,你且不必害怕,将俺留下,他若来抢亲,我替你

去。”员外闻听甚喜,忙叫家将接去坐马,又让他兄弟进书房来了。

员外说罢头里行 后跟梁山众英雄 穿宅过院来好快

书房不远面前迎 员外推开门两扇 大家走进书房中

员外说:“众家英雄,请坐。”阮英说:“大家同坐。”员外说:“不

知众位用什么饭食?”

猴子一同众英雄 连把员外尊一声 每人要吃十斤饼

每人再煮酒一瓶 说到此处住一住 下回二女拜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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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十 八 回

假扮新娘娶娇娥 大哥成亲弟上山

词曰:

铁贼落草为寇 抢男拐女不端

岂知天理有循环 却有英雄替换

尉迟假扮女子 被贼抬上高山

洞房花烛美姻缘 反被壮士所斩

却说众家英雄,口尊员外,快快与俺作饭,好防贼人前来抢亲。员外说:

“快吩咐厨下治办酒席。”

员外闻听忙吩咐 厨下闻听不肯停 顷时酒饭齐作毕

送在书房以里中 众人一听心欢喜 一个一个把饥充

酒饭用罢时多会 谯楼打过鼓二更 按下众人且不表

铁龙山上明一明 铁梁分付快备轿 二十四匹马能行

油松亮子灯笼配 下山去抬美蓝英 卒兵闻听不怠慢

一桩一桩俱现成 花红小轿快抬起 众人上了马走龙

下了铁龙山一座 急走如飞不曾停 面前来至朱家镇

大门以外把话明 一齐下了能行马 连连上前叫门庭

员外闻听心害怕 又把英雄尊几声

尉迟肖说:“员外不必惊忙,快回上宅,将女儿藏起,我也等着,假称

你女儿,叫他将我抬上高山,众兄弟随后赶去,做他个里应外合,亦不难胜。”

员外闻听甚喜,回宅将女藏起来。尉迟肖也走进说:“员外把我抬进轿来,

各退出门外,等我上轿,再叫他们来抬。”员外闻言,走至门内,将门推开,

如此说了一遍。喽卒闻听,将轿抬进上宅,俱各退去。尉迟肖上了花红彩轿,

将帘放下,员外又吩咐众喽卒抬起,只奔铁龙山来了。

喽卒闻听着了忙 抬起花轿奔山岗 并排列着对子马

有对宫灯列两旁 油松壳子空中照 铜锣打的震上苍

一齐催动向前走 轿夫心中暗思量 人说富女千斤体

果真实言不荒唐 正是众人把山奔 再说弟兄美刚强

只见山贼抬轿走 大家一齐着了忙 二爷跨上能行马

手中拿着斧加钢 铁牛一见不怠慢 急忙拿起铁锤棒

徐文标骑上坐马 拿着一对蛇矛枪 阮英飞腿急如箭

手内钢刀耀眼光 弟兄四人随后赶 直奔高山走的慌

押下弟兄且不表 再说喽卒转山岗 顺着盘道把山上

眼前抬至寨门旁 喽卒翻身下了马 复又忙了顺子行

一直抬到寨门内 花红轿放在院中 尉迟肖内偷偷看

桌子油漆亮堂堂 有对烛台分左右 缝烛以上冒着烟

尉迟肖在轿内,从那帘子缝向外观瞧不提。且说铁梁自打发喽卒下山抬

亲之后,忽然身得重病,卧床不起。小姐铁金定一见姑娘抬回,暗道:“我

哥哥病卧床,不能拜堂,如何是好,待我替他拜堂,是理之当然。说罢来至

天地桌前站立,小丫环将轿帘子打开,尉迟肖跳出轿外,好不惊人也。

金定小姐把话明 连叫丫环听我云 快快去把奶奶请

我替大王拜花灯 丫环闻听不怠慢 急急忙忙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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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掀开轿门看 里边跳出黑虎星 使女一见兢兢战

铁氏小姐吓一惊 一把拉住小姐手 俺们二人拜花灯

金定一见泼口骂 胆大强贼敢逞强 尉迟闻听微微笑

连把丫环叫几声 我是唐朝名将后 先祖名叫尉迟公

小姐闻听心暗想 忽然想起事一宗 师傅当初嘱咐我

叫奴许配黑虎星 尉迟后代休错过 早晚必上铁龙山

丈夫他代来至此 该俺夫妻拜花灯 想罢多时开言道

尊声英雄你是听 父母双全可在世 可有几位弟和兄

英雄闻听这句话 又把姑娘称一声 一双父母下世去

也无同胞弟与兄 我有几个真朋友 俱是梁山小英雄

现今住在孔家寨 下山去找梁秀英 我在亲家把轿上

兄弟还在后边行 他们大家来到此 要破这座铁龙山

我今遇见姑娘了 或长或短说个清 金定闻听这句话

又把英雄尊一声 当初圣母对我讲 一桩一桩记的清

若是见了唐朝后 夫妻二人拜花灯 说罢复又手拉手

一齐跪在地川平 叩罢头来忙站起 听见寨外喊连声

明公若问何人也 来了兄弟人四名 各拿兵刃往上闯

金定小姐吓一惊 何人杀来上山寨 这事有些了不成

英雄又把娘子叫 不必胆怯心内惊 来的不是别人等

我的朋友到此中

尉迟学说:“娘子不必害怕,我的朋友来,待我去迎接了。”说罢出了

大帐,站立在门外,发声一喊:“众弟兄听真,莫要动手,现有愚兄在此。”

众人听见大哥的声音,一齐跳下坐马,说:“大哥怎不叫动手?”尉迟肖将

招亲之事说了一遍,众弟兄开口说道:“这是天意,应当如此。”说罢同进

寨内,一齐坐下。喽卒献上茶来。茶罢落盏,金定说:“众位贤弟听真,大

家住在此山,招军买马,积草屯粮,等至秋后,进东京。”尉迟肖说:“娘

子,现今有三位太太还在孔家寨居住,俺弟兄一同接在此山,那时再作定夺。”

金定说:“如此甚好,明日急去,快回来罢。”大家安歇一夜。再说清晨用

饭已毕,弟兄五个走出大寨,上了坐马,走下来了。

弟兄上了马走龙 扬鞭打马快似风 一齐下了高山寨

顺着阳关大道行 阮英迈开飞毛腿 比着骑马更见工

尉迟肖马上言道 尊声众位兄弟听 俺今去到孔家寨

对着娘亲诉分明 不知五弟在何处 未见梁氏女秀英

目下出来两天整 三位太太心担惊 叨叨念念来好快

庄村不远面前迎 弟兄进了孔家寨 府门以外下能行

众家弟兄来至门外下马,家将接去,走进施礼已毕。落坐口尊太太,听

孩儿细禀。

尉迟开口把话明 尊声太太听儿诉 昨日去找梁秀英

遇见喽兵抢姣娥 为儿假装未嫁女 喽兵抬起走如梭

众位兄弟随后赶 一齐进了高山坡 正遇贼首身得病

妹子设下天地桌 也是造就该如此 为儿收下女姣娥

三位太太听罢,心中大喜。当下收拾细软,随同众家弟兄,一同投奔铁

龙山去。铁龙山寨喽卒报与铁氏,迎接入内,三位太太落坐,众使女两旁侍

立,弟兄们请安已毕,俱都落坐。尉迟学又叫铁氏上前见礼。铁氏急忙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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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下拜,口尊婶母,侄儿媳妇有礼了。三位太太齐说:“吾儿少礼,一旁

坐下讲话。”又问了家乡住处,铁氏从头说了一遍,孔安人说:“罢了,还

是名门之后,留落在此。”忽想起周顺,又向尉迟学问道:“怎不见五弟到

来?”尉迟学说:“干娘不知,听为儿道来。

英雄复又把口开 尊声干娘听明白 自从兄弟出府去

找寻梁氏女裙钗 路途以上分了手 至到如今未回来

不知他向何处去 叫俺弟兄挂心怀 明日还得把山下

再去寻找理应该 尉迟说罢前头站 周老夫人把口开

双目之中落下泪 好似钢刀把心摧 不见儿媳梁小姐

我儿周顺也未来 不知小姐归何处 不知我儿好与歹

老天要绝周门后 为何母子又分开 难道今生不见面

谁人送终到坟台

周老夫人只见众位兄弟俱在,不见周顺到来,哭了多时。尉迟肖说:“干

娘不必如此,还去寻找,无有不见之理。”老夫人闻言,将泪止住,铁金定

在旁问道:“怎说还有位五弟未来?”尉迟肖说:“正是。”金定说:“既

是如此,大家用饭,安歇一夜,再作道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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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十 九 回

多情女怀春罗帐 假新郎呆坐春宵

词曰:

高山女子郑氏 观见梁氏秀英

只当公子周景隆 岂知隐姓埋名

一心要结连理 小姐不得不从

何用月老系赤绳 姻缘前生造定

却说铁金定吩咐用饭已毕,又四路寻找,且不必说。再言梁小姐在杏花

山与郑梦熊饮酒多时,不觉日落黄昏。丫环将假新郎领至小姐房中,秀英到

了为难之处了。

月移花影上翠楼 巡更钢锣音悠悠 灯下并坐俺两口

如在巫山梦里头 秀英身靠椅斜坐 翠屏细思又添愁

思想今夜风月会 初蹬芦苇路不熟 叫我临时心害怕

不犯愁来也犯愁 无违夫主是正理 女心存细宜知羞

鱼水和谐好更好 人人都想赴瀛洲 水深水浅把河渡

忍着性儿任君求 怀前难说好和歹 女儿身子不自由

翠屏心事暗打算 秀英暗心更发愁 忽听铜锣三更后

干不出来怎么酹

又暗暗的说道:“妻呀,妻呀!”

心事重重难开口 新人貌似百花羞 你采鲜花盘中放

海中明月不可求 暗叫小姐且忍耐 明珠待买莫强求

自古女脚难出蹚 怕是女大不害羞

且说二人坐到二更时候,走过两个使女问道:“姑爷用茶,请姑爷安寝

罢。”秀英说:“天还早呢?你们去罢。用着你再来唤你。”使女闻听此言,

出房而去。秀英把房门关上了,又回椅上坐着。郑翠屏见夜已深了,使女皆

散,又见新郎关上房门,那个害羞之心,只觉满面出火。呆坐正观新郎,心

口窝里不住的乱跳,上床去了。

翠屏身入罗帐来 秀英暗暗口打咳 眼看新人进帐去

等俺去把情怀开 游蜂不能把花采 空把嫩蕊展放开

二人害的一样病 叫我心中怎开怀 有意去说知心话

怕是洩漏惹祸灾 罗帏账内将郎候 不见丈夫动春情

自觉容颜世间少 也算羞花闭月容 不能哄动天下客

还是新郎看不中 有心上前拉一把 怕他笑俺太浮轻

还是忍性将他等 坐不安来睡不宁 模样虽俏心不俏

不学聪明学老成 相貌好似裙钗女 行事又如白头翁

只说明珠掌上放 至今还未到手中 不好全把衣扣解

暗暗都把裙带松 无限情怀心焦乱 心口窝里乱跳腾

急的香汗流两次 银牙想咬周书生 忽听铜锣三声响

翠屏复又暗叮嘱

话说郑翠屏在罗帏内,三更时候,又不见新郎上床,她就犯起疑来了。

鱼水皆欢,人间乐事,无过於此,美色女子,男人求之不得,像俺这等士女,

班头红颜领袖,今夜郎君冷淡,所为何来?哎!是了,想是不如梁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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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免出去看他怎的。想到这里,举起玉腕,一拨帐子头露出。秀英听见有了

动静,遂长叹了一声,道:“哎!”把个翠屏吓的呆呆倒退。

郑氏翠屏侧耳听 听他自言自语明 说到梁氏今何在

结发情意一旁抛 不知你今心何意 我又跨凤来乘龙

罗帏现有多姣女 不忘俺的结发情 翠屏听见这把话

自己又倒罗帐中 无情无趣睡了觉 再说多谋梁秀英

且说梁小姐知郑氏思春情动,身出帐罗,她故意的说了一遍。郑翠屏知

他想梁小姐之心,暗暗叫道:“郎君今夜不入罗帐,自觉无趣无情。”且说

使女自从送茶,就在窗外偷听,未见什么动静,不觉的她就思想起来了。

使女急忙对窗纱 不住偷看用眼瞧 蔺女也听洞房事

只因命里犯桃花 观看新郎胡思想 只觉与他有缘法

雀桥不见牛郎渡 织女怎不把话发 一夜工夫将他等

看看夫妻作什么 俺姑自从得了婿 她不找你你找她

新郎还未把床上 为什二人眼巴巴 郎才女貌世间少

谁不羡慕此郎家 不觉一声睁杏眼 要看鱼水怎偏好

好像哥哥把哥伴 是怎夫妻不结发 俊俏模样心也巧

不学精细学呆人 不动声色不说话 二人还是把腔拿

拿上三年并五载 耽误两个小娃娃

呀好,急躁死人了。

那边嫩花把你等 公子观花不敢采 这等月朗良宵夜

烛房花灯第一家 春宵一刻千金价 如何不挑开罗纱

夜半更深呆呆坐 姑娘此时也躁杀 你把美景辜负了

笑坏灯光老菩萨 丫环越看情越动 知她睁眼作什么

银牙不住咬又咬 口咬指头恨又恨 一阵热来一阵冷

一阵酸来一阵辣 小丫环听到急处 情怀飘荡羞答答

却说小丫环听了多时心痒难熬,忽又想道:他还有先定的前妻。

前妻就是天仙花 姑娘比花也不差 今夜还顾前妻冷

我这丫环算什么 不住思想新姑爷 又是搽手又咬牙

有幸而来无幸去 再表一对女姣娃

却说梁小姐自从说了一些想前妻的话,郑翠屏那春心,全要下去了。他

也不盼新郎了,遂入罗帏,无情无趣就睡了。

好个拿腔女多姣 一言自断渡雀桥 只见郑氏睡了觉

自己坐到四更敲 一双红眼皆做梦 睡到东方天将晓

秀英女子还未醒 起来翠屏女多姣

这且是百年随时过,何况一夜间。郑小姐只睡到东方发白,方才起来。

定了定神思,遂即起身,一推帐子,只见天也明了,一转秋波看了看那郎君,

甜睡如浓。只见他寝睡的模样,又是一翻折光景。小姐情动,遂作西江月一

首:

词曰:

朦胧秋渡轻开 面面更显润滋

含一刻原唇樱桃 颜色真是柳生醉

非严娘与孟梅 犹是淮阳相会

叫我如何不动心 想是我容颜不翠

丫环端着枣子茶 翠屏展开青丝发 妆台上面落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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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像嫦娥降凡家 秀英她也把脸洗 面前使女献红纱

清水洗面微微笑 新人粉面弹指甲 翠屏不觉红了脸

秀英忙说与你搽

话说梁秀英把新人弹了一脸水儿,说道:“无有使女在此。”翠屏用手

挡住,说:“不要,不要,”随欠身离坐,取出汗巾一条,递与秀英摸了一

摸,翠屏低头说道:“你好不老实。”按下不表。

再说郑梦熊用了早饭,吩咐喽卒巡山,若有人从此路过,拿上山来,不

可有误。喽兵闻听话去,不提。却说周顺自从孔家众弟兄寻找梁小姐,途中

分散,自己走至荒郊,迷失路径,也分不出东西南北,又看不见众家兄弟,

任马由缰走下来了。

公子失迷路途径 只得任马向前行 走些高低不平路

遇些旷野芳草青 此时正逢三月中 万物耸翠景无穷山明水秀云

片片 桃红柳绿草青青 几株蔡靡开山径

千竿竹子罩岭峰 黄鸟争叫荒郊外 燕子呢喃小巷中

杏红十里游人醉 柳绿三叉士女争 红粉佳人闲游玩

青年弟子结伴行 看到这里心惨惨 暗暗叫声众弟兄

自从去找梁小姐 至今未见影和踪 不知你们归何处

天涯海角我要行 公子叨念向前走 瞧见一座高山峰

只听人喊马也嘶 扑面来些喽众兵 心中不住腾腾跳

这是有些了不成 不知高山贼与寇 不知高山军与兵

目下公子要遭难 下回书内再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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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十 回

周景隆走散入山 东京城皇爷发兵

词曰:

人有不测祸福 天有当时阴晴

算卦占卜总着空 死生皆由天定

公子来到山下 遇见喽卒巡风

旗幡招展起在空 吓的神魂不定

却说公子周顺来到杏花山下,也不知是什么山寨,正在万难之际,山下

许多人马走来,只吓的惊疑不止。众喽卒闯上前来,不容分说,勒住坐马,

回道就走。不多时到了寨门,周顺战战兢兢,在马上举目观瞧,好不惊人。

再说郑梦熊正在大帐与众闲谈,喽兵上前跪倒,今在山下拿来一位书生,不

像山东人氏,求大王定夺。梦熊说:“与我拿来。”喽卒即把公子拿进。郑

梦熊一见,“呀,好无知小辈,竟敢闯你大王的山口,快通名来。你大王刀

下不死无名之鬼。”周顺闻听,只吓的魂不附体,口尊大王暂息雷霆之怒,

听小生道来。

公子施礼搭下躬 连把大王口内称 若问小生名和姓

暂且息怒听我明 祖居住在彬州府 向阳街上有门庭

周义是我亲生父 小生名叫周景隆 只因我父把官做

吏部尚书在朝中 他老人家多激上 得罪奸党老蔡京

蔡京他是皇国丈 女儿现今做西宫 父女定计把俺害

金殿以上把本升 皇爷准了奸佞本 拿我举家满门庭

法场以内拿出斩 多亏老天刮神风 神风救出母子俩

讨饭为生奔山东 我母住在太平镇 投亲我奔济宁城

岳父名叫梁士太 做过官家二品卿 所生一位多姣女

乳名叫做梁秀英 今年二九十八岁 我叫周顺十六冬

那日投亲进梁府 岳父他把心改更 他说我是犯官后

认亲之事不允从 不认亲戚还罢了 把我绑在花园中

空书房内锁上我 梁滚复计定牢笼 熬了一碗断肠散

要害我的命残生 他家有位老院公 那是我的老救星

亲生之子舍去了 要与周顺做替生 喝了八步断肠散

可惜一命归阴城 救我活命无可报 认为义父当亲生

将我送出花园外 那时我才出了城 东门以外结一拜

遇见一些好宾朋 复又回至太平镇 遇见表兄徐振中

母子接在他家去 隐姓埋名度日生 听说小姐逃出府

弟兄个个都知情 大家一齐寻小姐 半路途中各西东

不知弟兄何方去 我今来到此山中 万望大王宽饶恕

可怜周门死的苦 公子说罢前后话 闷坏大王郑梦熊

郑梦熊闻听公子诉了一遍,呀呀,心中暗想:“现周顺在此,又来了周

顺,这是何故?想必顶名冒称,待我细细问来。”英雄想到这里,即未开言。

梁秀英在旁听的明,暗道:“这是我丈夫来了,真乃天从人愿。”想罢又与

郑梦熊从头至尾,梁忠怎么送出府,女扮男装,中途冲散,怎么假称公子的

话,说了一遍。梦熊听到这里,心中明白,说:“既然如此,快请后帐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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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英说罢,即上前将公子一把拉住,说跟我走罢。公子也不知什么,且跟着

秀英来至后帐落坐。秀英将前情诉了一遍,公子方才明白。心中甚喜。又到

郑翠屏房中说了一遍。翠屏闻听,暗说怪不得昨日晚上,拿腔弄势的装模作

样,还是个假的。此时秀英将男装脱去,露出女衣服,重整乌云,淡扫蛾眉,

收拾的齐齐整整,二女子扮的真是天仙一般,世人见了无不动心。

词曰:

二位姣妖俏君红 闭月羞花非凡同

下床来真是一阵香风送 姣滴滴桃花嫩蕊几

如雨润芙蓉 观美貌好似那巫山神女来入梦

却说梁秀英来见丫环进房来,即吩咐摆设香案伺候。急急忙忙,顷时预

备妥当,秀英又来至公子坐的房内,相公小奴又与你定门亲事,跟我拜天地

去罢。公子一见秀英那个样子,把那报仇之心俱去在九江以外,跟着秀英出

房去了,周公子跟着秀英出房门。

扶出翠屏女红妆 天井院中忙站住 两朵仙花立一处

天地桌上摆上香 各处灯来照烛光 使女丫环出房去

秀英自己找空房 洞房剩下整一双 公子美貌用目张

见她不过二八岁 巧挽乌云亮又光 湾眉淡扫春景致

秋波一转魂飘荡 粉面不用搽宫粉 两耳金环亮又黄

樱桃小口牙似玉 唇比丹硃分外强 穿件红衬裙在内

外罩花石榴海棠 小小金莲窄又瘦 端端正正世无双

沉鱼落雁身才俊 闭月羞花甚端庄 公子观罢多一会

面对翠屏弄怪腔

周公子面对翠屏一揖,说:“小生多大福分,蒙天仙降临,这是终身之

幸也。”翠屏含羞说:“妾乃山村之女,蒙君不弃,以托终身,何等荣幸。”

公子听小姐声音,如天阴业中飞莺叫啼,又见她千姣百媚,弄的个周顺魂飞

野外三千里,梦赴巫山十二峰。他二人郎才女貌,遂宽解衣带,同入罗帏去

了。

郎才女貌在青春 初次新婚对战兢 公子摘头宽衣带

小姐脱去丝罗巾 两人衣服全脱净 都是兰馥白喷喷

女子仰卧牙床上 公子怀抱左右分 小姐好似瓜未破

口咬被头战兢兢 这个深浅未经过 那个初次把阵临

锦被滚去不遮体 灯照身子汗津津 甘露几点风情美

巫山云雨无比伦 公子复又搂几搂 小姐她也亲又亲

套玩会耍周公子 翠屏小姐热了盆 二人情浓说不尽

红浆玉露沾锦衾 绿暗红稀春色退 云收雨散整衣襟

不言二人阳台梦 把书另更分一分 东京发来人共马

铜头率领众三军 杏花山下来交战 明公坐稳听我云

却说沈知州自从众弟兄劫牢反狱之后,奏本进京,到了蔡京师下。蔡京

闻听大怒。清早上朝,宦官上前奏道:“现有太师皇丈,午门候旨。”皇爷

说:“教他上殿。”不一时蔡京上了殿,口称:“我王,微臣见驾。”口呼

万岁、万万岁。皇爷说:“太师平身落坐。”蔡京叩头谢恩。皇爷又问说:

“太师见朕有何本奏?”蔡京说:“有本,我主圣鉴。”又将奏本呈上。皇

爷展开看毕,龙心大怒,说:“太师即派员点起三千人马前去扫荡。”蔡京

又奏道:“派右侍郎童伶为帅,此人多谋,臣府现有一人,名唤铜头铁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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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是英勇,可为先锋之职,祈我主定夺。”皇爷说:“即如此,照卿所奏。”

顷时颁下圣旨,驾转朝阳,群臣皆散。蔡京回府,与铜头说了一遍。铜头铁

罗汉甚喜,急忙披挂整齐,教场候令。却说童伶见了圣旨,封他为兵马大元

帅之职,令点三千人马,速下山东平贼灭寇,不可有误。童伶观罢,取过甲

胃,不一时披挂整齐,上马即走,骑至教军场,吩咐擂鼓聚将。只听的鼓响

三咚的时候,兵到将齐,个个明盔亮甲,人强马壮,好不利害。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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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十 一 回

官兵围困杏花寨 梦熊率兵战山前

词曰:

元帅冲怒倏时点兵 吩付放炮又把鼓鸣

希裹咕咚只一阵 马停儿郎不曾停

童伶教场去点兵 如狼似虎众兵丁 将台下站九员将

明盔亮甲照眼明 旗幡招展遮日月 枪刀灿烂鬼神惊

人似南山一群虎 马如北海出水龙 战鼓打的如暴豆

盔甲照的满天红 帅字旁上书大字 领兵元帅把贼平

花名册子把名点 杀气直冲斗牛宫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且说铜头铁罗汉来至元帅面前,行参已毕。童伶

说道:“先锋官,拿我令箭一枝,率领一千人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

可有误。”又吩咐放炮起营,下了将台,带领三千人马,三声炮响,直向山

东大路走下来了。

三声大炮震天响 三千人马似海潮 如龙如虎开着路

后边大兵旌旗飘 帅字旗飘空中舞 战鼓如雷不住敲

杀气腾腾冲牛斗 征云滚滚锁碧霄 大小儿郎骑着马

阳关大路不住遥 那日走至山东地 逢州遇县访贼曹

人说有座杏花寨 存草存粮把贼招 走了一日又一日

走了一朝又一朝 人马骡驼向前进 杏花山眼前到了

埋锅造饭安营寨 相隔不远五里遥 按下军兵且不表

再说高山女多姣

且说郑翠屏与周顺夫妻二人一夜晚景提过,清晨梳洗已毕,只见梁秀英

走进房来,他二人只羞的面红过耳,俱都将头低下。秀英说:“我也不是相

面,看你们来了,羞的甚么?”翠屏抬头道:“不知是姐姐到来,失误迎接,

落坐讲话。”秀英说:“什么迎接不迎接,你们吃饭,我这边饿着呢。”翠

屏说:“姐姐不要争嘴,速叫丫环整饭上来。”秀英说:“不是我争嘴,你

们吃好东西,连我个信也不给。”公子说:“二位娘子不要取笑,快叫丫环

看饭。”不一时,那饭就端上来。

丫环酒菜端上桌 二位女子坐两旁 公子一人居正位

夫妻三人饮酒浆 摆上几盘随手馔 也有热来也有凉

红炖猪肉稀胡烂 油烹鱼翅满盘黄 芥菜菲菜多油错

鱼合鸡肉加葱姜 雪花点心三千个 银碗盛着江米汤

夫妻三人不做假 手拿木筷样样尝 正说夫妻才用饭

喽卒报事闹一堂 大帐以里忙跪倒 口口尊声寨主王

山下来了人共马 翻土扬尘出声狂

话说郑梦熊在大帐正议造反之事,喽卒跪启大王:“不知何处的人马,

将山围困了个水泄不通。”大王闻报,聚集喽兵,又取过甲袍盔甲,披掛整

齐。此时翠屏也来至大帐,说:“兄弟此去,多加小心,到山下问个明白,

梦熊说:这是自然。飞身上了坐马,五百兵随后来至山下,见有数千人马围

困山口。上来一员将官,好利家的紧哪。

梦熊勒马细睁睛 打量来将甚是凶 凤翅银盔生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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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子金甲砌玲珑 穿山跳涧乌骓马 参金大斧象神惊

容貌古怪似青靛 颜下胡须血染红 喊杀一声血盆口

四指长长牙外生 好像天上温元帅 不亚前朝柳展雄

梦熊观看来勇将 丹田用力喊一声

话说郑梦熊观罢,招呼来将少要张狂,你大王爷爷久候多时了。铜头催

马,忽听有人发喊,见一位少年英雄,约有二十上下的年纪,顶上有千层的

豪气,面前有百步威风,又加上一身披挂,好不威风。

铜头勒住马缰绳 观看山贼好威风 头戴银盔如雪炼

身穿金甲砌玲珑 坐下白马跨山涧 威风凛凛擒虎龙

内穿素缎花织就 勒甲丝绦九股成 太阿刀下斩军将

雪白长枪鬼神惊 铜头观罢郑小将 血盆大口喊一声

铜头观罢,用斧一指,说:“山贼莫要逞强,你老爷斧下不死无名之鬼,

快通名来。”郑梦熊说:“吾乃威锁杏花山的寨主,姓郑名梦熊,你大王爷

在此,尔等何名?”铜头把血盆口一张,说:“吾乃徽宗驾前称臣,官居总

兵之职,现在童元帅帐下听用,为前部先锋。姓铜名头、就是你铜头太爷是

也。”郑梦熊说:“俺如今隐在本山,招军买马,聚草屯粮,备的兵多将广,

以报先人之仇。”铜头说:“好山贼,你还故推不知么?马上就要坐牢,听

俺道来。”

铜头擎斧气昂昂 山贼莫要弄张狂 因何你把济宁进

勾串贼人一大帮 劫牢反狱行无道 火焚官宅并大堂

知州他把行文奏 怒恼我主有道皇 勒封童伶为元帅

急忙赶上教军场 点足三千人共马 马不停留奔山岗

前来平灭众贼寇 与这黎民免灾殃 朝中势立如山重

何况你这狗贼强 不顺王法居在此 狐朋狗党振山岗

郑梦熊听罢,只气的咆哮发喊,一催坐马迎上来,两手端枪,分心就刺。

铜头闪目一观,只见把铜钩明晃晃尺半枪头直刺前心而来,随使了个怀中抱

月的故事,将斧一挡,只听当啷一声,架住圈外,一马扑束,一翻回来,又

杀在一处。

二人疆场赌战争 你强我胜显奇能 大斧直扑天灵盖

长枪不离前后胸 白鹤展翅使的巧 乌龙摆尾空飞腾

玉女穿梭忙去架 童子送书速去迎 二人走马四十合

铜头一计上心中

话说铜头正战中问,只见郑梦熊手使长枪抡开,正是有门有路,有开有

闭,想道这小厮武艺高强,久战必败,只可智取,不可力敌。遂把鞍轿上那

口斧摘下往马对面来,两手端斧砍来。郑梦熊慌忙去架,就此闪出空来了。

铜头见此光景,满心欢喜,遂把右手斧向空一举,大喊一声,山贼拿命来罢。

梦熊往空一看,只见大斧往下落来,好似半扇城一般,就抓头打来,梦熊只

恐招架不及伤其性命,卷马而逃。那斧落在尘埃。铜头一见,正要追赶,只

见迎面来了一人,大声喊道:“来将休要逞强,俺与你比武三合。”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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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十 二 回

马似龙战败负伤 郑翠屏下山斗敌

诗曰:

百事成家总在天 机关用尽徒枉然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世事到头螂捕蝉

无药可医卿相病 有钱难买子孙贤

得过一日过一日 一日清闲一日闲

残词既述,上回说得是马似龙看见铜头铁罗汉相貌凶恶,催马前进,马

似龙将自己的钢枪双手端平。其名曰子午定南钉架式,对准了肚腹用力的一

扎使尽平生膂力。

两手抓枪照肚刺 枪尖对准下绝情 铁罗汉他铲着忙

急忙圈回马能行 双手举铲兜头躲 抱月推月吹的精

似龙他枪望上架 罗汉番铲架式更 一代铲头抹铲转

似龙他枪来架空 罗汉铲杖望下落 铲对似龙眉上愕

似龙反枪忙押铲 二人大战赌雌雄 棋逢对手难藏性

将遇良才各显能 这个钢枪分心刺 那个铲杖急来迎

这个长枪如怪蟒 那个叉条似长龙

二人大战多时,不分胜败,马似龙一条长枪插花盖顶,孤树盘根,如同

雨点一样,不离罗铁汉的前后胸来,连扎带跳。铁罗汉的铲杖,急忙招架,

大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败。铜头铁罗汉虚晃一枪,大输败走。

罗汉诈败旋回马 倒掖铲杖跑似风 似龙催马随后赶

紧紧追赶不放松 你要跑来我就赶 要想逃走万不能

上天赶到灵霄殿 入海追至水晶宫 罗汉回头偷眼看

不由欢喜长笑容 左手急取法中宝 五色珍珠拿手中

单背高扬望回打 对准似龙把手松 神珠正打似龙面

只听吧喳吧一声 似龙哎呀栽下马 头昏眼黑发了怔

喽兵一见朝前赶 急忙上前抢似龙 大家送回山寨内

苏醒多时把眼睁

这回多亏众喽兵的手快抢回。马似龙苏醒过来,睁眼大叫:“哎呀,疼

死我也。”

喊叫一声疼死我 将他抬进聚义厅 众英雄齐来观看

才道哧坏众兄亲 似龙脸面青又紫 好似靛叶一般同

梦熊看罢多一会 急的跺足手捶胸 不知用了何兵器

快请姑娘看分明 梦熊急忙奔后去 来见翠屏女秀英

夫妻三人正议事 忽见梦熊进屋中 尊声姐姐祸事到

山下发来许多兵 围困山寨来叫阵 我与似龙赌斗争

铜头妖僧多利害 我与似龙败下风

梁秀英、周顺一闻此事,吓了一跳,魂不附体,颜色更转。独有郑翠屏

毫无惧怯,说此事不必惊慌,待我下山将妖僧拿住。

好位姑娘胆气高 你们不用发心焦 待我上马下山去

要把妖僧瞧一瞧 看他使的何法宝 敢来山寨逞英雄

我自下山拿住你 善罢干休岂肯饶 拿来妖僧细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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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追出你根由 恼一恼来怒一怒 先将妖僧剁千刀

吩付一声忙备马 这才怒恼女多姣 披挂齐整往外走

手提大刀上鞍轿 直听大炮三声响 真乃地动如山摇

话说铁罗汉用五光神珠,将马似龙打落下马,才要举铲结果马似龙的性

命,被众喽兵一拥上前,将马似龙抢回山去了。妖僧大怒,复在山下叫战,

忽听山上有三声大炮响动。

妖僧山下来叫阵 忽听大炮响连天 击铲倒要观仔细

必有山寇来当先 只见喽兵排队伍 撒地连天走的欢

旗帆招展遮天日 队伍整齐甚密严 青龙白虎棋匹杆

朱雀玄武列两边 大旗一杆当中现 喽兵喊杀震动山

门旗闪出一女将 花容月貌似天仙 倾城倾国天下少

月里嫦娥降下凡 真有沉鱼落雁美 闭月羞花甚罕然

体态妖娆风流女 如花似玉一样般 僧人看罢春心动

天灵盖上冒了烟

铁罗汉在山下叫阵,忽听炮响喽兵推队下山,红门旗闪,有一员女将,

但见生的千娇百媚,如花似玉,又看她好一身鲜明的甲胄。

凤翅金盔头上带 上插一对雉鸡翎 身穿凤鳞黄金甲

凤鳞片片放明光 护心宝镜明如月 衬甲袖袍火似红

镶着赤金鱼塔雁 下鞱金连三寸零 坐下走阵胭脂马

凤鳞大刀双手擎 妖僧看罢忙催马 用铲一指喊连声

你系何人敢临阵 快对先行说分明 铲下不死无名鬼

始未原由要说清 佳人这边早看见 马上妖僧相貌凶

翠屏答言忙说道 妖僧留神仔细听 梦熊是我亲兄弟

奶奶乳名郑翠屏 二位寨主败了阵 奶奶一怒下山峰

妖僧你要知时务 急速快退你的兵 心迷若要将能逞

祸到临头悔不能 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狱无门自来行

妖僧闻听微微笑 口出大话不算能 还有说话将你问

年长几春对我明 我看你的容貌美 不肯杀你命残生

我要商议一宗事 不知你可愿应承 跟我上山去修道

长生不老乐无穷 翠屏闻言涨红面 羞愧难当骂妖僧

说罢催马闯上去 双手举刀下绝情 照着妖僧兜头剁

力辟华山刀法精 妖僧一见托铲架 只听哎哟响一声

郑翠屏与铁罗汉交战,郑翠屏头一回合,其名力劈华山,乃春秋刀的头

一招。二马一冲过去,各自挽住。

二人疆场来动手 仇敌恶战赌输赢 大战约有十几合

佳人暗相自调停 真砍实杀难取胜 不如祭宝害他生

想罢旋马往回败 大刀交在左手擎 右手襄内取法宝

真言咒语念几声 量天尺在空中举 只听刷拉响空中

霞光万道瑞彩现 真乃法宝果无情 妖僧这里抬头看

一宗法宝起在空 五色毫光往下落 照准僧人来的凶

凶僧一见取法宝 万宝囊中在手擎 朝上一举说快落

刷拉一声落囊中 妖僧收去量天尺 翠屏吓的走真魂

暗说妖僧多利害 收去宝贝了不成

不说郑翠屏与妖僧斗宝,且说郑梦熊在山上后寨屋中,同着周景隆、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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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英放心不下。三人商议,同去观阵,这才领着许多头目喽兵,来至半山,

站立往下观看。

只见妖僧多凶恶 两手托铲赌斗争 翠屏刀法果巧妙

堪可敌那一凶僧 跟着圣母学出艺 所传刀法宝精通

大战妖僧时多会 不见胜败与输赢 秀英这边说公子

你看妹妹果然能 闺房之中她为首 女子群内一俊英

女中魁首真不假 眼见这才是实情 秀英复又忙说道

她是圣母大门生 若要有她来助你 要报冤她不费工

夫妻正然齐夸奖 忽见翠屏败下风 景隆看见说不好

翠屏难敌这凶僧 秀英细瞧说不怕 你看妹妹妙法能

用手指走你再看 半悬空中响连声 必是祭她仙家宝

霞光万道奔妖僧 公子拍手连说妙 她的法术果然灵

又见妖僧取法宝 有宗宝贝手中擎 只听凶僧说快落

祭起法宝无影踪 翠屏见他收去宝 无名怒火往上冲

复又回马来交战 口中不住骂妖僧 倘然收去无价宝一定叫你活

不成 罗汉一见微微笑 你倒不必来逞凶

有何法宝只管使 看看谁的法术精 翠屏复又取法宝

下回书中才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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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十 三 回

山前斗宝翠屏身亡 圣母施法徒弟回生

诗曰:

落魄家货少旧游 柴门半掩且藏头

是风不入东风耳 惟向花前封酒瓯

世态炎凉何必问 梦调山歌不害羞

开怀畅食信口诌 天来大事不知愁

上部书中说得是郑翠屏与铁罗汉斗宝,祭起量天尺,被妖僧收去,复又

取出仙袋,口中念咒三次,一松手,只听刷拉拉响亮,起在半空中,金光闪

闪,真正的利害。

翠屏复又祭宝珍 半悬空中露沉沉 旋回旋转又三转

照着妖僧和顶门 僧人一见哈哈笑 取出宝囊望上伸

口中说到快快落 他又收取宝贵珍 翠屏观瞧魂吓散

这不吓坏俏佳人 心中暗想说不好 宝贝不能把他擒

不但未将他杀害 两宗法宝归他身 佳人想罢转回马

即奔妖僧把刀抡 罗汉这边忙说道 暂且住手有话云

两宗法宝未伤我 这样法术白费心 劝你不必来动手

为何不服反动嗔 不如好好归顺我 如鱼似水过几春

佳人闻听气动心 奶奶叫你命归阴

郑翠屏见妖僧胡言乱语,举刀就砍,其名叫着迎风避月式。妖僧又托他

的铲杖,望上一架,只听当啷啷的一声响亮,把郑翠屏的凤鳞大刀,又丢出

了圈外。

佳人恼怒决死战 凤鳞大刀放光寒 妖僧这边忙招架

铲杖提刀把手退 两匹战马来回跑 二人兵刃上下翻

佳人咬牙将眉皱 恨忿难当眼睁圆 一刀将他劈两半

叫他一命染黄泉 将他大兵全杀退 不枉学艺在高山

夫妻三人得偕老 夫唱妇随过百年 今日不能把兵退

夫妻如何得平安 想到这里舍命战 大刀举起使连环

连环刀法真巧妙 杀的妖僧胆战寒 佳人大刀果利害

要想赢他只怕难 此时若不使法宝 着上大刀命要完

话说妖僧见郑翠屏着了急,使出连环刀法,只杀妖僧马往后退,不能还

手,只往后倒退,妖僧也就着了急了,这才取出他的五光神珠,一扬手,对

着郑翠屏门眉打来。只见一道毫光,直扑佳人脸上。

佳人正然要得胜 忽见妖僧把手扬 只听刷拉一声响

对面冲来一亮光 白光夺目难睁眼 只觉脸上着了伤

五光神珠多利害 躲闪不及实难挡 只听啪嚓一声响

佳人此时无主张 头昏眼黑身无主 跌下马鞍命无常

妖僧一见心欢喜 该我得这女姣娘 急忙下马跑几步

来在近前看其详 才要伸手去拿起 眼前一阵大风狂

飞沙迷目难睁眼 金刀圣母下山岗 半悬空中用手指

神仙法术果高强

话说金刀圣母正在山洞打坐,忽然一阵心血来潮,掐指占算,早知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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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大徒弟郑翠屏在杏花山招亲,汴梁城发兵抄拿杏花山郑梦熊等。不能取胜,

无奈郑翠屏出马而战,不防被妖僧五光神珠将她打落马下。

圣母得明说不好 僧人法宝果然邪 徒弟不能取他胜

虽有宝贝却各别 几次祭宝不中用 妖僧收去宝好些

我不救她谁人救 若不救她性命绝 圣母出了山洞外

急忙念咒文重叠 驾起祥云来好快 杏花就在眼前接

正遇妖僧下了马 去拿翠屏鸾凤偕 圣母看见用手指

一阵大风来的邪 妖僧一见往后退 被风吹的一阵倒

老母趁此伸圣手 暗救徒弟事不云

圣母暗中救了郑翠屏回山医治,死而复生,留住高山,暂且不表,自有

下山之日。且说是郑梦熊同着周景隆、梁秀英站在杏花山观战,只见郑翠屏

祭法宝全都被妖僧收去。且表众喽兵下山,齐回道:“我等看见僧人用宝具,

打掉下马,跑到近前看不见姑娘之身,只剩下我家姑娘的战马,我等将马拉

回来了。”

僧人空手回营去 并没拿去是实情 周顺这边忙问道

你等看真那凶僧 喽兵一齐说看准 个个留神看的清

秀英又把喽兵问 僧人邪法有此能 也无暗中拿了去

法术擒拿人难明 喽兵摇头说无有 右有邪术也知情

三人问罢齐发愣 这桩异事人怎明 因此大家都落泪

如把钢刀刺在心

三人一齐的痛哭,回寨已经天晚。郑梦熊来到后寨,周顺秀英落坐,周

景隆说道:“郑贤弟,这可如何方好?你姐姐也不知吉凶的下落。”

眼前妖僧将他打 哎呀一声下马鞍 喽兵去抢无影踪

要知底细实在难 依仗她把妖僧挡 拿她何人去当先

明日妖人要来战 何人敢去将他挡 贤弟快想良策谋

杀退大兵得安然 梦熊闻听头低下 不住落泪并无言

半响长出一口气 令我泪再渍黄泉 此山若没我姐在

任凭你我难保全 妖僧法术人难破 明日必要抄灭山

我领人马去逃跑 愁你二人难上难 夫妻闻听说不错

文人真乃泪欲潜

周景隆道:“我系文人,冲锋临阵这可如何是好?就能闯出去,我二人

也无可投奔了。”

夫妻二人同说道 何处投奔去安身 说罢夫妻哭悲痛

不如早早命归阴 活在阳世也没用 一死方休到甘心

夫妻哭着连声叫 翠屏妹在哪方存 不知你的生共死

不该抛下我二人 叫声翠屏等一等 俺们同归地府门

妹妹你有好与歹 活活摘去我两心 人活百岁终须死

何必受罪在浮尘 夫妻哭的如酒醉 叨叨念念哭着云

梦熊这边实难忍 坐位好似有钢针 急忙向前来解劝

不用悲痛把话云 我到想起一条计 要你留神细听真

今夜先送你两个 速去逃命寻活门

郑梦熊向前说道:“你夫妻也不必啼哭,这座山全仗我姐姐的本领。她

既没有下落,难保此山,趁着黑夜我率领众喽兵闯出山去,我给你夫妻写一

封书信,急去苏州正南上二十里之遥聚贤村投奔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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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贤村内陈员外 是我娘舅积善家 外号人称陈好善

广有银钱享荣华 名字就号陈有德 只有一个女姣娥

到在那里将我等 我再寻找姐姐去 倘尚未死得相会

须要对她实话发 那时将她也送到 你等见面再想法

或在进京把信报 必把仇人全要杀 我若不能见我姐

就闯绿林走天涯 周顺秀英闻此话 好像钢刀剁心凹

秀英闻听这些话 站起身来把话讲 贤弟千万要辛苦

细访你姐她根芽

话说郑梦熊无奈,将他夫妻送到娘舅的家中,暂且存身,自己在外,海

角天涯,要访姐姐的下落,倘然访着,必把她也送到那里,你夫妻好得圆聚。

梦熊说罢忙提笔 半真半草写的清 母舅舅母甥叫禀

万福金安体安宁 自从离别这几载 外甥外女居山峰翠屏学得武

艺好 招了女婿周景隆 一夫二妻古来有

夫妻二人天配成 夫唱妇随真正好 哪知汴梁发大兵

围困山寨来要战 男甥一怒去出征 汴梁先行妖和尚

妖术邪法果然能 外甥败阵回山寨 翠屏一怒战妖僧

翠屏法宝不中用 凶僧宝贝真正灵 前前后后山寨事

件件样样全写清 欲知景隆福和祸 下回书中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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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十 四 回

火烧官兵郑梦熊逃走 中途遇寇周景隆失散

诗曰:

半夜佳人半孤灯 半思半想半伤情

半窗明月半边亮 半天星斗半云蒙

半倚床屏半绣枕 半掩朱扉半廉红

半窗杏眼半流泪 半新半旧半红绫

话说郑梦熊将书信写的明白,他姐姐怎样招亲,从头至尾,始末原由,

写得明明白白,交与周景隆,藏在怀中,一奔去了。

梦熊坐上忙说道 尔等留神仔细听 养人千日一时用

大家齐心努力行 细软之物全带走 一同闯出这山峰

二百喽兵去放火 暗中偷到他后营 粮草堆内引着火

他见火起必发怔 我领头目众喽兵 拥出闯走去逃生

将他夫妻围着跑 叫他二人在居中 喽兵答应等吩咐

我等今夜用火攻 妖僧必然多得意 不加小心事难成

吩咐已毕急吃饭 此时已经欲上灯 梦熊又来到后寨

叫他夫妻快快行 夫妻二人说知道 贤弟不用细叮咛

山中之事且不表 再说山下的妖僧 皆因打倒美貌妇

才要去抢起狂风 急忙回营来交令 见了元帅名童伶

今日连战两三阵 元帅童伶长笑容 亏了你的法术广

杀败山贼有大功 今日已经天色晚 明日一定不容情

抄灭杏花山一座 全都拿住送东京 元帅吩咐快摆酒

中军大宴庆贺功 童伶居中落下坐 僧妖陪着饮刘伶

每人敬过三杯酒 开怀畅饮乐无穷 帅一盏来将一盏

下边又赏众官兵 无拘无管齐吃酒 点灯吃到有一更

帅将正然来吃酒 忽听后边发喊声 粮草堆里起了火

众兵营里乱哄哄 元帅童伶出大帐 往后观看通天红

妖僧一见说不好 如何失火了不成

元帅童伶,本是不知兵书战策之人,一见妖僧得胜回营,这就摆酒庆功,

上下不分,开怀畅饮。哪个不多喝几杯?俱都喝的半醉,郑梦熊暗差二百名

喽兵,有一更天的时候,带上引火之物偷来行事。

喽兵下山有一更 引火之物带身中 趁此众兵全吃酒

个个喝的醉酩酊 粮草堆内放上火 烟气飞空通天红

众兵一见烟火起 哄的一声散了营 童伶妖僧出帐看

害怕着忙走魂灵 正是兵将一大乱 山上闯下众喽兵

梦熊头前引路闯 一拥齐来闯大营 措手不及无妨备

官兵难以当喽兵 混杀乱砍只一阵 叫苦哀哉死尸横

喽兵力气如猛虎 梦熊领兵出了营 率领喽兵逃命跑

周顺秀英在居中 一气跑出十里路 这才慢慢往前行

不言梦熊往前行 再表元帅名童伶 连声吩咐快追赶

妖僧答应方才明 共提兵刀上战马 追赶多时不见踪

无奈领兵回营寨 来见元帅把话明 追赶五里不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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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山寇何处行 粮草全然都烧净 这可如何去回京

一夜闹到天大亮 元帅上山来查清 细软之物全没有

粮草不多堆山峰 查明这才将山下 进了大帐发愣征

不言童伶甚急躁 书中再说郑梦熊

话说郑梦熊带领喽兵跑至天亮,有五十馀里,这才扎下行营,埋锅造饭。

饭毕往前赶路,早到磨盘山,投奔那里安身,再作道理。

梦熊率众往前走 磨盘山中投宾朋 往前正走抬头看

后面尘土飞在空 只听后面连声喊 一死相拚赌输赢

不知何处兵马到 梦熊这边吃一惊 人马无数来的快

一拥齐上猛又凶 刀枪并举往上冲 恰似兵山一般同

梦熊喽兵有五百 对面来兵一千零 不容答话闯大队

寡不敌众难战争 杀了半天难取胜 战到天黑点上灯

时候兵将难相顾 四散奔跑各逃生 梦熊他往正东跑

周顺难找梁秀英 秀英她奔正南路 周顺骑马往西行

郑梦熊带领着有五百喽兵,要投奔磨盘山找朋友,然后再送周景隆夫妻

上苏州府。想不着半路途中,正对面拥来许多人马,不容分说,闯上乱杀乱

砍,战到天晚,皆因寡不敌众。

不知何处人马到 闯上乱杀来的凶 战至天晚难取胜

各顾性命逃了生 夫妻两个算命大 逃出重围跑西东

梦熊奔了正东去 剩下喽兵几十名 不见景隆夫妻俩

眼中落泪叫苍天 为何遇见这凶险 夫妻二人死活中

毕竟天晚无处向 来的到是何处兵 明日必要细去访

夫妻下落死共生 若是被人抢掳去 我到磨盘去搬兵

必要报仇心才平 明日定要访个清

话说郑梦熊败走正东约有二十里之遥,观看剩下有三十多名喽卒,并不

是周景隆夫妻二人,眼中落泪,等明日再访。此兵究由何处而来,单表的是

路遇兵马,是由通天岛发出来的一千五百大兵,真正的利害。

黄河套内通天岛 有位大王本姓姚 他名叫着姚山动

自幼学的武艺高 花面阎王是外号 山岛以内聚英豪

招聚喽兵五六百 黄河套内好汉招 后又来了哥儿俩

王刚王强甚雄豪 河内战船有几百 尽在岛内水中漂

劫夺行商与客旅 抢来银钱自逍遥 日久聚的人多众

一千馀名把艺学 皆因宋朝奸臣广 害的忠臣远处逃

皆因奸臣当道,害了多少忠臣,隐姓埋名。花面阎王,大有谋反之意,

欲夺大宋江山,这才差遣王家兄弟,到寨北买了二百匹好马回来,正由铁龙

山下经过,正遇见尉迟肖下山巡查,黑汉看见许多的好马,差喽兵将马全都

留下。

王刚王强败了阵 留下马匹逃了生 回岛来见姚山动

始末原由说的清 铁龙山上新寨主 黑汉万恶猛又凶

他将匹马全留下 我俩败阵算无能 花面阎王闻此话

顿时火起填满胸 好个黑汉真胆大 自寻灭亡一般同

太岁头上来搔痒 佛爷面前来拾金 未从行事访一访

祖宗我的姓与名 我领喽兵出海岛 定要把他山寨平

若要不杀贼黑汉 誓不为人姓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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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花面阎王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五灵豪灵飞空。叫喊如雷,一定要去

抄灭铁龙山寨。旁边二寨主雷振远,外号叫闹海蛟,急忙站起说道:“大哥

不必动怒。”

大哥不用这样怒 铁梁与我有交情 有我前去将马要

何必两下赌雌雄 我去他要不理论 然后再去与战争

两下相争多不善 若要动手难留情 将俺马匹全交给

一笔勾销无话明 他要不将马来给 再去把他山寨平

阎王应允你快去 急速前往莫误工 好汉站起出山岛

急奔铁龙山来行 一路无话来的快 山寨不远面前迎

来到山下忙说话 快禀寨主铁梁兄 喽兵闻听不待慢

来到山上回的清 铁梁迎接雷振远 大厅以内款茶羹

铁梁这边忙问道 贤弟前来为哪桩 振远回答尊兄长

明知故问礼不通 为何将马全留下 莫非仁兄不知情

今日所为来要马 急速交出免开争 若要不是说阻挡此时早把出

寨平 不肯两下伤和气 所以我来讲交情

交出马匹是正理 何必要把是非生 铁梁闻听面带愧

愚兄有话实难明 非是愚兄行无礼 我有妹丈作事凶

他系唐朝敬德后 复姓尉迟肖是名 正然说话有人喊

山如打雷一般同 喊着就将大厅进 何人敢到我帐中

振远仔细留神看 半截黑塔进屋门 若问进屋什么样

下回书中再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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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十 五 回

郑梦熊投奔磨盘山 周景隆独往苏州城

诗曰:

争名夺利几时休 早起迟眠不自由

骑着驴骡望俊马 身居宰相思王侯

只愁衣食担劳碌 哪怕阎王就取勾

积子阴孙图富贵 更无一个肯回头

诗词几句,书接上回。尉迟肖由外边走进聚义大厅,听叫如雷,说道:

“什么人敢到我们弟兄的山寨,要惊吓了我老爷,我就把脑袋拧下来。”雷

振远抬头留神的观看。

从外走进人一名 英雄这边细睁睛 赫扬身高有丈二

壮大腰憨膀宽停 面似乌金黑又亮 两道浓眉入额峰

相衬一双大圆眼 鸡卵眼珠两分明 狮子鼻头配阔口

青缎快靴足下蹬 外罩青缎绣花服 蝴蝶瓜脸甚鲜明

周围花边镶满口 钮门不扣毛满胸 走进如雷喊连声

烟薰太岁一般同

好一个黑大汉,走入屋来,连声的喊叫。闹海蛟看罢,问道:“铁兄,

此人是谁?”铁梁急站起说道:“妹夫,过来引见一位朋友。”尉迟肖往对

面仔细的观看。

客位坐着人一个 身材高大甚魁梧 面似姜黄一般样

两道粗眉翻卷着 相衬一双三角眼 眼睁发绿并不白

体骨高耸下巴削 红颜胡须不大多 头戴黄缎巾扎绿

胸面绣花珠一棵 紫色绢帕抖脑海 天灵紧把花直搓

内穿黄绢小夹袄 五色绿绦腰系着 前面累扎蝴蝶帕

往下垂着三尺多 下穿黄绢抖裤子 抖根快靴底儿薄

外披紫缎英雄服 图花朵朵绣得清 钮门钮扣并不系

大领敞露开不合 好汉看罢忙问道 眼望铁梁把话说雷振远看罢,向铁

梁问道:“这位是何人?”铁梁说道:“这就是我的妹丈尉迟肖。”铁梁急

忙叫道:“妹夫过来见见朋友。”用手一指闹海蛟说:“这位是通天岛的二

寨主雷振远,你们二人见个礼罢。”

黑汉闻听往后退 自幼生来就怕雷 若被雷击非小可

迅雷一振命就吹 生来甚么全不惧 独雷要打我命没

要论天神我不怕 不是今日显英魁 不管天王与佛主

我要一怒把他废 一闻雷声实恐惧 倘要见雷去我威

雷爷闻听这些话 不由动怒皱双眉 此人莫非生天外

不懂礼仪一黑贼 莫非此人抢夺马 胆大包天惹是非

黑汉回答说不错 你看祖宗我是谁 不但留下你的马

还要杀你一大堆

闹海蛟雷振远也是性如烈火,眉皱就要杀人的一位豪杰。闻听尉迟肖这

一套不逊的非言逆语,焉能容得下,急忙这边接言问道:“抢夺马匹之人就

是你么?”黑汉回说:“不错,不但留马,祖宗还要将你通天岛之人杀尽。”

知道祖宗我利害 给我拿进送金银 绿林之中我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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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我要管众人 哪处不服祖宗管 定要剿灭不留存

年年与我来进贡 求个太平好安身 倘若不能服我管

一怒叫他命归阴 振远闻听气破胆 喊叫如雷气死人

莫非你吃虎豹熊 你是 的龙熊心 口出大言无大用

真乃叫人乱阻挡 项上并未三头长 身上那有六臂伸

就有塔高也无用 长过旗杆不算人 好汉说话忙跳起

脱去长衣往前奔 俺俩当面来较量 弱者死来强者存

黑爷一见微冷笑 走到厅外把话云 屋中狭窄难动手

外边宽阔看的真 铁梁站起忙阻挡 二位不可大动嗔

雷爷说道必要动 一定与他分输赢 一耸身子闯门外

其名燕子穿柳林 照着黑爷扬拳打 一伸右手虎掏心

黑爷探手来把腕 雷爷翻手往下伸 黑爷抓空飞左脚

兜裆一腿踢下身 雷爷往后退一步 鹞子翻身左右轮

照着黑爷脸上打 其名叫着女认针 黑爷闪项忙躲扭

腋里藏花来被阴 雷爷一见双探手 百猿搬枝要拿人

黑爷这边身存下 左腿全回右腿伸 使的本领扫蹚腿

雷爷咕咚倒埃尘

尉迟肖使的扫腿,雷振远不小心着上了扫蹚腿,咕咚咚倒在地,爬将起

来,啊呀怪叫一声,用手抽出一口朴刀,往前砍来。黑爷说:“好小子,你

要动刀,很好,祖宗我也有兵器,先杀了你,然后再抄海岛内的群寇。”

说罢急忙取兵刃 后边又来愣孔生 向前问道因何故

黑爷从头说分明 这才怒恼愣生鬼 将他拿住不容情

铁梁一见说不好 说道雷爷你快行 此时你要不逃命

他们弟兄一窝蜂 一个到比一个横 各各行事猛又凶

量你一人难敌挡 若见孤掌难得鸣 独虎怎把群狼战

贤弟急速快逃生 再等一时不逃走 祸到临头悔不能

推着振远将山下 回身劝住众弟兄

话说铁梁见事不祥,与闹海蛟交情重大,这边虽系亲戚,又惹不起他们

弟兄,无奈这才将雷振远劝下山去走脱。急回来又将众弟兄挡住。

铁梁挡住众英雄 放走海岛一宾朋 不言铁龙山中事

再表雷爷事一桩 怒气冲冲回海岛 来见寨主把话明

从头至尾说一遍 大王气的冒火星 怒从心头往上起

恶向胆边一上生 铁龙山上多万恶 但看我等全无能

我要不平他山寨 从此丢尽俺的名 贤弟急去把兵点

聚齐岛内众喽兵 合岛头目全来到 来了王家二弟兄

点起喽兵一千五 大王率领把船登 弃舟上岸登路行

三声大炮起了营 旗帆招展遮天日 队伍整齐往前行

弃舟登岸,正往前走,直奔铁龙山而来。哪知道正对面是郑梦熊下杏花

山来,离的又远,雷振远看见,由正北来了无数人马,说道:“这必是铁龙

山上尉迟肖领喽兵来抄俺的海岛来了。”

也该夫妻两离散 愤事一桩把人倾 海岛一见人马广

想必铁龙山发兵 大王令他一同上 给他一个一扫平

一拥闯上乱杀砍 两下并不把话明 偏又梦熊是黑脸

乱杀之时看不清 也是夫妻身遭难 梦熊运败损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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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领兵得了胜 马上吩咐把锣鸣 令下鸣锣将兵撤

穷寇莫追是正行 败将他必发急躁 欺敌必败是实情

俺今不可往前进 夜晚天黑难战争 领兵暂且回海岛

杀他也算太苦情

因夫妻灾难不满,便遇到这坏事,郑梦熊大败而逃。海岛内大王也打算

着,既然这样也就算是报了仇,带兵归回海岛,书中不提,也不说郑梦熊奔

磨盘山。再表周景隆寻找不着梁秀英,只得亦赶奔苏州的大路。

公子马上流泪哭 嗨声叹气叫苍天 夫妻二人全分散

剩我一人受孤单 心中好似刀剜胆 腹内犹如万箭穿

只可投奔苏州府 暂且找处把身安 慢慢寻找众朋友

再找秀英落哪边 不知翠屏生共死 心中好比滚油煎

公子走路且不表 书内再说女中贤 梁氏秀英逃出命

催马收缰奔正南 本系宦门千金女 跨马行路实在难

眼中泪落流满面 心如刀搅一样般

话说梁秀英在马上心如刀搅,不见了周景隆,自己又没有书信,亦不认

得道路,无人去投奔,自幼儿在闺阁之中,哪有能见过这样凶险之事。

秀英马上泪如梭 心腹好似被刀割 一阵乱杀全冲散

心中自己暗颠夺 不辨东西与南北 催马收缰往前行

口中连把苍天叫 刻下我命怎么活 无处投奔安身地

奴本是个女姣娥 是人命苦谁似我 命比黄连苦还多

从小闺中姣生长 描鸾绣凤针线学 自幼许婚周门后

三从四德奴晓得 婚姻本系前缘定 为何这样受折磨

此时上天天无路 世人众广坏人多 倘若遇见不良善

入地无门是如何 思思想想往前走 看见汪洋水黄河

梁秀英本系宦门的小姐,哪能骑马,事出无奈,不得已无处投奔,前边

就是黄河,挡住去路,只听后边人喊马嘶,尘沙如雨,人马来的利害。

前有黄河挡去路 后有大兵更来凶 秀英马上把头点

身逢绝地命该终 生有处来死有地 想要活命万不能

泪如秋后连阴雨 断线珍珠一般同 叫声爹娘无人应

孩儿秀英今命倾 母女从此难见面 除非三更梦相逢

及叫丈夫周公子 一对鸳鸯各西东 不知你的生共死

吉凶祸福难分明 奴家死在黄河内 并没有人把信通欲知后事如何,且

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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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十 六 回

遇绝境梁秀英跳河 逢恩人女娇娥认母

诗曰:

百岁光阴似水流 人生在世等浮沤

昨朝面上椒花色 今日头边雪片浮

白义阵残方是幼 子规声切早回头

古来仙鹤能延寿 善不求怜天自周

话说梁秀英身逢绝地,前有黄河挡路,后有大兵,乃是海岛内的回兵。

梁秀英不知底细,只打算是追兵赶来,所以错想自幼知三贞晓九烈,守三从

达四德,知道礼义廉耻节烈冰雪,自己想道:“倘或被追兵拿住,杀死的还

罢了,惟独怕贞节不保,倒不如轻生重节为是,可万古流芳,美名传于后世。”

秀英想到伤心处 大放悲声哭尽头 人逢绝地应该死

许多关心不自由 娘呀孩儿生此地 白生我苦命丫头

实出无奈寻死路 轻生重节把名留 复又叫声周公子

已经与你鸾凤酬 为妻所为寻找你 出头露面不害羞

女扮男装将你找 我又替你把妻收 杏花山中巧相会

夫妻三人结并头 偏又京中大兵到 害死翠屏一命休

舍命闯出京兵队 路途遇兵实难留

梁秀英哭着叫:“夫呀,这是天意该当,人力难回,你妻不知你的吉凶,

从此一别,再不要见面了。”哭罢下马,用衣襟将头蒙盖,双足一蹬,跳在

水内了。

衣襟蒙头跳水内 白浪滔滔顺流冲 不言秀英投河事

把书裁开另表名 有位大人本姓李 本是国家二品卿

作过巡按常州府 皆因不和与蔡京 此人居官多清正

出身两榜进士底 到处去恶安良善 为国为民苦尽忠

梗直得罪蔡宰相 急速告退来回京 一世无儿又无女

带着夫人并使从 姓李逢春是官眷 夫人孙氏贤又明

带着官眷船雇定 顺行水路把舟登 这日来到黄河岸

来到北岸将舟停 停舟多时出舱外 老爷夫人往外行

李夫人告退回京,先走水路后登岸地,由黄河而过,船到北岸,等雇妥

车辆,再起岸而行。船住多时,由船舱内老夫妻两位走出舱外,站在船头看

水,忽见水面上流漂漂滔滔冲下一个人来,在船头李夫人急忙吩咐水手,快

将此人救上。

李公船上忙吩咐 快救此人莫延迟 救上此人有重赏

水手闻听着了忙 重赏之下勇夫有 跳下水里去捞尸

这名水手来的快 两手抓住秀英衣 双足踏水果然妙

抓住衣服往上提 这个船上搭水跳 接在船头看仔细

妇人并未来淹死 心窝乱动有气吹 老爷夫人留神看

少妇不过十六七 花容月貌人间少 千娇百媚世上稀

不知何故寻死路 叫人难猜又难知

人不该死总有救星,再者梁秀英原自天仙降凡,非凡人可比,后来夫妻

却有破镜重圆之日。单说的李大人细看,是个美貌的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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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看见年幼妇 如花似玉美貌容 心窝乱动并未死

夫人近前唤几声 秀英投河未到底 河水哪能灌腹中

落水自觉漂遥起 忽忽游游水面中 身似浮萍一般样

好像驾云那一桩 耳旁只叫人听有 连连唤叫不住声

秀英看罢忙坐起 放声痛哭真苦情 孙氏夫人去伸手

拉住佳人手不松 快把情由向我讲 你是谁家女花容

孙氏夫人拉住梁秀英的手问:“你是谁?对我实说,不要隐瞒。”梁秀

英按口答道:“老夫人在上听禀便了。”

好个聪明梁秀英 先问夫人姓和名 若是好人实告诉

倘遇歹人隐真情 只是佳人心仔细 夫人见问说分明

先问我的名和姓 要你留神细听清 老爷出身系进士

出任作过巡按公 皆因年迈将官退 回归故里汴梁城

官篆逢春本姓李 水路行程来这停 我是夫人姓孙氏

来到北岸陆路登 老爷同我出舱外 看见水面把你冲

忙叫水手捞上来 快将实说对我明 佳人闻听这句话

方知其中细底情

梁秀英一睁眼,早就看见了李大人有六十多岁,面目苍老堆叠皱纹,海

下一部银须飘满前胸,头戴一顶逍遥巾,身穿蓝缎绸袍,足蹬粉底官靴,一

派慈善面貌。

佳人早已看明白 对着夫人把口开 若问奴家我的事

听我从头说分明 乳名秀英梁家女 自幼早把婚安排

挑选周家宦门后 作过高官位三代 如此这样门户对

景隆公子婿选择 哪知天降周家祸 真乃算是天降灾

罪妇满门实可叹 个个都把首级提 老天不绝周门后

神风救出母子来 如此这般逃在外 母子乞丐苦难堪

实出无奈投梁府 我父一见怒满怀 嫌穷爱富良心坏

谋害女婿理不该 多亏梁忠救活命 放走景隆投亲孩

多亏管家梁忠,将自己儿子替换了周景隆性命,后来梁忠黑夜又将自己

女扮男装,带出府来,寻找周公子,我与梁忠半路上冲散,误入杏花山,自

己又替周相公收下一房妾,名叫郑翠屏,就在杏花山寨内居住,不意又被大

兵冲散。

不料东京大兵到 围困山寨要战争 梦熊下山没取胜

翠屏武艺甚精通 一怒下山去出战 偏又遇见一妖僧

翠屏法宝不中用 后为妖僧实无情 掉落马下无踪影

难知吉凶共死生 能战妖僧有法宝 无人下山赌雌雄

万般出于无可奈 梦熊定下计牢笼 暗中差人去放火

趁着黑夜闯出营 毕竟闯出官兵队 给我夫妻信一封

拿书去投苏州府 不料半路遇凶兵 乱杀一阵全冲散

各顾性命各逃生 不知丈夫吉凶事 难晓梦熊死与生

我在马上由着走 任马向前把路行 前到黄河挡去路

后有追兵来的凶 身逢绝地全贞节 跳下水内一命倾

命不该死恩公救 这是从前实事情 不敢隐瞒有虚假

始末原由说分明 秀英诉完自己事 吓坏孙氏与李公

梁秀英看见夫妻二位,不像恶人,又系文官进士出身,所以才敢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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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实话说出来了。

夫妻二人叹连声 原来这事真苦情 秀英复又苦伤情

夫人忙又劝连声 你跟我把船舱进 还有细情商议清

手拉秀英将舱入 李公后跟把话明 我要不说你难晓

公爹是我同年兄 周门之事我知晓 落泪无非在暗中

因为奸臣阻挡道 我才不愿把官升 急为告退回家去

何必苦争利与名 不想今朝将你救 方知周兄有后承

老天不绝周门后 该是周门有德行 可叹周门死的苦

奸臣害的真苦情 今日幸喜遇见你 天遂人愿巧相逢

可叹老夫无儿女 人家儿女我就疼 夫妻二人来商议

要认义女不绝嗣 夫人闻听同欢喜 正要共议这一桩

孙氏夫人忙问道 有桩事情应不应 秀英闻听这件事

小奴焉有不愿从 急忙跪在船板上 双膝跪倒把礼行

生身父母不要我 二老就是养身同 夫妻二人同拉起

我儿不必把礼行 我儿从今要耐等 慢慢寻找周景隆

老夫妻是当面商议,要认他为义女。梁秀英急忙的跪倒叩头下拜:“孩

儿有礼了。二位老大人家就系小奴养身的父母一般。”

夫妻二人同欢悦 要你慢等守贞节 倘然找着周公子

夫唱妇随把老偕 再想良谋把仇报 老夫才能把心欢

拿住蔡京万刀剁 一党奸臣将头切 为人不把大仇报

枉在阳世称俊杰 老夫读过书万卷 出仕作官多年些

胸怀大志无处用 皆因奸臣把道挡 又与奸相多不睦

他也忿我私仇挟 有朝奸臣露马脚 必要怒恼仁宗爷

那时我再前步进 冤怨相报算完结

梁秀英闻言,改忧变喜,遇难成祥,逢凶化吉,死里逃生,这才得了安

身之处。说罢,老夫人吩咐使女们快与小姐更换水湿的衣服,在此居住。

秀英换好一身衣 对着二位把话提 孩儿有件心腹事

说与爹娘堂前知 若要到这汴梁地 千万不要露消息

奸臣若要知道了 那就与事大无益 差人再把公子找

如要我回一处居 若是不能将他找 情愿守节心如石

千万不可另婚配 别怨孩儿我不依 望祈父母应此事

孩儿至死也不屈 书到此处住一住 下回书中再解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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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十 七 回

不收银京官保清正 寻景隆李公托姚顺

诗曰:

一日离家一日新 那日离家到如今

虽然此地风光好 总有思家一片心

夜晚宿在招商店 恰似好鸟入了林

举眼不见亲骨肉 谁是知疼知热人

话说梁秀英说道:“倘或没有周公子踪影,找不回来,孩儿情愿守节,

不能另嫁。”老夫妻闻听秀英之言,连连的点头,说道:“这是儿的节烈,

令人可敬,哪有另嫁之理,吾儿不用疑心,你要所行,为父母无不依从。”

他们船内正说话,只见由河内来了无数船只,好不叫人害怕。

河内来了无数船 此事真乃心无主 一齐拢岸似凶险

头一个人多威武 面如刀铁一般样 脸面好像用墨涂

两道浓眉入额角 低溜粗鲁大眼珠 狮子鼻头配阔口

真如面斗一头颅 暴长钢髯须倒卷 一张阔唇似银珠

青缎绿绸巾一顶 二龙探珠明显出 内穿青缎小夹袄

丝蛮线带把腰裹 下趁青缎上等裤 穿着快靴蹬在足

外罩一件青缎服 不扣钮门露胸前 团花朵朵满身绣

身材高大腰又粗

且说家人来报说有通天岛的姚山动前来要见老大人,有心腹的大事诉

告。

水手急忙上船禀 管家闻报吓一声 到了船头急回道

海岛来了许多船 口称姓姚叫山动 不知何故到这边

要见老爷来说话 事在紧急不可阻 李公点头说知道

自己出船观一观 忠良站起往外走 夫人上前忙阻挡

不知来意善不善 不可出船去进前 差人先问他详细

问个始末与根源 老爷抬头说不怕 心中无愧不怕天

为人若要遇颠险 自己问心偏不偏 世人不作亏心事

鬼来叫门心坦然

孙氏夫人阻挡不让出去。李公说:“不怕,我没做亏心之事,去去无妨。”

说罢站起,走出船舱,只见对面有许多的船只,那边船上站立一人,高声问

道:“那位是李老大人吗?”李公答言:“你系何人,要见我有什么话说?”

李公这边忙答话 先问的你姓与名 要来见我有何事

所为何故要说清 好汉船头留神看 那边船上一老翁

好汉言边又问道 你是常州巡按公 忠良点头说是我

好汉急忙往前行 来到官船忙跳过 李公面前跪川平

双膝跪倒把礼行 大人忘了我姓名 姓姚名字叫姚顺

号是山动外人称 十年以前不得意 进了常州一座城

皆因大街去卖技 失手打死人一名

“小人在常州府街上卖技,北门外居住,一名恶霸,外号叫张彪,张彪

抢男霸女,讹诈房粮土地,欺压良善,有许多的呈状告他,官人不敢拿,因

他的打手过多,小人未去拜他,他就记恨,不容小人大街卖技,我才与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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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了。”

话不投机动了手 倚仗他的打手多 许多之人齐动手

刀枪棍棒把我拖 着急我才下毒狠 一脚踢在他心窝

就在大街伤了命 鸣呼哀哉见阎罗 皆因将他踢死了

大约我命难以活 将我拿进衙门内 大人办案有恩爱

张彪本系一恶霸 恶人自有恶人报 许多呈状将他告

不能归案要撤波 这说张彪恶贯满 被人打死也不多

打死恶人除大害 不用偿命远路挪

“大人格外施恩,小人打死一条人命,问了流放之罪,小人没齿也难忘

老大人救命之恩。皆因国家用奸不用忠,小人这才居通天岛,实不瞒老大人,

是据山为寇,暂且度日。”

虽然我在绿林内 抢掳贼官救好人 听说大人退爵位

告老还乡回家门 必要由此黄河过 皆因有事缠住身

今日方才回海岛 未得工夫探信音 急来见得大人驾

送来十万雪花银 望祈赏脸全收下 说罢不住连叩首

忠良这边把话云 送来白银不敢领 出仕国官爱黎民

从不贪财卖国法 老夫为国尽忠心 我今若收你银两

一向美名水底沉

李公出于声名计,决计不收。英雄衷告多时,李公真意不领。李公拉起

说道:“壮士,你这几天赶的何事?”“皆因小人差人买了些好马,被铁龙

山抢去,无奈领着喽兵杀了他,他大败而逃。”

后来探明事作错 半路闯遇郑梦熊 还将上岸把仇报

铁龙山中去战争 找着梦熊去请罪 偏遇大人把话明

从头至尾说一遍 李公这才分了清 忠良想起秀英话

壮士留神你听真 方才你说杀败了 险死害杀我女生

英雄作事多相莽 不辨真假就行凶 如此这般全冲散

害他夫妻各西东 我女无奈投河死 不知女婿死共生

对着好汉说始末 如此这样甚苦情 这才救活我小女

我的女婿无影踪

李公将梁秀英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姚顺闻听,吃一大惊,皆因去铁

龙山报仇,想不到半路却遇郑梦熊保着周景隆夫妻逃难,不辨是谁,就乱杀

了一阵,事过去了,拿住郑梦熊的几名喽兵,问明这才知道杀错了。

好汉闻听李公话 自己反倒吃一惊 李公复又叫好汉

老夫求你事一桩 白银毫厘不敢要 替我分心找景隆

皆因你的人多众 四外去找周相公 他父与我同年生

他妻我收作义子 已经被你冲杀散 秀英投河我救生

苏醒活来认义女 景隆不知吉与凶 倘或他的造化大

也该闯出重围中 求你派人将他找 如若找回得相逢

倒比送金胜千倍 内关大事不敢明

李公说道:“你要将周景隆找回来,比给我黄金万两加倍。”姚顺说道:

“我方才听了老大人说,找回周景隆,内有大事,关照小人,请示明白,倘

或有用我之处,必能尽心报效。”

好汉苦苦来追问 李公无奈说实情 周门所被奸臣害

始末原由说分明 好汉听罢将头点 内里原来有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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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亲自将他找 必要帮助报冤仇 大人不收我银两

还是小人心不诚 我还孝敬吃食物 恳祈大人留留情

忠良慷慨连应允 吃食水果可能行 好汉船上忙吩咐

快将礼物送船中 猪羊海味与果品 还有南酒四大瓶

样样搬运官船内 不知瓶内金银承 四瓶整装四万两

忠良收下载船中 你若找回周公子 比给银两分外强

不但夫妻同偕老 还与周门报仇殃 可叹周家死的苦

奸臣所害俱命亡 罪归九族一百口 男女全都绑法场

多怪上天另有眼 括起一阵大风狂 单单救出母子俩

落在荒郊在外乡 母子乞丐出无奈 投奔岳父想安康

梁公一见生歹意 父子双双心不良 杏花山上收翠屏

景隆巧把花灯拜 夫妻三人天成就 汴梁发兵多不祥

有个妖僧法术广 打死翠屏女姣娘 梦熊无奈书信写

叫他夫妻到苏州 率领喽兵逃出队 被你杀的死逃亡

李公说道:“他夫妻冲散了,秀英投河而死,老夫把他救上来,是你将

他夫妻离散,还是你救他夫妻团圆,乃为正理。”好汉这才说道:“我不搭

救他圆聚,我该要帮他们大报冤仇,定要把朝中奸臣全都杀尽。”

皆因奸党来当令 我才不愿去为官 暂且居住海岛内

招聚喽兵有几千 招军买马等时候 一定保忠要除奸

非是小人要造反 皆因奸党害清官 我虽身在江洋道

到处去恶把良安 昔日单刀游天下 杀死贼官救大贤

护救忠臣与良将 孝子贤孙留世间 节妇义夫我最敬

全叫恶霸归阴间 方才我听这些事 真乃无法又无天

一定帮助将仇报 系我作错事倒颠 还得我去找公子

叫他夫妻复团圆 我才能见大人面 大人待我恩如山

知恩必把恩来报 此事又关我身边 是我倾他夫妻散

还得我找理当然 李公闻听说不错 你真称得是魁元

要知怎样找小姐 下回说清理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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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十 八 回

众弟兄下山找景隆 梁秀英香前大许愿

诗曰:

夏日炎炎似火烧 行路君子热难熬

黄莺怕热高枝站 紫燕怕热返入巢

牧童怕热柳下睡 农夫怕热揽锄倒

才子书生合书本 野寺僧人木鱼敲

诗词且住,书接上回。说得是姚顺对着李公说了要将朝中的奸臣全都要

杀尽,必要找回周景隆周顺,他夫妻见面我才能对着恩公大人,也好以功赎

过。说罢好汉告辞归回海岛。李公将车辆轿子等都雇好,领着梁秀英走旱路

回京。这书中单表的是铁龙山上众英雄,因为尉迟肖将海岛内办来的马全都

留下,误了下山寻找周景隆的下落。

皆因抢马偏误事 未得下山找景隆 有心下山找公子

又怕海岛发来兵 等了多日无音信 哪知海岛不得空

姚顺应允李公事 自己出岛找景隆 抢马之事丢开手

不顾打仗与冲锋 后寨这日摆筵宴 周老夫人泪直倾

几位干儿全都在 独没周顺子亲生 不知他今在何处

吉凶祸福死共生 周老夫人擎住盏 心如刀搅一般同

不见儿子他的面 不知儿妻吉共凶 孔老夫人抬头看

这边开言观的清 不用细问知其意 必为儿子那一桩

看罢开言忙劝道 不必伤心能说明 孔老夫人闻言叫

孔生前来议事情 弟兄前厅正吃酒 听见老娘叫一声

尉迟闻听忙站起 老娘叫俺快点行 请示老娘有何事

大家前去问分明 孔生这边忙站起 这边慌张小阮英

铁牛站起说快起 孔明孔远二弟兄 众位英雄进后寨

一齐行礼身搭躬 尉迟孔生忙问道 老娘今有何事情

孔老夫人用手指 周老夫人你听明 弟兄抬头仔细看

夫人哭的睛眼红 孔生这边忙问话 老娘因何痛伤情

众英雄由前厅过来行礼,问道:“老娘叫孩儿有何事?孩儿等好急去办

来。”孔老夫人,用手一指周老夫人说道:“你们看看就明白了,何必又来

问我?”众好汉看见周老夫人泪流满面。

弟兄举目来看见 周老夫人泪纷纷 阮英上前忙说话

乾娘不要苦伤心 孩儿并非不出去 有件要事在山林

皆因大哥留人马 惹下海岛大动嗔 大家有心将山下

又怕海岛兵来临 差遣喽兵去打探 海岛并没甚信音

今日大众议论定 一同下山访个清 夫妻二人落何处

好来同娘一处存 周老夫人闻此话 止泪这才把话云

为娘也知这件事 尉迟是个粗鲁人 惹出海岛这桩祸

必要前来夺马群 金定这边开言道 老娘只管放宽心

他们弟兄将山下 有我一人看山林 海岛不来倒罢了

他若来找把死寻 不怕海岛兵百万 叫他个个命难存

不是金定说大话 将他来人一概擒 圣母门下学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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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我法宝随藏身 铁牛这边哈哈笑 嫂嫂听罢大话云

你的身载圣母宝 为何反把我哥擒

铁金定说道:“兄弟,你所不知,倒不是我拿你大哥,当初下山,有圣

母交给我柬贴,我不敢违遵圣母柬帖,招你大哥,成就了夫妇,我不敢草草

行事。”

我照柬帖行了事 未敢动手赌开争 三位夫人齐头点

圣母行事真有灵 周老夫人说很好 你们就去找景隆

山中之事有人管 不用你等挂心中 众家好汉把话讲

老娘不用细叮嘱 今日就要将山下 齐心努力下苦工

必要找回夫妇俩 孩儿才得回山峰 孔老夫人又说道

你等用心找景隆 若是他回山寨内 大家商议好进京

与他周门将仇报 杀死奸臣人几名 方能消解心头恨

天理昭彰罪非轻 众位英雄忙答应 老娘吩咐儿谨听

孔夫人吩咐,众好汉答应,孩儿谨遵吩咐。说罢,众好汉辞出后寨,复

又来到前厅,吃酒已毕。徐文彪站起身来说道:“方才三位老太太吩咐,俺

们大家就此起身走罢。”

孔家弟兄人三个 俺哥同在一处行 铁牛会着阮英走

二人搭伴下山峰 尉迟跟随他在后 一同下山找景隆

铁龙山中众好汉 四路分开步用工 不言英雄找公子

再把李公明一明 离了黄河将路赶 带领秀英回东京

晓行夜宿朝前走 饥餐渴饮奔途程 路上行程非一日

来到东京汴梁城 西门以里仁义巷 路北有座府门庭

住下车轿将门入 许多从人乱哄哄

光阴似箭,不觉过了一月有余,忽然孙氏夫人身得重病,卧床不起,屡

药不效,十分沉重。

孙氏夫人病染床 李公为难发了慌 用药不效十分重

悲苦老命要无常 李公床前流痛泪 眼望夫人闻其祥

你觉病症怎么样 夫人闻听泪汪汪 我得本是难起病

顷时一命见阎王 妾死一心无别念 难割难舍女红妆

秀英在旁闻此话 如把钢刀剁心肠 眼流痛泪娘亲叫

将儿暂且莫伤心 但愿娘亲病全愈 为儿长侍在身旁

今夜孩儿要许愿 院井当心儿跪香

秀英在旁劝道:“娘娘不必忧愁,孩儿愚想,求医不好,今夜晚孩儿要

求神仙,心诚则灵。”李公点头说罢了,就是亲生未必能有此等孝心。李公

叫道:“儿呀你既有孝心,为父的乐从,也不辜负你的孝道。”

李公闻言喜气生 女儿心诚必要灵 为父乐由这桩事

孩儿孝心理当行 吩咐丫环快预备 香烛纸马要念诚

丫环往外忙传报 急速预备要鲜明 吹灰之力全买到

使女仆妇哪曾停 八仙桌子院中摆 天神纸马供当中

各样仙果同馒首 一对素烛亮又明 拜垫放在尘埃地

回禀小姐祭神灵 诸班全然预备妥 前去降香事一档

秀英洗手衣更换 来到桌前来进香 焚手在炉内双膝

跪天老爷请听清 信女年交十八岁 我的乳名叫秀英

皆因信女身投水 多亏义母死复生 患难之中认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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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如生身一般同 活命之恩如再造 昊天罔极大恩情

而今义母身得病 求医不效求神灵 叩祈天神爷保佑

保佑我母身太平 倘若母亲病全愈 天神会上谢神灵

两膀插刀心情愿 奴既出口无改更

秀英跪在香案桌前,上香许愿。听见她说道:“两膀插刀。”倒把李公

吓了一跳,急忙进前说道:“儿呀,这样许法,你是个少妇,不是男人,许

不得插刀愿。”

别的口头全可做 这桩口愿我不应 你本是个年幼妇

两膀插刀不可行 男子插刀还犹可 若是妇人不可当

秀英闻听尊声父 儿既许愿难改更 但愿我母大病好

就算孩儿心志诚 爹爹若叫儿更改 至死不敢把命从

父亲不必担惊恐 孩儿好去谢神灵 李公闻听头低下

自己暗中想此情

李老爷想了多时,由他她罢。不料秀英许愿之后,这位老夫人的病症,

也就一日好似一日,也并未吃药。李公一见,又忧又喜,喜的是夫人的病愈,

忧的是秀英两膀插刀还愿之事。

李公心内乱如麻 妇女怎能把插刀 偏遇夫人病又好

这愿如何阻挡她 不由心中暗思虑 少妇怎样将插刀

两膀肉薄刀难入 若要插刀到黄沙 心诚志切许下愿

秀英舍命为她妈 也是一桩为难事 就欲劝她罢此么

刚刚离着庙会近 李公这边把话发 叫声秀英要商议

眼看到了二十八 愿心之事你怎作 议论明日无差错

秀英闻听尊声父 千万不可来阻挡

秀英早已明白她父必要阻挡还愿之事。先说道:“爹爹这愿心万不可更

改的。”李公接言说道:“为父的倒不是阻挡你的愿心,俺父女要商酌。”

因为你母许下愿 偏又病愈神有灵 虽然你母病全愈

应当还愿把礼行 就是插刀也商议 或是上身现露明

或者穿衣将刀益 不可现露身体形 如系男子何足论

皆因你是女花容 秀英这边忙说道 赤身露体理不应

到在神前双跪下 隔衣插刀理上通 李公闻言将头点

我女作事甚聪明 为父允你这样去 还完愿心急回行

只为还愿了心事 哪知惹出飞灾星 欲知小姐吉凶事

下回书中说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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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十 九 回

梁秀英上庙还愿 蔡衙内强抢佳人

诗曰:

一寸光阴一寸金 寸金难买寸光阴

梧桐叶落根还在 留下枝梢等来春

金盆虽破置钱宝 份两不曾少半分

虎瘦它有雄心在 君子人贫志不贫

话说梁秀英说隔衣插刀之话,李公点头:“吾儿还是聪明,为父也不好

拦阻。”到了三月二十八日这一天,李公对着孙氏夫人说许愿之时并没告诉

夫人知道。这日孙氏夫人知道小姐要两膀插刀,上庙还愿,倒把老夫人吓的

胆战心惊,颜色更变。

夫人闻知吃一惊 小姐如此我不应 为何不叫我知晓

早就应对我说清 到了临时才告诉 这件事情不可行

哪有女子插刀事 从古至今我未听 李公这边忙说道

早就劝她不肯听 妇女插刀事不可 庙上如何露身形

秀英这边将娘叫 不可阻挠谢神灵 已经许下这桩愿

若要不还万不能 父母待我恩情重 无可报答活命情

粉身碎骨报不尽 磨骨扬灰理上应 肝脑涂地也无分

奴尽寸心不必疼

老夫人说道:“这桩事万不可行的。”秀英闻听此言,不由的眼中落泪:

“此乃为女之心,无碍于事。”

秀英闻听落眼泪 尊声娘亲留神听 孩儿愿许插刀事

院中跪香许的明 娘亲之病已经好 许愿去还礼收通

父母疼儿儿知晓 两膀插刀娘心疼 若要哄神神必怪

儿有真心神准灵 有人暗中多护佑 两膀插刀也不疼

若没真心神必怪 就是舍命白费工 秀英说的实恳切

夫人无奈只得应 李公也是难阻挠 只可点头应了声

吩咐预备香烛等 去雇小轿急速行 从人闻听即买办

吹灰之力全现成

话说李公出于无奈,去办买香烛纸马,又雇一乘小轿,又派四名丫环,

四个仆妇,跟随小姐,自己又带领着四个跟随从人,将烛炮供物等项预备妥

当。丫环仆妇伺候着小姐上了轿,众使女跟随着出了大门。李大人也跟在后

面。

李公跟随在后边 出了宅门到庙前 天齐庙内多热闹

作买作卖噪声喧 小姐轿内无心看 自己安排把愿还

志诚虔心坐轿内 庙上热闹无心观 山门以前人稠密

蚂蝼盘窝一样般 从人头前打开路 李公照应在后边

小轿抬进山门内 大殿以前落平川

秀英小姐未上轿之时,在家中早已就预备下两把插刀,带到大殿,跪倒

神前,将刀取出,好插膀上。小轿进了山门,就落在尘埃。众丫环群随,侍

奉秀英小姐下了轿,往前直奔大殿而来。哪知天齐庙大殿早有相府二公子蔡

猛,带了许多的家奴站着外边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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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势力如天大 内欺天子外压官 宗亲王位全怕惧

朝郎驸马胆战寒 这日赶到天齐会 蔡猛前来消遣玩

带了豪奴有一百 进了大殿望外观 站在殿上留神看

专找妇女美容颜 看见许多进庙妇 却是寻常都一般

并没出奇美妇女 蔡猛心中不耐烦 正然心中发急噪

抬头睁眼看殿前 小轿下来一少妇 花容月貌似天仙

年纪不过二十岁 沉鱼落雁美容颜 闭月羞花人间少

如花似玉一样般 不搭脂粉天然俊 面如桃花三月鲜

丹唇恰似樱桃样 口把银牙糯米含 含春一双桃花眼

眼似秋波柳眉弯 弯弯两道如新月 月色淡淡似春山

山峰高耸白玉柱 柱倚穷摇鼻胆腮 悬挂金钳在两耳

白绸罗裙下身穿 膀子镯串全无有 半露一对小金莲

端装雅致多大气 轻狂全无一婵娟 就甚西施重出世

赛如昭君转世间 带酒杨妃真少见 譬如妲已又降凡

月里嫦娥排筵宴 带酒迷宗下广寒

蔡猛看见美貌的少妇,心忙意乱,毛骨悚然。他本是个色中的恶鬼,不

问是谁家的,吩咐小子们快将这个美妇给我抢过来,急回府去,我必有重赏。

手下的众豪奴听见重赏二字,大家跑出,一同拥上。

手下豪奴往外跑 一同拥来抢佳人 这个上前就伸手

意欲要拥佳人身 多裙这边早看见 大殿出来人一群

有人吩咐给我抢 急速抢进俺府门 秀英一见吓一跳

取出尖刀看的真 这人对面伸双手 佳人尖刀两下分

照准那人两只手 双刀扎住两手心 恶奴哎呀往后退

两手着刀血淋淋 那个恶奴来的猛 对在面前用拳抡

佳人慌忙不怠慢 双把尖刀扎来人 照着心窝下毒手

来人急忙似闪身 躲过心窝中膀上 刀尖扎入一寸深

哎呀一声倒在地 口中即道命难存 佳人总是力量小

手中无力难伤人 众奴一同来抬起 抛进小轿以里存

使女丫环上前赶 恶奴打下乱纷纷 李公一见连声喊

急叫从人抢回人 寡不敌众难动手 被人打的回头奔

各各头破眼又肿 来见李公把话云 使女丫环嚎啕痛

叫苦连天泪纷纷 乱乱哄哄只一阵 苦坏许多买卖人

耍物架子一齐倒 玩意全部落在尘 泼浪过了花楞棒

全然踏坏乱纷纷

一阵大乱,撞倒了许多的杂货,又抬出了山门。李府的众男女家人,一

同出来,往回里抢,被相府家人又乱打一阵。又把这做衣店开饭店的闯倒,

急急速速,众恶奴抬起小轿就跑起来了。

蔡猛怕是来告状 相爷必要问细情 倘若抢来宦家妇

必要前来把冤伸 相爷若要问此事 一口说语要相同

齐说没有这桩事 他是认错未访明 相府并未去上庙

皆因公子害头疼 所以全没出相府 谁人去把恶事行

蔡猛之事且不表 再把李公明一明 带着家人随后赶

小轿抬进相府中 老大人跟到门首 原是相府大门庭

走进门房嘘嘘喘 看门之人失照应 李公只才得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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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见门房把话明 烦驾给我快回禀 要紧大事不非轻

李公领着家人随后追赶,跟进相府,进了房门,慌慌张张,气喘嘘嘘惊

慌失色说道:“劳驾劳驾,回禀相爷,就说我有要紧事面见。”

门公蔡安留神看 认出大人巡按公 急忙站起说请坐

大人有何紧事情 我领闺女去上庙 降香完愿谢神灵

遇见相府二公子 抢来我女进府中 我领家人随后赶

后边跟着看的清 相爷若要不肯见 我到衙门把冤伸

蔡安闻听吓一跳 连把大人口内称 此事不必发暴躁

我也不敢不回清 我也不担重大事 照看说清不朦胧

蔡安慌忙出门去 来到花园细睁睛 方才抢来谁家女

你们对我要说明 众人问听连摆手 去问公子就得明

蔡安急忙将屋进 来见公子问实情 抢来倒是哪一个

蔡猛这边把话明 方才我抢一美妇 我还不知姓与名

蔡安说是惹了祸 李公不是省油灯 他曾出任作巡按

出身是位进士公 与俺大人多不睦 作官梗直不顺情

他领闺女将香降 公子为何不问明 不该抢来他的女

他领家人访的清 就知你是二公子 来见相爷论理行

相爷若是不能见 他到衙门把冤伸 蔡安说出一番话

下回李公把冤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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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十 回

李逢春蔡府寻女 狗蔡京恶语挡人

诗曰:

有有无无且耐烦 劳劳碌碌几时闲

人心曲直湾湾水 事事从来叠叠山

今今古古多改变 贫贫富富有循环

将将就就随时过 苦苦甜甜命一般

说的是门公蔡安,未敢先回禀先来到了花园,见了二公子蔡猛问明。蔡

安说道:“公子惹出大祸来了,不是别位的妇人,乃系李巡按家中小姐,上

庙降香,被公子抢来,他带着从人随即到这里,进了门房,一定要见相爷理

论。相爷若是不见他,就要到了有司衙门伸冤告状。”

我见公子来商议 公子不可把祸生 李公他本不好惹

出身两榜进士公 见了相爷商此事 无天无法理不清

若依我的良言劝 与他送出免灾星 蔡猛闻听头低下

自己暗中打调停 我因美人害了病 今朝恰好两相逢

这样美人世间少 如得珍宝一样同 若要将她送出去

想思缠住活不成 就在花下把命伤 就是作鬼也愿从

想罢抬头忙说道 叫我送出万不能 不怕相爷他知晓

父子从今绝了情

蔡猛抬头说道:“管家,你劝我虽是良言,我实实的难舍这位美人,能

在花下作鬼也情愿,也不怕相爷知道,父子从此绝情,我也不能将美人送出

府。”

方才庙内才见她 被她勾去我真魂 因我抢她费大事

她敢动刀扎我人 一个轻来一个重 内有一个命难存

受伤之人才上药 众人我又赏了银 相爷要问说无有

公子并未出宅门 大家齐说口要紧 千万瞒哄老大人

美人藏在地穴内 只管翻我女钗裙 大料也难翻出去

那时俺倒有话云 不怕伸冤与告状 手拉手儿进衙门

哪怕他去传递状 我敢同他见当今 有无凭据将人要

他算诬告罪本身 不怕他的势力大 甚么巡按与乡绅

管家闻听无法再劝,复又说道:“李公他在门房等候,我见他怎么对答

与他呀?”蔡猛道:“你出去见他,你就说我家二公子今日并未出府门,必

是你看错了,你到别处去罢。”

你快出去将他见 我家公子在家中 今日并未出门外

他在府中害头疼 方才他吃一服药 疼的床上喊连声

你到别处再去找 这是何人假充名 抢去你的千金女

假冒相府二相公 他若一定不善让 你见相爷去回明

相爷见他依理论 叫他领人翻我清 进来相府细寻找

翻出他女无话明 相府无有他的女 官司一定打不清

管家只管别害怕 甚么大事我应承 天塌自有大汉顶

你又何必担怕惊

蔡安听了公子的言语,也是无奈何,只好答应说:“我知道了,我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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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照公子主意对他说罢。”来到了门房,一见李公,说道:“老大人你

找错了,不是我家二公子抢的小姐,公子今日害了头疼之症,并未出府门。”

公子得了头疼病 未得上庙去烧香 如何抢来你的女

此时公子躺在床 这是谁人作的事 大人你要细参详

李公闻听这些话 不由浊气塞胸膛 方才眼见进你府

真真切切不慌张 这样假话难瞒我 一派支吾将我搪

一定要把相爷见 谁死谁活闹一场 大人他若不见我

就死不离这地方 李公说着声喊冤 大人作事少纲常

为何不能教子弟 生养这样逆儿郎

话说李公不听蔡安的这一套假话,喊叫起来,既是当朝的宰相位大爵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应当严禁子弟,不能治家,焉能治国?李公正在喊冤,

只听见喊道:“大人回府来了。”

外边有人声传喊 大人回府要伸言 不多一时大人到

二门以外落尘埃 李公看见往外跑 蔡京轿前喊声冤

天子脚下无王法 倚仗势力大如天 既系当朝为首相

不管子弟教不严 庙上抢来我的女 随后赶来亲眼观

将女抢进你的府 管家出来把我瞒 幸而大人你回府

这等恶事对你言 若还交出我的女 省得俺俩到州官

官高必然有大量 宰相肚内有海涵 急速快将我女还

我好领她回家园

蔡京回府,才要下轿,忽然闻见轿前喊冤。蔡京往轿外细观,原来是一

个白发的老叟,怒气昂昂,说了这些言词。蔡京这时候才认出他是李逢春。

蔡京急忙下轿,说道:“年兄不必着急动怒。”

年兄有事慢慢讲 不用动怒把气生 谁人胆大抢你女

细细从头说分明 李公闻听忙说道 就是你家二相公

今日我女去还愿 为她母亲谢神灵 进了山门才下轿

要进大殿往前行 你家公子他先到 坐在大殿看的清

看见我女年幼小 他就站起喊一声 吩咐家丁快些抢

家奴一同往外拥 将我小女抢抬起 就往小轿里边存

大家抬起如飞跑 我领从人在后行 眼看抬进相府内

我才跟进你府中

李公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蔡京说:“当真是我的儿子将你的女儿抢来么?

李年兄你且息怒,你无女儿我是知道的。”

李公闻言发愣怔 本来无女他知情 大约难将他瞒哄

半晌这才把话明 不是我的亲生女 认的干女义螟儿

皆因她家人离散 一家大半被水冲 由打河内将她救

死而复生又重活 她的女婿无下落 等细寻找那相公

如若找着天成就 不能打着任命行 她要守节心无二

至死不能有改更 为她母亲身得病女儿孝心谢仙灵

如若母亲大病好 两膀插刀不嫌疼

又将认义女之事说明,因甚么事降香还愿情节说了一回。蔡京点头说道:

“这就是了,我就明白了,不要慌,等我斟酌找你女。”

蔡京即忙开言叫 快叫管家问细情 管家蔡安哪敢慢

来到厅前请示明 相爷这边忙吩咐 快叫公子莫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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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安向前急回禀 我家相公害头疼 今日并未上庙去

因病服药在屋中 方才李公他来到 对他实说他不听

一定说是抢他女 看准我家二相公 如若不信只管找

如要找出算实情 蔡京老奸微冷笑 我想不能有此行

既然公子他害病 这是何人假冒名 年兄领入院内找

真要找出把话明

蔡京闻听公子害病之话,也就信以为真,他冷笑说道:“老兄,恐你看

错了门户。”李公带怒说道:“我的眼睛也不瞎耳又不聋,我哪能看错。”

蔡京说道:“既然你看准了你就领人在我府中细找如何?若找出你的女儿,

我要领教子不严之罪。”

奸相催着叫收找 李公摇头说不中 你的相府院阔大

房屋稠密多少层 院中严紧我难找 藏在密处我不能

要你自己去细找 窕根澈底才能明 在你跟前明说谎

不该将他假话听 既为宰相志谋广 寸地谎言你不明

今日交还我的女 一笔勾销无话明 若要巧设牢笼计

想我出府万不能 这条老命交此处 就死无脸回家中

蔡京闻言动了怒 匹夫你要逞刁凶

话说蔡京以好言语对待,后来听李公出言不善,不由的不动怒,说道:

“老匹夫,你要逞刁,不识抬举,叫你找人不找,你一定要拚命吓我,实在

可恶。”

蔡京不由怒满胸 与我拚命要胡行 你先我到有关照

同年科考中连名 何你年迈不恭敬 倚老卖老理欠通

我家公子重得病 今日吃药在府中 今日不看你年老

定要叫人将你愕 蔡相吩咐请出去 哪有功夫把话明

豪奴上来人几个 推的推来拖的拖 立刻推出府门外

李公无奈回家中 领着从人到家内 来见夫人说细情

始末原由诉一遍 夫人闻听气填胸 哎呀一声将儿叫

摘去娘心一般同 你因为娘遭大难 活活要将娘命倾

老夫人闻听女儿被抢之事,放声痛哭,众仆人进前,劝住了哭声。问道:

“老爷你回来了,莫非不要女儿了么?”李公说道:“哪有不要之理,我在

那见了奸相一死相拚,相府倚仗人多,将我推出大门外。”

相府人多又霸道 要将动武我不行 无奈我且回家转

到在衙门把冤伸 也不怕他势力大 拚着破头撞金钟

如若不中傅玉状 发员难以把本伸 不怕去把皇上见

善罢干休万不能 今日我就写呈状 始末原由写的清

笔走龙蛇写的快 如柳裁花状写成 要知李公去告状

下回书里说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