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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黑色巨幕笼罩着渤海湾,狂风怒号,掀起阵阵巨浪,一浪追赶一浪的波涛,像猛兽一样疯狂地涌向孤岛,仿佛要将孤岛吞噬。

  孤岛有上千年的历史,一直悬浮在渤海湾上。滨海市建市十年后,孤岛由湖岛镇升级为湖岛县。

  湖岛县的老百姓早已对这让人胆战心惊的狂风巨浪漠然,很多人已经进入梦乡,呓语绵绵,偶尔有几声狗叫,向远在五十里外繁华的滨海市证明,这个孤岛还有生命存在。

  湖岛大世界晦涩的灯光越来越朦胧,嘈杂的音乐停了,发泄的人散了,渐渐地,湖岛大世界变得安静起来,静得出奇,窗外风浪的宣泄声声入耳。

  湖岛大世界二楼的包房中灯光混浊,刺鼻的劣质香水味充斥着狭窄的房间,眩晕中,天花板像天塌下来一样不断下坠,一张妖艳的笑脸扑了上来,王刚下意识地想躲开,却因酒精的作用无法动弹。

  一名只穿着比基尼泳装的小姐不停地挑逗他,王刚的血压在上升,呼吸在加重,他下意识地把自己脱得精光,一边拽掉小姐的比基尼裤衩,一边重重地将小姐压到身下。

   “起来,起来。”王刚还没有来得及进一步动作,两束电光射进幽暗的房间,王刚条件反射般一回头,两个戴着大盖帽的警察后面还跟着一帮人。王刚慌里慌张一把将小姐推开,房间的灯光打开了,一个胖警察一把将地上的衬衣扔给王刚:“起来,跟我们走一趟。”

  王刚还没有来得及穿衣服一阵闪光灯闪过,王刚脑子里“轰”的一声,完蛋了,来湖岛县第一天就这样,一旦记者将照片登到报上,玉芬还不跟自己离婚?更要命的是北京的一个与国企合作投资五千万的项目,前期投入已经完毕,可是审批文件一直卡在监管部门,到现在都还有人举报自己行贿国企老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自己在这里的丑闻一旦曝光,北京项目前期投资的两千万就要打水漂。

  王刚的后背凉飕飕的,一股冷汗顺着背心往下流。

  胖警察指挥旁边的眼镜警察:“现在严打期间还这么猖狂,把他们先铐上再说,统统带回去审问。”眼镜警察从屁股后面摸出锃亮的手铐,咔嚓咔嚓,又是一阵刺眼的闪光灯,王刚脸上的肉瘤不停地颤抖,埋着头跟在眼镜警察后面。

  人群中有人开始给县长宋如月打电话。“王局长,人不能带走。”一个漂亮的女人突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这是县长请来的客人。”胖警察瞟了她一眼:“县长也得按法律办事。”

  “王局长,县长当然得按照法律办事。”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边说边分开了围观的人群。这人正是县长宋如月,胖警察一见,刚才还严肃的脸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宋如月曾是市长刘芳最信任的秘书,来湖岛实际上就是锻炼锻炼,将来可是副市长的人选。这个女人来湖岛一年,天天到处跑招商,现在可是滨海市的红人。

  宋如月脸上堆满了笑:“王局长,王总是我们湖岛县请来的贵客,酒店方面一时管理疏忽,给你们添麻烦了。”她转身一把握住还惊魂未定的王刚的手,“王总,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想到宾馆管理这么混乱,怎么女孩子半夜三更乱串客人房间呢?”

  这时,宋如月的砖头手机响了起来,她走到走廊尽头,边接边不断地点头,口中不断地说“明白”。很快,宋如月走到胖警察跟前,说:“王局长,湖岛县的招商,将湖岛县打造成上海的浦东可是刘市长提出的。岛泉酒业是将来湖岛县第一样板企业,王总将是岛泉酒业的大股东,希望你们警方能为湖岛经济建设的大局考虑。至于酒店嘛,今晚上我们一定责成酒店处理内部管理人员。”

  胖警察咬了咬牙,正欲开口,宋如月手一挥:“什么都别说了,王局长,刘芳市长刚才在电话中再三叮嘱我要处理好此事。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算我宋某人欠王局长一个天大的人情。”

  胖警察给眼镜警察使了个眼色,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既然是宋县长的客人,我们警方为了配合政府的经济建设,服从大局。”胖警察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冲宋如月微微一笑:“宋县长,下不为例哟。”

  宋如月咯咯一笑:“王局长,非常感谢你对我们的理解。”说完,宋如月突然转身,满脸严肃地对身后两名抱着照相机的记者一通训斥:“希望记者朋友们能从湖岛县经济发展的全局考虑,今晚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事情其他地方天天都有发生,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希望你们能给宋某人一个面子,这件事就不要报道了。”

  王刚的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了,宋如月果然是个不错的县长,今天晚上要不是她及时赶到,我王刚第一天到湖岛县就身败名裂了。王刚十二分感激地望着宋如月。

  王刚关上房间的灯。

  屋子里一片漆黑,王刚超速的心跳缓缓地平静下来。

  王刚翻了翻身,今晚上差点儿就身败名裂了,多亏了宋如月,在湖岛,有市长刘芳和县长宋如月支持自己,肯定不会像那大师说得那样有凶险,今晚上不就逃过一劫吗?

  一缕阳光穿透薄薄的纱窗,王刚眨了眨眼,摸了摸枕头边的手表,八点十分。王刚双手在脸上抹了抹,头还是有点痛,正准备穿衣服,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一个笑面如花的女人站在门外。

  王刚右手刨了刨乱蓬蓬的头发:“县长,不好意思,有点睡过头了。”宋如月依然满脸微笑:“王总不胜酒力可不行,将来岛泉酒业要做成明星企业,你这个大老板怎么可能不喝酒呢?”

  王刚给宋如月倒上一杯水,还没开口,宋如月掏出一叠照片:“王总,这是昨天晚上那些小报记者不懂规矩拍的照片,刘芳市长派人连夜把这些照片给追回来了,让我一定亲手交给你,王总放心,你到湖岛,我们一定竭力保护你的权益。”王刚两眼直鼓鼓地盯着不堪入目的照片,王刚的脸刷地一下通红。

  “王总,你是我们湖岛县将来的经济栋梁。”宋如月一本正经地盯着脸红的王刚,“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王总就不要想了。我们还是谈谈今天的安排,上午,岛泉酒业的董事长杜子明带王总参观岛泉酒业的厂区,下午我们正式签署股权转让合同。”

  九点半,王刚走进了杜子明的办公室,一阵寒暄过后,杜子明叫上秘书冷霜月:“月月,今天上午王总参观厂区,将岛泉酒业的材料给王总拿过来,让王总先过目,初步了解一下岛泉酒业。”

  王刚循声望去,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埋头整理资料,王刚看不清她的脸。听到杜子明的吩咐后,那个埋头做事的女人仍不断地将一些材料进行分类,一点儿余光都没有投向王刚。

  一会儿,她抱过来一堆资料:“杜总,这是你要的资料。”王刚望着这个额头已经有些汗珠的女人,圆圆的大眼睛犹如一汪清泓,一席长发张扬着青春气息。杜子明见王刚疑惑的眼神,立即一阵干笑:“王总,忘了介绍,这是我们公司董事长秘书冷霜月小姐,在湖岛县可是头号美女。”

  王刚冲着冷霜月微微一笑,顺手翻了翻她抱过来的资料:“杜总,这些资料还是等我们参观完厂区后再看吧,我来湖岛县还没有看到岛泉酒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杜子明带着王刚穿过湖岛县城中心大街,冷霜月一直跟在身后默默无语。

  一路上出奇地安静,王刚除了听到杜子明与冷霜月的脚步声,连杜子明微微的鼻息声都能听得很清楚。王刚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奇怪,湖岛方圆二十多公里的一个小岛上,没有一栋像样的高楼,倒是有一家不错的酒楼,也就是昨晚上差点儿让警察带走自己的那栋楼,高高地悬挂着锃亮的招牌,向来湖岛的游人标榜着自己高贵的身份。

  杜子明将王刚带到岛泉酒业,偌大的厂房,新买的设备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几个农民打扮的工人在厂区里慢吞吞地走动。杜子明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微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杜子明走上前,拍了拍机器:“王总,这可是我刚刚从国外进口的东西,一旦资金到位,这东西将来可就是印钞机。”

  王刚摸了摸机器,还没怎么用过,一看机器上全是英文字母。王刚心里有点儿找不着北,许木在北京的时候介绍,说这是湖岛县政府以及滨海市将来力推上市的一个项目,可这实际状况与许木说的可差得太远了。

  “王总,我知道,像岛泉酒业现在这样,离上市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宋县长请王总你来,就是希望能让岛泉酒业更上一个台阶,我杜子明毕竟没有亲自干过企业,这样的重担对我来说犹如泰山压顶。”杜子明望着那几个瘦骨嶙峋的老工人:“这可是一个有着几十年历史的老厂呀。”

  王刚顺着杜子明的目光看去,心里很不是滋味,眼前这样的工人能把岛泉酒业建成一个现代化的企业吗?还要成为湖岛县的第一大企业?

  王刚从上个世纪80年代转业后,就一直在商场中摸爬滚打,但是生意多在战友们之间展开。从一开始做的双轨制价差生意,到与国有企业合作投资皮革贸易,军人的豪放与意气使王刚的生意一直顺风顺水,到1996年最高峰投资领域达到五个,只要能赚钱就投,看准的生意从来不犹豫,在京城商圈成为小有名气的意气商人。

  当年在自卫反击战的战场上,你死我活的肉搏中,隆隆炮声中,王刚说话声音洪亮,脾气火暴,一贯大大咧咧。进入商场与战友做生意,几乎没有碰过壁,倒是经常听说奸商无商道。自己与许木交往了几年,许木对市场的把握从来没有失过水准,作为京安证券投行老大也不是徒有虚名,既然许木都如此看好岛泉酒业,就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说了,一千多万的项目一旦上市,上亿元的钞票就会流进自己的腰包。

  王刚拍了拍落满灰尘的机器:“杜总与许总都是经济方面的专家,有了你们的支持,我王刚既然来湖岛县了,就不能让湖岛县的父母官们失望。”

  下午三点,整个湖岛乌云压顶,一阵阵狂风掀起渤海湾的层层巨浪。

  湖岛大世界会议室,王刚抓起桌子上的湿毛巾擦了擦脸,毛巾还没有放下,宋如月一身黑色职业装走过来,上前握住王刚粗大的手,王刚尴尬地朝宋如月笑了笑,发现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宋如月马上介绍:“王总,这就是我们滨海市的刘芳市长,我的老领导,把滨海市的经济建设一直放在第一位的建设市长,这可是我省唯一的女市长呀。”

  这是一个干练、精明的中年女人,脸上不断地释放着微笑,她上前握住王刚的手:“我们滨海市非常欢迎王总这样有实力的企业家投资。”王刚不断地点头。突然,刘芳盯着宋如月:“昨天晚上是宋县长没有安排妥当,让王总受惊了,我刘芳今天在这里保证,以后不会让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

  说话间,杜子明带着冷霜月也来了,一阵寒暄后,众人入席就座,杜子明挨着王刚坐下。很快会议室挤进了很多人,王刚怔住了,签协议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王刚再次抓起旁边的湿毛巾在脸上抹了抹,台下突然闪起一阵猛烈的镁光灯,王刚回过神来,其中一个摄像的好像昨天晚上在宾馆出现过,王刚看了那人一眼,对方也不好意思地朝王刚笑了笑。

  会议室显得越来越拥挤,杜子明猛吸了一口“滨海春”,一股烟气从嘴角喷出来,宋如月皱了皱眉头,王刚手中攥着毛巾不断地在脖子上抹,时不时向旁边的许木望望。王刚心里有点儿发毛,岛泉酒业已经是揭不开锅了,自己能让它起死回生吗?宋如月干吗这么急签合同?

  会议室不断有人在小声嘀咕。

  突然,宋如月挥了挥手:“大家静一静,现在双方代表签约。”冷霜月将事先起草好的合同文本递交给岛泉酒业大股东长清实业的法人代表杜子明以及京都投资的法人代表王刚。杜子明大笔一挥,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王刚握着笔突然胸闷。冷霜月发现王刚的额头上在冒汗珠。外面不是还在下雨吗?王刚这么紧张,难道昨天晚上的事是真的?冷霜月望着对面的刘芳、宋如月还有杜子明,心中一阵不安。

  突然,王刚一抹额头上的汗珠,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刷刷地在股权转让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虽然字有点歪歪斜斜,但是浑然有力。杜子明伸出右手:“王总,你是岛泉酒业的及时雨,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地休息了。”王刚握着杜子明的手:“杜总客气了,刘市长宋县长那么看得起我王某,我不能辜负领导的信任,要把岛泉酒业做大做强,还需要杜总鼎力相助。”

  “许总,为了北京的项目,我现在可是将身家性命都搭进岛泉酒业了。”王刚拿着还有墨香的合同,“如果我今年不增资扩股,不但政府要追究我的责任,我这一千万的股权转让也就自动失效了。”王刚抖了抖合同纸。

  许木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合同:“王总,这可是你昨天到今天,经过仔细考察后签订的合同,又不是卖身契,不就是几千万嘛,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许总,你没有看到,合同的尾巴后面还有一小条呢。”

  许木嘘了一口烟,一缕青烟飘到王刚脸上,王刚一直不抽烟,习惯性地用右手扇了扇:“许总,我始终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

  许木脸上依然似笑非笑:“怎么不对?你一到湖岛就把这里的风土人情摸了个通透,湖岛县的所有大人物小人物你都见了,上午连厂区的那条老狗你都巡视过。”

  王刚右手在脸上一抹,汗水依然在脸上毫无规则地乱流:“就是看得太清楚了,我知道你想说昨晚上的事情,我始终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怎么突然就来了那么多人?”

  窗外依然狂风大作,如豆的雨点啪啪地打在玻璃上。王刚不断地抹着汗,许木抖了抖烟灰:“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有点蹊跷,世道难以琢磨得像窗外的狂风暴雨,现在既然已经过去,就不要想了,男人的痛苦跟女人的乳房一样,越大越应该好好收藏,你现在只有履行你合同上的约定。”

  王刚听得似懂非懂,许木原本是一个文学青年,上大学的时候喜欢上同校经济管理系的校花赵莹,花一晚上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情书,通过自己的老乡送到校花手上,校花看了开头,就撇着嘴:“什么玩意儿,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酸不啦唧的,改革开放了,落伍了。”许木一咬牙放弃文学,转攻经济管理。后来出国到华尔街镀金,回国后迅速成为京安证券的投行部总经理。赵莹毕业后读完研究生也进入投行业,在一次竞争中,两人不期而遇,许木本来想臭骂赵莹一顿,想不到赵莹居然开口道歉,两人你来我往,赵莹陷入情网,得到美人芳心的许木却毅然将赵莹抛弃。

  王刚早听说许木风流,没有想到在自己迷惑的时候,许木居然用女人乳房来形容自己的痛苦。王刚的嘴角终于挤出一点笑容:“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男人的痛苦应该像女人的乳房那样,越大越应该收藏起来。”

  在协议签订的第五天,王刚就将六百万元的股价转让款打到长清实业公司的账户上。宋如月蹲在办公室,望着银行的对账单,脸上露出了一丝诡秘的微笑。

  想当初,召集湖岛县所有的有钱人商量开会,最终不欢而散,只剩下了自己与杜子明两个人。杜子明往鼻梁上推了推眼镜,望着宋如月挺拔睫毛下那双快速转动的眼珠子,在想,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办法让一个破厂摇身一变成为股份制公司。

  宋如月想了大约五分钟,习惯性地搓了搓手:“我们政府可以用国有资产先注册一个公司,再以这个公司的名义出资作为岛泉酒业的大股东。公司成立后,我们马上进行招商,可以折价出售我们的部分股权。

  听了这番话,杜子明心中一阵失望,看来自己想在湖岛施展一下自己的抱负有点悬了,转念一想,如果宋如月不改造酒厂,自己岂不是白来湖岛一趟吗?新进入酒厂的买家也许是自己的机会。杜子明脸上马上浮现出微笑:“只要县长觉得方案成熟,早点改造这个酒厂,将来招商引资也许有更多的机会。”

  第二天,湖岛县动用社保资金、政府提留以及学校筹建资金一千五百万,成立了长清实业公司。宋如月通过走账的方式,二百万元政府提留账户中,二百五十万元打到社保资金账户上。几天后,宋如月又说动湖岛县水厂电厂投资。杜子明到湖岛的第十五天,岛泉酒业正式成立。

  长清实业以九百万元成为第一大股东,水厂、电厂各以二百万元的资产成为并列的第二大股东,水泥厂出资一百万元,成为第三大股东,电路板厂出资五十万元、原酒厂作为政府资源,以五十万元作为出资,成为并列的第四大股东。

  坐上岛泉酒业董事长宝座的第二天,杜子明心中一阵阵发慌,总觉得不对劲儿,宋如月动用的湖岛县老百姓的养命钱如何成功退出岛泉酒业?目前一千五百万的岛泉酒业要猴年马月才能上市?这么大一个包袱,一旦玩砸了,我杜子明不但干不成自己的一番事业,最后还成了湖岛县的罪人?

  关在办公室,杜子明开始写计划,不改变岛泉酒业的生产工艺、成品包装、市场销售渠道以及整体形象设计,岛泉酒业很难迅速崛起,一千多万的养命钱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消磨。

  倾其剩余的所有注册资金,杜子明动用了五百万,在上海租赁了一套先进的白酒生产设备,动用了五百万购买原料以及包装设计。但是原料仅够半个月生产,杜子明大胆地与原料供应商签订了赊销合同。杜子明还主动找到《沿海日报》和省电视台,要求签订广告宣传合同,硬广告一次必须搭配一次软新闻,杜子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沿海日报》与电视台竟然同意广告三个月后支付宣传费。

  一个星期后,岛泉酒业的原料开始出现紧张。

  岛泉酒业成立第三十天的时候,杜子明推荐了京安证券牛人许木,许木在三天之内将哥们儿王刚带到了湖岛。一接到王刚,宋如月就旁敲侧击地问许木,得知这是一个很豪放、在北京有数亿元身价的主,宋如月当时就给市长刘芳打电话,刘芳在电话中再三叮嘱,为了湖岛县的经济建设,无论如何要让王刚留在湖岛。

  宋如月轻轻弹了一下转账单,岛泉酒业起死回生指日可待。

  第十天,刚刚完成工商变更手续的王刚,让秘书冷霜月给公司其他股东传真了召开股东大会的通知,组建新一届董事会领导班子。王刚亲自担任岛泉酒业董事长,坐上董事长宝座不到一个月的杜子明黯然退下。

  王刚宣布完新任董事名单后,杜子明脑子里一阵轰鸣,一个月就被王刚这个新来的老板给踢出董事会了?杜子明突然很失落。

  恢复高考后,一直在农村吃苦受累的杜子明天天抱着书本复习,发誓一定要走出贫困的农村。苍天不负有心人,杜子明如愿考上了初建的北方大学。

  1985年,杜子明大学毕业后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半个多月后,杜子明终于找到一家民营企业跑销售业务的活儿,老板处处像防贼一样,杜子明郁闷才华无法施展。两个多月后,杜子明听说北方大学准备扩充专业,壮大师资力量。杜子明又踏上了北上的火车,并顺利地考上了北方大学首批研究生,在读研究生期间,杜子明开始兼任北方大学专科生的投资管理学的教学工作。研究生毕业后,杜子明顺利留校任教。

  1989年,杜子明留任的第一年,桃花运转,吉林一暴发户的千金主动托人上门做媒,杜子明一打听,暴发户千金漂亮、聪明有头脑,帮助其父亲经营着公司,在吉林有商场侠女美誉。不到半年,杜子明抱得美人归,在继续教书的同时,与暴发户千金一同打理公司,公司一天天壮大,日子也过得有声有色。

  三年后,女儿出世,杜子明给女儿起了一个颇有诗意的名字——杜水寒。妻子天天在商场中打拼,杜子明不但要教书、照顾小水寒,还要为公司出谋划策。三年了,妻子的公司依然还是老丈人完全掌控所有权,杜子明几次在被窝里问老婆:“我们给老爸打工,什么时候能开办自己的公司?”一开始妻子以为杜子明是说说而已,还很欣慰,一介书生还有自己创办公司的雄心与冲动,将来前途无量。

  小水寒一岁的时候,暴发户老丈人将公司的经营大权交给了杜子明,杜子明上任第一桩生意是与港商进行的。两千万的合同,杜子明按照约定先将百分之五十的货款打到港商指定的账户中,两个月过去了,已经远远超过合同规定的时间,还没有见港商将货发到吉林。

  “为什么货物还没有到?”老丈人满腹疑问地盘问杜子明。

  杜子明也正着急:“爸爸,我现在无法联系那港商,哪想到我第一次做生意就出差错。”杜子明悬着的心提到嗓子眼儿,商场中真的那么黑,一点儿江湖道义都不讲?

  “不可能,杜子明一直帮助我与客户洽谈,偏偏自己一接手就弄跑了一千万,这里面很有名堂。”老丈人单独将女儿叫到跟前。

  “他会不会与港商联合起来算计我们?你以前见过那港商吗?”老丈人担心杜子明通过进货,再闹出烂账的把戏,将自己腰包里的钱洗出去。

  老丈人一怒将经营大权收回,正在失意的时候,小水寒突然重病,妻子天天奔走于公司、医院、家,杜子明情绪低落,开始学会了抽烟、喝闷酒。妻子开始与杜子明吵架。一怒之下,妻子提出离婚。

  走在北雪飘飞的长春街头,杜子明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四年了,老丈人没有给自己一股的股份,也没有严格地按照公司的工资发放标准给自己工资,四年来他一直把公司当着自己的事业来出谋划策经营,一次失败就将自己打入冷宫,这时候居然老婆要跟自己离婚,难道是老丈人看到亏了一千万后,就要将自己的家庭拆散?曾经温柔体贴的妻子,聪明能干的商场女侠,偏偏在自己失败后跟自己离婚,是自己的意思还是老丈人的唆使?在金钱与爱情、生意与亲情面前,爱情与亲情真的如此脆弱?

  妻离子散,杜子明又回到学校。当时,杜子明最大的梦想就是创办一家企业。就在这个时候,宋如月三上北方大学请杜子明下海。

  “这是一个男人的机遇,现在暂时借助宋如月的国企平台,时机成熟,可以对国企进行MBO,那样就成为自己的公司。”带着MBO的梦想,杜子明坐上了飞往滨海市的飞机。

  一个月,短短的三十天,自己的梦想无情地破灭了。杜子明靠在椅子上一支一支猛吸着烟。许木一见董事会成员名单,心中一惊,发现坐在王刚对面的杜子明脸色铁青,眼镜框已经滑到鼻子尖上,不断地吸烟,面前开始出现散不去的烟雾。许木拉了拉王刚的衣服,俯在王刚的耳朵边:“杜总是岛泉酒业的第一任董事长,又是股改名师,你要抓住人才。”

  王刚一抬头,发现杜子明旁若无人地吧嗒吧嗒地抽烟,明显气氛不对劲儿,许木说得对,杜子明在湖岛与宋如月关系非同一般,宋如月是刘芳市长的红人,得罪了杜子明,自己在湖岛发展就更难。王刚抓起身边的话筒:“第一届董事会产生了,但是我王某人对酒业还属门外汉,杜总经历了岛泉酒业的筹建与第一个短暂的发展阶段,对岛泉酒业功不可没,岛泉酒业的未来,不但需要我们董事会齐心协力,更需要像杜总这样有经验的宝贵人才。”

  杜子明推了推眼镜,望着口若悬河的王刚,他说了这么多废话,到底要说什么?杜子明狠狠地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

  “我现在以董事长的名义,正式提名杜子明先生担任岛泉酒业的总经理。”王刚的话音还没有落,许木就开始在一旁啪啪地鼓掌,其他的董事也跟着鼓掌表示支持。听王刚的提名,杜子明突然想到这是一个机会,只有掌握了岛泉酒业的经营,将来才有实现计划的主动权。杜子明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来湖岛县一个月了,经历了筹建的起起伏伏,终于引来了王总,岛泉酒业引来了新生,今天承蒙王总厚爱,我杜子明一定尽最大的努力经营岛泉酒业。”

  半夜无法入眠,望着天花板,杜子明心里一阵凉飕飕的,自己曾经也是北方大学有点名气的教授,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董事长的岁月。杜子明不断在床上翻身,自己从董事长到总经理,现在连董事的身份都没有了,这才是自己在课堂讲的,这是真正的商业,一朝天子一朝臣。

  杜子明长叹一声,窗外的风吼叫着,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打工者,一旦哪一天王刚把自己炒了,自己的理想抱负就全落空了?

  冷霜月趴在阳台上,望着漆黑的夜空,一片茫然。也好久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了,父亲最近听说身体不好,很多事情从来不让母亲过问,一个人天天在外忙碌。冷霜月突然害怕起来,父亲在外面万一遭遇王刚这样的丑事怎么办?冷霜月的脑子不断地转,这里面总有点蹊跷。

  想起王刚刚到湖岛的一幕幕,他下车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有些发胖的王刚,怀里夹着一个硕大锃亮的皮包,大背头油光锃亮,大老板一般都这造型。冷霜月还发现,宋如月迅速将视线从王刚身上移开,一脸的疙瘩,宋如月眼睛的余光中有一丝厌恶,记得一次吃饭的时候,宋如月自言自语地说自己最讨厌脸上长满肉疙瘩的男人,这种男人脾气暴躁如牛,行事冲动鲁莽。

  在湖岛大世界这个湖岛县唯一有点档次的酒店,宋如月摆下酒席,为王刚接风洗尘。嗜酒如命的王刚在席间来者不拒,很快就喝得钻了桌子底。宋如月吩咐把王刚扶到客房休息,不到二十分钟,一大帮人拥到王刚休息的房间,冷霜月两眼发呆。

  合同就这样签了?冷霜月觉得很是奇怪,王刚难道就真的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还很潇洒地在股权转让合同上签字了?冷霜月隐隐约约听老师杜子明提起过,王刚以前可是一个越战的英雄,商场可不是战场,难道王刚还另有隐情?看王刚的样子不会是个善茬儿。而一直雄心万丈的杜子明被踢出了董事会,岛泉酒业能起死回生?冷霜月有种不祥的预感,岛泉酒业的迷局才刚刚开始。

  王刚突然站起来:“杜总,走,湖岛大世界喝酒去。”

  湖岛大世界的大厅里黑压压的人头,扭动身体就像波浪一样,汹涌起伏。

  挤到吧台前,王刚要了两瓶小瓶装岛泉春,头一仰,一下子就下去了一大半,杜子明将瓶子放到嘴边,抿了一下,今晚的酒怎么一股苦苦的味道?

  舞池中,狂歌劲舞。

  王刚攥起酒瓶子:“杜总,三千万就这样没了,真是钱财如粪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王刚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当时就像鬼迷心窍似的。”

  粉红的灯光中,杜子明端起酒杯轻轻地摇晃着,望着舞池中扭动的躯体,一阵阵刺鼻的香水味夹杂着汗臭味,杜子明眼前浮现出岛泉酒业工人们穿着雨鞋加工原料的图景,感觉胃里不断有虫子在蠕动,蠕动得令人窒息。

  王刚“啪”的一声拍打在吧台上,杜子明在昏暗的灯光下,隐隐能看见王刚脸上的肉疙瘩在不规则地发泄心底的怨火,迷茫的眼神中充满无奈。

  “命运这个东西很难说,命由天定,事在人为,很多事情错在自己的决定,算命先生说我犯劫财,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冲动,就要遭遇冲动的惩罚。”王刚指着舞池中扭动屁股,卖弄风骚的女人,“女人容易让人坏事,女人是魔与神的结合,但是现实中,让我看到更多的是魔性在左右女人的灵魂。”

  杜子明不动声色地望着王刚,王刚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谈起过女人,王刚说女人是魔,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杜子明隐隐听出来这是王刚在发泄对宋如月的不满,听冷霜月提起过,有人在议论王刚来湖岛县的第一个晚上是宋如月设计的圈套。

  王刚突然一声冷笑:“呵呵,女人的魔性能迷惑男人的双眼,淹没一个最冷酷的男人所有的理智,让你的智商在关键时刻变成零。”杜子明举起杯,王刚碰了一下:“我来湖岛的第一个晚上,居然闹出那么大的丑事,是糊涂还是冲动?我始终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杜子明觉得王刚有点怪,在心底反复琢磨王刚女人魔性之说。王刚恨宋如月,但王刚不可能与宋如月翻脸,如果岛泉酒业三年就能上市圈一大笔钱,那就不但可以解北京项目困局,还能得到一家上市公司。而现在王刚最大的愿望就是翻本。

  看着痛苦的王刚,四千万不到一年就玩掉了三千万,简直就是一场没有前途的赌博,杜子明心中在不断地打颤,但是王刚不继续撑下去,湖岛可能将面临关门的危险,一切期望与梦想都将成为过眼云烟。杜子明咬了咬牙,要将王刚的话题转移:“王总,还是那句老话,岛泉酒业有的是市场机会,如果你现在失去的话,将会后悔一辈子。从经济学的角度讲现在岛泉酒业处于高度扩张时期,只要再加大投入,迅速占领市场,第三年将是我们的收获期。”

  王刚眯着眼睛看了杜子明一眼,真是学究,自己现在手中需要现金,而岛泉酒业就像一个无底洞,这样一来如果从北京调现金到湖岛的话,京都投资将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危险,加上北京国资合作的项目一直停滞,一招不慎,公司将面临破产的命运。

  杜子明放下酒杯:“王总,现在已经投入了四千万,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收手的话,岛泉酒业从此一蹶不振,前期的投入也将付诸东流,那可是你奋斗十几年的血汗钱呀,一旦岛泉酒业完蛋,京都投资的其他公司同样面临资金短缺的危机,那样不是全军覆没吗?”

  王刚脖子一仰,将瓶中的白酒一饮而尽:“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关键是我现在到什么地方弄钱。你知道,现在国家收缩银根,尤其像我们这样的投资公司,银行贷款可以说是难上加难。”王刚突然想起许木的话,杜子明虽然是老师,但是有很多关系,关键时刻也许能让自己起死回生,“教授,我知道你的关系很多,你给我出个主意?”

  杜子明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扭动的人群,自己是岛泉酒业的第一任董事长,王刚将自己赶下来,现在王刚一旦真的放弃了前期的投资,岛泉酒业上市就只能是黄粱一梦。杜子明干掉瓶子里剩下的白酒:“我去找宋如月谈谈,看政府能不能出面让银行给岛泉酒业贷点款。”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杜子明望着半天不说话的宋如月,有点糊涂了。

  “宋县长,现在岛泉酒业是大力发展市场的时候,如果没有后续资金,将再次面临停产,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杜子明还没有在宋如月的办公室发过火,这次是真急了。

  宋如月慢条斯理地说:“不行呀,现在政府很困难,你说给岛泉酒业贷款,政府出面不太好吧?”宋如月看着一脸焦急的杜子明。当初是杜子明找到许木,许木再将王刚引到湖岛来的,现在王刚真的撑不住,当初政府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杜子明的一番努力也就付诸东流了。杜子明心有不甘,当初的样本工程政府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倒闭?

  宋如月想起了一年前,滨海市政府组织湖岛县的乡镇干部到南海县考察明星企业南海药业,南海县与湖岛县一样,在一片汪洋上孤悬千年,唯一不同的就是南海县地处海南边陲,湖岛县地处北方沿海城市滨海的边陲。南海药业除了厂门口那条瘦骨嶙峋的猎狗的狂吠声外,整个厂区一片寂静,南海药业却成为中国股市的第一牛股,听说这个南海药业的前身就是一家快要倒闭的破厂,后经高人运作,一举创造神话。

  宋如月抱着枕头辗转反侧,一夜无眠,耳边不断响起白天考察时刘芳的话:“南海县能做到,湖岛县也能做到。”望着天花板,宋如月一直盘算到天亮,我宋如月三年内也要在湖岛打造一家上市公司。

  回到湖岛,刘芳找到宋如月进行了两个小时的长谈,最后刘芳决定将湖岛县的始皇甘泉进行改制,并力争三年打造成湖岛县的第一大企业,成为湖岛县经济建设的样本工程。

  “当初岛泉的成立还不是政府出面的,现在转手出去了,但是政府还有几百万的资金在里面没有出来,一旦王刚撑不住,我们也将陷在里面。”杜子明一听宋如月的话,心中像泼了一盆凉水,没有想到宋如月真的见死不救,眼前这个女人不但心狠手辣,还有些近乎残忍。杜子明突然心中一丝凉意,宋如月请自己到湖岛,一直当自己是个打工仔,为岛泉酒业找资金的打工仔。

  “教授,岛泉酒业的市场真的靠实力打出的吗?四千万的销售是资金砸出来的。教授,我们现在应该正确认识眼前的困难,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再说了现在国家也在收缩银根,你没看报纸,国家是十二道金牌控制资金,现在贷款难度那么大,我只是一个县长,岛泉酒业要的资金不是几百元。”宋如月不懂股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报纸上天天在炒,股市有多火暴,1996年12月,新华社不得不发表社论,来对股市降温,连续的三天暴跌。

  杜子明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微笑,宋如月所说的别的办法就是让岛泉酒业上市,现在岛泉酒业正常的生产都困难,运转的资金都没有,怎么上市呢?杜子明想起了王刚昨晚的话,女人的魔性超越神的时候,女人的大脑里就是异想天开,看来,宋如月真的跨越了魔性:“现在都运转困难了,怎么上市?”

  一大早,杜子明刚进办公室,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自己的老妈的电话,老妈在电话那头不断地哭泣,杜子明目瞪口呆,足足半个小时没有回过神来,回过神来后,杜子明直冲王刚的办公室。

  正在看报表的王刚,脸色阴沉,杜子明与宋如月沟通的结果到底怎么样?王刚的心揪起来了,难道宋如月拒绝了杜子明提出的贷款支持请求,杜子明为什么现在都还没有向自己汇报呢?

  上气不接下气的杜子明让王刚大吃一惊,杜子明焦急地问王刚:“王总,我女儿急病,需要马上手术,能不能借我五十万?”王刚一听,开口就五十万,皱着眉头想了想,说:“现在公司一直处于亏损,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钱,我得想想办法。”

  王刚眉头一皱,会不会是杜子明在演戏呢?当初刘芳、宋如月就给自己设计一个圈套,让自己不能脱身,昨天杜子明都还有说有笑的,去与宋如月谈后就突然要借五十万给女儿治病,会不会宋如月拒绝了杜子明,杜子明认为岛泉酒业没有希望了,最后还要敲我王刚一笔银子?

  杜子明的脸庞又落下一串泪珠。

  小水寒一直是杜子明心中的宝,来湖岛之前,杜子明将小水寒带回农村老家,让父母照顾,自己好一心经营岛泉酒业。可是昨天,吉林市人民医院已经确诊,小水寒患有急性药物性肾损伤,医生建议换肾,手术费用至少五十万。

  王刚来回地在办公室走动,杜子明的女儿到底得什么急病,那么急需五十万元?这里面是不是又是一个陷阱,到时候杜子明将五十万卷跑,我王刚哭都哭不回来的。看杜子明急成这样,也不是演戏呀,杜子明不但在湖岛有宋如月刘芳这样的政府关系,还有大批的投行资本圈内的关系,这次得罪了杜子明,自己翻盘的难度就大得多。再看两天,看看杜子明到底是演戏还是女儿真的病了。

  王刚走到杜子明身边:“杜总,我一定想办法给你筹钱,孩子的病不能拖,你先打电话让医院做手术,这两天筹到钱就给医院补上。”

  水寒奶奶再次拨打了杜子明的电话,杜子明抓起电话。“子明呀,医生刚才又说了,现在水寒已经出现腹水,再不换肾的话,就有生命危险,你借到钱了吗?”水寒奶奶开始在电话中哭泣。

  “妈,孩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杜子明一听老人家的哭声,自己的眼泪一滚就流了出来。

  “浑身肿得厉害,医生说是水肿,高烧一直不退,浑身都是血点点。”水寒奶奶声音急促,“儿子,今天一定要想办法借钱,我就这么一个小孙女,就是换我的肾都要换。”

  “妈,我正在想办法,你千万要保重身体。”杜子明的眼泪像两条小溪似的流泻到桌子上。两天时间过去了,王刚还没有筹集到五十万,现在公司不是还有一百万的现金吗?为什么王刚见死不救呢?

  “王八蛋!”杜子明再次冲到王刚的办公室,泪水涟涟的杜子明一下子瘫坐在王刚的对面,再次哀求:“王总,女儿的抢救时间就这两天。”王刚一步上前扶起杜子明:“杜总,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岛泉酒业不能没有你呀。”

  杜子明心中一凉,在我女儿急需救命的关头,王刚想的不是救人,而是岛泉酒业。杜子明咬咬牙正准备离开,王刚突然拉开了抽屉:“杜总,别着急,我这两天东凑西凑,总算凑到了三十万,你马上让医院做手术。”

  望着杜子明明显消瘦的背影,王刚心里一阵不安,难道这次自己真的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岛泉酒业将失去杜子明?

  当天下午,杜子明带着三十万现金直奔老家。当赶到医院的时候,小水寒满脸血点,面目全非,已经无法睁开眼睛,无法说话,这时,一名女医生走过来,将杜子明拉到走廊上:“你是孩子的父亲吧,孩子病情变化太快,医院的控制能力非常有限,现在已经错过换肾的时期,你们还是准备孩子的后事吧。”

  二十分钟后,小水寒努力地睁开眼睛,两眼干涸得没有一点儿水分,深陷的眼球已经灰暗无光,杜子明泪流满面,不断地呼唤着水寒的名字,小水寒好像听到杜子明的呼唤,嘴角露出艰涩的一点微笑。五分钟过后,小水寒两腿一阵乱蹬,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伏在小水寒的床边,杜子明以及水寒奶奶哭成一团。

  十天后,杜子明回到了湖岛县。

  一进办公室,杜子明将王刚的三十万现金,原封不动地放到王刚的办公桌上,王刚怔住了:“杜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是给孩子治病的钱吗?怎么没用呢?”

  “永远都用不了。”杜子明眼角流出了两行热泪。

   “杜总,那你先休息几天再工作吧。”王刚望着一脸苦笑的杜子明,杜子明会不会……王刚立即将冒出来的念头打住。

  “王总,不用了,上次我去找宋县长的情况还一直没有向你汇报,现在国家收缩银根,宋县长说了,从银行贷款有一定难度,政府出面不太好,现在对于民营企业的贷款审查也比较严格,岛泉酒业只有放手一搏,提前上市,这样的话才可以融得大笔资金。”

  上市?当初许木说能快速上市我王刚才来湖岛的,可是现在岛泉酒业这个样子,三五年上市都很难,杜子明曾经也是一个教授,难道也陷入女人的那种狂想思维之中?王刚一直在盘算,提前上市岛泉酒业可以获得大笔资金,但是现在这样,许木未必会出面包装岛泉酒业,如果许木不接手的话,换成别的券商,可能包装不成,反把自己装进监狱:“许木肯定不会做,没有业绩我们无法包装呀。”王刚很了解许木的脾气。王刚望着杜子明,突然眼睛一亮,杜子明不是北国股改名师吗?

  王刚心中暗暗想起了当初董事会改选的情景,当时自己还真有点聪明,留住了杜子明这么一个在资本界有着广泛人脉关系的高级打工仔。王刚脸上的肉疙瘩像一朵朵小花一样,慢慢地绽放。

  “我们可以找人给我们整体包装,许木只需要到时候签字就可以了。”杜子明早就看出来,王刚并不留念岛泉酒业,整天就想着自己翻本那点破事,只要岛泉酒业上市,王刚的目的达到了,就可以早点让王刚出局。

  从老家回到湖岛,杜子明一晚上躺在床上就在想湖岛的风风雨雨。宋如月请自己来,就是要完成市长刘芳交给的任务,岛泉酒业从成立到王刚的进入,自己除了当了一个月的董事长,天天就是没命地为岛泉酒业找资金,为政府找接盘者,现在MBO的梦破了,岛泉酒业变成王刚的了,自己依然是个打工仔。现在既然王刚想不择手段地翻本套现,只要帮助王刚翻本套现,岛泉酒业最终还会回归到自己手中。

  杜子明思前想后,将来岛泉酒业上市后万一王刚不走,自己的计划就落空了。现在王刚不敢将岛泉酒业上市,就是因为许木不敢明目张胆地包装岛泉酒业,如果自己请一个自己最信赖的人来操刀岛泉酒业上市,就能掌握更多王刚的秘密,包装的岛泉酒业将是一个天大的造假上市丑闻,有了这块王牌,将来王刚不想出局都不行,到时候只要筹集少量资金,岛泉酒业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杜子明望着王刚有点傻乎乎的肉疙瘩:“这件事情一定要找一个高手,一切的运作必须封闭进行。我知道一个人,在国内也包装过南海药业,也就是宋县长他们去参观的那个南海药业,当时效果非常好。”杜子明端起王刚给倒的茶水喝了一口,“但是包装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现金。”

  王刚一听,杜子明就这主意:“有现金的话,我们就不用上市了。”

  杜子明呵呵一笑:“这是一个系统工程,这个资金只是一个借鸡生蛋、瞒天过海的办法。”杜子明的话让王刚更糊涂,自己没有读过多少书,杜子明这一连串的词,让自己整不明白,什么乱七八糟的借鸡生蛋,瞒天过海?

  “王总,现在岛泉酒业需要的是资金,银行的资金很难拿到,现在国家限制金融机构的资金大量流进股市,我们这个时候如果能将困在市场中的机构资金拆借到一笔,就可以系统包装一下我们的公司。”杜子明已经想好了一个通道,王刚可以先向非银行金融机构拆借资金,等公司上市后通过委托理财等方式将资金转出去,那样的运作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监管机构也没有办法。将来扼制资金拆借与包装两张王牌,王刚就得乖乖听话。

  “只要有人就好拆借,”杜子明笑了笑,“在证券公司的人最好,他们拥有委托理财的牌照,对社会融资是合法的。通过证券公司,把国债或者委托理财的资金拆借一笔,只要岛泉酒业上市,募集到现金后就能还上拆借的资金。”

  王刚眼前豁然开朗:“券商有呀,绝对是哥们儿级的。”杜子明还不知道,当初联大集团成功收购京美证券的幕后,要不是王刚出手,京美证券早已成为北京“八哥”的洗钱工具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当初,王刚在越南战场的生死战友郑东刚刚跳槽到北方联大集团,就被联大集团下达了死命令,要求将京美证券从黑社会头目“八哥”手中夺回来,郑东无奈求助王刚,王刚将部分关于“八哥”的资料交给证监会机构部的哥们儿刘权,刘权出手将“八哥”赶出京美证券,郑东如愿担任京美证券总经理,并承诺只要王刚需要资金,尽管开口就是。

  “资金没问题的话,那事情就有眉目了,请到包装高手就行。”一会儿哭穷,一会儿提到包装上市资金又没问题,眼前这个草莽到底玩什么花样?杜子明心里有一丝纳闷儿,看来岛泉酒业的算盘不好打,控制王刚必须用自己的人。杜子明决定请自己在北方大学读书时上铺的兄弟,海南岛证券界的风云人物“一只手”陈诚。

   在北方大学读书的时候,陈诚由于是残疾,只有一只右手,在学校备受歧视,只有杜子明一个知心朋友。毕业后,陈诚选择了留学,在美国的哈佛大学取得了金融博士学位后,提着几本华尔街大师们送的金融学著作飞回了中国。

  陈诚第一次的大手笔就是将什么都没有的南海药业给包装成规模达到三亿元的一家上市公司,通过什么二氧化碳临界值萃取的方式,生产一种治疗性病的独家秘方,一时市场火暴,南海药业短短几年就成为医药界一颗耀眼的新星,操盘手陈诚成为证券市场的传奇人物。

  杜子明抓起桌子上的电话就给陈诚打。一听杜子明的声音,陈诚很激动,三年没有见面了。很快杜子明就在电话中长嘘短叹:“兄弟,我已经下海了,正在运作一个项目,可是这个项目现在资金有一定难度,不断停产,当地政府却要让公司上市,这样的项目你说我怎么运作?”

  “大哥,我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了,如果不金盆洗手的话,我还可以与大哥一起运作这个项目。”电话那端的陈诚也在不断表示惋惜,陈诚将南海药业运作上市后,除了自己炒点股票外,基本不问天下事。

  陈诚话都说到这个分儿上,自己还能请来吗?杜子明把话锋一转:“兄弟你自有你的办事原则,我再试着想想办法。”杜子明可是在王刚面前夸了海口的,如果请不来,不但太没有面子,自己的如意算盘也将落空。

  杜子明知道陈诚的苦衷,在操刀南海药业上市的时候,证监会的人就盯上他了,证监会派出五人稽查查了三个月,最后无功而返。陈诚惊出一身冷汗,以后不再出山。杜子明的一个电话让陈诚寝食难安,想当年大哥可是对我陈诚关爱有加,如果不是大哥的鼓励,我陈诚就不会到华尔街求学,也就没有今天。

  第三天王刚决定飞赴海南。

  在三亚沙滩上,王刚见到了杜子明所说的独臂奇才陈诚。

  穿着游泳短裤,夹着一根硕大的雪茄烟,看到王刚,陈诚没有伸手,而是将雪茄送到口中,开始吞云吐雾,视王刚如无物。王刚没有给陈诚递名片。王刚有些讨厌这个傲慢的家伙,对着湛蓝的海洋,看远处海鸟展翅,在浩瀚的海洋上空尽情地翱翔,那是一片自由的天空,没有忧愁与烦恼。

  足足半个小时,陈诚才将雪茄抽完。吐完最后一个烟圈,陈诚看了看旁边的王刚:“你就是子明介绍来的那个王总?听说以前还是越战的英雄?”

  “是杜教授介绍来专程拜访你的。”王刚依然没有正视陈诚,努力地收紧脸上的肉疙瘩,就是要给陈诚看看,自己也不是低三下四的主儿。

  “哦。”陈诚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从旁边的烟盒里再掏出一根雪茄,“越战英雄到商海,不容易呀,战场上明枪易躲,商场上暗箭难防哟。”陈诚头都没有回,一扳打火机,又开始吞云吐雾。

  王刚环顾了一下四周,大约二十米范围之内没有人晒太阳,陈诚的四周烟雾缭绕,本来想找个位置坐下来,陈诚的烟气实在太大:“商场如战场,暗箭是难防,陈总现在身处世外,羡慕呀!”

  陈诚吐了一个烟圈,望着远处的海鸟:“呵呵,那个才叫逍遥快活。”

  王刚一时没有明白过来,怎么这个陈诚就抽个没完了。王刚实在有点忍不住:“陈总也逍遥快活啊,从你吐烟圈就能看出陈总的逍遥自在。”王刚自己也抽雪茄,但是没有陈诚这么夸张,一根接一根。

  “我这人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抽雪茄。”陈诚一张口,把王刚给吓了一跳,简直就是一个恐怖的黑洞,怎么没有牙齿呢?

  “这家伙可能生下来就没有刷牙。”王刚在琢磨,江湖中这么有名的人,怎么牙齿就像锅底,看到这样的牙齿,就是山珍海味也没有食欲。

  半个小时过去了,陈诚还是在不断地抽雪茄,王刚看了一会儿海鸟,招呼都没有打,转身就走了,陈诚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个性。”

   王刚很是生气,自己在北京也算是一个牛人,现在落难到湖岛,怎么就成了脱毛的野鸡?那个傲慢的陈诚居然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实在太没有面子了。王刚回到湖岛的办公室就给杜子明打电话:“你的那个哥们儿都是什么人呀,怎么那么傲慢?”

   “你现在没有与陈诚进行过交流,你自然无法知道他的能耐。想当初,刘备是三顾茅庐,隆中一对,刘备最终三分天下,如果没有三顾茅庐,就没有隆中一席话,没有隆中的彻夜交流,哪有刘备大彻大悟三分天下的冲动与激情?”杜子明深知陈诚的能耐。

  “我希望再次见到他,能够有所交流。”王刚还是担心跑空路,自己没有在海南三亚的沙滩上享受过生活的美妙,这次去就当旅游。

  老地方,陈诚还是仰在沙滩椅上闭着眼睛抽着雪茄。

  陈诚示意王刚在旁边坐下,将雪茄烟递给王刚:“来一只吧,这个可以让人忘却一切,娇妻美女,功名利禄,也可以使浮躁的人变得沉稳,使轻狂的人变得成熟,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烦恼与忧愁,可以使你的心就像这蓝天白云,就像海天相接处的海鸟,自由飞翔。”

  王刚有点晕了,都说抽烟有害健康,莫非这家伙抽的是白粉?居然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来,看来世界上什么样的怪人都有,连抽烟都有人能抽出理论来。

  陈诚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王刚一脸怀疑,表情怪异:“难道你怀疑我吸食白粉不成?现在那么多抽烟的,可以说是浪费烟草,他们抽烟是麻木神经,跟吸毒没有什么两样,我抽烟是自己悟出来的。”

  烟抽到一半,王刚才从屁股后面摸出一张已经有点发皱的名片。本来是第一次到海滩前从皮包里拿出来放在屁股后面的裤包里,见面时交换名片方便,想不到第一次居然没有派上用场,王刚也是个倔人,第二次还是将那张放到屁股后面,想不到在椅子上这么一仰,就有了这造型。

  陈诚接过名片,一瞅已经皱皱巴巴,哈哈大笑:“这名片值得收藏。”

  王刚心里开始有点发怵,眼前这个家伙果然怪异,这一次他不是不理我,简直就是东扯南山西扯海。道理是一套一套的,看来自己不直奔主题,这个家伙要没完没了地讲他的抽烟理论:“陈总,我是第二次来这里了,也就不绕弯子,我想请你出山。”

  王刚轻微地咳了一声:“我王刚是从战场上拼出来的,陈总上次就说商场的不容易,王刚我是想做一件对湖岛县子孙有益的事情,我能不能从中获得逍遥快活,实在无法预知。”

  陈诚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人性是冲动的,而投资就是一场综合博弈。只要你冲动,冲动地跑进一个博弈磁场,你将在这个磁场中天南海北地寻求突破口。当你的激情被无情地消磨,当你的意志无情地被瓦解,你的苦苦追寻换来的希望渺茫,你会突然发现你进入的是一个暗无天日的磁场,孤独、无情、无助,一阵阵向你袭来的恐惧,将击垮你脆弱的灵魂。就像一个不懂水性的人冲动地到海里游泳,最后将遭遇冲动的惩罚,那就是溺水,当被水无情地夺走你的生命的时候,你才会彻底明白,原来这就是冲动的惩罚。”

  王刚有点蒙了,不是说陈诚是一个玩家,一个超级玩家吗?怎么隐退江湖后这么小心了?人性是冲动的,还真的没有错,当初自己不是冲动,也不会几个月几千万就没有了。我现在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如果找不到高人,我也许就真的要在湖岛溺水了。

  陈诚回头望了望旁边脸色有些难看的王刚,在电话中听杜子明说过,王刚一到湖岛就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不是冲动也不会现在这样一脸的忧郁,忧郁中带着恐慌:“当然,所谓博弈,溺水者比比皆是,但是也有幸运的成功者,成功者应该说都是踩着洒满鲜血的道路坎坷走来,四两拨千斤的赌博蕴藏着一枚硬币的机会成本风险。”陈诚停了停,“在博弈与鲜血的背后,人的理想与欲望左右灵魂。”

  一个星期后,王刚第三次坐上了去海南的飞机。

  王刚心中没有底,望着窗外浩瀚的天空,漆黑一片,如果这次陈诚再拒绝的话,自己真的就要在湖岛溺水。冲动的惩罚来得那么快来得那么直接吗?

  飞机降落海口机场已经是晚上10点,夜幕中的海南岛犹如一颗明珠。王刚叫出租司机把车速减到每小时30公里,一边欣赏沿途的南国风光,一边拨通了陈诚的电话:“陈总,睡了吗?我现在在机场高速,马上到海口市区。”

  “还没有,现在米兰双雄大战。”陈诚还在看正在直播的意大利足球甲级联赛,AC米兰对阵国际米兰的精彩比赛。

   “对了,你住的地方预定没有?”陈诚的关心让王刚有些激动,这个前两次那么傲慢的家伙,这次怎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王刚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能住陈诚家,他不知道,在请宋如月吃饭后的当晚,杜子明就给陈诚打电话:“哥们,岛泉酒业是政府要打造的榜样企业,政府在岛泉酒业的发展过程中将大力支持。刚才我们这里的政府领导已经拍了胸脯,再三叮嘱不要辜负了政府的希望。”

  王刚与陈诚看完了米兰双雄的比赛,结果1比1的平局让陈诚觉得很遗憾,在两支球队中,陈诚最喜欢国际米兰,国际米兰的前锋浪费了至少三次绝佳的射门机会。

  两个男人争论了足足半个小时。这一夜,王刚向陈诚讲了自己从越战到现在的坎坷经历,陈诚向王刚讲了在北方大学与杜子明的点点滴滴,向王刚描述了华尔街大鳄的传奇。

  王刚被华尔街的惊心动魄深深吸引,自己与老美在战场上拼刺刀,就是没有到过华尔街,遗憾呀,那里是全球金融奇才们的天堂,在资本市场上混的,没有到过华尔街就不是真正的资本英雄。

  王刚、杜子明陪同陈诚参观岛泉酒业工厂。

  设备上还残留着高粱粒,陈诚用手摸了摸已经有点锈斑的机器,门口一个大约六十岁的老头在打瞌睡,看来好久都没有开机了,这样的公司怎么上市?经营上只是有一点儿问题?陈诚右手拍了一下额头:“大哥,既然我来湖岛了,看来是不能回去了。”

  杜子明似乎看出了陈诚的心事:“哥们儿,岛泉组建股份制公司快一年了,就是经营上有些问题,要上市的话难度很大。请你出山,希望哥们儿你能出出点子,帮助王总,帮助湖岛。”

  晚上,回到滨海市王刚专门为自己包租的宾馆房间,陈诚陷入沉思。太相似了,三年前,陈诚刚到南海镇的时候,南海镇的夜晚也是这样寂静,这样幽深。

  写字台上是杜子明送来的一份岛泉酒业的资料,陈诚翻了翻岛泉酒业的原材料与销售明细,抓起旁边的电话就给杜子明打:“大哥,你能不能来我这里一趟?我有要紧的事情与你商量。”

  半小时后,杜子明赶到宾馆。

  推门进屋,陈诚正在一张纸上画着图表。见杜子明来了,陈诚起身倒了杯水:“大哥,现在岛泉酒业有没有固定的经销商和供应商?”

  “卖酒的肯定有。”杜子明不明白,陈诚怎么突然问这样低级的问题,岛泉酒业成立以来,一直在做品牌推广。但是固定的经销商还真的说不出几个,现在经商的昨天还是哥们儿兄弟,今天就是陌路人,没有利益的事情,一点儿情面都没有。

  “我说的是关系很铁的那种,什么时候都能跟岛泉酒业站在一起,而不会出卖岛泉酒业的那种。”陈诚将一份证券报递给杜子明,“你看看,1996年热门的琼民源为什么会失败?他们的系统工程太差,根本原因就在他们的合作伙伴出现了问题。岛泉酒业要上市,一定得有牢固的合作伙伴,否则将来麻烦不断。”

  “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经销商没有永远的伙伴,说不定今天卖岛泉的酒,明天就为五粮液卖命。”杜子明在湖岛呆了快一年了,对于岛泉的市场状况很了解。那些经销商在大把拿回扣后依然为岛泉的竞争对手们卖命,市场砸了2000万,相当部分进了经销商的口袋,可是他们反复无常,让王刚曾经一度萌生退意。在湖岛上,经销商都不当岛泉是一回事儿,更不用说滨海市区了。

  “那岛泉的销售渠道岂不是很糟糕?”陈诚找到了王刚的病根。岛泉酒业没有稳定的经销商与稳定的供应商,再多的广告也起不到效果。没有铁杆的经销商、供应商配合,岛泉上市就永远是一个梦。

  “王刚对于岛泉酒业的经营整体来说一直缺乏思路,公司从来没有一个整体的战略布局。对岛泉酒业的合作伙伴的整体布局,还是要王刚来说,虽然我负责销售,但是整体还是王刚在管理。”杜子明知道王刚那里有一份详细的合作伙伴档案。

  王刚接到电话后马上赶到。

  陈诚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从目前的岛泉酒业看,再过5年都上不了市,既然政府答应支持,那我们就可以走一步险棋。我们可以通过经销商、供应商打造一条完整的供销产业链,但是经销商与供应商必须是王总你认为最值得信赖,能与岛泉酒业共进退的。同时需要将近两亿元的一年期现金,等到公司上市后,现金可以完全收回。”

  杜子明拿起陈诚刚才在桌子上写画的草纸,左右端详了半天,上面不是写的经销商就是供应商,不是上市筹备就是证监会公关,这些没有一点逻辑关系,杜子明怎么也瞅不出上面到底有什么机密。

  王刚接过杜子明瞅的草纸,看了半天,密密麻麻,东一条线西一条线,到底什么意思?王刚将草纸递给了陈诚,陈诚先将雪茄掐灭了放进了烟灰缸,接过王刚递过来的草纸,抖了抖:“其实,这里面就是当初南海药业的运作模式,南海药业是药,岛泉酒业是酒,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只要按照南海药业运作,岛泉酒业将成为第二个南海药业。”陈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现在岛泉酒业的销售规模是四千万,只要调动两亿现金,加速流通领域的现金周转,就可以使岛泉酒业一年的销售达到四亿元。”

  “按照你两个亿变四个亿的想法,我们就能改变目前的局面吗?”杜子明一听陈诚的话,脸开始发红,自己当初来湖岛整天就是帮助宋如月找资金,陈诚居然能将4000万变魔术一般,通过拆借资金,一年就能将岛泉酒业运作成上亿元的大型企业,大师就是大师。

  陈诚再次走到窗前:“看,只有刮风了,才能彻底改变平静,才能激起海的活力。”他转身走到写字台前,指着那张草纸,“王总必须找到三家大的经销商和三家有实力的原材料供应商,动用五千万元现金,投入到生产中,让岛泉酒业产能达到1亿元的规模。”

  王刚已经听杜子明说过拆借资金壮大岛泉酒业规模,这笔资金万一再次陷入岛泉酒业不能收回怎么办?是不是宋如月与刘芳利用杜子明再次给自己设计的一个圈套,让自己不断往岛泉酒业砸钱?今天陈诚也这么说,难道陈诚与杜子明也是串通一气?

  王刚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儿,继续看陈诚怎么表演。

  “五千万必须分批一步步地按照设定步骤,投入到岛泉酒业的生产中。”陈诚望着面无表情的王刚继续说,“我们投入生产的下一步,就是要让岛泉酒业迅速膨胀,这个就必须与经销商分别签订大宗经销合同,经销商必须向岛泉酒业支付现金,由于目前市场还没有真正打开,我们也不可能让岛泉酒业大规模流向市场。”

  “那我们怎么赚钱?”王刚越听越糊涂,这半年来自己投入的四千万,账面已经亏损了三千万,再投入五千万还不卖酒,自己不就真的要倾家荡产?

  “王总不要着急,听我把方案说完。”陈诚没有想到三下海南的王刚性子这么急躁,“经销商的大宗岛泉酒,我们必须要求他们将成品酒,转手出售给岛泉酒业的供应商。供应商对岛泉酒业的酒经过短暂库存保管后,再将这些成品酒,以原材料的名义,让岛泉酒业拉回酒厂,短暂库存期后,再卖给经销商。往返循环,根据上市的募集资金需求,还安排生产销售的循环周期,这样我们的成本、销售、生产都有,而我们的投入基本不变,生产也只是象征性的,这样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就打造成了。”

  杜子明静静地听陈诚口若悬河般的分析,王刚突然冒出一句:“陈总,我们现在的经销商,供应商能配合我们吗?”王刚来湖岛半年了,基本没有一个铁杆的经销商、供应商,这样的大循环很快就会被监管部门发现,到时候功败垂成。

  “王总,我现在最关心的也就是你最关心的,这样的整合必须有铁杆的经销商与供应商配合。”陈诚吸了一口雪茄,“在整个循环的过程中,原料供应商要以大客户的形式买回成品岛泉酒,这样可以避免成品环节成本增高,这部分就需要岛泉酒业对经销商与供应商通过走账的方式进行补贴。而这两个环节一定要确保无误,一旦发生意外,整个岛泉酒业就只有关门。”

  “那现在岛泉酒业该怎么办?”王刚一听,现在自己已经亏损这么大,万一再出差错,这一辈子的努力就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产业链构建两个最关键的环节就是,岛泉酒业先通过别的公司,将一点五亿元的资金分别打到至少三个经销商账户上,经销商再以货款的名义打到公司,公司通过购买原材料的名义,将现金打到原材料供应商的账上,供应商通过走账,将经销商手中的成品接过,供应商再将成品以原材料名义销售给岛泉酒业。”陈诚望了望王刚与杜子明,“这两个环节,你们有没有能一直配合岛泉酒业运作的哥们企业?”

  王刚眉头一皱,如果这样的话,岛泉酒业就可以控制自己的成本以及市场的销售业绩,但是王刚突然意识到有点儿不对劲:“陈总,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这样的话,只要循环操作的次数增加,岛泉酒业的业绩也就随着增加,但是税还得交,可是岛泉酒业的利润从何而来呢?”

  陈诚嘿嘿一阵笑,让王刚杜子明有点莫名其妙。陈诚望着王刚:“只要你能控制住经销商与供应商的差价,利润就能体现在账面上。王总与政府不是想将岛泉酒业上市吗?只要岛泉酒业上市了,岛泉酒业就有募集资金了,你可以还掉所有借用的资金,用募集资金打造自己的营销与生产系统了。”

  “为了避嫌,市场上还是要进行铺货,以免引起监管部门的调查。”陈诚望着王刚,“这个过程必须保密,参与者必须是自己的铁杆兄弟,否则将前功尽弃。更重要的是你马上筹集现金,只有现金到位,岛泉酒业的产业整合计划才能正式实施。”

  杜子明终于见识了上铺兄弟的高招,王刚照办,岛泉酒业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王刚两眼发呆:两亿元的成本,可以将一个小公司变成想要多大就多大的公司,如果一年转两次,公司的规模就达到三亿元,转四次的话,公司的总规模达到六亿元。如果自己控制经销商与供应商,经销商与供应商的差价就是公司的利润,只要能支付周转的税收,公司上市就根本不成问题,前提是一年内通过审核,否则税收成本也比较大,周转的所有税收必须公司出。

  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王刚一拍脑门,就是全部的经销商供应商都是自己成立的,这次也要赌一把,只要熬过一年上市了,岛泉酒业就能募集到上亿元的现金。

  回到住的地方,王刚连夜给北京打了个电话。

  听了王刚的电话,王刚的老婆玉芬半天没有说一句话,王刚以为老婆出了什么事情:“喂喂,你在听吗?”

  “王刚,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越南战场上你都挺过来了,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你去冒险呢?犯法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去干呀。”玉芬战战兢兢的话并没有浇灭王刚那颗依然狂跳不止的心。

  “按我说的做,不会有事的。越南战场上我王刚当了一回英雄,在商场上还没有尝过成功男人的滋味,我这一生要当一次商场的英雄。”王刚又想起了在陈诚家里那个不眠的夜晚,独臂陈诚讲述商场真英雄的含义,人生不必追求一生一世的异彩,真正的英雄,轰轰烈烈地干一次就够了,自己也要轰轰烈烈地干一次,现在若打退堂鼓,几千万就亏得太不值得了。

   “我不想讲那么多大道理,这次你还得听我的。我现在要在滨海市成立几家公司,你这个月内给我物色好人,一定是可靠的,你要想我成功,你就一定要认真挑选。不需要他们出面,只要他们的身份证就可以,还要派五个人来帮忙办理工商登记手续,千万不能出错。”王刚不想听老婆啰嗦,要听她啰嗦的话,一天一夜她都有话说。还不如直接严肃地下命令,她就吃硬的。

  两天过后,北京的六个人飞到了滨海市。在机场高速路两旁,岛泉酒业的广告牌不断进入眼帘,这是王刚一年来用两千多万砸出来的。北京来的六个人中,有王刚的兄弟、堂兄弟、玉芬的妹妹等人,他们第一次到滨海,为滨海的美丽景色所吸引。突然,王刚的三弟王强指着岛泉纯的广告:“嫂子,哥他们还请大明星赵子瑄做广告,那个赵子瑄不是演什么公主出名的吗?”

  玉芬看着激动得像个小孩子的王强笑了笑:“现在都流行明星效应,不请大明星做广告,怎么卖酒哟。”

  玉芬开始心里犯嘀咕:“那赵子瑄不是说有问题吗?还有酒广告怎么能请一个女的做广告呢?”玉芬越来越搞不懂王刚到底是怎么想的,请这样的美女明星在酒瓶子旁边那么一站,就必须给大把银子的,如果请一个京城的老头明星,说不一定广告便宜,效果还比赵子瑄好。

  “嫂子,大哥掏了多少广告费?听说赵子瑄的人品有问题哟。”王强的话正中玉芬心坎上,赵子瑄在演艺圈是一个出了名的烂人,给岛泉纯代言,王刚会不会被赵子瑄这个小妖精给宰了一把?

  “演艺圈自然有演艺圈的规矩,广告给了多少钱是公司董事会决定的,不是你大哥一个人能决定的。”玉芬口上为王刚辩解,心里却开始心潮澎湃,一年多夫妻之间很少见面,见了也基本没有完成夫妻之间应该进行的活动。

  很快,车到了滨海银宾楼,王刚站在大门口,看见玉芬拎着一个大包,知道玉芬一定带了不少北京好吃的东西,王刚赶紧迎上去:“老婆,辛苦你了。”王刚接过玉芬手中的包:“我已经订好了包间,大家将东西放到房间后在大厅碰头,我们马上吃饭。

  王强本来想跟王刚说什么,正准备开口,二哥王林一把将王强拉走了:“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王强咧着嘴:“我怎么没有反应过来。”

  第二天,王强与二哥王林在滨海疯狂地玩了一天,而玉芬与王刚则拿着他们的身份证奔波于滨海市的四区两县,成立了滨海酒业贸易公司、滨海京华实业公司,两天后,再成立了都美开发公司,在湖岛成立了湖岛贸易公司。这四家公司专门负责销售岛泉系列酒。大约过了五天,几个人又通过交叉持股的方式,在滨海成立了酒仙原材料供应公司、酒业开发有限公司、滨海商业贸易公司,这三家公司专门提供原材料。

  拿着一大把公章,王刚抱住玉芬:“老婆,辛苦你了,我们的事业才刚开始,以后可辛苦你照顾女儿与家庭了。”

  推开陈诚的房门,王刚将文件放到陈诚的办公桌上:“陈总,这么早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我已经全部搞定,就等你下一步安排了。”王刚将注册的一大把公司的资料一本一本地翻给陈诚看。

  陈诚叼着一根雪茄,看着一脸兴奋的王刚,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王总,我知道这些公司跟你什么关系,但是聪明的你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王刚转身看着吞云吐雾的陈诚,脸色突然紧张:“都是按照你的意思找的公司,这些公司肯定配合我们运作的,怎么会有问题呢?”王刚摸了摸这些资料,这可是自己一手安排的,怎么会有问题呢?

  陈诚掐掉了烟头:“我就直说了吧,如果岛泉酒业全部更换经销商或者供应商,到时候市场怎么评价?问题很快就会暴露出来的,岛泉酒业现在不但要吸引新的供应商和经销商,更要借助公开招标的方式吸引新的供应商与经销商。”

  王刚一拍脑袋,两眼一鼓,伸出大拇指:“嘿嘿,当年打仗的时候我一直往前冲,差点儿丢了命,我这个人有点愚笨,刚才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总,你是一个在商场上让我佩服的人,下一步怎么运作,全听你的安排。”

  “岛泉酒业要在维护现有网络的基础上发展新的合作伙伴,并通过招标的方式将你既定的合作对象纳入到岛泉酒业的网络中,再通过一些办法将与公司有一定距离的网络资源进行清理,至于具体的操作就是你们的事情。”陈诚指着桌子上的公司资料,“这些公司必须通过招标的方式,公开地成为岛泉酒业的供应商与经销商。”

  从陈诚的房间出来,王刚直奔杜子明的办公室:“我刚才已经跟陈总聊了聊,陈总说的市场渠道的重新建设,我已经做了些准备工作,正式的市场运作就靠杜教授你鼎力支持了。”

  杜子明翻了一下桌子上的台历,来湖岛这么久,自己一直没有找到运作企业的感觉,这一次陈诚大胆出手,自己运作岛泉酒业应该万无一失,自己一定要将岛泉酒业打造成湖岛县的企业榜样。

  第二天,杜子明决定对岛泉酒业的市场搞一次摸底调查,看岛泉系列酒的市场到底怎样。杜子明细细地算了一下,在王刚来湖岛一年的时间里,虽然砸进去了四千多万,但是王刚从来没有搞过什么实业,也不懂得什么叫市场运作,只知道请明星做广告烧钱。杜子明不知道王刚为什么要将几百万送给赵子瑄,这个没有什么文化涵养的明星在当年受到媒体的非议最多,虽然机场高速两旁有密密麻麻的广告牌,但是市场效果并不大。

  有一个老的经销商,是地处滨海市青年路的滨海供销贸易总公司。滨海供销的老板张量在商场混了二十多年,从集体合作社到供销社,张量就是公司的核心人物,在滨海人称贸易第一人。张量听说岛泉酒业要引入新的股东,试图参股,但听说政府的资金还在岛泉酒业里面,而且千方百计想抽回来,张量怕自己的投入就是替政府、替宋如月买单,便放弃了岛泉酒业的收购计划。

   张量成功代理岛泉酒业在滨海市区的销售,由于岛泉酒业刚刚起来,张量还是一贯的打压手法从岛泉酒业提货,再高价分销。杜子明知道张量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岛泉酒业现在不能得罪张量,一旦张量在滨海封杀岛泉酒业,岛泉酒业目前的能力还没有办法与张量较劲,尤其是张量手中现在正代理市场上很火暴的五粮液、茅台等知名品牌,这些品牌完全可以打死现在幼小的岛泉酒业。杜子明朝渤海湾微笑着,只要拿住张量这张牌,就能控制住王刚在滨海市的销售,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怎么通过张量钳制住王刚,张量还能服服帖帖听自己的安排呢?杜子明在参观滨海供销贸易总公司时一直在琢磨,这公司在滨海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商业企业,第一步怎么钳制住张量?

  杜子明望着窗外的毛毛细雨:“张总,我在你的公司参观发现,你公司对于岛泉酒业的经销,就像窗外的毛毛细雨,有也可,无也可,作为岛泉酒业的总经理,我现在才明白你们这些经销商,代销酒都要另眼看人。”

  张量举起了杯子:“杜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岛泉酒业是滨海市的第一白酒品牌,现在茅台、五粮液名气是大,但是滨海市有几个人能喝得起呢?我们代销这些全国名牌,利润空间太小,我公司现在还是靠你们岛泉酒撑堂子的。”

  “你是我们岛泉酒业在滨海市的最大经销商,我也就直说了,我们岛泉酒业将会对营销系统进行改革。”杜子明举起酒杯要与张量碰杯。

  张量心里也清楚,王刚来湖岛后就不断在各大媒体上打广告,而自己又以新品牌为借口,打压王刚的出厂价,坐收高额垄断利润,等到岛泉酒业做大做强后,王刚绝对不是傻子,打破张量的垄断销售是迟早的事情。

  望着一脸疑惑的张量,卖酒的人不可能几杯酒就醉了,张量肯定是在怀疑我杜子明要解除合同,杜子明再次将酒杯举起来:“张总你放心,我今天是真诚地想听听你们经销商的意见,没有别的意思,你与岛泉酒业的合作一直很愉快,我们怎么可能丢掉你这样的经销商呢?”

  杜子明将滨海一行的情况向王刚汇报后,王刚“啪”的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把冷霜月给吓了一跳,冷霜月来岛泉酒业这么久,还没有见到王刚发如此大的火。冷霜月弯下腰赶紧拾起文件夹,正欲退出去的时候,杜子明叫住了冷霜月:“月月,你胆子太小了吧,说说,是不是王总老跟你发脾气?”

   “没有没有。”冷霜月见王刚脸上的肉疙瘩在不断膨胀,这位曾经在越南战场上命都不要,这次肯定是有大事情让王刚上火,冷霜月抱着文件夹转身就跑出办公室。

   “张量这王八蛋太心黑了吧,老子辛辛苦苦请明星,全让他给利润赚跑了。”王刚气不打一处来,“教授,我们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打破这样的局面,按照陈总的安排,公开招标经销商与供应商。”

   王刚又是一巴掌,把桌子上的水杯子震倒了,茶水流到了王刚的裤子上。怪不得刚才冷霜月将文件夹都吓得掉到了地上。

  见王刚如此上火,杜子明心中暗自发笑,看来王刚给了自己钳制张量的理由,事态正在一步步按他的思路发展。杜子明在墙角拿了一条毛巾,递给王刚,说:“王总不要激动,现在情况已经摸清楚了,我们马上进行下一步计划。”

  王刚一脸的不好意思,杜子明朝王刚笑了笑:“王总,你现在脾气要改一下啦,冷霜月聪明能干,有什么事情就让她给你办,你别把她吓着了,到时候免得公司又要到处给你找秘书,关键是很难找到像冷霜月这么好的姑娘了。”

   王刚将一摞资料齐了齐:“我这还不是被张量给气的。”

  杜子明接过王刚递过来的资料,上面全是王刚拟定的参与竞标的经销商、供应商,王刚笑了笑:“这是我草拟的一个名单,供教授参考。现在公司忙市场忙运作,马上要写上市预选材料,所以忙得一塌糊涂,脾气有点暴躁,我得注意改改。”王刚又拿起桌子上一大摞许木提供的预选材料范本,“这个一会儿还得月月来整理。”

   张量垄断的市场份额的确很大,现在如果动他的话,将来岛泉酒业的市场也将波动,一旦乱起来的话,自己怎么收场呢?王刚思前想后,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那教授有什么办法没有?”

  “有一个办法,就是担心张量搞不定,但我会努力争取。”杜子明喝了一口桌子上的龙井。

  “什么办法?”王刚有些急不可耐。

  “可以通过我们能控制住的公司收购张量的滨海供销贸易总公司,到时候还可以将他装入上市公司中去,这样我们就可以产销一条龙,节约一大笔中间财务费用。”杜子明昨天晚上想了一夜,对此前的计划进一步完善。通过王刚控制张量的公司,在合作的公司中再利用张量控制王刚,自己只要控制张量就能将两个家伙全部控制在自己的手掌心中。

  听了杜子明的话,王刚一个劲地摇头:“没那么简单,张量现在代销了那么多品牌,他会转让股权吗?”

  “这个想法要成功是很难,但如果我们不去争取,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杜子明有点像当年在北方大学给学生上课的样子,“王总你想想,我可以动员张量对滨海供销贸易进行股份制改造,多引进两家股东,到时候我们控股就可以了。你想,他曾经想入股岛泉酒业没有成功,我现在去动员他的公司进行股改后也可以争取上市,他肯定心动。”

  听杜子明这么一解释,王刚觉得有道理,便将控制滨海供销贸易的任务交给了杜子明:“杜总,只要这次你拿下张量,公司上市的时候,我王刚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我王刚将拿出一笔钱来奖励功臣。”

  第三天,杜子明再次来到滨海。

  在滨海大酒店的桑拿房,张量给杜子明叫来了酒店最好的按摩师:“这是我们最尊敬的客人,一定服务好啊。”

  按摩师的手法一流,杜子明从来没有洗过如此爽的桑拿。

  张量示意按摩师手法重点:“其实我早就料到,岛泉酒业要上市,肯定要改变销售渠道的。杜总,我明人不说暗话,岛泉酒业是我重要的利润来源。”

  按摩师给杜子明换了一个部位,杜子明觉得特爽:“如果我们重新竞争经销权的话,岛泉酒业的将来发展会有质的变化,我们不能因为张总你一个人的利益,牺牲了湖岛将来第一大企业的前程。”

  张量一听杜子明这句不软不硬的话:“难道王刚真的想干掉我。”张量已经打探到了,王刚在岛泉酒业上亏了不少,现在正在筹划加大投资。一旦岛泉酒业上市,将来说不定也成为第二个五粮液。王刚为了扩大市场,这次清理的就是以前打压经销价格的老经销商,自己现在要被清理出局,将来肯定失去赚钱的大好机遇。杜子明的女儿死后,两人积怨加深,抓住杜子明就能继续经销岛泉酒业的酒:“杜总,你能不能帮帮我,我肯定不会忘记你的。”

  杜子明翻了翻身:“办法倒是有一个,那就是对滨海供销贸易总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造,改制的公司也可以上市。”

  “我倒想哟,可是我就是一个卖东西的贸易公司,没有什么核心竞争力,更别说上市了。”张量一脸无奈。

  杜子明一听张量的话:“你进行股份制改造,吸引新的股东进来,到时候有好的项目可以往上市公司里面装。再说,你现在这个贸易公司在滨海占据绝对的商业垄断地位,每年的销售应该很稳定的。”

  “杜总,话是这么说,如果王刚真将我的经销权给拿走了,对我的利润影响就大了。”张量已经料到,王刚就是想将滨海供销贸易总公司清理出岛泉酒业的经销商队伍,但张量不知道,王刚在滨海成立了几个贸易公司,就是想将贸易的利润将来也装入上市公司。

  “张总,你其实已经赚了很多,你不但在出厂价打压岛泉酒业,在税方面还做了一些手脚,如果张总真想保住你的垄断地位,我倒有一个方法,但是……”杜子明欲言又止。

  听杜子明这么一说,张量心中一惊,难道杜子明已经查了我的账?这个家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杜总有什么方法,别吞吞吐吐,你有什么条件我们现在就可以谈,只要我能经销岛泉酒,什么条件都可以谈的嘛。”

  “你可以成立两家公司,完全脱离滨海供销贸易总公司,最好以别人的名义,但是你必须能掌控这两家公司,以这两家公司的名义,分别占到新公司的百分之二十四和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这样加起来就是百分之五十一,绝对控股新公司,你将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让给王刚的公司,这样他表面上是大股东,实际上你才是公司真正的控制者。”杜子明将具体的操作给张量说了一遍,最后还给张量留下一句,“这样的布局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希望我能得到我应该得到的。”

  当晚,张量与杜子明在滨海大酒店签订了一份秘密协议。张量保证在新成立的壳公司中给杜子明30%的干股,改制后的股份制公司在取得岛泉酒业滨海市独家经销权后,杜子明可以根据公司的当期股东权益将干股转让给张量,张量毫无条件接收对方的干股。

  杜子明带着与张量签订的合同,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湖岛:“王总,我已经说服张量股份制改造,你决定看哪家公司参与滨海供销贸易总公司的股份制改造吧。”

  “我们一定要确保控股。”王刚知道,现在京都投资资金紧张不能到处投资,但拿下滨海供销贸易总公司是必须的。

  杜子明与张量秘密签订合同后,不断地与王刚运作参股滨海供销贸易总公司的事宜。就在王刚与张量坐到谈判桌上,提出用六百万现金参股新的滨海供销时,张量却两手一摊:“我现在只是一个股东而已,具体你出多少资金我无法控制,你可以三百万,也可以六百万。”张量在谈判前就已经知道王刚将出资六百万绝对控股滨海供销。

  王刚最后妥协:“算了,我就三百万吧。”

  杜子明在一旁没有搭话,张量很怪异地朝王刚笑了笑。

  滨海供销的最后股东变成了滨海酒业贸易公司出资三百万,湖岛贸易公司出资一百九十万,成功掌握滨海供销贸易股份有限公司百分之四十九的股权,而其他两个股东分别是滨海海城投资有限公司、滨海沿海贸易有限公司。

  一切尽在掌握。

  望着蓝色的海洋,一群海鸥起飞,飞向远方。

  王刚的心多少有几分欣慰,突然心中又感到一阵不安,每当自己心中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总会发生不吉利的大事。王刚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有陈诚与杜子明,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王刚在心底不断安慰自己。

  王刚正在办公室翻看南海药业的上市预选材料范本。

  突然,冷霜月慌慌张张地闯进来:“王总,税务局的几个人正在办公室等你,说要了解情况。”

  “什么?”王刚将范本材料一合,从座位上腾地站起来。

  从上次发火后,冷霜月几乎不敢正面看王刚,冷霜月早对王刚的脾气有一定的了解,任王刚的秘书前杜子明就交代过,王刚是军人出身,有时遇到急事可能脾气不太好,作为王刚的私人秘书,不但要有好脾气,还要注意学习。

  冷霜月望着一脸惊讶的王刚,这个可怜的男人,懵着头进入岛泉酒业,在这个孤岛上拼命地筹划岛泉酒业上市,却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

  王刚蒙了,税务怎么找上门来了?

  冷霜月从衣架上给王刚取来外套:“他们来了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说要见你。王总你不要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刚回头看了看冷霜月,阴云密布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的。”

  “谢谢王总,学校老师就不厌其烦地这样讲过,杜子明教授在给我们讲授投资心理学的时候还强调,良好的心态能够让你从容地面对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那样你的每一步投资才不会因为外界甚至是自己的心理干扰而遭遇失败。”冷霜月朝王刚扮了一个鬼脸,一口气给王刚临时上了一堂投资心理学课。

  “杜子明的学生就是不一样。”王刚回头一笑。

  冷霜月微微一笑,王刚一直想知道杜子明是怎样搞定张量的,尤其是杜子明女儿死后,两人貌合神离,难道杜子明真的背着王刚干一些事情?冷霜月皱着眉头跟着王刚到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三个穿着税务制服的人正商量着什么,见王刚推门进来,三个人戛然而止。

  王刚上前与他们握手:“你们好,欢迎你们来指导工作。”

  三个税务人员接过王刚的名片,其中一个高个子叫谢冰,在湖岛号称破解逃税一把刀,在整个滨海市都小有名气,王刚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谢冰是滨海市的五一劳动模范,当时滨海日报的头版对谢冰进行过专题报道,还附有很大的头像,王刚一眼就认出了谢冰:“谢大税务光临本公司,难得难得呀。”

  谢冰仔细瞅了瞅王刚:“你认识我?”

  王刚嘿嘿一笑:“在湖岛做生意不认识你谢大税务的人,肯定没有。”王刚马上给谢冰三人一人散发了一支进口雪茄。

  谢冰婉拒王刚散发的大雪茄:“谢谢王总好意,我不怎么会抽烟,尤其是你这雪茄,抽了肯定当场晕倒。”

  谢冰将雪茄烟推回去了,而坐在旁边的王良是湖岛税务局的大烟袋,走到哪里都烟不离口,曾经为此差点儿丢了饭碗。接过王刚的雪茄,王良饥渴地一阵猛抽,搞得办公室顿时烟雾缭绕。

  谢冰发火了:“老王,你什么时候可以不抽?”

  “嘿嘿,这外国货就是带劲,你不会抽自然无法体会其中的那个安逸。”王良很老到地在烟灰缸磕了磕烟灰,“王总,你这种烟多少钱一支?”

  “只要你喜欢,就不要管价格了。”王刚看着水煮包子脸的谢冰,眉宇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谢冰尽收眼底。

  王刚看着吞云吐雾的王良,再看看谢冰:“谢局长,你们到我办公室来吧,你知道我们远道而来,做生意也不容易,现在岛泉酒业正是创业阶段,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理解与支持。”

  王良起身,准备跟着王刚到办公室,谢冰狠狠地瞪了王良一眼,心里直骂娘:“王良呀王良,你这个没有用的家伙,简直丢税务人的脸,一根破雪茄就被王刚给收买了。”

  王良明白谢冰的意思,其实王良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嘴巴烂点,是湖岛出了名的老烟鬼,但是在整个滨海税务系统,王良也是颇有名气的财务杀手。那些公司的老板都有王刚这样的心思,认为王良是烟鬼,应该很好解决的,很容易放松警惕,交谈之中往往露出马脚,被王良给逮住了还只得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谢冰看了看王良,明白王良的用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到了王刚的办公室,王良什么也没有看到,桌子上只有一堆南海药业的上市预选材料。王良本来想翻翻,突然冷霜月走到王刚的办公桌旁,将南海药业的上市预选材料全部给拿走了,王良叼着雪茄直摇头。

  谢冰望着貌美如花的冷霜月一手带上门,也摇了摇头:“王总,我们这次接到举报,说你们有偷税漏税的嫌疑。”

  王刚捕捉到了谢冰眼睛里一丝不经意的余恨,那是对冷霜月的羡慕。

  王刚磕了磕烟灰,面不改色心不跳:“财务资料都复印给你们了?”王刚开始还在想,谢冰王良是不是来揩点油什么的,有人将岛泉酒业的财务交给了税务局,这不是要了王刚的老命吗?“哪个王八蛋将财务资料都给税务局了?”王刚在心底骂娘,看着谢冰一脸的义正严词,王刚立即换上一脸的笑容。

  王刚见冷霜月出去了:“月月,进来给谢局长再倒点水。谢局长,一个企业的发展,多少会遇到一些人的褒贬,我们的财务都是专人负责的,其他的人怎么可能将财务资料复印出去呢?再说我们大老远来到湖岛,都是中规中矩的,怎么会出现财务问题呢?”王刚试图从谢冰的口中了解到举报人的名字,但王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杜青。

  杜青到岛泉酒业不到两个月,主要工作就是重新整理岛泉酒业的财务报表。在一个星期前,王刚想自己对着公司的财务报表,结合南海药业的上市预选材料,搞一个岛泉酒业的上市预选材料方案,王刚派冷霜月问杜青财务数据整理得怎么样,能不能调出来。结果杜青迟迟拿不出财务报表,竟要挟王刚要涨工资。王刚不同意,她只好悻悻地离开岛泉酒业。肯定是她复印公司的财务资料,捣了鬼以报复王刚。

  谢冰看了看有些发愣的王刚,这小子兜了一大圈子,不就是想让我告诉你是谁举报的吗?说什么财务是专人管理,什么中规中矩的商人,没有一个坏人会将坏字写在额头上,谢冰微微一笑:“王总果然是聪明人,岛泉酒业到底有没有假账,有没有偷税漏税,只要一查就知道了,我也希望王总是清白的。”

  王刚看着谢冰那张铁面无私的、冰冷的脸,长叹了一口气:“谢局长,这年月做生意难呀,不但要天天想着开拓市场,还要防着背后的冷箭。”

  王良见二人言词有些激烈,马上将手上的雪茄灭掉:“局长,这样吧,我们今天直接查账,什么都能弄明白。”

  王刚一听要查账,天啊,岛泉酒业到底有没有偷税漏税,王刚心中真没有底。

  谢冰看着有些不安的王刚:“王总,你干脆叫财务将你们去年的财务报表抱出来,我们想查查去年你们的交税情况。”

  王刚自知有些失态,这样容易让谢冰等人误会。王刚一扫满脸阴云:“谢局长,这样吧,你们先喝茶,我马上给他们电话,叫财务把财务报表给抱过来。”

  “月月,你马上到财务室,让财务将去年的财务报表搬到我办公室来,税务局的谢局长要看看。”王刚故意扯大嗓门。

  财务总监窦涛将财务报表搬到王刚的办公室。

  谢冰王良拿出摘录的举报情况,第一条就是岛泉酒业与赵子瑄的广告税,按照岛泉酒业与赵子瑄的合同约定,首期的三百万广告费用赵子瑄的个人所得税由岛泉酒业代为缴纳,但是湖岛税务局并没有收到应该缴纳的二十万元的所得税。

  王刚觉得奇怪,岛泉酒业与赵子瑄的广告合同中并没有涉及缴纳个人所得税的约定,怎么突然多出了二十万元的个人所得税呢?

  窦涛从公司文件中调出了一份文件,是公司为了请赵子瑄做形象代言的董事会会议记录。董事会九个人全部同意赵子瑄作为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会议记录明确记载赵子瑄的个人所得税由她自己缴纳,理由是她的经纪人已经与岛泉酒业达成了长期的合作协议,第一期的三百万元广告费用的有效期是三年,三年期满进行第二轮合同续签,广告费用按照市场行价双方约定。

  谢冰将举报材料与董事会文件对比,怎么完全相反呢?王良在一旁叼着雪茄:“让王总将合同原件出示一下,什么问题不都解决了?”

  “月月,你马上到办公室让他们将赵子瑄的广告合同拿到我办公室。”王刚再次吩咐冷霜月取来广告合同原本。

  一份盖着双方大红公章的合同摆到了谢冰面前,谢冰愣了半天,用钢笔在举报摘要上的第一条批示了一句话:“此条举报不实,追查明星赵子瑄偷税漏税。”

  谢冰举报摘要的第二条就是岛泉酒业与滨海供销贸易总公司的交易。岛泉酒业涉嫌与滨海贸易供销总公司串通,以低于销项税的百分之五十的差价出厂,双方并没有开具任何发票,涉嫌偷税漏税三百万。

  谢冰希望王刚能提供与滨海供销贸易总公司的供货合同,谢冰十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主要客户的供货合同与公司一年的总产能正常的话应该是成正比,一旦中途有手段的话,中间一定有差异。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冷霜月与杜子明推门进来了。

  王刚灵机一动:“谢局长,我来介绍一下,冷霜月是我们公司的秘书,你已经见过了。”王刚拉着杜子明的手,“这位是湖岛宋如月县长与滨海市市长刘芳从北方大学挖来的教授,我们岛泉酒业的总经理,杜总对岛泉酒业的市场运作比我还清楚。”

  杜子明立刻明白,现在王刚是想让自己当挡箭牌,也是来考验自己,这个时候自己说出实情,王刚就麻烦多多。杜子明望着王刚,如果现在岛泉酒业就查出问题,自己的一番计划就泡汤了,今天千万不能冲动,要着眼未来。

  “谢谢谢局长的关心,你还专门来岛泉酒业关心我们的市场销售,我们岛泉酒业以前一直与滨海供销贸易总公司有业务来往,我们的交易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不知道谢局长想了解哪一年的交易?”杜子明在办公室外就听冷霜月说,税务局来查岛泉酒业偷税漏税,谢冰局长在公司待了一下午。

  王良用左手在耳朵里掏了掏:“杜总,我们今天就是想了解岛泉酒业去年与滨海供销贸易总公司的交易情况。我们接到举报,举报反映岛泉酒业涉嫌偷税漏税,你作为市场总监,对岛泉酒业的市场销售一定很清楚,希望你能给我们介绍介绍。”

  快到晚上八点,海上已经亮起了夜航灯。

  王刚吩咐冷霜月在湖岛大世界预订了一间豪华包房,不管谢冰今晚上怎么查,还是要维系好关系,岛泉酒业上市的路还长,与税务的交道才刚刚开始。

  王刚给杜子明使了一个眼色,杜子明心领神会。

  关键时刻美女公关,王刚叫上了颇有酒量的冷霜月。冷霜月一身性感的微透明红色连衣裙,坐在前排刹是刺眼,谢冰坐在冷霜月后面,心跳加速,血管中的血液呼啸,谢冰不愿意正面看冷霜月,他的思维乱了,冷霜月简直就是他初恋情人的再版。

  湖岛大世界灯火辉煌。

  王刚将冷霜月安排在谢冰旁边,冷霜月频频举杯,谢冰无法拒绝冷霜月的敬酒。

  杜子明望着频频举杯的王刚,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刘芳的身影,谢冰不是刘芳的老公吗?刘芳派宋如月把自己请到湖岛筹建岛泉酒业,政府资金脱手后,对自己不闻不问,今天谢冰出现在酒桌上,何不借用王刚的名义再次上演一出性丑闻?只要抓住谢冰,就不怕刘芳到时候在岛泉酒业不出力。只要这些证据掌握在手,将来不但可以将王刚清理出局,还能控制住刘芳。

  杜子明拉了拉王刚的衣角,悄悄地在王刚耳朵边嘀咕:“谢冰是刘芳的老公,你不能把谢冰给得罪了。”王刚一听,心里痒痒的,咬着下巴,没想到这两口子是轮番来搞自己,现在不抓住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这两口子将来不听我王刚的?

  没有想到冷霜月突然站起来,谢冰一把抓住冷霜月的手:“怎敢月月小姐起身敬酒,坐下坐下。”

  冷霜月好像没有听见,脖子一仰一杯酒下肚,谢冰慌忙也站起来:“既然月月小姐如此客气,谢某人何德何能,今晚上我就舍命陪君子。”

  几轮下去,谢冰已经醉得稀里糊涂,王良、谢冰被扔到床上就觉得天晕地转、迷迷糊糊……

  一缕阳光照进谢冰的房间,谢冰被刺眼的阳光给惊醒了。

  天啊,旁边怎么有一个比自己小将近十岁的女人,身上一丝不挂,谢冰一摸自己的下身,也是一丝不挂。

  “完了。”一屁股从被窝里坐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谢冰迅速穿上衣服,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皮带。

  隔壁的王良提起裤子跑到谢冰的房间,看着呆坐在窗前的谢冰,王良意识到,昨天晚上喝多了,有人给下了套子。

  王良正在谈恋爱,一旦传出去,苦苦追了五年的女朋友还不一脚把自己蹬了?王良将嘴巴凑到谢冰的耳朵边:“局长,现在王刚不在,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谢冰点点头,捏紧裤子走到总统套房的客厅,只见王刚正坐在桌子旁悠闲地叼着雪茄,将谢冰、王良的皮带捏在手里,不紧不慢地在左手上啪啪地拍打,听到脚步声,王刚头都没有回:“谢局长,春宵一刻值千金,干吗这么急呀?”

  谢冰看看手表,已经九点了。更让谢冰一身冷汗的是,刘芳昨晚上一连打了十个电话,自己都没有听见。

  王刚见谢冰满脸的慌张,将自己的手机递到谢冰的眼前:“谢局长不要着急,你看,我昨天晚上已经给刘市长打电话了,说你在我家喝醉了睡着了。今天上午一定能回家。”

  王刚将两个人的皮带在手上晃悠,谢冰正准备伸手去拿皮带,王刚右手抓住皮带,左手将雪茄烟灰在烟缸上磕了磕:“谢局长,不着急嘛,你昨晚上在酒桌上可是答应兄弟我的,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岛泉酒业的事情还请二位多帮忙。”北

  冷霜月隐隐感觉到一种冷气,在岛泉酒业萦绕。

  有一段时间了,冷霜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觉。以前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男生,什么容貌、金钱、地位,冷霜月都不在乎,只要自己喜欢那个人,只要能让自己一见就心跳加速,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一个人让自己心跳加速。

  来到湖岛后,王刚趴在桌子上研究资料,时不时地甩杯子骂娘。一开始冷霜月很讨厌王刚的脏话,尤其是王刚一发火,脸上的肉疙瘩变化万千。慢慢地冷霜月了解到王刚的经历,一个人在极度压力下,心情暴躁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从玉芬离开湖岛后,王刚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每次该吃饭的时候或者该下班的时候,王刚总要提醒冷霜月:“月月,你先回家,早点儿吃饭,明天还有很多工作呢。”天气变化的时候,王刚总要提醒自己注意穿衣服:“不要生病了,还有很多工作等你去做呢。”

  慢慢地,冷霜月从心底有些喜欢这个从炮灰里爬出来的男人,虽然有时脾气不太好,虽然第一天来湖岛县就闹出丑闻,想起与妓女赤身裸体的样子甚至让人想吐,虽然王刚的女儿已经要考大学。冷霜月一直悄悄了解那个桃色夜晚,这里面有阴谋,王刚是生意人,不会那么冲动地与宋如月签订合同。冷霜月也明显感觉到王刚与老师杜子明的矛盾在加剧,甚至有一天会翻脸。冷霜月觉得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更何况王刚对自己很尊重,从来没像没有出息的男人,遇到事情就向女人诉苦,王刚被残酷的现实掩盖了真性情。

  王刚在京美证券总经理郑东的办公室喝咖啡。

  郑东以前也是一个老江湖,越战回来后,就潜心研究证券市场,在证券界有一定的影响,尤其是融资方面可谓金牌老手。在进入京美证券之前,郑东曾经在北京一家全国性券商掌控该公司的资金,专门负责自营盘与资产管理资金的经营,曾经在1995年创下了券商盈利的奇迹。

  王明受命组建联大投资集团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亲临郑东家,力邀郑东加盟联大投资集团。郑东怎么也没有想到王明下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与黑社会亡命之徒“八哥”唱对台戏。郑东很了解王明,其貌不扬,个性不小,看上去温文尔雅,发起脾气来大老板都要惧怕三分,有时候还有点偏执,只要他下达的任务不能按照他的要求完成,一般的结局就是走人。

  郑东时常庆幸王刚侠义出手。

  两人边喝咖啡边聊天,突然郑东两眼放光,把王刚给吓了一跳:“郑东,你怎么啦?”郑东嘿嘿一笑,“有点意思,对了,岛泉酒业现在在湖岛算什么样的企业,也就是在领导的心目中岛泉酒业是不是龙头企业?”郑东在资本市场中混了这么多年,职业的嗅觉告诉郑东,如果岛泉酒业是湖岛经济发展的重要棋子,前景就相当乐观。

  “岛泉酒业是湖岛的第一大股份制企业,是第一个上市的目标企业。”王刚淡淡一笑,现在各方都在等自己调集资金到湖岛,为岛泉酒业的上市作冲刺,尤其是宋如月担心王刚当初的承诺无法兑现,只要岛泉酒业兑现上市承诺,政府的投资将成倍增长。王刚也明白岛泉酒业的未来已经拴住了宋如月的前程。

  郑东给王刚的杯子里面添了一点儿咖啡与热水:“王总,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如果你博得了宋如月的芳心,将来岛泉酒业的上市以及后来的操作比现在容易得多。”

  王刚还没有喝第二杯,郑东看着有些疲倦的王刚:“王总,从你的脸上看得出来,你在湖岛很辛苦,你需要一个帮手,哪怕是为了钱,为了更大的投资收益,男人嘛,有时做出一点儿牺牲也不吃亏的。”

  看着越说越来劲的郑东,王刚伸了伸懒腰:“我这个人有个与众不同的习惯,别人都说喝了咖啡能提神,喝后工作来劲,我每次喝了咖啡就想睡觉。”王刚接连又伸了两个懒腰,呵欠也不断。

  在王朝大酒店,王刚很快鼾声如雷,好久没有这么安静地睡个觉。

  看着王刚呼哧呼哧地进入梦乡,郑东摇了摇头。电话虽然响了,是王明。郑东觉得很奇怪,从成功收购京美证券后,王明虽然是名义上的董事长,但是京美证券的所有业务都是由郑东一手负责的,王明只是京美证券的一个甩手掌柜,拿郑东给王明的管理的定义就是“无为而治”。

  郑东一直很佩服王明。王明作为北方大学的高才生,平时不多言语,做事有点一根筋,虽然在证券圈内没有郑东摸爬滚打的时间长,但绝对是一个管理的高手,尤其在尊重人才方面很有一套。王明相信自己的眼光,郑东是王明从事联大投资集团管理以来看上的第一个能人,王明放权给郑东,从来没有半点儿怀疑。

  “王总,有什么吩咐?”郑东对小自己将近十岁的王明很客气。

  “郑总,不好意思,我一直忙,北京方面就劳烦你了。”王明回吉林已经半个月了,一直没有给郑东电话。

  这段时间总有一种不安,王明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高温从收购京美证券成功后,对金融企业近乎狂热,王明隐隐感觉到京美证券要出大事,可高温又叫自己回总部,新的目标在等着王明去拿下。

  作为联大集团的首脑人物,高温看到一帮券商钻国家法律空子,大胆挪用客户的委托理财资金炒作深圳上海两地的龙头股,尤其是国家级的券商,不少高级管理人员中饱私囊,将大把坐庄的利润据为己有,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该掺和掺和。

  高温瞄上了南方信托。

  南方信托的股东全是国有股股东。其中,两家京城中字头的公司,是中央部委的直属企业,董事长都是副部级的。另外三家股东要么是南方省级大型国有企业,要么就是地方政府搂钱的小金库企业。

  高温将收购南方信托的重担再次放到王明的肩膀上。

  就在郑东接到王明电话半个小时后,郑东接到了高温的电话:“我三小时后到首都机场。”

  在去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郑东一直在捉摸:京美证券经营一切正常,没有什么违规,别的证券公司与庄家勾结非法融资牟取暴利,京美证券却一直守身如玉,这次王明回到吉林,高温返道京城,看来大势不妙。

  挺着大肚子,夹着一个大皮包走出机场,高温那两片肥厚的嘴唇上依然叼着一只雪茄:“飞机上不让抽烟,闷死了。”郑东忙上前接过高温的包,又被高温那把喷壶给喷洒了一次。

  “我听说京城几家证券公司的业务量都在翻番,我们公司的呢?”高温在来北京之前就对京城的证券公司发展情况作了一个简单的摸底调查,京美证券的业务量可以说不理想,尤其是京城很多泊来证券分公司的业务量都比京美证券强,高温想弄个明白。

  “业务量不能简单地看报表,真正评估一个公司的实力还要看整体素质。”郑东不知道高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搞证券公司,只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都要大胆地尝试着去搞,只有大胆创新业务,将业务量搞上去,公司的利润才能增加,公司的最终实力还是要看盈利状况。”高温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绝大多数赚钱的买卖都是游走在法律与道德红线的边缘,不冒险就没有超额利润,高温就信这个死理。

  郑东收购京美证券有功,可是学习投资心理学的王明的经营理念偏偏是坚决守法,稳健创新。郑东明白高温的意思,高温的联大集团能发展到金融实业一体化的今天,离不开高温的激进冒险,如果不是王明后来进入联大集团高层,推行稳健的投资理念,联大集团也不会坐拥几家上市公司而如履平川。

  在一个又一个传奇暴富的神话传出后,高温开始对王明的理念产生怀疑。高温突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郑总,金融是把双刃剑,只要你剑术精湛,就能从刃上获利。”高温摸出了一根雪茄:“来,抽根这个,有助于思考。”郑东刚接过烟,高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现在京美证券的自营盘有多大?股票做得怎么样?”

  “自营盘必须严格按照证监会的要求不能超过注册资本的百分之八十,现在京美证券的注册基金刚好五亿人民币,也就是说我们的自营盘不能超过四亿元。”郑东意识到,高温这支雪茄有点不好抽,他一直不太关心京美证券的具体运作,怎么今天突然兴致高涨?

  “四亿元的自营太小了,连一次小盘股都没有办法接入,只有跟着别人做。”高温望着窗外一辆辆疾驰而过的轿车,“现在的商场如同汽车赛跑,一旦错过超越的机会,将会失去很多机会,包括未来。”

  郑东隐隐约约意识到高温有大动作,可能王明与高温之间出现什么问题,否则高温不会这样详细地与郑东探讨业务,以前听别人说高温对于资本运作的大方向起到帷幄运筹的作用,从来没有听说高温具体指点下属运作。

  郑东带高温在办公区转了一圈,整洁的办公桌,每个人都在不停地忙自己的活,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高温突然在一个年轻的操盘手旁停下来:“小伙子,你如何看现在的这一波行情?”

  高温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打破了自营部的沉寂,年轻操盘手半天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这个大奔头男人,他讨厌将摩丝当稀泥一样涂抹在头发上的男人。年轻人很怪异又有些不屑地瞅了瞅高温,本来想将高温打发出办公室,但看郑东在一旁不断递眼色,年轻操盘手半天抛给了高温一句话:“这里是自营部,我无可奉告。”

  高温愣住了,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有哪个下属这么对领导说话的。”高温压住火气,今天是来考察的,就是要听下属的意见,宰相肚里能撑船嘛。高温朝年轻操盘手勉强笑了笑。

  郑东连忙将高温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与自己的办公室相比,郑东的办公室简直就是简陋。郑东一边给高温倒水,一边向高温解释在自营部的尴尬:“高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公司有严格的规定,操盘手不能对任何人讲关于股市的看法,当然操盘的股票还要签订保密协议的。希望高总能够谅解,年轻人有时不懂礼貌,都是我领导无方,我向高总赔礼道歉。”

  高温突然来了兴致:“刚才那个小青年叫什么名字?”

  “是北方大学的高才生,研究过一套炒股的监测系统,在联大投资成功收购京美证券后的招聘中,这个头脑灵活、出手如闪电的年轻人,被招进了我们自营部。”郑东讲起年轻操盘手就有些得意。

  年轻操盘手年仅二十七岁,由于人帅气,又很有能力,在京美证券被同事们称为“玉面杀手”。只要年轻人出手,要么股票瞬间涨停,要么就是在跌停板上睡大觉。

  高温对京美证券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地。高温喝了一口开水,在放杯子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岛泉酒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刚”的字样,就是刚才王刚给郑东留下的名片:“这个公司上市了吗?”高温拿起桌子上的名片问郑东。

  “王刚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们的公司正在筹划上市,这次他来北京就是与上市有关。”郑东听王刚简单介绍过岛泉酒业,王刚正在忙着搞上市预选材料。

  “哦,还没有上市。”高温的眼角像流星般划过一丝遗憾。

  “这老家伙怎么一会儿关注证券公司盈利时机,一会儿关注股市发展,现在又问岛泉酒业上市没有,他到底要干什么?”郑东脑子里一团迷雾,“岛泉酒业正忙于上市,这公司上市以后应该不错。”

  “怎么个不错法?”高温的兴趣好像又回来了。

  “新股,没有人炒作,只要抓住这个机会重仓介入的话,一定能获得丰厚的回报。”郑东望着听得入迷的高温,“现在市场上狂炒庄家概念股,尤其是以中科发展为首的股票,市场中的股票在炒庄股的大潮中绝大部分会遭遇庄家的蹂躏。谁抓住一只新股,谁就可以掌握市场炒作的主动权。”

  高温以前没有炒作过股票,虽然旗下有几家上市公司,但是王明等人坚决反对联大集团直接介入二级市场,高温原本想试试,都被王明阻拦。后来京美证券收购后,王明更是定下铁的纪律,京美证券不但不能买一股联大集团的股票,就是京美证券的分析师都不能向股民推荐联大集团的股票。

  王明有千万条理由说服高温,高温不断听到有人通过炒作股票暴富,心中痒痒。高温给自己的上市公司算了一笔账,自己掌握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却要为上市公司作出百分之百的经营努力,这样不如炒一把股票就赚几千万来得快,来得直接。

  听王刚的公司正在筹划上市,郑东分析的也头头是道,高温吧嗒吧嗒地抽着雪茄,一边不断地点头:“你帮我约约王刚,我想跟他见个面,一起聊聊。”

  郑东将晚饭饭局订在王朝大酒店四十五楼的旋转餐厅上,在旋转餐厅上可以一览北京城夜景。

  吃饭的时候,王刚高温从中科发展的神话到市场的疯狂谈到国际局势。王刚曾经是军人,一直挂在嘴边的就是越战的生与死,血与火,很快就将高温带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血雨腥风的战争岁月。

  高温注视着眼前这个董事长,如果跟王刚做生意的话,王刚一定是“士为知己者死”的好伙伴。高温静静地听王刚的传奇,后来不失时机地将话题转移到商场,高温从JP摩根讲到了胆大的重庆人牟其中。

   “王总,听说你的公司正忙于上市,你们公司规模有多大哟。”高温在向王刚暗示,如果公司的规模小可以合作将公司规模作大。

  “王总,你们公司上市的情况怎么样?”高温见王刚发呆,再次试探王刚。

  “还在按照计划做上市准备,现在都在抢上市指标。”王刚担心,一旦岛泉酒业在滨海市的上市指标竞争中落败,翻身连梦将彻底破灭,尤其是北京大本营的资金链告急,一旦出现资金危机,岛泉酒业将土崩瓦解。

  王刚尽最大努力掩饰自己脸上的乌云。高温不失时机地举起了酒杯:“王总,你的心事我高某人虽然不能说一清二楚,但是你有你的苦衷,我知道联大集团在京美证券的收购中如果没有你王总的仗义相救,我高某人今天就不可能有机会来到这里。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高某人可以帮忙的,你就尽量开口,我高某人在商场上也混了这么多年。”高温的话让王刚心花怒放。

  “既然高总这么说了,我王刚也就不小女人把式,今天在北京我认高总为我的大哥,不知高总意下如何?”王刚举起酒杯,没容高温发话,就脖子一仰,先干为敬。

  “王总这么瞧得起我高某人,以后咱就是兄弟,有什么困难就直说。”高温没想到王刚来了这一招儿,以后有什么问题看高温这个讲江湖义气的八旗子弟怎么拒绝。高温喝下这杯自己酿造的苦酒,肚子里阵阵热气直冲脑门儿。

  “郑总,王总是我们京美证券的恩人,是我高温的兄弟,你怎么还愣着呀?”高温看着旁边一言不发的郑东,高温想找个垫背的,以后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可以从中斡旋,不毁自己的名声,保住联大集团的招牌。

  郑东慌忙站起来向王刚敬酒:“王总,今天高总已经发话,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就说出来,只要我们能帮一定尽力而为。”

  一番把酒言欢,高温搂着王刚的膀子,在王刚的耳朵边一阵嘀咕:“兄弟,如果岛泉酒业上市有什么资金困难,你开口让郑东给你办就是,湖岛是财地,作为大哥的我不能袖手旁观呀。”言毕哈哈大笑,又是一杯烧酒下肚,高温其实不胜酒力,酒刚一下肚,“哇”地一阵狂吐,吐得王刚西服变成擦脚布,臭气熏天。

  高温还抱着王刚的肩膀前言不搭后语:“王总,做大哥的一定帮忙。”接着又是一阵狂吐,给王刚的裤子来了个彻底的浆染。郑东见状,抓起桌子上的餐巾纸递给高温:“高总,咱们不喝了。”

  “怎么就不喝了呢?真不懂事,今天是我和王总结拜把兄弟的喜庆日子,喝哟。”高温瞪着像灯笼一样的眼睛,“倒酒!”

  “高总,你醉了。”郑东攥着酒瓶子,给高温倒酒,突然王刚一把抱住了高温,也开始说酒话:“高总,今儿个高兴,我们来个不醉不归。”说着将酒杯里的酒一干而尽。

  王刚从湖岛第一次喝酒误事后就一直不怎么狂饮,今天听到高温这么承诺,一时兴起,百无禁忌,早已将湖岛的教训忘得干干净净。

  吐了喝,喝了吐,两人抱着相互吐了个天昏地暗。

  岛泉酒业与京美证券签订了一份秘密协议,京美证券向岛泉酒业提供两亿元资金,配合岛泉酒业上市,岛泉酒业按照同期市场融资成本向京美证券支付百分之十的利息。岛泉酒业上市后,京美证券重仓岛泉酒业的股权票,岛泉酒业负责配合京美证券进行分红送股,释放利好消息。京美证券在岛泉酒业盈利的百分之三十分给岛泉酒业,岛泉酒业直接通过利息与融资本金进行代扣京美证券坐庄岛泉酒业的分红。

  郑东将下午草拟的协议书递到王刚的面前,王刚嘘了一口雪茄,抿嘴笑了笑。

  窗外开始起风。

  杜子明的电话响个不停。张量这几天拼命给自己电话,岛泉酒业已经三天没有向滨海贸易发货了。

  杜子明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四天了,没有一点儿音讯,王刚不会出什么事吧?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岛泉酒业难道真的快没有戏了?窗外的风越刮越猛,新长出来的树枝被刮断了,嚓嚓地响过不停。

  杜子明再次走到王刚的办公室门口,正要敲门,冷霜月从王刚的办公室出来,冲杜子明笑了笑:“杜教授,王总已经回来了,正打算让我找你,他有事情与你商量。”

  杜子明一把推开王刚的办公室,见他正埋头整理资料:“王总,你总算回来了。”杜子明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杜总,不好意思,我出门忘了带充电器,结果一出滨海手机就没有电了。”王刚给杜子明递过来一支雪茄,“杜总,从你担任市场总监开始,整顿销售队伍,重建销售体系,使岛泉酒业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随着市场的开拓,公司的资金需求就越来越紧张。”王刚轻轻地吸了一口雪茄,看了一眼有些不解的杜子明,“市场壮大,对公司产品的数量、质量等都提出了全新的要求,这一切都需要资金。”

  杜子明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王刚失踪了这几天好像变了一个人,难道王刚的资金还没有眉目,那样陈诚的方案岂不是白策划了,岛泉酒业上市也就没有希望了:“王总,岛泉酒业要上市就必须扩大自己的规模,无论是陈诚的方案还是将来上市后岛泉酒业的发展,都需要资金,尤其是目前的资金不能出现什么问题。”

  王刚跷起了二郎腿:“杜总你也看到了,现在滨海有五家公司都在盯着最后一个上市指标,他们的实力都比我们强大,一旦我们失利,现在又没有中小企业板,你说我们的公司还有什么上市希望?”

  杜子明早就分析了岛泉酒业的命运,岛泉酒业是宋如月一手策划组建的,是湖岛的利税大户,第一大企业,刘芳将宋如月调到最艰苦的湖岛,就是希望宋如月出点政绩,宋如月一定会努力争取上市指标,如果岛泉酒业上市了,当上滨海市副市长对宋如月就是轻而易举的了。

  王刚盯着一本正经的杜子明,自己来湖岛的第一个丑闻,杜子明功不可没,后来他的女儿生病死了,杜子明不会这么轻易忘记。杜子明不是喜欢宋如月吗?怎么今天突然将宋如月的心理分析得这么透彻?难道杜子明心中另有其人还是另有算盘?现在能不能将自己的底牌一股脑儿地告诉杜子明呢?万一哪一天杜子明反咬一口,自己在湖岛就彻底完蛋,更何况京美证券的资金是国债回购资金。

  杜子明正准备向王刚汇报一个星期岛泉酒业的状况的时候,王刚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

  王刚在不断地“哦哦”,但是杜子明一句都没有听清楚电话里说的什么。很快王刚就挂断了电话,杜子明刚要开口,王刚又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喂喂,是郑总吗?”电话那端的效果不太好。王刚扯着嗓子:“是郑总吗?”

  “上次我们谈的资金怎么样了?”杜子明望着一脸得意的王刚,原来他一直在拉资金,杜子明突然觉得有点内疚,这几天,还以为王刚跑了,还到银行查岛泉酒业的资金账户,看来冤枉王刚了。杜子明正想开口说说这几天的情况,突然王刚啪的一声重重地将电话挂断,难道资金出什么问题了?杜子明的心又开始悬起来。

  王刚挂断了电话,两手搓了搓,将雪茄塞进口里,猛地抽了一口。杜子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王刚,王刚突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杜总,资金搞定了,岛泉酒业将进入一个全新的发展时期呀。”杜子明正想听下文,王刚却捋了捋桌子上的上市预选材料,“杜总,不好意思,你看,电话太多了。我们好久没有交流公司的情况了。”

  看着王刚为自己倒水,杜子明觉得消受不起:“王总,大家都是为了岛泉酒业的发展,我还是汇报一下这一周的情况吧。”杜子明翻开了文件夹,“公司的生产都很正常,只是滨海供销贸易股份有限公司出现一点儿小小的问题。”

  有两个消费者喝了岛泉酒业生产的岛泉纯后六小时左右,出现头痛、头晕、乏力、步态蹒跚等症状,其中一个比较严重,还眼部疼痛、视物模糊、复视,眼前出现黑点、亮点。送到医院后,经医生诊断,两名患者为甲醇中毒。

  王刚听后:“杜总,甲醇中毒会不会恶化?患者一旦恶化,将来对岛泉酒业不利呀。”

  “滨海供销贸易股份有限公司的总裁张量已经买了鲜花水果去看过患者。”杜子明在接到张量电话的当天就吩咐张量先稳住消费者。杜子明更担心的是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那样,岛泉酒业就危险了,更别提上市。

  王刚还没有完全镇定下来,冷霜月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王总,滨海来电话了,那边又有两个人住院了,据说也是喝了岛泉纯后发作的。”冷霜月上气接不住下气地说。

  刚才杜子明不是说情况已经控制住了吗?怎么搞的,一旦媒体参与搅和,到时候岛泉酒业说都说不清,在竞争上市名额的时候就更被动。“知道了,冷霜月你出去吧。”王刚冷冷地向冷霜月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这个男人怎么说发火就发火?冷霜月心里嘀咕着。一开始,王刚觉得冷霜月与杜子明关系非同一般,后来知道冷霜月是杜子明曾经的研究生,对杜子明很崇拜,一心想跟他学习真正的经商之道。杜子明一边与宋如月保持非常关系的同时,心中也对冷霜月有想法。王刚担心冷霜月是杜子明的眼线。

  冷霜月带上房门出去了。

  王刚摇了摇头,望着一旁一言不发的杜子明,这事情还得他解决。他是岛泉酒业的总经理,如果杜子明对自己没有怀恨在心的话,这场中毒风波很快就能平息:“杜总,赶快想个办法,封锁消息,稳定消费者的情绪,查明事故缘由。如果真是岛泉纯的问题,立即想办法解决问题酒,千万不要因为几个消费者的事情影响岛泉酒业的上市。”

  杜子明望着一脸焦急的王刚,看来王刚还是想考验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只有岛泉酒业上市后,掌握岛泉酒业才更有价值。现在岛泉酒业一旦由于质量问题,发生连锁反应的话,一切努力都将白费,上市就更没有影了。岛泉酒业的几个竞争对手想方设法要将岛泉酒业整倒,到时候不用别人整,岛泉酒业就自己先倒了。

  杜子明决定亲自到滨海市一趟,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滨海贸易股份有限公司老出事呢?到时候万一监管部门将滨海贸易给关闭了,损失可就大了。甲醇中毒,到底问题出现在什么环节呢?杜子明还担心是岛泉酒业的竞争对手搞鬼,那样的话岛泉酒业就成了冤大头。

  在码头的张量眉头皱在一起,等杜子明走到跟前,张量一把抓住杜子明的手:“杜总,这件事情有点邪门,岛泉酒业以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再说了,白酒只能是消毒的,怎么可能搞出什么甲醇中毒呢?”张量心急如焚,如果再发生两起中毒事件,一旦查出岛泉纯真的有问题,自己可就完了。

  杜子明一脸茫然:“张总,我跟你一样,现在也是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问题是有些蹊跷,怎么王刚出去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我都没办法向王刚解释清楚呀。”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王刚怀疑自己在岛泉酒业有什么猫腻,一怒将滨海贸易关闭,到时候张量也不会答应,闹起来的话,自己的名誉将彻底扫地。

  “你说会不会是王刚在捣鬼?”张量一直对王刚不感冒,“杜总,你想想,王刚离开湖岛一周时间,你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万一是王刚的圈套,借故来清理滨海贸易股份怎么办?”

  杜子明没想到张量会这么认为,王刚失踪的几天肯定不在滨海。杜子明见到王刚后,就感觉王刚是去找钱,现在岛泉酒业正在筹划上市,竞争上市指标的公司比岛泉酒业实力强得多,王刚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用这么愚蠢的办法来清理滨海贸易呢?杜子明想都没想就回了张量一句:“你那是阴谋论。”

  “杜总,我说的不全是阴谋论吧,王刚作为岛泉酒业的董事长,失踪一周时间,居然没有任何人知道,为什么?也就在他失踪的时间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偏偏发生在滨海贸易,没有发生在别的经销商那里。”张量从与杜子明接触以来,特别注意岛泉酒业的风吹草动,尤其是杜子明在滨海贸易股份制改造中的行为,使他感觉到岛泉酒业将来的危机。

  杜子明摸出一支香烟,心里咯噔了两下,自己虽然是岛泉酒业的总经理,可是王刚一直没有让自己进入董事会的意思。而王刚当初来湖岛,宋如月给王刚下圈套,王刚一直怀疑我杜子明也参与其中。冷霜月是王刚的秘书,王刚都一直不让她接近自己,上次自己女儿生病,王刚就怀疑自己是骗资金。

  杜子明在心中不断地闪现上午与王刚见面的情景,听张量这么一分析,一直藏在心底的疑惑陡然化作愤怒:我一直纳闷,王刚怎么说失踪就失踪呢?今天上午他就打哈哈,搞得我问都没法问,难道王刚真的一直在考验我,甚至怀疑我?这次找资金本是好事,为什么他不让我这个总经理知道呢?杜子明突然意识到,王刚在考验自己的同时,与宋如月一样在不断地利用自己。

  滨海市人民医院问询处的医生一听是酒厂老总来了,望着杜子明瞅了半天:“你们这些商家也太狠了吧,现在又一个重症患者,非常严重,送到医院已经出现共济失调、震颤、昏迷、脑水肿、黑矇,患者可能失明,还在抢救。”

  杜子明一听两眼一黑:“医生,开玩笑还是真的?”

  问询处的医生一脸严肃:“这个时候,哪个还跟你开玩笑?莫名其妙!”

  “那其他人呢?”杜子明一听有些慌神了。

  医生见杜子明一脸的恐惧:“以后做生意有点良心就对了,其他几个患者现在病情稳定。”医生告诉了杜子明其他几个消费者的病房。让杜子明放心的是,几个消费者的病情稳定,对杜子明的到来很是激动,其中一个消费者以前也遭遇过产品问题,当时那商家专横跋扈,简直没把消费者当人,而这次湖岛县最大企业的老总级的人物亲自来看望几个消费者,在滨海市都是头一遭。

  杜子明正想说两句道歉的话,睡在一旁的一名消费者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以前我喝过那么多酒,没有出问题,怎么这次喝了你们的酒就出现问题呢?”

  杜子明一把抓住消费者的手:“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那些都是空话,以前我一直喝五粮液的系列酒,就是看了你们的广告,尤其是那个赵子瑄的广告,看来她果然不是个好女人,代言的产品都出问题。”消费者的话让杜子明如鲠在喉。

  “具体原因我们现在也不清楚,一切都要等医院的检测结果。”杜子明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些看上去很感激实际上很激动的消费者。没办法,消费者是受害者,说两句气话很正常的。

  杜子明决定给王刚电话汇报滨海市的情况:“王总,事情弄清楚了,你得马上派人检查是不是我们的岛泉纯的工艺出现问题,怎么会出现甲醇中毒事故呢?明天的报纸可能还会出现一些负面报道,我在滨海尽量将负面影响消到最小。”

  “你在滨海一要稳住消费者的情绪,免得他们乱说,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将媒体的消息全部给搞定,不能再出来,到时候我们的上市麻烦就大了。”

  市场推广本来就是杜子明应尽的责任。杜子明与张量立即驱车赶往滨海日报大楼,这个楼里面不但有《滨海日报》、《滨海晚报》,还有《北方晚报》、《北国早报》两大北方媒体驻滨海记者站。滨海市的媒体收了红包后基本没有问问题,而《北方晚报》、《北国早报》这两家媒体的记者收了红包,问题还是不依不饶。结果第二天《北方晚报》、《北国早报》两家报纸为了抢眼球,标题做得吓人《岛泉酒业喝出毛病股改名师湖岛受挫》、《股改名师卖歪酒岛泉酒业问题多》。杜子明一看,脸都气白了,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扔:“这些家伙,屁眼儿太黑了,收了红包还这样写。”

  张量将杜子明送到了岛泉酒业的厂门口,杜子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夹着包径直走进王刚的办公室。

  冷霜月接过杜子明的包,并给杜子明倒了一杯开水。

  “杜总,今天两局的领导到咱们公司来调查滨海的事情,你到滨海去过,你给两局的领导汇报一下你的情况。”杜子明看到了《北方晚报》、《北国早报》两份报纸摆在王刚的桌子上,旁边六个人就是卫生与质检的人,这分明是王刚这个老狐狸将皮球踢给了自己。

  “既然两局的领导都来了,我就将我在滨海的情况先说给你们听听。”杜子明将在滨海调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一遍,提出了岛泉纯不应该是导致消费者中毒的主要原因,杜子明怀疑有竞争对手在给岛泉酒业设置麻烦与圈套。

  “杜总,可能今天的报纸你也看了,不是我们怀疑你们酒厂有什么问题,关键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必须为消费者负责。”发话的是滨海市卫生监督局的胖子副局长石康,今年四十八岁,在卫生监督局的呼声最高,有望接替还有半年就退休的老局长的位置。石康一遇到案子就兴奋,目的就是要好好表现,取得领导的信任与肯定。

  石康拿出卫生监督局在医院做的调查:“杜总,我们不关心报纸报道你的个人问题,关键是他们的报道与我们的调查大相径庭,这样的问题应该不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在一旁的质检也附和:“到底是不是酒的质量问题,我们需要马上抽检。”

  王刚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杜子明也没有见过。王刚叫冷霜月过来,附在冷霜月耳朵边嘀咕了两句,冷霜月只是点点头就出去了。

  不到半个小时,石康就接到市政府刘芳的电话。什么也没有说,石康只是说有点事情,必须赶回滨海处理,随行的三个人员也夹着包跟着离开了王刚的办公室。

  石康走后,质检局的赵春局长搞得莫名其妙:“不是来检查的吗?怎么就走了?”

  赵春与助手决定到车间抽检。

  王刚试图与赵春沟通沟通,可是赵春的助手已经进了仓库,开始抽样。为了证明消费者喝的酒与现场的问题,赵春早已带上设备,进行现场检测。

  不到半个小时,结果出来,“岛泉纯”不是宣传的酿酒,而是勾兑,其中的“岛泉纯”全是用甲醇进行勾兑的。这样的勾兑酒只要消费者喝下去,肯定中毒,严重者还会有性命之忧。

  岛泉纯所有的成品全部查封,生产流程全部暂停。王刚傻眼了。

  “王总,到底怎么回事?”杜子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手设计的岛泉酒系列如今成为勾兑的劣质产品。

  王刚一言不发。杜子明见王刚满脸憔悴,自个儿夹着包走了,剩下王刚还呆呆地站在“岛泉纯”已经贴上封条的库房门口,默默无语。湖岛起风了,暴雨突至,王刚站在风雨中,任凭风吹雨打,雨水顺着流到了裤腿里,王刚的双腿开始打颤……

  望着雨中这个孤独的男人,冷霜月一阵阵莫名的心痛,湖岛在摧残着这名曾经的战场硬汉子,商场真的这么无情?系统重塑,上市融资,王刚的系列设计才刚刚起步,却遭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中毒风波。冷霜月隐隐感受到王刚心里歇斯底里的吼叫,梦,王刚的梦就这样破灭了吗?

  一天又过去了,王刚在窗前望着夜幕中的海浪滔天。

  岛泉纯查封了,岛泉春、岛泉醇会遭遇查封吗?望着窗外。王刚心中一股辛酸泪涌向喉咙,鼻子一酸,差点儿眼泪就掉了出来。王刚咬了咬牙,眼泪在眼眶中打了几个圈又回去了,难道真的像陈诚当初说的,自己进入一个漫无边际的磁场?

  一阵孤独与恐惧涌上心头,王刚微微地闭上了眼睛,眼前一片灰茫茫,海浪怒吼着向自己席卷而来,挣扎还是随浪而去?王刚一把扯下了窗帘,冷霜月在一旁整理上市预选材料,只听见吱的一声,窗帘布飘到了地上,冷霜月回头见王刚闭着眼睛,满脸焦虑。

  突然电话响了。

  “喂,王总,上市的预选材料你准备好了吗?”电话是许木打来的,大约有半个月没有接到许木的电话了。

  冷霜月提着电话,叫王刚接电话吗?王刚现在心中一片凌乱,冷霜月捂着电话:“王总,是许木的电话。”王刚一听是许木的电话,正张嘴要说话,突然摇了摇头。“那接吗?”冷霜月刚才听许木的口气,岛泉酒业的上市预选材料准备很重要。

  王刚再次闭上眼睛:“让我想想。”电话那端,许木喂喂地喂过不停,怎么没有反应呢?许木正在纳闷的时候,王刚快步走到电话跟前:“许木,最近怎么没有音信呀?”

  “王总,一直忙另外一个项目,这不,刚忙完就第一个给你电话。”许木关心的是岛泉酒业的市场运作以及资金到位没有。王刚一声长叹:“许总,人算不如天算,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雍和宫算命的吗?我王刚看来真的是忌水向。”

  许木怎么听都觉得有点蹊跷,自己认识王刚以来,从来没有听到王刚长吁短叹过,半个月不见,怎么王刚的声音沧桑而无奈,惆怅而伤悲?“王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哟?”许木哪里知道岛泉酒业这半个月的巨变。

  王刚在电话中将岛泉纯遭遇查封的事情给许木重复了一次:“许总,现在“岛泉纯”还没有解冻,我们争夺上市指标就相当被动。”许木也意识到问题严重:“王总,不要着急,现在关键要找到资金全面启动岛泉酒业的生产,全力进行危机公关。”

  赵春一点儿情面都不讲,怎么公关?郑东承诺的资金还没有到账,岛泉酒业的生产怎么全面启动?回湖岛快一个星期了,郑东始终杳无音讯,王刚给郑东电话,一直无人接听。王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高温反悔了?

  王刚正在请教许木解决危机之道,突然财务一个电话,让王刚有点手忙脚乱:“王总,公司的账户中有一笔北京来的资金。”王刚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把电话从耳朵边放下来:“你说什么?”财务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公司的账户中有一笔北京来的资金。”

  王刚脸上顿时浮出笑容:“多少?”财务拿着一张银行对账单交:“八千万元,下班前一个小时到的账。”王刚在电话上兴奋地对着话筒喊:“许总,我有资金了,我马上想办法让岛泉纯解冻,我们要快速进入上市前准备状态。”

  王刚将电话从左耳朵换到右耳朵边:“这样,反正你忙完了手中的项目,你就到湖岛来帮助我作岛泉酒业的预选材料,我们要抓紧时间。”王刚自己整了几个月,材料太混乱,一直没理出个头绪,而陈诚二十天前就飞回海南去了,一直无法联系,哪晓得又遇到甲醇中毒事件,王刚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许木一听王刚的运作资金已经到位,中毒事件应该很快就能解决,宋如月、刘芳可是将岛泉酒业塑造成湖岛县的形象企业,政府不会让中毒事件影响到岛泉酒业的上市。岛泉酒业的上市是湖岛县的头等大事,政府不会袖手旁观:“我明天就到湖岛来吧。”许木挂断了电话。

  冷霜月望着满脸笑容的王刚,其实王刚高兴起来蛮可爱的嘛。冷霜月给王刚的杯子里面倒了茶水。从甲醇中毒事件后,王刚一直就是一张苦瓜脸,整天没有一点儿笑容,经常望着窗外风起云涌的滔滔海浪发呆,有时看完电视或者报纸,一个人关在办公室,不是摔杯子就是拍桌子。

  那天,赵春给岛泉纯贴上封条后,王刚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岛泉纯仓库门口,一支接一支地抽雪茄,到了下午七点,一阵暴风雨向湖岛袭来,王刚还在雨中发呆。冷霜月冒着暴风雨,将一件雨衣给王刚披上,冷霜月当时惊呆了,地上已经是数不清的烟头,王刚蜡黄色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气,两只眼睛灰暗无光,一动不动。冷霜月拼命地拽着王刚的手,把王刚拉回了办公室。

  一个孤独的男人心中在流血,那一个晚上,冷霜月一直守在王刚的身边,岛泉酒业没有资金,岛泉纯遭遇查封,一旦赵春继续抽查,岛泉酒业整个公司将面临倒闭的危险,王刚可是将北京的所有赌注都押到了岛泉酒业上,那一夜狂风暴雨袭打着王刚家的玻璃窗,一阵阵电闪雷鸣,冷霜月用毛巾围在头上,整夜不敢闭上眼睛,万一王刚一觉醒来想不通怎么办?

  冷霜月一晚上都在想父亲。父亲一直在生意场上,可是就是不让自己知道在做什么生意,多次在电话中叮嘱自己要学习真正的商道,父亲让自己上最好的学校,拜北方股改名师杜子明,父亲会不会在生意中也遇到这样的事情?冷霜月望着直哆嗦的王刚,本能地伸出手,几次想拉王刚,王刚发乌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冷霜月多次欲言又止。

  一夜的发呆,一夜的守候,冷霜月醒来的时候,王刚正守在床边,用毛巾给冷霜月擦额头的虚汗,冷霜月突然睁开大眼睛,王刚赶紧将手放开,四目相向,冷霜月与王刚的眼里噙满泪水。

  冷霜月朝王刚傻傻地笑了笑。

  刚才王刚撕扯窗帘的时候,冷霜月的心都在咚咚咚地狂跳不止,现在岛泉酒业可不能没有王刚,王刚失踪回来就说有资金,怎么一直没有到账?冷霜月也在纳闷,几次都想问王刚,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王刚正在气头上,过一阵子再问吧。

  没想到许木的一个电话,王刚脸上阴云尽散。冷霜月对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有些搞不懂,有时真有点喜怒无常。每一次与冷霜月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王刚总是刻意回避冷霜月的眼睛,王刚是有妇之夫,在冷霜月心中王刚虽然脾气坏点,可是王刚每次命令似的关心,让一个人在外的冷霜月心中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温暖。

  两个月前开始,冷霜月就过几天到王刚家打扫卫生,帮助王刚洗衣服,一开始王刚死活就是不让冷霜月干,说冷霜月不是生活秘书,不用到家里帮助王刚干家务。后来冷霜月还是照常来,王刚无法抵挡冷霜月的关心,做就做吧。

  在王刚眼中,冷霜月不仅人漂亮,还是高才生,有文化,有品位,不像湖岛大世界里的小姐,庸脂俗粉。冷霜月比赵子瑄更让男人动心,赵子瑄虽然可爱,但都是装出来的,简直就是俗气,完全是有钱人给捧出来的,哪里像冷霜月犹如出水芙蓉,娇艳欲滴。

  王刚一直没有弄明白冷霜月的底细。

  王刚不敢正眼看眼前这个贤惠的小姑娘,比自己的孩子大不到十岁,查封仓库的那个夜晚,王刚想起来就心酸,冷霜月在雨夜陪着自己站了一夜,最后晕倒在积水中。王刚真不敢胡思乱想,每次冷霜月的目光都让王刚难受,千万要守住道德防线,家里可有老婆女儿。

  王刚心里清楚,冷霜月喜欢他,并不是因为王刚有钱,如果是为了王刚的钱,冷霜月完全可以在大城市找一个年轻有钱的人过日子,没有必要到湖岛这个孤岛上遭遇海风海浪。

  冷霜月望着喜形于色的王刚,腆着大肚子,在不停地翻查资料。“月月,那样看着我干吗?”王刚突然感觉到冷霜月的脸色有点儿不对:“这几天事情太多,脾气不好,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岛泉酒业面临困境,王刚还向自己道歉,冷霜月脸色刷地一下通红,心跳突然加快,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难道自己真的爱上这个人们都说的暴君了?冷霜月感受到一种来自于心灵深处的温馨,这种关爱超越了世俗的轨迹,冷霜月的眼眶里突然流下泪水。

  王刚给冷霜月递了一张纸巾,冷霜月接过,在脸上轻轻地将眼泪擦干。王刚正准备安慰冷霜月两句,可冷霜月的目光又来了,王刚不敢正视冷霜月那一汪秋水,万种柔情足以融化冰雪,王刚故意转过身拨电话:“喂,是陈总吗?”

  电话那端有哈哈的笑声,陈诚的电话终于接通了:“王总,不好意思,前一段时间我到加拿大去了,昨天刚回来,不知道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我明天就可以到湖岛,现在岛泉酒业的当务之急就是争夺上市指标。”

  王刚“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太好了。”吓得冷霜月呆在一边不敢吱声。

  王刚转过身发现冷霜月在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兴奋得王刚控制不住激动,将冷霜月一把抱住:“月月,岛泉酒业的上市快了。”

  冷霜月见王刚兴奋得像个孩子,脸上顿时一片红霞,紧紧地抓住王刚的两只手臂:“王总,岛泉酒业上市就好了。”冷霜月又开始流泪了。

  “月月,怎么啦?你不高兴?”王刚以为自己的手太重,“对不起。”王刚马上放开了自己的手。

  冷霜月不但没有放开手,反而将王刚抱得更紧:“王总,今天本来是高兴的日子,都是我不好,激动的。可是?”王刚望着支支吾吾的冷霜月,冷霜月到底怎么啦:“月月,怎么啦?”冷霜月望着一本正经的王刚:“上市是好事,可是我们的酒厂被查封,现在竞争者那么多,这可是别人的一大把柄,目前必须搬掉这块石头。”

  王刚不断地点头,冷霜月说的可是实在话,现在滨海市最大的竞争对手港口贸易实力雄厚,要想跟岛泉酒业竞争上市名额是易如反掌。王刚慢慢地松开了冷霜月的肩膀,冷霜月擦了擦眼角。

  王刚突然转过身来:“月月,这个问题肯定能解决好的。”冷霜月望着王刚微笑的脸,眼角又流出了淡淡的泪水,心中很不是滋味,眼前这个男人冷酷有时甚至是个暴君,粗暴中不失体贴温柔,商场中更多的是豪爽,没有杜子明讲课中讲到的那种无情无义,掉进湖岛这个大洞之中还要撑下去,难得的一个坚强的男人。

  王刚总觉得冷霜月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儿,难道是自己的喜怒无常,“月月,都是我不好,不该经常发脾气。”王刚像拍自己女儿的头一样,轻轻地拍了拍冷霜月的头:“傻姑娘,我发脾气你就提醒我,你说得对,做企业就一定要沉稳。对了,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给我说,你就当湖岛是你家,你就当我是你大哥好了。”

  冷霜月的眼泪不断地滚落到王刚的手臂上。冷霜月明白,自己不应该喜欢上王刚,王刚可是有妻子女儿的,王刚还有岛泉酒业——这个让王刚一直喜怒无常的大包袱,一直压得王刚喘不过气来,这是王刚的家。冷霜月紧紧地抱住王刚:“我知道你在逃避,我知道你有老婆女儿,我也希望你是我大哥,永远在你身边。”冷霜月的泪水打湿了王刚的袖子,王刚真的一下子给懵了。

  “月月,不要胡思乱想,现在我不就是你哥吗?”王刚轻轻地摸着冷霜月的头发,突然妻子慈祥的面容出现在王刚眼前,王刚试图让冷霜月坐到沙发上,可是冷霜月悄悄地在王刚的脸庞吻了一下,王刚浑身燥热。

  冷霜月的泪水滚到王刚的脸庞,王刚无法控制矛盾的心跳,冷霜月淡淡的香水味钻进王刚的鼻孔,王刚一阵眩晕,左手将冷霜月轻轻地靠在肩膀上,右手在冷霜月地头上轻轻地抚摸。冷霜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王刚的双手开始颤抖,冷霜月将身体缩进了王刚的怀抱里。不知不觉中,王刚的嘴唇凑到冷霜月的嘴唇上,冷霜月微微地张开了火热的嘴唇,一股香气钻进王刚的口腔。窗外的雨吧嗒吧嗒地下个不停……

  杜子明走进王刚的办公室,只见王刚不停地在文件夹上用笔勾画:“王总,现在市场情况基本稳定,但是还需要加大资金的投入,尤其是赵子瑄的广告进行了第二轮轰炸后,岛泉酒业的市场在逐步打开,东北市场已经有所涉及。”

  “现在岛泉酒业的资金问题是比较大,上市是该拿到议事日程上来了。”王刚将笔头在办公桌上敲了敲,“现在市场宣传方面我们一定要控制好节奏,要产品与市场同步,不能只宣传没有产品,对于媒体打交道一定要谨慎。”

  杜子明不知道王刚会不会将昨天到的八千万资金全部投入到岛泉酒业的生产中,如果全部都投入了,岛泉酒业就不会再次停产了:“现在滨海的市场已经全面打开,但是我们一定要避免前两天的事情再次发生,那样的话对我们将是致命的打击。还有,如果上市的话,岛泉酒业的所有资产装入上市公司,以后岛泉酒业的发展就缺乏后劲儿,其实这也是很危险的。”杜子明对于股份制改造已经是老江湖,发行新股首先要充实现在的产业,但是一定要有好的新项目,为岛泉实业的下一步发展做充分准备,这一方面王刚现在基本没有什么考虑。

  “岛泉酒业的下一步发展是至关重要,尤其是主打龙头产品岛泉纯被查封了,现在都还没有解冻。”王刚没有死心,让岛泉纯解冻目前有一个办法,杜子明、宋如月、刘芳这几张牌还没有用,王刚希望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岛泉酒业上市,这些牌将全部派上用场。

  望着不紧不慢的王刚,杜子明心中有点捉摸不定,王刚到底在想些什么。两天前,杜子明请一个朋友吃饭,几杯酒下肚,银行的朋友就敞开话匣子:“你们公司最近好像在不断地调动资金哟,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杜子明继续给银行朋友倒酒,故作惊讶状:“调动资金?”银行朋友拍了拍杜子明的肩膀:“不会吧,你是总经理,这个都不知道。”银行的朋友打了一个酒嗝:“倒也是,这个公司现在是王刚私人的,很多事情可能不会告诉杜总你。”

  杜子明听这话,心头一酸,银行朋友都明白自己就是王刚的一个打工仔,看来甲醛中毒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难道王刚真的做了什么手脚?“王总调动资金估计是为了公司的运作嘛,很正常。”杜子明一口将杯中的杯酒饮干。

  “调往北京的资金捣腾了几次,北京到湖岛的资金也是捣腾了几次的哟,两笔资金的流入流出不一样哟。”银行的朋友望着面无表情的杜子明:“听说你们正在筹划上市,将来王刚可是湖岛县的第一富豪哟。”

  第二天,杜子明通过银行的朋友查到岛泉酒业资金流动的资料,杜子明瞪大眼睛看完了,长叹一口气,原来王刚居然将一千万资金转回京都投资,并将这一千万再次转到京都投资的一个关系资金账户之中。杜子明明白了,岛泉酒业渠道改制中回收的部分销售款,全部让王刚给捣腾走了,岛泉酒业资金紧张,王刚来了个勾兑酒,企图瞒天过海。

  王刚为什么要这么大笔转移资金?这八千万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杜子明一直在不断地问自己。他拿着银行走账明细,很诡秘地笑了笑,将银行明细小心翼翼地装进了皮包。

  岛泉纯查封了,北方的媒体已经报道,竞争对手肯定拿甲醛中毒事件攻击岛泉酒业。王刚摸出了一根雪茄递给了杜子明,自己猛抽了两口:“看来这次还得劳烦你杜总了。”王刚抖了抖烟灰,“杜总,你现在还兼宋县长的招商主任,现在我们的岛泉酒业里面也有政府的股份,这件事情无论如何请求宋县长帮这个忙,我王刚一定全心全意报答湖岛。”

  杜子明突然呵呵一笑:“王总这次碰到硬石头了吧?”王刚对于质检局长赵春是没有什么招数,那家伙简直是软硬不吃。杜子明脸上怪怪的微笑,王刚有点莫名其妙:“现在像赵春这样认真的官员少了哟。”

  宋如月在电话中嚷开了:“王刚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这可是我们湖岛县的形象企业,也是滨海市刘芳市长非常关注的一个希望企业,这样搞下去我们政府的脸都丢光了。”

  “王刚也是资金紧张,你想想,岛泉酒业当初什么都没有,现在这规模还不是要钱给堆出来?”杜子明以前在宋如月面前没有发过火,一听宋如月将责任全部推到王刚身上,就说:“我们现在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你看滨海市的港口贸易,现在已经明确提出要力争上市,这个时候如果政府不出面保岛泉酒业,湖岛县要想改写上市公司零记录的历史还得等几年。”

  这不是公开威胁我吗?宋如月心中很是不爽,但是杜子明有才华,有社会资源,如果不是杜子明,现在岛泉酒业也许还是几个工人穿雨靴生产的小作坊。杜子明清楚,与宋如月交往这么久,宋如月虽然有些羡慕自己的才华,羡慕并不等同于爱情,宋如月从刘芳的秘书,到今天的县长,这个女人看上的是刘芳身边的那个副市长的宝座,情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用情感实现自己的目标。杜子明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前妻,宋如月的老同学,一种悲怆之感涌上心头:女人怎么都一样势利?连自己的学生冷霜月一直都对自己若即若离的。

  宋如月正准备敲刘芳的办公室门,突然石康满面春风地开门往外走。宋如月抿嘴一笑,这家伙不就是前几天检查岛泉酒业,后来突然离开的石康吗?宋如月开始还有点紧张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看来刘芳市长一开始就在关心岛泉酒业。“刘市长,这次来是有一点儿麻烦事情请你帮一个忙哟。”宋如月望着有点疲倦的刘芳:“刘市长,岛泉酒业的麻烦你也知道,这一次赵春跟岛泉酒业较上真了。”

  “那是个倔驴子,我也正在愁这件事情。”刘芳喝了口茶,“岛泉酒业怎么就卖勾兑酒呢?当初杜子明不是说王刚很有钱吗?难道王刚真的实力不行?”

  “刘市长,当初我们都是听许木说的,许木与王刚是哥们儿,王刚有一定的军方背景,许木在上市方面,尤其是证监会有关系,当时我们就这么简单地考虑,就与许木签订了一个协议。”王刚参观岛泉酒业的第一个上午,宋如月通过北京的朋友了解了一下京都投资,王刚在北京的资产有几个亿,做大岛泉酒业应该没有问题:“现在媒体也报道了甲醛中毒事件,如果我们不能说动赵春,岛泉酒业上市失败,王刚肯定撤资,我们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如月,你是我以前的秘书,在湖岛干得不错,我应该全力支持你,可是?”刘芳突然欲言又止。宋如月一听刘芳的话音不对:“刘市长,我宋如月是你一手提拔的,现在岛泉酒业不但是湖岛县的经济样板,也是滨海市的样板。”刘芳放下茶杯:“可是这次遇到赵春这头倔驴子,哎。”

  “但是现在滨海市这一个上市名额已经是硝烟弥漫,我们市政府只能根据企业的实力来取舍。”刘芳说话的时候,不停地转动着水杯。就在昨天晚上,谢冰给刘芳进行了分析,如果岛泉酒业上市成功,将从资本市场中融的大笔的现金,对于招商引资不力的湖岛县是一个最好的扶持,这样也不会拉下滨海市整体的经济发展,这样的话,刘芳将来升迁的筹码远比一个实力雄厚的港口贸易成功上市更重。如果将来岛泉酒业成为了像五粮液一样的品牌的话,刘芳将是滨海市、岛泉酒业的历史功勋。

  刘芳看着这个有些犯傻的宋如月:“如月,你心里想说什么我知道,在关键的时刻,王刚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现在大家的眼睛都盯着这一个名额,你叫我怎么说服赵春这头倔驴子呢?一旦赵春较劲到底,我怎么收场呢?我坐在这个位子难呀。”

  刘芳在市长的椅子上坐了一年半,屁股都还没有坐热,至少有五家在盯着这个上市名额,如果让岛泉酒业按照民营企业进行上市,恐怕再发展五年都上不了,其他的四家实力都在岛泉酒业之上。

  “问题是出了,现在质检局还没有出工作简报,如果工作简报流到媒体,对于岛泉酒业的上市将是致命的打击。”宋如月说。

  刘芳抓了抓额头:“让我想想,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宋如月正准备转身离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刘市长,还有,岛泉酒业的上市预选材料听说马上开始做,希望市长能多多帮忙。”宋如月故意将一个信封遗忘在刘芳的桌子上。刘芳打开信封,一个陌生的账户,还有密码。

  两天后,“岛泉纯”解冻了。

  “王总,‘岛泉纯’今天解冻了。”电话中的杜子明显得很兴奋。

  “知道了。”正忙着与许木陈诚商量上市方案的王刚接到电话后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正准备关机,杜子明在电话那端喂喂地不停。“怎么啦,杜总?”王刚以为杜子明就是想告诉自己一个好消息,其实在昨天晚上,谢冰就已给王刚打过电话。

  杜子明一听王刚的语气,很是不爽,岛泉酒业无缘无故被解冻,将来竞争对手攻击赵春怎么办?“前几天的负面影响很大,我们的解冻来得很突然,现在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好好筹划一下,免得将来给竞争对手更多的口实。”杜子明早已想好了,这一次一定要想借质检局的口,来一次免费宣传。

  “我们现在如果张扬,对上市将来影响不好吧。”王刚上次看了报纸的报道,没有想到杜子明在北方大学还有绯闻,经过打探,终于掌握了一点情况,如果这次再开新闻发布会什么的,记者揪住杜子明的绯闻以及深究细节怎么办?王刚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望着对面整理资料的冷霜月,举棋不定。

  冷霜月微微地朝王刚一笑:“王总,这次你真的要认真考虑,你想想,甲醛中毒已经发生,赵春查封也是事实,这次解冻外界都会认为有问题,如果按照杜总的方案进行化解,将来责任更多的就不在岛泉酒业。”

  “杜总,我考虑考虑。”王刚说完挂断了杜子明的电话。

  杜子明脑袋一轰,这么解冻了,麻烦才刚刚开始,王刚现在看来是怀疑报纸上报道的绯闻,妈的,王刚不就是有几个钱嘛,查封了的时候就六神无主,现在解冻了给老子摆谱。突然,杜子明甩出一句:“狗屁,我就不信这个邪。”

  冷霜月站在窗前,王刚还在嚓嚓地翻阅当年南海药业上市的预选材料。杜子明站在仓库门口直发呆,冷霜月突然想起了查封那天,王刚一个人在雨中,掉了一地的雪茄烟头。杜子明望着仓库的大门,足足有二十分钟没有表情。

  到底怎么回事?冷霜月越来越觉得迷糊,王刚与杜子明之间难道真的闹出矛盾了?冷霜月心里有点不踏实,到底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王刚知道那个阴谋的真相?冷霜月回头望了望忙碌的王刚,在湖岛大世界那个鱼龙混杂的,乌烟瘴气的地方,冷霜月看到了什么叫手段。王刚为了摆平税务局长,也用了色相陷阱,也许这就是杜子明在讲授投资心理学时说的,利益面前,所有的行为都为狭隘的灵魂所左右。

  冷霜月走到王刚面前,将一堆没有整理完的上市预选材料抱到隔壁的办公室。这是王刚为了整理上市材料,专门为冷霜月设立的上市办,冷霜月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上市办主任。杜子明一开始没有弄明白,自己是专家,怎么这个上市办主任让自己的学生担任了?

  杜子明听到了一些谣传,杜子明坚决不相信,冷霜月会喜欢那个满脸肉疙瘩的王刚。脾气暴躁,没有城府,甚至没有多少经营头脑,简单粗暴四个字形容王刚再合适不过。杜子明也弄不明白冷霜月到底什么背景,反正这个女人有点怪,得留意一点。

  当天下午,杜子明突然接到王刚的电话:“杜总,现在我们是该好好借助媒体,一是宣传宣传我们岛泉酒业,另一个可以堵堵竞争对手的嘴。”杜子明快步来到王刚的办公室,带着从宋如月那里拿到的现成封条,与王刚一同走到查封的库房。

  下午四点,主席台上,宋如月、赵春、王刚、杜子明以及各大报纸的副总编辑。王刚拿着一沓质检报告,杜子明简单介绍了来宾。“通过我们的查封化验,岛泉酒业的酒并不存在勾兑以及质量问题。”赵春的话一锤定音。几个副总编辑在台子上不断点头。王刚移过话筒:“质检报告已经出来,我们这次事故也是受害者,到底是谁在暗算我们呢?现在是一个敏感时期,我相信政府会有一个调查结果,我也相信暗算我们的不正当竞争者将受到制裁。”

  “这是阴谋?竞争者?”冷霜月望着春风得意的王刚以及满脸笑容的杜子明,这两个男人昨天还在电话中争吵,怎么今天开始这么默契呢?冷霜月有点莫名其妙。

  第二天,报纸上重要位置报道了岛泉酒业事件风波的前因后果,岛泉酒业正在筹划上市,现在滨海市竞争上市指标的企业很多,在一场争夺上市指标的时候,岛泉酒业突然出现勾兑甲醛中毒,质检报告并没有发现问题。赵春还将查封的勾兑酒当着媒体的面进行解冻检验,结果一切正常。冷霜月盯着媒体的一行字:竞争才刚刚开始,一场阴谋就被揭穿,滨海市的上市指标争夺中还有多少阴谋?

  “王总,上市的要求必须是公司成立满三年,还必须三年连续盈利。”许木作为国安证券的顶级投行人才,与杜子明为联大集团做过不少的上市承销项目。可是岛泉酒业从股份制改造到现在还不到两年,上市预选材料一旦递交,岛泉酒业将进入正常的上市准备程序中,一切都必须达到证监会的要求才能上市的。

  “这个问题好办。”陈诚抖了抖雪茄,“当初南海药业上市的时候,南海药业还没有岛泉酒业有这样完善的生产销售系统,更不用说三年的底线,当初一成立就将预选材料整理好,第一年年底就将预选材料递交,结果不到两年就成功上市。”

  许木瞅了瞅这个独臂怪才,以前包装联大集团的公司的时候,最多就是在财务数据进行调整,没有生造公司的,今天陈诚言下之意就是生造公司上市。

  南海药业简直就是投行界的一个经典,化石级的案例,许木一直没有搞明白南海药业的操作手法,可是传奇就传奇在,南海药业竟然几乎在一夜之间成为南海的明星,中国股市的牛股明星,但是许木从没有听说南海药业是陈诚策划上市的,而陈诚口口声声说南海,难道南海药业真的是陈诚策划的?许木有些怀疑陈诚的话:“难道你将时间提前?”

  陈诚用雪茄指着许木:“你是京安证券的顶级投行人才,现在算开了一点儿窍,上市是一个系统工程。”陈诚灭掉了手中的雪茄,在一张纸上用笔画了一个流程图。

  “原来你说是这样,果然是高人,让我许木大开眼界。”许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诚早已布下了岛泉酒业的上市棋局:岛泉酒业的总股本增资到一点五亿股,其中法人股的比例达到一点一二五亿股,三千七百五十万股成为自然人股,这部分股份进行公开发行。这样就需要一个系统工程,对工商注册的资料、税务档案等进行全面调整,这个只要有深市政府的批文就顺利得多。

  陈诚担心王刚的社会资源。尤其是主管经济的副省长与滨海市的市长,能否批准。

  王刚立即以岛泉酒业的名义向宋如月写了一份报告,希望将岛泉酒业成立的时间前推。

  陈诚抖了抖雪茄烟灰:“岛泉酒业不是一个很老的公司吗?现在完全可以利用他们原来的工商资料,只要将岛泉酒业的时间提前就可以。”

  宋如月收到王刚的报告后一阵激动:“没有想到这个王刚这么快就运作岛泉酒业上市。”宋如月拿着王刚的报告,欣喜若狂,一旦岛泉酒业上市,公司到时候分红送股,不但政府的投入可以收回来,还能收取更多的税收,自己也不负刘芳重望,简直是一箭数雕。

  宋如月在报告上签了字,并注明请上级领导批示。

  刘芳拿到报告后,大约十天时间,就在报告中签了字。

  遗憾的是,报告送到省政府半个月过去了,批示没有动静,石沉大海。

  冷霜月的双手抖个不停。

  一大堆材料像一座小山堆在面前,这可是两个月六十个日日夜夜,从工商到税务,从生产到销售,每一个数据,每一张单据,冷霜月现在都能背下来。这些模拟材料的核心内容已经递交到省政府,一旦通过就上报证监会,岛泉酒业很快就可以从市场上募集一大笔现金。

  冷霜月的心跳加速,杜子明可从来没有讲过这样的财富传奇,王刚很快就要发达了,亿万身家,在滨海市都是一方富豪。冷霜月开始疯狂地翻书架上的刑法,这些材料可都是出自自己的手。

  冷霜月突然想家,想北京的爸爸,好久没有听到爸爸的声音。一想到爸爸,冷霜月突然害怕起来,爸爸一向很严格,知道自己爱上一个有妇之夫的话,爸爸肯定要打死自己。冷霜月抓起电话,按了两个数字,手停了下来,爸爸不让自己打电话,这是爸爸定下的规矩。

  爸爸到底做什么生意?爸爸无数次婆婆妈妈地要自己好好学习,学习经商之精髓,学习真正的商道。冷霜月放下了电话,心底不断地哭泣,爸爸,我现在都没有学到,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商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王刚在办公室不停地来回走动。

  推开王刚的办公室,只见王刚额头上开始冒汗珠,冷霜月突然心中一酸,这些天王刚一直寝食难安,白头发一夜之间真的出现,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为了赶上市预选材料,王刚天天在办公室吃方便面。上市预选材料递交到省政府,批文一直没有动静,这可是押上了王刚的全部身家。

  冷霜月将一杯极品乌龙端到王刚面前,并将窗帘拉上一半,该死的鬼天气,不是狂风就是暴雨,远处海面巨浪狂掀。“王总,先喝点水,省城审核预选材料肯定需要一定时间的。”冷霜月将一份报纸递到王刚面前:“你看,琼民源出事了,省城的监管部门这个节骨眼儿上肯定很小心谨慎。”

  王刚将茶杯交给冷霜月,一把接过报纸,前段时间杜子明就提醒自己,岛泉酒业的上市一定要好好研究琼民源,怎么这么快监管部门就开始调查琼民源了?王刚仔细读了一遍,额头上不断冒出粒粒汗珠,冷霜月轻轻地将王刚额头的汗珠擦干:“王总,岛泉酒业有杜教授与陈总的帮助,一定会发展成为湖岛县的榜样企业。”

  王刚向冷霜月苦涩地笑了笑:“我三下海南,陈总给我讲了一个人生的磁场理论,当一个人真的进入磁场的话,就进入了生与死的抉择陷阱,这个磁场足以消磨任何一个人的理想与意志。”冷霜月鼓着圆圆的眼睛,从来湖岛后,天天看到的是王刚甩杯子撕窗帘的,今天如此伤感?

  王刚又在办公室来回地走了一阵子,杜子明这几天在滨海市忙市场,许木在省城也没有好消息,王刚实在等不住了:“月月,给我找雨伞,我去县政府。”

  半路上,王刚的雨伞被狂风给卷了个面目全非,落汤鸡似的跑到了县政府办公楼。看门的老头将王刚的雨伞装进一塑料袋,王刚直奔宋如月办公室。“哎哟,我的王总哟,这么大雨你怎么就跑过来了,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不就说了吗?”宋如月见王刚心急火燎的样子,琢磨着又有什么麻烦事情。

  “宋县长,你叫我咋个坐得住哟,预选材料送到省城,这么多天都没有一点儿消息,是不合格,还是有问题需要补充修改,一点儿音讯都没有,你说我能不着急吗?”王刚摸了摸裤包,雪茄已经成为烟叶浆了。

  宋如月皱了皱眉头,将桌子上的招商文件整理了一下:“我也觉得奇怪,刘市长已经批了,省里面应该很快的,到底卡在什么地方了?”宋如月这几天也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岛泉酒业可是关乎湖岛未来发展的大计。

  宋如月抓起桌子上的电话,给杜子明的办公室拨打电话:“教授,我是宋如月,现在说话方便吗?”杜子明正在发愁,听说港口贸易也已经到省城活动关系去了,港口贸易的竞争力远远超过岛泉酒业:“我正在看我们公司的资料。”

  “岛泉酒业的预选材料已经上报半个月了,好像没有一点儿动静,到底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你马上去打探清楚一下。”宋如月看了一下窗外,“现在滨海这边老下雨,你对省城的情况比较熟悉,最好与许木一起,他经常跑上市业务,熟悉门路。”

  冒着狂风暴雨,杜子明带上了一本复印的上市预选材料,与许木在省城会面。“我也觉得奇怪,在滨海市都一路顺利,刘芳市长也签字了,怎么在省城就卡住了呢?”许木在省城已经呆了一个星期,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消息,就是证管办的门槛没有踢断。

  杜子明已经很久没有到省城了,在省城有很多学生,不是政府机关就是大企业,他们的消息比较灵通:“许木,上市预选材料在证管办好像不太容易卡,关键是省体改委。”杜子明打探到,现在主管上市指标的肖副省长好像与港口贸易有什么特殊关系,问题就在肖副省长身上。

  许木也从证管办得到消息,肖副省长主管省体改委,现在体改委收到全省将近二十家公司的上市预选材料,其中有些公司跟省政府的一些大员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省体改委也是一筹莫展,为了仅有的上市指标,现在大家争得是头破血流。难道这肖副省长真的有什么利益搅和在里边?

  许木与杜子明直奔省体改委,得知其中两家企业是两个局长的关联公司,加上港口贸易,岛泉酒业有三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许木与杜子明一番商量,首先要解决掉那两个局长的关联公司。

  王刚接到杜子明的电话,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看来现在的商场没有背景是有点难以立足,尤其是一个公司想上市,没有门路比登天都还难。王刚突然想到了证监会的那个战友刘权,刘权与肖副省长在越战的时候曾经是一个班,关系非同一般。

  杜子明到省城的第三天,得到消息,两局长的关联公司已经被肖副省长找去谈话,肖副省长语重心长地与两位局长长谈了将近三个小时,两个公司主动将上市预选材料退了回去,唯独港口贸易坚决要与岛泉酒业竞争上市指标。

  许木做过太多的上市公司,一旦有强大的政府官员背景,竞争上市指标都比较难,更何况岛泉酒业这样的企业呢?“我们一定要从肖副省长身上找到突破口。”杜子明知道,王刚在证监会有人,许木也是证监会的常客,一旦肖副省长的关口打通,岛泉酒业上市就容易得多。王刚有证据在自己手中,一上市后岛泉酒业就是囊中之物。

  “许木,现在我们必须找到港口贸易与肖副省长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有你做过省里面很多上市公司的新股发行,看能不能找点儿肖副省长落下的蛛丝马迹。”杜子明意识到,这一次过肖副省长这关,金钱与美女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岛泉酒业也没有那么多钱来打点,考验自己智慧的时候到了。

  两天后,杜子明突然听到消息,肖副省长这两天将把上市指标批给港口贸易。“杜总,别急,绝对爆料。”许木望着有点心急的杜子明,“最近港口贸易对外承包了一笔八千万元的业务,这笔业务将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港口贸易每个月都有这样的业务,很正常。”杜子明以为什么爆料。“杜总你有所不知,承包港口贸易公司业务的公司,你知道是谁的吗?”许木搓了搓手,“问题就在这个公司,这个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肖副省长的女儿,你想想,这个关口,港口贸易给肖副省长的女儿这么好的业务,意味着什么?”

  杜子明在宾馆给宋如月电话:“县长,滨海市港口贸易在省里面告岛泉酒业的状,还将八千万的业务承包给肖副省长的女儿,项目的利润空间达到百分之二十,这样也就是送给肖副省长一千多万呀。现在岛泉酒业与港口贸易迟迟没有批复,关键是在港口贸易的八千万业务。”

  宋如月一听八千万的业务,吓得嘴都合不拢:“不可能哟,港口贸易上市不就是为了融资吗?怎么可能将百分之二十利润的业务承包给别人呢?”宋如月觉得其中肯定有问题,立即找刘芳,这可是关乎湖岛县的未来。

  刘芳也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怎么可能呢?肖副省长一向廉洁奉公。宋如月反复强调,这是杜子明与许木打探的结果,绝对准确。刘芳连连叹息,肖副省长主管经济,如果肖副省长的女儿真的接了港口贸易的八千万业务怎么办?我刘芳岂能跟肖副省长扳手腕?

  宋如月心中有数,整个湖岛县一年的财政收入还不到五千万,岛泉酒业想尽办法才将王刚拉到湖岛,如果失去上市机会,岛泉酒业融资就成为大难题,湖岛县计划的税收大户也就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王刚接到杜子明的电话也是连连叹息,看来湖岛真的要将自己淹死。

  “王总别急,我与许木在省城已经有新的进展,岛泉酒业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柳暗花明也许就在眼前。”杜子明手中拿到一沓材料,这材料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能告诉王刚,一旦先捅出去,岛泉酒业就更被动。

  第二天,肖副省长办公室寄来一个特快,里面全是一些公司的承包合同,以及工商资料,里面有一家女儿暗中控制的公司,这家公司最近与港口贸易签订的业务合同复印件以及股权关系,另一张纸上清晰地将女儿与公司的关系进行了勾画。

  肖副省长不屑一顾地将这些材料丢进抽屉。

  第三天,肖副省长一到办公室,秘书送来当天的报纸,望着硕大的黑体字标题,立即从抽屉里将昨天的材料对比,报道的内容与材料毫无差别。他立即抓起电话就给女儿:“你自己看看今天的报纸,怎么搞的?记者怎么调查得这么清楚。”肖副省长的女儿一看《上市指标再现阴谋巨额利润暗送官员亲属》,文章详细披露一名省级高管的女儿,通过幕后掌控公司的方式,利用业务关系,承揽将要上市的公司的业务,这些业务都能让高管女儿获利,而这些公司也无一另外地成功上市,文章引用评论人士的话,这是一种变相的行贿受贿。

  肖副省长再次将港口贸易的上市申请书看了看,又放到抽屉里,丢下笔。

  “杜总,今天看到新闻了,是不是肖副省长的女儿?如果是,怎么记者不点名呢?”王刚一猜,杜子明说的柳暗花明难道就是这一招儿?这一招没有点名有点不痛不痒。“王总,现在这一招儿只是让肖副省长知道,现在将指标给港口贸易将出麻烦,这只是一个警告,再说了,一旦点名,上面调查肖副省长,上市指标的审批将因为人员变动拖延,我们要在模糊中让肖副省长签字。”

  “现在关键是,我们这样一逼,未必能让肖副省长将指标批给岛泉酒业。”许木通过查阅了在省内的项目,发现了不少肖副省长女儿的项目,没有想到这两天果然肖副省长没有给港口贸易签字:“我们还要给肖副省长增添压力。”

  “爸爸,这一次明显是岛泉酒业在背后捅,他们可是发生过甲醛中毒事件的。”肖副省长的女儿将曾经的新闻报纸递给肖副省长。

  “这是港口贸易在给你压力吧?别人岛泉酒业在材料中已经写了,还有政府的文件,说明是一起竞争对手的阴谋。”肖副省长盯着电视,慢悠悠地。今天下午就有同事问,报纸上报道的到底是哪个高管,审批上市指标的只有肖副省长,大家现在都在议论,如果现在顶着舆论批给港口贸易,把岛泉酒业给逼急了,也许后果很严重。但是港口贸易也没有什么毛病呀。

  肖副省长突然关掉电视,望着天花板一声长叹。

  “你可以动用湖岛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现在港口贸易与岛泉酒业争夺的是上市指标,一旦港口贸易出现一点儿什么差错的话,港口贸易在节骨眼儿上的竞争实力就下降了。”冷霜月对王刚说以前杜子明在课堂上讲过,当一个竞争对手处于强势的时候,他在竞争过程中主要精力集中到了对手身上,这个时候如果给竞争对手来个釜底抽薪,从背后出击竞争对手的话,岛泉酒业就可以暗渡陈仓。

  王刚转身望着平时话语不多,今天讲话突然滔滔不绝的冷霜月:“月月,深藏不露呀?”月月浅浅一笑:“书本上学的,结合实际而已嘛。”王刚抓住冷霜月的纤纤小手:“月月,关键时刻你总能拯救我王刚,你是岛泉酒业的福星。”

  冷霜月黑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不停转悠,王刚在冷霜月的脸旁轻轻地吻了一下,看着王刚胸有成竹的样子,冷霜月朝王刚撇了撇嘴:“一定要考虑周全哟。”

  杜子明在省城等的心烦意乱,到底王刚能不能在湖岛搞定港口贸易这个对手?杜子明一直七上八下,岛泉酒业失去这一次将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自己也就没有机会。

  刘芳正在办公室来回地走动。港口贸易没有按照程序将上市预选材料先送到市政府,而是直接通过肖副省长的女儿送到省体改委,省体改委不敢得罪肖副省长的千金,将电话打到港口贸易,港口贸易前几天向滨海市政府补送了一份上市预选材料。

  刘芳接到了港口贸易的上市预选材料审核意见表。刘芳正纳闷,滨海只有一个名额,二十天前已经给岛泉实业签字了,如果在港口贸易的申请上签字,这不是自找麻烦?

  刘芳扣压了港口贸易的申请。刘芳已经了解到港口贸易直接将材料送到省城,自己接到的这一份只是补充的材料,港口贸易将上市指标的希望寄托在肖副省长那里,滨海市政府只是走过场而已。如果不给港口贸易签字的话,肖副省长那里怎么交代?

  刘芳决定给宋如月电话:“如月,现在岛泉实业的批示下来了吗?”

  动静都闹得那么大,刘芳市长怎么会不知道呢?宋如月觉得很奇怪,难道刘芳真的要给港口贸易的上市预选材料签字?那我宋如月前期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没有,刚才省城来电话,说港口贸易在副省长那里捣鬼,提供当初媒体关于岛泉酒业甲醛中毒事件的报道,扣住了岛泉实业的报告,我正准备给你电话请示呢。”宋如月不明白刘芳到底什么意思,预料到上市指标的争夺才刚刚开始。

  “看来这一次有些麻烦。”刘芳在电话那端不断地摇头,上次宋如月来刘芳的办公室,当时宋如月留下了一张条子,本来要让宋如月拿回去的,没有想到宋如月转身就走,那条子至今还在自己的保险柜里。

  “市长,我们湖岛经济落后,岛泉酒业上市不但可以发展壮大岛泉酒业本身,还能提高湖岛的知名度,对于我们的招商引资起到免费宣传的效果。”宋如月做梦都在想,岛泉酒业上市成功后,湖岛将进行系列的开发,不但要在旅游方面进行强力宣传,还要将湖岛打造成滨海市的浦东。

  “岛泉酒业的上市对于滨海尤其是湖岛整体发展的作用,我们市政府也开会讨论过,但是港口贸易的确比岛泉酒业的实力大,现在的势头远远超过岛泉酒业。”刘芳就最后的这个上市名额,专门与市委书记进行了沟通,市委书记没有表示支持岛泉酒业,也没有支持港口贸易,只是给刘芳留了一个话,谁将来对滨海市的发展能起到更大的作用,滨海市政府就支持谁上市。

  宋如月一听刘芳的话就急了:“现在港口贸易就是走省政府的路子,这条路上岛泉酒业现在没有竞争优势,希望刘市长能为我们湖岛的整体发展考虑。”宋如月知道,直到今天刘芳都没有提起那条子的事情,这条子在关键时刻还真的管用,这条子现在正像一块铅压在刘芳的心头,让自己喘不过气来。刘芳最近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儿丈夫谢冰与王刚的事情,一旦捅出去,自己还怎么坐在市长这个位置上。

  刘芳早就考虑过,湖岛孤悬渤海,一直经济不发达,当初让王刚接盘就是要将岛泉酒业做大,如果岛泉酒业错过这次上市的机会,湖岛经济开发的再融资渠道就很难打开,港口贸易将上千万的利润拱手让与肖副省长的千金,证明港口贸易不是太缺钱。

  “如月,你们先别急,等我想想。”刘芳知道,这一次港口贸易是要跟岛泉酒业铆上了,如果不权衡利弊得失,尤其是如果与肖副省长交上手的话,恐怕自己的市长椅子还没有坐热就要走人。

  刘芳挂断了宋如月的电话,转手给谢冰拨打电话:“谢冰,昨天晚上你说的岛泉酒业与港口贸易的竞争,现在还真的没有那么简单,肖副省长的女儿拿了港口贸易的业务,现在肖副省长迟迟不签字,港口贸易又在滨海市逼我签字,这个字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岛泉酒业半个月前就上交了材料,港口贸易这样做明显就是逼你违反程序嘛。”谢冰不知道刘芳收了信封,只知道港口贸易背后有肖副省长的女儿。

  刘芳突然一声冷笑:“谢冰,你跟王刚关系那么好,能不能让王刚上市缓和一下?你探探他的口风。”刘芳要试试谢冰,看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谢冰很惊讶,难道王刚这王八蛋将自己的丑事给刘芳说了?

  “芳芳,就算王刚同意,你的老部下宋如月那么泼辣,在湖岛县可是什么招儿都能用的角色,她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溜走?”谢冰的一句话让刘芳心里一颤。宋如月当初做秘书的时候,就给自己出谋划策,把市长位置的竞争对手给赶走。这一次是她抓政绩的一次机会,宋如月还有信封开道,刘芳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经常说岛泉酒业不错,你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肖副省长将指标批给岛泉酒业。”

  谢冰刚挂断刘芳的电话,王刚的电话就进来了:“谢局长,不好意思,这次真的有事麻烦你了。”

  “哎哟,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了你王总呢?听说你已经跟港口贸易交上手了。”王刚一听谢冰这么一说,开始以为要说半天,想不到谢冰什么都知道了,那就不用拐弯抹角:“谢局长,现在港口贸易有肖副省长这棵大树,实在是猖狂,你看他们连刘市长都不放在眼里,简直就是目中无人,还不知道港口贸易是怎么做大的,遇到这样的对手也可能是我王刚命中的劫数,现在唯一能够挽救岛泉酒业的只有我们自己。”

  谢冰一听王刚的话,什么自己人,老子还没有找你算账呢?谢冰脸上表情有点尴尬,这个王刚在关键时刻是不会忘记我谢冰,也不会放过我谢冰的:“呵呵,王总自有解决的办法的。”谢冰在电话那端一阵苦笑:“现在肖副省长主管上市,我们只能尽力为湖岛县的发展谋出路,如果岛泉酒业能成功拿到上市指标,将来滨海市也就有了自己的名牌酒了。”

  王刚哈哈一下,谢冰果然是聪明人:“知我者,谢局长也。”王刚心里暗暗佩服自己当初的英明,一箭数雕。

  “为了湖岛县的发展,为了滨海市将来的名牌酒,大家尽力而为吧。”谢冰挂断电话,立即给王良打了一个电话,王良已经接过王刚的电话,王良告诉了谢冰,这一次可能会有一定的风险,但是只要王刚按照说的那么做,自己就没有什么风险。

  第二天,谢冰就带着王良进驻到港口贸易,开始稽查港口贸易的税收问题。

  谢冰、王良上午进驻港口贸易,下午《北方晚报》、《北国早报》的记者就涌入港口贸易的办公室,港口贸易办公室主任觉得很奇怪,这些记者怎么知道税务局在查税呢?

  港口贸易的办公室主任以前是银行的,很少与记者打交道,见是两个驻站记者,坐在椅子上,敲起二郎腿,口里还不断吐烟圈,很是不屑一顾:“查税的事情从何说起呢?政府部门的正常检查,我们企业是应该全力配合的,你要采访的话,你最好到税务局去。”

  两记者见办公室主任那吊儿郎当的德性,心中很是不爽:“我们正是从税务局了解到的,他们说谢局长到企业去了,我们打听到就是到你们港口贸易。”《北方晚报》的记者张洪年纪不大,在滨海是个人见人怕的家伙。

  “我该说的都说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还是到税务局去了解吧。”办公室主任似乎并没有将张洪放在眼里。

  “我们只想弄明白,现在是港口贸易上市前的关键时期,谢局长为什么会亲自来查你们的税费情况?如果没有重大问题,税务局局长不会亲自出马的。”张洪搞不明白,听说港口贸易一直业绩不错,为什么在关键时刻税务局长亲自来查税呢?

  “这个我现在无可奉告。”办公室主任依然没有将张洪放在眼中。

  “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对你们上市很不利。”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北国早报》记者陈云终于觉得忍无可忍,不给这个办公室主任一点颜色看看,他不知道什么叫基本尊重。

  “现在还没有上市,上市的话我们会严格按照规定进行披露。”办公室主任最后干脆将皮球踢给了董事会秘书:“这样吧,你们去采访董秘。”

  无可奈何,张洪陈云只得找董秘,可是董秘办公室只有一个小姑娘。

  “董秘在吗?”张洪明知故问。

  “董秘在会议室,今天税务局的来公司查账,他们正在会议室查,不会来办公室。”小姑娘居然什么都说了,张洪、陈云相视一笑,直奔会议室。

  遗憾,会议室门口两个保安把门,死活就是不让进门。

  第二天,《北方晚报》、《北国早报》头版同时出现港口贸易的报道。《北方晚报》标题是《涉嫌税务丑闻港口贸易上市前景暗淡》,《北国早报》的报道更是悬乎:《税务局长出马港口贸易魂断上市路》。

  刘芳正在办公室看报纸,突然电话响了:“刘芳,关于港口贸易的上市材料先压一压。”电话是滨海市委书记的。

  “为什么?”刘芳的一句话问得市委书记有点恼火。

  “你没有看见今天的报纸?省城的两大报纸在头版报道了港口贸易的事情,港口贸易是我们滨海市的最大港口企业,也是龙头企业,真有税务问题,绝对不能上市,将来对我们滨海市的形象是致命打击。”市委书记还真以为刘芳什么都不知道。

  王刚拿着报纸在办公室连看了五遍:“月月,这招釜底抽薪果然妙,看来报纸的威力大。”冷霜月一撇嘴:“不要高兴得太早,肖副省长还没有在岛泉酒业的材料上最后签字呢。”

  许木一大早从报摊上买了五份报纸,杜子明正在看电视。

  “教授,你看,两大媒体都报道港口贸易涉嫌税务丑闻。”许木将报纸递给杜子明,杜子明拿着遥控板:“你看电视上是什么?”许木一看,新闻快递,港口贸易涉嫌税务问题都上电视了,许木一拍手:“这下有戏了。”

  “这次我无能为力了,不是爸爸不帮你,你看今天的报纸报道,这个时候港口贸易闹出这档子事,我不能把指标给港口贸易。”肖副省长左手拿着报纸,右手握着电话,女儿还在电话中嚷嚷,肖副省长摇了摇头,挂上了电话。

  第二天,杜子明接到省体改委电话,电话中说,肖副省长已经在上市预选材料上签字了。

  杜子明拿到签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副省长在岛泉酒业的报告上居然完全同意了岛泉酒业的请求:“岛泉酒业的成立日期按照老岛泉酒业的日期算,股份公司的日期为1995年8月15日。”

  整整提前了三百六十五天。

  第三天,刘芳拿到肖副省长的批示,给宋如月打电话:“如月,你就按照省长的批示办吧。”

  陈诚怎么也没有想到,岛泉酒业的系统再造如此顺利,想当初南海药业为了再造工商资料,硬是等了五个月时间。

  接下来的两天,王刚亲自带着冷霜月往返于工商局、国税局、地税局、卫生局、质检局等十几个部门。

  由于是特事特办,王刚将税务、工商资料全抱回了公司,陈诚参照南海药业的经验:“王总,如果你想将来公司的发展有更大的空间,或者吸引更多的投资者,可以将税费的情况、工商年检同比例地放大,但是要注意,税费的政策与工商年检的数据一定要同比例,根据政策要求所缴纳的税费来放大公司的业绩。”

  王刚喜形于色:“岛泉酒业如果不是陈总的指点,我王刚就是十年也很难将岛泉酒业推向股市。”

  陈诚叼着雪茄烟:“王总,你好像说算命先生提醒过你,你忌水向。”王刚突然觉得有点奇怪,陈诚不是研究数字的吗?怎么也相信算命先生的话呀:“算命先生是那么说的,但是有陈总你的帮助,我就不信那邪了。”

  陈诚猛地吸了一口烟,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平静的海面:“你看,今天的海面是我来湖岛最平静的一天,这样的平静太短暂了,就像一个人一样,一生多几天平静的日子多好。”王刚不明白陈诚什么意思。陈诚指了指远方:“你看,湖岛四面环水,这个地方千年都是贫穷,证明真的有冲财之兆,生意人一定要讲究,如果岛泉酒业不搬出湖岛,岛泉酒业的麻烦真的很难预见。”

  “把岛泉酒业搬出去?”王刚也曾经考虑过,但是搬到什么地方去呢?湖岛县的劳动力便宜,地方政府的优惠条件是滨海市区无法提供的,再说宋如月也不会同意的呀。

  陈诚已经了解到,岛泉酒业一上市,宋如月肯定要不断向王刚提出一些附加条件,岛泉酒业什么时候能真正有自己的实业呢?依王刚的脾气,肯定不能答应宋如月的请求,双方闹僵只是迟早的事情。陈诚一直觉得奇怪,王刚突然就搞到上亿元的资金,这些资金都是什么地方来的呢?上市后岛泉酒业的资金是一个致命的关键。

  “王总,岛泉酒业上市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上市后低调办企业,张狂对自己是毁灭性的打击,对社会是轻薄的不负责任,对企业本身是致命的伤害。当一个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要忘记历史的记忆,褪掉历史的痕迹,岛泉酒业需要忘却,忘却上市这段即将尘封的历史。”陈诚灭掉了烟头:“王总,岛泉酒业就在你的手上,现在生命的磁场已经全部将你包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等到你意志与理想消磨殆尽的时候,你的欲望冲破灵魂底线的时候,为时晚也。”

  王刚越听越糊涂,识时务者为俊杰?为时晚也?现在岛泉酒业刚刚拿到上市指标,我王刚还没有赚钱呢?再说了,现在我王刚天时地利人和,等待岛泉酒业上市后,我王刚一定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让湖岛县、滨海市的人都瞅瞅我王刚的本事。

  1998年3月20日,许木带着上市材料上了北京。

  许木乘坐的飞机一落地,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走出首都机场,许木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往年三月的北京可是黄沙漫漫,北风凛冽,今天一到北京就遇到第一场春雨。许木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好兆头,好兆头。”

  许木在证监会办公大楼旁边的酒店住下,立即给王刚通了电话。十分钟后,王刚给证监会的刘权打了一个电话:“权哥,上一周我给你说了那个事情,京安证券的许木已经到北京了,希望你引荐一下。”

  刘权在电话那端不断地点头,满口答应引荐许木。王刚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一点。早在一周前,王刚就向刘权指定的账户里面打进了四百万的现金。挂断电话,王刚嘿嘿一笑:“钱真的是个好东西。”王刚对证监会的规矩开始是一抹黑,当时王刚要求刘权指点迷津的时候,刘权就一五一十地告诉王刚:现在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钱,那东西实在。”

  既然刘权已经说出口,王刚当时心一横:“权哥,你说三百万,我知道还有发审委的同样需要打点,我先给你四百万,希望权哥帮兄弟一个忙,等公司上市后,我一定重重感谢你。”一个战壕出来的生死兄弟,王刚将岛泉酒业上市的筹码全押在刘权身上。

  冷霜月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王刚还在电话中说个没完,偶尔有两句脏话,冷霜月已经习惯了,王刚跟刘权一个战壕里出来的生死兄弟,脏话太正常了,一听到三百万,冷霜月的心紧了一下。

  一切尽在计划之中,许木北上的同一天,陈诚飞回海南。

  “现在岛泉酒业的自然人股是三千七百五十万,要想控制住岛泉酒业的流通筹码,必须掌握一千九百二十万股的原始股。”陈诚叼着雪茄,正对着海南洋浦投资的总裁李昆分析岛泉酒业的形势。

  海南洋浦投资是陈诚老婆的弟弟的妻兄李昆夫妇共同成立的公司,公司的实际出资人是陈诚以及陈诚的妻弟。完全是私募基金,在南海药业中,通过老鼠仓赚得了上亿元的真金白银。陈诚金盆洗手后,就不再过问洋浦投资的事情。可是陈诚从接手岛泉酒业项目后,洋浦投资就秘密北上,在滨海市成立了滨浦投资,唯一目的就是收集岛泉酒业的原始股。

  陈诚很痛苦,跟李昆说了无数遍,就是无法说服李昆金盆洗手。陈诚的妻弟找到陈诚家,将洋浦投资的两千万股本金甩到桌子上:“陈哥,这是你当初在洋浦投资的股本金,现在你退股,我一个人操作就可以。”陈诚的老婆试图劝阻弟弟,可是妻弟就是要退钱给陈诚,万般无奈,陈诚答应配合妻弟最后一次出手。陈诚告诉王刚到加拿大去了的那段时间,其实在陈诚的亲自操刀下,滨浦投资已经成功收集了一千三百万股岛泉实业的原始股。

  就在郑东将资金打到王刚资金账户中的时候,郑东在高温的授意下,也在滨海秘密成立了京联投资,郑东亲自担任京联投资的董事长。一听说岛泉酒业已经得到肖副省长的签字,郑东就下令大势收集岛泉酒业的原始股。当初约定,京美证券收集两千六百万股岛泉酒业的原始股,其中一千一百万股在首次发行时用于炒作,故意将筹码散到市场中,达到新股发行的股东人数要求,至少五千名股东,给市场营造追捧的假象。

  郑东动用了八百万国债回购资金,一次性收集了二百万股岛泉酒业的原始股。第三天,郑东将二百万股以每股八元的价格置押给国清证券,融资一千六百万,第五天迅速收集了四百万原始股。六百万股,离目标太远,郑东飞抵北京秘密地与京城私募基金展开了谈判。

  就在滨浦投资收集筹码的过程中,也就是岛泉酒业刚刚通过发审会的第二天,岛泉酒业的原始股就由四元炒到六元,李昆明显感觉市场里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在吸筹。

  李昆觉得很奇怪,怎么还没有上市就有人在大规模的吸筹,难道对方也听到什么消息?炒作南海药业的时候,李昆压根儿就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陈总,市场中有人在强力吸筹,我们是否还继续吸筹?”李昆想征求陈诚的意见。

  吸筹?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吸筹?陈诚也听得有点莫名其妙,岛泉酒业上市一直保密状态,市场到底有什么人知道呢?“先看看,看市场下一周的表现。”由于没有正式上市,怎么会有人这么强力地收集筹码呢?通过发审会之前没有多少人知道岛泉酒业要上市,难道是港口贸易想通过控制岛泉酒业的流通筹码,到时候举牌岛泉酒业?

  到底是谁在收集筹码?陈诚拼命地搜索,杜子明?杜子明的学生在联大投资集团,联大有几家上市公司,为什么联大自己不坐庄自己的股票呢?陈诚很快否定了杜子明与联大集团联手。难道是王刚?

  王刚突然神秘失踪,后来回到湖岛就忙于上市,可是王刚北京大本营的资金都是前不久才从岛泉酒业中抽回的,北京大本营的资金已经十分紧张,王刚怎么会冒险呢?陈诚意识到不大对劲儿,王刚投入巨大,如果自己坐庄的话,很快就能收回在湖岛的投资。难道北京资金紧张,撤回资金只是王刚导演的一场资金迷魂戏法?

  “李昆,我们现在的投资收益已经是百分之一百,我们将手中的筹码散出去三百万股看看市场的表现,如果市场进一步上涨得话,我们再散三百万股,手中保留掌握七百万股,这也是对方希望出现的局面。”陈诚明显感觉到,至少王刚可能与市场中吸筹的对手有某种默契,否则对手不会这样大胆吸筹。这对手对于岛泉酒业的上市情况可以说掌握得一清二楚,自己坐庄还不如在老鼠仓里享受吸血的乐趣。

  1998年4月22日,湖岛县风和日丽。

  太阳刚刚钻出地平线,一群海鸟飞越地平线,直冲湖岛县的人造小公园。

  在京城的许木早早地起床了,拉开窗帘,数日来的黄沙蔽日的北京城一片晴空,许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难得的好日子。这一段时间一直忙于奔波于证监会与宾馆之间,请客吃饭、送礼,实在是累了,当孙子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喝了一杯牛奶,许木提起桌子上的电话,将上市预选材料过关了的好消息告诉王刚:“王总,一路绿灯,我们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迷迷糊糊的王刚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是许木激动的声音应该没有错呀?许木重复了刚才的话,王刚一阵激动,吓得被窝中的冷霜月一把抱住王刚。

  “王总,上市预选材料通过了?”冷霜月望着这个激动得像小孩子的男人,眼角还有两颗硕大的眼屎,冷霜月忍不住差点儿笑出来,伸手将王刚的眼屎给扣掉:“别激动了,该起床洗脸上班了。”

  时间已经定下来,1998年10月8日,岛泉酒业对外公开招股。

  岛泉酒业成功招股,股价高达17元。岛泉酒业对外宣布募集资金5.4亿元。

  1998年12月27日早上9点半,刚一开盘,岛泉酒业就下跌了百分之十,股价在跌停板上一动不动。

  陈诚在家里,一打开电脑就两眼发呆,岛泉酒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李昆,你没有操作吧?这可是上百万的损失呀。” 李昆虽然跟陈诚闯荡了五年时间,但是在陈诚面前,李昆还是一个小江湖。

  “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一开盘就跌停,到底什么人在捣鬼?”盯着笔直的一条线静静地躺在跌停板上,李昆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名堂,岛泉酒业不是没有消息吗?李昆实在搞不懂。

  电话那端一直沉默,李昆不停地喂喂。

  大约过了两分钟,电话那端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看来有人想洗盘,要把我们这些跟庄的筹码抛出,通过打压股价击垮我们的持股信心。”陈诚淡淡一笑,这样的洗盘有点小儿科,庄家无非就是通过打压股价,让不坚定的持有者抛售手中的股票嘛,这对于散户来说还有点作用,一般的跟庄机构不会在乎庄家这种莫名其妙的打压。

  陈诚突然有一种感觉,庄家跟上市公司关系肯定非同一般,否则他们怎么会这样莫名其妙地打压股价呢?打压股价自己的股票流通市值也就蒸发了,他们肯定有上市公司的消息来配合拉升,陈诚紧急给交易所的哥们儿电话,很快得到交易所的交易记录,岛泉酒业正在进行不断的交易,交易数量并不大,每次的抛售与买入都在一百万股左右,奇怪的是国清证券北京营业部抛售股票,滨海证券营业部却接盘,滨海证券营业部同时以相同的抛盘价在抛售,北平证券营业部同时在接盘,每次他们抛售与接盘的数量相差无几。

  到底是不是庄家的倒手行为?为什么不是滨海证券与国清证券相互抛售相互接盘?陈诚咬了咬牙,如果是庄家,这个家伙很狡猾,进行了大量分仓,分仓的资金多是抵押融资资金,从交易的手法看,庄家的对倒打压吸筹,拉升手法太明显,像是初出道的家伙。

  陈诚丢掉了手中的半截雪茄,是该给庄家制造一点麻烦了。

  郑东正坐在宽大的办公室,私募资金的老板还算仗义,能配合国清证券与滨海证券的行动。郑东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一个月了,天天来回地倒手,国清证券涨停抛售,滨海证券接盘,滨海证券涨停抛售,北平证券的私募资金接盘,每天京美证券只需要一百万或者二百万股的一个涨停板的资金。这部分资金拉到每股二十元,二百万也只要支付四百万就可以了,拉升的时候支付交易的手续费与印花税就可以不断拉升岛泉酒业,一个月来顺风顺水。不过天天与机构们谈判,这帮贪婪的机构,不但要高额的融资收益,还要回扣,现在看来无所谓了,岛泉酒业已经拉高到每股二十元。不过京美证券一直拉升,始终有两股老鼠仓在捣乱。

  私募资金的王老板可是一个势利的家伙,当初谈融资的时候,一直就不爽快,在北平证券的二百万股一旦不按照京美证券的统一计划,在打压股价的时候,抛售给国清证券,到时候这部分股票被老鼠仓接走,京美证券可就出现四千万的缺口,到时候国清证券与滨海证券就恐慌。

  “李昆,今天以股价下跌百分之十的价格,挂出五十万股的卖单。”陈诚停了停:“你同时在另一个账户挂出五十一万的买单,买单的价格高出卖单价格一分钱就可以,别忘了,你挂出的卖单一定要低于现在所有的买单价格,买单要高出所有的买单价格,标准的一分钱上下。”

  郑东发现京美证券的显示屏上,奇怪的买单卖单明显就是要搅乱自己打压计划,不给这个捣乱的家伙一点儿颜色,不知道我郑东的厉害,“现在的买单与卖单的差距在一万股,他们突然抛出来,尤其是这么低的卖单,明显要让我们吃货,而五十一万的买单打乱我们的接货计划,我们连同他们抛售的五十万一起给接过来,我看他五十一万怎么接。”两分钟后,一个电话让郑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郑总,按照计划成功接货。”郑东额头上虚汗沿着眉毛不断地往下流,谢天谢地,下一步计划差点儿就被突如其来的捣蛋鬼给搅黄了。

  “看来这个庄家有点心狠手辣,明显识破了我们的计划。”陈诚断定,庄家如此精明,并且卖单与买单刚好接走自己抛出的股票,他们的资金绝大部分是通过手中的股票,在营业部与私募资金进行置押融资的。陈诚望了望窗外,悠闲自得地吸了一口雪茄。这个庄家这么凶悍,仅仅靠自己的心狠手辣,怎么能将股价拉升到二十元,庄家没有内幕消息是不可能的,今天无缘无故的打压,难道庄家下一步还有什么花招儿?

  28日上午,岛泉酒业停牌一个小时,发布重大消息:“岛泉酒业将变更募集资金用途,将与北方医药集团共同出资组建滨海微生物医药公司。”

  “我们昨天还是该卖入。”李昆看了公告后有些后悔,马上给陈诚电话:“看来有人与盘口资金的关系非同一般,要么是岛泉酒业的内部人,要么是北方医药集团,他们最清楚岛泉酒业的这个微生物概念,陈总,他们昨天就是有意打压吸筹,如果昨天我们收集一部分筹码,今天就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今天开盘肯定有人要直拉涨停,你说我们今天怎么操作?”

  李昆的一通后悔让陈诚大为光火:“今天早上你没有看见网上的文章吗?有枪手出来继续打压了。”陈诚太了解李昆的冲动,微生物概念肯定是好概念,但是对手还希望继续收集筹码,这个对手肯定有一定来头。

  李昆打开新闻,又是《北方晚报》、《北国早报》两家媒体集中火力抨击岛泉酒业,主要攻击岛泉酒业朝三暮四,不专注酒业而进入并不现实的医药行业。

  10点开盘,岛泉酒业又被一抛单给死死地打到跌停板上,李昆不断地摇头:“医药行业是朝阳行业,利好消息怎么变成了利空?”坐在电脑旁边,李昆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这个对手到底是谁呢?

  “这个明显的是利好,而对手借助媒体的抨击,当作利空打压吸筹,这样的手法并不高明,我们还要耐心等待,让他们继续打压,我们要坚定持有,在低位继续收集筹码。”陈诚担心李昆抗不住,连续两个跌停完全可以将一些思想浮躁的人洗出局,炒股最忌讳的莫过于心态浮躁。

  “到底怎么搞的,怎么连续跌停呢?”郑东使劲地敲打键盘,京联投资可是重仓,再这么跌下去,眼看1998年就要结束了,一旦股票置押的营业部出现信心动摇,抛售股票,京联投资以及京美证券就会出现浮亏呀。

  郑东担心,一旦岛泉酒业出现大面积浮亏,王明肯定要调查的,到时候怎么向王明解释,一旦王明较真,自己在高温面前也不好交代,到时候高温肯定要站到王明一边,自己可是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郑东给高温一个电话:“高总,现在这个局势好像不对呀。”

  郑东的一个电话让高温心悬到嗓子眼去了:“什么不对呀?”高温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难道岛泉酒业出事了?

  “岛泉酒业已经两个跌停了,从盘口看还要跌,好像故意跟我们作对似的。”郑东将岛泉酒业两天的表现给高温详细地汇报了一遍。

  电话那端半天没有反应。

  “高总,事情就是这样,我们的财务报表做到12月31日,岛泉酒业的最后一个交易日刚好就是我们的财务报表截止日,如果继续跌停的话,我们将出现大量的浮亏,我们将无法向其他股东交代。”郑东琢磨有人在故意捣蛋。

  “看来是要有所行动。”高温半天才从电话那端冒出一句话。

  郑东放下电话,迅速地给京联投资的总裁电话:“大量进仓岛泉酒业。”

  28日,下午一开盘,买盘涌入,岛泉酒业的股价直线上升,涨幅直逼涨停。

  “陈总,涨停了。”李昆很是后悔,刚一封上涨停板,李昆就给陈诚电话。

  “一惊一乍的,你能不能沉稳一点,操盘最忌讳的就是浮躁,要稳坐钓鱼台,任凭风起云涌,潮涨潮落,千万要记住,涨停跌停很正常。”陈诚不断地抽烟,心中一直在盘算,如果在早上收集筹码的话,20%的收益就收入囊中了。

  陈诚狠狠地将烟头摁到烟缸里,看来自己也有走眼的时候,什么样的人这么凶悍?王刚?杜子明?还是神秘的北京资金?陈诚一直就没有明白,王刚一直说没钱,那两亿元的运作资金从什么地方来?王刚与巨资难道还有什么内幕交易?陈诚估摸着,除了李昆,应该还有两股势力在较量,这两股势力不会轻易达成默契的。

  29日,李昆刚到办公室,一看盘就跳起来了:“见鬼了。”

  岛泉酒业开盘跌停。

  在陈诚的授意下,李昆开始在跌停板上收集筹码。

  下午,岛泉酒业再次拉到涨停板上。

  “到底怎么搞的?”王刚在办公室开始摔杯子,吓得冷霜月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王总,我们有点受不住了。”北京方面的一个电话让王刚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冷霜月望着这个有些喜怒无常的男人发呆,在岛泉酒业上市前,王刚从来没有像现在,动不动就发脾气,摔杯子,时不时还冲自己发火,使脸色。几次冷霜月都想找杜子明倾诉。

  冷霜月不想让杜子明产生误会,也不愿意将王刚的喜怒哀乐告诉杜子明,有什么事情还是一个人忍着,晚上在被窝里哭吧。

  尤其让冷霜月奇怪的是,岛泉酒业的广告代言人赵子瑄不断地给王刚电话,有时间王刚接到赵子瑄的电话,要么是喜笑颜开,要么是怒气冲天,很多时候还住在滨海不回湖岛。

  冷霜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总,明天按照规定要发布股价异动公告,需要董事会盖章的。”杜子明将已经起草好的临时公告递到王刚手中。这三天杜子明一直纳闷,岛泉酒业明显被人操纵,到底是谁在操纵?杜子明在交易所打印了所有股东名单,北京、滨海市、海南等全国各地都有,难道王刚、陈诚他们都在背地里炒作岛泉酒业?王刚远非自己了解的王刚,自己的步伐得加快。杜子明把股东名册放进了保险柜。

  “是不是我们的股票价格有人操纵呢?”王刚头都没有抬,飞快地在异动公告上签字了,“子明,最近股价不断波动,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现在是上市公司了,公告一定要盖上公司的章,免得再次被人钻空子。”

  杜子明暗自一笑,难道自己怀疑王刚怀疑错了?王刚说的钻空子是甲醛中毒事件,看来这家伙还装得很镇静,那么这么多北京股东到底是谁真正控制的呢?刚上市不到两个月,岛泉酒业的股票就玩过山车,上万的股民口袋中的财富可是转瞬即逝,这样下去证监会也会怀疑,岛泉酒业一旦遭遇调查,自己的计划也就打乱了。

  杜子明刚离开王刚办公室,桌子上的电话丁零零响个不停。

  王刚抓起电话。电话中声音急促:“王总,我们所有账户都买进股票了,是不是还要继续买进?”

  连续三个跌停,已经超出计划。“我们还有多少资金?”王刚估摸着,通过三天的打压洗盘,北京方面已经动用了将近一亿元的现金,但是还有一方不明对手在低位不断吸筹,北京方面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机会给无偿地利用了。

  “现在还有五千万的现金,这些现金的时间很短,都是我们与证券公司协议的国债回购资金,最长的事件只能用六个月,一旦国债到期,我们的资金必须还上,所以我们要快速结束。”北京方面的声音很焦急。

  “慌啥子呢,我们一定要稳住阵脚,我自有办法。”王刚挂断了北京方面的电话,点上一支雪茄,一缕青烟飘向电脑显示屏,穿越烟雾,望着七上八下、蜿蜒起伏的岛泉酒业K线图,就像一个高潮迭起的美少女,不,应该是一个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女,初尝人间快乐。王刚喜欢这样的刺激,突然间,王刚站起来狠狠地灭掉了手中的雪茄,应该让刺激来得更猛烈一些。

  湖岛连日狂风暴雨。

  赵春一到办公室,就看见办公桌上有一纸箱子,那是“岛泉纯”的包装。赵春太熟悉了,跟上次查封的“岛泉纯”的包装一模一样。

  赵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装盒,一瓶是打开过的,一瓶还没有动过。根据质检原则,开封后的酒不能作为问题酒质检的样本,必须是出厂的完整瓶装酒。

  赵春立即吩咐手下的人对那瓶还没有开封的酒进行质检,结果很快出来了,与上次的结果一模一样,根本不是酿造,是用甲醇勾兑的。赵春一咬牙:“王刚这王八蛋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能如同儿戏呢?”

  “局长,上次的就给解冻了,这次怎么办?”质检科的小张看着赵春满脸怒气,上次赵春就是一肚子火,这次会不会又是先查了再解冻呢?

  “查。”赵春的脸上乌云密布。

  岛泉酒业发布股价异动公告后,北京方面停止了打压吸筹。郑东硬是连拉两个涨停,就在第二个涨停的下午,高温将王明召回了总部:“集团想在滨海市发展业务,你想办法收购滨海证券,到时候就可以整合我们的证券业务。”

  收购滨海证券?王明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收购那么小的一家券商?自己的老师可就在滨海。高温再三叮嘱王明:“如果能将滨海证券成功收购,到时候我们的金融控股就能利用滨海证券的地域优势,抢占沿海的滨海市市场,资本运作也将大大降低运作成本。”

  就在同时,赵春带着三名高级工程师直奔岛泉酒业车间。

  “岛泉酒业遭遇麻烦了,这次滨海市质检局接到举报,岛泉酒业生产的‘岛泉纯’属勾兑酒,比例超标。”《北方晚报》、《北国早报》几乎在赵春出发的时候,接到同样的报料电话。电话里,报料人并没有透露更多细节,只是说赵春已经带着人马检查岛泉酒业去了。

  记者张洪、陈云接到报料后立马驱车前往岛泉酒业总部。厂门口发现王刚远远地走来。

  张洪、陈云跑步上前,将王刚拦住:“王总,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的‘岛泉纯’出现问题,与上次的问题一模一样,现在质检局正检查你们呢。”

  王刚一听张洪的问题,突然呵呵一笑:“上次的问题?上次我们没有问题,后来他们不是都给我们解冻了吗?”

  “是解冻了,但是并不意味着就没有问题。”张洪一直觉得“岛泉纯”的解冻有些蹊跷,可惜自己一直没有得到证据,岛泉酒业内部的线人也不愿意透露。

  “现在是法制社会,有问题能解冻吗?”王刚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看来今天两名记者是来者不善。

  “你从北京来湖岛,自然有你的经商之道。”张洪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王刚,王刚有些不自在。张洪进一步逼问:“当初滨海市医院几个甲醇中毒的人难道是演戏吗?不解冻岛泉酒业能上市吗?”

  王刚的脸上有点发烫,肉疙瘩快要出水的样子,心跳开始失去规律。王刚用右手在脸上摸了摸:“现在岛泉酒业是上市公司,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按照正常的合规的程序进行信息披露。”王刚故意转移话题,希望将问题引到信息披露上面来。

  “王总,既然你说岛泉酒业是公众公司,现在赵局长正检查你们,你为什么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呢?”陈云的问题比张洪老道得多。

  “不是我不说,是不能说,现在正在查,结果还没有出来,我怎么说呢?说了就存在信息披露违规呀。”王刚满脸无奈状,张洪突然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儿。

  “是不是正检查你们的主导产品岛泉纯?”一直在观察王刚的陈云已经看出一些信息,陈云乘胜追击。

  “现在正在车间查,我要去配合检查,不能陪你们了啊。”王刚转身走进了生产车间。远远望去,赵春的背影映入了张洪的眼帘。

  第二天,郑东正准备继续拉升,突然接到滨海市京联投资总裁的电话:“郑总,岛泉酒业出事了。”

  郑东慌忙挂断电话,打开电脑。《北方晚报》、《北国早报》同时在重要位置报道了岛泉酒业遭遇质量问题。《北方晚报》的标题是《岛泉酒业再现勾兑酒质检局长带队驻场稽查》,《北国早报》的报道更夸张《岛泉酒业惊曝黑幕董事长坦言遭遇质检稽查》。

  “今天挂两笔一百万的卖单在二档上,打到跌停价位。”郑东向京联投资的总裁下达了操作命令。

  第二天,岛泉酒业临时停牌一个小时,发布重要公告:“昨天有媒体报道,公司遭遇稽查,董事长接受媒体采访一事还在调查之中,岛泉酒业是否存在质量问题,公司还要等待质检部门的进一步检测,有新的进展,公司将及时披露。”

   “王总,岛泉酒业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量稽查,郑东有些坐不住,在停牌的一个小时里,给王刚打个电话,看是不是有人故意放消息打压洗筹。

  “我还在奇怪,怎么质检局突然跑到公司来了?”王刚一听郑东焦急的电话,故作惊讶状:“是不是你们故意设下圈套,让赵春他们来查我们,借机来打压股价的哟。”

  “王总,这种玩笑不能乱开哟。”郑东突然觉得莫名其妙,看来王刚也是一头雾水,到底是谁在背后捣乱呢:“我发现最近有两股势力手法凶猛,好像故意跟我们作对,利好消息偏要打压,现在出现这个消息,到底有没有质量问题呢?是不是有人在故意搞我们呢?”郑东被最近一连串的反常现象给弄晕了头,到底是谁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

  王刚把胸脯拍得山响:“岛泉酒业最近的确是怪事连篇,股价就像坐山车。赵春这次再来检查,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王刚嘘了一口雪茄:“郑总,最近岛泉酒业被人操纵的痕迹明显,你们最近就不要太多的动作,那样很容易引起监管部门的注意的。加上岛泉酒业质检的最后结果还没有出来,质量到底出现什么问题我还不知道。”

  郑东放下电话,一拍脑门儿,完了,王刚都不知道结果,肯定有问题,既然别人在暗处,就来个将计就计,继续打压,就不信给这捣乱的家伙洗不出去。

  郑东继续下达了打压的对倒令。

  王刚给北京电话:“今天将跌停板上的筹码全部吸掉。”

  一开盘,巨量抛盘让岛泉酒业黑云压城,死死地躺在跌停板上。

  到上午十一点半,跌停板的K线还像一具僵硬的尸体横躺着,陈诚用纸巾擦了擦电脑显示器上的灰尘,突然发现有人在跌停板上悄悄地吸筹,一般的情况下,没有人在跌停板上刀口舔血,看来是来者不善:“如果今天下午继续跌停,大量买入。”陈诚给李昆电话,要多账户、分批次地慢慢收集筹码。

  北京方面的吸筹慢条斯理,李昆隐隐感觉到一股燥热之气将扑面而来,李昆开始疯狂地下达买入指令,下午开盘不到半个小时,北京方面也撕掉了斯文的面具,开始疯狂抢筹。

  笔直的跌停线出现波动,郑东眼巴巴地盯着电脑,僵尸般的K线像发情的女人开始波澜起伏,京联投资的抛单无法压制住对手购买的冲动:“怎么还有人在买入呢?”郑东不断地抽烟,到底是谁在跌停板上舔血?

  赵春有些傻了眼,明明举报的“岛泉纯”有问题,怎么到了岛泉酒业生产车间进行检查,还有对经销商的突击检查,岛泉酒业都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全部是正常的?

  赵春不得不在检查结果上签字:“一切正常。”

  第三天,岛泉酒业发布公告:“经过质检局的检测,一切正常。”

  当天上午,岛泉酒业与滨海市质监局联合举办新闻发布会,对这次质检的情况对外作详细通报,赵春坐在发布会现场一言不发。而岛泉酒业开盘涨停,郑东“啪”的一巴掌拍打在办公桌上:“报纸害我呀。”

  “我觉得你们公司的股票有些奇怪。”王明在杜子明的办公室。两年多了,王明没有见到过杜子明,一直听说恩师杜子明在湖岛县用了不到两年就缔造了湖岛县的神话。

  杜子明望着已经开始掉头发的王明,联大集团的高温把王明当成了赚钱的机器,短短两年时间,王明已经出现花白的头发,一脸的疲惫与憔悴。杜子明突然想起了微微:“王明,看来你是过度操劳,头发都在不断地掉,让微微给你好好补补呀。”

  王明抿嘴一笑:“哎,现在微微说想要个孩子,可是医生说现在我们这个状态要孩子可能对孩子有影响。”

  杜子明脸上有点发烫,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王明看见杜子明脸上出现红晕,难道北方大学的事情都是真的?难道杜子明真的对微微下过手?王明漫不经心地拿起桌子上的报纸:“微微说过,两个人的年龄大了,要孩子畸形痴呆的概率很大,我就不相信我王明这么聪明的人,生下的儿子会是傻儿子。”王明朝杜子明笑了笑:“既然微微想要孩子,就只有生了。”

  杜子明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开始自然:“只要医生说怎么好,就怎么办,将来对孩子好。”杜子明还没有说完,王明突然呵呵一笑:“我们问医生了,医生说上次事件对微微的生理与心理影响很大,对孩子将来可能有影响,管他的,这也许就是命运,无论孩子怎么样,都是我王明的肉,将来我一定要将那王八蛋送进监狱。”

  杜子明的腿有点晃悠,两眼发花。1996年春天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改变了杜子明的一生,杜子明望着有点激动的王明,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杜子明不知道那两个毫无信用的江湖小人到底对微微做了些什么,医院里微微愤怒的目光让杜子明有点头晕目眩。杜子明努力地平静了一下:“你查出了208事件的肇事者?”

  王明好像没有听见:“人的命运也许真的是上天安排,如果不是208事件,我与微微可能就走不到一起,真得感谢老师的帮忙。”从自己的初恋情人远走异国他乡嫁入豪门后,王明奋发读书,直到薇薇的出现;208事件后,杜子明做媒,王明抱得美人归。

  杜子明喝了一口水,呵呵地一阵笑:“老师当然希望自己的学生好。”杜子明马上话锋一转:“王明,岛泉酒业最近是有点怪,就像过山车的,这样的操纵太明目张胆了。”

  王明望着一脸无奈的杜子明,再次用手刨了刨稀疏的头发:“好像有人操纵。”王明突然想起杜子明曾经在上课的时候给学生们讲的管金生操纵国债期货,虽然岛泉酒业没有重现3·27事件的惊险,但是小盘股岛泉酒业的翻江倒海,几方隐性的博弈比正面拼刺刀更血腥。

  杜子明一直在琢磨,赵春突查与股价波动,到底有什么联系,是谁向赵春举报的呢?目的何在?

  王明站起来拉开了窗帘:“老师,你看海面一片风平浪静,静得出奇,但是每一次海安静后,总会出现一番惊涛骇浪,山雨欲来翻江倒海。”杜子明没有明白王明的话,王明一转身,正发现杜子明双眸中的困惑:“岛泉酒业可能还有一些老师都无法知道的秘密。”

  秘密?

  杜子明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每一个公司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一个老总都有自己的一本账。”杜子明望着窗外平静的海面,来湖岛的时候,海面也那么平静,考察南海药业回到湖岛县的宋如月连夜失眠,后来把心一横,宋如月动用社保资金成立岛泉酒业,海面一直不断地呼啸,直到王刚签订股权转让合同,将岛泉酒业运作上市后,宋如月得到了市政府的表扬,宋如月已经成为滨海市副市长的热门人选,海面再次平静,平静之后,还有什么暴风雨,还有什么风卷残云?

  杜子明心中在不断地打滚,一阵阵莫名的抽搐,心脏有些阴裂般隐隐作痛,从农村出来就想有番作为,岳父居然怀疑自己勾结他人,自己被妻子抛弃,岛泉酒业现在被王刚控制,为了重新掌控岛泉酒业,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与等待机会。

  “我让你给打探的京都投资的事情呢?”杜子明突然想起京都投资的事情,这可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我打探到了,这个公司现在与北京国有企业的一个五千万的合作项目失败,前期投入的两千万已经收不回来,最近好像到处融资,听说与证券公司走得很近。”王明还不知道王刚与郑东的秘密交易。

  杜子明不断地点头,看来王刚的大本营有问题,将王刚赶出岛泉酒业,必须让王刚的大本营起火。杜子明突然意识到,王刚在融资,上次就暗中抽回岛泉酒业的资金,岛泉酒业上市后同样也能挪用上市公司的资金,王刚一直让自己管生产销售,资金一直不让过问,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儿,继续查,一定能找到问题。

  “对了,你上次说的来收购滨海证券,你们怎么突然对券商感兴趣?”杜子明话锋一转,到底高温与王刚有没有勾结,岛泉酒业的股票已出现在滨海证券的席位上,难道高温参与了岛泉酒业的炒作?只要收购了滨海证券,一切真相就慢慢浮出水面,到时候可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来话长,高温让我组建金融控股集团,我在收购京美证券后,名义上是董事长,可是我分身乏术,也只是名义上的董事长,京美证券具体怎样,我还真不知道。”听了老师的怀疑,王明隐隐觉得事态不妙,难道高温真的参与炒作岛泉酒业?高温将京美证券的实权交给郑东,难道他对自己已经不信任了?王明长叹一声,喝了一口茶:“后来高温让我收购南方信托,可是南方信托的股东们不肯出让股权,为了收购南方信托,还动员了刘冰,可惜后来收购不成,高温就盯上了滨海证券,现在还正在接触,最后可能还希望老师能出手相助哟。”

  望着眼前这个学生,看上去干练老成,这两年在联大集团凭借自己的睿智,平步青云,遭人嫉妒,甚至遭到不少流言蜚语,高温也开始在很多事件中有意疏远锋芒毕露的王明。

  杜子明眼睛一亮:“刘冰?北方大学,与你同学的刘冰?”

  “是的,刘冰现在在深圳发展得还不错,至少比我强,自己当老板。”一向自信有余的王明今天格外伤感。高温派自己收购南方信托后,就很少让自己参与联大集团的一些重要事务的决策,在京美证券也是不断在削弱自己的管理权力,更让王明不明白的,滨海证券并不是什么好资产,高温居然要自己来收购,高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望着王明的表情,杜子明的思绪飞到了深圳,刘冰到底怎么样?这个小伙子怎么突然就有自己的企业集团呢?现在政府还有一部分岛泉酒业股权,如果能让刘冰收购这部分股权,自己就可以借助刘冰这个二股东地位慢慢地与王刚周旋,一步步将王刚赶出岛泉酒业。

  杜子明微笑起来。

  飞机上,杜子明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在深圳机场,刘冰的桑塔纳已经在出口处等了半个小时。

  飞机终于降落。

  “五年没有到过深圳了,记得还是联大集团的联大高科上市的时候来过深圳。”当初联大高科上市,就是杜子明一手股改的。

  “老师,好多年不见了。”刘冰上前一把握住杜子明的手。

  王明在一旁哈哈大笑,刘冰已经明显身体发胖,油光可鉴的大奔头,一眼望去就是一大老板的造型。王明拍了拍刘冰的肩膀:“兄弟,想不到,几年不见,就成了深圳最年轻的大老板,佩服。”

  杜子明坐到副驾上,王明在后排开始抽烟。

  “王明,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记得读书的时候全寝室就你不抽烟的哟。”刘冰也是在电话中知道王明已经在联大集团是位高权重。

  “压力大,抽烟能刺激赫尔蒙加速,有时候能清晰思路,帮助思考。”王明的抽烟理论是在高温熏蚊子的熏陶下总结出来的。

  刘冰带着杜子明、王明在自己的公司转了一圈,天啦,房地产、医药、电子工业,一个多元化王国,王明彻底给征服了。

  杜子明一路默默无语,一下午不断地琢磨,自己才高八斗,可是每次都走背运,崔云背叛甚至诬陷自己,宋如月利用自己,王刚在自己女儿命危时无动于衷,冷霜月喜欢上王刚这个有妇之夫,王刚这个王八蛋在岛泉酒业上市完后,利用完自己的智慧与人脉后,对自己又不闻不问,自己怎么就那么背呢?

  望着刘冰王国似的集团,杜子明在想,刘冰究竟怎样打造了这样一个王国呢?

  在激情与铜臭弥漫的深圳,理想与欲望交织的昨天,刘冰与成千上万的追梦者一样,带着理想与梦想,大四实习的时候,刘冰南下深圳这个充满幻觉的地方。

  刘冰在大四的最后半年就到深圳实习,选择到了一家企业集团。刘冰的管理学得非常好,在北方大学的时候奖学金一等奖从没有让别人拿过。

  刘冰实习的企业集团在深圳是赫赫有名的粤海集团,粤海集团总资产达到五十亿元,涉及医药、化工、房地产、餐饮等八大产业。粤海集团的老板是一个暴发户,名字叫竹治国,没有多少文化,在深圳开放初期,通过倒卖生意赚了不少钱。

  后来全国各地开始大量打击假冒伪劣,竹治国赶紧收手,从高校里招聘了十几个大学生。竹治国没有什么用人之道,但是他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凡是到深圳闯荡的大学生,一般都是盯着改革开放的机会,目的就是赚大钱,自己有钱,有钱就能买智慧。

  竹治国比较狡猾,在中南财经大学一次性就招了十个大学生,这十个大学生不但成绩好,都是农村的,十个人的关系相当好,哥们儿级的死党。其中有一个是系学生会主席,长得一表人才,学习不错,在招到公司不到三个月,竹治国就将这个学生会主席给招为乘龙快婿,一下子将十个大学生给套牢到自己的旗下。

  竹治国除了联姻政策,对学生会主席的哥们儿就是高薪,竹治国在深圳企业界率先实施期权,让大学生有创业的激情与冲动。

  文盲竹治国在结束假冒伪劣贩卖生涯两年后,资产翻番,成为深圳名动江湖的富豪。

  刘冰到了粤海集团,在杜子明的言传身教下,刘冰最拿手的就是股份制改造与资本运作。刘冰到粤海集团实习就提出了第一份建议,粤海集团改制上市。

  竹治国虽然也拿点钱出来炒股票,但是从来没有想到到股市融资,更没有想到股市融资可以让企业更快地得到发展,竹治国对刘冰颇为欣赏,在刘冰实习期间,竹治国将刘冰调到办公室实习,希望能在自己身边多给点建议。

  实习期很快地结束了。

  刘冰回到北方大学,当时的王明在联大集团实习。王明似乎比刘冰幸运,在实习的时候,杜子明正在给联大集团做一个上市项目,王明有幸与联大集团的董事长高温接触,高温许诺王明可以边读研边到联大集团工作。

  毕业时,王明考研,刘冰放弃了读研的机会,毅然再次南下。

  王明在联大集团平步青云。

  刘冰在竹治国处却遭遇竹治国女婿等一帮元老挤对。

  王明当上联大集团事业发展部总经理的时候,刘冰依然还只是一个粤海集团的投资部经理,但是让刘冰觉得唯一可以安慰的是,自己可以一直跟着竹治国对粤海集团进行规划,在规划的过程中,刘冰发现了竹治国致命的弱点。

  竹治国的女儿本来不是很漂亮,而学生会主席在中南财经大学读书的时候本来有女朋友,经不住金钱的诱惑,才成为竹治国的乘龙快婿,本想借机从竹治国那里捞一笔资产,想不到竹治国这个老家伙居然请了一个律师,对所有资产进行了界定,尤其是结婚的时候,男女的资产进行了公证,而竹治国的儿子担心有人分家产,与学生会主席关系恶劣。

  学生会主席背地里将初恋情人接到深圳,并安排到粤海集团的财务部,掌握了大量的粤海集团财务,并通过各种手段洗钱,竹治国却蒙在鼓里。

  更为要命的是,学生会主席为了平账,居然造假账,偷税漏税。刘冰在帮助竹治国进行集团改制的过程中,发现创业元老一帮人在秘密地吞食粤海集团。

  刘冰意识到竹治国是一个草包。

  学生会主席通过粤海集团的名义在深圳的福田区拿到一千五百亩的土地使用权,这块地的成本只有五百万,刘冰怎么想都想不通,学生会主席到底是怎样搞到这块地的呢?如果让学生会主席最后得手,对于竹治国是一个损失。

  在粤海集团拿到土地的当晚,刘冰失眠了。

  第三天,深圳市税务局接到举报,竹治国的粤海集团存在大量的偷税漏税,深圳市税务局三十人的稽查队伍浩浩荡荡开进了粤海集团总部。

  “我没有偷税漏税。”正在办公室听取刘冰汇报工作的竹治国满脸惊讶,怎么突然这么多税务稽查人员来公司查账?

  “我们昨天接到举报,粤海集团存在重大的偷税漏税嫌疑,今天我们就是来查账的。”税务稽查人员面无表情地将情况作了简单说明。

  竹治国不敢相信有人举报自己,在粤海集团,自己还没有开除一个员工,福利待遇也很优厚,怎么可能有人举报呢?

  “不可能,粤海集团没有偷税漏税。”竹治国还想辩解。

  “你不用辩解了,我们收到的举报有大量的证据,”税务稽查有些不耐烦了。

  竹治国一下子像霜打的茄子,瘫坐在高大的真皮背靠椅上。

  第四天,深圳市公安局以偷税漏税,涉嫌刑事犯罪,将竹治国监视居住。

  第十天,深圳市检察院正式对竹治国发出了逮捕通知书,同时逮捕的还有竹治国的女婿,以及女婿的初恋情人。

  鹏城的粤海集团偷税漏税案迅速进入审判程序。

  粤海集团的所有银行账户遭遇冻结,而法院判令竹治国偷税漏税有期徒刑三年,缓期执行,粤海集团罚款两百万元。

  竹治国的老婆天天以泪洗面,两百万难倒了昔日的鹏城富豪。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冰拨通了竹治国夫人的电话:“竹夫人你好,我是竹总的助手,关于粤海集团的事情希望能帮助你们渡过难关。”

  竹夫人一听还有人在危难时刻站出来帮忙,电话中激动得语无伦次:“谢谢你还记得竹总。”

  约好见面的地点就在福田区的征地处。

  竹夫人已经没有以前暴发户夫人的珠光宝气,满脸忧伤掩饰不住流泪的心痛,刘冰突然觉得,竹治国有点可怜。

  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刘冰的眼前浮现出自己成为富豪的梦想。

  刘冰的梦就是像竹治国一样,有一天腰缠万贯,抽着大号雪茄,出入高级会所,开着奔驰600在深圳兜风。

  当刘冰将举报材料交到税务局长的手上时,刘冰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必须将游戏继续下去,自己的未来已经交给了这个充满烂稻草发酵的城市,这是刘冰唯一的赌博游戏,如果今天在这个丈夫已经失去自由的可怜女人面前心软的话,自己将埋葬在冒险的游戏之中,失去的将是再也没有的机会。

  “竹夫人,现在竹总需要钱,有钱就能搞定,只要竹总出来,粤海集团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刘冰面不改色心不跳。

  “是呀,可是现在粤海集团的资金账户全部冻结,粤海集团交罚款的钱都没有,怎么有钱让竹总回来呢?”竹夫人早已急晕了头,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竹夫人不要着急,现在粤海集团的资金账户虽然冻结了,可是还可以通过变卖资产来得到资金。”刘冰不想听竹夫人嘿嘿唧唧的,眼前这个可怜女人很容易让自己心慈手软,到时候煮熟的鸭子飞了。

  “我不懂呀,现在粤海集团还有什么可以卖?”竹夫人一听可以卖资产救人,马上就来劲。

  “就是现在这块空地,这是粤海集团刚刚征的,现在还没有开发,但是要开发需要大量资金,粤海集团现在自身难保,空地将来还是空地,何不将这空地倒手卖掉,能卖多少是多少。”

  夫人终于明白了,刘冰的办法就是将福田区的这块空地进行转卖,可是这块地是竹治国当命根子的一块地,自己怎么能做主呢:“这个事情还是要征得老竹的同意呀。”一想起如今沦落的竹治国,竹夫人两眼泪如雨下。

  竹夫人呆呆地望着胡子拉碴的竹治国。

  竹治国情绪激动,啪啪地拍打着探视台:“不行,那块地将来是深圳市政府重点发展的工业区,升值潜力很大的。”在监狱中的竹治国还是脾气不改,竹治国早知道了,女婿通过施手段搞到这块地,暗地里让粤海集团出资了将近两千万,但是应该还是比较便宜的,将来可是坐地收钱的项目。

  竹夫人静静地望着满脸青筋的竹治国,竹治国看着竹夫人旁边的刘冰,刘冰再次将自己的想法重复了一遍,竹治国一听刘冰的想法就压不住火气。

  竹治国还在不停地拍打探视台。“竹总,你现在需要换个思路思考问题。”刘冰不想在监狱与竹治国发生口角上的争吵,争吵没有用,这块地将来可是流金淌银。

  “不用换位思考,如果我会思考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竹治国满脸青筋暴跳,最后还脱口一句脏话:“狗日的,全是狗。”

  狗,最后要咬人的,学生会主席将竹治国咬了个体无完肤,最后还让竹治国落得三年牢狱之灾。刘冰看着竹治国紧紧抓住竹夫人的手:“老婆,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出来,这次一定有人搞我。”

  竹夫人紧紧地抓住竹治国的手,消瘦多了,竹夫人面脸泪水:“老竹呀,人总有看错人的时候,大不了我们再回到从前那样。”

  刘冰没有想到竹治国在监狱里脾气还那么大,一旦竹治国不同意的话,福田区的那块地就只有继续荒芜。“竹夫人,现在竹总应该想办法出去,一切气话对于粤海集团都没有用,你劝竹总,从大局考虑,只有竹总出去了,粤海集团才能中兴呀。”渐渐地,在刘冰声情并茂的劝说下,竹治国的情绪稳定下来,竹夫人对这名唯一还在为粤海集团着想的年轻人,眼睛里闪烁出感激之情。

  “刘冰,你知道这块地将来的升值潜力很大的,虽然我家那条狗这次把我害得几乎家破人亡,那将是我翻老本的底牌呀。”竹治国一生气就要骂学生会主席,坚定认为自己的牢狱之灾就是学生会主席给找的。

  刘冰心底暗暗地舒了一口气,竹治国突然遭遇灭顶之灾,怀疑所有的人很正常。竹治国总算没有猜忌到自己头上,搞定福田区的地皮希望很大,只要竹治国能冷静下来与自己对话,福田区的地皮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竹总,现在粤海集团的资金账户已经全部查封,公司没有你也无法运转,你现在关键就是提前出去,等你出去了,还怕无法收拾坑你的人?”依然心平气和地劝说竹治国。

  一想起自己无缘无故地就进了监狱,竹治国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子出去了,一定要那小子在里面再呆二十年。”竹治国情绪再次激动,他相信银子能让自己早点儿出去。

  “现在什么都需要钱呀。”竹夫人帮助刘冰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钱要想办法嘛。”竹治国从发迹后就对竹夫人整天大呼小叫,现在这个时候还要自己为钱想办法,竹治国不断地摇头。

  竹夫人望着满脸无助的竹治国一脸伤悲。“竹总,刚才你说了,福田的地皮是你翻老本的机会,但是你想过没有,现在粤海集团的业务几乎全部停滞,根本没有流动资金,粤海集团拿什么开发那块地?现在政府有规定,如果商业用地在三年内不开发,政府将收回去,加上现在很多人都将目光盯着那块地的,你现在在里面,已经不像在外面有那么多社会资源,中国的商场就是墙倒众人推。”刘冰给竹治国细细地数了数有多少人在打福田区那块地的主意。

  听刘冰一分析,竹治国背心开始冒冷汗:“你的意思如果几年内不开发,政府将收回土地的开发权?”竹治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花了上千万的现金才搞到的地皮,如果自己一直呆在监狱,地皮将被政府无偿收回,到时候落得个地财两空。

  “现在出台的土地管理办法就是那样规定的。”刘冰微微一笑:“竹老板你还不知道,一旦福田区的地按照政策,国家给收回去,等你出来同样没有机会呀。”

  “那现在这块地能增值多少?”竹治国心中还在不断盘算,既然对这块地打主意的人那么多,我为什么不可以多赚一点儿钱呢?

  刘冰一听竹治国这话,这老家伙已经不再闭口不卖了,看来他是想熬价钱。“现在很多人都在给你找罪名,到政府告你黑状的恐怕也不少,别人最高出价二百万,现在还有很多人说你拿地的时候存在寻租现象,政府已经有人在秘密调查。”刘冰突然心中一酸,可怜竹治国身陷囫囵,已经没有几个人还惦记着粤海集团。

  一听二百万,竹治国的肺差点儿都给气炸了:“刘冰,现在只有你还跟着我,二百万太低了,那样我的亏损太大了,你能不能找一个出价更高的企业?”竹治国的眼睛里充满了乞求。

  两天过去了,竹治国在监狱中无法入眠。

  第三天,竹夫人与刘冰再次来到监狱,竹治国一下子扑上前:“刘冰,怎么样?”

  刘冰一脸无奈与内疚,不断地摇头:“竹总,我办事能力差。”竹夫人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这个有些单薄的年轻人,难得的忠心呀,竹夫人心中很后悔,当初如果刘冰早到公司的话,也不会让那个狼心狗肺的学生会主席成为女婿呀。

  竹治国的心如坠云端:“真得只出二百万?”

  刘冰望着一脸失落的竹治国,脸上写满了同情与无奈:“他们说你一时半会儿出不去,等你想出去没有钱的时候,你的价格就更低,等时间,将来少出的钱,远远大于银行利息。”

  “看来我真的要亏老本了。”竹治国“啪”的一声拍打自己的脑门儿。

  大约沉默了五分钟,刘冰突然抬起头盯着竹治国:“竹总,我从实习就跟你打拼,如今你有难,我不能让那些挤对你的人得逞。”

  望着这个义愤填膺的年轻人,竹治国眼睛里面流泻出无限感慨:“别人现在就要得逞了呀。”竹治国明白,一旦周围有人落井下石,自己出去的日子就会遥遥可期。

  “竹总,哪怕就是银行贷款,我也要高出五十万,不会让那些挤对你的人得逞。”刘冰情绪激动,当场给竹治国拍胸脯:“为了能让竹总早点儿出来,我刘冰就是吃亏也要救竹总,等竹总出来,福田的地再收回去,现在就全当我替竹总保管。”

  听刘冰的一番慷慨陈词,竹治国激动得老泪纵横:“贷款的话,利息很高,再说你贷款买地,同样没有资金开发楼盘呀。”竹治国没有想到,自己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有人出面帮助我,当初我竹治国真的走眼。

  刘冰拍着胸口:“当初我一个人来深圳的时候,竹总给我施展空间,现在竹总有难,为了粤海集团的发展,为了你早日出狱,我什么都豁出去了。”刘冰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竹治国终于在土地开发权的转让协议上签字了。

  拿到土地的第一晚上,刘冰失眠了,在床上刘冰想出了信托房产的计划。

  刘冰找到了鹏程信托的董事长,两个月后,鹏潮地产房产信托在深圳推出。

  第三个月,鹏潮地产福田区项目启动。

  刘冰终于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在卖出楼花的第一个晚上,刘冰就在鹏城大酒店宴请鹏程信托董事长。鹏程信托让刘冰踏上了财富大道。

  一夜觥畴交错,刘冰酩酊大醉。

  就在与竹治国签订合同的那天下午,深圳市公安局再次收到关于竹治国洗钱、走私的举报,深圳市公安局也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竹治国居然敢干洗钱、走私等掉脑袋的事情。

  竹夫人欢天喜地地拿着刘冰支付的土地费,为竹治国奔走,竹治国刚交了钱,正办理出狱手续,突然两辆警车开到了监狱门口,竹治国再次被逮捕。

  一个月后,竹治国因为洗钱到境外、走私触犯刑法,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竹治国再次被关进了监狱。

  鹏潮房产福田项目的楼花在三个月之内售磬。

  刘冰提前兑付了信托产品,再用一亿资金拿到了两块地皮,刘冰成了深圳第一个卖楼花的富豪。

  “刘冰,你现在的产业已经涉足房地产、医药、餐饮、电子元器件,你现在应该是北方大学最富有的大学生了。”王明很是羡慕刘冰,自己为了梦中情人,居然在联大集团呆了几年,虽然位高权重,与刘冰相比,简直失败得一塌糊涂。

  “你现在也不错呀,成为联大集团的顶梁柱。”刘冰在烟灰缸上抖了抖雪茄:“王明,我们上下床的,干脆到深圳来吧。”

  刘冰心里清楚,自己管理企业与王明比起来差得多了,如果能将王明拉到自己身边,将来的鹏潮集团将如鱼得水,如日中天。

  “你现在是大老板,我们还是一个打工的,我担心哪一天你让我下岗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啊。”望着春风满面的刘冰,想起杜子明在湖岛对高温的分析,王明心里一阵酸溜溜的,出校门的时候自己混得最好,想不到现在还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仔,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刘冰怎么听王明的话都酸溜溜的。“其实现在我真的需要人帮忙。”刘冰心里一直在盘算,如果竹治国将来真的出来,粤海集团的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深圳的局面肯定很糟糕,现在鹏潮集团正在扩张,如果王明能帮助自己的话,那就真的是天助我刘冰。

  王明对刘冰的邀请只是不断地打哈哈,在深圳呆了五天,几次想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几次欲言又止。自己说出来的话,万一刘冰拒绝怎么办?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杜子明、王明双双返回滨海。

  王明找到滨海证券的董事长田同,田同还有半年就退休了。当王明提着两条三五牌香烟,敲开田同家门的时候,田同还没有等王明开口:“小伙子,我就要退休了,你就不要在这段时间折腾了,让我安安稳稳退休吧。”

  王明在来时的路上想的一肚子话,结果田同这么一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脸红一阵白一阵,以前还没有人这样对自己没有礼貌。

  “田总,今天我不代表公司,作为晚辈我是向你学习的。”王明磨蹭了半天,终于想出了这么一句话。

  田同呵呵一笑:“王总,我知道你在北京有一家证券公司,你们为什么会看上我们这个小公司嘛?”田同早就打探清楚了,王明是联大集团的高层人物,无论是见识还是管理的能力,王明都在自己之上。

  田同明白,一旦联大集团接手滨海证券后,自己可能提前下岗,还有可能查出大堆问题。

  王明也搞不懂,高温为什么要来收购滨海证券这么一个小券商?

  杜子明刚一坐到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电话就想起来。

  “你好,岛泉酒业董秘办。”杜子明最害怕电话响,尤其是质检局调查那几天,董秘办的电话热的发烫,质疑、谩骂、人身攻击。电话中,杜子明能体会到股民的愤怒、伤心,甚至绝望。

  “子明,是我。”是宋如月。

  一听是宋如月,杜子明脸上的紧张的肌肉舒展开来:“县长,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宋副市长。好久没见,忙什么呀?”杜子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好久没有见到宋如月了,现在宋如月已经是副市长了,见一面真的很难。

  “子明,王刚最近忙什么?”宋如月好久没有见到王刚了。岛泉酒业没有上市前,王刚天天追在宋如月屁股后面,岛泉酒业上市后,王刚的人影都没有一个,王刚的承诺一点儿都没有实现,政府还有一笔修学校的资金等着王刚的钱动工呢。

  杜子明有点莫名其妙:“我刚从深圳回来,还没有见到人呀。”

  “你到深圳去了?”宋如月好像没有听清楚,反问了杜子明一句。

  “是的,我与我的学生到深圳,我的另外一个学生在深圳开公司,我们刚从深圳回来。”杜子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深圳之行。

  杜子明抓起了桌子上的茶杯,结果发现茶杯全是霉毛,电话那端的宋如月在没完没了地问:“你的学生在深圳开公司?”

  “是的,主要是房地产与医药,现在规模还比较大。”杜子明也没有预料到刘冰会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发展成偌大的集团公司,在深圳也属于一方势力。

  一听杜子明的话,宋如月提高了嗓门儿:“真的呀?可以请你的学生到我们湖岛来发展嘛,我们湖岛县一定有很多的优惠政策。”宋如月听杜子明的简单介绍,估摸着刘冰是个人物。

  杜子明心中在琢磨,在深圳的时候,刘冰还想拉王明入伙,鹏潮集团在深圳很多项目还没有完全开发成功,现在宋如月这么一说,何不利用宋如月招商的机会,将刘冰弄到湖岛来,将来就是让刘冰与王刚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刘冰也是心甘情愿,无话可说。杜子明要试试宋如月的诚意:“现在刘冰正处于扩张的高峰期,不知道他对湖岛有没有兴趣。”

  “扩张高峰期好呀,我们有很多优惠措施的,他扩张有优惠多好呀,他不是你的学生吗?你出面他可能会考虑的。”宋如月一听杜子明这么一说,看来杜子明真是湖岛的财神爷,引来王刚,岛泉酒业上市了,现在自己的学生如果能到湖岛的话,也许两年后又能包装一家公司上市。

  杜子明没有想到宋如月一听刘冰就这么来劲:“市长,刘冰来投资什么呢?”杜子明将问题甩给了宋如月,现在宋如月虽然是滨海市的副市长,但是在湖岛县的尾巴还没有处理好,一旦长清实业的财务出现什么问题,牵出当初成立的老账,宋如月也坐不住,现在宋如月最想脱手的应该是将长清实业全部卖出去,只要宋如月让刘冰接盘长清实业,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进行。

   “现在王刚是岛泉酒业的实际控制人,刘冰来了不能控股岛泉酒业,他会来吗?”杜子明担心这个女人一旦利用完自己,万一将来不能赶走王刚,自己不能控制住刘冰,引入刘冰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宋如月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看来自己还得周详考虑。

  宋如月早就料到杜子明的担心,现在王刚已经将修建希望学校的事情丢到姥姥家去了,看来王刚是指望不上了:“控股的事情可以一步一步地来。”宋如月胸有成竹,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刘冰完全可以掌控岛泉酒业的,条件就是要在湖岛县加大投资。

  宋如月已经想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我们可以先将政府的股权转让给刘冰,刘冰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再想办法让王刚将自己持有的岛泉酒业的股权转让给刘冰就可以了,很简单的。”宋如月担心一旦岛泉酒业真的被操纵,王刚无法控制岛泉酒业的局面,到时候说不定岛泉酒业就乱成一锅粥。

  让王刚转让自己持有的岛泉酒业股权?

  杜子明做梦都没有想到宋如月早已经有这样的想法,难道王刚与政府的矛盾真的激化?这可是自己的一个好机会,突然杜子明想起了王明的话,王刚现在到处融资,难道王刚真的在坐庄岛泉酒业,现在这个时候,王刚如果坐庄的话,会放弃岛泉酒业的控制权:“万一王刚不转呢?”

  “王刚当初的承诺还没有落实,现在人都找不到,我担心岛泉酒业真的出什么事情。”宋如月也不知道王刚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反正在省城招商的时候,听说有人在操纵岛泉酒业的股价,凡是被操纵股价的公司,该公司的业绩一般都有问题。

  宋如月压根儿就不懂股市,在省城的时候,宋如月请教过一些朋友,后来渐渐地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公司被操纵,业绩肯定就有问题,如果没有公司配合,庄家怎么操纵公司股价呢?宋如月简直不敢想象。

  岛泉酒业的业绩突然之间暴涨,岛泉酒业怎么发展这么快?难道王刚真的很神奇?宋如月从当上副市长后,心里一直在打鼓。

  宋如月越想越可怕,长清实业可还有政府的资金呀,自己在副市长的位子上屁股还没有坐热,到时候岛泉酒业真的出现什么问题,长清实业的钱将血本无归,一旦上面查下来,副市长的位子就有点悬了。

  “子明,你现在是岛泉酒业的总经理,岛泉酒业到底有没有问题?”宋如月突然这么一问,杜子明半天说不出话来。

  难道宋如月听到什么了?宋如月当初与王刚签订协议的时候,可是六亲不认,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王刚,宋如月一旦知道岛泉酒业什么秘密的话,为了自己的位置,会不会来个大义灭亲?杜子明心中七上八下,这个还真的有点难说。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杜子明想了半天。杜子明心里明白,岛泉酒业的一切包装都是自己找的兄弟、哥们儿们来做的,一旦宋如月知道王刚是怎么玩的,宋如月要做什么,肯定不会顾及自己的情面,尤其是陈诚可是自己的铁哥们儿,那样我杜子明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立足?等到自己重掌岛泉酒业后,将一系列烂账推到王刚身上,进行资产重组,岛泉酒业就能脱胎换骨,现在问题全给暴露出来,岛泉酒业最后也许就落得个鱼死网破,鸡飞蛋打。

  “我在省城的时候,听说有人操纵股价,王刚不会与庄家连手吧?”宋如月从杜子明紧张的面部肌肉隐隐约约感觉岛泉酒业有问题。

  杜子明也一直怀疑王刚与庄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自己对王刚的行动一直琢磨不定,冷霜月与王刚一唱一和,与自己聊天的时候,从来不说关于王刚个人秘密的事情,内线断了,现在调查王刚参与坐庄还没有直接证据。

  拉开窗帘,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潮湿的海风中还有淡淡的鱼腥味。杜子明转身坐到背靠椅上,漫无目的地翻查电话号码,没翻两下,刘冰的电话号码出现在杜子明的眼前。

  给刘冰说吗?杜子明闭上眼睛,又将电话本合上了,刘冰真的能来湖岛吗?现在刘冰一大堆项目都还没有完成,资金本来就紧张,让他进入岛泉酒业当二股东,这不是让刘冰来陪太子读书吗?王刚千辛万苦会主动将这个壳资源让给他人吗?

  杜子明前思后想,抓起电话,足足花了两分钟,终于拨通了刘冰的电话,电话里声音嘈杂,好像在工地上,一阵寒暄,杜子明慢慢地将话题引到湖岛上来:“刘冰,你有没有做上市公司的打算?”

  “有机会当然有了。”刘冰的话让杜子明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了一点。

  杜子明没有想到刘冰回答的如此爽快:“你现在不是发展得很好吗?”杜子明还是担心刘冰只是随口说说。

  “老师,关于企业如何利用资本市场的那一课,可是你用四节时间给我们讲的哟。”刘冰一直忘不了,当年杜子明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们讲怎样利用上市公司融资来发展壮大,那个时候中国股市还处于初级发展阶段,简直可以说是一片混乱,但是杜子明在讲课的时候一直强调,股市将越来越大,市场越来越成熟。

  杜子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呵呵,你现在还记得,好呀。”杜子明有些得意。

  “说实话,我现在如果有家上市公司的话,规模还能扩大。”刘冰在深圳看到了不少公司发展的神话,刘冰做梦都在想,自己将来有上市公司后,公司再也不会出现资金周转问题。

  刘冰心里明镜似的,上市公司作为公众公司,银行贷款的时候都容易一些,通过上市公司贷款来发展集团的其他公司,不贷白不贷。尤其是现在鹏潮集团的房地产,在繁华的福田区,如果不进行加大投入,鹏潮集团将在新一轮的地产竞争中落败,自己苦心得到的资产将随着时光流逝而灰飞烟灭。

  刘冰猜想杜子明这么一说,难道是老师有项目,如果那样的话就轻松容易得多,到时候老师出面帮助自己运作,鹏潮集团的融资问题就容易解决了:“老师有什么好的壳吗?”

  “现在我们公司的政府股东想退出,你有没有兴趣?”杜子明拐弯抹角,终于将问题引到岛泉酒业上来。

  “政府股东老几?”刘冰一直在向王明咨询借壳事情,京美证券手中有两个壳资源,但都不是王明亲自操办的,所以一直没有弄到手,刘冰一直想找一个自己能控制的壳公司,也只有自己成为控股股东,那样才好运作。

  “政府现在是二股东,可能对你来说没什么用。”杜子明不想将来刘冰埋怨自己,王刚从进湖岛开始就跟自己铆上了,这次自己的学生,不要到时候不但平台没有借到,还惹来麻烦一堆。

  “岛泉酒业?二股东?”刘冰声音拖得很长,这个公司不是听说被庄家严重操纵吗?现在自己进去当二股东,没有话语权,一旦庄家坐庄完毕,大股东走人,留下一个烂摊子,自己就彻底陷入黑洞之中?刘冰说完又在电话那端呵呵地笑了起来。

  嘈杂的声音中,杜子明隐隐感觉到刘冰有点不愿意,可是刘冰不来,宋如月更不愿意,自己也就更没有希望:“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问问你,要控股一步一步慢慢来嘛。”杜子明也呵呵地一笑,一脸的尴尬。

  “怎么一步一步法?”刘冰突然提高了嗓门。

  刘冰望着街对面的深交所,除了碧绿的玻璃,什么也看不到,唯有楼下南来北往,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个个提着皮包,抱着文件,在门口保安的一番盘问下,像狗一样,或钻进交易所大楼,或扎进人流之中。

  突然,一辆皇冠嘎吱一声急刹车停靠在交易所大门口,满大街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皇冠,车里面走出一个油光可鉴肥头大耳的胖子,那造型不用想,肯定是个有钱的主儿。胖子后面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平头,鱼贯而入,刘冰还没有看清楚胖子的脸。

  “操,我迟早也要开上皇冠。”刘冰将烟头丢到楼下,皇冠车消失了。刘冰一连看了五天,几乎天天能看到胖子的皇冠。吃晚饭的时候,一个地产界的哥们儿凑到刘冰的耳朵根子边说,你说的那胖子,正在坐庄一只股票,那股票现在巨牛,听说成功了,保守估计,一把就能搞到十亿元。

  刘冰开着他那辆桑塔纳,在深圳转了两圈,大概深夜两点种,回到家中,刺眼的灯光将空荡荡的房间照得通亮,顺手关了电灯,刘冰鞋都没脱,一下子倒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黑暗中刘冰隐隐又看见了那个油光可鉴头,模糊中胖子模糊的微笑,深邃而诡异。刘冰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还保守估计十几亿?

  天还没有亮,刘冰起床,拉开了窗帘,黎明前的深圳已经开始熙熙攘攘,一些光膀子露背的搬运工正忙着搬运蔬菜水果什么的,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光膀子民工在墙角拉开拉链贴着墙小便。刘冰慢慢悠悠地抽完了第一支烟,天渐渐放亮,刘冰给秘书打了一个电话,懵懵懂懂的秘书嘟嘟囔囊了半天才听清楚要订一张上午十点到滨海市的机票。

  在滨海机场高速路两旁,岛泉酒业火辣的广告牌映入刘冰眼帘。赵子瑄性感燎人的造型足以让控制力低下的酒鬼想入非非,岛泉酒业煽情的广告词——男人在岛泉找回自信。刘冰忍不住笑了,喝酒还找回自信?笑过之后,刘冰又突然想起了那胖子,“岛泉酒业看来应该有市场,拿下岛泉酒业也能鱼贯而入交易所大楼。”刘冰早听杜子明说过,王刚进入岛泉酒业很是艰难,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转让股权。也许杜子明说得对,一步一步来,先暂时在岛泉酒业陪太子读书,观察一阵子也未尝不可。

  杜子明一把拉过刘冰,右手推了推眼镜,脸上堆满了微笑说:“刘冰,这是我们滨海市副市长宋如月。”杜子明朝身边的宋如月笑了笑:“我们宋市长可是发展湖岛经济的大功臣。”宋如月冲刘冰点了点头,刘冰盯着宋如月,眼前这个年轻、漂亮、性感的女人是副市长?

  宋如月给杜子明递了一个眼色,杜子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宋如月干咳了一声,杜子明拉开了车门说:“刘冰,来的时候你该给我们一个电话,我们就直接到机场来接你。”

  刘冰嘿嘿一笑,我是你的学生,哪能劳烦老师你,宋市长万忙之中来接见我刘冰,我已经很激动了。宋如月笑面如花:“杜子明的学生就是会说话。”杜子明一听宋如月的话,脸一下子泛红,激动地搓了搓手:“现在刘冰是大老板,老师不敢当呀。”

  刘冰见宋如月站在车前不停地笑,一下子窜到车门前,拉开车门:“市长,我们车上谈吧。”宋如月坐进了车里,刘冰紧挨着上了车,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宋如月。宋如月眉头一皱,难道刘冰不相信我宋如月?宋如月转过头,朝窗外望了望:“湖岛平时不是风就是雨,今天刘总一来就艳阳高照,看来老天爷都在欢迎刘总的到来,湖岛与刘总有缘。”

  宋如月一看刘冰那油光锃亮的头,想起了王刚来的当天,也是这副样子,现在的老板,尤其是暴发户,都喜欢大奔头,摩丝就像抹糨糊一样,抹得油光锃亮,管他是显摆还是个性,只要向湖岛向滨海投钱,都欢迎这样的大奔头。“现在政府要与实业脱钩,滨海市的湖岛县政府还持有岛泉酒业的股权,政府想将岛泉酒业的第二大股东长清实业的股权转让。”

  刘冰更关心的是王刚:“宋市长,大股东到底怎么样?”刘冰还真不知道王刚的情况,万一王刚手段凶狠,到时候陪太子读书还赔钱的话,那就成了冤大头。

  “王刚来湖岛也是子明介绍的,这个你问你的老师就知道了。我们政府欢迎所有来湖岛投资的企业家。”宋如月一听刘冰这么问,看来刘冰的胃口果然不小:“我们湖岛现在正推出各种招商引资的优惠条件,对来湖岛投资的诚信商人都是给予大力支持的。”

  诚信?王刚?刘冰将雪茄头扔到了窗外:“宋市长的条件看来很优厚。”

  一听宋如月的话,杜子明想起了王刚,王刚已经两天没有到公司了,奇怪的是最近一段时间,王刚老是玩突然失踪,难道王刚真的参与了坐庄?杜子明一大早就得到王明的消息,京都投资好像与京美证券的郑东曾经都是越战的英雄,关系非同一般,现在高温将京美证券的管理大权下放到郑东手上,王明发现郑东正在与几家券商做一笔交易,京美证券的国债变动颇为频繁,难道王刚的资金真的是从郑东那里获得,怪不得岛泉酒业的个人股东中有大量的北京东北的个人投资者账户。

  刘冰还在不断与宋如月说话。杜子明望着窗外的蓝天碧海,心旷神怡,来滨海市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心情舒畅。只要王明拿到王刚与郑东勾结坐庄的证据,刘冰收购岛泉酒业成为二股东,自己想办法把滨海贸易供销的干股变现,只需要支付少许的现金就能取得王刚持有的岛泉酒业的股权,岛泉酒业一切就尽在掌握之中。

  刘冰笑嘻嘻地给杜子明递了一根雪茄:“有老师在,岛泉酒业肯定能成滨海市的形象企业。”杜子明接过烟,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呵呵,你刘冰现在是大老板,岛泉酒业的将来还需要你的大力支持的。”

  宋如月坐在一旁,面带微笑,任凭这两个男人相互吹捧,偶尔拉下车窗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王刚咬着雪茄烟头,面无表情地朝刘冰走来。

  刘冰吐了一口烟圈,眼前有点烟雾缭绕,心头颇为不爽,我刘冰马上就要成为岛泉酒业的股东,我分明是看好岛泉酒业的将来,王刚难道不乐意?刘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正要吐烟圈的时候,突然王刚上前一步,左手拿烟,右手握住刘冰的手,脸上的肉疙瘩绽开了笑容:“好呀,岛泉酒业欢迎刘总你这样的企业家呀。”王刚有点用力过猛,生疼的刘冰试图将手抽回来,几次都无能为力。

  刘冰紧紧地咬住牙,不敢说话,笑容难掩生痛的尴尬。王刚突然哈哈大笑:“刘总,不好意思,我是粗人,不像你们这些读书人。”终于松开手,刘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王总如此热情,我刘冰真怕消受不起呀。”王刚拍了拍刘冰的肩膀,只要我们能联手,同心协力,岛泉酒业赶超五粮液就指日可待了。

  刘冰不住地点头,操,这王刚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管他是真话还是套话,自己也是有钱人,在王刚面前可不能掉了份儿,也学着王刚的样子,把雪茄叼在嘴上,猛吸一口,慢悠悠地吐了一个大烟圈,上前拍了拍王刚的肩膀说:“从滨海机场出来就能看出王总在生意场上是大手笔,王总给岛泉酒业带来了神话,佩服佩服。”

  王刚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嘿嘿一笑:“岛泉酒业的今天离不开杜总的大智慧,算命先生说我不能在有水的地方做生意,想不到有杜总这样的贤能相助,想不到这么快刘总又来到湖岛,那些算命的看来是有点胡说八道。”

  刘冰附和着王刚的笑声:“人的命运完全是自己掌握,算命先生说的话,王总千万不要信。”王刚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那倒是,我这个人也不信邪。”王刚已经听说,刘冰要接手政府的股权:“现在岛泉酒业的规模还远远没有达到当初来湖岛时候的设想,有刘总你的加盟,岛泉酒业的明天一定更辉煌的。”

  王刚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微笑,有刘冰送上门来,自己将来就好过多了。王刚时常临窗望海,每每想到宋如月的皮肉计就咬牙切齿;而长清实业作为政府的企业,典型的一毛不拔铁鸡公,每次董事会,长清实业的那个董事总是难为王刚,几次不给王刚面子,在项目中不断找毛病,王刚几次想将那讨厌的董事给清除董事会,但有政府撑腰,王刚不得不给面子。

  刘冰来了,在王刚还没有捞回老本的时候,有人陪自己玩,王刚打心里高兴。王刚突然眉头一皱,这个家伙可是杜子明的学生,杜子明一直对自己有一层隔膜,最近好像在秘密调查我王刚,一旦让这家伙进来,联手杜子明一起掐我王刚,我王刚将陷入被动。既然刘冰送上门来,先利用利用再说。

  王刚领着刘冰在生产车间转了两圈,刘冰从来没有搞过酒业,只见工人们在不断地搓瓶子,一片繁忙景象。刘冰紧绷的脸上出现了笑容,现实还可以嘛。刘冰心里已经开始新的算盘,先当个二当家的试试。

  杜子明在一边捏紧拳头,王刚这么积极地配合刘冰,难道不怕岛泉酒业的秘密暴露吗?王刚上市前敢秘密调动资金,上市后更是捉摸不定,难道王刚想利用刘冰玩弄什么花招儿,为庄家制造什么重组消息?这样的话自己也就被利用了,一旦刘冰以鹏潮集团的名义成为岛泉酒业的二股东,将来自己以什么名义控制这个二股东?这次刘冰要进入岛泉酒业,不能让王刚利用,将来还要能控制住刘冰这个二股东。杜子明望着满脸微笑的王刚与刘冰,嘴角也漏出一丝诡秘的笑。

  参观完工厂,杜子明带着刘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刘冰一坐下就大谈与王刚的会面。杜子明看着刘冰眉飞色舞地介绍自己在生产车间目睹的现状,问:“你看好岛泉酒业了?”

  “我看到工人一片繁忙,公司的仓库没有多少现货,证明岛泉酒业的产品销路很好呀。”刘冰被眼前的繁忙迷惑了双眼,“老师,商机是转瞬即逝,你可是在给我们讲解投资心理学的时候反复强调的哟。”刘冰突然觉得杜子明真的上了年纪,思考问题过于小心谨慎,这样很容易失去商机的。

  杜子明望着眉飞色舞的刘冰,一旦将来后悔,你刘冰来责怪我杜子明就没有道理。杜子明一个劲儿地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不断地喝水:“你觉得一个公司工人繁忙、仓库存货少就代表这个公司的效益好吗?做企业不是想当然,是要一步步靠开拓市场,销售产品来实现的。”

  “老师,我知道,关键还要看市场的价格,如果市场价格低于生产成本的话,肯定就是亏钱的。”刘冰望着杜子明笑了笑,这个年代,没有人会做亏本生意的,市场价格如果不在企业的承受极限之内的话,没有人会让工人开工的。

  杜子明望着口若悬河的刘冰,刘冰的鹏潮集团到底是怎么做大的?一切假象的背后,都有一张充满诱惑又可亲可敬的脸,资本都流氓成性而又虚伪无比,每一种诱惑都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有没有想过真的有人可能这样做亏本生意的?”

  刘冰不明白杜子明到底要暗示什么,呵呵一笑说:“除非企业的老板精神失常。”刘冰忽然觉得杜子明的话有些不对劲,好像话中还有话,难道老师有什么难言之隐?

  杜子明推了推眼镜,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投资需要周密考虑的,现在还真有人精神失常,一旦你踏入陷阱的话,后悔都来不及的。”这是杜子明在北方大学给学生们讲投资心理学的时候老重复的一句话。

  看来刘冰已经被乱花所迷。

  杜子明端起茶杯:“刘冰,你现在可是宋市长请来的客人,我是岛泉酒业的总经理,我还是觉得,这一次你出面收购长清实业的股权,鹏潮集团还是不要站到前台。”

  刘冰一听杜子明的话,怎么杜子明今天说话总是让人意外呢?我刘冰来湖岛,王刚也知道是鹏潮集团,为什么不要站到前台?“老师,是不是岛泉酒业还真的有问题?”刘冰突然意识到,岛泉酒业可能有陷阱。

  “刘冰,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是第一次进入资本市场,你知道进入资本市场的大忌是什么?”刘冰听了听,又像回到了讲台:“进入资本市场最忌讳张扬,尤其是你想通过资本市场做大你的鹏潮集团,你张扬了将来就有很多麻烦,你看到今天的报纸没有,深圳富豪将入主岛泉酒业的新闻炒得沸沸扬扬,今天的股价一开盘就直逼涨停,一下子就涨了百分之十,涨停板上,还有不少人在买入股票,这明显的就是庄家在不同的营业部进行对倒,这一对倒,庄家一天的账面就能增加几百万上千万,这就是资本市场的险恶,你还没有入主就被别人暗中给利用了。”

  “老师说得是,鹏潮集团迅速发展,在深圳已经很招人眼,这次进入岛泉酒业,虽然只是一个二股东,如果将来想成为大股东的话,要约收购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比较麻烦。”刘冰没有想到,自己与宋如月王刚的秘密谈话,怎么全都上了报纸,刘冰突然意识到,姜还是老的辣,以后鹏潮集团想收购王刚的股权,根据证监会的股权收购规则,只要连续收购股份超过百分之三十,就不得不向所有股东发出收购要约,到时候庄家还没有退出岛泉酒业,就不得不连庄家的二级市场的流通股也全部收购,自己就成了冤大头。

  “既然你收购长清实业的主意已定,我觉得这一次你先通过成立一个壳公司的方式来收购。”杜子明不知道刘冰是否会听自己的建议。这个壳公司不能让鹏潮集团直接持有股份,将来自己想掌控依然绕不过鹏潮集团的这一关。

  “不是一定要收长清实业,关键现在王刚肯定不会卖掉自己的股份,再说我也不一定能一次性拿出收购王刚股权的现金。”刘冰见过王刚,听出来王刚是不会轻易出卖自己股权的,想控制岛泉酒业,还得一步步地慢慢来。

  杜子明望着有点急功近利的刘冰,现在还不能让刘冰收了王刚的股权,到时候岛泉酒业就彻底成了刘冰的公司,自己又是一个打工仔。杜子明呵呵一笑:“王刚花了大价钱进入岛泉酒业,现在肯定是不会退出的,不过,你这一次可以通过几个隐秘人收购长清实业的股权,通过隐秘收购,将来万一想退出的话也可以全身而退。”

  杜子明进一步为刘冰安排了收购长清实业股权:“你可以用你最信任的人的名字来收购长清实业的股权,但是这几个人的实际出资还是你,这样你既可以控制长清实业,又可以为下一步收购避免一些麻烦。”

  杜子明拍了拍刘冰的肩膀:“刘冰呀,要想控制岛泉酒业,现在只能先替政府解围,将来你就能在关键时刻得到政府的帮助。”望着眼前这个学生,杜子明突然一阵伤感涌上心头,想当年在北方大学,自己是何等的风光,现在还不如王明、刘冰这些学生的处境,王明在联大集团已经是位高权重,而刘冰已经是亿万富翁,自己呢?总经理,一个被宋如月,被王刚利用的总经理,岛泉酒业离自己似近还远,眼前这个学生将来能否被自己控制,也未可知。

  杜子明将股权变动公告递交给了王刚,这是明天将见报的公告草稿。王刚的肺差点儿都气炸了,当场抓起桌子上的电话就给刘冰打:“刘总,你怎么不接手长清实业的股权?”电话那端声音很吵,王刚怎么也听不清楚。

  王刚仔细看了看股权转让合同,怎么是三个自然人?王刚满脸惊讶与愤怒。在两天前,王刚可给北京方面电话,要求北京方面大胆进仓,二股东将是深圳的房地产老板,是一个炒作的亮点。

  王刚的北京方在两天内拆借了八千万资金,大量买进岛泉酒业,这两天盘面明显异动,郑东肯定也觉察出什么猫腻儿,一旦岛泉酒业将三个自然人进入公司的消息发布,肯定要遭遇多方的猜测,到时候郑东一旦借机打压,短期拆借自己可就要倾家荡产。

  王刚向杜子明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杜子明先去忙自己的,一会儿叫冷霜月把公告资料给杜子明送过去。王刚边说话,边翻找刘冰的电话号码。冷霜月望着两个表情各异的男人,看来两个男人鸿沟中的水要起波澜了,冷霜月默默地抱着资料离开了。

  杜子明担心王刚搞什么鬼,说:“明天一定要公告,证券报的公告版面都定了的,证券报的公告预定版面可是交了钱的。”

  王刚强装笑脸:“嘿嘿,我知道。”

  杜子明知趣地退出了王刚的办公室。

  “刘总,你不是说了来收购长清实业的股权吗?”王刚终于拨通了刘冰的电话,语气有些失望,更多的是失信后的情绪激动。

  刘冰在电话那端不断地说:“不好意思,那三个人出的价格比我刘冰高,政府就卖给他们了。”刘冰在电话中不断地叹气,不断地表现出失望与几分无奈,还有几分遗憾。

  王刚有点蒙了,刘冰不是亿万富翁吗?怎么出价还拼不过那三个自然人呢?三个自然人到底什么背景?王刚有些急了,从三个人的简介看,这几个人以前是三家从来没有听说过名字的小公司的经理,难道背后还有什么势力已经盯上岛泉酒业了?

  王刚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完了,被刘冰给涮了一把,更可怕的是还有三个不知底细的人进入了公司,难道这三个人是郑东的眼线?王刚突然想到了郑东,想当年郑东在3·27国债期货期间就是跟着辽国发,举起反水大旗,搞垮自己的盟友管金生的。

  王刚还是有点迟疑:“子明,刘冰不是说买长清实业的股权吗?”王刚亲自将公告拿到杜子明办公室。

  杜子明接过公告草稿,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说:“听说这三个人的价格比刘冰的高,政府套现,选择高价也是正常现象。”杜子明没有正眼看王刚,不断地在整理桌子上的资料,好多天没有整理了,实在太乱了。杜子明的心却嘭嘭地跳个不停。

  王刚将公告放在杜子明面前,头都没有回迅速离开了。

  杜子明将公告再次读了两遍后,传真给了交易所。

  第二天,岛泉酒业的公告一出,又遭遇《北方晚报》与《北国早报》的抨击,焦点集中在股价操纵下的股权,变动背后是否另有阴谋。两家报纸更是尖锐指出,三个自然人接盘背后,是否有庄家的行为,岛泉酒业是否有更大的股权变动可能呢?

  伴随媒体的抨击,岛泉酒业的股价应声下跌,到下午收盘的时候,岛泉酒业的跌幅达到百分之八。

  “千万要挺住,我会想办法让他涨回来。”王刚在电话中向北京方急得差点儿没骂娘。

  北京方很是无奈,电话中扯着嗓门儿:“可是我们的资金全部套进去了,怎么顶住?”

  王刚“啪”的一声,拍在办公桌上:“现在我只要结果,你们想办法。”王刚昨天晚上一个人睡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琢磨了一个晚上,这一次媒体肯定不会放过,拆借的资金如果不能短时间扭亏的话,窟窿将越来越大,现在岛泉酒业还有什么利好能刺激一下饥渴的投资者呢?

  李昆坐在电脑旁发呆,股权转让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怎么媒体要揪住不放,难道有人在操纵这些信息?“陈总,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李昆给陈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端陈诚一阵笑声,说:“很正常,这是两方势力在打架,好戏要上演了。”陈诚预料到生物医药概念那场争夺将再次上演。

  李昆无法忘记上次的激烈争夺。前段时间的利好整成利空,现在股权转让也整成利空,这里好像没有人控盘,而是两派势均力敌的机构在争夺筹码。

  陈诚对于这样的股价操纵已经见惯不惊了:“你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报纸上嚷嚷,抨击股权转让,其中一方正好利用这样的抨击来打压洗盘。”

  李昆不知道到底王刚会抛出什么利好,问陈诚:“那我们该怎么操作呢?当初可是错过了一个一天赚百分之二十的发财机会,这一次如果错过了就真的可惜了。”

  “公司肯定会继续放消息,这个消息应该是业绩方面的。”陈诚的语气很有信心。王刚当初一下子融资两亿元,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王刚的钱应该是庄家的钱,他们肯定有一个坐庄协议,现在股价下跌,即使王刚自己没有私建老鼠仓,庄家也会迫使王刚释放利好,拉高股价。

  “业绩信息?”李昆不明白陈诚的意思。

  陈诚还知道岛泉酒业第一年的年报不出彩的话,王刚将来不仅仅是遭遇质疑,可能监管部门也不会放过。陈诚提醒李昆:“上一次是年前,现在该是发布年报的时候了,我曾经给你说过,岛泉酒业第一年上市,王刚不会将业绩做得太差,至少有盈利。”

  李昆从陈诚的话中听出点儿道道来:“那陈总的意思我们该买进?”

  按以前的经验,两股势力会在这个时候借机洗盘,收集筹码,以期打倒另一方势力,陈诚仔细盘算了一下,不急,少量进仓,谨防他们再次打压洗盘。

  “高总,我们要不要借机再次打压呢?”郑东无法忘记上次那个无形的对手让自己吃尽了苦头。

  高温好像没有听见郑东的问话,第一句话就问:“王明回来没有?”郑东有点摸不着头脑,现在可是恢复元气的大好机会,怎么高温不关心岛泉酒业,倒关心起王明来。

  “王总回来了,听说湖岛证券坚决不卖,我现在还没有告诉他京联投资的事情。”郑东明白,现在王明可是联大集团金融的掌门人,虽然高温私授自己坐庄岛泉酒业,为将来联大集团坐庄联大系股票进行演练,这是高温在磨炼自己,可是这样的紧要关头,没有高温点头,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后果难以想象。

  高温坐庄岛泉酒业的想法很简单,一旦坐庄成功,将来京联投资可以成为一个联大系专门坐庄的机构,京联投资可以有效利用集团资源,坐庄联大系股票。郑东早已明白高温的如意算盘,京联投资将是联大集团坐庄的桥头堡,王明控制了联大金融,自己将来一定要亲自掌舵京联投资。

  郑东在王明回来后,并没有将成立京联投资坐庄岛泉酒业股票的事情向王明汇报,只是简单地将京美证券的一般工作作了汇报,郑东担心王明这个怪脾气,到时候一怒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可是鸡飞蛋打。

  高温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王明,王明的恩师可是联大系股票改制的实际操刀人,完全掌握联大系的运作程序。更为重要的是,杜子明现在是岛泉酒业的总经理兼任董事会秘书,对信息披露承担责任的,一旦杜子明知道联大集团参与了岛泉酒业坐庄,杜子明与王刚的关系并不铁,甚至还有一定恩怨,杜子明肯定要刨根问底查个清清楚楚。

  大约问了十分钟王明的情况,高温好像突然想起了郑东:“哦,对于岛泉酒业,你继续按照你的思路整,一定要找机会将我们的对手给洗出去。”高温鼓励郑东继续洗盘,联大集团在岛泉酒业的投资还有很大的浮亏,现在这部分资金来源于京美证券,必须整转来。

  “王总,我是高温。”高温的嗓门儿一贯很大。

  王刚将手机捂住,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该死的电话。”

  “怎么啦?”冷霜月双手勾着王刚的脖子,舒胸尽显。

  王刚一手搂着冷霜月的细柳腰,一手将手机放到耳朵边:“哦,高总呀,好久不见了,最近可好。”

  冷霜月望着王刚善变的脸,微微地笑。

  “你在忙啥子哟,半天不说话。”高温哪里知道,几秒钟前王刚还在骂他是王八蛋。

  王刚撒谎的技术还是在许木那里学的:“不好意思,刚才有人进来。”冷霜月在一旁差点儿笑出声来,这个男人怎么突然撒起谎来?难道王刚真的参与了岛泉酒业的坐庄?

  高温却一直记得,当初岛泉酒业发生甲醇中毒事件后,资金紧张,需要资金开工,王刚是一小时一个电话,请求资金支援,后来王刚收到资金后,在电话里是千恩万谢:“老样子,今天我电话就是想问候一下你呀。”

  “高总的问候,这是我王某人一生的荣耀呀。”王刚明白,联大集团的掌门人在东北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从来都是高昂着头的,今天的电话问候肯定有什么名堂。

  王刚也不愧是老江湖。

  “最近岛泉酒业怎么样?”高温的关切直奔主题。

  “非常感谢高总的出手,岛泉酒业上市一切顺利。”王刚故意避开高温的问题,高温是明显想探听岛泉酒业的业绩状况。

  冷霜月呆呆地望着王刚脸上不规则的肉疙瘩,一脸的得意,到底是怎么回事?冷霜月越来越觉得蹊跷,岛泉酒业运作上市的时候,陈诚不是说了,只要上市后,就能融来大笔资金,这些资金就能完全投入生产,岛泉酒业做成湖岛县第一大企业。可现在这个目标怎么越来越模糊,企业的规模怎么总是在财务报表上增长呢?

  冷霜月给王刚的杯子里面续上了茶水,王刚抓起杯子猛灌了一口,脸上依然在不规则地微笑着。冷霜月呆呆地望着王刚,这个男人的行踪愈发神秘,岛泉酒业的股票也是波澜诡秘,到底募集资金到什么地方了呢?难道王刚还有什么秘密?冷霜月的心跳有点失去规律,岛泉酒业的一些财务数据都是自己在王刚的授意下做的,万一?

  冷霜月不敢想下去,王刚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呀?那个叫刘冰的深圳商人怎么也到湖岛来了?老师杜子明到了一趟深圳就引来了这么一个人,他们有直接联系吗?当初在宋如月的鼓动下,杜子明通过许木将王刚引到湖岛县,难道这个深圳男人将要取代王刚?冷霜月轻轻地用右手在太阳穴上摁了摁,头开始晕得厉害。

  “高总,岛泉酒业的利好是不断,好像市场中有人故意跟你捣乱哟。”王刚想试一试高温的心态,看到底是不是高温在背后捣鬼。

  “我也纳闷呀,怎么利好的时候股价还下跌,好像有人在跟我们抢筹,对手绝对不是小小的老鼠仓,来势凶猛。”高温一股脑儿将疑惑告诉了王刚。

  王刚似笑非笑,王刚永远无法忘记郑东拿出融资协议时强调高温的坐庄条件,淡淡回了高温一句:“高总,我可是实现了我的承诺的哟。”王刚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高温他们不可能每次都跟自己作对,到底还有谁建了老鼠仓呢?望着美轮美奂的冷霜月,王刚眉头一皱,难道是冷霜月,这个女人可是知道岛泉酒业的全部秘密。王刚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冷霜月身份虽然神秘,但是她一直没有离开自己,也没有那么多资金。难道是杜子明?王刚的脑子里突然出现刘冰,难道杜子明在借助刘冰,也在利用刘冰炒作岛泉酒业?

  想起杜子明女儿死亡的那一次,杜子明的眼睛里充满怨恨,但是之后却一直若无其事地为岛泉酒业奔走,难道杜子明的这一切都是假象?冷霜月一次无意间说起,银行有人告诉冷霜月,杜子明去查过账,难道杜子明已经知道甲醛中毒事件的真相?杜子明一直默不作声,难道正在筹划一场更大的阴谋?王刚想起了第一天来湖岛的丑态,心中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坐在电脑旁,看着暴风雨后的岛泉酒业有气无力的K线图,两眼酸胀,托着下巴。杜子明的心突然往下一沉,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杜子明突然想起女儿,小水寒该上小学了,杜子明眯着眼睛,小水寒就朝自己跑过来,不断地叫爸爸,突然小水寒不见了?杜子明的心开始撕裂般地痛。

  杜子明的眼角湿润,一股细细的眼泪滑落到腮帮子上,当初王刚及时出手的话,小水寒就真的该上小学了。杜子明咬了咬牙,还有那暴发户老丈人可气,居然怀疑我杜子明与港商勾结,不但妻子崔运将自己抛弃,最后还来个神秘消失,不是有钱人那么狠心,小水寒就不会回老家, 自己当初带上小水寨到湖岛,也许小水寒现在就在自己身边叫爸爸, 自己辛辛苦苦为岛泉酒业,宋如月却只为市长的位置,王刚一直将自己当成一个打工仔,杜子明越想越不是滋味。

  杜子明觉得自己很累很累,心在湖岛上漂呀漂,看不到停靠的码头,没有挡风的港湾。自己的学生王明在联大集团是位高权重,刘冰更是瞬间成为亿万富翁。望着上蹿下跳的岛泉酒业,杜子明突然眼前一亮,岛泉酒业上市的时候,王刚与陈诚坚持要将岛泉酒业做成历史遗留公司,他们为什么这样?难道陈诚与王刚私下还有什么勾结?历史遗留问题是可以在发行之前将一部分股票进行内定的,而部分原始股在上市前被疯炒难道陈诚与王刚在岛泉酒业上市的时候,就与许木有什么秘密协议?

   叮叮叮,急促的电话声响个不停,杜子明戴上眼镜,抓起电话,电话那端声音急促。“老师,我现在房地产的合作伙伴出现问题,鹏城信托的董事长被逮捕了。”刘冰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杜子明一惊,鹏城信托的董事长可是刘冰发迹的恩人,怎么会被逮捕了呢,那刘冰的一系列计划不是要成泡影吗?杜子明突然心一紧,难道刘冰这次真的要进入,利用岛泉酒业为鹏潮集团输送资金?那自己的计划?杜子明不敢想象自己的这个学生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

  “真的,说涉嫌挪用国债资金五亿元。”刘冰不敢相信鹏城信托的董事长会如此胆大妄为,五亿元呀,要装几卡车的百元大钞呀,从自己与鹏城信托董事长打交道以来,从没有发现有什么不良行为,怎么会挪用国债资金呢?

   杜子明一声叹息:“真挪用五亿元?”刘冰急的火烧眉毛:“是的,五亿元,被挪用的客户是国有企业,本来不会出什么事的,可惜国有企业的老总由于贪污公款,被深圳市反贪局给逮捕了,公安机关查资金,要求鹏城信托还钱,公安机关一逼,鹏城信托不能还钱,一查就发现已经挪用。”

   刘冰的主要融资渠道就是通过鹏城信托,现在鹏城信托融资的大门已经关闭,鹏潮集团的房地产、医药等行业正处于开发期,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那你下一步怎么安排呢?”杜子明现在更担心刘冰把岛泉酒业当成洗钱机器,到时候自己的计划将被自己的学生给打乱。

   上次巧妙当上岛泉酒业二股东,刘冰知道,玩资本还是老师厉害。刘冰想都没有想:“我现在正着急,想请老师出出主意,现在鹏潮集团可不能出现资金上的缺口。”

   杜子明沉思了片刻,现在刘冰的融资通道已经很狭窄,很多银行已经不给他贷款了,前段时间南方信托收购王明又没有搞定,鹏潮集团现在的资金局面,刘冰可能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卖掉现在岛泉酒业的股票,直接收购岛泉酒业,另一个就是置押掉岛泉酒业的股票,再到银行套现,更糟糕的就是鹏潮集团艰难维持下去,也可能倒闭,自己的计划就更没有影儿了。

   刘冰在电话中不断地叹气,杜子明突然眼睛一亮,一拍脑袋:“王明那里怎么样?”杜子明突然想到了王明,王明可是京美证券的一把手,在联大集团主管联大金融,在这个时候王明不会见死不救的。

   刘冰顿时眼睛一亮,对呀,联大集团的资产已经可以与德隆等大鳄比,王明在联大集团可是红人,如果我能跟联大集团合作的话,将来就不筹资金了。

   刘冰望着对面的交易所大楼,又看见了那胖子,听说胖子第一只股票炒作非常成功,正在介入另一只更大盘子的股票,据说第一波胖子就砸了八亿元,这只股票能够成功的话,胖子的财富将达到五十亿元。刘冰狠狠地将烟头灭掉:“天无绝人之路呀。”

   “王明,能听见我说话吗?”电话那端依然是嗡嗡响个不停,刘冰挂断电话,准备重拨。

   秘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刘总,竹治国的夫人电话。

   刘冰心情烦躁,竹治国?刘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竹治国出来了,竹夫人来找自己麻烦?那样真的是祸不单行。秘书重复了一遍,竹治国夫人的电话。”

   刘冰很不耐烦地说,接进来吧。刘冰心里开始犯嘀咕,真不知道竹夫人会说什么,看来这次运气有点背。

   “刘老板,还记得我吗?”竹夫人的声音已经没有竹治国进监狱时候的悲怆,声音听起来怪怪的,让刘冰有些胆战心惊。刘冰呵呵一笑:“竹夫人,记得记得,我的老板娘嘛。”两年时间没有见到过这个女人,刘冰不知道这个老女人到底是找自己麻烦还是别的,但是说话的腔调还是要撑起,免得被人怀疑。

   竹夫人一阵苦笑:“谢谢你还记得起我。”刘冰摸出一根烟:“老板娘怎么会忘记呢?竹老板可是我的知遇恩人。”

   竹夫人的语气有些伤感,“两年不见了,就只有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婆与老竹。”刘冰知道,竹夫人小竹治国将近十岁,今年四十四岁,两年前见过竹夫人一面,那个时候竹夫人一脸的颓废,一个曾经很会保养的阔太太一下子老化加速,两年没见了,难道这个女人又遇到麻烦了?

   两次将竹治国送进监狱的刘冰顿时心如刀绞,造孽呀,当初粤海集团如日中天,那个时候的竹夫人珠光宝气,加上善于保养,四十几岁依然姿色犹存:“老板娘那么年轻漂亮,为了竹老板,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竹夫人一直没有说话,电话中不断传来抽泣的声音,谢谢你,刘冰。竹夫人不断地哭诉,刘冰将购买福田区的地皮的钱支付后,有人举报,竹治国再次入狱,后来银行对粤海集团大厦进行了解冻,可惜竹夫人一直无能为力,一些社会上的垃圾也常来敲诈,竹夫人整日心惊胆战,加上部分员工勾结,粤海集团大厦也成为风中之烛。

   刘冰趴在办公桌上小酣了一会儿,突然电话响了。

   “刘冰,晚上就到我家吃饭吧。”竹夫人边打电话边在橱柜里找酒杯,从竹治国进监狱后,竹夫人就没有动过酒杯。

   刘冰听到电话里找东西的声音,呵呵,竹夫人以前很少自己动手做饭的,刘冰很不好意思说,不,老板娘,我请你到外面吃。

   刘冰也没有想到竹夫人会亲自下厨。

   竹夫人以为刘冰来看自己到自己家,与刘冰通完电话后,忙了一下午,到菜市场买菜,一听刘冰说外面吃饭,竹夫人看着自己买的一堆菜说,我已经在家开始做了。

   刘冰哪里知道竹夫人一下午忙着买菜呀:“不用做了,到外面吃吧。”

   “你是不是嫌我老太婆做的饭不好吃哟。”竹夫人突然咯咯一笑。

   在去竹治国家的途中,刘冰顺便买了五瓶长城干红。

   刘冰按响竹治国家的门铃。

   竹夫人慌慌忙忙从厨房跑出来开门,刘冰见系着围裙的竹夫人忙得满头大汗,刘冰将长城干红放到桌子上:“老板娘,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说到哪儿去了,你能来看我这个老太婆,我已经很高兴了。”竹夫人看着这个已经有将军肚的年轻老板,微微的笑脸写满兴奋。

   两年了,女儿因为父亲将老公交代出来,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连个电话都没有,以前请的保姆也辞掉了。偌大的房子里只有竹夫人—个人。

   刘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竹夫人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老太婆,但脸上已经没有两年前的痛苦,短发也长到腰间,与粤海集团出事前没有什么两样,淡淡的胭脂下面,除了长长了的眼袋与两条鱼尾纹无情地宣泄岁月的残酷与家道中落的悲哀外,竹夫人纤细而修长的背影依然风韵犹存。

   刘冰从橱柜里拿出两只高地杯,打开长城干红,给竹夫人与自己倒了半杯干红,望着两杯红酒,刘冰眼睛眯着一条缝,猩红的葡萄酒中有一张摇曳的笑脸,深邃的眸子里有一汪离愁别绪,有片片秋风落叶。

   刘冰将烟盒放到桌子上,将打火机放在烟盒上,攥着自己跟前的杯子,浅浅地呷了一口葡萄酒,果然味道不错。竹夫人从厨房捧出一大碗紫菜蛋汤,慢慢地将汤碗放到桌子上,冲着刘冰微微一笑说,现在可以开饭了。

   还没有等竹夫人解掉围裙,刘冰就举起了酒杯说,本来是我来看望老板娘的,没想到还这么麻烦老板娘你,老板娘,辛苦了,辛苦了。

   竹夫人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两年多了,这个硕大的房间里,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这位没落的老板娘,尤其是竹治国进监狱后,以前常来打麻将的几个牌友都不来了,没有想到自己一个电话,曾经的员工,救命恩人,现在大名鼎鼎的刘冰还上门来看望自己。竹夫人很激动,刘冰,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婆,两年了,没有一个人来这里了。与刘冰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

   刘冰被竹夫人的举动惊呆了,以前可没有见到过竹夫人这样喝酒。

   刘冰不敢正眼看竹夫人,一见竹夫人悲伤的双眼,刘冰的心中就如跳进了油锅。刘冰再次举起杯,竹夫人,竹老板是冤枉的,这两年辛苦你了。

   “老竹自己太相信那家伙了,当年我就不同意,他偏要相信。”竹夫人一直不同意那学生会主席成为自家女婿,可是竹治国想利用别人,硬是将二十岁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结果引火上身。

   “老板娘,竹老板自有他的想法,你现在关键是要为竹老板保护好身体。”刘冰知道,竹夫人现在还坚信是自己的女婿将竹治国弄进监狱的。

   刘冰静静地握着酒杯,望着已经泪流满面的竹夫人,竹夫人自己开始不断地自斟自饮,不断地哭诉,刘冰,二十年,老竹能有几个二十年,我也五十岁的人了,到时候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竹夫人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连续四杯酒,竹夫人开始泪如雨下。

   不胜酒力的刘冰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在竹夫人面前,只有自己喝醉了心里才能平静。

   刘冰明白已经有些醉意的竹夫人还要喝,这样借酒消愁很容易醉的,刘冰一把抓住竹夫人的手:“老板娘,不能喝了,再喝醉了。”

   竹夫人慢慢地感觉到有点轻飘飘的,浑身开始燥热,见刘冰将酒瓶子夺过去,竹夫人擦干了脸旁的泪水:“刘冰,我没有醉,从老竹进去后,就只有你还记得我,今天你来看我,我是高兴。”竹夫人夺过酒瓶子往自己的杯里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老板娘,竹老板不在,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希望你能振作起来,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刘冰从来没有对女人说过这样的话,对竹夫人,刘冰的心中一直亏欠太多。

   竹夫人破涕为笑,拉着刘冰的手说,好呀,我先谢谢你,当年真的没有看错你,如果你是我的女婿多好。刘冰如刺在身,痛?内疚?“老板娘,以后你当我是你女婿就可以了。”刘冰呵呵一笑:“老板娘,粤海集团还没有破产,如果进行重组的话,还有起死回生的希望,这个时候你可要打起精神,粤海集团的明天就全靠老板娘你了。

   竹夫人握着酒杯,一声叹息:“老了,不行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根本没有人帮我想办法出主意,靠我一个人怎么能经营粤海集团?现在商场如战场,很多方面我都不懂,粤海集团还有明天吗?”

   刘冰举起酒杯:“老板娘,粤海集团还需要你,你这么漂亮,哪里老哟,你继续打理粤海集团,等有机会了,也可以找人接盘的,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刘冰,就你的嘴巴甜,你一个大老板还没有忘记我这个老太婆,还来陪我吃饭,让我感动,以后粤海集团还需要你帮助。”两年没有人到家里来看望自己,竹夫人觉得不对劲儿,怎么这一下喉咙就一股股的热气直冲脑门儿,头也晕晕然,浑身就像要飞一样。

   竹夫人的眼前有点蒙蒙眬眬,刘冰一咧嘴,目不转睛地望着泪眼汪汪的竹夫人,说:“看望老板娘是应该的,如果没有当年竹总的知遇之恩,哪有我刘冰今天,以后夫人的事情有需要我帮忙的,只要夫人开口,刘冰一定效力。”刘冰举起了酒杯:“夫人,干杯。”

  竹夫人一阵激动:“刘冰,只要你不嫌老太婆麻烦,粤海集团还有请你帮忙的时候,到时候真的别嫌麻烦哟。”

  刘冰见竹夫人醉了,身体摇摇晃晃的,起身坐到竹夫人的身旁,笑了笑,夺过竹夫人的酒杯:“夫人,你醉了。”

  竹夫人两眼泪水夺眶而出,一把抢过酒杯:“刘冰,谢谢你,谢谢你。”把半杯酒喝了下去。

  刘冰一把抓住竹夫人的手,摇了摇头:“竹夫人,今天别喝了。”竹夫人一阵眩晕,倒在刘冰的怀中,刘冰见眼前这个面如桃花的老女人风情万种,眼角还有泪水,刘冰用手将竹夫人脸上的泪水擦了擦,竹夫人稀里糊涂地抓住刘冰的手,在酒精的刺激下,刘冰将竹夫人深深地揽进怀抱,望着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刘冰紧紧地抓住竹夫人的手:“夫人,放心,以后我会常来看望你的。”

   竹夫人觉得很热,将做饭的围裙解开,身上依然燥热难忍,刘冰抓住竹夫人的手,不断地叹息,当初不是公司内部一小撮人乱来,粤海集团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哎。竹夫人眼圈发热,头发晕,在刘冰的怀中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

   望着一片残迹的桌子,刘冰突然想到了那个胖子炒家,难道自己真的就无路可走?望着醉醺醺的竹夫人,刘冰眼前一亮,粤海集团不是还有两层楼可以抵押贷款吗?刘冰的脸上再次露出诡秘的微笑。竹夫人左手抓住刘冰的膀子,迷迷糊糊中,竹夫人右手再次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刘冰正准备夺下竹夫人的酒杯的时候,竹夫人已经将杯中的酒全喝了,从来没有女人这样靠着自己喝酒,看着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刘冰一把将竹夫人整个搂到怀中,闭上眼睛,像天花板下塌一样,突然将嘴唇压到竹夫人的嘴唇上。

  第二天,刘冰赶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王明电话。刘冰开门见山:“王明,我以前的融资通道出现问题,鹏城信托的董事长出事了,鹏潮集团资金紧张。”王明静静地听刘冰的话,刘冰嘿嘿一阵傻笑,“兄弟,现在我很困难,你是京美证券的董事长,能不能帮助兄弟一把?”

  “刘冰,我们可是上下铺的兄弟,在这个时候,我本该责无旁贷。”王明欲言又止。刘冰一阵激动,我就知道,哥们儿在关键时刻的情意。“刘冰,关键时刻拉兄弟一把是古往今来的江湖规矩,可是我……”王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刘冰讲,这其中涉及商业机密。

  刘冰从王明吞吞吐吐的话语中隐隐约约感觉有点不对头,以前王明说话可是一是一,二是二,今天好像有难言之隐。刘冰急了,“可是什么,兄弟?”

  王明终于鼓足勇气,昨天的会议,我与大老板高温闹僵了,我已经向他递交了辞职报告。

  刘冰听完王明的电话试图劝劝王明:“兄弟,不能那么冲动呀,在联大集团主管金融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刘冰,不是我冲动,在京美证券我真的什么都蒙在鼓里。”王明已经铁了心要离开联大集团。

  望着街对面的交易所大厦,望着绝尘而去的胖子皇冠,刘冰失望之极,京美证券是没有希望了,王明在电话中不断地叹息,叹息自己一腔热血遭遇的是野蛮的管理与垃圾人才的运营。

  “兄弟,既然你决定离开,我也没有什么好劝的,上次我跟你说过,我真诚希望你能帮助我。”上次王明与杜子明到深圳的时候,王明与杜子明一直推辞自己的邀请,现在可能王明不会拒绝了吧?

  王明没有出声,电话中连电波的声音都能听见,死一般的沉寂,望着楼下摇曳的男女,川流不息的过客,刘冰心开始怦怦地跳。大约过了五分钟,王明说:“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刘冰失望地摇摇头,王明其实也是一个死要面子的家伙,真到鹏潮集团,自己将给老哥们儿刘冰打工, 自己以前可是联大集团的金融掌舵手。刘冰太了解王明了,作为上铺的兄弟,一直在农村长大,在学校的时候就梦想有一天成为富翁。

  竹夫人开始在电话中哭泣,今天一早上就有人来找粤海集团要账,我都不知道粤海集团什么时候欠他们的账。

  “那我马上过来。”刘冰心急火燎地赶到粤海集团总部。

  粤海集团已经失去往日的辉煌,整个办公区除了竹夫人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坐在办公室发呆外,门外连一个保安都没有。

  竹夫人像遇到救星一样,一把抱住了刘冰:“刘冰,你可来了。刚才三个二流子才走,还搬走了两台饮水机。”

   刘冰摸着竹夫人的头发,像哄孩子一样,不要怕,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我又不懂,以前都是他管理,别人要账什么的我怎么知道呀。”竹夫人像个孩子一样向刘冰述说委屈。

   两年了,粤海集团账上的一点资金全被物业给划走了,除了粤海集团两层办公楼外,粤海集团的其他资产被法院查封的查封,被债权人抵债的抵债。刘冰突然眼睛一亮,差点儿把昨天想好的事情给忘记了,粤海集团现在是黄金地段,两层楼如果租出去的话,每年可以收一笔可观的租金。

   刘冰一副救世主的样子,让竹夫人很是激动。刘冰捧着竹夫人的脸,这个女人真的有点老了,老得简直是弱不禁风:“以后有麻烦你就给我说,我帮你管。”

   第二天,刘冰取得了竹夫人的全权授权书,鹏潮集团托管经营粤海集团。

   天上突然降下了救星。

   刘冰在十天内就将粤海集团的两层楼进行出租。十五天后,刘冰再将粤海集团两层楼在银行进行抵押贷款,并将贷款资金划拨到鹏潮集团的账户之上。

   一夜之间,竹夫人为刘冰解决了八千万的现金。

   拿到八千万元贷款的刘冰激动了一个晚上,把竹夫人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但是丝毫没有向竹夫人说起鹏潮集团已经将粤海集团给质押了的事情。第二天,搂着竹夫人还在睡梦中的刘冰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惊得一身冷汗。再

  刘冰一屁股从被窝里面坐起来,吓得竹夫人紧紧地抱着刘冰的腰,刘冰的额头开始冒汗。

  鹏潮集团下属子公司鹏城鹏潮房地产公司的一个房地产项目出现安全事故,两名民工坠楼身亡,福田区警方已经将现场进行封锁,目前大批警察在正现场调查,劳动监察等部门的大批人马在事发现场进行取证。

  “怎么会这样?”刘冰浑身直往外冒冷汗。

  电话那端上气接不住下气:“一大早开工,两名民工抬着一根木头方子,结果走到五楼的天架中间,天架突然断裂,两名民工坠楼身亡。”

  刘冰仰天长叹。

  刘冰迅速穿好衣服,跑步到集团,鹏城鹏潮房地产的总经理已经被警方带走,刘冰坐在办公室第一支烟还没有抽完,三名劳动监察人员走了进来:“你就是刘冰?”

  刘冰立即将烟头摁在烟缸里,不断地点头:“我就是,我就是。”劳动监察的工作人员将一份调查报告放到刘冰的面前,刘冰一下子就傻了眼,没有安全建设许可证,违章开工;没有劳动监察部门的开工许可证,非法雇佣农民工。

  劳动监察人员面无表情地宣布:“鹏城鹏潮房地产公司项目为违法建筑项目,今天开始停工整顿,等待事故调查清楚后再行处理。”刘冰顿时感到眼冒金花,头晕目眩,瘫坐在椅子上上气不接下气。

  刚刚筹集到八千万,房地产项目就停工,鹏城鹏潮房地产公司的这个项目前期已经投入两亿元,这可是一个大盘,目前已经销售的楼盘到时候怎么交房?一旦发生退房的话,鹏潮集团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中午时分,鹏城鹏潮房地产公司遭遇十户退房,刘冰不得不将集团刚刚筹集的八千万临时调动到鹏城鹏潮房地产公司,进行退赔。鹏潮集团再度陷入资金链紧张的危机局面。

  望着街对面的交易所大楼,刘冰的心在流血,那个大腹便便的大胖子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交易所。刘冰一片头脑空空,难道真的是想要得到得不到,得不到的更想要?

  刘冰突然想到了岛泉酒业,岛泉酒业的募集资金中还有两亿元的资金没有动,如果鹏潮集团全面掌控岛泉酒业的话,鹏潮集团就能东山再起。刘冰想起了杜子明上次说的,宋如月对王刚意见很大,希望有实力的公司接手岛泉酒业。老师杜子明也不止一次地鼓动自己将岛泉酒业做成滨海市真正的第一白酒品牌。

  刘冰决定给宋如月打个电话,只要宋如月能支持自己的话,王刚转让股权的问题就不是很大。刘冰想起了杜子明说过的一句话,宋如月还惦记王刚的承诺,长新镇的希望小学还没有砌一块砖。

  刘冰听见电话中有些争吵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不清楚,刘冰提高嗓门儿:“宋市长,你好,我是鹏潮集团的刘冰,最近可好?”“什么?听不见。”宋如月正在气头上,心里还在骂王刚,简直就是一个王八蛋,大骗子,公司上市了,以前的承诺全忘到姥姥家去了。

  刘冰终于听清楚一句,是王刚的声音:“宋市长,现在岛泉酒业的现状你也知道,公司的投资可是一个钉子一个眼儿呀,我不能乱动公司的募集资金呀,否则就违规了。”

  王刚见宋如月挂断电话,王刚掐灭了烟头,皮笑肉不笑,说:“宋市长,我总不能违规吧,三年后岛泉酒业融资就是麻烦事情呀。”“王刚,你真的忘记了?当初协议上可是清清楚楚,岛泉酒业的大股东将出资修建希望小学,并没有说是岛泉酒业。”为了这个问题已经纠缠了将近两个小时,一直自认为够侃得宋如月有些晕头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歪道理实在太多。

  王刚放下自己的二郎腿,一步步地向宋如月走近:“第一天晚上,我刚来湖岛,你们的计划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你真以为我王刚是傻瓜笨蛋,我将岛泉酒业上市无非就是想捞回我的本钱,你想想看,在那个布满陷阱的夜晚,你与刘芳唱双簧来合计我,修建希望小学的合同你说在法律上有效吗?”

  王刚朝宋如月就是一阵连珠炮。

  “王刚,你不要威胁人威胁的太早了,根据承诺,你也应该按照你的承诺修建希望小学吧。”宋如月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可怕,王刚曾经在越战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脾气火暴,现在自己已经是副市长了,没有必要与粗人叫劲。

   “宋市长,反正违规的事情我不干,岛泉酒业的发展对于我这个董事长来说是第一位的,作为大股东的我也希望岛泉酒业越做越大,越做越强。”

  宋如月很是失望。

  “宋市长,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晚上十点十五分,刘冰拨打了宋如月的电话。

  宋如月从上次就对刘冰有所认识,这个人有些复杂,心中的算盘多,但是是杜子明的学生,在深圳又很有钱,如果继续在湖岛县投资的话,对于湖岛县发展经济,也是一件好事,宋如月拉开了房间的灯:“没事,想必你有事情吧,你说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情,鹏潮集团出资收购长清实业股权后,对岛泉酒业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心里老是不踏实。”刘冰不知道宋如月能否左右岛泉酒业的股权转让,如果宋如月真的能决定王刚的所有权的话,掌控岛泉酒业指日可待了。

  “不踏实?我们的股权已经过户了,怎么不踏实呢?”宋如月心里明白,刘冰根本就不是什么收购了长清实业心里不踏实,上次到湖岛,没有花什么时间就收购了长清实业的股权,听说岛泉酒业业绩不错,账户上还有一笔募集资金没有动,至少刘冰对岛泉酒业还是有兴趣的,这次莫不是刘冰想取得岛泉酒业的实际控制权?

  宋如月还没有摸准刘冰来意之前,不想过早地表达自己的意见,如果刘冰真的提出要控股岛泉酒业的话,鹏潮集团在深圳还有一定影响,而王刚看来是铁定要当铁鸡公,政府可以用王刚的股权换一笔新的交易。

  刘冰提了提气说:“鹏潮集团无法真正拥有一定的话语权,现在岛泉酒业不就是王刚的天下。

  “你的尴尬是中国的股市政策造成的,一股独大不仅仅是岛泉酒业存在,在很多上市公司都是一样,大股东拥有绝对的话语话事权。”宋如月在被窝里翻了翻身:“所以现在很多人都在争当第一大股东呀。”

  一夜春梦了无痕。

  刘冰从冰柜里拿出一包牛奶,边喝边拨打王刚的电话:“王总,你好呀。”

  “刘总早呀。”王刚一看是刘冰的电话,一大早上就想骂人。当初不是刘冰耍自己一把,自己也不会在二级市场上砸那么多资金,现在自己想从岛泉酒业全身而退都已经很难了。

  没想到王刚的声音听上去很和气,俨然没有记仇的腔调。刘冰给自己鼓了鼓气:“王总,我想到湖岛来拜访你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刘冰把牛奶放在桌子上,走到了窗前,如果王刚同意的话,自己很快就能像经常出入交易所的那个大奔头。

  王刚还真不知道刘冰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刘冰这么一说,很是意外,尤其是自己上次发火后,刘冰居然要到湖岛来拜访自己?王刚冷笑一声,拜访我?不敢不敢。

  “这一次我是诚心诚意的,希望能跟王总谈一些合作的事情。”刘冰心里没有底,刚上市不到一年,王刚到底会不会出让岛泉酒业的控股权呢?上一次收购政府股份的时候,王刚就很不爽,王刚会不会记仇?

  王刚抓了一下头皮,心中一阵冷笑,呵呵,上一次让我王刚空欢喜一场,这一次是不是又有什么把戏?既然这一次送上门,不能便宜了刘冰这说话不算数的家伙,王刚说:“欢迎,上一次岛泉酒业没有留住刘总,那简直是岛泉酒业的遗憾,这一次希望能留住刘总。”王刚不知道刘冰这一次到底什么企图,先圈到湖岛来了再说。

  挂断王刚的电话,刘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疑云难解,听说上次王刚很生气,怎么今天像跟没事一样?都说王刚是一个粗人,不讲道理,没想到王刚是那么爽快的一个人,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刘冰的电话又来了,杜子明提起电话,现在到底怎么对刘冰说呢?刘冰进入岛泉酒业,就是冲着资金来的,自己将来怎么接手,既然自己得到这个公司也是一个烂摊子,现在自己就放弃吗?杜子明突然呵呵一笑:“刘冰,你现在深圳项目出现问题,来收购岛泉酒业,一旦有媒体或者政府的人知道你深圳的情况,你的收购怎么进行下去?”

  “上次我是隐身收购,这一次我希望能直接收购,那样就能获得宋如月的支持,现在宋如月与王刚关系很僵,我觉得收购应该没有问题。”刘冰不断在电话中问杜子明,进入岛泉酒业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杜子明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沓收集的资料,这些东西现在如果提供给刘冰的话,将来成了刘冰收购岛泉酒业的筹码,自己岂不是白白地将岛泉酒业奉送给刘冰了吗?我杜子明在滨海供销贸易里面还有一定的干股,这部分股权变现还能有几百万进账,只要知道王刚挪用募集资金的证据,自己就可以通过承债的方式收购岛泉酒业。

  杜子明这几天听冷霜月说,王刚经常接到电话就生气,摔杯子摔凳子,脾气越来越暴躁,行动也比较神秘,好像北京出现什么事情了。杜子明正在找人秘密调查京都投资的资金账户,只有摸准了王刚的资金动向,到时候就不怕王刚不撒手。

  “只要我给价合适,王刚是商人,赚钱的买卖他肯定做。”刘冰昨天就派人在湖岛了解王刚当初来湖岛的情况,知道当初就是宋如月设的圈套将王刚留在湖岛,王刚在岛泉酒业就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钱,现在自己能血本买下,将来肯定能加倍赚回来。

  电话中开始传来刘冰怪怪的笑声,杜子明不希望自己将来掌控的岛泉酒业是王刚刘冰留下的残花败柳,自己要将岛泉酒业做成一个真正的白酒企业。为什么刘冰这么着急呢,鹏城信托出现问题,鹏潮集团还不至于让刘冰这么着急,难道鹏潮集团还有其他麻烦?

  “岛泉酒业能不能支持鹏潮集团的发展,这个需要一个系统性地论证,我希望你到湖岛后,全面考察岛泉酒业后,再理性分析分析。”杜子明抓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阵猛灌,刘冰冲动背后肯定还有什么隐情?

  在湖岛大世界的包房里,天南海北地一通乱侃,杜子明眼前一片金花闪闪,头重脚轻,冷霜月在一旁默默地望着三个表情怪异的男人发呆,湖岛大世界是岛泉酒业的根据地,冷霜月太熟悉这包房了,岛泉酒业的神话就是在这里筹谋的。

  王刚与刘冰还在不断地碰杯,王刚搂着刘冰的肩膀,有一句没一句地用手指着刘冰的鼻子,一阵狂笑:“你小子一点儿不厚道,说好收购长清实业股权,反倒没有整赢三个土鳖。”

  不知道喝了多少白酒,刘冰举起了酒杯,一个酒嗝还没有下去,一股直冲脑门儿的热气从喉咙蹿了上来,刘冰用右手抹了一下胸口,有一搭没一搭地呵呵一阵傻笑:“王总你还真的说错了,我这次来湖岛,我也不转弯抹角,就是想收购你所持有的岛泉酒业的股份。”

  王刚放开了搂住刘冰的手,拿起桌子上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抹了抹嘴边的油汁,一脸的不屑:“嘿嘿,刘总,这样的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玩,还是换个好玩的吧,让我出售股权,刘总想进入岛泉酒业?”

  杜子明一把拉过冷霜月:“月月,王刚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冷霜月对杜子明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杜子明明明没有醉,冷霜月抽开杜子明的手:“杜总,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是总经理,王总想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吧。”

  杜子明一声冷笑:“呵呵,王总那么神秘,很多事情都自己决断,我这个总经理还不就是一个摆设。”杜子明喝了一大口白酒:“月月,岛泉酒业到底怎么样你也清楚的,都是老师不好,现在都没有让你学习到什么是真正的商道。”冷霜月朝杜子明微笑着,朦胧的灯光下,娇艳欲滴的红唇,杜子明心中不禁一个冷颤,微微像百合,宋如月像玫瑰,冷霜月简直就是两个人的综合体。冷霜月给杜子明倒上酒:“杜总工作繁忙,学生长进得慢。”

  刘冰觉得眼前有点晕乎乎的,摇了摇头,脑袋有点发热,这岛泉纯还真的有点来劲,王刚也脸红脖子粗,还在不断给刘冰的杯子里面倒酒,手不停地抖,酒洒了一桌子,嘴里面不断兄弟长兄弟短的。刘冰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地吸了一口说:“上一次十分遗憾,当时洽谈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消息,结果在关键时刻来了三个人,政府当然想卖高价钱。”刘冰抖了抖烟灰说:“上次不能跟王总合作,真的是很遗憾。”

  “刘总你为什么对岛泉酒业感兴趣呢?”王刚红着眼睛,圆圆地瞪着刘冰,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有人说过,与联大集团厮杀的有两股力量。王刚一直在琢磨,也在不断派人打探,自己是联大集团暗中的对手,另一股力量到底是谁?难道刘冰也参与了岛泉酒业二级市场的炒作?

  刘冰到达湖岛的第三天,《北方晚报》、《北国早报》在显著位置报道了一条关于岛泉酒业的新闻。《北方晚报》的标题是《深圳富豪痴心不改 两度北上图谋控股岛泉酒业》,《北国早报》的标题更夸张《深圳富豪豪掷亿金岛泉酒业图谋五粮液第二》。两篇关于岛泉酒业将发生重大股权变动,岛泉酒业可能新重组。

  “开盘挂上一笔十万的涨停卖单,先试探试探,把市场的跟风气氛给造起来。”王刚给京都投资总部下达了命令,放下电话立即给郑东电话:“郑总,岛泉酒业一直疲软,今天这个重组消息绝对准确,到时候不要说我不遵守我们的协议。”

  “国清证券今天将一百万涨停卖单抛给北平证券,先看看市场反应。”郑东半只雪茄还没有抽完,突然显示屏上出现大量买单,买压将岛泉酒业牢牢地封在涨停板上,郑东提起电话:“王总,今天你们还会继续谈判吗?”

  王刚只是在电话中嗯了一声,就将电话挂断。

  拿着两份报纸,趴在办公桌上研读了将近一个小时,郑东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样重大的消息,之前怎么没有听王刚说过要转让股权呀?今天早上王刚又那么神秘地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可是刚才给王刚电话,王刚为什么不接电话呢?今天的涨停板上一直有人在温和放量,除了自己一早的一百万,其后一直有十万,十五万的卖单不断挂出,难道是王刚在私建老鼠仓,故意给自己电话,让自己来拉高,王刚的老鼠仓在涨停板上出货,难道这真是王刚设计的一个拉高出货的局?

  “王总,你真要将岛泉酒业的股权出售呀?”中午十二点半,王刚的手机终于拨通,郑东听见电话中很吵,好像正在饭馆里。

  “我正跟刘总吃饭,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谈。”王刚正准备挂断电话,郑东有点着急了,看来王刚还在与刘冰洽谈,一旦刘冰进入岛泉酒业,刘冰的老师杜子明可能就掌管岛泉酒业,王明也是杜子明的学生,王明已经觉察到京美证券坐庄岛泉酒业的事情,万一王明将情况告诉了杜子明或者刘冰,京美证券还怎么坐庄岛泉酒业?

  “你真的要卖呀?”郑东真的急了。

  “我们没有说呀。”王刚匆匆挂断了郑东的电话。

  郑东呆呆地望着涨停板,王刚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儿,涨停板上谁在兑现?

  “怎么停牌了?”下午刚一进办公室,李昆就发现岛泉酒业停止了交易。

  第二天,岛泉酒业发布澄清公告,公告称,通过询问大股东,没有得到股权即将转让的消息,也没有重组计划。

  第二天下午,岛泉酒业开盘跌停。

  “把跌停的卖单撤回,立即再挂一个十万股的涨停买单。”王刚再给京都投资下达了命令。两分钟,郑东提起了电话:“滨海证券的席位撤销十万的跌停卖单,现在盘中有人拉升,我们也挂一个十万股的涨停买单。”郑东放下电话不到两分钟,岛泉酒业不断出现八万、十万的卖单。十分钟,岛泉酒业上演绝地反击,股价再度直逼涨停,在百分之九的关口。

  “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明明是开盘跌停,怎么转眼间就涨停了呢?”杜子明突然意识到,王刚肯定参与了岛泉酒业的炒作,公告虽然说没有洽谈重组,但是王刚自己知道正在谈,十万股的卖单与买单,只有王刚自己才有那么大的把握,就是庄家也不会在一个否定消息的情况下,将跌停强行拉升直逼涨停,这可是坐庄大忌。

  杜子明起身,立即又坐回原位,本想到王刚的办公室,把刘冰拉出来,告诉刘冰,现在王刚正在利用自己,秘密地炒作股票。杜子明起身的瞬间,突然改变了主意,现在刘冰收购岛泉酒业心切,王刚心中压根儿就没有卖掉的打算,昨天在接神秘电话时就很奇怪,如果真让刘冰放平心态与王刚谈判,自己将来还有什么机会,何不利用王刚来打击一下刘冰的积极性,也让刘冰知道商战的阴险,如果告诉他了就不能明白阴险,世界上的大恶就在于本来可以让一个人明白的道理,因为人性的善良,让对方继续蒙蔽,这一次得让刘冰尝尝阴险的味道。

  “王总,我希望能在每股净资产价格以上收购你的股权,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刘冰坐到王刚办公桌前。

  “股权转让是一件大事情,不要冲动。”王刚亲自给刘冰倒满了开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简直就没有把刘冰说的话当一回事。

  刘冰一听王刚的话,心里有点没底,难道王刚反悔了?刘冰端详了王刚的面孔,虽然有点发胖,但是脸上依然堆满了笑容,那一个个肉疙瘩绽放的笑容都很自然。刘冰直勾勾地盯着王刚咕噜噜的眼珠子,这家伙是不是还在记仇?实在弄不明白,刘冰呵呵一笑:“王总,这一次我很真诚的哟。”

  “刘总的真诚我王刚是知道的,我敢保证不会跟其他人谈。”王刚心里在骂娘,上次就是被刘冰的真诚给害惨了,这一次我不先将消息放给媒体,我上一次的损失怎么能挽回呢,否则的话,自己真的亏大了。

  刘冰还是摸不准王刚到底什么态度:“那王总的意思?”

  王刚从抽屉里摸出两根雪茄,递给刘冰一支,慢条斯理地说:“我知道,刘总两上湖岛,对岛泉酒业肯定是有很大兴趣的,我也相信刘总有诚意来经营好岛泉酒业,我在湖岛也很累了,岛泉酒业的五粮液第二这个目标,我知道我有多少能耐,至少在我在湖岛的时候,这个理想是无法实现的。”

  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雪茄烟雾,冷霜月呆呆地望着王刚,昨天晚上还兴致勃勃地告诉自己要如何如何发展岛泉酒业,宏伟蓝图早已了然于胸,怎么今天又说自己很累呢?冷霜月停下了手中记录的笔,王刚到底在想什么?王刚真的要卖掉岛泉酒业?

  王刚不断地磕烟灰,语气伤感,冷霜月心中一阵难受。刘冰握着雪茄,看着王刚已经湿润的眼睛,刘冰宁愿相信这是王刚的真情流露,在深圳,竹治国在监狱中都没有这样的动容。刘冰的脑海里闪现出竹治国农民般的粗暴,王刚曾经可是一个军人呀,居然泪花闪烁。

  “王总你放心,我刘冰两上湖岛,看到的是岛泉酒业的未来前景,中国是一个人口消费大国,虽然中国的白酒王国在四川,酒王在贵州,但是在东北,还有很大的低端市场,岛泉酒业将来也可以将市场开拓到白酒王国中去。”刘冰在见王刚前一个晚上,躺在床上就在想,见到王刚后,万一王刚问自己有什么经营酒业的思路,一定要让王刚觉得岛泉酒业不会因为股权变动而消亡。

  “刘总果然远见卓识,王某自愧不如,虽然岛泉酒业的目标是五粮液第二,但是对于市场的细分一直很迷茫。”王刚抖了抖烟灰:“虽然现在白酒上市公司中,四川的沱牌曲酒是做低端市场的,但是中国有十几亿人口,沱牌曲酒的市场主要还在西南,所以目前看来发展低端市场将是岛泉酒业加速发展的一个契机。”

  “王总,我知道,岛泉酒业是你一手经营起来的,你在岛泉酒业的发展过程中是开山鼻祖,在你面前谈论岛泉酒业的将来多少有些班门弄斧。”刘冰再次表示将全力经营好岛泉酒业。

  王刚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看样子刘冰是铁了心想接手岛泉酒业。”杜子明坐在副驾上。

  “他给我打过电话,听他的口气有那么一点儿意思。”宋如月猛一踩油门,超越了前面的面包车。

   “其实我一直希望刘冰能冷静,岛泉酒业刚上市不到一年,岛泉酒业的股价被市场操纵,他刚到湖岛就被庄家利用,这对刘冰自己的鹏潮集团还是岛泉酒业本身都不是一件好事,岛泉酒业真的被操纵也不是政府愿意看到的。”杜子明不知道宋如月到底怎么想,宋如月对刘冰的鹏潮集团还不太了解,鹏潮集团正像一个饥饿的非洲难民,更像一个在棺材中憋了几百年的僵尸,正等待大口地吸血。

  杜子明叹了一口气,再次反问刘冰:“王刚真的答应转让岛泉酒业的股权?”

  刘冰望着窗外的滔天海浪,这是一个变幻莫测的千年怪岛,风雨无律,海浪狂啸,刘冰猛然对自己选择湖岛投资画了个问号,岛泉酒业能拯救鹏潮集团吗?见到王刚后,醉得一塌糊涂的王刚左一个兄弟又一个哥们儿的,这演戏都没有这么逼真,怎么可能是骗局呢?杜子明又在犹豫什么呢?

  岛泉酒业成立的第一天,杜子明就是董事长,岛泉酒业就像杜子明的孩子一样,身上有几颗痣,杜子明都应该非常清楚,杜子明是自己的老师,岛泉酒业真是陷阱,杜子明应该会说出来呀?难道是杜子明的年纪大了,越来越胆子小了?还是杜子明另有隐情?刘冰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王刚是不是涮你的哟。”杜子明怎么都觉得王刚卖股权有点邪门,王刚可是还有两亿元的滚动资金在岛泉酒业,王刚这么抽身,经销商、供应商能听刘冰的吗?一旦刘冰从王刚手中接手岛泉酒业,刘冰到底怎么运作,难道我杜子明又要成为刘冰的打工仔?真那样的话,在学生面前,这可是一个凶悍的对手。

  杜子明有点心神不宁。

  杜子明心中突然一阵冰凉,刘冰现在资金短缺,鹏潮集团可没有酒类资产注入岛泉酒业,到时候一旦刘冰将房地产项目注入上市公司,以前的经销系统,原料供应系统不是将面临破产吗?那专门因为岛泉酒业改制的滨海供销贸易那也将遭遇灭顶之灾?

  刘冰进入岛泉酒业的时间一长,岛泉酒业的场面将更难控制。

  刘冰心里越是漂浮不定:“应该在岛泉酒业每股净资产以上百分之二十的价格收购王刚持有的岛泉酒业股份。”在王刚的办公室,刘冰曾经试探性地探了探王刚的底牌,王刚跷起二郎腿,对刘冰进行了一番天马行空的分析,说什么早有人看上岛泉酒业,庄家的捣蛋也证明岛泉酒业前景一片光明等,刘冰听后一片昏昏然。不管王刚怎么说,岛泉酒业还是新股。资产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就是说你们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宋如月很是失望,如果刘冰轻易就取得了岛泉酒业的控股权,刘冰进入岛泉酒业能否给湖岛县的发展带来实质性的利好?宋如月头一仰,喝干了杯中的酒。

  宋如月当初接到刘冰的电话后,在床上就盘算到半夜,如果刘冰接手王刚持有的岛泉酒业的股权,王刚不愿意出卖的话,政府帮助斡旋,一来将王刚赶出湖岛,二来做了个顺水人情,让刘冰在湖岛投资上千万元的其他产业,这样自己这个因为岛泉酒业成名的副市长,将得到市领导的刮目相看。

  宋如月没有想到,前几天还在跟自己叫板的王刚,居然这么快就将股权转让给刘冰,没想到呀没想到。杜子明看到宋如月有些尴尬的表情,宋如月的二次招商计划看来有一定难度。

  “应该差不多。”刘冰满脸洋洋得意。

  望着一脸得意的刘冰,杜子明心中越发觉得慌乱,刘冰心急火燎,肯定鹏潮集团出了大麻烦,还没有摸清楚王刚底牌的杜子明一脸茫然,刘冰已经一脚踩进岛泉酒业,看来鹏潮集团现在为了资金已经逼疯了,杜子明还不知道每天都有人排队要求退房款,刘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岛泉酒业账面上的募集资金。杜子明欲言又止,一旦当着宋如月的面一说,宋如月肯定从中干涉刘冰进入岛泉酒业,否则就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现在王刚看来与刘冰的走的很紧密,岛泉酒业的股价还不能继续向上推,一推就给老鼠仓出逃的机会,我们现在完全可以利用王刚与刘冰洽谈重组的机会,大胆试盘,把两股势力给清理出局,刘冰进入岛泉酒业后我们依然可以通过高集中筹码与刘冰谈判合作。”郑东给高温电话商量,通过几轮的震仓,不少散户吓跑了,两股势力依然在岛泉酒业捣乱。

  “王刚一旦离开,我们的很多问题也可能暴露,你最好现在抓紧机会控制筹码。”高温没有想到王刚这么快就有抽身的想法,难道王刚真的资金紧张?那在京美证券融的国债资金现在还没有全部还的,这可是京美证券的一个定时炸弹。

  开盘二十分钟,国清证券一笔两百万的买单挂在买二档位,北平证券一百万的买单挂在买三档位。五分钟,岛泉酒业上涨百分之七。两分钟后,滨海证券挂出一笔百万买单在买四档位。岛泉酒业再次上涨,涨幅达到百分之八点八。郑东左手握着电话:“现在市场中好像很平静,大家不要麻痹,可能对手还在犹豫,我们要耐心等待。”

  “今天怎么出现这么大买单呢?”京都投资的总监拨通了王刚的电话。王刚一看是北京总部的,转身对刘冰说:“抱歉,我的一个长途。”王刚转身到隔壁,一听今天岛泉酒业奇怪的表现:“先买五十万,十万十万的分批买,慢慢看情况变化。”

  “有人在买一档挂单,所有买单撤下。”郑东同时下令,一时间,岛泉酒业股价下落,百分之八点八的涨幅迅速跌到开盘价。“王总,好像有人在玩弄我们,股价已经跌回开盘价。”王刚刚刚坐到刘冰办公室,北京的电话又来了:“继续进。”

  “北平证券挂出三百万的卖单。”郑东一放下电话,突然在买档还有三笔十万的买单。“撤回卖单,继续在买二档挂出买单,买三档也挂出一百万的买单。”郑东发现吸货的对手肯定对岛泉酒业的内幕非常清楚,否则不敢这样大张旗鼓地收集筹码。

  杜子明盯着一直跳舞的岛泉酒业股价,这两天股价的异动与前段时间的任何异动都不一样,到底什么人在操纵岛泉酒业?王刚现在正跟刘冰在一起,到底背后还有什么阴谋?杜子明在办公室不断地抠脑壳,鹏潮集团的资金再紧张,也不能那么冲动呀,更何况刘冰根本就不知道岛泉酒业的业绩,刘冰还要支付高于每股净资产百分之二十的转让款,难道刘冰前期真的参与了岛泉酒业的炒作?

  在与王明前往深圳之前,岛泉酒业的股价已经有人狂炒,难道刘冰第一次上湖岛后参与了岛泉酒业的打压?而这一次还没有谈到明了的时候,刘冰现身湖岛的消息就被媒体爆炒,是王刚勾结庄家放消息还是刘冰在坐庄,放消息操纵股价?

  望着滔天的海浪,杜子明心潮澎湃,刘冰参与炒作,收购岛泉酒业后挪用上市公司的资金,即使自己重掌岛泉酒业,还会像当初来湖岛一样,坐在火山口上,难道自己的运气真的那么差?杜子明突然想起了陈诚,在离开湖岛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劝告自己,人生思进退。这个时候自己退却,一切的一切都完了。

  杜子明不敢再想下去,在岛泉酒业上市前,刘冰压根儿就不知道岛泉酒业,也不可能坐庄呀?杜子明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推论。在没有任何中介机构出面的情况下,刘冰一个人贸然前往湖岛收购上市公司,难道刘冰真的还有什么隐情?

  “王总,明天下午六点,在湖岛大世界,我们详细谈谈股权转让的事宜。”刘冰看到岛泉酒业如此靓丽的年报,心中很是激动,自己收购岛泉酒业的决定还是比较英明。

  刚刚坐到办公室,刘冰的电话就进来了,王刚笑眯眯地说,可以呀。王刚已经得到消息,京都投资一天中兑现了二百万,与刘冰谈谈,再制造一些重组概念,京都投资手中的筹码就大有机会。

  4月30日下午六点,刘冰在湖岛大世界三楼三零二包厢等后王刚大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刘冰站在门口不见王刚的影子,王刚不会爽约吧?刘冰听杜子明在抱怨,这几天岛泉酒业被重组概念一搅和,股价又开始坐山车,难道王刚临阵变卦?

  刘冰在包房里是左手搓右手,不断看表,不断开门看王刚来没有。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一点音信,十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王刚的影子。刘冰摸出烟开始抽,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表。刘冰正嘘烟的时候,门开了,王刚夹着皮包,还没有走到跟前就将手伸出来要握手,刘冰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握住王刚的手。“刘总,不好意思,迟到了二十分钟。”王刚脸上堆满了歉意的笑容。

  “王总客气了。”刘冰给王刚斟上了“岛泉纯”。

  王刚举起了酒杯:“刘总,你到这里来了,应该是我请你才对,没有尽到地主之意,我先干为敬。”

  看着王刚脖子一仰,刘冰赶忙将杯子举起来:“王总,哪里话,以后我们就是哥们儿,干!”

  把盏之间,王刚开始给刘冰讲在越南战场上的故事,听得刘冰一愣一愣的,刘冰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哥们儿居然在越南战场上战功显赫。

  刘冰不断向王刚敬酒,王刚东扯南山西扯海,就是不谈股权转让,岛泉纯已经喝了两瓶,王刚居然没有醉意,刘冰眼前打旋旋,看着王刚就像在跳舞,满头大汗,一嘴酒气。

  “王总,岛泉酒业……岛泉酒业的……的股权的……的事情呢?”刘冰努力地睁开眼睛,可是话到一半,头轻飘飘的,王刚的重影子不断地晃动,刘冰实在撑不住,脚底下一滑,咣当一声,倒在地板上。

  王刚眯着眼睛嘿嘿一笑:“刘总,故事还没有完呢,你咋睡着了呢?”

  “我……我……”刘冰半天也没有说出来,撑不下去了。

  “怎么啦?还没,还没有……有付钱呢?”王刚也已经不行了,趴在桌子上睁不开眼睛。

  耳朵传来海浪的声音,窗外依然是狂风暴雨。

  刘冰揉了揉眼睛,头还是有点生疼生疼的,浑身乏力,以前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白酒,一看表,已经早上九点,一看脚上,鞋都没有脱,狂风暴雨无情地拍打着窗户,刘冰给王刚办公室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刘冰心一惊,以前听说过,每次大事当前,王刚就容易神秘失踪,这一次不会也失踪了吧?

  刘冰在通讯簿上翻找王刚的手机号码,手机依然一直没有接听,刘冰不断地重拨。大约十分钟,电话终于通了,刘冰觉得很不好意思:“王总,我实在不胜酒力,昨天晚上出丑了。”

  王刚眼睛都没有睁开,一听是刘冰的电话就在心中冷笑:“我也醉了。”王刚在被窝里伸了伸懒腰。

  “那股权转让的事情呢?”刘冰是在忍不住了,昨天晚上王刚就打了一晚上的马虎眼,今天一大早该醒了。

  王刚慢条斯理的一句话,差点儿让刘冰的肺气炸了:“刘总,股权的事情好商量,不着急。”

  “可是我们都说好了的呀。”刘冰有些着急了,这个时候想起了杜子明的话,王刚可能不会轻易将股权买给自己。

  五月八日,《北方晚报》、《北国早报》又同时爆出刘冰王刚在湖岛大世界秘密商谈股权转让事宜的新闻。

  岛泉酒业开盘涨停。

   “现在王刚肯定不愿意放弃岛泉酒业的股权。”杜子明突然意识到,这是王刚在做一个局,刘冰只是一枚棋子,当初如果不是宋如月下套,王刚也就不会三下海南请陈诚出山,也不会包装岛泉酒业上市,来之不易的一个公司,王刚还没有捞回本钱,怎么可能就出局呢?

  “那我该怎么办呢?”刘冰明白,杜子明是岛泉酒业总经理兼董事会秘书,对王刚应该很是了解,尤其是杜子明全程参与了岛泉酒业的创建与上市。为什么杜子明说话一直欲言又止呢?难道杜子明还有其他算盘?

  “这个问题还真的一步步慢慢来。”杜子明不知道这一波炒作中,刘冰到底参与没有,当着刘冰的面,杜子明几次话到嘴边又吞回肚子里,杜子明在桌子上用钢笔画了画说:“这样吧,岛泉酒业的情况肯定比我们现在看到的复杂,一时半会儿着急也没有用,王刚是不是真的要转让股权还得再试探试探,你可以先找一家中介机构,对收购做一个系统方案。”

  刘冰决定回深圳,依照杜子明的计划行事。

  回到深圳,刘冰彻夜难眠,鹏潮医药的乙肝育苗项目刚刚上马,如果在三年之内收回成本的话,必须加大投入,进行市场开发。因为事故房地产还处于禁令状态,退房的人已经将八千万的贷款一分不剩地给退光了。

  刘冰查了查鹏潮集团的户头,可以支配的流动资金不到三千万,如果全部投入到乙肝育苗项目,乙肝育苗项目的规模还是难以扩大,如果收购岛泉酒业的股权,王刚在岛泉酒业中的投入可是两个多亿。还有房地产的资金还没有门路,现在建设部门对鹏潮集团的房地产项目监管加强,投入的项目不能快速启动,鹏潮集团将陷入困境。

  夜夜难眠,竹夫人以及粤海集团已经没有资产可以抵押了,现在鹏潮集团的股权怎么抵押呢?刘冰头痛欲裂,难道鹏潮集团真的无路可走?刘冰将自己关在家里不断地抽烟喝酒。

  杜子明坐立不安,岛泉酒业让刘冰收,将来能控制住这个学生吗?杜子明再次拿出抽屉里面的一沓材料,这些可是王刚的违规证据,自己一旦准备成熟,这些证据就能轻松将王刚拿下,一旦刘冰接手岛泉酒业,自己用什么控制刘冰?

  杜子明又想起了王明,当初王明在联大集团,小水寒生病,王刚拖延借款时间,自己向王明借钱的时候,王明在电话里面答应的好好的,尽快筹钱,等到王刚拿出钱来的时候,王明居然还没有眉目。杜子明心里清楚,王明一直对自己有戒心疑虑,现在学生中就只有刘冰了,上次刘冰依照自己的计划,成功进入岛泉酒业,可是刘冰一旦掌控了岛泉酒业,将来面临更多的冲突,现在刘冰心急火燎,鹏潮集团正遭遇资金困局,如果控制了岛泉酒业,鹏潮集团就能顺利渡过难关,可是岛泉酒业也许局势更加难以想象。

  宋如月给杜子明电话商量,杜子明在电话中静静地听宋如月分析利弊得失,一直没有说话,岛泉酒业一年来总的资产规模已经达到八亿元人民币,在滨海市都是一家响当当的大企业,一旦岛泉酒业出现什么风险,将影响湖岛县的整个发展计划,宋如月对王刚已经失去信心,电话中宋如月很生气:“子明,你说说,当初王刚怎么说的,现在岛泉酒业发展这么大,一百万的一所学校王刚都不想出钱,这样的商人对社会的回报是什么?更何况是合同约定的。”

  杜子明只是淡淡一笑,宋如月说来说去,既然刘冰诚心实意要接盘岛泉酒业,政府很欢迎有实力的商人。杜子明想知道刘冰到底怎么想:“刘冰,你收购岛泉酒业也不可能马上就能用岛泉酒业的资金呀。”

  “可以用的,我不会从上市公司中挪用募集资金的,但是我可以进行银行抵押贷款,以及其他的金融安排。”刘冰这段时间抵押贷款已经抵疯了,现在鹏潮集团唯一还有鹏潮大厦没有抵押贷款。

  1999年6月3日,刘冰带着鹏潮大厦的房产证到了特区银行。

  银行的贷审人员看了看刘冰:“你企业的资料还没有进行信用等级评级呀?我们这儿都是规范运作,你将资料向我们提交齐全后,我们的贷审人员会到企业进行考察的。”贷审员给刘冰一整套特区银行的贷款程序介绍资料。

  “怎么这么麻烦。”刘冰将想说的话还是压在了肚子里。

  特区银行的贷审员在鹏潮集团折腾了三天后,就像文革抄家一样,把鹏潮集团的所有财务账目都要求查看,为了得到银行贷款,刘冰也顾不上商业机密了,抄家就抄家吧,索性将账本抱到会议室,让银行的贷审员看。

  所有情况了解清楚后,特区银行的贷审员只是给刘冰甩下了一句话:“等我们的评级与贷审会会议审核吧,审核下来我们通知你。”

  第三天,贷审员电话通知,说鹏潮大厦是鹏潮集团自己的办公楼,这栋楼的折旧比例很高,而没有收入来源,担保的风险对银行来说风险很大,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降低贷款额度,第二是不贷款。

  刘冰一听头都大了,用粤海集团的房子进行抵押贷款是不行了,那就想办法搞定其他银行吧。当天晚上,刘冰请一位银行行长在深圳喜来登吃了一顿饭,洗了一把桑拿,在行长的口袋了放了一条香烟,其中人民币四万元。后来贷款十天就搞定。

   “老师,贷款太难了,如果是上市公司的话,就不会这么难。”刘冰又开始在电话中向杜子明诉苦。

  “现在的银行喜欢给国有企业贷款,这是一个普遍现象。”杜子明在湖岛就亲身经历过,在岛泉酒业上市前,王刚几次到银行贷款,银行是百般刁难,而湖岛的水泥厂、水厂等国有企业,看上去很差的企业,居然能贷到大笔的银行贷款。

  “现在的银行对民营企业的要求太高了,实际上民营企业很注意贷款的使用,相反国有企业因为是国家的,花钱如流水,到时候还不上就成烂账由国家买单。”刘冰这回可是真正见到民营企业大额贷款的窘境。

  “大家都是这样,怪只能怪政策,对民营企业管得太死。”杜子明明白刘冰肚子里有火,但是鹏潮集团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资金链问题:“这样吧,你问问王明,说不一定他有办法。”

  “王明早跟高温闹翻了,现在正在家陪嫂子呢。”刘冰已经两次邀请王明出山,可是王明都婉言拒绝。

  “不可能哟?”听刘冰这么一说,杜子明很诧异,高温是自己的哥们儿,王明在联大集团可是重量级人物,怎么说辞职就辞职呢?

  “真的,这个时候我肯定没有开玩笑的,老师。”

  “哦,那你干脆请王明到你公司,你们两个联手,鹏潮集团还有什么问题?”杜子明突然想起了在深圳的时候,刘冰曾经邀请过王明。

  “我是这样想的,也请了几次,王明都婉言拒绝了。”刘冰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跟杜子明怎么说,倒是希望杜子明能出面请王明出山。

  “在联大集团位高权重,一夜之间要他答应你的邀请,可能他是觉得面子上过意不去,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杜子明了解王明,爱面子,甚至死要面子,与高温吵翻了可能也是因为面子问题。

  “那老师劝劝王明?”刘冰回到深圳才明白王刚为什么拒绝自己,主要接手长清实业股权的时候,王刚以为自己放鸽子,如果王明能出山帮助自己的话,一切就好办多了。

  1999年8月3日,长新微生物高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湖岛挂牌成立,董事长王明,股东分别来至黑龙江的刘红梅、沈阳的王明、深圳的刘洋洋、深圳的王强、滨海的郑世,注册资本八千万。其中王明六千万,成为长新微生物的第一大股东。

  “王总,希望小学的事情今年能行吗?”同一天,宋如月在电话中再次询问王刚。

  “市长,现在岛泉酒业的业务刚刚上正轨,虽然年报业绩盈利能力不错,但是还需要加大投入才行呀。”王刚在北京,心中甚是烦恼。

  宋如月还想说话,王刚却挂上了电话。

  宋如月很生气,出口就是一句海骂,王刚,你小子行,有几个钱就忘本,你怎样来湖岛,我要让你怎样离开。

  挂断宋如月的电话,王刚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正准备喝茶,郑东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刚,深邃的眼眸中寒气逼人,王刚觉得莫名其妙,郑东突然转移了目光:“王总,京美证券的两亿元资金马上打到京美证券的账户中。”

  郑东的语气简直没有商量的余地。

  王刚很惊讶,郑东这哥们怎么开口就这么冲呢?“郑总,怎么说要钱就要钱呢?你也要给我一个还款的期限吧。”王刚对郑东突如其来的催账很吃惊,之前郑东什么都没有说,难道郑东知道自己在收集岛泉酒业的筹码?

  王刚心跳加速,大口大口地抽雪茄。

  “王八蛋,怎么能这样呢?”王刚为了收集岛泉酒业的筹码,可从北京大本营的京都投资进行了大量抽血,这个时候要还京美证券的国债资金的话,岛泉酒业的循环资金现在不能立即回撤,那样岛泉酒业就彻底地完蛋了,八亿元规模的企业顷刻倒下,自己也将完蛋,王刚心惊肉跳,现在唯一的选择,京都投资就不得不抛售岛泉酒业的股票。

  “王总,现在资金账户全部查封,为了还账,我们已经开始抛售我们的自营股票。”郑东见王刚一脸死灰无光,满眼六神无主,在椅子上坐立不安,郑东很是失望。

  郑东的语气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可是现在怎么能从岛泉酒业抽出资金呢?

  郑东两手一摊,说,如果你们不还钱,京美证券的挤兑不能平息的话,京美证券的下场就是破产。郑东突然很后悔,岛泉酒业股票账面还是亏损,一旦北京证监局全面调查京美证券资产管理以及自营业务的话,京美证券坐庄岛泉酒业的事情将暴露。

  “可是我?”王刚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郑东已经将自己逼到死胡同了。

  “王总,时间不能拖了。”郑东着急了。

  “好,我现在手上只有股票,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抵押我的股票。”王刚的账户上实在没有两亿元的现金。

  “什么股票?”郑东一惊,王刚那些法人股能变现多少?

  “岛泉酒业。”王刚再也不打算隐瞒了。

  “法人股?”郑东知道,就算接手了法人股,将来依然无法兑现亏损的岛泉酒业流通股,自己只要拿过去,这些法人股就是债权人的。

  “流通股。”王刚有气无力地望着郑东。

  “流通股?王刚呀王刚,我当你是哥们儿,想不到你在背后搞我,害得我们付出了那么高的成本。”郑东差点儿气晕了,想不京联投资的对手就是自己提供资金帮助的人,几次洗盘,王刚都在跟自己过意不去。

  “兄弟,我不炒点股票,哪里有钱还你呀,再说,我最多只是老鼠仓而已。”王刚再点了一支雪茄,脸上无奈,落魄。

  郑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水杯不停地摇晃:“我们可是有承诺的,当初的好消息坏消息全是你一个人放的,每次消息都跟我们唱反调,这是哥们儿行为吗?”郑东气急败坏地拍打着王刚的办公桌。

  “我现在有六百万股岛泉酒业流通股,市值大概一点二个多亿。”王刚不想将自己的家底全部报给郑东,如果报给郑东的话,郑东抛售岛泉酒业,到时候岛泉酒业的股价雪崩,自己的投入将灰飞烟灭。

  “那马上办理抵押手续,我们将他划到我们的自营盘中。”郑东的如意算盘是,王刚将六百万岛泉酒业抵押给自己,自己在没有增加成本的情况下收集到了六百万的筹码,而京美证券可以向客户解释,国债回购后买了股票,最多只是一个违规操作而已,不会让京美证券致命。

  “郑总,不行了,京都证券正在洽谈收购滨海证券。”京联投资的总裁听到消息后,马上给郑东电话。

  “什么?”郑东一时震惊,将桌子上的茶杯给挂倒到地上,嚓地一声,茶水溅了郑东一皮鞋。

  “前两天有人举报,说我们偷税漏税,滨海市税务局带着警方查封我们的账号,还冻结了我们的岛泉酒业的股票,现在我们已经无法变现了。”京联投资的总裁声音急促。

  “你再说一遍。”郑东听的两眼发直,北京有人举报违规国债回购,国债交易账户被查封,想不到滨海也有人举报,岛泉酒业的股票也查封了,原计划国债账户解冻后再炒一把岛泉酒业就套现走人,现在完了,全完了。

  “京美证券的王明到湖岛成立了一家微生物公司。”京联投资的总裁怀疑是王明举报京联投资。

  “不可能,王明不知道京联投资,再说他刚到湖岛呀。”郑东口上不怀疑王明,可是王明离开后,京美证券操盘手走人,连连被举报,难道真的与王明有关?

  郑东曾经听说王刚与滨海市税务局局长谢冰以及谢冰的老婆,滨海市市长刘芳都是哥们儿,这件事王刚出面很容易就搞定了,只要岛泉酒业的股票解冻,京联投资将迅速转移仓位。

  “可是?”京联投资的总裁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郑东心中火冒三丈,几天前逼王刚把岛泉酒业的股票质押了,现在找王刚,王刚能救我郑东?郑东提起了电话,手抖个不停。

  王刚刚到办公室,冷霜月将当天的报纸放到王刚的办公桌上,王刚泡了一杯极品乌龙茶,好久没有品品这乌龙茶了。王刚展开报纸,刚刚一看开头,就一阵阵心惊肉跳,红光案、琼民源案件的相继事发,一大帮愤青站出来呼吁严惩上市公司造假。

  王刚断起杯子正将嘴巴凑到茶杯跟前,办公室的电话骤响,王刚放下茶杯,是郑东的声音,王刚没有好气:“郑总,你怎么想起电话来了?”郑东一听王刚讽刺的腔调,很想发火,现在可是求人办事,郑东呵呵一笑:“兄弟,你在湖岛是红人,问候一下你嘛。”

  前两天还在逼我还钱,今天又来问候?王刚一阵冷笑,郑总不只是简单的问候吧?郑东强颜欢笑:“王总是爽快人,我郑东也就不拐弯抹角,前两天资金实在紧张,我们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今天打个电话向王总你表示歉意。”王刚默不作声,关键时刻,郑东提了提气:“王总,我知道你宰相肚里能行船,我们在滨海市的一个公司遇到一点儿麻烦,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麻烦?帮助?”王刚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呵呵,你们京美证券怎么会在滨海市有公司呢?”王刚有点糊涂,难道是京美证券为了坐庄岛泉酒业,专门在滨海市成立的壳公司?看来郑东一开始就不信任我,怪不得当初甲醇中毒事件发生后,郑东迟迟不将资金打到岛泉酒业指定的资金账户中。

  郑东的心一沉,看来王刚的指望不大,如果细说的话,京美证券的所有秘密都将暴露在王刚的势力范围之内。郑东打了哈哈:“证券公司的业务可以广泛开展,如果王总能帮助郑东这一次,你以后有什么需要郑东我的地方,王总只管开口。”王刚一听,看来郑东真的遇到什么大麻烦,既然郑东都这么说了,现在是拿回自己股票的最好时机:“如果我能帮上忙,郑总能不能将我的那六百万股票还给我?”

  六百万?代价太大了,郑东心一横说:“王总,我现在没有办法报答你,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能满足你的要求。”王刚听出来了,郑东是要当铁鸡公,一毛不拔,王刚冷冷地回了一句:“看来王总是舍不得哟?有点难为情了。”王刚缓缓地挂断了郑东的电话。

  冷霜月在一旁看着表情复杂的王刚,一阵令人窒息的紧张扑面而来。难道岛泉酒业要出什么大事?

  1999年9月4日,岛泉酒业跌停。

  “王总,好像有人在大量抛售岛泉酒业的股票。”杜子明跑到王刚办公室,杜子明已经拿到证据,王刚的京都投资最近进行了一笔大变动,这笔变动就是将六百万的岛泉酒业转移到一个投资公司,这个投资公司的幕后控制人就是高温,王刚与高温在岛泉酒业还没有上市就进行着一向交易。杜子明正在找他们的协议,以及股权变动的手续。

  见杜子明慌张的神情,王刚脸上的得意转瞬即逝。

  王刚慌慌忙忙地打开电脑,天呀,一笔三百万的单子后面还有三笔一百万的卖单,将岛泉酒业死死地打到跌停板上。

  “到底怎么回事?”王刚呆坐在椅子上,脑子里第一个就闪现出郑东刚才挂断电话后气急败坏的样子,狗逼急了咬人,更何况是郑东呢?王刚突然一拍额头,完了,肯定是郑东在抛售股票。

  郑东到底抛售的是谁的筹码?一旦出现恐慌性抛盘,王刚手上还有的三百万股票六千万的市值将被蒸发,京都投资将陷入崩塌边缘,到时候整个岛泉酒业的供应销售系统的资金不得不回撤,岛泉酒业将跌入京美证券的抛售陷阱之中。

  9月5日,岛泉酒业继续跌停。

  9月7日,京联投资的总裁实在坐不住了抓起电话就给郑东打。

  郑东这两天在疯狂地寻找关系,平时人五人六的一些哥们儿,有钱的时候就是兄弟,真正遇到麻烦需要帮忙的时候,一个个都像避瘟神一样,实在找不到人接盘,京联投资一催,郑东立即火冒三丈:“抛,不抛整个京美证券就没有了。”

  盯着盘口黑云压城般的抛盘,王刚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郑东是跟自己干上了,盘口的筹码应该是郑东在抛。奇怪的是,在四个跌停板上,还有人偷偷地在刀口上舔血,悄悄地收集筹码。9月8号,第五个跌停板,京都投资的电话让王刚心如火燎,北京方看着一个个跌停板,让银子化成水:“王总,我们的股票亏损严重,好像还是没有买盘,我们该怎么办?”

  王刚在办公室不断地来回走动,现在与郑东是闹僵了,如果这个时候能够答应郑东的请求的话,两家又可以结成联盟,看在钱的面上,一笑泯恩仇。王刚转念一想,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这一次郑东的事情肯定很麻烦,要不然怎么可能用最愚蠢的砸盘的方式变现呢?再说了,我王刚也是顶天立地的一个汉子,郑东差点儿逼得自己跳楼,不能这么轻易地答应郑东了,王刚摸着肚皮:“不要急躁,等我想想办法。”

  “王总,京美证券被京都证券给接管了。”王刚接到电话,怪不得在岛泉酒业第四个跌停板上的时候,有人在看是买入,虽然买入的量不大,但是这个时候接盘,在国清证券、北平证券两家的几个私募资金老板,天天围着郑东要求还钱,滨海证券更是不断抛售。这个接盘的买家到底是谁,什么来路?王刚突然想起了郑东曾经说过,京都证券是“八哥”控制的,现在京都证券接盘京美证券,难道京都证券正在接岛泉酒业的庄?“八哥”会不会强行让自己配合京都证券坐庄?

  嘀嗒嘀嗒,办公室外有人来,是杜子明,杜子明的皮鞋声音最特别,每次鞋跟磨损了,杜子明都会让鞋匠在鞋跟上掌上铁底,走起路来嘀嗒嘀嗒响,王刚多次让他去换,杜子明就是不听,他不愿意让这双皮鞋再修理,这可是前妻给买的最后一双鞋。

  “王总,长新微生物的董事长王明求见。”杜子明像装着不认识王明一样一本正经。

  “王明?哪个微生物公司?”王刚像没有听见一样。

  “长新微生物,好像是刚成立的一家公司。”杜子明盯着王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见我?为什么?”王刚想了想,心里在嘀咕,不会又一个算计自己的人找上门来吧?

  “他好像说想跟岛泉酒业谈合作。”杜子明一本正经地翻开了笔记本:“他还说很崇拜王总你,把岛泉酒业从一个小公司在短短两年时间做大上市,很羡慕你的才华,希望能借此机会与你交流。”

  “那是有点意思。”王刚脸上微微一笑,心里在嘀咕:那个王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主儿呢?

  王刚心里担心,当初刘冰专程从深圳来湖岛,口口声声谈合作,可是最后还是将自己给卖掉了,而这次莫名其妙地跑出一个王明,王明的公司以前好像没有听说过,微生物虽然被很多学者认为是朝阳产业,可是自己什么都不懂,到时候谈什么呀?

  杜子明担心王刚一考虑就不见了,于是上前一步:“他现在人就在我办公室。”

  冷霜月死死地盯着杜子明面无表情的脸,杜子明怎么能这样呢?冷霜月几次都想告诉王刚,王明是杜子明的学生,每次想说的时候,杜子明冷峻的眼神让冷霜月心里发毛。

  冷霜月突然想起了208事件,现在的杜子明已经是判若两人,杜子明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王刚的不满甚至是仇恨,一个失意的男人再遭遇失落后,灵魂在蜕变,人生在扭曲。冷霜月已经明显地感觉到杜子明正在编制一张网,让王刚钻进去,杜子明已经彰显重掌岛泉酒业的野心。

  王刚脸上毫无表情,淡淡地问了一句,他已经来公司了?

  望着半天才说了一句话的王刚,杜子明担心王刚要拒绝见,与其王刚拒绝,还不如先给王明一个台阶:“来了,如果你见,我这就叫他过来,如果不见,我就说你很忙,等有时间再通知他。”

  王刚倒要看看王明的来路,依然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人家来了,就见见吧。刚才京都投资十万火急的电话让王刚害怕,如果王明与郑东是一起来设局玩弄自己的,看王明怎么表演,到时候来个将计就计,也许王明的到来对自己来说也许是一个机会。

  杜子明很快将王明带到王刚的办公室,王刚离开了自己的高靠背老板椅,坐到会客的沙发上,王明坐到旁边的一沙发上,杜子明翻开了记录本,依然没有正眼看王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冷霜月心中一股莫名的难受。

  王明将自己的新名片递给王刚,王刚将王明的名片在手上瞅了一眼就放在裤包里,淡淡一笑。王明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微笑:“王总,刚来湖岛,就闻听你的大名与岛泉酒业的传奇,今天见到你很荣幸。”

  名片上与京美证券毫无瓜葛,听王明一开口就对自己一番吹捧,王刚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哪里哪里,岛泉酒业的今天是岛泉酒业所有管理层共同努力的结果。”王刚很谦虚地将自己的名片递交给王明:“对了,王总,冒昧地问一句,你原来不是在京美证券吗?今天怎么成为湖岛县一个公司的董事长呢?”

  王明摇了摇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罢。话到这份儿上,王刚不好意思再问,王明倒是快人快语:“王总,我慕名前来,除了羡慕王总你的传奇外,主要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情。”王明不想说的太多,担心王刚打破砂锅问到底。

  “合作?我们只是一个生产白酒的企业,不懂微生物哟。”王刚觉得很奇怪,以前没有遇到这样的怪人,两个不同行业的人怎么合作?

  “你们岛泉酒业是作白酒的,我们长新微生物主要是高科技公司,合作范围宽广。”王明望着看上去有些近乎粗莽的王刚,心里想,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将岛泉酒业长久经营好的话,自己在北方大学的研究生就白读了。

  两家毫无相干的企业合作?王刚一听王明这么一说,倒是来劲了,说,那你说说看。王刚开始打起算盘,万一王明说出个什么道道来,岛泉酒业就可以炮制一个很好的高科技概念,一旦消息放出去,在狂炒高科技概念的年代里,岛泉酒业的股价想不涨都难,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套。

  王明简单地点了几种形式,说,合作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合作成立新的公司,可以技术合作,当然也可以股权合作。

  合作成立公司?王刚一听头就大了,当初岛泉酒业与北方医药集团合资成立滨海微生物医药公司,不但没有给市场带来什么兴奋,反倒整的股票跌停,媒体质疑,说我们朝三暮四,胡乱变更募集资金。

  见王刚将信将疑,王明微微冲着王刚笑,说,王总,去年的微生物概念与今年的微生物是两个概念,现在市场已经意识到微生物将是将来生物高科技发展的重点。王明顿了顿接着说,当然,如果王总担心我们合作微生物项目引来麻烦的话,还可以进行股权合作。

  “股权合作?”王刚被王明的慷慨陈词给搞得有点晕乎乎的。

  “我们虽然是新成立的公司,但是我们希望与王总你一起将岛泉酒业做大做强。”王明已经已经摸清楚了,当初王刚在京美证券违规拆借资金,现在郑东被证监会秘密调查,王刚的资金链已经很紧张。

  绕来绕去,还是老一套的说辞,就是想进入岛泉酒业,王刚有点不耐烦了,王总,股权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怕了,再说,岛泉酒业上市一年多时间,股权发生重大变化,对股民不好。上次三个自然人接手长清实业的股权就让京都投资损失惨重,王刚怎么也无法忘记刘冰给他带来的伤痛。现在一旦将股权转让给王明,自己的股票就死得很惨,尤其是王明进入新公司后,万一查出什么问题,自己就完蛋了。

  王刚已经明确地下了逐客令,王明起身伸出手要与王刚道别,走的时候,王明呵呵一笑说:“当然,王总自有你的难处,大家合作一定要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之上,生意不成仁义在,以后希望有机会合作。”

  1999年9月11日,各大财经网站纷纷转载《北国早报》的独家新闻:《神秘人物突访岛泉酒业再图微生物财路 》,文章详细报道了王明造访岛泉酒业总部的经过。

  “高总,王明好像到湖岛成立了一个微生物公司,想与岛泉酒业搞合作。”郑东看到新闻后,第一时间向高温报告。

  高温一听郑东的电话就有点生气,当初自己并没有要他抛盘,自作主张,连整五个跌停,联大集团第一次坐庄就被合作伙伴给出卖了,高温很是窝火,在电话中咆哮,那有什么用呢,五个跌停,我们要翻本已经很难了,现在手中的筹码全被“八哥”给接走了。

  高温突然有点后悔,郑东以前是当兵的,虽然上过越南战场,心理素质好,可是商场毕竟不是战场,需要更多的智慧与学问,郑东从越南战场上下来后,虽然在资本市场摸爬滚打了这几年,但是资本市场那种草莽时代已经落后了,如果让王明来操刀坐庄,也许联大集团就成功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

  “今天收集筹码。”王刚给京都投资的投资总监下达了交易命令。

  岛泉酒业开盘直拉涨停。

  上午十点整,岛泉酒业出现三百万的抛单,涨停板被强行打开,岛泉酒业出现振荡。“呵呵,居然有人在我的场子里面抢筹码?”“八哥”叼着烟:“既然这些家伙这么想买,我们干脆就配合他们一下,直到把他们给我砸出去为止。”“八哥”叫人突然拆掉了三百万的买单后,立即挂出一笔三百万卖单,岛泉酒业股价迅速下滑。

  王明到达湖岛后,刘冰一直坐立不安,每想到王明刚与王刚接上头,岛泉酒业就上演绝地反弹,转眼又坠入冰窟,刘冰实在坐不住,担心王明再次被王刚给玩弄了,到时候成为一个笑话,两个聪明绝顶的北方大学高才生,被一个兵油子给耍了,刘冰问杜子明,岛泉酒业的股价明显被操纵,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冰到现在还不知道王刚收集岛泉酒业筹码的事情,杜子明每次都模棱两可地回答,没有直接证据。

  “看样子是,股价走势整成了心电图,从盘口语言看,岛泉酒业至少有两方势力在较量,多方明显想将股价推高,但是主力并不是多方,主力试图通过振仓的方式,将多方的势力给拆散,现在的情况看,岛泉酒业已经换庄了。”杜子明已经掌握了京美证券与王刚部分操纵岛泉酒业的证据。

  “王明去见王刚的消息怎么透露出去了的?”刘冰有些搞不懂,但是怀疑有人故意将消息透露给媒体,利用媒体的炒作,配合拉升股价。

  杜子明笑了笑,现在王刚手中已经没有筹码,庄家也不是京美证券,这些消息到底是在为谁利用呢?杜子明觉得有点奇怪,王刚与刘冰两人之间,一定有一个人与操纵岛泉酒业股价的机构有染,刘冰是在自己面前演戏还是王刚一开始就给自己摆了一个迷魂阵呢?从王刚与京美证券的分手看,王刚已经没有必要再透露消息,难道真的是刘冰?杜子明突然觉得很可怕,刘冰如果真的操纵岛泉酒业的话,不但要弄走岛泉酒业账面的募集资金,还要通过坐庄通吃二级市场的股民?

  刘冰一直想不通,上次自己到湖岛,消息也给漏出去了,这其中有杜子明,王刚知道,杜子明会说出去吗?这一次只有王明、杜子明、王刚知道,这里面王刚与杜子明都有可能透露出去,王刚为什么要透露出去,难道王刚与庄家有染?难道王刚有老鼠仓?杜子明是自己的老师,一直想做一个企业,难道杜子明私自建老鼠仓?刘冰心中吃惊,不会是王明吧?王明如果坐庄的话,等炒作获利后就反过来收购岛泉酒业,我刘冰的计划将落空。

  9月11日下午,杜子明接到交易所电话,十二日上午将停牌一小时,发布澄清公告。

  9月11日下午三点,公司开始流传王刚与秘书冷霜月的绯闻。

  9月12日上午,岛泉酒业发布澄清公告,声称媒体捕风捉影,将保持起诉媒体的权利。

  9月12日中午,岛泉酒业的内部网站出现王刚与冷霜月性爱的照片。

  9月12日下午,岛泉酒业复牌,股价应声下跌,一度打到跌停板。

  9月13日上午,《北方晚报》、《北国早报》大篇幅出现王刚性丑闻的报道,还配上了关键部位打上马赛克的性爱照片。

  9月13日,岛泉酒业开盘再度大幅下挫。

  王刚走进办公室,将茶杯狠狠地摔到地上:“是哪个王八蛋?”

  上午十点,王刚给冷霜月电话,说:“亲爱的,有人给我们放冷枪,你先暂时回老家避避。”

  电话那端冷霜月早已经泪流满面,不断地哭泣“王刚,我以后怎么见人呀,如果让我爸爸知道了,肯定要打死我的,我还怎么活呀。”

  冷霜月的抽泣声音越来越大,王刚开始撕心裂肺,不断地跟冷霜月说好话,亲爱的,不要怕,有我在,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说得轻巧,我以后怎么见人?”冷霜月在电话那端开始摔杯子。

  王刚瘫坐在高靠背椅上,久久无语,看来这一次真的有人要将自己往死里整。

  既然对爱贪婪,就要能够承受失去一切的恐惧。

  这个曾经在越战死里逃生的男人;这个曾经被女人诱惑到湖岛的好丈夫;这个曾经看到照片就为赵子瑄痴狂的寂寞男人;这个曾经面对纯情秘书而心潮澎湃的董事长。瘫坐在背靠椅里眼目空空。

  9月14日一大早,王刚闭着眼睛,开始发呆,突然有人敲门。

  “谁?”王刚像触电一样,从高靠背上弹了起来。

  门被推开了,是玉芬,常年到北京都不回家,玉芬一直理解王刚的处境,没有想到一直等待的丈夫居然背叛自己,推开门怒不可遏,指着王刚的鼻子,你个没有良心的东西,还问我是哪个,你在外面一个女人不够,还两个,居然还通过广告的方式包养明星。

  玉芬将几份报纸狠狠地摔到王刚桌子上。

  玉芬可怕的眼神,望着报纸上不堪入目的照片,王刚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玉芬狠狠地朝王刚肩膀就是一拳头,王刚还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玉芬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双手捧着王刚的脸:“王刚,王刚,你怎么啦?”

  任凭玉芬呼叫,王刚依然没有反应。玉芬两眼开始流泪,拼命地摇王刚的肩膀:“王刚,你醒醒,你醒醒呀。”

  门外开始有脚步声,玉芬的额头挂满了汗珠,和着泪水掉在王刚的腮帮上,慢慢地滑落到王刚的脖子上。

  “王总怎么啦?”杜子明第一个冲进王刚的办公室,见王刚在玉芬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脸上除了惊恐的表情外,两眼紧闭。

  杜子明迅速拨打了120。

  王刚被送到了湖岛县人民医院,经过医生的及时抢救,王刚终于醒来,如果不是抢救及时,王刚将成为植物人,但是王刚没有幸免的是面部出现眼部瘫痪,说话的时候眼睛要不停地眨动。

  一个星期后,赵子瑄的经纪人给王刚发来了律师申明,要求终止一切赵子瑄的形象代言广告。

  9月25日晚上四点,不堪重负的冷霜月站在湖岛边的航灯边,纵身一跳,大约四点半,一名早出海的渔民发现了冷霜月的尸体,沉在浅水处,渔民将冷霜月的尸体捞上岸,冷霜月结束了二十九岁的年轻生命。

  9月26日早晨五点,胡子拉碴的杜子明一大早跑到殡仪馆,伏在冷霜月冰冷的身上嚎啕大哭。

  9月27日,王刚还躺在床上,玉芬急火火地将一份《北国早报》递给了王刚。王刚使劲儿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王刚从头到尾细细地读了一遍,冷霜月都死了,谁还在开玩笑呢?

  杜子明坐在床上,呆呆地盯着电视画面,殡仪馆的馆长正在接收电视台的采访,冷霜月的尸体停放在殡仪馆,怎么会不见了呢?殡仪馆馆长说,在9月26日早晨大约七点的时候,冷霜月的尸体突然消失了。

  杜子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难道这是做梦?昨天早晨自己还趴在冷霜月的尸体上哭了一阵子,难道当时冷霜月的尸体是假的?王刚愤怒地将报纸扔到地上:“一派胡言,昨天我们揭开白纸的时候,明明看到的是冷霜月,怎么突然就失踪了呢?”

  10月9日,京都投资总裁给王刚电话:“王总,我们公司与京城房产提供的两亿元的银行互保到期,京城房产由于债务原因已经进入破产程序,银行已经冻结我们相关银行账号。”

  “什么?”自从眼瘫后,王刚的脾气更加暴躁,啪的一声将杯子摔到地板上,“这些王八蛋,怎么都一起来挤对我呀。”

  “子明,你帮我约约王明。”挂断电话的王刚亲自跑到杜子明的办公室,说想见见王明,杜子明望着灰头土脸的王刚:“王总答应卖岛泉酒业的股权了?真的想好了?这一次可不要再让庄家给利用了,岛泉酒业的品牌塑造很艰难,我们经不起折腾。”

  王明如约敲开了王刚办公室的门。

  “王总,你好你好。”王刚正想起身与王明握手,身体有点不灵便。

  王明见状上前扶着王刚的肩膀,笑眯眯地说,王总不要客气,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讲那些。

  王刚很是感动,一脸歉意地说,王总,上次你说的合作的事情,通过这些天的考虑,我们可以详细地谈谈。

  王明一听,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以前刘冰来的时候,消息被庄家利用,自己来谈了一次,岛泉酒业的股票就疯涨狂跌,莫看王刚的眼睛不停地眨,真摸不透频繁眼眨背后,这个老家伙又在算计什么,王明担心自己再次被利用,股价炒高了,万一将来长新微生物接盘后,如何向流通股东做出相称的业绩?

  “王总,你上次好像说你不谈股权的嘛?”王明呵呵一声冷笑,虽然王刚北京的资金链紧张,万一这次又是王刚故意要给庄家放消息,那样不但王刚可以从庄家那里得到好处,缓解自己的资金危机,还可以让庄家在换东家之前顺利出逃。

  “世上很多事实总是在不停地变化,比如我,好好的,背后就是有人搞我,本来就是高血压,一激动落得个眼瘫,上天可怜我,没有成植物人更没有让我去见马克思。”王刚两手一拍,很是无奈。

  王明知道王刚有高血压,容易激动,在性丑闻的漩涡中,这个越战的兵油子坚强地挺了过来,骨子里还存有那么一点点大老板的自尊,王刚的叹息声中有几分无奈,几分失落,生意场上,很多事情难以言语呀,既然我们选择了这个充满诱惑的交易场所,在江湖规矩还没有完善的情况下,还得玩命地玩下去。

  王明突然想起了杜子明在讲解投资心理学的时候的一句话:投资的谈判,尤其是在有很大利益诱惑的项目,打击对方信心比一个劲儿地谈价格更重要,只有心理上击垮对手,才能掌握谈判的主动权,才能以买草鸡的价格搞定充满诱惑的项目。

  “当然,岛泉酒业是王总一手创建的,还有很长的时间与机会还那笔债。”王明早已摸准王刚的情况。

  王刚摇了摇头,满脸无奈,说自己现在老了,脑瓜子也不行了,岛泉酒业的梦想也许真的做不成了,岛泉酒业的明天,湖岛经济建设的发展,自己将无法实现,无法实现自己的布局。

  王刚虚头八老的话让王明还是吃不准,到底是卖京都投资持有的岛泉酒业的股权还是又说悬龙门阵?王明问王刚是不是想通了。

  “现在我都不行了,找你来就是想与你商谈商谈上次说的股权的事情。”王刚摸出一根雪茄,虽然医生再三叮嘱王刚不要抽烟,可是一伤心郁闷,王刚就忍不住要抽。

  一听王刚把话都说明白了,王明担心上次消息泄露事件重演,与王刚谈话的先小人后君子,王明一本正经地对王刚说:“王总,这一次我们只有两个在屋子里,希望我们今天的谈话不要成为庄家炒作的把柄。”

  王刚望着这个满脸疑惑的年轻人,难道王明不信任自己的话?王明的眼睛里有一股让自己心惊的寒气,谈话的气氛也急转直下,不能失去这个机会,王刚莫名其妙地哈哈一笑,向王明打包票,说自己混江湖的时间也有十几年了,江湖规矩我还是懂得,让王明放心。

  “王总,你想具体怎么合作?”听完王刚一番拍胸脯的包票,王明感觉到时机已到,这个时候谈合作,无论是信心还是自尊,王刚已经没有多少底气了。

  王刚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笑自己还是笑王明,三年前的疯狂无知,将自己套牢,眼前的王明看上去精明能干,心中的浮躁与急功近利与三年前的王刚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王明这次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王刚在医院的病床上就在想,岛泉酒业内部的事情怎么外界都知道,自己这点丑事怎么莫名其妙地就上了报纸?

  疑惑、愤怒,王刚望着王明,是王明吗?王刚几次张开嘴想当面问王明,可是王明没有在岛泉酒业呆过,怎么可能呢?是杜子明吗?杜子明学识渊博,干实事,无论是岛泉酒业的生产还是销售,杜子明绝对是肱骨之臣,可是这个杜子明始终有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感觉,女儿死后还不断帮助自己出谋划策,杜子明对岛泉酒业不甘心,杜子明一直有将我王刚赶出去的野心,可是杜子明没有接手的实力,第一次请刘冰来,企图能在岛泉酒业有所影响,三个自然人打乱了杜子明的第一步计划,刘冰的第二次来湖岛,两手空空,现在的王明,也是杜子明的学生,王明的老婆还是杜子明给保媒的,这三个人现在走到一起,他们盯上的是岛泉酒业目前账面上的资金。

  对,就是杜子明,王刚想起了冷霜月前几天,情绪反常,还莫名其妙地告诫王刚,商场上刀光剑影,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当时以为冷霜月是工作累了,怎么这么快就真的出事了呢?王刚隐隐约约意识到危机,岛泉酒业内部一定有人与王明勾结,这个人可能就是杜子明,可是杜子明是冷霜月最崇拜的老师,杜子明一直暗暗喜欢的女人,杜子明为什么要这么暗算自己的学生?

  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王刚细细地品了一口,一点儿味都没有,在眼瘫之前这可是自己最喜欢的极品乌龙茶。王刚摇摇头,王明一直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王刚的心里有点怵,这王明到底是什么来路呢?难道是与郑东合唱双簧?千万不能草草将公司的控股权给卖了,那样京都投资就真的亏血本了。

  王刚突然捂着肚子:“哎哟,肚子疼,昨天晚上着凉了,要去厕所一下,对不住了。”

  王明一阵莫名其妙,望着王刚痛苦的表情,王明一把扶着王刚说,王总,你身体不好,晚上睡觉可要注意盖被子,岛泉酒业现在不能没有主心骨哟。 “唉,那一次差一点儿就见到马克思了,可是他老人家说我还有没有还完账,等还完账了他等我报到。”王刚捂着肚子,在王明的搀扶下往厕所里走。

  “王总这么幽默,马克思还有耐心地等哟。”王明知道,王刚那次晕厥后,王刚很是怕死,一天至少有三次要唠叨,马克思不接见自己。

  王刚无奈地长叹一声:“不行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看来这湖岛不是我该来的地方。”王刚突然惆怅莫名,想当年自己在战场上从来没有说过一个怕字,现在怕别人下圈套,怕女人丑闻,怕见马克思。

  王明在厕所外等王刚,王刚坐到马桶上,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抽起来,心里在不断地盘算:购买岛泉酒业政府股权与增资扩股用了四千万;为了上市请陈诚来包装岛泉酒业,再次投入两亿元;岛泉酒业上市后,坐庄岛泉酒业陆陆续续投入两亿元,虽然炒股的钱还有六千万没有收回来,但是股权转让后,岛泉酒业就成为真正的重组概念,岛泉酒业的股价肯定上涨,收回六千万元应该很容易,可是现在京都投资所持有的岛泉酒业法人股占总股本的百分之二十九,要卖到四千万元,王明肯定不会出。

  王刚越想越是气,如果不是哪个王八蛋将那些照片传到网上,如果不是郑东疯狂逼自己还钱,自己完全可以通过释放一些重组消息或者业绩概念,自己完全可以通过炒股票来弥补法人股投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公司里面有内鬼,万一哪一天来个更猛的,自己弄不好还要进一趟监狱。

  现在一切都变了,王刚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现在全完了,如果自己还抓住岛泉酒业不放,真不知背后的势力还要放什么东西出来,到时候说不一定自己的命没有丢在战场上,倒丢在小小的湖岛商场上。

  一阵激动,王刚将三天的垃圾全部排泄出体外,倍感舒爽。王刚起身,将雪茄丢进马桶里,瞬间雪茄熄灭。半天,王刚嘴边冒出一句话:“人生如烟。”

  “王总,我以为你又出什么事情了,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出事。”王明抓住走路明显摇摆的王刚,王刚实在蹲得太久了。

  “嘿嘿,不可能哟。”王刚从裤包里再次摸出了一根雪茄:“这是好东西,陈诚最喜欢抽这玩意儿,真的不错,你也来一根。”

  王明看着这个蹲了马桶手都不洗的家伙,本来想不接,但还是接过来了。王明把雪茄捏在手上,捏了几下,一阵冷笑说,听说抽了雪茄能让人加速荷尔蒙的分泌,让人兴奋,有提神之功效。

  很一阵子,王明见王刚东扯南山西扯海,就是不谈股权转让的具体细节,也点上了雪茄:“这东西味道果然不错,可惜,王总,这玩意儿只能刺激神经,却不能增长智慧。你现在舍不得岛泉,未必能从老鼠仓中从容出来。”

  王刚失落地在办公室发呆。

  10月15日,京都投资突然电话告诉王刚,银行查封了公司的银行账户,要求偿还到期银行贷款一千万元,一分钱逼死英雄,王刚抓破头皮,想不出找钱的法子,偏偏谢冰又出国了。

  杜子明敲开了王刚的房门,一脸严肃,上前将一沓资料递到王刚面前:“王总,现在我们发现公司的资金出现多次转账,部分资金已经流出岛泉酒业,开工的项目急需追回这些资金。”王刚翻开了资料,第一笔资金就是甲醛中毒事件前,将公司的一千万资金转移到北京京都投资下属的一个子公司账户,还有三笔共计一亿四千三百万募集资金也被转移:“这是什么?哪来的材料?”

  望着满脸惊讶的王刚,杜子明推了推鼻子尖上的眼镜框:“是调查的,王总,挪用公司资金对岛泉酒业可是致命的打击,这些资金为什么一直就没有经过公司管理层甚至董事会进行讨论呢。”杜子明顿了顿:“对了,王总,听说当初你在京美证券签订了一份融资协议,岛泉酒业还没有上市就沦落到京美证券之手,我那学生王明就是因为京美证券坐庄岛泉酒业而下课了,听说老鼠仓让京美证券很头痛,这部分材料,我作为一个上市公司的总经理兼任董事会秘书,我有义务要让社会知道真相。”

  “你给我出去。”王刚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杜子明刚刚转身离开,王刚憋了很久的一句话脱口而出:“狗啊,不叫的狗在关键时刻咬人。”最近血压极度不稳定,王刚眼前一黑,看来自己真的没有退路了,湖岛真是自己的忌地,不但没有赚到钱,反而将自己一生摸爬滚打赚的一点钱全给洗干净了,一时火气攻心,王刚再次晕厥。

  被送到湖岛医院,急性脑溢血,经过长达八个小时的紧张抢救,王刚的命终于保住了,可是王刚偏瘫了,右手右脚失去了功能。

  玉芬趴在王刚的床边哭得死去活来:“叫你不要呆在这个地方,你就是不听,钱没有赚到,现在整成这个样子,你叫我以后怎么办哟。”

  “我还没有死的嘛!”偏瘫后,王刚的脾气更加暴躁。

  玉芬停止了哭泣,给王刚右手做按摩,“王刚,卖掉岛泉酒业,我们回北京吧。”

  王刚望着眼前这个女人,眼睛湿润了。

  10月20日,岛泉酒业发布公告,京都投资将所持有的岛泉酒业百分之二十九的法人股转让给长新微生物。

  杜子明将抽屉里面的资料全部倒腾到桌子上,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王刚的账单,这家伙看上去很粗暴,样子大大咧咧的,转走岛泉酒业的销售回款后,居然暗中派人用甲醛勾兑,公司上市有意做成历史遗留问题公司,没有上市就有大批原始股廉价流入庄家腰包,上市发行的时候,庄家更是直接从许木手中拿走股票,一亿三千万的募集资金根本就没有进入公司的募集资金账户,这部分资金部分划给京美证券,一部分直接划给自己控制的供应商,看来王刚也是一个资本的玩家。

  现在自己的学生进来了,杜子明弹了弹材料上薄薄的灰尘,刘冰可是在电话中承诺,等股权过户后,长清实业将实行再次改制,这个公司以前的三个自然人股东将让出百分之三十的股权给杜子明。杜子明算了算,长清实业持有岛泉酒业百分之十五的股权,这样一来,杜子明就拥有岛泉酒业百分之四点五的股权。现在岛泉酒业的总资产在八亿元以上,自己将来先把这部分股权变现,至少可以得到两千万以上现金,到时候拿着这三千六百万可以一举收购长新微生物持有的岛泉酒业股权,自己成为岛泉酒业真正的主人。

  2000年11月23日,选举王明为岛泉酒业董事长,杜子明总经理兼任董事会秘书。

  王明在一份新一届董事会的名单上签字后,递给了杜子明:“老师,没有想到收购是如此的完美。”

  笑呵呵的杜子明突然脸上没有笑容,盯着董事会的名单半天没有说话。

  王明埋头继续整理岛泉酒业的一些财务资料,杜子明拿着董事会名单,这个名单明天可是要公布出去的。杜子明的心里有点空的慌,王明担任岛泉酒业董事长,自己还是董事会秘书?

  一进办公室,杜子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啪的一声将王明签发的文件摔到桌子上,从抽屉里找到一支王刚留下的大号雪茄,吧嗒吧嗒地猛抽,办公室迅速烟雾缭绕,难道我杜子明这一次又被利用了?王明居然当上董事长,让我这个总经理兼任董事会秘书,这是刘冰的安排还是王明自己的主意?这一次刘冰的话会兑现吗?

  十二月一日,王明开始岛泉酒业新政。

  “老师,岛泉酒业作酒的话,迟早要露馅的。”王明在赵莹的配合下,通过半个月的调查,发现岛泉酒业远远不止王刚挪用一亿四千三百万那么简单,岛泉酒业的业绩完全就是一个神话。

  “现在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你进入岛泉酒业的目的是什么,大家辛辛苦苦,出谋划策是要救急,确保岛泉酒业的融资资格。”杜子明听王明这么一说,真担心王明一根筋,将岛泉酒业查个底朝天。

  王明的心跳加速,王明早已想好了,岛泉酒业如果继续作酒业的话,真的难以保证融资资格,现在刘冰的鹏潮集团需要的是现金,岛泉酒业还有一亿三千万的现金。如果能将鹏潮集团的房地产项目置换到岛泉酒业里面来,刘冰解决了资金危机,岛泉酒业也可以借机脱胎换骨。

  王明的意图很明白,就是要重组岛泉酒业,逐渐让岛泉酒业这个牌子消失。杜子明没有想到王明这么快就要动手,更没有想到王明要装房地产项目,一听王明想重组,杜子明大吃一惊:“你想在年前重组?”杜子明没有想到,王明急于求成的毛病还是没有改。

  “我也考虑过,但是现在已经是年底了,假设将酒业资产全部置换出上市公司,置入收益较好的资产,但是1999年的报表已经无法合并。”王明希望2000年一开始就对岛泉酒业进行重组,这样自己也能迅速地实现当初与刘冰的约定。

  长新微生物的第一大股东是王明,可是注册资本的实际出资人是深圳的鹏潮集团,在王明成立长新微生物之前,刘冰就已经与王明秘密签订合约,以王明的名义成立长新微生物,并收购岛泉酒业股权,长新微生物与岛泉酒业的实际控制人均为刘冰。

  王明一开始就明白刘冰到湖岛的意图,实在难以拒绝刘冰的要求与诱人的条件。刘冰千方百计到湖岛就是为了从岛泉酒业弄资金,如果1999年岛泉酒业业绩下滑都可能影响刘冰的筹资计划。

  刘冰再三叮嘱王明,1999年岛泉酒业的业绩一定要与1998年的业绩差不多,岛泉酒业的重组放到2000年,保证岛泉酒业重组年的业绩在岛泉酒业上市两年前的业绩之上,并在2000年下半年提出再融资计划。

  “王明,岛泉酒业重组,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也许可以帮助岛泉酒业实现快速融资。”杜子明知道,王明与刘冰背后肯定还有承诺,既然刘冰想融资,王明势必要继续将岛泉酒业的业绩包装上去,自己完全在融资期间,借助岛泉酒业业绩优良的东风,把长清实业的股权以及滨海供销贸易的股权给变现了,到时候等王明将资金募集到了,自己再跟刘冰谈判收购,到时候只要拿到刘冰的承诺,岛泉酒业未来还是我杜子明来掌控。

  杜子明想起了陈诚,王明不是想增发吗,只要陈诚来策划,一旦出现什么问题,王明是董事长,一旦成功,自己将来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杜子明笑了笑,上次是陈诚策划的,这一次如果陈诚出手,岛泉酒业重组成功就没有问题。

  王明一听杜子明要推荐人来帮助自己,没想到老师不但不计较董事长职位,还这么积极地帮助自己,难道杜子明真的觉得内疚了,要来帮助自己?王明心中一阵暗喜,有杜子明帮助,与刘冰的承诺很快就能实现了。王明有点迫不及待地问:“老师,到底是什么高人?一定要请一个与当初帮助王刚一样厉害的高手啊。”

  看着王明迫不及待的样子,杜子明又问了一句:“那你现在想怎样清理岛泉酒业的酒业资产?”“酒业资产肯定要进行挤水。”王明一脸的信心十足,成竹在胸。

  王明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杜子明慢步走到窗前,窗外的天色渐渐地暗淡下来,一阵阵风旋卷着窗前几根已经掉光叶子的树枝,不时地有树枝被卷断的声响。放眼望去,远处一片朦胧,杜子明摘下眼镜,掏出眼镜布擦了擦,远处依然模糊不清。

  杜子明再次回到王明桌子面前,王明用钢笔在笔记本上不停地勾画着,杜子明将头向前努力地伸了伸,看不清王明狂草的是什么。杜子明又开始叹气,王明眼皮子都不抬,依然埋头勾画着。

  黑色的夜像一块遮羞布,将整个湖岛无情地笼罩在这块遮羞布下面。王明终于放下笔,搓了搓手:“老师,现在岛泉酒业的情况我基本摸清楚了,情形不是乐观,而是很不乐观,虽然我们当初觉得从王刚手中捡了一个大便宜,岛泉酒业真实的情况,老师比我更清楚,要想达到预期目标,不对岛泉酒业进行一次彻底的重组,我们的一切计划都只是想象。”

  杜子明推了推眼镜,凝重地望着王明:“岛泉酒业的重组不能急功近利,一定要一步步地来,一旦过急的话,也许后果我们将无法预料。”杜子明想起了宋如月,一旦王明将岛泉酒业的盖子给揭开了,宋如月发展湖岛的计划将全盘落空,现在的岛泉酒业盖子揭开就完蛋,融资成功,岛泉酒业依然能起死回生。

  王明收拾好桌子上的文件,与杜子明在公司的大门前并肩站着,两人一言不发,大约过了两分钟,杜子明忍不住开口了:“王明,一起吃晚饭吧,我们再讨论一下岛泉酒业的重组。”

  饭桌上,王明坐在杜子明的对面,杜子明表情复杂,王明一直在心中纳闷,杜子明曾经在北方大学可是风云人物,尤其是成功地将联大集团的几家公司策划上市,杜子明股改名师的名声在北方像明星一样迅速蹿红,杜子明独家研究的投资心理学更是开创投资心理学的一大流派,杜子明在讲堂上一直强调投资心理,可是这一次杜子明怎么对岛泉酒业的重组心态如此复杂呢?

  这一夜,王明吃着碗里的面条,心中一直在琢磨对面的杜子明,杜子明冷一句热一句问王明,后来终于完全明白王明与刘冰的约定,看来王明是铁定要对岛泉酒业下手了。难道刘冰还有什么算盘?

  2000年1月10日,《北方晚报》、《北国早报》同时刊登重磅新闻报道,岛泉酒业进入实质性重组,岛泉酒业可能卖酒造房。岛泉酒业将进军深圳房地产,标志着岛泉酒业进入多元化发展期。

  “郑东,我们的股票还有多少?”高温看到新闻后,立即给郑东电话,正在写辞职报告的郑东感觉到莫名其妙。

  高温已经半年不关心京美证券坐庄岛泉酒业的事情,怎么今天突然问起来了?郑东支支吾吾了半天:“上次,北京市公安局查封了京联投资持有的岛泉酒业股票,京都证券全面托管京美证券后,承接了部分债务,将在滨海证券、北平证券、国清证券等席位上的股票后来解冻,京美证券将这些股票转给了一个大户,这个大户就是当初我们的操盘手欧阳雪楚。”

  “欧阳雪楚?”高温一听,气得脸色铁青,鼻子都歪到一边去了,脖子上出现了青筋,扯着嗓子狂吼:“就是那个桀骜不驯的操盘手吗?妈的,不是他出卖我们,现在机会多好。”

  郑东将电话放在耳朵边,将近一百分贝的嗓门,郑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了半天:“前一段时间,我们公司被人举报,证监会来查我们的时候,王刚没有现金,只有股票,我们没有钱,那么大的国债回购窟窿,我们只有卖股票填啊。”

   “王明,如果装入房地产业务,短时间能保证岛泉酒业盈利吗?”杜子明万万没有想到,刘冰一进入岛泉酒业就要进行套现,杜子明隐隐约约意识到,王明所说的与刘冰的约定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董事长位置的承诺,背后肯定还有更重大的承诺。一旦刘冰将岛泉酒业的资产给倒腾完了,自己将来真就得到的只是一个空壳。

  刘冰决定将鹏潮集团的福田商铺项目装入上市公司,这样可以提前回笼部分资金,继续开发福田商铺二期。同时还可以周旋前期的事故项目。王明从办公桌上拿出福田商铺项目的图纸,指着图纸上的地理位置,告诉杜子明,现在深圳的商业火得很,招租不成问题,自己到深圳考察了一番,觉得刘冰的这个商铺项目在短时间内应该盈利能力不错。

   “现在是一期,主要是地下两层与地上三层。”王明心里也在盘算,地下两层的招租可能不会太理想,只要地上三层招租好的话,自然就可以带动地下两层。

  杜子明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惊讶:“什么?地下还有两层。”杜子明原期望岛泉酒业的转型,将来的销售渠道还可以依靠滨海贸易,想不到刘冰已经与王明商量好了,将鹏潮集团的房地产项目装到岛泉酒业,可以为岛泉酒业注入房地产概念,那样的话,滨海贸易棋局将全落空了。

  王明惊讶地盯着杜子明,万万没有想到杜子明反应如此强烈,王明很快发现杜子明脸上从容而镇定,王明朝老师微微一笑,说:“对呀,地下两层在福田区招商应该不成问题,上市公司收购这个项目后,我们就开始招地上三层的,那样地下的到时候就比较容易招商。”

  杜子明一个劲儿地抽烟。

  “老师,你觉得不好吗?”王明依然不明白杜子明这样疯狂抽烟是什么意思,王明知道,在公司重组方面,杜子明绝对是一个高手。这一次是自己第一次完全出面重组一个问题公司,可是杜子明老师好像有很大的隐情,王明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开老师的心结,好几年没有在一起了,生疏了。

  “那酒业资产怎么安排?”杜子明沉默了十多分钟,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杜子明不想王明急于将地产重组计划公布。杜子明给王明分析了急于公布重组将带来系列连锁反应,这样就导致岛泉酒业的原料供应商,产品经销商系统出现混乱局面,尤其是已经将全部身家都押在岛泉酒业的滨海贸易将来更是要闹翻天,张量的表妹赵莹可是王明收购岛泉酒业的财务顾问,知道岛泉酒业很多机密,到时候王明可能功败垂成。

  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杜子明望着窗外茫茫的大海,望着这喜怒无常的海洋发呆,自己就像浩瀚海洋上的一叶孤舟,前途渺茫,没有一个自己停靠的港湾,没有一盏远航的夜光灯,一直漫无目的地在海上飘荡。终于有一天,自己的学生来了,可惜这两个上下铺的兄弟却在背后全盘策划好后,利用自己的特殊地位,让王刚心甘情愿地拱手出让股权。

  杜子明一直牵挂滨海贸易的那一纸协议,几年来一直战战兢兢,王刚终于走了,王明这么急于重组,那协议最终成为废纸,一切的一切都将像灰飞烟灭,一切的一切都将像这滚滚海浪,消失在潮起潮落之间。

  望着眼前这个曾经最得意的学生,杜子明脸上写满欣慰与困惑。杜子明想起了王刚,王刚时代,自己的设计近乎无懈可击,万一王刚真投入将岛泉酒业做大,自己的愿望就能通过滨海贸易来实现利益最大化;万一王刚将自己抛弃,杜子明完全可以通过最大的销售渠道滨海贸易来遏制王刚。

  王明来了,刘冰将房地产卖给了岛泉酒业,不但没有进行酒业投资,反而将投资酒业的募集资金用房子套走。

  杜子明仰天长叹,心中一阵阵没名的痛楚,难道我真的霉运难消?

  杜子明突然眼睛一亮,现在刘冰绝口不提长清实业股权的事,现在还有一张牌一直在自己手中没有发挥作用,利用这张牌,只要阻止王明在年报出来前进行重组,一切依然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王明,我知道,你想一开始就重组,将来好合并报表,但是你想想,我们1999年的年报市场预期很高,岛泉酒业一上市就被人操纵,一旦你在年报前将重组消息公布,股价肯定又要被人狂炒。”杜子明将年报初步统计报表递给王明:“你看看。”

  “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王明接过报表,朝杜子明微微一笑。

  王明不断地翻看财务报表,杜子明突然冒出一句:“业绩还是悠着点,王刚当然不敢将岛泉酒业以前的事情讲出去,你不要忘记了,还有一个知道很多机密的冷霜月,尸体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哪一天突然冒出个活人来,我们的运作就可能被他人捏拿。”

  王明脸色陡变。

  “岛泉酒业的业绩有假,其中涉嫌重大的偷税漏税嫌疑。”正在办公室看报纸的谢冰突然接到一个匿名电话。

  谢冰站起来,将电话放在桌子上,轻轻地将门关上,再次提起电话:“怎么个有假法?”谢冰有些激动,给自己布陷阱的王刚离开岛泉酒业了,没有想到岛泉酒业还真的有偷税漏税嫌疑,报料人说得是真的吗?

  电话那端声音很嘈杂也很小,谢冰有些听不清楚,谢冰不断地叫对方声音大点。只听见对方说,岛泉酒业现在的资产规模十一个亿,长新微生物接手大股东京都投资的股权用了一亿四千五百万,京都投资当时持有岛泉酒业百分之二十九的股权,按照岛泉酒业一块四毛六的每股净资产来算,京都投资也卖亏了。匿名电话慢慢地跟谢冰算起了股权转让的价格,谢冰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卖亏了与偷税漏税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谢冰觉得这肯定是一个捣乱的电话,这样的捣蛋电话自己以前也接听过,但是这个举报人好像很专业,尤其是对股市还颇有研究,看来也还是一个有点头脑的人。电话那端对谢冰不断呵呵的笑声有点不满意,对方突然提高嗓门说:“你们税务局能不能提高点涵养,现在查税要有点技术含量,别人是上市公司,能让你们直接从账面上查出问题,别人就不玩上市公司了,你们也不想想,王刚可是大老远从京城来的,难道是来做亏本生意的?王刚为什么要这么便宜的卖掉?真的是活雷锋,为湖岛人民,为长兴微生物做贡献吗?现在股市里上市公司的大股东有哪个敢说自己是清白的?”

  对方的言辞有点让谢冰窝火,这人举报举报就给自己开始普及股市的基本常识问题。谢冰听的真的有点不耐烦了:“我这里是税务局,这个账你应该跟王刚算呀,你应该问王刚为什么那么低就卖了,问他是不是傻蛋。”

  “你别急呀,你想想,这么便宜把股权卖了,如果不是王刚在公司里面有什么问题,把柄被人抓住了,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黑社会要王刚滚蛋。”电话那端给谢冰分析的头头是道,一听谢冰居然口中现在也不耐烦了,电话那端态度开始强硬:“谢局长,对于岛泉酒业,你肯定能心里很清楚吧?”

  “王刚不是瘫痪不能管理才退出的吗?”谢冰一辈子都忘记不了,忘记不了王刚来湖岛后的一场举报,可是那一次的调查,结果中了王刚的圈套,被王刚给套住了,后来,杜青不断地给谢冰递交了几次举报材料,谢冰一直担心杜青这个女人动机不纯,万一再次掉进陷阱,谢冰自己在滨海市就没法混了,自己的那个市长老婆也将受到牵连。

  “王总,今天我们来查查你们的交税情况。”谢冰与王良两人突然敲开了王明的办公室。

  正在整理房地产资料的王明被这两名突如其来的税务官员搞懵了:“查税?我们如数交税了的呀。”

  毫无征兆,王明马上给杜子明电话。

  杜子明挂断了电话,继续与张量商量滨海贸易的事情。

  “张总,现在王刚将滨海贸易的股权转给你一个人,现在我的学生进来经营岛泉酒业,将来岛泉酒业的销售主要看你的了。”杜子明拍拍张量的肩膀。

  “杜总的学生经营岛泉酒业,就是担心岛泉酒业将来还会不会卖酒。”张量听水泥厂的一个哥们儿说起过,王明在联大投资的时候就是经营联大投资的金融业务,岛泉酒业最后是不是继续经营酒业,很难说,他们说不一定哪天从上市公司套了钱,拍拍屁股就走人。

   “张总,你是知道的,王刚在的时候,我可是极力帮助你取得岛泉酒业的主要销售权的,现在我的学生来经营岛泉酒业,滨海贸易是大家齐心协力搞起来的公司,难道你还担心我不成?”杜子明不断地打哈哈。

  不提滨海贸易股权还好,一听杜子明这么一说,张量心底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初张量也意识到,杜子明是在关键时刻敲诈自己的股权,如果当初王刚给他更多的好处,杜子明肯定就倒向了王刚,哪里还为自己说话。

  张量若有所悟,杜子明一口一个我们的滨海贸易,无非就是告诉张量,放心吧,我都有股权,你还怕我的话有水分。滨海贸易压根儿就没有杜子明的股份,杜子明现在这样说一是想自己继续销售岛泉酒业的酒,为自己将来取得更多的分红,另外一个目的可能就是希望得到更多的股份。

  张量想错了。

  “王总,既然杜总不能回来,你让你们的财务把账本搬过来,我们自己查就可以了。”王良上一次被王刚坑了后很是不爽,更为奇怪的是,岛泉酒业居然短时间就上市了,听说在市场上很牛,王良一直就觉得这岛泉酒业有问题,一听谢冰说要检查岛泉酒业税,立即屁颠屁颠地跟着谢冰直奔岛泉酒业。

  王明一听,看来是不搬账本都不行了,王明从来不知道王刚当时跟谢冰有什么过节,最后一横心,大不了就是一次正常的检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说长兴微生物也是刚刚进去的。

  财务是刘冰从深圳调到湖岛来的,叫赵婷,东南大学的财会高才生,鹏潮集团财务总监助理,可是到岛泉酒业不到半个月时间,账本都还没有仔细看完。

  赵婷在财务室倒腾了半天,终于将岛泉酒业1999年全年的账本搬到办公室。

  “这是啥子财务账本哟?”王良随便翻了一本,就发现有两处用涂改液改过,改得很巧妙,一般人不容易发现,这是明显的违规账务处理。

  “怎么啦?”赵婷凑上前瞅了瞅王良手上的账本,是有些问题,赵婷在查岛泉酒业的财务状况的时候,还没有查到这么细。

  赵婷的心中开始犯嘀咕,岛泉酒业到底有多少窟窿哟。

  “王总,关于岛泉酒业的账,我们在一个星期内给你们答复。”谢冰与王良带着厚厚一摞岛泉酒业账目资料离开了。

  望着谢冰王良渐渐远去的背影,王明的心高高地悬起来了,那么厚一摞账都被带走了,这下子不出问题也要查出问题来。王明紧紧地咬住下唇,沉默了大约十分钟,缓缓地睁开眼睛问赵婷:“他们到底查出一些什么?”

  “以前的账目有很多混乱,可能出现偷税漏税的现象,在税务局还没有出结果之前不好判断。”赵婷眼睁睁看着王良不断将岛泉酒业的账簿进行复印,并要求赵婷在复印件上签字盖章。

  王明越来越觉得事态不妙,这其中好像有人跟自己过意不去,否则税务局的局长怎么可能亲自在这个时候来查账呢?一旦这个消息在年报出台之前被泄漏,将会给岛泉酒业带来沉重的打击。“你去将账目收拾好,马上跟我出去。”王明支开了赵婷,立即操起手机给刘冰电话。

  “刘冰,情况有点不妙,我刚刚准备公布重组计划,今天税务局的人就来查账,刚刚将部分问题账目抄走了。”王明在滨海人生地不熟,找关系都找不到门路,偏偏老师杜子明又不在。

  “什么?”刘冰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刚刚进入岛泉酒业就遭遇查账,重组、增发怎么进行?

  “查账,滨海市市长的老公,税务局的谢冰局长亲自来的。”王明也觉得奇怪,岛泉酒业包装上市,谢冰几年都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偏偏自己刚刚进来就出问题?

  王明突然想起来王刚的笑声,笑得是那么多诡秘,当初自己到湖岛的时候,王刚并不打算将股权转让自己,后来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了,王刚被逼走,难道是王刚举报的?王明脑海里马上否定了这样的想法,王刚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不可能这么愚蠢,在晚年的时候自己将自己送进监狱。

  那到底是谁?

  王明实在想不出来,如果不是税务局得到确切举报证据,谢冰一般是不会亲自出马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冰的鹏潮集团正等着王明重组岛泉酒业进行救急,这个节骨眼上查账,难道是有人报复自己?刘冰突然想到了王刚,当初王刚性丑闻照片,最终出了二百万就给岛泉酒业给收了,难道是王刚在背后给王明难堪?王刚手中可有一张谢冰的牌,难道是王刚操纵谢冰来查岛泉酒业的税?

  刘冰的背心一阵凉飕飕的,刘冰当年将竹治国举报的时候盯上的是竹治国的粤海集团,难道自己的鹏潮集团也被人盯上了?但是现在竹夫人对自己可是百依百顺,粤海集团早已是树倒猢狲散,不会有人来盯自己的。

  刘冰心中一紧,心跳得厉害,刘冰有些害怕,但是没有多少人了解自己的底细呀,到底是谁在跟自己过意不去呢?王明与自己有协议,王明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过意不去,那样何苦呢?

  刘冰可是等着岛泉酒业的一亿三千万,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呢?

  “我也觉得奇怪,这个节骨眼儿上闹出这样的事情。”与高温闹翻后,王明就一直很郁闷,如果不是刘冰三番五次地要求自己来帮忙,还有那么优厚的承诺,自己可能就不会来到这个是非之地。

  昨天晚上宋如月在电话中不断抱怨,说刘冰到了湖岛对投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现在刘芳市长接到一些群众举报,说宋如月招商引资引来的长新微生物是壳公司,还有一大笔学校建筑款至今不知去向。

  “子明,刘冰也控制了岛泉酒业,当初我们转让股权的时候折价转给王刚,王刚答应修学校的钱一直没有兑现,可是王刚走了,刘冰一开始就答应补齐当初折价转让的股权差价款,那部分差价款可是修学校的钱呀。”宋如月还没有等杜子明开口,宋如月一把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张报纸:“你看,王明将购买鹏潮集团深圳的房地,这样套现,还有什么投资的指望?”

  “宋市长,王明他们现在只是提出了一个重组计划,毕竟还没有实施。”杜子明稍稍停顿了一下:“现在还需要一个科学的论证,岛泉酒业是作酒好还是做其他的业务好?”

  “当然是酒。”宋如月在刘芳面前已经拍了胸脯的,一定要将岛泉酒业作成湖岛县的标杆企业,刘冰这一次将鹏潮集团的房地产项目卖给岛泉酒业,实际上看上的是岛泉酒业账面上的现金,如果任由刘冰、王明折腾,岛泉酒业永远都成不了五粮液第二,自己打造的这个旗舰企业都可能成为一个空壳。

  “现在刘冰他们想给公司注入其他的资产,那样也许可以改变岛泉酒业单一的酒业主营业务带来的主业单一风险。”杜子明不知道宋如月到底心里怎么想,依然朝宋如月笑:“现在上市公司都在流行多元化经营,控风险能力强。”

  宋如月正想问杜子明,岛泉酒业到底怎么重组,突然陈诚的电话来了。

  “今天岛泉酒业一开盘就打到跌停,听说谢冰又在查岛泉酒业的财务账?”陈诚不敢确定李昆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查账的话,杜子明作为总经理、董事会秘书,肯定知道。

  “不可能哟,我怎么不知道呢?”杜子明满脸故作惊讶。

  “真的,现在市场中各种版本的传言都有,今天早上岛泉酒业开盘就遭遇强大的抛压,从盘口看,不像是庄家的刻意打压吸筹,消息说得有板有眼,说岛泉酒业肯定有问题。”陈诚一上午的心也怦怦地跳得厉害,岛泉酒业到底有没有问题?

  “呵呵,京美证券可是一个个的宝器,居然送了这么廉价的筹码。”欧阳雪楚跷着二郎腿,在键盘上轻轻地点击了一下回车键,岛泉酒业的第二卖档上出现一笔二百万的卖单,岛泉酒业股价继续下行,跌幅已经达到百分之七。买档上一直没有买单,一股黑云压城的气势扑面而来,沉闷、压抑的让人觉得窒息。欧阳雪楚脸上诡秘地一笑。

  盯着电脑上强大的抛盘,电话那端没有回音,陈诚轻轻地咳了一声:“子明,岛泉酒业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一听陈诚给自己有板有眼的分析岛泉酒业的二级市场走势,杜子明突然意识到,岛泉酒业这一次真的可能闹出无法收场的大事情。杜子明顿时疑窦丛生,陈诚对岛泉酒业的股价怎么这么敏感呢?难道陈诚也进入岛泉酒业?杜子明呵呵地干笑了两声:“现在还没有什么明朗消息,也不排除小道消息是庄家故意放出来,在年报出来前打压洗盘呢?”杜子明忽然想起了,在1998年年报出来前,岛泉酒业就被庄家狠狠地打压了一次,查税的消息被走漏,不排除庄家的刻意捣鬼,这一次万一被庄家利用,那样岛泉酒业真的就成为了庄家操纵的玩偶了。

  “有可能。”陈诚挂断了电话,难道有新的庄家进场?王刚离开湖岛县后,陈诚就派李昆到湖岛进行了秘密调查,李昆的调查的结果让陈诚一个晚上失眠,王刚不但当初与联大集团勾结,还自己私自建老鼠仓,倒霉的联大集团曾经花大量的资金坐庄岛泉酒业,可是有人举报,证监会查联大集团的京美证券,京美证券被京都证券托管,京美证券坐庄的岛泉酒业被京都证券处理了一部分,这部分股票被一个叫欧阳雪楚的大户给接走了。

  陈诚不知道欧阳雪楚到底什么来路,如果是单枪匹马,欧阳雪楚到底和联大集团发生过什么关系?陈诚已经听说冷霜月尸体神秘失踪,难道冷霜月真的复活了?欧阳雪楚与冷霜月有没有瓜葛?

  陈诚越想越迷糊。

  “刚才陈诚说什么?”宋如月见杜子明挂断了电话。

  “好像听说谢冰在查岛泉酒业的账,现在市场中关于岛泉酒业的谣言已经满天飞。”杜子明若无其事地将刚才与陈诚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如月。

  查税?宋如月一愣,问杜子明:“难道你还不知道?”宋如月觉得奇怪,怪不得昨天一挂断杜子明的电话,刘冰在深圳的电话就进来了,请求宋如月帮忙,一定不能让岛泉酒业爆出什么偷税漏税,怎么杜子明就不知道呢?

  宋如月觉得有点蹊跷,刘冰一进来,谢冰怎么就盯上岛泉酒业呢?昨天晚上在电话里,刘冰不断地说,一旦岛泉酒业查出什么问题,岛泉酒业不能正常开展业务,鹏潮集团在湖岛投资就比较困难什么的,宋如月当时心里很不爽,王刚曾经就威胁自己,刘冰现在又这样给自己施压。宋如月不能找刘芳,谢冰可是刘芳的老公,谢冰与岛泉酒业肯定有什么渊源,或者杜子明与谢冰有什么过节,否则怎么会突然查岛泉酒业呢?

  宋如月望着一脸镇静的杜子明:“子明,你是总经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都不知道呢?刘冰没有给你电话吗?”杜子明两手一摊:“真的不知道,我一直在与经销商,供应商们谈年底的销售,昨天晚上就一直在与张量谈。”

  宋如月摇了摇头:“你这个总经理现在越来越糊涂,老窝子都快被谢冰给查了个底朝天,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你的协商你的春节营销布局再完美,到时候有什么用呢。”没等宋如月说完,杜子明马上操起电话就给王明电话:“王明,听说谢冰正在查岛泉酒业的账?”

  王明一提起查账就对杜子明有意见,在电话中有气无力地回答:“是的,我给你电话,让你回来,当时谢冰就在公司查。账目已经被谢冰搬回税务局了,现在只能等结果了。”

  “王明,那天你也没有告诉我谢冰来查账,我在滨海一定要将岛泉酒业的销售整顿好呀。”杜子明一脸无辜。

  “那谢冰怎么说?”杜子明想知道谢冰到底查到什么问题。

  “已经取走部分证据,还没有下结论。谢冰根本就不与我们多说一句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王明找了一天的关系,最后只能告诉了刘冰,希望能将税案风波给摆平。

  “不要着急,我在滨海市里也找点路子想想办法。”杜子明挂断了王明的电话。

  杜子明转身问宋如月:“宋市长,现在刘市长不会袖手旁观吧?”

  “岛泉酒业是在刘芳的支持下搞起来的,但是谢冰是正常的接到举报的检查,以前岛泉酒业与港口贸易竞争上市指标,港口贸易就对刘芳多有微词,现在刘芳能让谢冰停下来不查了吗?”宋如月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刘芳市长一出面,港口贸易马上就给肖副省长打小报告,甚至是举报,肖副省长的女儿后来与港口贸易的业绩被炒黄了,肖副省长能放过这次审查刘芳市长以及岛泉酒业的机会吗?到时候想保都保不住。”

  杜子明一皱眉头:“当初岛泉酒业上市的时候,跟港口贸易的竞争是你死我活,当时不干掉港口贸易,岛泉酒业也就不可能做成现在的规模。”杜子明望着宋如月:“谢冰这一次查岛泉酒业,难道背后有港口贸易捣鬼,这个时候我们找刘市长,刘市长帮助岛泉酒业,港口贸易不干,刘市长不出面,岛泉酒业多少都有一点儿问题。”

  “哎,岛泉酒业从成立到现在,可是我心中的一把刀,当初想做成滨海市最大的企业,成立了没有钱,王刚来了上市又争得一塌糊涂。”宋如月喝了一口茶水:“可是,王刚的承诺没有兑现就走了,现在王明刚来,又闹出税务风波,难道岛泉酒业真的有大问题?”

  望着一泻如柱的股票,报纸上也开始狂炒岛泉酒业税务稽查风波,王明不断地在办公室来回走动,昨天交易所就来电话询问,再这样下去,一旦证监会介入的话,岛泉酒业的再融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一切希望将落空。

  王明实在坐不住了,谢冰与王良的检查还没有任何信息,难道谢冰真的受到什么人的指示?如果在岛泉酒业出年报的同一天公布检查结果的,岛泉酒业肯定要遭遇证监会的稽查。王明拨通了谢冰的电话:“局长,岛泉酒业的财务账目现在有结果了吗?”

  正在办公室看报纸的谢冰有些不耐烦,这个家伙刚到湖岛才几天,就到处找关系。昨天刘芳回到家一直不说话,后来在饭桌上,刘芳突然问起了港口贸易,谢冰突然觉得莫名其妙。“你是不是收了港口贸易的钱。”刘芳突然的一句话让谢冰很诧异。“我这几天查岛泉酒业的账,忙得一塌糊涂,我一直保持与港口贸易的距离。”谢冰上次查港口贸易查出漏税二百万,港口贸易又请吃饭又送礼,谢冰都一一拒绝,望着一本正经的刘芳,谢冰呵呵一阵冷笑。

  后来,谢冰听刘芳说起,副市长宋如月就在面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什么岛泉酒业是历史问题公司,成功上市为湖岛县的招商引资树立了榜样,如果这么短时间就查出问题,不但湖岛县招商引资会遇到麻烦,滨海市的形象都给描黑了,尤其是报纸,一直盯着岛泉酒业的,一旦税务局发布什么消息,肯定报纸要大做文章。

  谢冰不知道这个举报人是谁,这一次的确查出岛泉酒业的一些问题。睡觉的时候,刘芳一直靠着床头看书,谢冰不断地盯着刘芳,岛泉酒业上市修改工商注册日期的文件上,还有老婆的签字,一旦将税务问题抖出去,肯定报纸要对岛泉酒业刨根问底,当初岛泉酒业将肖副省长逼得很尴尬,这一次万一肖副省长过问,万一刨出刘芳的问题……

  谢冰一直想到半夜三点,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眠。

  没想到一进办公室,刚刚拿起报纸还没有看完头条文章,王明的电话就来了,谢冰被王刚捏拿了几年,实在有点窝囊,先不忙给王明什么信号,得治治岛泉酒业人,免得后进来的人以后不当自己一回事。

  “我们还在查,结果很快就出来,出来后自然通知你们,不用着急。”谢冰挂断了电话。

  王明还握着话筒,电话那端呜呜地挂断声。

  王明希望杜子明早点儿回公司商量商量对策。偏偏杜子明就是在滨海市不回来,王明有点糊涂,杜子明在滨海市到底搞什么名堂?

  “张量,现在王刚已经退出去了,今年岛泉酒业的销售就看你的了。”杜子明拍拍张量的肩膀:“我明天就回湖岛了。”

  “王明那里希望你能帮我多美言几句。”张量还是担心,现在杜子明在滨海贸易虽然没有名正言顺的股权,但是依然掌握了一份证据,足以控制滨海贸易,万一杜子明中途变卦,自己的生意就难做了,尤其是现在岛泉酒业上市后,县里市里都将岛泉酒业树立成榜样的。

  “你放心,共同经营好滨海贸易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杜子明发现张量在故意跟自己装傻,一直对两年前的协议闭口不提。

  张量尽力保持脸上的微笑。

  “张量,我知道,随着岛泉酒业的发展,你是岛泉酒业最大的经销商,滨海贸易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你的考虑也越来越多,现在商场上其实就是一个生物链,脱落了任何一个环节,这个生物链都很快就失去存在的价值。”杜子明早就感觉的张量一直有野心,失去岛泉酒业,张量的滨海贸易将再也没有前两年的红火。

  张量脸上很不自然,现在王明进入岛泉酒业重组,会不会对市场也来进行销售渠道改革呢?“杜总,滨海贸易的壮大全靠你的美言。”张量希望杜子明自己挑明滚蛋,不希望杜子明的手再掌控滨海贸易。

  岛泉酒业上市后,滨海贸易的大宗进出,虽然账面没有盈利,杜子明清楚,张量不断地在扩大规模,如果王明一旦将房地产装入到岛泉酒业,鹏潮集团需要资金,还有可能将电路线路板项目也装入岛泉酒业,还有就是水泥资产、医药资产等等,只要刘冰想套现的,都有可能装到岛泉酒业中来,那样的话,滨海贸易就失去利润之源。

  杜子明端起酒杯,张总,你不要遮遮掩掩的,这几天我们商量滨海贸易的发展,现在做大了,一个你担心王明重组会给滨海贸易带来影响,另外一个你不希望我再干涉滨海贸易的经营,你完全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我杜子明堂堂正正,不会因为我哪一天退出,而在背后给滨海贸易使坏,说直接一点,你就是担心哪一天我退出后,岛泉酒业的经销权给剥夺了,张总,我杜子明是那样的小人吗?

  说了几天,拐弯抹角,还是说到滨海贸易上来了,看来杜子明是要拿协议继续要挟自己。“杜总,你觉得滨海贸易的股权该怎么办?”张量知道,杜子明手中还有一份滨海供销贸易的改制评估材料,张量一次与杜子明喝酒的时候,杜子明有意无意地提起了改制时候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一旦让滨海贸易的老员工知道,肯定闹翻天,到时候一查,自己算盘就全落空。张量不想杜子明因为这个材料,还有一纸私下协议,把自己送进监狱,既然杜子明想退出,不如让杜子明爽快滚蛋。

  “这样吧,我跟你签订一个合同,我退出滨海贸易,岛泉酒业的酒业销售保证滨海贸易是最大的经销商,怎么样?”杜子明憋了几天,如果自己真的拿出评估材料,与张量闹翻了,张量进监狱,自己能不能拿到滨海供销贸易股权款就难说,只有先提出退股权,钱到手再闹出评估材料,说不定能让张量多拿出点现金。

  “既然杜总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出现金将你的百分之三十的股权收购,我们私底下签订一个合同,保证岛泉酒业的经销,滨海贸易是最大的经销商。”张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有,无论滨海供销贸易以前还是将来内部怎么样,杜总也得保证不再干涉,这个也签在协议里。”杜子明没有想到张量来这一招儿。“杜总,没有办法,我知道你手中有当初的改制材料。”张量盯着一言不发的杜子明:“杜总如果不愿意承诺,我不能兑现股权,你也可以举报我张量,到时候大家都难堪。”

  杜子明一咬牙,没想到张量这家伙这么老道,杜子明当场就与张量签订一个保证书性质的合同,一旦杜子明在重组岛泉酒业的时候,不得更改滨海贸易作为第一经销商的优先权等等,张量拿着这纸合同,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第二天,张量向杜子明指定的账户打入四百五十万元的股权转让款,杜子明在银行的柜员机上查到账户中的现金后,立即往湖岛赶。

  “王八蛋,居然吓唬我!”谢冰狠狠地将报纸摔在办公桌上。

  谢冰将便条撕得粉碎,将光盘放到电脑里,看到底是不是便条上说的那样的光盘。

  谢冰傻了眼,镜头不堪入目。

  事情已经过去四年,当初在岛泉酒业查账的当晚,谢冰与王良落入王刚的酒色陷阱之中,当晚在酒店中与小姐进行了不堪入目的色情活动。难道当初王刚将自己录像了?气急败坏的谢冰立即给王刚电话:“王总,你也太不厚道了,你捏拿我几年了,居然还录像刻成光盘?”

  王刚一阵莫名其妙:“谢局长,什么刻成光盘?”谢冰的声音火暴,看样子这一次不是开玩笑的,王刚已经感觉到,谢冰简直就是气急败坏。

  “还有什么事情,湖岛大世界的事情你居然刻成光盘?”如果王刚在身边,谢冰简直就想冲上去打他两个大嘴巴。

  王刚的记忆力已经远不如从前,一听王刚说什么湖岛大世界,什么光盘的,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回过神来:“谢局长,什么光盘,什么湖岛大世界的,你说清楚哟。”王刚的瘫痪越来越严重,说话都已经有点吃力,听力也急速下降,经谢冰这么在耳边一嚷嚷,一下子觉得头晕乎乎的。

  “少装,你自己干的事情你还装?”

  王刚被搞蒙了,谢冰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到底什么光盘呀?王刚一字一句地告诉谢冰:“谢冰,我一直敬重你,你今天这样无理取闹,简直有点莫名其妙,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说的那些什么光盘什么乱七八糟的,真的与我无关,我一个已经残废的人,你觉得还有精力跟你玩什么花招儿吗?”

  谢冰也弄糊涂了,电话中,声音是不是王刚?如果是王刚,王刚不可能让税务局去查以前的问题呀,再说了,王刚已经离开湖岛了,还有必要惹火烧身吗?便条也好像不是王刚写的,那到底是谁干的呢?

  难道是王明?

  谢冰突然眼前一亮,这小子听说在联大集团花招儿就比较大,很得老板的赏识,这一次四处找关系,自己没有答应,难道真的是王明使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挂断王刚的电话,谢冰怎么都想不明白,湖岛大世界事件是王刚搞的,当时王明还没有来湖岛,也不知道湖岛大世界的事情呀,更何况还有光盘呢?

  便条与光盘应该是在湖岛传过来的,有人在人为地操纵税务局的行动,现在希望谢冰对查税一事罢手,否则公布光盘。难道是庄家在操纵这起事件?谢冰突然想到了冷霜月,冷霜月的尸体神秘失踪,电视上有医学专家分析,跳水死亡的人,存在着窒息假死,虽然心脏与呼吸都停止了,但是死者完全有可能复活。

  冷霜月知道王刚在酒店给自己设陷阱的全过程,难道冷霜月当时刻录了光盘,现在为了坐庄,使出了这么一招儿杀手锏?冷霜月难道才是真正的庄家?不可能,停在殡仪馆那么久,冷霜月怎么还会复活来操纵岛泉酒业呢?

  谢冰越想越觉得害怕,天啊!现在自己成为了利益集团操纵的筹码。

  谢冰一阵发呆后,马上给王良电话:“王良,岛泉酒业现在是湖岛县的形象企业,刚才市里面打招呼,岛泉酒业的案子先放一放。”

  王良一听,狠狠地将电话挂断,好不容易逮住的一个机会就这样没有了。

  2000年1月20日,岛泉酒业公布年报,业绩增长百分之二十五。

  2000年1月22日,岛泉酒业开盘直逼涨停,到中午收盘,岛泉酒业涨幅达到百分之九。

  下午一点半,岛泉酒业交易量放大。

  下午两点十分,突然出现巨量抛单,将岛泉酒业打至十八元一毛二,股价下跌百分之七。

  “陈总,有庄家明显打压吸筹。”李昆给陈诚一个电话,真可惜,前一段时间的税务风波肯定是庄家炮制出来,制造利空打压吸筹的,这一波白白地丢失了一些筹码。

  “稳住阵脚,不要乱动。”陈诚真的有点弄不明白,欧阳雪楚收集了大量筹码,但是这个时候欧阳雪楚不可能利好下刻意打压,这样无疑给监管部门留下破绽,难道刘冰或者王明手中一直都有岛泉酒业的流通筹码?

  一月二十三日,岛泉酒业召开董事会,商讨购买鹏潮集团福田商铺项目。

  二十四日,岛泉酒业没有发布重大重组事宜公告。早上八点,“岛泉酒业有消息不公布,他们的内部意见分歧比较大。”欧阳雪楚给北京的一个股评家哥们儿一通分析,这个股评家得到欧阳雪楚的两万元现金后,通过网站,对岛泉酒业进行了一番大胆的猜测,岛泉酒业将有不确定性利空消息。岛泉酒业开盘前十分钟,股评家的文章在各大网站挂出来。

  九点三十分,岛泉酒业开盘,欧阳雪楚在卖档的卖二卖三挂出两个一百万的卖单。加上股评文章的影响,岛泉酒业股价不断下跌,开盘二十分钟,跌幅超过百分之八,半个小时,岛泉酒业不断出现抛盘,欧阳雪楚撤掉卖二档上的百万卖单,抛盘依然不断。

  一月二十五日,岛泉酒业停牌半天,发布收购鹏潮集团商铺项目的重大重组公告。

  二十五日下午开盘,欧阳雪楚在百分之六的涨幅,将滨海证券席位上的岛泉酒业倒手给国清证券席位,北平证券的筹码倒手给滨海证券。开盘后二十分钟,岛泉酒业出现大量的买盘,欧阳雪楚在买二档挂出了一百万的单子,两分钟后,买一档出现了十万的买单。“看来有人在跟进。”欧阳雪楚给还在买货的京都证券席位操盘手电话:“静观其变。”滨海证券敲出一个十万买单,国清证券敲出了二十万买单,欧阳雪楚撤下滨海证券的百万买单。

  五分钟后,股价掉头下滑,北平证券在买四档挂出五十万的买单,股价再次回升。二十分钟,岛泉酒业再次涌现出买盘,收盘前十分钟,股价涨幅百分之八。“现在市场中有一种监视器,涨幅超过百分之七都能查出席位,我们现在不宜抛头露面,将来很被动,撤下五十万买单。”收盘前两分钟,岛泉酒业股价下行,两分钟后,岛泉酒业收盘涨幅百分之六点九。

  二十六日,岛泉酒业开盘,欧阳雪楚再次在国清证券挂出百万买单,滨海证券挂出二百万买单,股价直逼涨停。

  “散掉手中部分筹码。”王刚担心,一旦抛单过大,将股价打压,容易引起庄家的注意。

  京都投资开始通过手中的A账户进行减持。

  到下午一点,岛泉酒业涨停板被打开,成交量开始逐渐放大。

  王明没有想到,岛泉酒业一公布注入房地产项目,二级市场反映如此强烈,望着涨停板上的岛泉酒业,王明心中暗暗高兴。杜子明在一旁面无表情,王明觉得很奇怪:“老师,岛泉酒业看来今天要涨停,证明市场还是很认同我们的重组的嘛。”

  收盘前十分钟,欧阳雪楚撤掉买单,挂出两笔百万卖单,岛泉酒业股价掉头下滑。“反映是不错,但是这两天股价走的很怪,妖气十足。”杜子明看着有些得意的王明:“现在好像庄家在利用重组操纵股价,岛泉酒业可是一贯被庄家操纵,幸好税案风波摆平了。”

  “我们应该感谢宋市长,如果不是宋市长找到刘芳市长的话,商铺项目至今都无法收购。”王明点燃了雪茄:“老师,找个时间我们请宋市长吃个饭。”

  “可以呀。”杜子明爽快答应。

  “王总,接电话。”王明办公室秘书小张大声喊王明。

  “哪个的电话?”王明与杜子明正说在兴头上。

  “她说是你老婆。”小张以前没有听王明说自己已经结婚。

  “等一下,我马上过来。”王明撒腿就直奔自己的办公室。杜子明在一旁愣呆了。

  杜子明呆呆地望着妖性十足的岛泉酒业,隔壁传来王明的声音,很激动,几乎整层楼都能听见王明的声音:“微微呀,怎么不打手机?”

  电话那端传来嗲生嗲气的声音:“还不是给你节约电话费吗?”说完,微微咯咯地笑起来。

  “你现在在哪里?”王明好久没有看到微微,听到声音很激动,真希望微微就在身边。

  “我现在在滨海机场。”微微一手抱着傻儿子,边走边给王明电话。

  “真的?”王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开玩笑。”微微有点委屈:“别人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我马上来接你。”王明挂断电话就朝楼下跑。

  当天晚上,王明请杜子明一起吃饭。

  在湖岛大世界,三人点了一个包间。

  “微微,怎么来也不跟老师说一声。”杜子明看着微微一直低头不语,率先打破沉闷。

  “老师是个大忙人,怎敢麻烦老师。”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啥子哟,我现在在给王明打工,王明才是大忙人。”杜子明朝王明哈哈大笑。

  “老师,不要这么说,王明现在也是打工,不是老师与刘冰的厚爱,我哪里能当什么董事长哟。”王明时时刻刻没有忘记,自己只是刘冰的一个代言人,刘冰的一个打工仔而已。

  “话不能这样说,刘冰与你是兄弟,你们一起经营岛泉酒业,将来刘冰肯定不会亏待你。”杜子明也不知道刘冰到底是怎样承诺的,应该给王明很高的待遇。

  “刘冰是我上铺的兄弟,我们能在一起闯事业,是人生一大乐趣,这个就好像真有上天安排。”王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人生如戏,昨天的面具已成历史,今天涂上新的油彩,开始新的故事,不知道明天我们带着什么面具。”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师生有缘,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恩赐,只要我们精诚团结,就一定能创造奇迹。”杜子明将滨海贸易的股权变现后,早已心安理得,如果能在岛泉酒业进一步作为的话,也不枉自己一代股改名师头衔。

  杜子明摇摇晃晃地走到微微身边:“微微,你今天刚来湖岛,老师高兴,来喝。”

  “你已经醉了。”王明早已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微微见杜子明两眼通红,脸色也在由红变白,一把夺过杜子明的酒杯:“不要喝了。”

  杜子明欲上前抓微微手中的酒杯:“微微,老师高兴,能看到你跟王明今天这样幸福,老师我有时间想起来还真有点嫉妒,今晚大家要喝就喝个痛快,你拿我酒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杜子明走路都有双人影,微微一把将杜子明推开,杜子明一屁股坐到地上:“哎哟,哪个在打我?”

  微微两眼发火,上前就将杯中的酒朝杜子明脸上泼去:“你自己醉了。”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王明、微微、杜子明、宋如月在乡村小屋聚会。

  “嘀嘀嘀嘀!”王明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

  “喂,你好。”王明看都没有看电话号码就接通了电话。

  “阿明,是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王明皱了皱眉头,实在想不起对方是谁,听对方叫自己阿明,肯定认识。

  “你是?”王明不敢猜名字。

  “我是紫逸呀。”电话那端的声音很激动。

  “紫逸,好多年没有见,现在怎么样?”王明终于想起了,高中时候的女朋友。

  当年高中毕业,紫逸随家人移民美国的时候,与王明在学校后的山坡上抱头痛哭一夜,第二天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相处三年的王明。

  王明无法忘记紫逸,直到大学遇到微微,王明仍然想起紫逸。

  “我现在很好,我已经回国了。”紫逸还是像高中时候一样,声音有点小女孩的可爱。

  “回来度假?”王明好多年没有见紫逸了,也很激动。

  “不走了,我决定不走了。”紫逸已经再次移民回中国。

  “真的?”王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我现在就在滨海。”紫逸想了想:“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第二天一大早,王明就到了公司,第一件事就是给紫逸打电话。

  “紫逸,昨天晚上我老婆喝醉了,实在走不开。”王明听电话里,紫逸的声音有些没睡醒的样子。

  紫逸在被窝里眼睛都不想睁开:“没事,我现在头疼。”

  王明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来看看你吧。”王明真的想看看紫逸,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

  紫逸伸了伸懒腰:“不用了,你工作忙,还是我来看你吧。”

  中午时分,王明正坐在办公室给刘冰打电话,商量下一步重组岛泉酒业的细节,刘冰告诉王明,鹏潮集团被查封的房地产项目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开工,现在政府部门对鹏潮集团的房地产项目审查异常严格,如果继续补给资金,鹏潮集团依然无法摆脱困局。

  刘冰正想交代再融资的事情,门外不断响起敲门声。

  王明挂断了刘冰的电话,打开了房门,王明眨了眨眼睛,是自己的眼睛花了还是自己在做梦?

  高雅端庄,大方秀丽,动人而不妖艳,成熟而超凡脱俗。

  王明上前一把抓住紫逸的手:“紫逸,十年了,十年间你还好吗?”

  “看到你,一切都好了。”激动的紫逸一把抱住王明,两眼泪水哗哗地往下流:“阿明,你这十年过得好吗?”

  王明抚摸着紫逸的秀发:“我还好,你呢?”

  紫逸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滚烫的泪水流到了王明的脖子上。

  “怎么啦?紫逸?”闻着紫逸淡淡的发香味,王明右手帮助紫逸擦眼泪。

  “没什么,见到你太激动了。”紫逸松开王明,仔细端详王明的样子:“阿明,十年前的你有些孩子气,现在变了,额头上的皱纹告诉我,你工作很辛苦。”

  王明咧嘴一笑:“没什么,要养家糊口,皱纹就很正常的。”

  紫逸坐到椅子上,往背后甩了甩秀发:“嫂子好吗?”

  王明一脸的不自然:“还行,你老公呢?”十年来,王明对紫逸一无所知。

  紫逸突然沉默不语,王明捧着紫逸的脸:“紫逸,到底怎么啦?”

  紫逸将目光朝向了窗外,大海是那样的平静而安详,半天才冒出两个字:“离了。”

  “到底怎么回事?”王明一把搂住紫逸。

  紫逸冷冷一笑:“没事,体验了一把一入豪门深似海,现在好了,解放了。”紫逸到美国后,大学一毕业就与当地一华裔的儿子结婚,华裔在当地算得上一方名流,而曾经苦苦追求自己的豪门公子,婚后不久就有了婚外情,加上看透了豪门纸醉金迷的生活,紫逸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紫逸无法忍受,后来终于与豪门公子离婚。

  离婚后的紫逸决定回来找王明,结果一打听王明已经结婚,这次到湖岛就是专门来看望王明的,紫逸不想再结婚了,没有王明,这个世界已经不再让人充满幻想。

  “好呀,一大早上班,原来你们?”微微咣当一声推开了王明办公室的门。

  看见突然闯进来的微微,王明赶紧松开了紫逸,站起来,满脸怒气:“你干什么?”

  微微脸上怒不可遏:“你还问我干什么?你们这样到底干什么?”微微上前一步,扬起手准备给紫逸一个耳光。

  王明一把抓住了微微的手,把微微往门外一推:“你给我出去。”

  微微眼睛一滚,眼泪就哗哗地流出来,狠狠地将门甩开,夺门而出。

  第二天,王明终于出现在办公室,杜子明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以前王刚在这个办公室,经常玩失踪,拨打手机也是不在服务区,王明失踪的时间倒是不长。

  “王明,你们的事情我不得不管,你跟微微是我做媒的,你以前的女朋友回来了,可是你已经结婚了,现在不能像过去,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不要让微微失望。”杜子明端起茶杯,不停地给王明讲大道理。

  正准备喝茶,一直抽闷烟的王明突然把烟头一甩:“太不给我面子了。”

  “不要冲动,坐下慢慢说。”杜子明按住了王明的肩膀。

  王明一拍桌子:“我能不气吗?我们十年没有见面,别人离婚了,回来看看我,这个她都要吃醋,简直就是一个醋坛子。”王明很遗憾。昨天晚上与紫逸在湖岛大世界,两人相互拥抱着,诉说着十年的岁月,直到天亮。

  而杜子明一夜陪伴着泪流满面的微微,三年了,三年没有与微微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杜子明能感受得到,微微脆弱的心灵需要一双肩膀,两个人一直聊到天亮。

  紫逸走了,她依然爱王明,但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破坏王明的家庭,给王明带来痛苦。

  微微走了,与傻儿子一同回到了长春。那一夜,杜子明敞开心扉,彻底让自己明白,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爱情永远是易碎的玻璃,哪怕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经营,玻璃都可能在不经意间破碎。尤其是在商场中打拼的男人,爱情只是他们的附属品。

  王明懵了,这一切都好像一个梦,让自己有点时空颠倒的梦,还没有等自己品味其中的酸甜,梦已经苦涩不堪,碎了,醒了。

  唯有天边那残留的斜阳,在守候自己的萧条与失落的孤寂。

  “刘总,一个叫冷月的小姐想见见你。”刘冰正望着街对面的深交所发呆,这个地方我刘冰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刘冰猛地一回头:“哪个要见?”

  “冷月小姐,一个投资公司的总经理。”秘书重复了一遍,还特意强调了冷月的单位与职务。

  “呵呵!”刘冰一声冷笑,妈的,当初工地上摔死两个人,鹏潮集团的资金差点儿就崩断了,现在居然有投资公司找上门来,看来我刘冰今年流年顺利:“叫她进来。”

  十分钟,办公室有人敲门。

  “进来。”刘冰盯着电脑上的岛泉酒业股票,头都没有抬,一阵咔咔地走路声,一阵阵法国巴黎香水的香气扑鼻而来。

  刘冰侧身,两眼迅速扫描了这个径直走过来的女人,曼妙的身段,一席黑色的职业装,性感的超短裙下,超薄丝袜包裹着若隐若现的玉腿,上衣的纽扣有点紧,两对玉乳呼之欲出,笑盈盈的脸庞,两个甜甜的笑酒窝,填满了笑容,弯弯的眉毛下面,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勾人心魄。

  “刘总你好。”小姐递上了自己的名片,“我是九鼎投资的总经理冷月。”

  又一阵香气扑进鼻孔,刘冰暗自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这股法国巴黎香水味还伴随着一股女人的胴体气味,是竹夫人身上永远找不到的。刘冰腾地一下从背靠椅上站起来,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冷月伸出一双纤纤玉手:“刘总,认识你很荣幸。”

  一股暖流沿着手心窜向大脑,刘冰盯着冷月挺拔的胸脯,冷月依然满脸微笑。“冷小姐公司主要做什么业务呢?”刘冰松手的时候,小手指在冷月的手心回勾了一下。

  刘冰走到会客沙发上,冷月在旁边坐下:“我们公司主要对房地产以及医药方面进行战略投资,只要项目前景好,我们都愿意投资。”冷月说着,从手提包中拿出一张精美的公司简介。

  看完九鼎投资的简介,刘冰突然心中一沉,冷月,九鼎投资,还是投资房地产医药的?这个冷月到底是什么背景,冷霜月尸体失踪,这个冷月是不是就是冷霜月?刘冰心里有点毛骨悚然:“冷小姐你为什么就找到我们公司呢?”刘冰端起茶杯,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历。

  “刘总是不是对我们公司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冷月习惯性地往背后拢了拢头发,“我一直在国外读书工作,今年刚刚回国,在深圳成立了九鼎投资,我们通过市场调查,觉得你们公司前景不错,就贸然来找刘总你了。”冷月望着一脸疑惑的刘冰,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

  “当然,我们的合作不仅仅局限于投资,我们可以作一段时间的咨询,等双方都有一个信任基础后,再谈具体的资金合作也可以。”冷月见刘冰还在不断地看那张薄薄的简介。

  “冷小姐,你们公司的资信等情况我们希望能有个详细了解。”刘冰一听冷月这话,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万一不是冷霜月,九鼎投资真的能拿出一笔钱,鹏潮集团不用白不用。“冷小姐误会了,你的真诚很能打动人。”刘冰搓了搓手:“冷小姐,就根据你的意见,我们先熟悉熟悉。”

  突然,刘冰的秘书敲门。

  “刘总,王总的电话。”秘书朝冷月笑了笑。

  刘冰站起来,伸出手,冷月握着刘冰的手,这双手有着强大的磁性,刘冰脸上不断地微笑。这双手酥软,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刘冰慢慢地松开了冷月的手:“冷小姐,不好意思,今天就谈到这里,找时间我们再谈。”

  2000年3月2日,岛泉酒业董事会召开会议,审议通过了用两千万现金参股深圳前潮医药股份有限公司。

  深圳前潮医药主要从事为生物医药产品的研究与生产,冷月出具的调查报告认为,微生物医药产品将是未来医药产品发展的重点,市场前景广阔。前潮医药已经有两条生产线准备投入生产,还拥有国家GSP医药认证资格。岛泉酒业两千万现金取得前潮医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参股就可以合并权益利润。

  杜子明在办公室看证券报关于岛泉酒业投资生物药的报道。

  前潮医药是鹏潮集团的全资子公司,投资八千万,可是设备什么都装备好后,就是等启动资金,银行贷款遭遇银根紧缩,而岛泉酒业账上还有三千万资金,鹏潮集团已经从岛泉酒业抽走一亿元的现金。报纸上有人在质疑王明与鹏潮集团的关系。

  “王明,这个报告是哪个出的?”杜子明拿着报纸,递给了王明:“听刘冰说,是请的一家专业的投资公司,撰写报告的人一直研究医药与房地产。”王明望着一言不发的杜子明:“对了,听说是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女人,主动找到刘冰的,听说美艳绝伦,刘冰看来是交上了桃花运。”

  “女的?”杜子明怎么没有听刘冰说呢?从收购岛泉酒业后,刘冰还没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每次岛泉酒业什么事情都是与王明私底下决定,刘冰怎么突然变了,难道他答应的股权有变?

  “是一个女的,听刘冰在电话里说,第一眼见到这个女的,尤其是身上的那种独特的香味,当场就让刘冰有点飘飘然。”王明绘声绘色,杜子明推了推眼镜:“你加入前潮医药就是因为这个报告?”

  “是的,这也是刘冰的意思。”王明希望能尽快完成刘冰的意愿,也尽快得到那笔五百万的承诺,自己才能实施下一步计划。“万一前潮医药亏损怎么办?到时候岛泉酒业不是就很被动吗?”杜子明突然意识到,刘冰在利用这个女人的报告,要将岛泉酒业的现金想方设法给抽干。

  王明笑了笑。过了五分钟,王明突然盯着杜子明:“老师,下一步我们将置入公司的资产进行包装,希望今年能将明年增发的资格搞定。”王明突然想起此前杜子明提起过,王刚曾经请了一个运作高手,如果自己能得到高手的指点,很快就能实现岛泉酒业再融资。

  张量的电话让杜子明心情很不爽,没想到王明一进门就是什么包装融资的,杜子明心烦意乱,等鹏潮集团把岛泉酒业的资金给套现了,将来融资后,也填补不了岛泉酒业的窟窿,现在刘冰迟迟不提股权承诺,将来自己即使得到岛泉酒业,也只是空壳一具:“王明,你先别急,你先看看报纸,现在报纸上都在质疑,岛泉酒业需要更多的后续资金,无论哪个产业都需要资金才能做大。如果我们一味地让鹏潮集团重组套现的话,证监会迟早要找上门来的。”

  王明不知道杜子明为什么一大早上就来这么大的火气:“老师,岛泉酒业将来一定要多元化,现在公司多元化发展是趋势,我们必须利用这个融资平台,将公司发展壮大,至于报纸上的质疑,我们不必在意。”王明拍了拍胸膛,“我们又没有自己炒作股票,只是收购资产,对岛泉酒业进行重组而已。”王明已经为岛泉酒业绘制好了一个长远蓝图,年内岛泉酒业进行更名,为了发展多元化,进行资本与实业两条腿走路,公司以后就叫湖岛实业,那样无论进入什么产业,公司都不存在名不符实。

  杜子明摇了摇头,王明根本就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岛泉酒业的重组动作越大,越招惹眼球,被证监会盯上的可能就越大,只要证监会盯上了,岛泉酒业做任何事情就不容易,更别指望什么再行包装,增发融资。杜子明拍了拍王明的肩膀:“联大集团有高层背景,我们现在没有,湖岛实业是个好名字,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定下什么是主营业务,什么多元化产业是副业,资本与实业需要进行有机整合,我们现在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一步走错将全盘皆输。”杜子明抽了一口烟:“通过资本市场发展实业,进行多元化的产业整合,将是未来多元化发展的路经,现在德隆就是这个模式。”

  “但是有一个问题,现在鹏潮集团只有岛泉酒业一家上市公司,这个平台有些单一,如果能有一个金融公司的话,鹏潮集团才不会形成供血不足的现象。”王明在联大集团,高温一直给自己灌输的思想就是,一定要金融与实业并重,一旦实业的资金链断裂,前期的投入将前功尽弃。

   “还是与刘冰商量商量。”杜子明灭掉了烟头:“既然你希望再次包装岛泉酒业,对了,公司的包装还是找岛泉酒业的前辈级人物出山吧。”杜子明前思后想了两天,按照王明在联大集团的思路,不但刘冰增发的计划落空,岛泉酒业的老账都要给翻个底朝天,将有更多的人落马,这一次如果陈诚能再次出马,将来自己就有更多的主动权。

  “陈总,经常听老师讲你的传奇,晚辈非常仰慕,今天终于得以一见。”王明一见面就给陈诚递上一根雪茄。

  陈诚接过雪茄,朝王明盯了半天,接连吸了三口雪茄,陈诚呵呵一笑:“你就是王明?子明的学生?现在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王明早就听杜子明说过,陈诚的脾气有点古怪,没想到今天一见,果不其然:“陈总意气不减当年,是我们晚生学习的楷模呀。”

  陈诚望着远处的美女与帅哥:“听子明说过你,你在联大集团已经很不错了,为什么到岛泉酒业?”陈诚一直在琢磨眼前这个年轻人,听说在联大集团是春风得意,到底是为什么要想到收购岛泉酒业?难道杜子明才是真正的幕后控制人?

  “有些事情真的说不准,也许到岛泉酒业对我来时是一种励练,到湖岛能让我找到一种干一番事业的热情与冲动,在联大集团没有这种感觉,更多的感觉是一个打工仔一个职业经理人,不是创业。”王明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王明早就意识到,到岛泉酒业,虽然鹏潮集团要不断地从岛泉酒业抽血,但是,要保证这头奶牛经常抽血不断,需要考验的不仅仅是智慧,需要用全部的冲动、热情、胆识经营一个危险品。

  “年轻人有志气,但是热情与冲动需要有一个度,我相信一句话,曾经对王刚也说过,人需要理想,也需要欲望,当理想与欲望混合,下一步就是越轨。这考验的不仅仅是你的智慧,更多的是你对人性与未来的方向选择。”陈诚吐了一个烟圈:“那你将来对岛泉酒业的打算是什么?”

  王明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扯到岛泉酒业上来,可能是陈诚上一次策划过岛泉酒业的上市,对岛泉酒业有一定的感情。“不瞒陈总,我这次来海南就是想请陈总出山,晚辈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王明听出来了,陈诚可能接到过杜子明的电话,否则两个从未见面的人不会这样说。

  陈诚不断地摇头:“你倒是爽快,可是我那点东西早已不适用了,你们年轻人脑壳想问题想得周到,还是你们自己想吧,有些东西是靠悟出来的。”陈诚从湖岛回到海南,就跟老婆保证过,一定不再出去管闲事,如果将岛泉酒业的资金变现,下半辈子的生活不用愁了,没有必要出去冒风险。

  陈诚的这句话将王明刚刚升腾的一点热情给浇灭了:“陈总,在我起身前,老师就告诉我,当年王刚是三下海南,还短短一段时间学会了抽雪茄,他提醒我,陈总不好请的。”王明早已了解清楚了,陈诚也是个很有脾气,容易被人激怒的人,激将法也许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陈诚沉默了一会儿,脑子里一幕幕地闪现,当初自己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杜子明苍白的脸毫无血色,为了给自己输血,杜子明将生死置之度外。王明傻呆呆地望着同样有些发呆的陈诚,陈诚到底在想什么?王明被陈诚的表情给搞糊涂了。突然,陈诚呵呵一笑:“还是子明了解我哟,既然子明都说了,这一次我偏要怪一次。”

  王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多谢陈总。”王明在到海南之前就与刘冰沟通过,陈诚是一个包装的行家里手,估计出山的费用不菲,但是陈诚的策划费用需要跟增发融资的数量挂钩。

  很快,王明与陈诚达成了协议,陈诚再度北上。

  一阵闲聊,陈诚终于明白了王明的意图,原来这个公司的背后真正的主人是杜子明的另一个学生刘冰。陈诚抽了一口雪茄:“以前王刚,我们是三个人商量岛泉酒业的具体发展步骤,现在岛泉酒业是增发,我希望能与主承销商进行有效沟通。”陈诚开门见山,增发虽然比上市容易一点,但是现在岛泉酒业主业混乱,就现在这样,很多财务报表,生产与销售的漏洞,随便哪一点都是投资者、媒体攻击的对象。

  “证监会的关系怎么样?”陈诚望着眼前这个叫做赵莹的女人,在中国投行界,如此年轻的投行老总,陈诚是第一次见过。

  赵莹曾经成功帮助王明收购岛泉酒业,王明一直非常信任赵莹,并将岛泉酒业的增发项目也给了赵莹,陈诚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许木抛弃的恋人,现在许木生意场上的最大竞争对手。赵莹从陈诚的眼神中看出他对自己的不信任。“证监会现在增发需要经过几次审核,我和发行监管处的一个副处长关系比较好。”赵莹不知道陈诚说的关系好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陈诚简单地查看过岛泉酒业这几年的财务报表,简直有些糟糕,糊都没有糊漂亮,如果真要增发的话,无论是财务还是公司治理,岛泉酒业必须重新做材料,一旦上面没有关系,递上去的材料也经不住考验。

  “这个好办,我自有办法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消息。”赵莹终于明白陈诚的意思,银华证券在国内无论是IPO还是增发配股,很多项目都必须进行公关,公关的手法多样,只要上市公司希望顺利融资,舍得大出血,公关应该没有问题。

  “岛泉酒业要增发,这是一个系统工程,只有大家相互配合,才能对得起人民币。”陈诚的烟雾让赵莹有点透不过气来,从那发黑的牙齿,赵莹断定陈诚是一个老烟枪。

  陈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岛泉酒业上市不到三年就这样折腾,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陈诚越来越搞不懂大哥杜子明的想法,这可是当年杜子明一手打造的,杜子明与崔云离婚后,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创办一家公司,可是现在的岛泉酒业不是发展产业,而是成了搂钱的工具,杜子明也成为搂钱集团的智囊,自己无疑成为搂钱的策划人。

  陈诚望着天花板,中国股市的上市公司都是搂钱的耙子,融资为制度之本,包装为登场之桥,公关为制胜之道,一辈子研究股市,研究的结果就是在钻法律空子,望着天花板,自己这次来湖岛无疑又成了帮凶。陈诚长叹一声,都是这李昆这王八蛋给逼的。

  陈诚还在不断地琢磨岛泉酒业的资产,酒业、房地产、微生物三块资产是岛泉酒业的投资重点,尤其是酒业一直是岛泉酒业的核心资产,但是岛泉酒业的酒业资产已经在逐渐地缩小投资规模,房地产反而不断加大,主营业务并不明晰。

  三年前,王刚单一的酒业资产,一整套系统的包装一目了然,现在三种业务的整合怎样瞒天过海?陈诚一直没有成熟的计划。

  “王明,现在岛泉酒业主要的业务有三块,增发前需要对三块业务进行详细的梳理,包装三块业务的概念。”陈诚还不知道王明希望通过配股资金收购一家金融公司的想法。

  刘冰告诉王明无论什么概念,岛泉酒业在第三年后必须融资,否则将按照合同约定行事。将岛泉酒业化腐朽为神奇,王明需要这一场收购战来为自己的计划增添博弈的筹码。

  “现在网络泡沫破灭,短时间内关于网络高科技市场不欢迎,游戏可能有一定的市场,但是游戏目前除了韩国,还没有哪一个国家的游戏形成产业,没有经验可以借鉴,但是这个可以研究,时间需要很长。”陈诚早已想过,如果给岛泉酒业注入游戏概念,说不定两年后会有不错的市场。

  “这些没有把握的产业我希望谨慎,一旦募集了资金,到时候搞砸了,不好交代。”王明真不知道陈诚怎么想的,口口声声说自己老了,想起问题真的有点老顽童的思路。

  “王明,你的想法我知道,可是证监会那一关有点不好过,增发的审批大权在证监会发审委,他们现在又不透明,增发方案能不能通过,增发的变数很大,只要你现在拿到增发资格,将来进行募集资金用途变更就可以,眼光要长远。”陈诚突然想到王明在海南说的,自己有创业的冲动,现在冲动是很危险的。

  “是的,我们必须先过证监会这一关,否则一切努力都是白搭。”杜子明一见两人的阵势,陈诚与王明在意见上产生了根本分歧,现在岛泉酒业增发需要统一思想,融资是第一位的。

  “陈总,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对三块业务进行包装,嘿嘿,陈总你是我们的前辈,关于酒业、房地产、医药三块,你说了算。”王明一听杜子明都这么说,知道老师在提醒自己,陈诚的担心自有陈诚担心的道理。

  “房地产在深圳,深圳是经济特区,福田的商铺可以大做文章,医药是未来的热门,岛泉酒继续按照以前的思路进行宣传。”陈诚看了看王明:“这些都是基本的概念包装,现在岛泉酒业最核心就是现在的财务。”

  一直在旁边倾听的赵莹皱着眉头:“陈总,我半路加入岛泉酒业的,这里面的财务问题还得请教你。”赵莹查了查岛泉酒业的财务,简直一团糟,真不知道有关方面是怎么审查的,年报半年报就这样出台了。

  陈诚最担心的就是赵莹的公关:“岛泉酒业的增发需要我们大家努力,赵莹你疏通发审委的工作已经很繁重了。”陈诚不希望赵莹对岛泉酒业的财务有更深层次的参与,一旦岛泉酒业以后出现什么问题,很难保证大家的口,口越多,风险越大。

  赵莹一听,陈诚不是在给自己敲警钟吗?当年许木能成功,我赵莹进出证监会的大门也不是一次两次,赵莹一横心,当即向王明打下了包票:“谢谢陈总,你的分工我一定竭尽全力,许木能成功,我也一定要成功。”

  “呵呵,我与许木合作过很多次,王刚就是许木请到湖岛来的,赵莹你现在还在生许木的气?”杜子明呵呵一笑。

  “不提他也罢,反正我不会输给他的。”赵莹突然接到总部的一个电话,银华证券有急事。

  陈诚瞅了瞅赵婷,重复了两次,重做财务报表,一定要将岛泉酒业上市以来的财务报表进行重新树立,当然,需要一定的现金账户,如果没有的话,公司可以用下面的几个公司进行关联担保,保证公司的现金流为正数。陈诚吸了一口烟,提醒王明,岛泉酒业的酒业生产、销售、原料必须进行一体化的重建,当然,酒业系统的重建是现成的,王刚不是还欠岛泉酒业的钱吗?可以用它以前的系统进行还账,那样岛泉酒业就形成一个在酒业拥有自己的原料系统。

  “以前的销售系统与原料系统其实是相通的,如果我们将王刚时代的系统抵债抵过来,我们怎么销售?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外界,我们在自己来回倒吗?”王明还没有完全明白王刚时代的系统运作模式,听陈诚这么一说,反倒糊涂了。

  陈诚嘘着眼睛,看着王明,嘴角挤出一点微笑:“王明,你不要告诉我,你收购岛泉酒业的股权支付了一亿四千五百万的股权转让款,你最多支付的只是几百万,你对岛泉酒业的情况现在比我更了解的。”陈诚来到湖岛的第一天,就查阅了岛泉酒业的财务资料,发现王刚实际上挪用了岛泉酒业的大笔资金,这些资金已经很难收回。

  王明脸上有点不自在,咧嘴一笑:“呵呵,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陈总,当时我们发现王刚的京都投资挪用岛泉酒业的募集资金,答应帮助王刚还账,条件就是从股权转让款中扣除挪用资金额度。”

  “王刚挪用的资金数额巨大,既然长新微生物答应还钱,你们现在想办法将销售系统拿过来,哪怕是租用。”陈诚咳了两声:“湖岛这鬼天气。”

  “拿过来后,我们该怎么运作呢?”王明早就想通过剥离,计提坏账准备,一两年后就将岛泉酒业的酒业资产全部处理掉,但是刘冰在电话中气急败坏,现在处理酒业资产,岛泉酒业可能出现账面利润大幅度下滑,岛泉酒业将失去再融资的资格,哪怕就是拖,也要等到岛泉酒业融资后再处理酒业资产。

  陈诚望着对面一言不发的杜子明,杜子明这一次与上一次判若两人,经常发呆,走神,总有心思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王明来湖岛这么久了,杜子明与王明怎么还像刚走到一起的人呢,杜子明在隐藏什么?

  望着小山似的一堆财务报表,赵婷托着下巴发呆。

  顺手拿了一账本,是1999年上市时候的,账面光鲜,一看也没有什么毛病,赵婷连续翻了几本,上市后的账本单本账有些用高级涂改液改过,一般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改账手段技术含量比较高。陈诚的意思很明显,这些账都要重新整理一次,这是赵婷来湖岛后,第一次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面查看岛泉酒业完整的账本。

  一本本的账本摊开放在桌子上,赵婷一排排地看过,渐渐地赵婷鼓着大大的眼睛,目瞪口呆,一笔笔的流水与报表的总账,一年年的流水与岛泉酒业的五年总账,岛泉酒业的爆发似的增长,赵婷惊呆了,王刚的神话几乎一夜之间,王明能继续吗?

  赵婷拉上窗帘,将房间的门反锁,开始清理岛泉酒业上市三年来的账目,一笔笔的原材料进货,一笔笔的岛泉酒业销售,一张张购销发票,一张张税务发票,一张张的回扣单据。赵婷从早上八点,一直清理到晚上十二点,连续一周时间,黑黑的眼圈,发乌的印堂,松弛的眼袋,眼睛看什么东西都发花,甚至金光闪闪。

  陈诚拍了拍赵婷的肩膀:“年轻人有拼命三郎的劲儿,岛泉酒业的辉煌就在明天。”陈诚一阵爽朗的笑声,赵婷努力撑开眼睛,傻呆呆地望着陈诚:“陈总,拼命三郎都成老太婆了,再拼就没人要了。”说完,赵婷趴在办公桌上,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嘿嘿,其实我有男朋友,只不过我不好抓住他。”赵婷端起杯子:“有点累,渴了,喝点水。”

  “什么意思,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搞不懂。”陈诚越发兴趣盎然。

  “他大学毕业后到深圳,我们在深圳认识的,他有点冷酷,可是我们刚刚谈不久,他就突然说要到北京。嘿嘿,到北京后不到两年,现在又跳槽了,从来不跟我说工作的事情,我们的爱情是拇指爱情。”赵婷将手机在陈诚面前晃了晃。

  陈诚看刚才还一副累得快撑不住,一听休息与男朋友就来劲的赵婷,一脸笑容:“好了,不打扰你了,有机会让我见识见识你那位酷哥,就是拇指爱情的那位酷哥。”陈诚起身离开了赵婷的办公室。

  “王处,好久没有电话了,最近好吗?”赵莹拨通了证监会发行监管处副处长王大石的电话。

  “赵莹,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哟。”王大石是发行监管处最幽默的一个副处长,在证监会人缘极好。

  “是呀,好久没有问候王处,有些想你哟。”赵莹嗲嗲的声音让人受不了。

  “你呀,肯定有什么事情,呵呵。”王大石呵呵一笑,现在很多券商投行部就喜欢招美女,无论是拉项目还是公关证监会,美女绝对是利器。

  赵莹抓过旁边的茶杯:“王处太了解我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就是看王处哪天有时间,来拜访一下你。”与王大石交往了五年,赵莹听说王大石的老婆一直在国外,奇怪的是王大石一直很少传出绯闻,生活相当低调。

  电话那端突然没有声音,赵莹觉得莫名其妙,王大石怎么突然没有声音呢?王大石摸了摸下巴,眼睛在眼眶里咕噜噜地转,大约过了三分钟:“最近还行吧,如果见面的话,我们还是在深圳见吧。”

  王大石与赵莹在电话中,低声地约定好了时间,深圳老地方见。

  在深圳深南大道上的一间写字楼,三个月前那间写字楼没有这么气派,原来的门口放着一口鱼缸,想不到三个月后,两只上百斤的铜狮子面目狰狞。赵莹左转右转,在五道门后的一见极尽奢华的办公室,赵莹见到了王大石。

  “王处,来这里简直就像进入皇宫大内。”赵莹在王大石的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望着王大石面前的一对镇纸金狮子,满脸诧异:“王处,上次你们不是在华强路吗?”

  王大石给隔壁的秘书打了个电话。“搬了几个月了,这里与深交所近,很多事情很方便。”王大石话还没有完,秘书就端着水杯,推门进来,秘书将水放在赵莹面前,轻轻地将门带上了。

  一阵寒暄,赵莹突然停了下来,王大石脸上一阵尴尬:“赵莹,你这次来深圳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吧?”赵莹习惯性地扳了扳手指,咔咔的手指响打破了屋子里面的尴尬,赵莹提了提气:“王处,我这次还是要你帮忙。”

  王大石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有点脸红的赵莹,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屋子里再度陷入沉寂,赵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王大石仍然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赵莹刚刚放松了的心又开始悬了起来,王大石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的不可捉摸?赵莹努力地在嘴角挂着微笑:“岛泉酒业想明年增发,我正在做这个项目,公司上市明年就三年,这个公司是当地政府重点发展的公司,前景相当不错,公司增发就是想将公司进一步做大做强,到时候希望得到王处的多多支持。”

  王大石顺手从办公桌上的烟盒里抖出一根烟,把烟灰缸望面前挪了挪,深深地吸了一口:“现在对于增发的公司管理要求很严格,只要公司达到要求,证监会一定会让好公司得到大力发展,只有上市公司做大做强了,中国股市才有希望。”

  赵莹望着一脸严肃的王大石:“现在很多人在说,上市公司融资就是圈钱,对于弄虚作假的公司来说,不是圈钱,简直就是抢钱。”赵莹一脸的正义:“对于真正想发展的公司来说,一棍子打死人,真的是有点不公平,证监会肯定还是非常支持好公司,通过资本市场来发展壮大的。”

  王大石望着赵莹的脸:“赵莹,中国资本市场多几个你这样的投行,将来中国股市不得了。”赵莹呵呵一笑:“如果没有王处你这样一心要壮大上市公司规模,忧国忧民的领导,中国股市也不可能像今天发展这么快。”

  赵莹话一落,两人相视而笑。

  “这个还是老规矩吧。”王大石吐了一口烟圈,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

  “多谢王处。”赵莹笑眯眯地凑到王大石的耳朵边:“王处,希望你安排上会委员后,第一时间给我名单,收到名单后,第一时间将钱打到公司的账上。”

  王大石握住赵莹的手:“北京见。”

  “你现在就可以上北京了。”陈诚将赵婷整理好的财务资料递给了赵莹。

  “前辈就是前辈。”赵莹不停地翻看陈诚递过来的材料,并将增发的招股说明书递给了陈诚。

  赵莹在一旁看陈诚一页页地翻看招股说明书,忍不住凑到跟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材料上的岛泉酒业简直就是十全十美的潜力股。

  “你先带着这些材料上北京,需要什么东西,及时通知。”陈诚拍了拍赵莹的肩膀:“当初许木可是半个月就将上市的审核一切搞定了哟。”

  一听许木半个月就搞定了新股发行,赵莹很不服气地撇了一下嘴:“陈总你放心,我一定在半个月完成使命。”赵莹一咬牙,这一次自己不干得漂漂亮亮,那怎么能打击一回许木?

  2001年7月4日,赵莹与杜子明一同抵达北京。

  杜子明将增发材料送到证监会发行处。

  四日晚上,赵莹带着杜子明拜访王大石。

  “王处,岛泉酒业的材料你看完了吧,我说的这家公司不错吧?你在预审的时候多担待点,尤其是在预审总结材料中帮我们提高提高。”赵莹将一瓶岛泉酒业四十年的陈酒塞到王大石的橱柜里。

  王大石一只手攥着酒袋子,一只手不断地推赵莹的手:“赵莹,千万别这样,明天我去看看,看完后给你电话。”赵莹会意地将手伸了回来,杜子明在一旁看得有点晕头晕脑,王大石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

  第二天晚上,赵莹接到王大石的电话。

  电话里面的声音很小,赵莹将宾馆的电视关掉,终于听见王大石的声音。“赵莹,今天我已经将材料分给一个可靠的预审员,让他先看看,只要没有明显的错误,应该问题不大。”

  赵莹一听王大石亲自吩咐可靠预审员审核材料,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下滑了一点:“那太谢谢你了。”赵莹明白,只要熟悉的预审员审核,初期的问题不会很大,打回来重新补充的概率很小。

  2001年7月9日,发行监管处召开预审会。

  王大石将钢笔在手中倒来倒去了几个回合,率先对岛泉酒业发言:“今天我们讨论几个公司的融资,先说说岛泉酒业的增发吧,我看了这个公司的材料,岛泉酒业地处湖岛县,是滨海市一个偏远岛屿的上市公司,最近两年的年报显示,业绩相当稳定,作为当地鼎力支持的企业,发展的前景与空间都应该很不错,这样的企业我们应该支持他扩大规模。”

  其他人不停地翻看岛泉酒业的资料,王大石喝了一口水:“我觉得,管理层做大酒业,尝试多元化的战略思路与未来公司的发展方向明确,我们应该鼓励。”

  王大石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刚正不阿的副处长开始对岛泉酒业提出质疑:“这个公司上市两年就发生了两起股权转让,管理层是不是真的发展公司,如果发展公司的话,大股东为什么要将股权转让?”

  “是呀,该公司到底是不是将募集资金投入到公司项目中去了?还是大股东在按照计划将公司的现金进行套现呢?”另外一个副处长关注到岛泉酒业的两处资产重组:“新的股东进来后,两处投资都与深圳的鹏潮集团有关,新进的大股东到底与鹏潮集团有什么关系呢?”

  王大石看了看桌子上的四个人,觉得气氛有点不对,看来是要舌战群儒了。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下去,王大石干咳了两下,其他的人都不说话了,王大石慢条斯理地看了看其他几个人:“股权转让好像是原来的大股东生疾病,后来偏瘫不能管理公司,加上自己的女儿还没大学毕业,股权转让很正常。”

  “岛泉酒业大股东到底与深圳鹏潮集团什么关系,这个我们应该看到收购资产的状况,如果状况差,我们坚定怀疑他们在套现,但是置入公司的两个项目前景都比较乐观。我们不能用怀疑的眼光否定岛泉酒业的发展。”其他的人埋头继续翻看材料,王大石一脸正义,继续慷慨陈词。

  两个持质疑态度的副处长终于被王大石说服,并最终在预审意见中签下了同意两个字。

  七月十二日,王大石将第二周即将召开的发审会委员名单告诉了赵莹。

  赵莹一看,傻了眼,以前从来没有与这五个人打交道。一个是注册会计师协会的,德高望重,有注册会计师泰斗的称谓;一个是学者,北京一名牌大学的教授,在学术界也颇有威望;一个是证监会的副处长,为人相当低调。还有两个没有听说过。

  从王大石那里,赵莹得到了三个人的家庭地址。

  “杜总,曾国明是注册会计师协会的副秘书长,在业界德高望重,如果我们直接找到他,肯定没有戏,我听说曾国明在一家咨询公司挂职。”赵莹望着像听故事一样的杜子明:“杜总,怎么啦?”

  “没怎么,我在听。”杜子明不明白赵莹说这些的意思。

  “我们请他们公司做顾问,将资金以顾问费的名义打过去,再由他们公司以奖金、津贴的名义打到曾国明的账户中。”赵莹指着教授肖骥:“肖骥是著名的学者,这个人好搞定。”

  杜子明知道肖骥,曾经在一起开过会,还同台演讲过,难道肖骥也接受公关?杜子明不知道赵莹怎么公肖骥的关。

  “肖骥出版了很多书,听王大石讲,肖骥出版的那些书全部都是自己买书号,自己印刷出版,当然销售也是自己。”赵莹在肖骥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圈:“肖骥最近出了一本公司治理的书,我们可以购买肖骥的书,以书款的名义将钱打到肖骥的账户中。”

  “处长不是很低调吗?”杜子明担心处长搞不定。

  “这个人怕老婆,但是他老婆有两个爱好,一个是邮票,一个是球票。”赵莹发现杜子明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你继续说,我没事的。”杜子明朝赵莹嘿嘿一笑。

  “送一枚价值五万元的邮票,再送一套甲A的全年贵宾席球票。”赵莹要亲自将这两票送到处长夫人手上。

  赵莹给杜子明开了一张清单:王大石二十万、曾国明的咨询公司十万元、购买肖骥的书十万元、处长夫人的两票十一万元。

  杜子明将赵莹的单子揣进了手提包,走到自己的房间,安装上录音笔,拨通了王明的电话:“王明,北京的开销没有发票,怎么入账?”

  “多少钱?”王明知道,这些开支刘冰到时候都要清点的。“赵莹给我了一份清单,清单上是五十一万,这些费用都是给发审委委员们的,不能少。”杜子明望着闪闪红灯的录音笔,只听见对面传来王明的声音:“将这些钱打入银华证券,让银华证券开成承销费用就可以。”

  挂断电话,杜子明一连冷笑,将录音笔收进了手提包。

  赵莹叫财务给自己划拨六十万元经费。

  第二天,赵莹从银行提出六十万元现金。

  当天下午,岛泉酒业就与曾国明的咨询公司签订咨询顾问协议,赵莹从肖骥那里购得五千本最新著作。

  第三天,星期一,赵莹敲开了处长的家门。

  赵莹在去处长家的路上,特地在售报亭购买了一大堆最新的足球杂志。

  处长夫人盯着赵莹看了半天,赵莹一脸哈哈,几句话就将处长夫人给心里给说的喜滋滋的,连忙将赵莹让进屋。赵莹不失时机地将足球杂志递给处长夫人,处长夫人大为欢心:“不错不错。”

  赵莹不失时机地从包里摸出邮票:“夫人,你帮我辨认辨认,这枚邮票现在值多少钱?”

  处长夫人一看,这张邮票虽然面值只有五分钱,但是市场价格已经炒到五万元了,处长夫人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擦了擦眼镜片,再次端详了一番:“这个比较值钱,至少五万元。”

  “不会吧?”赵莹故作惊讶状。

  “真的,我收集一整套,其中就差这张,可是当时一看已经那么高,所以就没有买,这张票以后的升值空间很大的。”处长夫人将邮票玻璃盒翻来覆去地端详:“好东西。”

  赵莹见处长夫人已经爱不释手:“夫人喜欢就送给夫人吧,反正我也不懂这个。”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好收呢。”处长夫人望着这枚邮票,一个劲儿地笑。

  大约闲谈了两个小时,赵莹将邮票球票全部送到处长夫人的手上。

  处长夫人乐呵呵地拉着赵莹的手:“赵莹,以后就当这里是家,今天晚上等我们家那口子回来,我就给他说。”

  出了处长家门,赵莹在大街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个月后,刘冰专门为王明配丰田轿车一台,还专门聘请了司机,在岛泉酒业附近为王明购买了一套房子,由于公司要入账,房子车子暂时记在公司名下,等增发完成后,以奖励的名义发给王明。

  2001年12月13日,陈诚突然想起赵婷的拇指爱情。

  赵婷埋头整理下一步增发的材料。陈诚坐在赵婷的对面,这丫头太用功了,企业不是扶贫助弱的慈善机构,而是参与市场竞争的战斗团队,岛泉酒业多几个这样的人,也就不用赵莹到北京公关了:“赵婷,你答应让我见识你男朋友的,怎么还不兑现呀。”

  赵婷抬头,望着一本正经的陈诚,恍惚间一脸尴尬:“对了,他七月份就来滨海了,公司里面这么忙,我都差点儿忘了,多亏陈总提醒。”赵婷朝陈诚咯咯地笑。

  一丝疑惑掠过陈诚眼前,七月不是王明正式进入岛泉酒业吗?难道赵婷的男朋友与王明有什么秘密?陈诚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做什么的?”问完,陈诚摸出一根雪茄。

  赵婷想都没有想,冲着陈诚忍不住地笑:“那样吧,这周末到我们家吃饭?”赵婷将钢笔在手中耍了一招儿:“我可是炒菜高手哟。”

  天天吃馆子,陈诚一听赵婷厨艺不错,顿时觉得口水上涌,鼻子前一股妻子炒的菜香:“好呀,到时候我就可以一饱口福。”

  赵婷早已在男朋友面前提起过陈诚,并透露陈诚一手策划了岛泉酒业上市与增发,赵婷的男朋友一听赵婷的介绍,当时就听得入神,都说市场中高手如林,可是自己一直没有见过高人的真正面目,赵婷男朋友也希望能认识认识这位高人。

  赵婷的男朋友很失望,望着与赵婷一同进门的那个男人,只有一只右手,以前倒是听说过资本市场中的独臂高人的故事,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个子不高,其貌不扬,高高的颧骨,油光可鉴的额头上稀稀拉拉的被几根头发盖成刘海儿,赵婷男朋友最讨厌男人的刘海,居然刘海中还有稀稀拉拉的白头发。

  陈诚眼前一亮,赵婷的男朋友高大帅气,衣着光鲜,典型的超级酷哥,简直就酷逼了。相视一笑,赵婷的男朋友一把握住陈诚的手:“陈总,久仰久仰。”赵婷的男朋友握住陈诚的手:“我叫欧阳雪楚,赵婷的男朋友。”

  陈诚的脑子里突然“轰”的一声,欧阳雪楚?这个年轻人就是欧阳雪楚?难道就是李昆说的岛泉酒业的大户,庄家欧阳雪楚吗?一看欧阳雪楚年纪轻轻,看上去不像出手凶悍的坐庄之人,坐庄的可要眼明手快,出手如风的人,同时又要心理素质良好,能不被市场左右,欧阳雪楚这么年轻,从他穿的那笔挺的名牌衣服就能看出骨子里的那股浮躁之气在上蹿下跳:“一直听赵婷说你,但是她就是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今天一见,果然帅。”陈诚拍了拍欧阳雪楚的肩膀。

  “陈总过奖了。”欧阳雪楚给陈诚斟满了茶水:“这个是峨嵋的毛峰,喝起来不错,不知道陈总习惯不?”

  “我这个人有两个爱好,一个是抽雪茄,一个就是喝茶,尤其是毛峰。”陈诚摸出一根雪茄:“当年在华尔街,我跑几条街都要找到买中国茶叶的地方买毛峰。”

  “那我们有共同共同爱好。”欧阳雪楚举起茶杯:“陈总,现在婷婷饭还没有做好,我们以茶代酒。我这个人不喜欢与外界的打交道,一钻进计算机世界里,我就觉得那里是天堂,其他的地方都是地狱。”

  “幽默,听赵婷说起过你,你读书的时候可是电脑王子。”陈诚觉得探探这个欧阳雪楚的底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上班?还是计算机开发吗?”

  “我以前在深圳,后来回北京,前不久才来滨海的,想找个公司,一来可以照顾照顾婷婷,一来在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潜心下来研究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欧阳雪楚盯着陈诚的眼睛。

  陈诚一阵哈哈哈笑:“我会看相。”

  欧阳雪楚呵呵一笑:“那陈总给我看看?”欧阳雪楚一直对相学感兴趣。

  “我这个人喜欢直言啊。”陈诚担心万一说漏嘴了,到别人家吃饭,搞得不高兴不好。

  “没事,我也喜欢相学,今天陈总要多多指教。”欧阳雪楚听赵婷说过,陈诚的脾气出了名的古怪,今天好像遇到知己,一直开心不断。

  “欧阳呀,曾经有一个女人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你,后来你离开了。”陈诚品了一口毛峰,凑到欧阳雪楚的耳朵边:“你跟现在的女朋友你自己最清楚,但是你很快会遇到一个让你心猿意马的女人,这个女人年龄可能比你大,也许是十岁以上,但是你将选择与赵婷结婚。”

  欧阳雪楚大吃一惊,一脸诚惶诚恐:“不会吧?”欧阳雪楚心跳加速,在北方大学的时候,的确有一个美丽的女人喜欢自己,可是当年自己一心要研究坐庄软件,根本就没有工夫搭理,后来与赵婷的恋情也是分分合合,但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与比自己大的女人来电。

  “事情在没有发生前不要断然下结论。”陈诚瞅了瞅欧阳雪楚的眉宇间,欧阳雪楚的眼神颇不自在:“你喜欢跳槽,每一次跳槽很快能取得老板的信任,工作一般都是保密级的,但是失败的概率很大,最后可能为了成功,会不惜一切代价。”

  欧阳雪楚暗自惊讶,早就听说了陈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股市幕后超级玩家,性格古怪,难道他真的能外貌观人之能事?“陈总你看我像做保密工作的人吗?”欧阳雪楚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女朋友对自己的工作都不是太了解,他难道真的是诸葛亮转世?

  “饭来了。”满头大汗的赵婷开始端菜。

  饭桌上,除了喝酒吃菜,陈诚与欧阳雪楚没有别的什么话题。

  “你们刚才不是一直在谈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赵婷给欧阳雪楚的碗里夹了一块瘦肉。

  “吃饭的时候说话,不利于身体健康。”欧阳雪楚一句话就让赵婷没有话说。

  “欧阳说得对。”陈诚马上附和。

  饭后,陈诚与欧阳雪楚的话题逐渐放开,很快就转移到岛泉酒业之上。

  “陈总,我以前不太了解岛泉酒业,最近听说一些岛泉酒业的传奇,开始对岛泉酒业感兴趣。”欧阳雪楚已经不止一次听赵婷说陈诚在帮助岛泉酒业包装,今天高人就在眼前,欧阳雪楚和颜悦色,试探性地放出一话头:“陈总作为岛泉酒业的总设计师,可谓是湖岛县的卓越功臣呀,湖岛县希望能再写南海药业的传奇,共创一个神话。”

  陈诚态若自然地望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欧阳雪楚,这小子就是想套一点儿岛泉酒业的秘密,看来赵婷对自己的了解还真不少。“欧阳,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你不仅仅是对岛泉酒业感兴趣,想发点小财。”陈诚将嘴巴凑到欧阳雪楚的耳朵边:“京美证券的筹码你们接了多少?”

  陈诚在岛泉酒业剧烈波动的时候听到消息,京美证券曾经大力洗盘,但是就在最关键的时刻,核心操盘手在高薪的诱惑下,毅然跳槽京美证券的死敌,北京黑社会老大,“八哥”控制的京都证券。

  陈诚打听到这个跳槽的操盘手就是欧阳雪楚,后来,三个自然人买下长清实业的股权,成为岛泉酒业股东后,赵婷从深圳调到岛泉酒业,并在财务部工作。欧阳雪楚为了取得“八哥”的信任,将京美证券违规国债回购的事情进了举报,京美证券被迫退出岛泉酒业。

  京都证券借机接盘,开始接入岛泉酒业。后来长新微生物取代京都投资后,赵婷担任岛泉酒业财务总监,而岛泉酒业的主力开始疯狂洗盘,洗盘的幕后神秘人物就是欧阳雪楚。当初京美证券的仓位过于集中,“八哥”给欧阳雪楚的资金极其有限,加上筹码还相对分散,欧阳雪楚不断地寻找营业部,进行股权置押,通过置押融资后继续收集筹码。

  陈诚一见到看上去冷酷,深藏不露的欧阳雪楚,看来一进门自己看到的浮躁之气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年轻的庄家,俨然没有年轻人的轻浮与冲动,老成持重的脸上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睛。陈诚不断地在心底叹息,这是一个金融天才,可惜一步踏错终生错,陈诚断定眼前这个人就是李昆调查的那个京美证券跳槽的欧阳雪楚,这个年轻的后生曾经在京美证券疯狂操纵岛泉酒业二级市场,一度让自己迷失方向。

  “陈总,你想怎么样?”欧阳雪楚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独臂高人简直就是美国中情局的特务,简直无孔不入。

  “现在坐庄的不是你一家,很正常,我就只想跟你探讨,在中国坐庄到底能不能善终,坐庄后能不能反手来做好实业,实现上市公司、庄家、散户、国家多赢的局面。”陈诚不想一下子将自己暴露给这个年轻人。

  “陈总是高人,想得比较长远,我是小人物,看的是眼前利益。”欧阳雪楚不知道陈诚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当年我像你这般年纪,跟你一样,看的是眼前利益,后来发现,只顾走路,忘了看路,忘了看长远的路,那样的代价比较大,走的弯路就比较多。”陈诚经常看到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就觉得可怕,尤其是在股市里,操盘的大多数是年轻人,出手凶悍,为了短暂的利益,可以上刀山下油锅,这样玩股市,中国的股市经不起折腾。

  “陈总说得有道理,我突然想起了中科创业的庄家吕梁,他的雄心就是做多,他编织了一张庞大的资金网络,可能就如陈总所说,他有远大的理想,可惜只顾赶路,忘了看路。”欧阳雪楚在深圳的时候就听说吕梁有两把刷子,但是直到吕梁最后人间蒸发,都无缘拜见这位中国股市的理想家与矛盾家。

  “欧阳呀,吕梁可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了哟。”陈诚望着眼前这个小伙子,简直不敢想象,年纪轻轻就将一家上市公司给搅得天翻地覆,真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想当年自己这个年纪还在华尔街给洋鬼子打下手。

  “陈总,你是岛泉酒业的设计师,晚辈们只是跟你学习学习,希望不吝赐教。”欧阳雪楚顺水推舟。

  “你已经很厉害了。”陈诚端起了毛峰:“你不担心岛泉酒业的未来?”

  “就看陈总怎么下手?”欧阳雪楚还是不明白,陈诚到底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别的?

  “在这个庄家横行的年代,坐庄成为时尚,有一句话,在最辉煌的时候,也是暴风雨要来临的时候。”陈诚又摸出一根雪茄:“庄家战国,这是中国的拉斯维加斯,当我们将目光盯在热火朝天的发牌现场,你可以听到场外惨绝人寰的哭泣,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机遇与风险永远并存,陈总也许是发牌的,一个发牌者听到的哭泣声,风险同样与机遇并存,这就是庄时代的游戏规则,达尔文的进化论中说得对,物竞天择,适则生存,在这个赌场里,玩的就是心跳。”欧阳雪楚明白,陈诚在试探自己游戏的心理底线。

  从进入京美证券郑东安排的那间房间中,欧阳雪楚就忘记了自己最心爱的电脑技术,选择了操盘,选择了这个无情无义赌场,唯一的路就是大胆地朝前走。欧阳雪楚将京美证券推向灾难的时候,早已知道,选择了“八哥”同样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你没有听说过什么叫老千吗?”陈诚望着一本正经的欧阳雪楚:“现在虽然庄家一统江湖,但是谁真正遵守江湖规矩呢?”

  “除非发牌人能配合,否则出老千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欧阳雪楚终于明白陈诚在不断暗示自己。

  “你看过千王之王重出江湖吗?无论是叱咤风气干云的大佬,还是沿街乞讨的小混混,只要懂得舍得,怎样舍与得,才能笑到最后。”陈诚夹着雪茄,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初出江湖,出手如闪电,凶悍有余,但是如果不能收放自如,岛泉酒业将让他补交学费。

  “是呀,当一个小混混出来混的时候,一定要明白一个道理,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欧阳雪楚品了品毛峰:“就像这毛峰一样,一开始浮于水面,当不断地冲水,浮于水面的茶叶将不断下沉,并释放出沁人心脾的芳香,但是最后终会被当成垃圾倒掉。”

  陈诚还是一个劲儿地抽烟。

  “当然,如果有茶艺师,茶叶浮于水面的时间就不会那么长,最终也许还可以再利用。”欧阳雪楚顿了顿:“陈总好像算命先生,对晚辈看得一清二楚,不知道我这片浮于水面的茶叶,能否得到茶艺师的斧正,当然江湖自有江湖规矩,在发牌人的规矩下,晚辈不敢贸然出老千的。”

  “嘀嘀嘀嘀!”欧阳雪楚的手机响个不停,欧阳雪楚一翻开手机盖,朝陈诚微微一笑:“对不起,急事。”

  欧阳雪楚快速进入里屋。

  陈诚试图听欧阳雪楚的说话,声音实在很小。

  欧阳雪楚一看是“八哥”的电话,一接听却是“八哥”助手的声音。声音很粗暴:“欧阳雪楚,‘八哥’最近身体不适,以后的电话都是我直接给你打,你只要按照电话操作就可以了。”

  旁边偶尔能听见一个女人咳嗽的声音,怎么“八哥”办公室有女人声音出现呢?欧阳雪楚知道,“八哥”的老婆从来不到办公室,助手也全是男人,难道?欧阳雪楚不敢往下想,助手还在没完没了地重复“八哥”的指示,欧阳雪楚不断地点头。

  2001年,岛泉酒业在三大主业的支撑下,年报靓丽。

  岛泉酒业开盘,两笔百万买单成交,逐渐盘面买盘蜂拥。

  “如果刘总将岛泉酒业的名字进行变更,将来就方便其他方面的投资。”刘冰对冷月的收购金融资产的研究报告很感兴趣,这个女人虽然报告要价高了一点,但是对鹏潮集团来说,一旦岛泉酒业收购了金融资产,就等于掌握了印钞机。冷月的报告中有详细的运作规划,冷月指着报告中的资金环节:“这可是将来保证鹏潮集团资金的一个通道。”刘冰一把抓住冷月的手,一边笑呵呵地给王明电话:“最快将岛泉酒业名字变更。”

  “陈总,你说岛泉酒业进行多元化,现在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问题呢?”陈诚接到王明的电话。

  “现在岛泉酒业涵盖酒业、地产、医药,这个名字是有点狭窄。”陈诚早就预料到王明要对岛泉酒业进行改名:“现在岛泉酒业从事多元化发展,都是实业,一定取一个与公司发展相符合的名字。”

  王明不断地在电话里“嗯嗯”地答应,看来陈诚对岛泉酒业的策划早已了然于胸:“陈总一语中的,以后可能岛泉酒业还要进行别的投资,我觉得如果将岛泉酒业更名为湖岛投资,那样不仅代表湖岛县,以后的投资范围就可以广泛点。”

  王明怎么今天突然提到公司改名呢?

  陈诚突然意识到,王明这一次急于增发,背后肯定还有阴谋:“现在改名不好,等到增发完成后,那样钱拿在手中,改名才心安理得。”陈诚担心王明在增发前进行公司改名,引起管理层的注意,到时候煮熟的鸭子都会飞掉的。

  王明茅塞顿开:“陈总说的是,八月份就要增发了,等增发了再改也不迟。”王明倒不愿意看到煮熟的鸭子飞掉,那样自己不就白忙活了吗?

  嘻嘻嘻,电话中传来女人的笑声,杜子明正准备挂断电话,突然刘冰冒出一句:“老师,岛泉酒业的增发准备好了吗?”

  冷月从刘冰身旁站了起来,扣上了刚被刘冰解开的第二颗纽扣,在刘冰的办公室转了两圈,慢慢地推开了窗户,远远看到一个大胖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了交易所大楼。

  转身之际,发现刘冰的脸色很难看。

  “老师,长清实业的三个股东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刘冰惊讶的问话,冷月笑了笑,走到刘冰面前,伸出右手,在刘冰的脸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长发扫了一下刘冰的脸庞:“三个小股东不能坏了刘总的大事。”

  杜子明呵呵一声冷笑:“我只是听人说,有人在向证监会举报,说三个人是你刘冰的人,王明的背后也是你,这样的话就要要约收购,鹏潮集团就可能全部回购岛泉酒业的股票。”刘冰心一沉,回购岛泉酒业所有股票?到时候庄家不是也就把手中的股票卖给自己?刘冰摸了摸额头,这么重要的情况怎么王明没跟我沟通呢?

  “这次增发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刘冰的话刚一出口,杜子明就摘下了眼镜,看来刘冰是彻底将长清实业的股权承诺丢到脑后去了,没想到昨天写了一夜的匿名信看来是白写了,证监会不会凭借一封信来查岛泉酒业的,原以为这样能提醒刘冰,看来这家伙当初这样安排,早已就防到有人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发生。

  杜子明重重地将电话挂断。

  刘冰望着风姿迷人的冷月:“你说有人举报的话,证监会会不会来查岛泉酒业。”冷月咬着牙,满脸的可爱,刘冰伸出手,冷月本能地缩回手:“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会引起怀疑。不过很难说没有内鬼,毕竟你不在上市公司中掌握实权。”

  冷月已经从刘冰的口中得知,王明的长新微生物只是鹏潮集团的一个前台企业,当初收购王刚的股份不是杜子明提供资料相助,现在鹏潮集团还不能掌控岛泉酒业。

  冷月心中一股无名的恼火,杜子明这个老狐狸,一直在监视王刚与冷霜月,没有想到,为了得到刘冰的股权承诺,连自己喜欢的学生都能出卖,现在不能让刘冰把这部分股权给杜子明了,到时候九鼎投资想收购岛泉酒业,杜子明一定是绊脚石,这块绊脚石先让他与刘冰斗斗也好,加上王明让他们先消耗消耗双方的实力。

  2002年8月4日,岛泉酒业增发网上路演。

  8月20日,岛泉酒业终于以每股八点三元的价格,募集到四亿六千万,扣除一切费用,岛泉酒业实际募集四亿四千八百万。

  “我们现在的资金实力,完全可以撬动十亿元的盘子。”王明已经为岛泉酒业设计了一整套发展规划,第一步就是将酒业虚假资产完全剥离。

  刘冰要从岛泉酒业套现。王明希望刘冰能将鹏潮集团的优质资产装入到岛泉酒业,那样岛泉酒业在利用自身的积累,不断进行裂变式的扩张。在扩张的过程中,再用注入到岛泉酒业的资产进行银行担保,再扩张,募集的四亿元资金进行不断滚雪球裂变,两年之内转化为十亿元的资产应该问题不大。

  “你的想法是比较好,但是实业的盈利无法满足公司的业绩增长,也不能不断从银行进行贷款,一旦国家出现宏观调控,公司将陷入资金困局,想变现都难。”刘冰担心王明在岛泉酒业收购一大批实业后,岛泉酒业反而失去持续的融资功能,那样鹏潮集团真的就没有救了。

  “那我们未来的发展怎么办?”王明有些搞不懂刘冰的想法。

  “先成立投资公司或者参股金融公司,那样我们就有源源不断的发展资金。”刘冰更希望能控股一家金融公司。

  2002年10月13日,岛泉酒业闪电收购鹏城证券,取得鹏城证券百分之三十一的股权。

  “鹏城证券有点小哟。”王明在京美证券的时候,一直过得比较憋屈,郑东一直把持京美证券的经营实权,后来甚至背着自己这个董事长在外坐庄。高温也把自己当成拉皮条的,整天在外收购金融资产,为郑东坐庄打前站,利用完了竟无耻地羞辱自己。而注册资金只有五亿元的鹏城证券又怎么实现快速融资?

  一听王明这样说,刘冰反倒觉得王明过于保守,鹏城证券可是冷月一直盯上的一个收购项目,女人一旦喜欢上一个男人,智商就等于零,刘冰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居然有一个漂亮的女人从天而降,真是上天恩赐的礼物,这个美女可不是有胸无脑的那种花瓶,有智慧有项目,谁叫她喜欢上我刘冰了呢?可眼前这个女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我刘冰见过的女人多了,这样冷艳而有智慧的女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迟早是我刘冰的。刘冰嘴角隐藏着得意的笑:“鹏城证券的注册资本只有五亿元,总资产也只有十一亿元,但是鹏城证券在深圳这个开放城市,有丰富的资源。”

  冷月给刘冰提了个醒:“刘总,鹏城证券是岛泉酒业收购的,要想让鹏城证券成为鹏潮集团的银行,你可要派自己身边的人打理,那样更好配合鹏潮集团的运作。”刘冰正欲伸手抓冷月的双乳,冷月突然站起来,走到了窗前:“刘总,任何事情都需要有计划地进行。”

  岛泉酒业对鹏城证券迅速进行整顿,重金招聘职业经理人。刘冰借机将自己的弟弟刘洋安排到鹏城证券担任董事长,并在湖岛设立第二总部,刘洋坐镇湖岛,一来图谋滨海证券与滨海信托,二来暗中监视逐渐扩大的岛泉酒业以及王明的一举一动。

  上任不到十天的刘洋出手如闪电。

  冷月的计划被刘洋有效地执行着,2002年11月,鹏城证券在杭州、宁波、苏州三地成功收购三家营业部。

  “这三个地方有富裕的民间资本,一定要将这三家营业部打造成岛泉酒业的融资窗口。”刘冰给刘洋下达了明确指令:“到2002年3月,鹏城证券一定争取到三亿元的资金。”

  2002年11月,岛泉酒业陆续收购了鹏潮集团实际控制的线路板厂、水泥厂,募集资金在三个月内花掉一点五亿。

  11月底,王明到杭州、宁波、苏州三地视察了三家证券营业部,乖乖,真的是重奖之下必有勇夫。三个营业部总经理年薪一百万,只要融资额突破一亿元,还将重发奖金,看来刘冰现在是抛开自己,让自己的兄弟大胆用岛泉酒业洗钱了。

  营业部一片红火,在证券市场一片低迷之声,鹏城证券国债回购频频上榜。

  王明一言不发地盯着杜子明,杜子明不断地抽烟,这个家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刘冰没有答应给股权,就岛泉酒业这操蛋的业绩,白给我王明我还真的不会要股权,当初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钞票是最保险的。一直忙增发,还没有向刘冰提兑现承诺的事情,杜子明怎么这么关心,当初杜子明爽快地贡献出自己战战兢兢利用偷拍针孔拍下王刚与冷霜月苟且的照片的,刘冰不是也答应将长清实业的部分股权给杜子明吗,杜子明难道已经得到这部分股权了?王明突然呵呵一笑:“杜老师,刘冰怎么还不对长清实业进行改制呢?”

  不提长清实业股权还好,提起这事杜子明就是一肚子火,刘冰现在给自己大打太极,听王明这口气,刘冰对王明的承诺看来也是八字没有一撇,要想拿到岛泉酒业的控制权,现在自己手上的四百多万,不能从刘冰手上拿到岛泉酒业百分之二十九的股权,既然王明承诺没有拿到,王明性情刚直,只要王明与刘冰闹翻了,到时候刘冰唯一的明智选择就是让我杜子明担任岛泉酒业的董事长。这样一来,岛泉酒业就成了我杜子明的囊中之物。

  望着微笑的杜子明,王明心里有点没着落,看来杜子明的股权应该快有戏了,自己得抓紧。今天陈诚这么一说,难道陈诚也知道刘冰的什么暗中安排了?五百万可是一件大事,关系自己那个歪着脖子常年流口水的傻儿子的未来的大事,让刘冰早点兑现,自己早点回到微微与儿子身边,让刘冰彻底放心后才能实现下一步计划。

  挂断陈诚的电话,王明走到窗前,望着波涛汹涌的渤海,暴风雨来临前夕,窗前的这片渤海都会海浪滔天。来湖岛将近两年,一直将岛泉酒业当着自己的公司,可是刘冰在深圳不断地遥控指挥,弟弟刘洋更是贴身监视,自己一点儿施展空间都没有。王明拨通了刘冰的手机:“刘冰,现在岛泉酒业的增发也成功实现,岛泉酒业现在是实业与金融两条腿走路,这样的局面怎么样?”

  刘冰觉得王明今天怎么说话有点怪怪的,现在鹏城证券开始源源不断地向鹏潮集团输送资金,鹏潮集团的停工整顿项目已经进入再审程序:“多亏兄弟你的帮忙。”

  “刘冰,我们是兄弟对吧,那当初的话还算数吧。”王明没有想到,自己的话说得这么明白,刘冰就是要岔开话题。

  刘冰一听王明的话,老师杜子明说得没错,看来这小子是要跟自己秋后算账:“王明,承诺肯定是要实现的,但是现在岛泉酒业名字还没有改,我们还处于发展阶段,你的功劳兄弟我是不会忘记的。”刘冰也没有想到,曾经上铺的兄弟,一完事就伸手要钱。

  “刘冰,昨天微微来电话,儿子的病情加重,现在家中急需钱治疗,你知道我冒着风险,通过岛泉酒业给你筹集资金,我可是为了我那傻儿子,还有就是兄弟这么多年的情意。”王明两眼湿润,现在刘冰是不想给自己当初的承诺。刘冰这小子也太抠门儿,当初将竹治国给一下子整进监狱,现在自己帮助岛泉酒业募集了几个亿的资金,自己的五百万的承诺现在都拐弯抹角的,难道刘冰真要跟自己耍什么花枪?

  王明催人泪下的话,刘冰始料未及,当初王明可是离开联大集团,在家没事干的,作为自己的老同学,当初是有一个承诺,当初也就那么一说,现在王明居然用给傻儿子治病为借口来要钱,看来王明真是要跟自己要钱:“是的,兄弟我不会少你的,现在鹏潮集团处于发展阶段,到处都需要资金,你知道鹏潮集团那个坠楼的工程,现在深圳方面正在审查,熬过这段时间,一定解决兄弟的问题。”在王明电话响的前五分钟,刘洋还在电话中问深圳的房地产项目变现状况怎么样,宁波的一百八十天回购国债资金急需资金回购,鹏城证券否则就出现国债的回购链断裂,到时候证监会很容易就查出鹏城证券的资金问题,房地产项目的在一个月内完成审查,必须两个月内开始重新销售楼花,回笼资金。现在房地产资金可是一个钉子一个眼儿,几万元的资金缺口都不能出现,一旦接不上,鹏潮集团的资金链就彻底断掉了。

  王明有点失望,渤海起风了,风中开始飘雨:“刘冰,岛泉酒业的发展是肯定的,这个与我们的承诺并不违背,我救儿子,那傻儿子再怎么说也是我王明的血肉呀。”王明心中很失落,岛泉酒业可是融得了上亿元得现金,难不成自己真的要白忙活?

  “王明,对不起,公司来人了,改天再谈。”刘冰重重挂断电话。

  两年时间,重新包装岛泉酒业;四亿元的融资,岛泉酒业实现资产翻倍。刘冰居然挂断了王明的电话,王明的心突然像一个高空的自由落体,快速下坠,没有了期望,没有了承诺。

  傻儿子的医疗费用又落空了?

  王明的心里一股火苗蹿到喉咙。

  当天晚上,王明抱着两瓶白酒回到了空荡荡的家里。在台灯下,王明决定先给刘冰写一封信,要正式一点。

  王明将两年来在湖岛为鹏潮集团的所有努力全写在信中,往事如昨。王明回想起与王刚的交手,想起到海南请陈诚再次出山的情景,陈诚说得对,冲动是会遭遇冲动的惩罚的。

  王明想到了微微,到了湖岛,微微来过一次,几乎没有与微微通过电话,不知道微微现在还好吗?当初来湖岛的时候,微微就极力劝住不要来,当时微微就说,如果刘冰不能兑现承诺,到时候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当初王明不相信刘冰是微微想的那种人,一个上铺一个下铺,四年的同窗兄弟,怎么会说话不算话呢?王明毅然与刘冰达成协议,在到达滨海的那天,滨海市遭遇十年难见的海风,王明一个人找了一个小旅馆,那天全城停电,在黑暗中,王明度过了担惊受怕的第一夜。

  王明希望湖岛是自己人生的第二次飞越,拉着几个人,成立了长新微生物,很快就与王刚交上手。

  王明无法忘记最初遭遇王刚洗涮的场景,为了不让微微失望,为了刘冰的承诺,为了帮助同窗兄弟解决资金危机,王明不惜用岛泉酒业的公司为鹏潮集团进行担保,不断从银行贷到大笔资金。

  为了岛泉酒业的增发,王明多少个日日夜夜没有睡一个好觉。

  微微来湖岛又离开自己,一个在湖岛孤苦伶仃,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没有这五百万,自己的一切布局都是空谈。王明抱着三十八度的岛泉纯就像喝凉水一样。

  喝完了第一瓶,王明开始大声吼叫:“刘冰,为什么不实现你的承诺。”吼罢,将酒瓶子使劲往外扔。

  “喀嚓。”窗上的玻璃砸碎。

  王明要将肚子里的话全部写出来,将这封信寄给刘冰,希望刘冰能明白,自己在湖岛有多么的不容易,自己为了岛泉酒业以及鹏潮集团到底付出了多少,这一切也许刘冰不知道,也许刘冰知道故意要将这一切忘记。

  欲语泪先流。

  当天晚上,王明两瓶两斤三十八度的白酒下肚,肚子里燥热难忍,晚上十二点开始翻江倒海。

  第二天上午九点,本要召开董事会讨论岛泉酒业改名,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王明。

  杜子明开始不断地拨打王明的手机,结果手机不在服务区。杜子明给刘冰拨打电话,刘冰也不知道,只是告诉杜子明,看王明是不是不舒服,在家休息。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嘛,今天怎么就突然不舒服呢?

  杜子明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王明出什么事情了?

  杜子明叫上刘冰的弟弟刘洋,敲王明的门,隔壁一个老太婆从门缝探出头来:“昨天晚上又哭又闹,折腾了一个晚上,搞的人觉都没法睡。”

  杜子明觉得事情有点不妙。

  刘洋撞开了王明的房门,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杜子明见房间里的台灯打碎了,酒瓶子砸坏了玻璃窗,书桌上有还没有写完的信,信的抬头是写给刘冰的,杜子明一把将没有写完的信收起来。

  刘洋见王明斜歪在沙发上,脸色惨白,满嘴酒气,沙发下面吐得一塌糊涂。刘洋当即拨打120。

  经过全力抢救,王明终于脱离危险期。

  “太险了,你们怎么能让他喝这么多酒呢?”医生走出急救室,朝刘洋就是一通责怪。

  “医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杜子明突然心中一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明怎么一个人在家喝闷酒呢?王明突然紧急住院,势必引起外界的猜测,岛泉酒业可是一只从一开始就被操纵的股票,万一王明有什么闪失,媒体还不把岛泉酒业给闹翻天了,自己的计划不就乱了吗?

  “有点酒精中毒,抢救及时,如果晚来一会儿的话,人就有点悬了。”医生转身离开了。

  “王明怎么喝那么多?”刘洋有些搞不懂,以前王明也喝酒,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喝成这样。

  “可能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杜子明轻描淡写。

  2002年12月3日,刘冰飞抵滨海市。

  “刘冰,我可是把你的事情当自己的事情,现在岛泉酒业已经发展到一定规模,至于以后怎么发展,我是有全盘计划的,但是今天我希望当着面,我们将以前的承诺问题说个清楚。”王明一开始就将气氛搞得有点火药味儿。

  刘冰没有想到王明一开始就给自己难堪,脸上努力地露出微笑,刘冰拍了拍王明的肩膀上:“王明,我们是兄弟,不要激动,我刘冰说的话,肯定是要兑现的。”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兄弟归兄弟,生意场上最讲的就是信用,我们之间的合作也需要信用。”王明知道刘冰又开始打太极,如果不明确答复,也许真的没戏,自己的一切愿望都落空了。

  “生意是靠信用,我们兄弟间,难道还没有生意场上的信用吗?”刘冰希望王明冷静,能等鹏潮集团彻底度过资金难关后,自己肯定要实现自己的承诺,为了傻儿子的病情,都两年了,也不必急在一时。

  “刘冰,当初你可是说增发后兑现的,现在不但增发了,公司名字改了,金融公司也收了,你当初来湖岛,王刚是怎么面对你的,湖岛投资今天的局面难道我王明不该得到你的承诺吗?”王明喝了一口水,两眼红红地盯着刘冰:“为了湖岛投资,我两年没有回家,我容易吗?难道是兄弟就不需要家庭,不需要回报吗?我那傻儿子正等我的钱去治疗的呀,你就这样忍心看着我的傻儿子继续傻下去吗?你没有儿子难道就不能体会这样的痛苦吗?”

  “这些我都知道,两年间的确辛苦你了,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也知道,没有王明你出山,鹏潮集团的资金链早就断裂,也没有我刘冰的今天。”刘冰拍了拍王明的肩膀:“兄弟,再挺挺,明年鹏潮集团就会好起来。”

  “那也就是现在兑现不了?”王明知道没戏了,一旦刘冰跟自己玩太极,这两年真的白干了。

  王明仰天长叹,陈诚当初的话果然应验了,打工仔,马仔,一串串身份不断在王明脑海里闪现,自己就是刘冰的一个马仔而已。鹏潮集团现在不断从银行贷款,从湖岛投资套现那么多自己都没有盘活,鹏潮集团到底有多大的资金缺口?王明不知道。王明隐隐预感,到头来也许一场空。

  见了刘冰的当天,王明返回湖岛。

  在大街上乱逛的王明真不知道什么才是尽头。

  晃晃悠悠,王明的眼前霓虹灯闪烁,是湖岛大世界歌舞厅。

  王明到湖岛后还没有来过大世界歌舞厅,王明决定到里面坐坐,喝杯红酒解闷。

  在吧台,王明要了一杯红酒,头一仰,酒下肚,没有什么感觉。王明再点了一杯啤酒。

  端着啤酒,望着霓虹灯下疯狂扭动的人群,王明好想到舞池中放纵一回自己,可是自己天生就不是跳舞的料,王明依然郁闷地喝酒。

  “大哥,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呢?”一只纤细柔软的手轻轻地搭在王明的肩膀上,并像蛇一样在王明的肩膀上游走。

  王明笨手笨脚,不知道到底是拉着这个女人的手还是搂住女人的腰,这个女人不愧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将王明的手拉到自己的腰后,王明像触电一样,浑身血液沸腾,这个女人钩住王明的肩膀,王明不知道怎么踏节拍,反正就是一阵乱跳。

  这个女人叫江红,曾经深爱着一个男人,哪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有家室,而且风流成性,江红那里只是他歇脚的驿站。后来王明与江红侃了将近两个小时,王明醉了,江红将王明送回了家,朦朦胧胧中,两个人相互撕开了对方的衣服。

  王明开始与江红同居。

  十天后,王明在湖岛给江红租了一套房子,江红也离开了大世界歌舞厅。王明给江红租了一个门面,并到滨海市进了一些衣服,江红信誓旦旦地向王明保证,经营服装是自己的强项。

  “王明,你怎么能这样呢?”杜子明冲进王明的办公室,王明默不出声,不断地在抽屉里面翻找文件。望着一脸憔悴的王明,杜子明气得眼镜滑到鼻子尖上:“你这样对得起微微吗?对得起你的儿子吗?”

  王明望着一脸愤怒的杜子明:“老师,你说我现在还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当初我来湖岛就是为了能多挣点钱,给我的那傻儿子看病,让微微过得好点儿,可是刘冰呢?刘冰怎么做的?”

  “刘冰怎么啦?刘冰没有说不给你兑现承诺,现在公司在发展,你自己都能看到的。”杜子明狠狠地推了一下眼镜框:“现在没有兑现承诺,你就应该这样堕落,这样是做给刘冰看还是作给微微看?你这样对得起微微,对得起你的儿子吗?”

  王明缓缓地抬起眼皮子,昨天夜里与江红接连做了三次,王明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腰酸背疼的,一听杜子明的吼叫,心中一股火蹿到嗓子眼儿,一看杜子明老气横秋的那张脸,王明又压了压火气:“杜老师,以后你就不要提微微呀,儿子呀,什么是痛苦我最清楚。”

  杜子明一手将王明的办公室门给甩上,咣当一声,王明朝杜子明的背影轻蔑一笑。杜子明回到办公室就给刘冰电话,将情况告诉了刘冰。刘冰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商场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

  “王明,还在生气?”刘冰给王明打手机。

  王明大白天的正在跟江红缠绵:“没有没有,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江红的手在王明两腿间游走,王明迅速挂断了刘冰的电话,开始撕扯江红的性感内衣。

  刘冰没想到现在王明越来越不像话,居然这么粗暴地挂断了自己的电话,刘冰想不到这个上铺的兄弟,难道真的跟自己铆上了?到底玩什么把戏?

  “大哥,可能是被那个妓女给缠住了。”刘洋已经打探到了,两个月下来,江红已经将王明借来的十多万做起来的服装店亏掉了一大半,王明明明知道江红把衣服给便宜处理,将钱装进了自己腰包。

  可是江红硬是说亏了,已经对江红痴迷的王明不能自拔,江红说什么就是什么,江红现在对王明大使招魂术,让王明鬼迷心窍,能给自己更多的钱。在江红的煽动下,王明暗中将刘冰配的车抵押给一个公司,取得了十万元,再次为江红的服装店购进一批服装。

  刘洋不想看到湖岛投资彻底地毁在一个妓女手上,在电话中一个劲儿地鼓动刘冰一定要制止王明:“不能这样,王明是湖岛投资的董事长,代表一个上市公司的形象,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将影响到湖岛投资的声誉。”

  “你说怎么办?”刘冰不是没有想过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但真的将王明在这个时候踢出湖岛投资,可能引起其他股东的猜疑,宋如月也许会怀疑鹏潮集团进入湖岛的动机,到时候宋如月只要一调查,鹏潮集团在湖岛县的财路可就断了。

  刘洋想了想,王明知道湖岛投资很多机密性的运作,不能将他踢出湖岛投资,现在关键要稳住他。刘洋停了停:“对了,大哥,王明是上市公司董事长,我们可以想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改变长兴微生物大股东的局面,还继续让王明成为名义上的控制人。”

  “什么办法?”刘冰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曾经是武警,但是做生意一点儿不比大学本科生差。

  “王明既然与你出现隔阂,他就不能继续担任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否则他有权过问鹏城证券的运作。”刘洋从进入鹏城证券后就一直小心应付王明:“但是我们可以继续稳住王明,让王明继续担任长新微生物的董事长,兼任深圳前潮医药董事长,分管湖岛投资医药板块。”

  “董事长现在谁当合适?”从上次王明跟自己叫板后,刘冰一直在琢磨这个人选。

  “大哥,这件事就是你自己决定,换王明不能再犹豫了。”刘洋知道,刘冰一直瞻前顾后:“大哥,如果不及时决定,王明以后会给湖岛投资带来麻烦的。”

  “可是?”刘冰还是有点犹豫。

  “没有什么可是的,商场如战场,难道你现在没有当年的勇气了?”刘洋可是见识了刘冰当年的一夜暴富,那阵子的刘冰出手凶悍,可是随着鹏潮集团的不断壮大,刘冰的胆子反而越来越小了。

  刘冰突然想起了竹治国,仰天长叹:“兄弟,我现在才明白当年竹治国在粤海集团扩大后是怎样走钢丝的,企业大了,盯你的人多了,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刘冰看着鹏潮集团还有很大的资金缺口,真的是企业越大越缺钱,刘洋没有当家,哪里知道一会一个人到办公室要批条子要资金,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刘冰也考虑过,湖岛投资一直是媒体盯的重点,王明到湖岛就受到很多人的关注,如果在增发后很快就出局,到时候又是一大批记者来调查,万一王明一时赌气给说出来,鹏潮集团还怎么从湖岛投资弄资金呀。

  听刘冰一分析,刘洋一下子意识到,问题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那怎么办?”刘洋也觉得刘冰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个你就交给我办,但是我觉得杜总完全可以胜任湖岛投资董事长一职,加上他在湖岛与滨海市都有关系,湖岛投资让杜总来管理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刘冰从滨海回深圳后,一直在把王明与杜子明进行比较。杜子明在湖岛有深厚的人脉,但是杜子明背后一直有一种让自己说不清楚的秘密,一旦哪一天作为自己老师的杜子明像王明一样站在自己的对面,鹏潮集团在湖岛投资的下注将功亏一篑。

  刘冰想起了昨天杜子明的一个电话,杜子明在电话中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王明已经用公司的车抵押,把抵押借来的资金给了妓女江红,刘冰当时一听很生气,王明怎么这么堕落。挂断杜子明的电话,刘冰隐隐觉得有点奇怪,杜子明最近怎么老跟踪王明与妓女江红的事情呢?以前杜子明可从来不说王明什么闲话的。

  就在挂断杜子明的电话后半个小时,冷月来到刘冰的办公室。冷月刚刚坐下,刘冰的传真机突然传来一份资料,是张量的滨海供销贸易的股权变动以及与杜子明的两次协议。刘冰拿着协议,一脸愤怒,冷月在一旁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刘冰将传真件放进抽屉,冷月微笑着望着刘冰:“刘总,有什么事情惹得你不高兴,那我改天再谈吧。”刘冰一听,上前一把抓住冷月的手:“冷总,没事的。”冷月慢慢地将手抽回来,坐到了沙发上。

  冷月两周没有与刘冰联系,刘冰天天都望着街对面,一个是看那个肥胖的暴发户,一是看冷月是否出现。这个冷艳的女人,体内有一种特殊磁场,两周没见,这个女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前两天抱着竹夫人,亲热了十多分钟,竹夫人上下翻滚,激情四射,吻着竹夫人有点下垂的乳房,想着冷月紧紧地撑着胸罩、呼之欲出的玉乳,刘冰突然激情消退,再怎么幻想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冷月,也提不起兴趣。

  冷月微笑着望着刘冰,一阵阵法国巴黎香水,夹杂着一股特殊的女人香。刘冰也坐到了沙发上,冷月挪了挪身子:“刘总,一个企业关键要靠大家的齐心协力,杜子明与王明可是你的老师与同学,你对他们应该绝对信任。”冷月的话还没有完,刘冰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现在王明跟自己要承诺,杜子明背着自己在外勾结,王刚在的时候不管与张量有什么交易,可是王明提出要重组湖岛投资的时候,就遭遇查税,这期间杜子明在变卖自己的股权,后来又主动提供了谢冰的光盘,刘冰突然一惊,难道杜子明一手策划了查税事件,为自己变现滨海供销贸易赢得兑现股权时间?

  冷月给刘冰了一整套金融企业运作策划,按照冷月的思路,鹏城证券可是鹏潮集团的印钞机,也只有这样才能将更多的资金聚集到鹏潮集团,不用担心融资方反悔。

  能让杜子明掌管湖岛投资吗?想起昨天的传真,刘冰心里又是一阵不安,现在到底该相信谁呢?王明实在是不给兄弟面子,现在刚刚有点好转的苗头,就迫不及待的要承诺,可是王明知道湖岛投资的很多秘密,一旦湖岛投资出现一点差池,鹏潮集团同样危机四伏。电话那端刘洋不断催刘冰早作定论,刘冰决定跟杜子明好好谈谈。

  提起刘冰的电话,杜子明一脸诡秘的微笑,拿着湖岛投资在银行的贷款担保明细,刘冰在电话那端不断询问王明与湖岛投资的情况,杜子明知道,现在是自己的机会,刘冰看来是想换掉王明,只要自己掌管湖岛投资,一切的计划就能提前实现。

  杜子明望着天花板,五年了,湖岛投资董事长的宝座在五年后终于要再次回到自己手上,五年来一直给王刚,给王明当幕僚,当智囊,当打工仔,五年了终于可以再次走上前台,重掌湖岛投资后,要让宋如月看看,自己不仅仅是个智囊;让颓废的微微看看,杜子明不仅仅是个耍嘴皮子的教书匠;让王刚看看,五年后湖岛投资终于再次回到手中,汇报工作再也不用秘书请示,现在是别人请示我杜子明……

  杜子明不断地起来小解,今晚上的尿液怎么这么多?难道是自己生理上有问题?杜子明想起了冷霜月,这个身世神秘的女人,一心追求真正的商道,可是她看错了人,喜欢上了一个她不该喜欢上的人,跳海殉情,壮哉,悲哉。

  冷霜月的尸体神秘失踪后,杜子明听到了一些可怕的谣言,难道冷霜月真的借尸还魂?难道冷霜月真的掌控了湖岛投资?杜子明越想越害怕,冷霜月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杜子明很迷茫,湖岛投资的大股东是王明的法人,王明到底放到什么位置呢?湖岛投资再融资的钱也早已到账了,依然是一个看不到底的洞,如何在风雨中继续驾驶这一艘破船呢?

  “老师,没有想到王明,我们可是上下铺的兄弟,我们走到现在这一步,我很不愿意看到我们最终闹翻的结局,老师,你一直帮助我收购湖岛投资,企业由你来管理,你是我最信任的老师,我还有什么顾虑的,你的一切担心,刘洋都会全力配合你的,鹏潮集团现在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他就像我的孩子一样,现在正在成长期的关键时期,我不能没有湖岛投资呀。”刘冰望着对面的冷月,眼前这个女人想问题是多么的缜密,刘洋全力配合杜子明,杜子明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还不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杜子明挂断电话,看来刘冰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当初的承诺不提,又让自己来当台前挡箭牌,名义上让刘洋配合我杜子明,傻子都能看出来,刘冰就是派自己的亲弟弟来监视我杜子明的嘛。刘冰对湖岛投资的掌控一步步在收紧拳头,湖岛投资收购的鹏潮集团的房地产项目,这些项目全部在深圳,鹏城证券的董事长是刘洋,刘冰现在让自己出面当董事长,跟王刚一样,想利用自己的管理专长,经营湖岛投资,一旦湖岛投资出什么事,我杜子明可就是替罪羊。刘冰还有一个算盘,我杜子明在湖岛一天,宋如月就不会为难刘冰,鹏潮集团可以不断抽取湖岛投资的资金,利用湖岛投资进行贷款。

  3月4日,杜子明顺理成章当选湖岛投资董事长。

  杜子明坐上董事长宝座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底湖岛投资的金融产业。

  2002年,刘冰的亲弟弟刘洋担任鹏城证券董事长。

  2002年12月7日,鹏城证券杭州营业部与西湖集团签订了两亿元的投资国债合同。

  合同约定,西湖集团将两亿元的资金委托鹏城证券杭州营业部代为交易,鹏城证券保证国债投资的年收益百分之五,委托时间为一年。这两亿元的国债现在并不在账户之中,国债到底到哪里去了?

  杜子明心里很不塌实,刘冰与王明闹僵了,仅仅因为五百万,现在自己重掌湖岛投资,自己可就要为湖岛投资的每一笔资金承担责任。一个营业部就有两亿元的国债不知去向,鹏城证券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国债不知去向了呢?杜子明心中一阵阵凉飕飕。

  杜子明到达杭州营业部的第三天,突然有人将一个信封从宾馆门缝塞了进来,信封里面装了一沓资料,不但有鹏城证券与西湖集团的委托投资国债的协议,还有一份补充协议,这是鹏城证券与西湖集团还签订了一个三方协议,西湖集团保证在委托期间不对国债交易进行任何操作,鹏城证券可以自由操作,并由深圳前潮医药提供了担保。

  西湖集团答应鹏城证券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鹏城证券必须在签订合同同时先支付给西湖集团百分之七的现金回报。协议背后还有一张补充协议规定的补充收益金额回出的银行账户明细。

  2002年12月12日,鹏城证券杭州营业部就将西湖集团的两亿元国债进行了回购,资金打入到深圳一个公司的账户之中,这家深圳公司杜子明从来没有听说过。奇怪的是,补充收益的银行走账,怎么在鹏城证券的公司账户中没有反映呢?

  杜子明第五天离开了杭州,到宁波与苏州。奇怪,刚一住进当地宾馆的晚上,就有人将类似的信封塞进来,这些人好像一直在跟踪自己,并且知道自己最想得到的材料。杜子明终于摸清楚了,为了弥补两亿元的国债,鹏城证券宁波营业部与苏州营业部同一天买入一点二亿元与八千万的国债。

  杜子明带着几封神秘来信,鹏城证券已经通过像西湖集团那样的方式,把五点三亿元的国债资金转移到深圳的一些奇怪账户。激情还没有消退,杜子明的心悬了起来,这些资金到底流向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这些资金能够流回鹏城证券?一旦鹏城证券出现什么问题,将直接影响到湖岛投资。拿着这些材料,杜子明望着天花板,我杜子明拿到湖岛投资怎么盘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稳住刘冰,让刘洋把鹏城证券的国债资金给填补回来,到时候再用手中的材料跟刘冰摊牌,就不担心刘冰不从湖岛投资出局。

  “大哥,我们的成本太高了,鹏潮集团现在投资是不是该考虑收缩战线?”刘洋掐指一算,鹏城证券的经济业务所赚来的钱还不够还委托理财的投资收益。

  更让刘洋担惊受怕的是,媒体不断爆出券商出现问题,尤其是华夏证券上海的一个营业部还发生了杀人案,就连海通证券、闽发证券这些比较大的券商都不断传出官司的新闻。

  刘洋干的全是这些大佬们所干的。

  “大哥,我们干脆用这些钱炒点股票,说不定还能弥补鹏潮集团的一些失误的投资。”刘洋也亲眼目睹了这两年股市一直熊性不改,世纪中天那么牛的庄股,庄家刘志远同样是自己又当大股东又坐庄自己公司的股票,最终的结果还不是股票崩盘,资金短短几天灰飞烟灭?自己进了大牢。

  刘洋越想越怕,自己进入鹏城证券就如此大胆挪用客户的资金,在圈内只有德隆的唐氏兄弟才这么胆子大。

   “兄弟,等下一个月,湖岛投资收购了鹏潮集团深圳的另一个房地产项目,鹏潮集团就解放了。”刘冰早就想过是不是买点自己公司的股票来炒一把,可是湖岛投资的股票已经成了钓鱼竿,被庄家高度控盘,自己要来炒得话,在这个熊市,庄家正等待出货的机会。

  “杜子明怎么能这样呢?”刘洋听说杜子明到杭州、苏州、宁波三个营业部调查资金状况,已经发现鹏城证券通过安装在深圳的一套财务系统进行,从营业部直接调动委托理财以及国债资金,这些资金通过反复地走账,已经全部流入鹏潮集团深圳的房地产项目。杜子明还在暗中收集证据,有一天这些将成为杜子明讲条件的筹码,刘洋心里有点吃不透,杜子明可是大哥的老师:“大哥,我们要尽快想办法,2002年的年报要出来了,湖岛投资的一些募集资金改变,银行的贷款也增加了,加上一些没有披露的担保以及银行贷款,湖岛投资的情况有些不妙。”

  “刘洋,你一定要稳住老师,老师的脾气我也摸不透,好像老师总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们一定要把老师拉在一条战线上。”刘冰现在担心,鹏潮集团用了湖岛投资不少资金,可是这些资金现在都在项目中,一时半会儿是抽不出身来的。如果杜子明不能很好地配合保护这些资金的流出信息与通道,湖岛投资将遭遇大麻烦。刘冰更担心房地产项目一旦出半点儿差错,湖岛投资的与鹏城证券的资金链将彻底断裂。

  赵婷不断地翻看刚刚整理完毕的2002年年度财务:“杜总,今年公司整体的资产规模比2001年增加了将近一倍,但是整体的业绩有点不行,在半年报的基础上反而有所下降。”

  杜子明就开始向刘冰汇报湖岛投资的业绩,一提到湖岛投资2002年业绩还没有2001年业绩好的时候,杜子明的额头就开始冒汗,眼前不断出现庄股董事长爆尸家中的惨状,湖岛投资可是出了名的妖股、庄股。

  刘冰一听业绩不行,心中也有点发毛,现在是关键时刻,湖岛投资的业绩无论如何都不能下滑。湖岛投资在2002年增发的,如果业绩当年下滑,监管部门肯定不会放过湖岛投资,那样一查,什么问题都查出来了。

  王明已经很久不到湖岛投资公司了,董事会也不参加了,陈诚离开滨海后也杳无音讯,人间蒸发一般,现在就自己一个人掌控湖岛投资,杜子明突然觉得一阵阵孤独。“那这个年报怎么做?”

  杜子明很失望地挂断了电话,空旷的办公室,一本本华丽的财务账本,杜子明突然觉得眼前有点花,看来刘冰是要继续粉饰报表,自己可是湖岛投资的董事长,将来要在财务报表上签字承担直接责任的。

  “欧阳,去年湖岛投资的业绩有点不好,你要考虑考虑哟。”赵婷勾着欧阳雪楚的脖子。

  欧阳雪楚一回家很少谈及自己做的股票,但是赵婷知道,欧阳雪楚为京都证券操盘的就是湖岛投资,如果欧阳雪楚没有玩好,黑社会老大“八哥”肯定不会放过欧阳雪楚的。

  赵婷等欧阳雪楚整整守候了五年,这个冷酷的浪子的心最终还是交给了赵婷。欧阳雪楚准备与赵婷结婚,虽然自己工作压力比较大,如果没有赵婷,欧阳雪楚也不可能在湖岛投资能心安理得地等候牛市的到来。

  “什么?业绩不行?”欧阳雪楚一听湖岛投资的业绩不行,难道中国的上市公司真的圈钱后就业绩下滑?

  欧阳雪楚心一沉,一把抓住赵婷的肩膀:“消息是不是真的?”

  “欧阳,我等你这么多年,你觉得我像是说假话的吗?”赵婷没想到,自己身为湖岛投资的财务总监,欧阳雪楚居然不相信自己的话。

  欧阳雪楚用手指刮了一下赵婷的鼻子:“你是我老婆,当然相信啦。”

  “嘿嘿,老婆,还没有领本的。”赵婷真的不知道,被窝里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才结束漂泊。

  欧阳雪楚搂着赵婷的腰,在赵婷的脸上啵了一下:“等我赚了这一把,我就洗手不干了,到时候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儿育女。”欧阳雪楚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赵婷有点惊讶,欧阳雪楚从来没有跟赵婷谈过结婚的事情,今天晚上有点一反常态。

  “你当我是猪呀。”赵婷朝欧阳雪楚的肩膀狠狠地抓了一把。

  “呵呵。”欧阳雪楚一阵傻笑,“你刚才说的今年业绩可能不太好,你估计杜子明会怎么处理?”

  “你看你看,刚刚谈到结婚,马上就转到你的股票上来了。”赵婷满脸委屈,欧阳雪楚呵呵一笑说,老婆,我现在不多赚钱,以后怎么养你呀,赵婷听得心花怒放,连声说,我才不要你养我呢。

  一阵撒娇,赵婷一本正经地告诉欧阳雪楚:“现在还真的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不过肯定有人不愿意湖岛投资的业绩在增发后就下滑。”赵婷现在只是将2002年的全年财务报表进行了初步整理,到时候年报到底怎么调整,赵婷还没有接到指令。

  “杜子明刚刚当上湖岛投资的董事长,他不会让别人指责他,说什么一上台,公布的业绩就如此糟糕,再说,杜子明曾经是北方著名的股改名师,刚刚一上台就出现业绩滑坡,到时候他自己不但觉得没有面子,在外面更是没有办法混日子。”欧阳雪楚相信刚刚上台的杜子明会对湖岛投资的业绩进行合理的调整。

  “你好像对杜子明很了解的?”赵婷觉得奇怪,欧阳雪楚以前可从来没有提起过杜子明,就是在刚刚介入湖岛投资的时候,欧阳雪楚也不打听杜子明的情况,但是欧阳雪楚的话,好像对杜子明心中想的什么都一清二楚,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赵婷两眼疑惑地盯着欧阳雪楚。

  “呵呵,这个只是一般的心理推理,当初我们学习过一门投资心理学,就讲过一些董事长、CEO他们的投资管理心理,所以现在上市公司中有那么多造假的新闻。”欧阳雪楚停了停:“其实,很多时候,上市公司完全可以不造假,但是心理决定造假,这个准确定义应该是领导心理管理造假。”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赵婷有点糊涂了。

  “很简单,心理造假实际上是管理的心理虚弱导致的,而导致领导心理造假的动因很多,但是公司的长远发展以及融资需求,逼迫他们心理上造假,当然,很多职业经理人是因为自身的名誉、地位、利益等等原因。”欧阳雪楚一直在研究造假心理学:“如果如实将业绩进行披露,银行认为你的业绩不行,说不一定就需要一笔贷款就可以盘活一个企业,但是老实话往往就断了你最后一笔贷款的机会。”

  欧阳雪楚朝赵婷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如果领导真实地将业绩披露,合作伙伴也有可能认为你实力不济,他们也许就会动摇,本来你认为只要市场继续坚持一段时间,你的周转资金就回来了,可是你没有机会了,领导他们不得不先欺骗自己,只有将自己欺骗,才能更好地欺骗别人,尤其是银行、合作伙伴等等你需要维持的资金链。”

  “那么复杂?”赵婷第一次听欧阳雪楚在自己面前如此系统地讲解一些经济心理管理问题。

  欧阳雪楚一直很郁闷,自己可是领命来操刀湖岛投资的,现在账面已经出现浮亏,欧阳雪楚给北京一个哥们儿协商过,希望哥们能让旗下的基金公司帮助自己分仓。刚刚约定的第二天,北京的哥们儿因为酒后驾车赶赴黄泉路去了,分仓计划彻底落空,“八哥”的助手在北京一天三个电话,欧阳雪楚夜夜难眠。

  欧阳雪楚听赵婷这么一说,对杜子明判定湖岛投资业绩更有信心:“其实这些都是小儿科,一般有心理造假的公司领导,他的心理一定有某种缺陷,就是这种缺陷在面对危机的时候,往往促使他们造假,一旦他们有心理造假,他们下一步就是真正地将造假的数据写进公开的财务报表。”

  “你的意思,杜子明可能编造虚假的财务数据?”杜子明从杭州回来,赵婷就发现他脸色难堪,时常一个人关在办公室半天不出门,经常酒气熏天。有一次杜子明无意中叹息刘洋与鹏城证券的行为过分。

  “杜子明是什么人?北方大学的教授,股改名师,湖岛投资第一任董事长,湖岛投资几年的总经理、董事会秘书,王明进入湖岛投资后,杜子明还是总经理,自己的学生从董事长的位置下来,自己亲自上马,你想想,他签字的年报业绩下将,外面的人会说王明?”欧阳雪楚朝赵婷笑了笑:“你猜杜子明会公布一个什么样的年报?”

  杜子明到了办公室,再次翻看赵婷整理好的财务报表,皱着眉头,时不时是地抓抓头,这几年一直掉头发,本来就不多的头发不断掉在财务账本上。看来真的老了。

  杜子明这几天天天失眠,几回半夜爬起来翻找陈诚的电话,陈诚的电话均是不在服务区,宋如月的电话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望着漆黑的渤海,海风在耳边呼啦啦地响,海浪在疯狂地咆哮,杜子明的浑身上下都在冒虚汗,刘冰神奇发财,现在闭口不谈长清实业股权的事情,一旦我杜子明现在不从刘冰的安排,刘冰该不会用对付王明的手段,炒杜子明的鱿鱼吧?

  望着书桌前那张开业的合影照,五年了,整整五年了,经过裱了的照片有点发黄,旁边的宋如月妖艳动人,背后的冷霜月青春可爱。杜子明摇了摇头,宋如月当上副市长后,无暇过问湖岛投资,冷霜月为王刚那王八蛋跳海殉情,尸体离奇失踪后湖岛投资就怪事连连,岛泉酒业增发出现神秘人捣乱,庄家操纵湖岛投资更是有恃无恐,王明莫名其妙生病,冷霜月到底是生还是死?

  杜子明心里七上八下,站起来用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发黄的照片,这可是自己第一次组建公司当上董事长的见证。岛泉酒业已经今非昔比,物是人非,自己再次回到当初成立时那样一无所有的火山口上,现在火山口周围还有刘冰、刘洋、王明等人明晃晃的刺刀在指着自己。

  杜子明的额头又开始冒汗。

  正在郁闷的时候,电话响了:“杜子明,你现在很为难是吗?”

  对方的阴阳怪气,让杜子明很反感,杜子明没有好气地问:“你是谁?”

  “你是教授,曾经很有名的股改名师,不要那么大火气嘛。”电话那端哈哈大笑:“你现在是董事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能够难住你的吧。”

  杜子明有些生气了,对方这个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到底是谁?”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你在讲台上给学生们讲解投资心理学的时候,讲到领导者的业绩报表心理学的时候,你忘记讲解了什么内容吗?”对方听杜子明有些生气了,不希望杜子明挂断电话,只有让杜子明觉得说到自己的痛楚,杜子明才不会轻易挂断电话。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本人还很忙,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扯淡。”杜子明觉得很奇怪,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给学生讲解投资心理学?领导业绩心理学中最重要的是财务报表的心理造假。

  杜子明不想与对方继续通电话。

  “如果你想你以后被人戳脊梁骨,你就应该如实披露湖岛投资的业绩,如果你还不想外界说你只是一个光说不练,一练就拉稀的人,你就好好琢磨心理造假说的真正含义,这个也叫学以致用。”对方又开始哈哈大笑。

  杜子明气急败坏地挂断了电话。

  杜子明正抓脑袋的时候,电话又催命般地响起来了。

  杜子明一把抓过电话:“你不要这么无聊好不好,我不想跟你探讨什么投资心理学。”

  杜子明在办公室来回走了两圈,那个阴阳怪气的匿名电话到底是谁?刚才宋如月来电话说北京有投资商愿意投资湖岛投资,主动找宋如月的北京投资商又是谁?宋如月难道与王刚再次达成什么协议?难道王刚要重返湖岛,东山再起?难道那个匿名电话与王刚有关?

  杜子明突然想起了王刚命中忌水,已经逐步恶化的王刚怎么可能不要命再来湖岛呢?宋如月不可能与王刚联手。杜子明眼睛一亮,多少天没有见到王明,难道王明给刘冰与自己的都是假象?难道王明暗中勾结北京投资商,重夺湖岛投资?那个匿名电话难道是王明在与宋如月唱双簧?

  窗外依然是海风怒吼。

  杜子明提起电话,这件事情一定要让刘冰心里有个底:“刘冰,刚才宋如月给我电话,说一个北京的投资商想参股我们的岛泉酒业项目,你觉得怎么样?”这样的事情,在自己没有取得湖岛投资控制权之前,杜子明不想将来自己一个人背黑锅。

  刘冰一听有人要陪自己玩,心中顿时舒爽:“参股是好事,陪我们读书,我们干吗要拒绝这样的活雷锋呢?”

  “可是我们的岛泉酒业项目……”杜子明没有想到刘冰这么兴奋,上次刘冰收购长清实业的时候,王刚就这样积极,现在刘冰真要弄一个陪练,到底什么目的呢?难道是他身边的那个冷月在背后捣鬼吗?

  杜子明的磨磨唧唧让刘冰很是不爽:“我知道老师要说什么,我们现在需要更多的资金,只要他愿意来,我们就一定要张开双臂欢迎,我们的长清实业也可以变现一部分现金。”刘冰心里一直在琢磨岛泉酒业项目真正的生产能力,岛泉酒业项目的销售、原料进口等等,这些都是杜子明、王刚、王明、陈诚等人一手的杰作,自己的鹏潮集团需要这样的杰作。

  “他们进来查账,我们怎么办?”杜子明现在还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应付北京投资商的查账,更担心北京投资商背后有阴谋,王刚、王明、冷月抑或还有磨刀霍霍的庄家。

  杜子明这么一说,刘冰真有点不对劲儿,冷月几天前还在跟自己说要介绍一个投资者,购买湖岛投资的股权,当时刘冰就琢磨了一番,现在长清微生物掌握了湖岛投资的第一大股东的位置,长清实业已经起不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有人想收股权,将长清实业转让出去,王明现在还掌握长清微生物,只要长清实业的股权解决了,鹏潮集团走到前台就没有要约收购的危险,到时候变更一下长清微生物的法人代表,一切运作很平稳就能过渡。

  为什么每一步都有冷月呢?刘冰一直在琢磨,这个冷月到底什么来路,出国留学多年,怎么对国内的情况那么了解,她为什么总乐意将这些项目介绍给鹏潮集团呢?刘冰翻开了冷月关于金融的运作思路,刘洋现在按照冷月的思路,已经为鹏潮集团融到不少资金,冷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刘冰突然觉得这个让自己一直兴奋的女人,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

  杜子明不断地在办公室内走动,刘冰想将长清实业套现,看来刘冰是铁了心不给自己的股权承诺,幸好还从张量那里得到了四百五十万,只等把鹏城证券的国债资金给逼回来,自己就可以一举收购长清微生物持有的湖岛投资的控股权。

  3月3日,湖岛投资发布业绩预告,公司业绩将在2002年的基础上,上涨百分之二十五。

  3日下午,湖岛投资开盘前十分钟,欧阳雪楚接到“八哥”助手的电话:“长清实业可能将股权转让给一个北京的商人,这是一个很好的重组题材,不过现在杜子明与他的幕后控制人刘冰出现裂痕。”“八哥”助手告诉欧阳雪楚,在紧要关头,一定要逼杜子明高送红股,实在不行,找机会制造热点,尽快从湖岛投资获利了结。

  湖岛投资开盘五分钟,欧阳雪楚两笔四百万的买单挂在第二、第三买档上,湖岛投资股价摇呼直上,二十分钟后,湖岛投资出现蜂拥买盘,股价直逼涨停,欧阳雪楚将买单撤回,股价依然在涨停板上报收。

  “老婆,你真是我的好老婆。”3日晚上,欧阳雪楚抱住赵婷一阵狂吻。

  赵婷从来没有见到冷酷的欧阳雪楚这么兴奋过,欧阳雪楚只是抓住了杜子明的管理心理,赵婷一下子从欧阳雪楚的怀抱里坐起来,提醒欧阳雪楚:“我要告诉你,岛泉酒业今年不会进行高比例的分红送股的,还有,这样的业绩一定要多加小心,现在的媒体那么厉害,一旦媒体知道湖岛投资业绩的出台,湖岛投资就完蛋了。”

  欧阳雪楚一把抱住赵婷:“这个我会小心的,我还是希望杜子明能进行高比例的分红送股,那样在这个不好的市场,我们可以通过获得送股来稀释我们的成本。”欧阳雪楚真的想见见杜子明,好多年了,可能杜子明已经将自己遗忘掉了。

  “现在杜总忙得很,马上要出正式的年报,预告业绩增长,但是正式的年报怎么做,现在还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赵婷已经接到杜子明的任务,一定要将各种数据进行合理调整。

  “这很正常,那么多上市公司都是自己做出来的业绩,有什么大惊小怪。”欧阳雪楚见赵婷一脸委屈。欧阳雪楚想起了“八哥”的叮嘱,杜子明重掌湖岛投资后,要迅速地完成见仓吸筹的过程,杜子明现在表面看帮助刘冰打理湖岛投资,实际上杜子明一直在暗中收集鹏城证券违规挪用国债的证据,杜子明已经找刘洋谈了一次,杜子明可能与刘冰出现矛盾。

  在深圳,赵婷就帮助刘冰编造一些财务数据,想不到到了湖岛投资的假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赵婷挣脱了欧阳雪楚的手:“我知道,现在造假的公司也不是一家两家,关键是湖岛投资一直造假,如果有一天湖岛投资出现问题,我作为财务总监,肯定有麻烦的,你总不希望有一天你老婆在监狱里,与那些杀人犯、强奸犯、贪污犯关押在一起吧?”

  “赵婷,我们五年马拉松了,眼见马拉松将结束,为了我们的将来,现在就再委屈你一下。”欧阳雪楚希望赵婷将湖岛投资的财务报表粉饰得无可挑剔。见赵婷一脸的委屈,欧阳雪楚轻轻地抚摸赵婷的头发:“我希望我能天天这样拥抱着老婆的哟。”

  欧阳雪楚呵呵一笑,赵婷等自己五年了,如果不是赵婷到湖岛,自己可能现在还在京美证券当一个操盘手,哪里像现在,成为“八哥”的一员封疆大吏。“八哥”说了,只要在湖岛投资上能赚回一亿元,自己的奖金至少五百万元。这个在京美证券可没有的,有了这五百万,到时候就真的能享受田园生活了。

  现在赵婷是湖岛投资的财务总监,如果不是赵婷及时将湖岛投资的一举一动告诉自己,说不一定在2003年的熊市里,自己早就淘汰出局。

  赵婷与欧阳忙活了三天,终于简单地将结婚的所需买了回来。

  欧阳雪楚实在累得不行,倒在床上:“好呀,我们终于结束了漫长的马拉松,今天终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婚礼那天,杜子明握住欧阳雪楚的手:“祝贺你,欧阳。”

  “谢谢杜总。”欧阳雪楚紧紧地握住杜子明的手说:“杜总,赵婷是你的手下,以后还希望多担待。”

  杜子明哈哈大笑:“那是那是,以后湖岛投资就是你的娘家人,有时间回娘家看看,我们娘家人可热情哟。”

  “杜总,有时间一定到你家拜访你,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希望杜总多多关照晚辈。”欧阳雪楚举起酒杯。杜子明听赵婷说起过欧阳雪楚,听说也在金融圈混了几年。杜子明望着这个精明的年轻人,如果能到湖岛投资做点事,刘洋他们就不能那样有恃无恐了。

  4月4日,刚刚起床的欧阳雪楚突然接到滨海证券一副总裁的电话:“我们滨海证券出事了。”

  欧阳雪楚犹如遭遇晴天霹雳,一屁股从被窝里坐起来:“到底什么事情?”

  昨天晚上已经作出具体部署,三根大阳线后,分布在滨海市、北京与深圳的八家营业部的股票,继续进行对倒,这样只要投入少量的资金就可以继续诱空拉升湖岛投资,吸引更多的买盘,那样自己就可以迅速获利了解出局。怎么偏偏在关键时刻滨海证券才出现问题?

  “八哥”收购京都证券后,一直盘算将滨海证券收入囊中,没想到联大集团盘踞在滨海证券,以前京美证券通过京联投资操纵滨海证券,“八哥”发现滨海证券可能有问题,但是“八哥”自认为能收拾残局,一直派人在滨海证券充当卧底,给欧阳雪楚电话的就是“八哥”派到滨海证券的副总裁。

  京美证券出事后,京都证券托管了滨海证券,一直认为通过滨海证券运作湖岛投资就更加方便。欧阳雪楚将运作湖岛投资的总部选择在滨海,并将大量筹码押在滨海证券,北京、深圳等地的锁仓营业部的筹码均需通过滨海证券进行统一调配,应对委托理财资金,也必须通过滨海证券的专用账户进行调度,筹码的置押分流必须通过滨海证券进行统一指挥。

  就在两天前,证监会收到举报,说联大集团控制的京美证券曾经大量挪用客户保证金,至今没有填补,而京美证券因为一笔五亿元的国债回购,郑东已经被北京市警方逮捕,滨海证券马上面临审计的问题。

  欧阳雪楚刚刚走进卫生间,将牙刷伸进口中来回还没有刷两下,电话就催命般地响过不停,欧阳雪楚丢下牙刷,依然是卧底总裁的电话,说再不将湖岛投资股票进行移仓的话,很快就惹火烧身。欧阳雪楚匆匆地用毛巾擦了嘴角的泡沫,直奔滨海证券总部。

  欧阳雪楚找到滨海证券的总裁,滨海证券总裁一脸失落地告诉欧阳雪楚,京美证券把滨海证券拉到死亡的绝路,昨天夜里,已经下班的滨海证券突然接到证监会的通知,公司今天开展全面的清查。

  在滨海除了滨海证券,证券机构还有滨湖证券、鹏城证券等等。欧阳雪楚简单分析,鹏城证券是湖岛投资控股的,如果自己到鹏城证券,肯定将来有麻烦,滨湖证券是以前的滨海财政证券与滨海信托的证券类资产进行重组的一个新型券商。

  欧阳雪楚来滨海后,曾经与滨湖证券的总裁董倩有过交往,但是关系并不是深交。董情一双柳叶眉下,丹凤眼咕噜噜转动两下,电倒大片帅哥,一心想在金融领域出人头地的董倩游刃有余地游走在男人堆里,成为滨海市金融圈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董倩三十岁担任滨湖证券总裁,就是因为曾经在滨海财政证券出手凶悍,办事果断,成就了魄力有前瞻的决策力。在滨海市有三个女人,一个是市长刘芳,一个是副市长宋如月,一个是董倩。

  三个女人年纪不大,却位高权重,第一任女市长刘芳的传奇版本颇多,但是与绯闻无关;宋如月一个大学生,就是离婚也要在湖岛从政,但是自己的仕途中,绯闻不断,且风流成性。

  董倩是唯一一个在金融界颇有风范的女强人,年纪轻轻,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据说自己的丈夫很是残暴,并不理解董倩的工作,董倩忍无可忍,结婚不到两年就坚决与丈夫离婚,至今还是孤身一人。

  据说最近正跟一个大款打得火热。

  欧阳雪楚立即赶到董倩办公室。

  “稀客稀客。”董倩握住欧阳雪楚的手,一边叫谢冰的初恋情人,董倩的秘书夏梅给欧阳雪楚倒水。

  夏梅将水杯递给欧阳雪楚。

  夏梅惊呆了,欧阳雪楚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简直就是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的标准,夏梅的脸上突出泛红。

  五年了,从谢冰家里走出来后,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让夏梅心情如此激动。

  夏梅的心怦怦地跳过不停,赶快退出来。

  “欧阳,今天找我有事情吗?”一阵寒暄后,董倩知道滨海证券已经出事。现在滨湖证券成了唯一的本土券商,董倩知道欧阳雪楚在玩股票,但是到底什么股票,董倩不知道。董倩已经猜想到,可能欧阳雪楚要将筹码放到滨湖证券。

  “董总,我们都是年轻人,也有过交往,我今天就直说。”欧阳雪楚喝了一口水:“现在滨海证券要出事了,我有一些股票,想转移到你们滨湖证券,不知道董总意下如何。”

  董倩对欧阳雪楚的到来很是惊讶,以前滨海证券交投活跃,一直听说有大户在滨海证券,可是一直打听不到。董倩有一次到滨海证券学习考察,与欧阳雪楚有过一面之交,后来董倩几次动员欧阳雪楚移仓,欧阳雪楚都委婉拒绝了,想不到现在欧阳雪楚主动送上门来:“现在市场不好,我们欢迎呀。”

  董倩的热情让欧阳雪楚有点不塌实:“但是我有要求,现在市场的融资很困难,我将筹码放到滨湖证券,希望能得到你们在资金方面的支持。”欧阳雪楚想了想:“当然,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只要我很快兑现,你们就可以得到丰厚的回报。”

  “那好呀,只要是互惠互利的生意,我肯定做。”董倩爽快地答应了。

  欧阳雪楚望着对面这个漂亮的女人:“既然董总如此豪爽,我也就不拐弯抹角,我将仓位转移到滨湖证券,条件就是能用我的股票融得一定的现金。”

  “你想融多少?”董倩还不知道欧阳雪楚手头到底是什么股票,现在很多庄股很危险,只要资金链出现问题,不但庄家的财富灰飞烟灭,给庄家融资的券商也将麻烦不断。

  “ “五千万。”欧阳雪楚关上手机。董倩冲欧阳雪楚微微一笑:“欧阳,你以为我们滨湖证券是银行?五千万资金一天之内也不可能到位,再说了,这么大一笔的融资,我一个人能做主吗?”

  “董总,现在时间很短,那我先将仓位移到滨湖证券。”欧阳雪楚出门前就知道,第一次肯定搞不定董倩的融资,只要董倩统一移仓,到时候董倩不融资,再将仓位中的筹码进行倒腾到别的证券公司,只要进行转托管,一样能融到资金。

  欧阳雪楚当天紧急办理了移仓手续,并与董倩签订了保密协议。

  第十天,滨海市公安局二十人浩浩荡荡地开进滨海证券,将滨海证券的董事长、总裁全部拘留,现在滨海证券人人自危。滨海证券的完蛋就是因为当年给湖岛投资的庄家京联投资进行提供融资,而资金的来源是滨海证券违规挪用了客户的委托理财以及国债资金。

  “董总,我在移仓的时候说过,我们的生意要互惠互利。”移仓后的第十三天,欧阳雪楚找到了董倩。

  欧阳雪楚咬住下巴,现在是在董倩的屋檐下,他强装笑脸:“我这里有一定的股票,你知道圈里的规矩,我将仓位都移到你这里来了,对你来说我是大客户。”欧阳雪楚听赵婷说,杜子明正在与董事会的成员商量,湖岛投资成立以来,还没有进行过分红送股,送股对于公司本身,除了将稀释每股的净资产外,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摊薄业绩,今年业绩下降到时候也可以说得过去。

  “你的意思我明白。”董倩已经不是第一次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以前滨海财政证券的老总就经常与庄家进行融资,当时庄家很多,部分庄家比较讲信誉,很快就将钱还回来,所以滨海财政证券没有遭遇滨海证券的败局。

  滨海证券的悲剧就在眼前。

  “董总,我们既然签订了保密协议,我想在你这里融资五千万,回报绝对优厚。”欧阳雪楚当场明确地告诉董倩,自己想将手中的四百万湖岛投资用来置押融资。

  “湖岛投资一直是庄股,滨海证券就是因为提过给京联投资资金,现在才落的如此下场。”董倩心中一惊,圈内的规矩,五千万的融资,这可是一笔不菲的交易,欧阳雪楚能开出什么条件?

  董倩开始沉默。

  欧阳雪楚的心头一丝不安一闪而过,琢磨着董倩刚才的话。欧阳雪楚隐隐感到背后一阵凉飕飕,偶有锋芒刺疼。“董总反悔了?”欧阳雪楚目不转睛地望着董倩,空气凝聚成冰,室内沉寂的有点透不过气来。

  董倩缓缓地将右手伸向了茶杯,茶杯里的水不足一大口,董倩瞅了一眼沉在杯底的茶叶,嘴角的小酒窝浅浅地一笑:“欧阳,湖岛投资这只股票让我想想,我必须权衡利弊得失。”董倩端起茶杯,起身朝饮水机走去,老庄股已经成了害人精,这一次真的让自己给遇到了。

  董倩慢慢的走到了饮水机的跟前,拒绝?还是答应?董倩低头倒水,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董倩心中开始七上八下,突然滚烫的开水流到自己的手上。董倩哎哟一声,打破了沉寂,欧阳雪楚慌忙抓了一张纸递给董倩,董倩一阵慌乱,朝欧阳雪楚抱歉的一笑,嘴角的小酒窝填满了痛苦。

  欧阳雪楚很失望地带上董倩的门。

   “洋哥,这件事情你帮我参谋参谋。”欧阳雪楚终于走了。董倩长舒了一口气,董倩给刘洋拨打了一个电话,这么大的事情,刘洋肯定有更好的办法。

  刘洋一听是董倩,连忙放下手中的活:“什么事情?”

  “有一个客户,用股票到我们公司来置押融资。”从刘洋来湖岛后,在关键时刻,董倩都希望刘洋能给自己拿个主意。

  “这个很正常呀,圈内都这么做。”刘洋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想到就是股票质押这么一点小事。

  “现在证监会对股票质押管得很严,这个都是小事,关键我遇到的是一支老庄股,简直就是害人精的老庄股。”董倩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跟刘洋说不清楚。

  突然,夏梅推门而入:“董总,证管办的张主任过两天要来滨湖证券。”

  面对突然进门的夏梅,董倩吓得脸都青了,这可是机密性的东西,不能让自己的秘书知道这件事情。

  董倩连忙握住电话:“知道了,你先出去,我电话完了叫你。”

  “喂喂喂。”刘洋突然听不见董倩说话。

  “不要喂喂喂的,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晚上见面说吧。”董倩迅速挂断了刘洋的电话。

  在利益面前,可以放下虚伪的面具,但是情感方面,董倩不想看到花心男人的变脸戏法。刘洋一身的霸气,但是感情上温柔的让董倩窒息,每每偎依在刘洋那长满胸毛的胸膛上,董倩都有一种找到人生停靠的港湾的感觉。

  在乡村俱乐部,董倩与刘洋并排坐在靠海的方向。

  很久没有来乡村俱乐部,晚风吹拂着董倩飘逸的长发,刘洋托着下巴直勾勾地望着董倩,董倩红润的脸庞,在摇曳的灯光下妩媚动人,刘洋的心开始无规律地怦怦地乱跳。

  刘洋端起酒杯:“倩倩,干。”

  董倩朝刘洋微微一笑:“洋哥,干。”

  刘洋与刘冰是双胞胎,退伍后进入公安系统,受到很多女公安的追求。可是为了帮助哥哥刘冰,刘洋毅然放弃了人人羡慕的公安工作,在鹏潮集团参与行政管理。刘冰担心自己企业做大了,出现当年竹治国的悲剧,于是逐步让刘洋学习企业经营管理。

  后来刘冰才发现,虽然刘洋就是一个高中生,可是经过成人大专班的学习,刘洋在管理方面突飞猛进。为了让刘洋担任鹏城证券的董事长,刘冰到桥头给刘洋做了一个大学本科的假文凭,把证监会检查人员给蒙过了。刘洋还算争气,担任鹏城证券董事长后,更是不断为鹏潮集团输入资金。

  为了督战湖岛投资,监控王明与杜子明,刘洋北上。

  刘洋到滨海不到一个月,在一个偶然的商业聚会上,认识了董倩,两人坐一桌,一夜相谈甚欢。

  刘洋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女朋友,那些跟他交往的,不是冲着他的帅气,就是冲着董事长的位置,刘洋对那些只爱帅气与虚荣的女人简直就是不屑一顾。

  自从见到董倩后,刘洋好像有很多说不完的话。董倩自从离婚后,从来没有与别的男人这么投机聊天南海北。

  当天晚上的聚会完毕,刘洋要请董倩在滨海海滨散步,董倩欣然答应。那一夜,滨海市还相当冷,董倩好像忘记了寒冷,居然与刘洋在海滨走了两个小时。

  从那以后,刘洋与董倩开始交往,双方没有说一个爱字,但是每次董倩工作累了,或者遇到烦心的事,刘洋都会准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董倩很是感动,他们开始手牵手在海滨散步,开始到乡村俱乐部喝酒聊天。

  “倩倩,上午你在电话里说融资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望着这个妩媚的女人,今晚刘洋特别担心董倩遭遇骗局。

  董倩抿了抿嘴:“一个客户,他手上有一支庄股股票几百万,他想通过质押融资。”董倩一直不明白,作为湖岛投资控股的鹏城证券为什么要让刘洋当董事长。但是董倩一直猜想,刘洋跟湖岛投资的关系,尤其是实际控制人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董倩不想立即将湖岛投资名字告诉刘洋,董倩想看看,自己疯狂地爱着的男人到底有多少智慧。

  “现在到证券公司进行置押融资的股票,多为庄股,除了德隆,南方、闽发等庄家操纵的股票不要轻易置押外,其他的股票可以甄别对待。”刘洋举起酒杯:“如果现在庄家所持有的股票筹码不太集中,证明他还需要进一步筹码收集,这个时候他置押的股票还有升值的空间,一旦高度控盘,千万要防止庄家借用券商的通道套现,到时候券商替庄家买单。”

  董倩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对圈内的规矩分析得头头是道:“挺厉害的嘛。”

  “倩倩是圈内的名人,我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人,见笑了。”刘洋从电视上知道,女人最喜欢别人表扬,只要表扬的时间地点气氛恰当,这个女人一定很高兴,对你的印象也就会很好。

  “洋哥,那个客户现在的股票只有几百万股,但是要置押融资的话,金额可能达到五千多万,这个数字虽然看上去不大,但是该股票是个害人精。”董倩真的不知道该不该与欧阳雪楚做这笔生意:“前段时间世纪中天崩盘后,证监会很生气,现在滨海证券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再有升值空间,这个敏感时间对我来说是一个心智的考验呀。”

  刘洋一晚上老听董倩说置押,可是董倩就是不告诉到底是什么股票。董倩今晚上怎么吞吞吐吐的?刘洋心中真有点生气:“到底什么股票?只要程序上合乎规定,证监会就找不到什么毛病的,现在市场状况也不好,市场机会转瞬即逝。”

  “好吧,我告诉你,但是你千万要给我保密,这是江湖规矩,如果我没有了规矩,以后我很难在市道上混的。”董倩心里清楚,一旦与欧阳雪楚的交易传出去,可能引起市场的恐慌,投资者撤离滨湖证券。另外,以后再也难拉到资金,那样将会把滨湖证券逼到无业务可做的绝境。

  “倩倩,难道这点你都不相信我吗?”刘洋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我相信。”董倩贴在刘洋的耳朵上,一阵嘀咕。

  刘洋大吃一惊:“不会吧?”

  董倩偎依在刘洋的胸膛:“洋哥,你说我答应欧阳雪楚吗?”

  “如果欧阳雪楚能如约对付你的收益,你完全可以作,但是这种事情在今年不幸的消息特别多,我们真的需要从长计议。”刘洋突然想出一个好主意:“可以进行三方监管,那样滨湖证券的责任就小得多。”

  “关键是现在欧阳雪楚的情况有点急,他听说湖岛投资要进行送红股,就想赶在湖岛投资召开股东大会前融到资金。”董倩想了想,欧阳雪楚现在这么着急融资,无非就是想再买一部分股票,将股价推高:“我们现在手上的客户资源没有那么大的。”

  “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倩倩怎么看。”刘洋突然想到一个方法。

  “什么办法?”董倩一听刘洋有法子,很是激动。

  “倩倩,生意场上没有情感,湖岛投资是我们鹏城证券的大股东。湖岛投资刚刚公布的业绩显示,公司的发展不错,庄家就进行了不断炒作。”刘洋望着有点入神的董倩,呵呵一笑。

  刘洋给董倩扳了一阵手指头,既然欧阳雪楚有那么多筹码,还想继续收集筹码,证明他至少是湖岛投资的主力,如果董倩借机压低置押融资的比例,将欧阳雪楚的筹码拿过来,我们再在找个法子借故逼债,把欧阳雪楚起诉,逼迫欧阳雪楚将这部分筹码赔偿给滨湖证券,这样,通过将其筹码放到公司的自营盘账户中,为了避免滨湖证券出风头,可以将这些股票分到A账户之中,滨湖证券就可以瞒天过海。

   “倩倩,只要你做好你们董事会的工作,我保证将湖岛投资的第一手信息给你,那样你就可以一战成名。”刘洋在盘算,如果董倩接过欧阳雪楚的筹码,鹏城证券再想方设法将这部分筹码控制住,那样鹏潮集团不是就可以双管齐下?等鹏潮集团的资产全部盘活,再将湖岛投资的业绩不断作亏,让湖岛投资平稳退市,那样鹏潮集团就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欧阳雪楚不愿意呢?”董倩知道,欧阳雪楚血气方刚,心高气傲,不会轻易罢手的。

  “我们可以逼迫他放弃手中的筹码。”刘洋胸有成竹。

  “那我试试看。”董倩觉得刘洋说的也有道理,自己做了湖岛投资后,就离开证券市场这个是非之地。

  “欧阳,你一定要注意陷阱。”夏梅给欧阳发送了一条短信。

  看到夏梅的短信,欧阳雪楚惊得一身冷汗。夏梅是董倩的贴身秘书,对董倩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夏梅的短信肯定不是开玩笑的。欧阳雪楚一个人悄悄地跑到洗手间,拨通了夏梅的电话:“夏梅,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现在说话不方便,晚上见面说。”夏梅重重地挂断电话。其实就在欧阳雪楚第一次去滨湖证券的时候,就眼前一亮,尤其是夏梅给自己倒开水的时候,怎么看也不像一个秘书。就在那一瞬间,欧阳雪楚发现夏梅脸红了。移仓结束的当天晚上,欧阳雪楚约夏梅到湖岛大世界喝酒。舞会散场,欧阳雪楚搀扶着已经有些醉意的夏梅走进了早已预定的包房,一夜颠鸾倒凤。

  接到夏梅的短信,欧阳雪楚预感事情不妙,欧阳雪楚给赵婷打了一个招呼:“今天晚上约见一个重要客户,就不回家了。”

  “什么重要客户要陪一晚上?”最近欧阳雪楚不是陪客户不回家就是很晚才回家,难道欧阳雪楚真的在外面有人了?

  结婚后,赵婷与欧阳雪楚一直相处融洽,只是欧阳雪楚对打探湖岛投资的情况比关心自己的时候还多,男人都辛苦,赵婷一直希望能帮助欧阳雪楚,这样就可以早日离开湖岛。“市场不好,找资金,我天天守在你旁边是不是就有资金?”欧阳雪楚很生气地挂断了赵婷的电话。

  在一个昏暗的角落,欧阳雪楚见到性感的夏梅,仔细端详,以前可从来没有见夏梅穿得如此性感,白色的吊带超短裙,性感的浅色丝袜,火火的嘴唇娇艳欲滴,魔鬼身材一览无余。

  欧阳雪楚上前一抱抱住夏梅,不顾周围的人群,疯狂地与夏梅吻在一切。欧阳雪楚的手开始在夏梅身上游弋。

  夏梅突然一巴掌打在欧阳雪楚的手上:“这里这么多人。”

  欧阳雪楚余兴未尽地将手从夏梅的两腿间抽了回来,凑到夏梅的耳朵边:“太美妙,太让我激动了。”

  “给你说正事。”夏梅喝了一口红酒:“董倩将你持有湖岛投资股票的事情告诉了刘洋。”

  “刘洋是哪个?”欧阳雪楚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难道是湖岛投资的?赵婷怎么也没有说起过?夏梅握着红酒杯,朝欧阳雪楚微笑着,两眼充满了挑逗与渴望。

  欧阳雪楚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夏梅依然深情地望着欧阳雪楚,慢慢悠悠地说:“刘洋知道很多湖岛投资的秘密。”欧阳雪楚惊呆了:“刘洋到底是个什么人?”

  夏梅用左手指刮了一下欧阳雪楚的鼻子,说:“你这个笨蛋,刘洋是董倩的相好,董倩离婚后,证管办的张主任就一直纠缠董倩,直到刘洋的出现,董倩很快就跟刘洋好上了,看样子关系非同一般的好,这个刘洋呀,你肯定知道,他是鹏城证券的董事长,你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呢?”

  “对了,鹏城证券是不是就是湖岛投资控股的那个证券公司?”欧阳雪楚赵婷说起过,刘洋的哥哥是刘冰,是深圳一个集团公司的大老板,幕后控制了湖岛投资。

  “是的,刘洋的鹏城证券是湖岛投资的公司,这个刘洋与杜子明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刘洋以及杜子明的背后还有高人在控制这个企业。”夏梅停了停,夏梅还不知道杜子明与刘冰到底什么关系,这个人很少露面:“对了,湖岛投资的业绩是一个炸弹,如果你不小心就要中地雷。”

  一提起湖岛投资的业绩,欧阳雪楚轻轻地在夏梅的大腿上一拧:“关于湖岛投资的背景我不关心,关心的是董倩能够给我融多少现金。” 欧阳雪楚担心董倩与刘洋联手起来,将来自己就很被动。

  “我要提醒你的正是董倩。”夏梅更担心的是,自己隐隐约约听董倩跟刘洋电话说,要好好合计合计欧阳雪楚的股权,“你现在将自己完全暴露在董倩面前,虽然你们有保密协议,但是你的协议不受法律保护,要防止董倩联手与湖岛投资实际控制人关系密切的刘洋来算计你。”

  “他们怎么算计?”欧阳雪楚没有想到董倩一开始就想算计自己,这个董倩与刘洋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怎么会将这么保密的事情告诉另一个竞争对手刘洋呢?

  夏梅真的感觉到眼前这个英俊潇洒,酷毙了的男人真的有点年轻,现在这个世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商场上:“一旦董倩与刘洋联手将你出卖,到时候股权落到滨湖证券手中,说不定就落到鹏城证券手中,到时候自己炒自己,迅速赚钱,迅速撤退,不排除别人踩在你的尸体上发财。”

  欧阳雪楚原来以为夏梅仅仅只是拥有漂亮的外表,想不到看问题比自己还想得深。这个董倩既然将情况告诉了刘冰,刘洋不是想算计我欧阳雪楚的股票吗?我一定要将董倩这个女人给拿下,还要让杜子明乖乖地送股,到时候只要杜子明敢耍花招儿,老子就不怕董倩抛售置押的股票;只要董倩敢耍花招儿,我欧阳雪楚完蛋,也要拉上董倩当个垫背的。

  “你一定要记住,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仇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夏梅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董倩的消息让刘洋激动的一夜没有合眼,马上就可以从欧阳雪楚手中得到便宜筹码,鹏潮集团的资金以及鹏城证券的委托理财资金也将不再是问题,一旦这些筹码掌握在董倩手中,鹏潮集团就可以扬眉吐气。

  刘洋第二天得到一个震惊的消息,杜子明正在与董事会的个别人员沟通,可能商讨送股事宜,滨湖证券还没有拿到欧阳雪楚手上的湖岛投资,我刘洋还没有掌握那部分股权的话语权,现在提出送股无疑是给庄家拱手奉送筹码。“杜总,有消息说湖岛投资今年要进行大比例的送股。”刘洋想从杜子明那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难道杜子明要背着刘冰,为庄家送筹码,降低成本?杜子明难道真的吃里扒外,与大哥刘冰作对?

  “哪个说的?”杜子明对刘洋的问题感到很奇怪,这个问题自己都还没有明确下来,怎么刘洋这样问?难道是刘冰知道什么,或者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怀疑我杜子明的,故意让刘洋来诈诈?

  对于刘洋的突然到访,杜子明觉得很是不爽,刚刚把年报弄出来,马上要召开股东大会,一团乱麻的事情本来已经够烦的,刘洋又像审问犯人的。刘洋这小子在鹏城证券给弄了大窟窿,迟早出事,现在还在我杜子明面前装蒜,不就是想监视我杜子明嘛,我就要你刘洋扫兴。

  刘洋一脸的皮笑肉不笑:“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还有人大量掌握了湖岛投资的筹码,如果湖岛投资再进行大量的送股,那不就等于给庄家或者大机构送钱吗?”

  杜子明越来越觉得刘洋的话中有话。这几天杜子明对于送股也很恼火:“现在只是董事会讨论了一下,还没有提交股东大会,送不送股要从公司发展的长远来看。”

  在董事会里,王刚还有几百万股法人股的实际控制权,如果杜子明送股的话,王刚的股份将增加一倍,如果不送股的话,什么水泥厂水厂的几个小股东天天吵,一旦政府有一天出来当和事佬,多少麻烦都出来了,实在难以平衡。杜子明近期经常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这些电话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杜子明正在焦虑,到底十送十的方案提不提交股东大会?

  想不到刘洋的消息比自己的思维还快。

  “倩倩,杜子明已经明确地告诉我,湖岛投资不会十送十,如果不送的话,欧阳雪楚到时候就不再要手中的筹码,现在市场状况不好,除非你的置押比例保证在百分之五十,那样你们就可以将这部分筹码接过来,否则成本就太高了。”刘洋离开杜子明的办公室,就心急火燎地给董倩电话,刘洋担心董倩经不住欧阳雪楚的巧言令色。

  董倩顿时觉得有点懵了,欧阳雪楚当时告诉自己后,自己也通过多种渠道打听了一些消息,杜子明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杜子明已经准确地告诉你不会十送十?”董倩担心刘洋的消息有误。

  “我刚从杜子明的办公室回来,这个消息绝对准确。”刘洋不断给董倩灌输一个思维:“只要你给出百分之五十的置押比例,即使将来欧阳雪楚卷钱跑了,滨湖证券完全可以将这么便宜的筹码合并到自营盘中去。”

  刘洋心中忐忑不安,杜子明真的到时候送股的话,董倩的成本到时候就能降低到百分之二十五。只要董倩拿到欧阳雪楚手上的湖岛投资流通股筹码,自己再将董倩手中的筹码接盘过来,到时候再通过刘冰提出十送十,让杜子明安心推出十送十,那样鹏潮集团就能全面掌控湖岛投资。

  挂断刘洋的电话,欧阳雪楚就来敲董倩的门。

  “请进。”董倩不知道是欧阳雪楚。

  “董总春风得意,一定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欧阳雪楚一进门就对董倩大加褒扬。

  “欧阳,请坐。”夏梅给欧阳雪楚倒开水后退出了房间。

  欧阳雪楚与“八哥”在电话中进行了沟通,“八哥”的助手在电话中告诉欧阳雪楚,现在刘洋正在借助杜子明企图控制湖岛投资的阴谋,暗算欧阳雪楚在滨湖证券的湖岛投资股票。只要在董倩身上想办法,保证融资比例在1∶1之上,拿到资金后进行打压两天湖岛投资的股价,到时候刘洋自然就不敢打湖岛投资流通股筹码的主意,于是就可以挑动杜子明、刘洋、刘冰以及王明的矛盾,到时候欧阳雪楚通过在湖岛县的公司从王明手中,收购长清微生物持有的湖岛投资股权,借助收购题材,迅速出货了解。

  欧阳雪楚一听更加糊涂,“八哥”在北京,怎么对杜子明与王明的关系洞若观火呢?王明不是因为身体不好才退下来的吗?这个与杜子明有什么关系,听说王明的女人还是杜子明给保媒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关系恶劣呢?这样说的话,只要争取到王明的支持,杜子明高比例送股就不再是个难题,到时候就可能跟董倩理直气壮地谈融资比例了。

  “八哥”怎么突然变得更加神秘无端呢?“八哥”的助手在电话中说,坐庄湖岛投资,现在的资金要从湖岛投资自身找,“八哥”会做好一切铺垫。欧阳雪楚已经断了从“八哥”那里获得后继资金的路。欧阳楚雪简单地算了一下,现在如果董倩能融给自己五千万资金,拉一波行情,再加上十送十,那样湖岛投资只要拉升两元,欧阳雪楚就可以获得一点五亿元的利润。

  但是夏梅的一句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当初离开京美证券,投奔“八哥”,不就是“八哥”出手大方,让自己运作湖岛投资这只股票吗?当庄家,成功操纵一只股票可是欧阳雪楚一直的梦想,“八哥”给自己了这样一个机会。可是最近“八哥”越来越神秘,他怎么能给我铺平道路呢?从证监会关闭滨海证券后,“八哥”的脸就像那天空,说变就变,毫无商量余地,现在居然让自己来搞定湖岛投资这个项目,断了自己的后路,利益面前都是赤裸裸的肉搏。

  欧阳雪楚一定要在杜子明公布送股消息前筹集到资金:“董总,你考虑得怎么样?市场的机会可是转瞬即逝呀。”

   “我再退一步,百分之六十的比例。”董倩听刘洋说百分之五十的融资比例后,自己再测算了一下,如果是百分之六十,将来湖岛投资真的送股,湖岛投资复权后,自己的成本也两元多,这样的筹码在市场中还是比较少,一旦2002年的业绩盈利,这样的筹码炒到六元不成问题。

  “董总,百分之六十,那样太低了,十送十后我的成本就稀释的更低,我一举可以获利出局的,如果太低的话,我的拉升能力就有一定难度。”欧阳雪楚知道董倩已经用十送十的方式核算过自己将来的风险成本,这是一个贪婪的女人。

  董倩没想到欧阳雪楚还在说什么十送十,这小子看来是要自己欺骗到底。“关键是我打听到的消息没有十送十,那样我冒的风险就很大了。”董倩想将风险压得更低一点。

  “董总,我也让步,1∶1的比例不便,我给你的收益更高一点怎么样?”欧阳雪楚计算过,如果将收益给董倩百分之十四的话,董倩的总体成本就是百分之八十六。

  “收益你给多少?”董倩一听欧阳雪楚要给高收益,只要收益合适也行。

  “百分之十四的收益回报。”欧阳雪楚两手一摊:“这是我的最后底线。”欧阳雪楚不能将自己的底线再降了。

  百分之十四,董倩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样的收益如果写在合同上,将来欧阳雪楚反悔的话,这种合同就是非法合同,到时候一分钱也拿不到。“你准备怎么支付?”董倩一盘算,这样的收益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欧阳雪楚的支付合理的话,这笔生意就可以做。

  “董总现在的年薪有五十万元吗?”欧阳雪楚并没有正面回答董倩的问题。

  “你给我五十万?”董倩虽然在滨海市,可是工资每个月就只有七千五百元,一年连奖金等不到十五万元。

  欧阳雪楚笑了笑:“董总,如果我给你百分之十四的收益,这些收益将全部计入到公司,跟你个人没有什么关系,还有一定的风险:就是这么高的收益本身不合法。”欧阳雪楚停了停:“我已经想了一个好办法。”

  没想到欧阳雪楚这小子想得倒很周到,看来不但是个玩家,还是一个钻研法律的玩家,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操纵股票。“什么办法?”欧阳雪楚从董倩的表情已经明白,董倩肯定对怎样支付更感兴趣。

  “百分之四的收益我们写进合同,另外百分之十的收益,打入董总指定的银行账户。”欧阳雪楚明确地提出:“在办理质押的时候,我们就将五百万先行支付给董总。”

  一听五百万签约就进账,董倩的心脏差点儿跳了出来,自己辛辛苦苦在滨海打拼这么多年也没有一百万。想不到这一次居然有人主动将五百万的真金白银打到自己的账户,自己一夜之间就成为滨海最富有的女人。

  五百万签约就支付,董倩想到公司的收益,一下子心情平静了很多:“另外的二百万呢?”董倩担心欧阳雪楚到时候另外的二百万拖时间。

  “半年支付一次。”欧阳雪楚从皮包里掏出一份合同,早已经打印好的。

  董倩一看合同纸上的条件全是欧阳雪楚刚才说的内容,董倩看了一阵,突然将合同放在桌子上:“让我再考虑一晚上。”

  在台灯下,董倩反复研读欧阳雪楚草拟的合同书。

  直到晚上十点,董倩的心里始终觉得不塌实。欧阳雪楚的回扣太高了,一旦刘洋说的是真的,欧阳雪楚拉升的成本将大大增加,到时候万一欧阳雪楚不能按期变现,滨湖证券的资金将灰飞烟灭。

  董倩微微闭上眼睛,脑子里就闪现出大堆的钞票,全是一沓沓的百元大钞,董倩睁开眼睛,屋子里那盏昏暗的台灯还在不知疲倦地亮着。董倩实在无法判定这一绝佳的机会:“刘洋,杜子明说的消息准确吗?”

  “他亲口说的,再说,杜子明从总经理突然提升到董事长的位置,这个企业应该不是杜子明所能掌握的。”刘洋不想将话说得太直白了,也不能告诉董倩,这个企业的实际控制人是自己的哥哥刘冰,一旦告诉董倩,将来鹏城证券想炒炒自己的股票都没有可能,证监会将大股东炒作自己股票定为违规,到时候搞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董倩压根儿就没有打算将与欧阳雪楚的谈话告诉刘洋。董倩草草地将电话挂断,难道欧阳雪楚的消息真是假的,那样欧阳雪楚完全可以将滨湖证券的资金卷走。在这个寂寞的夜晚,董倩有点害怕。

  2003年4月22晚上6点,在滨海大酒店的一间包房里,董倩与欧阳雪楚坐到了签字席上,郑重地在合同上签字。

  23日上午,滨湖证券将五千万打到欧阳雪楚指定的银行账户上。

  23日下午三点,董倩到银行柜员机上查询,结果发现账户上一分钱都没有到,董倩顿时慌了神。

  “欧阳雪楚,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董倩气得真想骂娘。

  “董总,不好意思,今天公司出现一点问题,这两天一定将你的钱打到你的账户。”欧阳雪楚听见董倩气急败坏的嚷嚷,连忙不断给董倩解释。

  欧阳雪楚现在除了滨湖证券的五千万资金外,身上所有资金都投入到湖岛投资中,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变现,如果董倩的五百万再从五千万中拿的话,资金链可能就在几百万上断裂。

  欧阳雪楚给赵婷打了一个电话:“老婆,今天终于搞到一笔资金,今天晚上能不能约杜子明到我们家吃饭?”欧阳雪楚打探到,这个家伙当初在王刚时代,吃里扒外,勾结张量,得到了四百五十万,将杜子明这笔资金拿过来,董倩的五百万就能暂时缓解。

  “可以呀。”开始还怀疑欧阳雪楚在外面乱搞女人的赵婷一听说欧阳雪楚搞到大笔资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不过最近杜子明行动神秘,天天不是在外面,就是一个人关在办公室整理乱七八糟的材料,现在欧阳雪楚约杜子明见面,难道他们在背后联手炒作湖岛投资?

  “杜教授,我跟婷婷结婚这么久了都没有请你吃饭,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终于忙的差不多,在家好好招待我们的证婚人。”欧阳雪楚举起了酒杯。杜子明知道欧阳雪楚手上有很多湖岛投资股票,到底是不是庄家目前还没有证据。既然欧阳雪楚要见自己,何不一探虚实,到时候要取代刘冰在湖岛投资的控制权,欧阳雪楚也许是自己的一个平台。

  “我现在上年纪了,不能跟你们年轻人比了。”杜子明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赵婷在一旁不断地给杜子明斟酒:“杜总,我看你天天忙,董事会上也争吵不断,今晚上就将公司的烦恼全部忘掉,与欧阳好好地放松放松。”

  “婷婷,把我们家最好的茅台拿出来,今晚上我要与杜总好好喝一盘。”欧阳雪楚并不急于切入正题。

  一时兴起,杜子明与欧阳雪楚频频举杯。

  酒过三巡。

  欧阳雪楚见杜子明已有几分醉意。

  “杜总,董事会的人也真是的,怎么连一个十送十的方案都讨论不下来?”欧阳雪楚给杜子明再斟了一杯茅台。

  杜子明有点醉意,脖子上开始出现红红的筋。

  欧阳雪楚话还没有说完,杜子明就摇晃了一下手:“这茅台就是比我的岛泉酒劲儿大。关于送股的事情就别说了,企业一做大,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企业又不是我说了算,十送十呀十送十。”杜子明脖子一仰,一干而尽。

  欧阳雪楚早已从赵婷那里打听到,杜子明的工资目前在湖岛投资是最高的,每个月也就五千三百元。刘冰也没有给杜子明什么特别承诺,最近股东之间争论激烈,白丁一个的杜子明多方都不能得罪。欧阳雪楚抓住杜子明的手:“送不送对杜总你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跟你没有利益关系,有些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

  “是呀,我又没有一股湖岛投资的股票,送不送其实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这么一点儿工资,还要受他们的气,真是的。”杜子明拍了拍欧阳雪楚的肩膀:“还是做自己的生意好。”

  欧阳雪楚盯了赵婷一眼,杜子明看来真的是喝高了,醉酒的人心明镜:“你现在已经是董事长了,再说你将你家的存款拿出来做生意,你也没有时间呀。”欧阳雪楚要套套,看杜子明家到底有多少钱。

  欧阳雪楚打探过一次,听说杜子明做过一笔生意,一次就赚了四百五十万。这两天欧阳雪楚一直在盘算,如果将杜子明的四百五十万拿过来,就可以还董倩的,就能确保董倩不卖掉自己的湖岛投资股票。杜子明与自己拴在一条绳上就不得不为自己的利益谨慎决定。

  杜子明一声长叹,“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酒杯里面的酒撒了一桌子,赵婷给吓了一大跳。杜子明往上推了推眼镜:“我也想自己办一个企业,可是现在老了,思维不行了。”

  欧阳雪楚早就听“八哥”的助手说了。杜子明一直在找机会,企图控制岛泉酒业。既然杜子明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欧阳雪楚端起酒杯:“杜总,我现在有一个项目,如果杜总感兴趣,我们可以一同发财。”

  “什么项目?”杜子明不知道欧阳雪楚到底有什么项目,不过欧阳雪楚有大把湖岛投资的流通股,这部分股票一旦变现,可就是真金白银。现在既然欧阳雪楚话都说出来,何不再试探试探,如果真的是的话,自己的计划就能更早地实现。

  “我们可以现在买一批湖岛投资的股票,等湖岛投资十送十后,只要庄家一拉升,我们就能迅速获利出局。”欧阳雪楚也就不再遮遮掩掩。

  “这样不好哟。我是董事长,一旦有人知道我拿钱背后炒股票,那样我不是违法吗?”杜子明一听欧阳雪楚的话,果然这家伙有湖岛投资的股票,不过这样明目张胆的交易,一旦哪天欧阳雪楚耍赖,自己可就倒霉了。

  见杜子明反应敏感,欧阳雪楚认真地给杜子明说了说自己的设计:“杜总这个你就不用担心,我们可以通过变通的方式,为了保证你的资金安全,你可以通过借款的方式借给我,我给你固定收益。这样就没有人能抓住你的把柄了。”

  “怎么样变通?”杜子明想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炒作湖岛投资,这么烂的公司才不会把钱拿出来打水漂儿。不过欧阳雪楚的变通还是很老土,欧阳雪楚在滨海不是刚成立了一个软件公司,既然欧阳雪楚想钱,我给他钱,必须用那软件公司滨都投资股权进行抵押。

  “现在银行是浮利率时代,如果杜总的钱存在银行,基本不能增值,如果你通过借款的方式与我一通炒股,那样你就可以高出银行的存款利率,如果杜总愿意,我们可以约定一个涨停板的收益。”欧阳雪楚不用详细解释,杜子明都明白一个涨停板的收益是多少。

  杜子明端着酒杯,左手在头上抓了抓:“这个让我想想。”

  躺在床上,杜子明天花乱坠。

  第二天晚上,杜子明将四百五十万现金带到欧阳雪楚家里。

  欧阳雪楚当场给杜子明打了一张借条:今借到杜子明现金人民币四百五十万元,时间期限一年,借款利息为股票的涨停板幅度,百分之十,欧阳雪楚用滨都投资百分之五十的股权作抵押。

  杜子明签字画押,这张借条一式三份。

  欧阳雪楚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杜子明,举起酒杯:“杜总,现在我们就是一条战壕里的人,我们可以精诚团结,到时候只要你推出十送十,我们就等着赚钱。”

  杜子明翻来覆去地看欧阳雪楚的收据。既然欧阳雪楚把滨都投资的股权都置押了,到时候一逼欧阳雪楚还钱,这个生产软件的滨都投资不就是自己的了吗?清理掉鹏城证券后,通过滨都投资接手刘冰控制的长清微生物,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自己就轻松掌控湖岛投资。

  望着一脸得意的欧阳雪楚,杜子明一脸笑容,这小子想跟我杜子明斗,看来是嫩了一点儿。杜子明故意镇静自己,抓了抓下巴,一个多星期没有刮胡子:“欧阳,湖岛投资的情况复杂,十送十现在还定不了。”

  欧阳雪楚朝杜子明嘿嘿一笑说:“杜总,湖岛投资现在是我们的投资对象,你可要配合我,努力地将公司的做好,有什么好消息的话,你要多给我透露,那样我才能及时地掌握消息进行操作,这可是关系我们的盈利问题。”

  杜子明依然一本正经地望着欧阳雪楚,笑而不语。

  第三天,董倩再次到银行查账,突然多个账户出现数十万的资金。

  董倩查完账户后,突然心一紧,赶紧给欧阳雪楚电话:“欧阳,还有一百万呢?”

  “董总,我不是一直在给你想办法筹钱吗?”欧阳雪楚不断跟董倩打哈哈,搞的董倩不好意思再进行追问。

  刘洋这一个星期都没有听到董倩说欧阳雪楚融资的事情,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悄悄一打探,知道董倩跟欧阳雪楚接触过两次。杜子明还深夜造访欧阳雪楚,喝得是酩酊大醉,刘洋将种种反常告诉刘冰,可能杜子明在背后谋划什么阴谋。

  “老师,十送十的方案不能提交股东大会。”正在办公室考虑是否要将十送十的方案提交股东大会的时候,刘冰一个电话打断了杜子明的思路。刘冰几天没有冷月的消息,这个女人鼓动十送十,可是现在董倩与欧阳雪楚的交易刘洋没有一点儿信息,贸然送股,庄家可就捡了大便宜。

  “如果我们十送十的话,我们今年的业绩怎么办,我们将要失去再次融资的资格。”刘冰担心十送十太过招摇,一旦引来事端,鹏潮集团的运作可能就暴露出来。刘冰不断给杜子明灌输一个思想,一定要保持业绩,鹏潮集团还需要湖岛投资进行再次融资。

  “但是很多董事都要求进行十送十,理由很简单,湖岛投资上市四年了,对,今年就是第五年,一直没有分红送股,相反已经进行了两次融资,现在市场不好,如果不能从分红送股等方面给投资者回报,投资者会对湖岛投资失去继续持有的信心,一旦投资者都抛售湖岛投资,那样的话,湖岛投资的市场形象就会很糟糕。”

  “老师的意思还是送股好,”刘冰已经听刘洋讲过,欧阳雪楚现在手上有大量湖岛投资,如果将来欧阳雪楚撑不下去,这部分股权通过其他途径接过来,到时候湖岛投资再推行十送十,那样鹏潮集团就可以获得颇丰厚的回报。

  刘冰跟刘洋一定要阻止十送十方案的推出。

  “王明他也支持十送十。”杜子明把王明也给抬出来了,杜子明想过,现在市场预期湖岛投资要十送十,刘冰现在不送,到时候市场语气落空,湖岛投资的股票肯定下跌。欧阳雪楚无法还钱,自己能有理由逼债,滨都投资岂不是囊中之物,这样也给刘冰一个顺水人情?

  好久没有听到王明的消息,刘冰没有想到王明居然在关键时刻站到自己的对面。“王明那里我去说服。”刘冰立即给王明把打电话。

  王明还躺在床上:“刘冰,十送十的方案对我来说无所谓,送了也是你自己的,不送也是你自己的,送不送关键看老师的。”江红神秘失踪后,王明就不问湖岛投资事宜。刘冰对我王明无情,我王明何必对你有义呢,让你们两个人去打吧,长清微生物目前法律上还是我王明的法人代表,等你刘冰与杜子明斗完后,我再来收拾你们,到时候湖岛投资就是我王明一个人的了。

  刘冰听王明这么一说,心中疑窦顿生:难道真是杜子明出现问题?还是王明故意要挑起我与杜子明的关系?

  刘冰知道,5月1日是杜子明的生日,自己一定要亲自到湖岛为老师过生日,主要是要缓和一下紧张的局势,只有先安内,才能更好地将鹏潮集团做大做强。

  2003年5月1日,全国SARS横行,一片人心惶惶。

  刘冰毅然登上了北上的飞机。当飞机在滨海机场缓缓降落的时候,刘冰已经明显感觉,湖岛投资的内部矛盾远远比天灾SARS严重,如果不将这场没有硝烟的内部矛盾进行消化,鹏潮集团可能重走粤海集团的老路。

  “刘冰,你真的不要命?”杜子明握住刘冰的手。

  “老师是湖岛投资的董事长,我最尊敬的老师,你的生日我不该来吗?如果不是现在身份特殊,我将号召全公司的员工给你过生日。”刘冰满脸笑容。

  “马上给王明电话,今天晚上我们要好好聚聚。”杜子明提醒刘冰,不能冷落了曾经的大功臣,虽然王明有一万个不是,但是湖岛投资的今天与王明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老师放心,我来之前已经给王明电话了。”刘冰现在明显感到三个黄金组合需要在这个时候进行矛盾化解。

  “王明什么时候到?”杜子明好久没有见到王明了,每次董事会,王明都是委托他人代为表决。杜子明最担心王明现在这个时候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

  王明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刘冰,你太不够意思了。”王明一巴掌拍在刘冰的肩膀上。

  刘冰见王明神采飞扬,一把抱住王明的肩膀说,兄弟你那么忙,我怎么忍心让你来接我呢?再说现在SARS厉害,这年月活命要紧,不能因为我让兄弟你丢了命哟。

  “对了,王明,这一次非典给你一个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哟。”杜子明见刘冰与王明聊的甚欢,也进来插话。王明领衔的深圳前潮制药可是SARS病毒的防治药,在白醋都能卖成金价的非常时期,王明可是湖岛投资的明星人物。

  王明已经有几个月没有与杜子明见面了,杜子明的眼睛深陷得厉害,面容憔悴,头发也掉得厉害,看来湖岛投资这个董事长位置是有点问题。早就听说陈诚曾经建议王刚将湖岛投资总部搬迁到滨海市,王刚不听,结果落得个残疾,自己现在更是有苦难言。王明拍拍刘冰的肩膀哈哈大笑:“老师,再显身手也是为刘冰打工呀,如果明天刘冰将我开除了,我就成了下岗工人。”

  刘冰听王明的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股酸味,这不明摆着在骂刘冰翻脸不认人吗?

  杜子明嘿嘿一笑:“刘冰不会出手这么狠吧?”欧阳雪楚早就给杜子明分析,刘洋的背后肯定有高人,这个高人到一定的时候绝对操纵湖岛投资,董事长也只是一个摆设。

  刘冰算听明白了,好像王明与杜子明开始商量过,压根儿就是给自己敲警钟嘛。看着王明与杜子明似笑非笑的样子,刘冰突然觉有点害怕,SARS虽然夺人命于无形,但是来的时候,人能感觉到发烧、身体不适,就算死也让人死得明白,如果有人把自己卖了,到时候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刘冰突然反倒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哪一天让我下岗,我不但可能成为流浪汉,成为阶下囚都有可能哟。”刘冰已经明显地觉察到,自己曾经在电话中承诺过杜子明股权的事情,杜子明在电话中也提起过,王明跟自己闹僵了,现在杜子明不断调查鹏城证券,杜子明有可能以此为要挟,抢占湖岛投资,更可怕的是两人一旦联手,我刘冰的下场就更惨。

  刘冰在湖岛大世界订了一间豪华包房。

  晚上,杜子明、刘冰、王明到湖岛大世界大堂,往日莺歌燕舞,今朝门可罗雀。

  “这非典把人搞的,平时那么火暴,你们看看,简直就是摧残GDP。”杜子明一生都忘不了这个地方:王刚第一次来湖岛,就是在这个莺歌燕舞的地方被套牢的;税务局局长谢冰一本正经要查税,就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地方整的抬不起头,被人反复捏拿。

  “是呀,这里可是拉动GDP的主要场所,这里有无数英雄竞折腰,这里讲尽世间潮。”王明随声附和杜子明,王明也无法忘记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那一夜,红颜酥手,轻轻地抚摸着郁闷的心;那一夜,勾魂佳人消磨功臣志。就是这个地方,害得自己倾家荡产,无情的毒蛇连自己的一块手表都不放过,那可是微微当年的结婚礼物。

  “嘿嘿,你们不要那么酸了。”刘洋左手搂住王明的肩膀,右手搂着杜子明的肩膀:“两位都是经济学家,我们这些大老粗什么都不懂,只懂得喝酒。”

  王明“啪”的一声打在刘洋的手背上:“手拿开哟,非典,你不怕?”王明转过头朝刘洋“空空”两声,吓得刘洋赶紧闪人。

  刘冰瞪了一眼刘洋:“刘洋,你咋个不懂事呢?你可不要把王总的命给留在湖岛了啊,王明可是非典疑似,不要轻易接近哈。”刘冰朝王明捧腹大笑。

  “现在酒菜都上了,礼物呢?”王明端起酒杯又开始挑刘冰。

  “老师,首先学生祝你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刘冰与杜子明一碰杯,头一仰将杯中的岛泉纯一干而尽。

  王明没等杜子明放下酒杯,马上拿过酒瓶子,给杜子明斟酒:“老师,我们三人还是几年前在深圳喝过酒啊,应该有四年了。”

  斟满酒,王明举起杯,冲着杜子明一个劲儿地笑:“老师,刘冰的那祝福语太俗,还专门从深圳来湖岛,诚意有待考证。我跟老师这么多年,怎么说呢,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作为学生的我们有幸遇到这样的老师,少见少见,以后我一定写一本回忆录”。

  还没等王明话说完,刘洋就打岔儿:“一个祝福语也忒长点儿了吧?”

  “不要打岔,好久没有与老师交心,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喜欢喝酒,你先一个人喝吧。”王明白了一眼刘洋。

  刘洋识趣地闭上嘴。王明再次盯着杜子明,一本正经:“老师,我们仨人的故事在股市里真的很少,至少我很珍惜这样的人生机会。有时候人觉得几十年太长,我祝老师觉得一万年太短。”王明与杜子明碰了碰杯:“老师就是老师,以后学生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向老师学习。”

  旁边的刘洋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解地问王明,到底啥意思?刘洋那个大学本科就是刘冰在深圳一个桥底下卖假文凭的农民那里买的,王明的话听起来费劲很正常。

  “你厉害还是你大哥厉害?”王明瞅了一下刘洋:“你脑瓜子烂点子多,但是刘冰的思想可比你深远。”

  “王明,不要这样说,我刘冰有今天,离不开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借着老师生日的机会,我要借花献佛,刘冰我在这里敬大家一杯。”刘冰逐一碰杯,将杯中酒先干为敬。

  刘洋杜子明正准备喝酒,王明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刘冰,今天是老师的生日,今天的主角是老师,你先不要在这里借花献佛,老师还没有说话呢。”本来刘冰还想继续说,王明一见刘冰又端起了杯子,马上打断了刘冰。

  “今天我们聚在这里,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不容易呀,真的不容易,有你们这样的学生,我杜子明今生还有什么遗憾的呢?”杜子明望了望王明与刘冰,他根本就不知道王明今天是有备而来的:“如果不是王明的努力,我杜子明不会创造出湖岛投资今天的业绩,准确地说,我是站在了王明的肩膀上。如果不是刘冰给我了这么一个试验的机会,我杜子明可能一辈子都要被人说说成是一个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的家伙,我们仨人能在这个孤岛上实现我们各自的梦想,也不枉此一生。”

  “老师说得对,我王明在联大集团的时候,虽然大家都羡慕我的职位,可是那里亦步亦趋,简直就是按部就班,高温那老家伙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到后来居然隐瞒我,用证券公司的钱炒股。”王明顿了顿:“到湖岛来,刘冰让我找回来创业的激情与冲动,真是昨日如梦呀。”

  杜子明与王明的话说的刘冰热泪盈眶,刘冰激动地站了起来:“老师,王明,到深圳我就是带着发财梦去的,在你们的鼎立支持下,你们成就了我刘冰的梦,在这个梦里,没有你们,我的梦早就破碎。”刘冰忍不住掉下了热泪。刘洋递给了刘冰一张手纸,刘冰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再次举起杯:“在老师的生日,我刘冰真诚地希望以后我们仨人像张国立、张铁林、王刚他们仨人一样,组成资本市场的铁三角。”

  烧酒下肚,刘冰从皮包里摸出了一个布包。

  褪开层层纱布,是一块石雕,石雕上有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在一艘船上,杜子明、王明三人在船上,奋力地划动双桨,船正朝湖岛驶去,湖岛上有一座待开采的金矿。

  “哈哈,有意思。”王明见刘冰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礼物:“刘冰的礼物煞费苦心,老师可要珍藏。”

  “咋没有我呢?”刘洋瞅了半天,上面就王明、杜子明、刘冰三人。

  “我们是师生仨。”刘冰朝兄弟嘿嘿一笑。

  “众人划桨好行船。”杜子明乐呵呵地接过刘冰的礼物。

  “众人划桨好行船,关键要朝一个方向使劲。”王明端起酒杯就干。

  “王明,话好像很酸哟。”刘洋听出来,一看王明喝酒的样子,就知道王明可能是开始喝闷酒。

  “这可不是酸,是大实话,做企业一定要齐心协力,否则,难搞。”王明看着有些脸红的刘冰:“就是兄弟,不齐心,这个企业将失去冲动与活力。”

  “王明说得很有道理,老师,我觉得一个企业需要更多的沟通,尤其是我们高层,应该加强沟通,无论是兄弟还是朋友,只有在相互理解,相互沟通的基础上,才能做出更好的决策,也只有那样才能更好地与我们的竞争对手争夺市场。”刘冰这次来就是想加强沟通,既然王明话都说出来了,也好。

  杜子明一见王明、刘冰的阵势有些不对,刘冰是来公关的,王明是给脸色看的,一开始就这样,这是杜子明的直觉。杜子明端起了酒杯:“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我一直担心,王明是早就知道湖岛投资有人在坐庄,现在公司也是被庄家炒的七上八下,像过山车的,最近我听说北京的黑社会‘八哥’好像盯上了我们公司,对湖岛投资了如指掌,我一直纳闷。”

  刘冰默默地点头,杜子明脖子一仰:“肯定是有人知道我们的情况,不能说是我们的内部人,至少这个人对我们公司很了解,这个到底是哪个,我一直没有查出来,湖岛投资还有那么多事情,这个人查不出来的话,对我们是一大隐患呀。”

  “杜总,你的那个学生,就是跳海殉情的那个冷霜月,现在到底是死还是活呀?”刘洋盯着一脸严肃的杜子明:“王刚以前做的那些事情,王刚肯定只有自己烂在肚子里面,如果冷霜月还活着的话,那才是我们最大的祸患。”

  杜子明轻轻地摇了摇头。

  酒过三巡。

  刘冰将椅子往王明跟前拉了拉:“王明,现在就我们仨人,我现在向你道歉。”刘冰举起酒杯说,“虽然我们之前有过误会,但是我相信我们永远都是兄弟,最好的合作伙伴,我的诺言不会成为失言,现在鹏潮集团的资金依然困难,希望兄弟能理解我”。

  王明借着酒劲儿,站起来,指着刘冰的鼻子,情绪很激动:“刘冰,你当初怎么说的,商场上讲究的是信誉,你知道一诺千金,何况我们是哥们儿,连哥们儿都这样,你在生意场上怎么混的呀?”

  刘冰一把摁住王明的肩膀:“王明,既然你当我是兄弟,坐下来我们有话慢慢说,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一下,这样的非常时期,我专门从深圳到湖岛,就是来希望兄弟能理解一下,关键时刻拉兄弟一把。”刘冰再次挪了挪位置,靠在王明的肩膀上:“王明,你是睡在上铺的兄弟,你知道现在鹏潮集团贷款,每个银行都贷过了,现在是最困难的时期,就算帮兄弟一把行不行。”

  杜子明望着王明激动的眼睛,喝了酒后,闹不好发生冲突,杜子明拍了拍王明的肩膀说:“王明,刘冰自有刘冰的难处,现在经济过热,房地产虽然看上去一片红火,可是进入这个行业的人,利润到底有多少,只有开发商自己清楚,尤其在深圳,刘冰通过湖岛投资的担保贷款就已经是负债累累。”

  王明瞅了瞅左右两个拍肩膀的,怎么杜子明的生日成了自己的安慰大会?“我也没有说什么呀,是刘冰你多想了。”王明朝杜子明与刘冰一阵傻笑,杜子明刘冰相互对望了一下,一阵莫名其妙。

  “喝下这杯酒,好兄弟,我刘冰欠你的。”刘冰给王明斟满了酒。

  王明什么都没有说,突然抓起酒瓶子就是一阵猛灌。

  “刘冰,拿下来,这样要出事的。”杜子明见识过,上一次在王明家里,王明两瓶岛泉纯就醉的不省人事,不是医院抢救及时,王明真的有点玄。

  刘冰一把夺过王明手上的酒瓶子:“再说是非典,消毒也不用这么夸张。”

  王明从刘冰手中夺过酒瓶子,又是一阵狂饮,狂饮一阵后,王明擦了一下嘴巴,红着双眼说:“刘冰,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兄弟我好久没有今天这么舒畅,我们仨人好不容易在一起喝酒,你是不是担心酒钱?到时候你在我的那承诺里面扣?”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王明。”刘冰也抱着酒瓶子一阵狂饮。

  “我他妈的一直做乌龟、做王八,哪有什么壮志雄心?”王明将酒瓶子狠狠地摔到地上:“老师,五年前你将微微介绍给我,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她跟我在一起是为什么?这里面老师比我更清楚吧?”

  “微微现在不是还在等你吗?”刘冰醉眼朦胧,有一次刘冰给微微寄生活费,微微还在电话里问王明的情况。

  王明激动的再次站起来:“拉倒吧,六年前,微微为什么住院,如果不是王敏告诉我,我他妈的倒真的成为乌龟了。”王明指着杜子明的鼻子:“老师,你真的不够意思,你知道我喜欢微微,你为什么要对微微下毒手呢?微微不喜欢你,你以为用黑社会的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能得到一个女人的心?”

  王明打了一个饱嗝儿,一阵狂吼:“不可能,我他妈的对她那么好,她的心都不在我身上,还给我生个傻儿子,我天天看着傻儿子流着长长的清口水,我就想到我是一只活乌龟,杜子明,我一直当你是最尊敬的老师,在联大集团,高温看你的面子,我才迅速提升,你为什么帮我?因为我当乌龟。你被崔云赶出家门后,就一直喜欢微微,只是微微对你没有感觉,你为了上演老土的英雄救美,知道微微爱到后山看书,你请两个痞子吓唬微微,你没有想到你请的那几个痞子那么不厚道,见到微微长得漂亮,当时就起了歹心,这两个痞子对微微下手太狠。”王明越说越气:“他们把微微糟蹋了,你就将一个被糟蹋的人介绍给我,你明明知道我爱微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杜子明自以为当年的安排天衣无缝,王明怎么会知道呢?作为微微的老师,杜子明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自己的学生,杜子明多次以各种理由约会微微,都被微微拒绝。杜子明后来知道,不仅仅自己喜欢微微,学生会主席王明也暗恋微微多年,对微微可以说是日思夜想。

  但是微微并不喜欢王明,微微心中早有所属,微微喜欢上计算机专业的电脑王子欧阳雪楚,冷酷、英俊的欧阳雪楚一直是微微的暗恋对象。杜子明想方设法要得到微微。

  杜子明最后想到了一出英雄救美。

  杜子明万万没有想到,两个小痞子提前到达,看见如花似玉的微微,两个小痞子起了歹心,将微微一闷棍打晕后,拖到松林深处,对微微进行了两次轮奸。

  杜子明如约赶到约定的地方,发现没有人影,杜子明意识到情况不妙,可是已经无法联系到两个小痞子。

  大约两个小时后,晕死过去的微微醒来,发现自己的裙子下面在流血,吓坏了的微微简单擦了擦身子,跑回宿舍。微微是经济管理系的系花,回到宿舍后的微微担心外界知道了,一个人在被窝里以泪洗面,当天晚上就发生了208流血事件。

  在社会舆论的重压下,一代名师杜子明为了引开媒体的视线,将微微介绍给王明,痛苦中微微对王明的痴情感动万分。一直心中内疚的杜子明觉得对不起王明,在高温面前极力举荐,王明很快成为高温的心腹大将。

  杜子明以为时间会淡忘一切,后来,一直喜欢王明的微微同窗王敏,将微微当天的遭遇告诉了王明,王明一直都认为是王敏故意中伤微微。王明心中无法忘记微微当初的惨痛,王明到医院了解到了真相,微微的确是下阴撕裂,因过度的性交造成的。

  “杜子明,杜老师,你让我当乌龟也就算了,可是你处处当好人,为岛泉酒业的股民着想,你才在背后卖股权?当初不是你,王刚会来湖岛吗?你与宋如月联合公安唱双簧,在王刚接风的当晚,故意将王刚灌醉,再找一个小姐,让王刚跳到嫖娼陷阱中,警察抓现行,你们当解救的好人,逼使王刚接手岛泉酒业股权。后来王刚逐步了解到事件真相,王刚逐渐不信任你,你竟然将对你最信任的学生冷霜月安插到王刚身边给你当眼线,你万万没有想到,冷霜月喜欢上了王刚,你将计就计,把冷霜月与王刚的性爱镜头也给拍摄制作成光盘,结果呢?冷霜月跳海殉情,王刚高血压偏瘫。”

  杜子明的算计让联大的耻辱浮上心头,王明在联大的迅速升迁与杜子明的走门子关系巨大,高温将计就计,让王明不断为自己作庄找金融资源,当王明发现郑东的秘密,高温将杜子明写给他的请托信以及郑东收集到杜子明与微微丑闻的证据给了王明,一直对杜子明以及高温感恩戴德的王明撕心裂肺,一切都是虚伪与肮脏的交易,王明被高温再次推向痛苦与耻辱的深渊。王明带着如意算盘到湖岛,本想先借刘冰的手灭掉高温,谁知一切的布局却再次遭到杜子明的算计。

  王明抱起酒瓶子:“这些都是你的杰作,我来了你就给我当头一棒,搞出个匿名举报,差点儿就整出个偷税漏税,实际上你就是为了从张量手中套现,你制造偷税漏税举报来拖延岛泉酒业重组时间,你最终得到了什么呢?”

  后来张量找到了王明,曝出杜子明在滨海几天游说自己回购滨海贸易股权的详细内幕,王明才知道杜子明为什么一开始那么反对收购鹏潮集团的房地产业务,也才知道种种因果。

  杜子明简直就想给王明两个耳光。震惊的刘冰一把抓住杜子明的手:“老师,王明喝醉了,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有醉,不是杜子明你极力怂恿,说你刘冰的五百万已经很不错,怎么样怎么样的,我当时一心想挣得这五百万,拿回长春治疗我那傻儿子,什么寄人篱下,什么绿帽子,什么狗腿子我都认了,我王明来这鬼地方,可是你杜子明不但不忏悔,你还用对付王刚的办法来对付我?你不就是想让我将湖岛投资料理好后,你来接替我嘛,你一直看重董事长这个位子,你今天得到了,你这下该高兴了?”王明的泪水流到了酒杯:“没有想到,我王明自认为很聪明很能干,现在看来,一直在当别人的玩物,当乌龟王八蛋,还被你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老王八蛋给耍了。”

  含着眼泪,王明又是一阵狂饮。

  刘冰呆呆地望着杜子明,心中忐忑不安:王明说的是真的吗?当初杜子明真的为了变现张量的股权而设下税检圈套吗?杜子明真的是两面三刀,阳奉阴违、深藏不露的高手?刘洋了解到的杜子明背后调查鹏城证券,难道真的是为了取得湖岛投资?望着黑色镜框后面的杜子明,刘冰的眼睛越来越模糊。

  刘冰有些害怕,为了十送十,杜子明不下五次跟刘冰在电话中交流,每一次的理由不是董事提的就是要站在投资者的利益考虑,杜子明真的站在投资者立场上的吗?难道杜子明真的与欧阳雪楚有什么勾结,一旦这样的话,杜子明岂不是吃我刘冰的饭,为欧阳雪楚打工?

  刘冰有些搞不明白了。

  刘洋曾经给刘冰分析过,湖岛投资实际上已经被庄家高度控盘,如果推出十送十的话,无疑给庄家稀释坐庄成本。杜子明那么乐意十送十,欧阳雪楚莫非给杜子明有什么交易?

  刘冰又想起了刘洋说过的,杜子明刚当上董事长一周,就悄悄地跑到鹏城证券在杭州、宁波、苏州三地的证券营业部调查,作为大股东的董事长到鹏城证券没有必要偷偷摸摸地,听说杜子明私底下访问了不少人,让刘洋很是吃惊,尤其是很多资金运作都是秘密。

  刘冰害怕了,当年下手微微,吸血王刚、逼死冷霜月、匿名举报,杜子明有一天会不会将鹏潮集团运作湖岛投资、鹏城证券的内幕也给抖出去呢?我刘冰完蛋,鹏潮集团也将大厦将倾。

  刘冰很郁闷,王明说的是酒话还是真的吗?杜子明到底是真善人还是伪君子?王明是在提醒自己还是没有拿到五百万的承诺故意离间与杜子明的关系?刘冰突然一阵眩晕。

  杜子明想不到自己的生日如此收场,正在气头上的杜子明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气急败坏的杜子明借机甩手而去。

  剩下了王明与刘冰两个人。

  “刘冰,你的承诺我不会忘记,现在是非典,你放心,这样的商机兄弟我还是要帮你抓住的。”王明打了一个酒嗝儿,“商场上,利益与兄弟不能画等号,SARS侵袭人的身体,欲望与利益永远能攻破人的灵魂。”

  刘冰一把抓住倒在桌子下面的王明,两眼红红地盯着王明,王明嘿嘿地一阵傻笑。刘冰一拳头打在王明的肩膀上,大吼一声:“你他妈太不给我面子了,什么生意情义,乱七八糟的。”

  王明翻着眼珠子望着刘冰诡秘地笑了笑:“嘿嘿,你们他妈的都是王八蛋,伪君子,我来湖岛可是为了我那儿子呀。”

  “刘冰,你到湖岛后,我到底给你了多少钱?”一听王明再次提到钱,刘冰就很搓火,杜子明含沙射影,盯着长清实业的股权,王明将大把的钱给妓女江红,现在说什么傻儿子,王明从微微生下傻儿子后,就从来没有跟微微同过一天床,跟自己要五百万实际上就是想通过这五百万另立门户。

  “喂,你好!”杜子明扯过电话,看都没有看。

  “杜总,我是欧阳雪楚。”欧阳雪楚一听电话里的杜子明可能是喝酒了,平时杜子明不是很温和的吗?

  杜子明一阵傻笑:“欧阳,你小子,这几天可是非典,不要乱跑哟。”

  “杜总,你今天好像喝酒了哟,喝酒对身体不好。”欧阳雪楚听得出来,今天杜子明喝酒喝得肯定不爽。

  “没事的。”杜子明咯噔了一下,“不好意思,是喝了一点,今天几个朋友。”

  “对了,杜总,湖岛投资不是还有十多天就开股东大会,送股的事情怎么还没有见动静呀。”欧阳雪楚着急,别人钢铁、汽车等五朵金花股票不断涨,SARS涌入北京城后,全国一片恐慌,现在凡是跟SARS沾个边的医药股都噌噌地上涨,本来湖岛投资有医药概念,可是老庄股,连一个吹捧的人都没有,在5·19行情后,一直熊市,没有利好刺激,庄股难有作为。

  欧阳雪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欧阳雪楚找了一个哥们儿,是咨询公司的,据说跟一些门户网站的人关系比较好。欧阳雪楚希望这个哥们儿能对湖岛投资研究研究,想不到那哥们儿却东问西问,欧阳雪楚只好打住,后来文章也没有写,一个非典概念就白白浪费,欧阳雪楚郁闷了三天。

  眼看就要召开股东大会,可是湖岛投资说的十送十的分红方案一直不提交到股东大会。赵婷后来告诉欧阳雪楚,听说湖岛投资内部高层斗争很厉害,有部分董事主张分红股,有几个整死都要投反对票,估计有点玄。

  欧阳雪楚一听就急了,这还不要命吗?欧阳雪楚已经给董倩了四百万元的现金,如果湖岛投资真的取消十送十的分红方案,董倩那么高成本的资金哪里还出来呀,就是哭也哭不出来。

  “现在董事会还没有决定下来,我一个人也无能为力呀。”杜子明一听欧阳雪楚是来打探十送十方案的,刚才王明骂自己的时候,刘冰就瞅了自己半天,明显在怀疑自己,为什么老师嚷嚷要十送十,一旦刘冰知道自己与欧阳雪楚有交往,到时候与刘洋联手,先将自己给下岗了,自己的一切计划都是白搭。

  “你是董事长,你完全可以将十送十的议案向股东大会提交的,到时候股东们肯定支持。”欧阳雪楚还不知道杜子明现在已经跟王明、刘冰关系是剑拔弩张,刘冰不点头,杜子明现在还不会跟刘冰翻脸。

  杜子明一肚子的火还没有地方发泄,一听欧阳雪楚这么一说,一股无名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我是董事长,我肯定要考虑大股东们的利益,他们之间现在送不送红股的分歧很大,我们怎么样呀?”杜子明怎么不想送,自己几百万可都在赌湖岛投资送股,这可是自己到湖岛一直筹划了六年的局,六年的努力马上就要实现的,没想到王明居然在自己生日胡闹,看来刘冰对自己将越来越小心。

  欧阳雪楚阴阳怪气地说:“杜总,这个事情只要你硬着要分,其他的反对也没有什么用,看来你还有什么顾及。”欧阳雪楚想了想,杜子明是不到痛楚,肯定不会下决心:“杜总,我们的赚钱全靠你的决策了。”

  这哪里是商量,简直就是威胁自己,再傻的人都能听出来。杜子明一听欧阳雪楚这么一说,心中一惊,这小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到时候烂账也完全有可能的。杜子明暗中查了滨都投资的资产,该公司早已抽逃了注册资本金,现在没有什么资产,所谓的软件生产也全是扯淡,欧阳雪楚当初抵押只是一个套钱的空城计,想不到这下子被欧阳雪楚给捏拿住了。

  “十送十的方案还是要等董事会决定了再说,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杜子明对欧阳雪楚的威胁很是生气,这小子简直有点忘本,当初与赵婷结婚,好歹还是我老杜证婚的嘛。

  欧阳雪楚一听杜子明的口气,看来十送十真的有点悬,5·19行情以来,基金经理打出什么价值投资,核心资产一些概念,庄股像吃了泻药一样,每天都有崩盘的惨剧发生,其他的股票都在相互推出一些利好,只要有实质性利好,拉抬股价就容易得多:“杜总,这个可关系到我们的利益,你还犹豫什么呢?”欧阳雪楚真的弄不明白,杜子明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当初答应了十送十的,现在居然拖拖拉拉的。

  欧阳雪楚感觉杜子明肯定遇到什么麻烦,否则不会跟自己的几百万元现金过意不去。

  “就这样吧,我现在什么都不能答应你。”杜子明迅速挂断了欧阳雪楚的电话。杜子明摸了摸脑袋,可能是上了年纪,尤其是到湖岛后,头发就开始掉的厉害,电视上的洗发水广告也骗人,洗了根本没有用。

  想到往事的一幕幕,杜子明突然一阵阵心酸。杜子明突然想到了冷霜月,冷霜月一心想学习真正的商道,可是这个小姑娘偏偏跟王刚这种有妻儿的人恋在一起,那样的爱情是没有结果的,说不一定王刚还是在玩弄冷霜月,都是冷霜月不懂事,跳海一了百了,现在虽然痛苦一下,但是解脱了。

  想起冷霜月,杜子明害怕了,听说冷霜月没有死,可能与“八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冷霜月一直身份神秘,到底与“八哥”有什么关系?刚才欧阳雪楚威胁自己,听说欧阳雪楚背后有黑社会的“八哥”支持,这个“八哥”当年可是敢跟联大集团扳手腕儿的家伙。

  难道欧阳雪楚的幕后有冷霜月?为什么刘冰遇到了一个神秘的冷月呢?难道冷月就是冷霜月?刘冰一直闭口不谈冷月,难道冷月正在筹划一场阴谋?杜子明想起那尸体失踪案就毛骨悚然,冷霜月知道湖岛投资的所有运作内幕,冷霜月真的复活的话,冷月真的就是冷霜月的话,刘冰、王明、我和欧阳雪楚都将成为冷霜月的棋子。

  杜子明拼命地抽烟。

  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吗?刘洋三天两天莫名其妙的一些话语,刘冰的冷言冷语,你们都是毫无信用的商人,承诺就是信口雌黄,不是我杜子明,你们能从王刚手中收购湖岛投资,能够收购鹏城证券?湖岛投资从一开始就是我杜子明的,现在你们居然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杜子明跌跌撞撞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实在太可气了:“妈的,说是来给我过生日,简直就他妈的鸿门宴,这些王八蛋,当初真不该让他们来湖岛。”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在这样严峻的日子里,各位……”杜子明坐到主席台上,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门外大声嚷嚷:“让我们进去,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要砸门了。”

  “外面去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杜子明叫秘书小陈,怎么搞的,董事会刚开始就有人来捣乱。

  不到一分钟,小陈跑到主席台上,凑到杜子明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啪!”地一声,杜子明重重地一巴掌打在桌子上:“还有没有王法,叫保安,把他们轰出去。”

  坐在台下的王明一听不对劲儿,肯定出了大乱子,腾地一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怎么不开了?”

  杜子明知道王明是明知故问,有意要跟自己捣乱:“等一下,外面有点急事要处理一下。”

  杜子明走下了主席台,朝门外走去。

  王明见杜子明出去了,也跟着屁股往外跑,要看个究竟。

  台下开始出现了骚乱,股东代表开始往门外涌,要看看到底是谁要砸门。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带头一个光头带着墨镜,满脸横肉,一把将站在门口的保安推到地上。

  杜子明一见阵势有点不对,光头背后还有将近十个光头,全是彪形大汉,清一色地带着墨镜,穿黑色衬衫,看样子是专门来捣乱的。

  “不给点儿颜色这帮流氓不知道我老杜的厉害。”突然杜子明惊呆了,怎么欧阳雪楚也剃成了光头?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杜子明假装没有看见欧阳雪楚,站到第一个光头面前,提了提神。

  “我们要参加今天的股东大会。”光头将湖岛投资的股东证明以及身份证还有投资者的亲笔委托授权书在杜子明眼前一晃:“拒绝我们参加股东大会是违法的,我是股东,有权利让你一边凉快去。”

  杜子明想看看光头的授权书:“你的授权书我看看。”

  “你是什么东西,要给你看?”光头不知道杜子明就是湖岛投资的董事长。

  身后的王明一听哈哈大笑:“哈哈,他是湖岛投资的董事长。”

  “董事长?头上有没有写字,我知道是不是冒牌的。”光头把墨镜下拉到鼻子尖上,凑到杜子明的脸上:“让我仔细看看。”

  杜子明身后的股东代表哄堂大笑,搞得杜子明脸红一阵白一阵。

  “那你既然是董事长,你说说,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参加股东大会?”光头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就是董事长,早知道就在这里跟这些保安还有登记的小姐磨嘴皮子。

  “你们没有按时来登记,公告上说了什么时候登记的,这是你们的责任。”旁边一名工作人员插话。

  “你他妈少给我来这套,我是湖岛投资的股东,你他妈再废话,老子给你解雇了。”光头用手指着这名工作人员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

  “你们的股票都是什么时候买的?”杜子明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公告上要求的5月1日前买的。

  “你拿去看看,4月份,4月份就买了,我是湖岛投资的股东,你们凭什么还要那么多废话。”光头又开始激动。

  后面的十多个光头开始起哄:“把杜子明给解雇了。”

  王明一看这阵势要乱套,这帮散户不是自己要找的合适人选,湖岛投资不能让刘冰继续玩弄下去,也不能让这帮炒股的人搅和,自己还是少跟这些人打交道。

  王明正想溜,突然被一个光头抓住:“哪儿跑,股东大会还没有开,你跑啥子呢?”

  “我上厕所。”王明想借机会溜走。

  突然旁边一名工作人员冒出一句话:“王总,里面有厕所。”

  难道是王明?

  欧阳雪楚突然想起来了,王明原来是湖岛投资的董事长,大股东长清微生物的董事长,湖岛投资的增发就是他搞的,不能让王明跑了,如果王明能站出来支持十送十,那样股东大会的目的就达到了。

  “不能放走了王明。”欧阳雪楚怂恿另外一个光头吼了一句。揪住王明的光头一把把王明推进大门:“你给我进去。”

  王明被那光头给推进了屋,一个踉跄差点儿来了个狗啃泥。

  “公司章程明确规定,股东大会怎么开,我们公告也说了,你们虽然是4月份买的股票,可是你们没有在我们规定的时间进行股权登记,你们不能参加今天股东大会。”杜子明一看光头们的股东大会授权委托书,三天前签的,光头没有按时到公司证券部进行登记。

  欧阳雪楚一定要控制股东大会局面,一旦失控,十送十肯定就没戏,本来八点半开始登记入场,九点钟正式开始,欧阳雪楚带着一帮光头九点钟准时赶到湖岛投资的会议室。

  结果股东大会的服务人员与保安死活就是不让欧阳雪楚一行进入会场,成心捣乱的欧阳雪楚等杜子明一讲话,就在外面大声嚷嚷。

  “哪个说的,你把公司章程拿来我看看,有规定今天几点登记的吗?”前面的光头指着杜子明的鼻子:“你是不是股东?你不是股东就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杜子明简直肺都要气炸了,这不是成心来捣蛋吗?

  “公司公告为准,希望你们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杜子明正伸出手,还没有指光头,光头就一把抓住了杜子明的手:“你还跟我来劲了是不是?”

  杜子明乖乖地收回了手。

  王明挤到前面:“大家争了这么久,不就是要参加股东大会吗?既然是股东,何必伤了和气呢?”

  “他们没有按时登记,不能进去,不然就乱了章法。”杜子明一听王明这么一说,万一这帮光头冲进去,到时候继续捣乱的话,那怎么收场啊。

  双方一直对峙。

  杜子明没有想到,董事长屁股还没有坐热,合作伙伴就找了一帮人来砸场子,简直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今天的股东大会就不开了。”杜子明朝后面的工作人员喊了一声。

  “你说什么,你是一个什么东西,你说不开就不开?”一个大胡子光头有些生气:“妈的,老子磨了一上午,现在肚子都瘪了,你说不开就不开?”

  “你们到底想做啥子?”杜子明实在忍无可忍。

  “开股东大会。”另外一个光头一把拉开了大胡子光头:“我们只想开今天的股东大会,如果你真的宣布今天的股东大会不开了,我们这么多人的吃住你是不是解决?你真的不开了,我们就法庭上见,跟你玩到底。”

  杜子明想拨打110,但是转念一想,到时候真的事情闹大了,警方媒体搅和进来,一旦查出个什么事情,自己就更没有面子,尤其是查出湖岛投资的一些问题,自己到时候真的脱不了干系。

  欧阳雪楚有些坐不住了,朝人群扯着嗓子问:“大股东来人了吗?”

  一听欧阳雪楚这么一问,杜子明早就想将这块烫手山芋摔出去,随声就说出口了:“来了。”

  王明一听杜子明这么一说,看来杜子明是想将自己卖给这一帮可怕的光头。王明心一横排开了人群:“我就是,我是长清微生物的法人代表兼董事长。”

  一个清瘦高颧骨的男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欧阳雪楚上前握住王明的手:“王总,不好意思,今天我们只是想参加股东大会,没有想到闹成这个样子,既然你是大股东,这个会议你来决定什么时候开吧。”

  王明瞅了瞅这个带着墨镜,毫无表情的家伙,觉得好生奇怪,不就是一个小股东吗?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王明没有好气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湖岛投资的一个小股东代表。”欧阳雪楚依然戴着墨镜。

  王明没有想到这个小股东代表这么狂,在大老板面前还在耍酷,王明再问了一次:“啥名字?”

  “王总,也许你不认识我。”欧阳雪楚慢慢地将墨镜摘了下来,脸上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笑:“我叫欧阳雪楚,我们应该还是校友,北方大学时候的校友。”

  “什么?你是欧阳雪楚?”王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吧?

  眼前的这个墨镜光头就是欧阳雪楚?

  王明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个戴着墨镜的光头现在已经掌握了大量的湖岛投资流通股,更没有想到他是微微以前朝思暮想的白马王子,北方大学计算机专业风度翩翩的冷酷帅哥,北方大学名声在外的电脑王子,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光头曾经是京美证券的操盘手,还在自己手下混过一段时间。

  王明的惊讶让欧阳雪楚觉得一阵莫名其妙。“是的,我就是欧阳雪楚,如假包换。”欧阳雪楚依然朝王明不断微笑。

  “你就是北方大学的电脑王子欧阳雪楚?”王明想证实这个到底是不是微微喜欢的那个电脑王子。

  “不敢,不敢,只是对电脑爱好而已。”欧阳雪楚给王明递上一支雪茄,“你曾经还是我的老板。”

  王明点燃了雪茄,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你的老板?”

  欧阳雪楚吸了一口雪茄:“是的,你忘了?”欧阳雪楚在京美证券的时候,基本没有与王明有过什么照面,操刀岛泉酒业的一直是郑东。

  王明让欧阳雪楚给问神了:“没有印象。”

  “事情的经过很复杂,如果王总方便,我们一起喝酒。”欧阳雪楚率先向王明发出了邀请。

  杜子明在一边听得错愕,这两个可是情敌,到时候万一王明将微微的事情告诉了欧阳雪楚,欧阳雪楚与自己翻脸,自己的四百万到时候就有点玄了。

  杜子明故意干咳了两声。

  王明听到杜子明的干咳,知道杜子明什么意思。

  王明偏要会会这个电脑王子,看看微微当初为什么会对欧阳雪楚日思夜想。

  第二天晚上,王明应邀到乡村俱乐部。

  “王总是贵人多忘事。”欧阳雪楚给王明斟满了酒。

  “昨天中午我真的糊涂了,你真的是北方大学的欧阳雪楚?”王明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酷哥就是欧阳雪楚。

  欧阳雪楚举起酒杯,呵呵一笑说,“骗你干吗?我与赵婷结婚的时候,就是杜老师证婚的,你是我的老领导,一直没有机会与你喝酒,我在这里先干为敬。”

  “等等,杜老师给你们证婚?哪个杜老师?”王明更加糊涂了。

  “湖岛投资的董事长杜子明老师呀。”欧阳雪楚发现王明什么都觉得惊奇,简直有点怀疑当初高温为什么要重要他,为什么后来又要冷落他。

  王明重重地将酒杯放到桌子上。“杜子明?”王明一听又是杜子明,心中那个气简直就不打一处来,怎么杜子明老干一些阴损的事情,微微的事情就难得提,提也伤心,欧阳雪楚爱赵婷吗?杜子明偏偏要给别人证婚,简直就是要再造人间悲剧。

  “是的,杜总可以证明我是北方大学的。”欧阳雪楚看着一脸怪异表情的王明:“当初在京美证券的时候,你是董事长,我只是自营部一个小小的操盘手。”

  王明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当初你虽然是董事长,但是我知道,真正掌握京美证券实权的是郑东,就在你忙于收购南方信托的时候,高温实际上将京美证券的大权全权授予郑东。”欧阳雪楚见证了京美证券重组后的一切权力斗争。

  望着眼前这个情敌对自己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心中暗暗吃惊:“什么意思呢?”

  欧阳雪楚也放下了酒杯子,说:“你到南方收购南方信托期间,高温到过京美证券,这期间,高温在北京与岛泉酒业的董事长王刚达成了一个协议,高温向王刚提供岛泉酒业的运作资金,京美证券通过京联投资坐庄岛泉酒业,王刚保证将第一手信息给郑东。后来王刚起了疑心,自己建立老鼠仓,郑东很生气,加上京美证券的国债资金出现问题,郑东借机逼迫王刚抛掉老鼠仓还钱。”

  “不过兄弟你,一直被人利用。”欧阳雪楚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欧阳雪楚一把拉过王明:“你现在是长清微生物的董事长,但是你控制的湖岛投资正在不断地被刘冰洗钱。”王明一拍欧阳雪楚的肩膀:“兄弟何必大惊小怪呢?”王明以为欧阳雪楚这么神秘,有什么核心机密,想不到说得这等小儿科。

  “兄弟你别急。”欧阳雪楚附在王明的耳朵上:“只要刘冰的这笔买卖成交,你手中的湖岛投资就是倒贴钱都没有人要。”

  王明望着一脸夸张的欧阳雪楚:“不就是一笔二百万的收购嘛,有那么夸张吗?湖岛投资还有在深圳的房地产,就是五折卖也能变现一部分资金的。”王明见过庄家都喜欢胡吹乱侃,欧阳雪楚现在是不是庄家很难说,不过这么能忽悠,有点庄家的样儿。

  “兄弟你仔细分析一下他们的交易,你再看看你的股权到底值钱不?”欧阳雪楚一开始也没有注意鹏城证券与鹏潮集团的收购交易,在股东大会前一天,“八哥”助手在电话中反复强调,要么让杜子明通过十送十,欧阳雪楚借助利好抛售湖岛投资,要么借股东大会狙击鹏城证券收购鹏潮集团资产,借机收购湖岛投资。

  王明嘿嘿一笑。

  “兄弟别笑,你看那个二百万的公司,表面注册资本金二百万,可是它的总资产却有十一亿元,你不觉得很不正常吗?”欧阳雪楚一拍桌子:“问题就在这个十一亿元的总资产,这个二百万的公司的净资产只有一百五十万,也就是说这个公司负债将近十一亿元,只要鹏城证券收购,鹏城证券就必须承担这十一亿元的债务。”

  “继续说。”王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这么说,一直没有在意的一笔收购,里面玄机重重。

  “我们调查了一下,这个二百万的公司是鹏潮集团的公司,这将近十一亿元的债务,实际上就是鹏潮集团将一部分坏资产以及银行债务剥离到这个二百万公司。”两天前,“八哥”的助手给欧阳雪楚传真了一份这个二百万公司的财务数据以及与鹏潮集团交易的详细材料,这个二百万的收购就是冷月给刘冰做的方案,刘冰大为欢喜。“八哥”助手告诉欧阳雪楚,“八哥”要求利用这笔收购的材料,提出湖岛投资鹏城证券的财务,那样就可以逼迫刘冰退出湖岛投资,只要欧阳雪楚与王明暂时签订一个股权转让协议,在二级市场上,大幅度拉升湖岛投资,利用重组题材迅速获利出货。

  “按照你的意思,鹏城证券收购这个二百万的公司,表面上出资只有一百八十多万,实际上鹏城证券将承担十一亿元的债务,那样鹏城证券可能遭遇逼债,到时候湖岛投资有问题的话也就暴露。”王明端起酒杯:“兄弟,让他们交易成功,湖岛投资就彻底完蛋,长清微生物也就跟着完蛋,看来刘洋他们兄弟简直就是珠联璧合。”

  望着情绪激动的王明,欧阳雪楚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王明当初为了五百万与刘冰翻脸,实际上是想自己控制湖岛投资,要让王明与自己签订股权转让协议,得让杜子明来赶走王明。

  王明后来将微微的事情讲给欧阳雪楚,欧阳雪楚心中暗喜,看来王明与杜子明之间的恩怨只要自己再添一把火,王明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欧阳雪楚故作惊讶:“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杜子明这老家伙太阴险了。”

  “兄弟,杜子明的阴险何止在微微身上?”王明长叹一声:“杜子明一到湖岛就想控制湖岛投资,他想尽办法弄钱,利用各方为自己设局,为的就是能取得湖岛投资的控股权。”

  欧阳雪楚一惊,看来杜子明这个老家伙早将自己当成一枚棋子,当初四百五十万就让我用滨都投资的股权进行抵押,股东大会十送十取消,湖岛投资二级市场受到影响,股价下跌,我欧阳雪楚不能变现,杜子明就借机逼债,到时候滨都投资就成为杜子明的囊中之物。杜子明掌握那么多湖岛投资的内幕,到时候不担心刘冰或者王明不放弃手中的湖岛投资股权,杜子明通过滨都投资收购湖岛投资,一下子成为幕后控制人。

  欧阳雪楚狠狠地将杯子摔到地上:“一定要给杜子明一点儿厉害。”

  餐厅里用餐的所有人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欧阳雪楚。

  王明目瞪口呆地盯着欧阳雪楚,欧阳雪楚冲着王明微微一笑,悠然自得地摸出一根雪茄,微闭着眼睛吸了一口气,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王明,你不是长新微生物的大股东吗?你控股湖岛投资,干吗还要让杜子明当董事长呀?一旦那个二百万的公司被收购,你的长新微生物怎么发展?”

  王明瞅了瞅欧阳雪楚,微微一笑说:“欧阳,商场中只有利益没有朋友,利益的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局中人未必清楚,外界的就更不清楚,控制长新微生物是不假,我为什么来湖岛?”

  王明的话让欧阳雪楚很头疼,陈诚就是个说半句话的神人,王明看来肯定知道湖岛投资很多的事情,这个小子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欧阳雪楚嘿嘿一笑:“你为什么来我怎么知道,但是我知道商场中利益才是真正具有诱惑力的,你进入湖岛并不是现在外界看到的那么简单,你从湖岛投资董事长位置下来,也并不是身体原因那么简单。”

  王明抿了一口酒,酒精的热度传递到胃里,王明觉得胃热的难受,整个身体都有一种火燎的感觉。“想不到你还是一个专家哟?”王明对这个冷酷的帅哥有点刮目相看,王明不想将自己与刘冰、杜子明背后的瓜葛告诉欧阳雪楚。

  “专家不敢当,现在的股市是一个脆弱的屠宰场,我们看到的是无数富豪站在前沿侃侃而谈,但是我们永远无法看到他们背后神秘的资金搬运游戏,如果大家都知道你游戏的底牌,明天富豪就是冤死鬼。”欧阳雪楚在股市里泡了五年,亲眼目睹了郑东的凶悍出手,目睹了王刚在利益联盟断裂的时候,那不堪一击的泪水。

  望着王明无动于衷的表情,欧阳雪楚的心中一阵阵凉飕飕的,王明一个劲儿地喝酒,欧阳雪楚翻了翻眼皮子:“王明,你的那种资金运作游戏到底怎么进行,你的底牌到底是什么,我并不感兴趣,但是你忧郁而无奈的眼神无法掩饰你心里的脆弱,外面关于你的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当你觉得游戏已经失去游戏本身的乐趣,最好放弃,也许放弃是一种解脱,放弃自有放弃的乐趣。”

  王明压住了无名火,欧阳雪楚鄙夷的眼神中有读不尽的扑朔迷离。王明很久没有思考过湖岛投资的问题,对于这个上市公司,王明并不留念,王明留念的是刘冰的五百万的承诺,现在湖岛的任何游戏对于王明都没有五百万的吸引力。王明突然想到自己的傻儿子,好久没有回家看看微微了,傻儿子现在还流口水吗?

  一股酸酸的东西涌上心头,直冲着嗓子眼儿而来。王明忍住了眼眶中不断打滚的泪水,努力地将泪水咽到肚子里面:“欧阳,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思想的寂寞高手,但是现在商场上的残酷无情,也许能让你体会到利益的赤裸裸,任何一个游戏的当事者,也许跟你一样,他在浮华中感到寂寞与孤独,游戏者不一定知道背后是谁,也不需要了解背后那个人的背景,他们更关心的是在游戏的过程中能得到多少利益。”王明两手一摊,欧阳雪楚瞪着大大的眼睛一片茫然,杜子明的弟子果然非同一般。

  欧阳雪楚熄灭了手上的雪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王明,我知道我们曾经似有还无过那么一段恩怨,但是这一切都不是你我能够掌握的,江湖一笑泯恩仇,像你说的,资本市场中从来就是赤裸裸的游戏,我对你掌握的湖岛投资很感兴趣。”

  王明一直听说有人在操纵湖岛投资,光头们大闹股东大会,现在欧阳雪楚不断套自己的话,难道欧阳雪楚就是湖岛投资的庄家?王明一直在不断收集杜子明与庄家的联系,至今王明都没有相信张量的话。王明似笑非笑地望着欧阳雪楚:“欧阳,我早就知道你在湖岛投资里面,遗憾的是你没有郑东当初那么好的内应,你不想重蹈郑东的覆辙,不希望第二个王刚那样的老鼠仓,但是你没有选择,你依然选择内应,你比郑东聪明,郑东用巨资买内应,你用内应的钱套牢内应。”王明朝欧阳雪楚微微一笑:“如果你选错对象,到时候不要遗憾。”

  欧阳雪楚心中一惊,王明这小子还跟自己搞反侦查:“王明,你就说一个痛快话,让我以后不遗憾。”欧阳雪楚觉得这样交流有些费劲儿,不就是让王明把长新微生物持有的湖岛投资股权掌握到自己的手上吗?

  王明彻底地明白眼前这个有点张狂的男人,欧阳雪楚就是一个股票玩家,对于真正公司运作一窍不通,他极力用那二百万的公司说事,无非就是告诉我,尽快放弃对湖岛投资的控制权,如果湖岛投资交到欧阳雪楚手中,真的不知道湖岛投资要被蹂躏成什么样,到时候肯定将湖岛投资玩完。王明眯着眼睛:“欧阳,你能把湖岛投资搞好吗?”

  “王明,你将湖岛投资搞好了吗?”赵婷将湖岛投资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丈夫欧阳雪楚,欧阳雪楚早就了解到,湖岛投资在岛泉酒业时候,王明并没有让岛泉酒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王刚将岛泉酒业的资金悄悄挪用了,王明为了岛泉酒业的控股权,居然将王刚的债务承接下来。

  王明一时语塞,看来欧阳雪楚今天是有备而来。欧阳雪楚喝了一口酒:“王明,你为什么那么想进入岛泉酒业呢?是因为你想进吗?你为什么想进,既然你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为什么又要撤离?”欧阳雪楚一连串的问题让王明有些喘不过气来。

  “欧阳,很多事情要懂得舍得,急功近利了就无法注意取舍,失去的不仅仅是我们希望得到的金钱,更多的是当初维系金钱的那么一点点带有温情面纱的情意以及做人的尊严。”王明不断地摇头,自己与刘冰是多好的哥们儿,可是现在呢?自己一直尊敬杜子明,可是杜子明呢?什么都没有了,金钱情义已经成为过眼烟云,什么都没有。

  王明的眼里伤感、无奈、还有莫名言状的痛苦。餐厅里面除了服务员,其余的人全走光了,欧阳雪楚静静地听王明宣泄,王明突然挥了挥手:“不说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王明,你给个痛快话,长新微生物你能当家做主吗?”欧阳雪楚有些憋不住了。

  “欧阳,你说说你到底想在我这里打什么算盘?”欧阳雪楚急不可耐的眼神让王明反而冷静下来,如果湖岛投资真的实现十送十后,长新微生物无形中就进行了财富增值,那样自己将来真能跟刘冰讨价还价。

  刘冰与王明在协议中将长新微生物的具体持有股数进行了约定,如果十送十后,自己倒手将送股给转让,那样刘冰也拿自己没有办法,要让刘冰知道什么叫背信弃义,让刘冰尝尝背信弃义的滋味与代价。

  “王明,你何尝不希望杜子明进行十送十呢?那样的话你的长新微生物就可以翻倍增值,如果你套现的话,你得到的现金也就更多。”欧阳雪楚再次摸出雪茄:“杜子明现在已经基本将十送十的方案否定,还有多少机会可以期待呢?其实很多机会是自己把握的。”

  王明打了一个哈欠,实在太困了:“欧阳,现在大势这么不好,那么多庄股因为资金链的成本太高,后继资金不能及时跟上,一个个神秘富豪一夜之间消失,你觉得你的游戏能继续下去吗?”王明算明白了,欧阳雪楚现在就是希望得到自己手中掌握的湖岛投资的股权,那样,欧阳雪楚就可以完完整整地操纵湖岛投资,这种手段实在太烂了,当初庄家吕梁就是通过控制上市公司,并通过流通股不断到金融机构置押融资,欧阳雪楚的这种玩法简直就没有一点儿新意。

  “现在不是我一个人在进行这场游戏,湖岛投资的真正价值在什么地方,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杜子明继续玩下去,湖岛投资的状况肯定更糟糕。”欧阳雪楚给王明扳了扳指头:“湖岛投资一上市,两次融资,融到的钱做了什么?就算是系统造假,钱也在系统内循环,可是钱呢?王明,这个你比我清楚。湖岛投资现在需要的是系统的整合,上市公司需要的是资金,资金从什么地方来?湖岛投资还能从银行中贷到多少款?现在银行对上市公司的贷款审查那么严格,湖岛投资只有自己创造价值。”

  王明开始沉默,看来自己低估了这个狂人。“欧阳,现在湖岛投资能不能自己创造价值,我不太关心,那是杜子明应该思考的,你说的自己创造价值能实现吗?”昨天王明才看到一则通缉吕梁的新闻:“对了,当初吕梁化名K先生,大势鼓吹做多,很多人认为,吕梁是为了自己炒作股票造势,细细地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现在的金融环境就决定,吕梁的资金链等不到他做多的时候,他最后终究要落得个亡命天涯。欧阳,我们无法控制的太多了,你能保证没有老鼠仓在背后算计你吗?”

   “王明,能不能爽快一点儿,我欧阳不会亏待我的合作伙伴。”欧阳站起来,拍了拍王明的肩膀:“我的承诺是现金,这个你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王明夹着一个皮包出门了,带着当初与刘冰的协议。

  王明在八千万中出资六千万,成为绝对大股东,但是王明有点难办的是,长新微生物的股东刘红梅是刘冰的妹妹,刘洋洋是刘冰兄弟刘洋的假名字,王强也是刘冰的人。王强是现在是长新微生物的董事兼副总经理,王强憨厚老实,容易搞定。而郑世也是刘冰的人,是个好色之徒。

  现在长新微生物五个自然人股东,五个董事,根据长新微生物的公司章程约定,公司的重大决定必须董事会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董事同意才能生效,其实这也是当初刘冰为了防止王明有二心,特意重点写的一条约定。

  非典期间,王强一直忙业务,就给王明签订了一份授权书,全权授权王明代为处理公司的一切重大投资事宜,王明的意见就是自己的意见。

  王明在湖岛大世界花了三百元钱,给郑世找了一个性感火辣燎人的鸡。郑世不知道是王明故意安排的,在酒足饭饱后,王明借故离开,等待两个人像剥皮蛋一样缠绵在一起的时候,突然一名公安装束的人推门而入,满脸怒气。

  不等郑世穿上衣服,那人拿出手铐就要铐郑世,这时假装边走边接电话的王明进门了,一见此场景:“郑世你怎么能这样呢?”

  王明转身一把拉住警察:“警官,我的朋友今天酒喝多了,就放过这一次吧。”

  警察死活就是要带郑世走。王明突然腾地一下跪到地上:“警察,我们公司离不开他,他走了我们没有办法管理。”

  警察见状,没好气地抛出一句话:“那缴纳一万元罚款。”

  王明在皮包里左掏右掏,就八千块。

  回到公司,郑世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王总,今天不是你的话,我郑世就在湖岛栽了。”

  郑世不能将丑事告诉刘冰,与王明签订了一份全权授权委托书后,郑世离开了湖岛。

  终于搞定两个董事。

  欧阳雪楚终于明白了,王明为什么把这个市场说成是一场资本搬运游戏,王明的公司控制湖岛投资,王明用上市公司的钱购买鹏潮集团的资产,那样让刘冰实现套现,刘冰的套现可能是高比例溢价。如果是那样,王明与刘冰背后肯定有什么协议。王明一直强调,商场上没有兄弟,只有利益,王明为什么又那么无奈呢?王明曾经是湖岛投资的董事长,却突然生病卸任,事情就这样简单吗?

  欧阳雪楚吸了一口烟,管他的,既然大家都玩弄湖岛投资,自己玩弄这一次后就抽身。欧阳雪楚突然想到“八哥”,看来“八哥”在刘冰的集团中真安插了眼线,一切的进展都在预料之中。

  刚刚送走建设银行的催贷人员,刘冰拍了一下前额,简直头都说晕了。坐在高靠背上,刘冰将腿放到办公桌上,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报纸,报纸上说已经研制出真正能抵抗SARS的疫苗。

  报纸上第二段居然提到深圳的前潮医药。桌子上的电话响个不停,刘冰懒洋洋地抓起电话:“喂,找哪位?”

  “哥,找你呀。”电话那端刘洋的声音很焦急。

  刘冰一听声音不对劲儿,一屁股坐起来:“到底什么事情,好好说。”

  “杭州西湖集团董事长突然被双规。”刘洋也是刚刚打听到的消息,西湖集团已经有人跟鹏城证券打了电话,希望尽快将西湖集团的资金打回西湖集团的账户,估计检察院很快就要找鹏城证券调查。

  “西湖集团到底出了什么事?”刘冰在电话中扯着嗓子向刘洋嚷嚷:“你赶快给弄个清楚。”刘冰一阵背心发凉,杜子明几次在电话中问冷月,难道冷月真的是冷霜月?刘冰派人找了三天,一直没有冷月的任何消息,为什么冷月突然离开深圳呢?

  一连串的怪事发生,光头大闹股东大会,银行逼债,西湖集团被人举报,二百万的一笔收购也被人指责。刘洋至今没有收购这个公司,这些项目很多都是冷月当初为鹏潮集团筹集资金的策略,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秘密,为什么欧阳雪楚近期有恃无恐?难道冷月就是冷霜月?冷月就是“八哥”?刘冰头皮发麻,难道冷月到深圳专门就是为了给王刚报仇的?杜子明曾经在课堂上跟学生们开玩笑,商场上的女人一旦产生了报复的心态,一切与之交道的男人都要小心,否则将成为这个女人手中的玩偶。

  刘冰额头上开始不断地流冷汗。

  上午,工商银行已经协同深圳市福田区法院查封了鹏潮大饭店的财务部,不允许资金进出,理由是银行发现贷款有很大的潜在风险,银行要规避风险。

  下午,中行带着深圳市公安局,将整个鹏潮大饭店的固定资产进行了查封。

  刘冰在鹏潮大饭店门口足足徘徊了一个小时。鹏潮大饭店可是当初竹治国进监狱后,自己将海王大饭店一锅端过来的,没有想到这个饭店不旺财,老亏钱。

  其实鹏潮大饭店火暴的时候,一天的营业额达到二十多万元,可是在房地产方面一失足成千古恨,刘冰开发的鹏潮家园不断出现事故,还闹出两条人命,被劳动监察部门两次停业整顿达到一年时间,鹏潮家园一举拖垮了鹏潮集团的现金流。

  鹏潮大饭店成为鹏潮家园的提款机,实在无法满足鹏潮家园的现金流,刘冰冒险用鹏潮大饭店进行银行贷款,想不到一年时间就将鹏潮集团现金回款最好的企业给玩完了。

  刘冰在鹏潮大饭店门口徘徊的时候,刘洋来电告诉,杭州检察院冻结了鹏城证券杭州营业部的委托理财账户。

  刘洋闹明白了,有人举报了西湖集团的董事长,说西湖集团董事长侵吞国家财产。通过检察院的朋友,刘洋还了解到,是一个深圳人通过邮寄的方式,在福田区一个邮电所写的举报信。

  “怎么可能呢?”刘洋有些想不通,当初西湖集团的两亿元委托理财合同是自己亲自签的,三方协议完全保密,更不用说给西湖集团董事长百分之五的现金回扣。冷月并不知道自己与西湖集团签订合同的事情。

  当初约定,西湖集团与鹏城证券协议上签订委托理财投资收益为百分之五,另外百分之五的补充收益不用写在纸面上,在西湖集团将资金打到鹏城证券账户中两个工作日内,鹏城证券将一千万的补充收益打到西湖集团董事长指定的账户中。当时,西湖集团董事长给鹏城证券提供了三十一个账户,刘洋根据西湖集团董事长的吩咐,三十一个账户中,最多不能超过五十万。

  举报人向检察机关举报西湖集团董事长侵吞国有资产,侵吞的资金就是鹏城证券打给西湖证券董事长的那一千万。半年时间相安无事,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出现问题呢?刘洋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刘洋将西湖集团董事长被捕的事情摸清楚告诉了刘冰:“哥哥,这次可能我们的资金有点问题哟。”

  “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刘冰抓了抓脑袋:“如果检察机关要将西湖集团的两亿元资金强行抽回,这个还好办,从宁波营业部回购两亿元的国债就可以,反正登记结算公司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回购的。”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个地方,关键是检察机关认定我们是西湖集团董事长的帮凶的话,那样鹏诚证券被盯上后,到时候证管办来查,我们的国债回购就比较麻烦。”刘洋以前听说过,吕梁坐庄中科创后,很多相关资金都被查封,根本就不能随意调动。刘冰更加担心湖岛投资:“更关键的是,湖岛投资控股鹏城证券,一旦鹏城证券出现什么问题,湖岛投资是上市公司,那样影响很快就扩散开来,最后的局面我们无法控制。”

  “是呀,现在是关键时刻,你一定要将西湖集团的事情给我搞定。”刘冰给刘洋下了死命令:“对了,王明最近有点不对劲,千万叮嘱他,还有杜子明,一旦他们把上市公司给我们卖掉了,我们的整个资金链到时候想藏都藏不住。”

  “对了,一个叫欧阳雪楚的家伙在坐庄我们的股票,他背后有黑色势力,这个人我们不得不防。”刘洋一直以为与董倩能将欧阳雪楚给搞定,没有想到欧阳雪楚背后有黑社会,刘洋好像想起一件事情:“大哥,你是不是曾经派了一个人到湖岛投资。”

  “就是现在的赵婷。”刘冰想都没有想,赵婷是自己放到湖岛的财务眼线。

  “你的眼线现在已经成为欧阳雪楚的老婆,还是杜子明证的婚。”刘洋一听是赵婷,知道麻烦不小:“股东大会闹事的时候,欧阳雪楚带了十几个光头,他们一直想十送十,如果没有内线,他们怎么知道湖岛投资内部在讨论十送十呢?”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难道是赵婷向欧阳雪楚透露了消息?”刘冰惊得一身冷汗。天呀,一旦赵婷将湖岛投资的财务机密告诉欧阳雪楚,欧阳雪楚将是自己最大的隐患。

  “杜子明据理力争十送十,他也不排除与欧阳雪楚有什么勾结,你可千万要小心,你忘记了当初他怎么对付王刚的。”刘洋突然关断了刘冰的电话。刘冰呆呆地握着电话,到底是谁举报的西湖集团?

  杜子明匆匆闯进来,刘洋的手机差点儿掉在地上:“杜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急?”

  “真的,已经卖了,卖给一个叫滨都投资的公司了。”杜子明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

  “真的卖了?什么滨都投资?”刘洋满脸惊讶地望着杜子明:“现在王明人呢?”

  杜子明看着刘洋气败坏的样子,自己的确不知道王明现在在什么地方,就是知道也不能说呀,刘洋的火暴脾气,要逮住王明了,不说要王明脱一层皮,至少也是个手断骨折。

  杜子明想了想,“我还真不知道他现在人在什么地方,这个滨都投资名义上是一个软件公司,实际上是欧阳雪楚控制的壳公司,据说公司的资金可能是欧阳雪楚用湖岛投资流动筹码置押融资成立的,滨海市一个公司提供的置押资金。欧阳雪楚派人送了几次草拟的股权转让公告,他们想明天就公告。”杜子明听说王明把湖岛投资的股权转让给欧阳雪楚后,一分钟也没有耽误,直奔刘洋的办公室。

  “王八蛋!”刘洋将手中的一沓资料啪的一声摔到桌子上:“王明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这个事情还需要仔细商量。”杜子明见额头冷汗淋淋的刘洋,知道刘洋一定吓坏了,自己何尝不是晴天霹雳,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鹏城证券以及“八哥”的事情,刚刚摸清出鹏城证券的资金运作路径,“八哥”的事情刚刚调查到一点儿边沿信息,老“八哥”已经去世,现在正是自己的女儿继承了“八哥”宝座。不过这个从国外回来的女人一直神秘没测,行踪漂浮不定,在北京有深厚的人脉关系,欧阳雪楚其实就是一个小喽啰,现在女“八哥”正在密谋一件针对湖岛投资更大的阴谋。

  杜子明万万没有想到,欧阳雪楚这么快就从王明手中取得了湖岛投资的股权,难道这是女“八哥”授意的?杜子明也没有想到,欧阳雪楚是王明的情敌,王明居然将湖岛投资的股权转让给欧阳雪楚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任何迹象,难道王明真的要报复我杜子明与刘冰吗?

  杜子明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欧阳雪楚怎么会与王明扯到一起?

  刘冰没有实现王明的承诺,难道是欧阳雪楚给王明什么承诺?杜子明心里在想,欧阳雪楚还跟自己打了个四百万的借条,欧阳雪楚也没有什么大钱,难道王明会相信欧阳雪楚的口头什么承诺?

  情敌怎么可能呢?

  杜子明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王明到底在哪里?

  鹏潮集团现在正是危急时刻,刘冰没有了湖岛投资,鹏潮集团将土崩瓦解,鹏城证券这台提款机的问题将暴露于阳光之下。

  刘洋立即给刘冰打电话:“大哥,大事不好了。”

  “又什么大事不好?”刘冰觉得刘洋的话有点不对。

  “王明把我们给卖了。”刘洋额头上的汗珠开始不断往下滴。

  “卖了,什么卖了?”刘冰被刘洋的话给搞糊涂了。

  “王明把湖岛投资的股权卖给欧阳雪楚了。”刘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这王八蛋想置我们于死地呀,欧阳雪楚的背后可有黑社会‘八哥’的背景,我们想翻盘都很难。”

  刘冰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怎么可能呢?”刘冰背心开始不断流汗,长新微生物是我的公司,王明怎么能卖掉我的股权呢?现在欧阳雪楚收购了湖岛投资,看来这个冷月就是冷霜月,怪不得这个奇怪的女人一直不让自己得手,看来专门是冲着我刘冰来的,来者不善。

  刘洋激动得有些结巴。

  “欧阳雪楚已经将公告送到湖岛投资,他们明天就想公告。”刘洋还没有说完,就将手机给杜子明。

  刘冰握电话的手开始发抖,有点不听使唤:“是真的吗?老师。”

  “真的,刘冰,这件事情你不要激动,我现在还没有接受他们送过来的公告。”杜子明还没有想好什么办法来阻止欧阳雪楚。

  杜子明对欧阳雪楚的脾气有所了解,欧阳雪楚冷酷,做事情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只要自己想做的,一定要去,哪怕是碰得头破血流都要去做。

  杜子明心底一阵凉飕飕的,“八哥”,这个女“八哥”如果真是冷霜月的话,湖岛投资将遭遇灭顶之灾,冷霜月不但知道湖岛投资上市的台前幕后,也知道王刚与自己给谢冰的桃色陷阱,一旦冷霜月将这件事举报到刘芳那里,到时候宋如月想帮助我杜子明都没有办法出面。

  “老师,不能让他们公告,你一定要拖延时间。”刘冰一时急得有点糊涂:“老师,你要想尽办法,尽快找到王明,这件事情只有王明出面,才能更好地解决。”

  杜子明心中忐忑不安,现在一旦帮助刘冰拖延,欧阳雪楚肯定要撕破脸皮,生日会上王明的骂那就真的白挨了。刘洋红着眼睛盯着杜子明,刘洋在深圳的时候也是一个不怕死的人,杜子明心中有点发毛,慢慢吞吞地说:“我会尽量拖延。”

  “老师,我知道你有办法,如果他们自行公告,你就发布澄清公告,澄清股权转让是子虚乌有,一定要拖时间。”刘冰怎么也没有想到王明这么快就将自己出卖:“我马上就到湖岛。”

  刘冰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王明这一招够毒的,没有了湖岛投资,鹏潮集团的系列银行贷款就没有了担保对象,马上到期的银行贷款想延期都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就不是建设银行、中国银行两家来找自己的麻烦,鹏潮集团将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局面。

  刘洋止不住冷汗下流。

  自己是鹏城证券的董事长,西湖集团的两亿元违规国债回购事情刚刚出事,还没有来得及抹平,王明就背后一刀,欧阳雪楚就是一个玩家,他进入湖岛投资还不是想利用公司配合自己二级市场上的湖岛投资股票吗?

  刘洋不敢想象,一旦欧阳雪楚将自己的事情给摸清楚了,还不将刘氏兄弟给送进监狱,非法融资、扰乱金融秩序等等,这些都能让兄弟俩在监狱里呆一阵子的。

  刘洋在办公室来回地走动,突然将目光落到杜子明脸上。杜子明看上去怎么这么镇静?刘洋又在房间里走了两圈,从杜子明当上湖岛投资的董事长后,杜子明就多次私底下摸查鹏城证券资金状况,王明难道真的为了五百万的承诺将刘冰的公司给卖掉?杜子明这么镇静,欧阳雪楚敢收购湖岛投资,难道背后得到了杜子明提供的鹏城证券材料?两者联合威逼王明,现在杜子明只是在演双簧?一旦欧阳雪楚掌握了鹏城证券的资金材料,到时候鹏潮集团想讨回湖岛投资的股权,欧阳雪楚都有大量的材料让鹏潮集团乖乖地退缩。刘洋突然走到杜子明面前:“杜总,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杜子明现在想欧阳雪楚到底什么时候归还自己的四百万,只要欧阳雪楚先将自己的四百万还给自己,自己到时候再从欧阳雪楚手中争夺湖岛投资股权,也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现在我已经吩咐公司所有的人不接受他们送来的草拟公告,那样我们可以拖延时间,看看欧阳雪楚他们的动静,现在我们只有准确地摸准了他们的心态,我们才能更好地应对。”杜子明推了推眼镜框。

  从刘洋的办公室出来,杜子明的手心还有冷汗。刘冰在湖岛的一切操作都是王明出面的,王明在湖岛的资源远远比刘冰多,刘冰有什么资源?刘冰只认识宋如月,可是王明收购的资产全在深圳,在湖岛本地的投资比较少,宋如月一直在杜子明面前抱怨,要杜子明给刘冰带信,不要把钱全部投到深圳去了,要给湖岛造一点福。

  刘冰到湖岛能把王明怎么样呢?杜子明担心闹出大麻烦。一旦冷霜月真的向刘芳举报了我杜子明,王明又知道上次税检的光盘是自己提供的,到时候不但刘冰要从滨海滚蛋,我杜子明都可能完蛋。

  “王明,怎么搞的?”欧阳雪楚气急败坏地质问王明。

  “什么怎么搞的?”王明对欧阳雪楚劈头盖脸的质问莫名其妙。

  “我们的人送公告已经送了五次,开始说杜子明不在,后来连董事会秘书都不在,最后一次送过去,没人搭理我们的人。”欧阳雪楚拿着草拟的股权转让公告:“你是大股东,杜子明为什么拒绝我们的公告,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股东授权书你都看了,你觉得有问题吗?”王明也觉得有些蹊跷,杜子明为什么不接受公告呀,杜子明没有权力拒绝股东的公告呀。

  “你的那些授权书我是看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为什么不接受?”欧阳雪楚找不出什么理由:“王明,你的背后还有别人吗?”欧阳雪楚当初给王明五百万的时候,以为事情很快就能搞定,想不到杜子明这家伙从中作梗,看来问题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什么别人?”王明一直不希望把与刘冰的关系告诉欧阳雪楚,自己已经咨询过孟波,自己转让持有的湖岛投资的股权在法理上不存在任何问题。

  欧阳雪楚有点急了。“你不是说你是湖岛投资的真正持有人?”欧阳雪楚越发觉得王明背后的刘冰正在操纵着杜子明向自己反扑。

  王明站了起来:“欧阳,长新微生物我是大股东,我按照公司章程办事,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王明还没有将那张三百万的单子从银行里提现。

  欧阳雪楚给弄糊涂了,长新微生物的公司章程明确规定了三分之二的董事同意,王明有其他两个董事的全权授权书,没有什么问题呀,杜子明为什么现在连自己的四百万都不珍惜呢?我欧阳雪楚一旦不还他的四百万,杜子明这辈子处心积虑可算是白费了。

  欧阳雪楚越来越觉得杜子明不可思议。

  两天前,欧阳雪楚与王明最后一次坐到一起。这一次,王明将长新微生物股东郑世、王强的全权授权书给欧阳雪楚进行了仔细确认。

  两个人的亲笔签名。

  欧阳雪楚反复地辨认。

  “欧阳,这个你可要看清楚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王明知道,欧阳雪楚担心自己提供的授权是假的,那样欧阳雪楚就枉费心机。

  欧阳雪楚将两份授权书拿在手中一晃一晃:“王明,在钱面前,如果你还在愚弄自己,那你就永远找不到游戏的乐趣。”

  “你答应的事情呢?”王明可是冒了风险。

  欧阳雪楚从桌子底下拖出一箱子:“我这个人说到做到,从来不踩假水。”

  王明被箱子里整整齐齐的人民币惊呆了:这可是实在货,刘冰把自己当猴耍,现在这个情敌居然把二百万的现金摆到了面前,别的已经不重要了,傻儿子这次有希望了。王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王明一笑:“我喜欢与爽快的人交往。”

  王明将二百万现金与三百万支票当场点清。

  欧阳雪楚拿出了股权转让合同,这是前一天,王明将以前与王刚签订股权转让合同的底稿给欧阳雪楚,欧阳雪楚模拟了一模一样的格式合同,还有草拟的公告,唯一不同的就是股权转让的总金额上升到一亿五千万。合同公告生效后,欧阳雪楚付给王明五千万的转让款,股权正式过付后,支付余款。

  王明与欧阳雪楚在股权转让合同签字后,欧阳雪楚当场就在股权增持公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欧阳雪楚等星期一上班的时候送到湖岛投资,准备星期二公告。

  欧阳雪楚一晚上都觉得不塌实,一大早就到办公室:“小王,你赶快将公告送到湖岛投资,一定要送到杜子明的手上。”

  欧阳雪楚想给杜子明一个惊喜,要杜子明明白,欧阳雪楚已经将湖岛投资掌握,以后十送十将由自己决定,不会再像一个乞丐那样,遭遇杜子明的嬉笑怒骂。

  “欧总,不行,杜子明的秘书说他不在。”小王气喘吁吁跑到欧阳雪楚的办公室。

  “继续送,送董事会秘书,这种事情该董事会秘书负责。”欧阳雪楚担心是杜子明故意逃避,杜子明与王明的关系本身有点问题,杜子明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

  连续五次,欧阳雪楚急了。

  欧阳雪楚在宾馆找到王明。

  “到底怎么回事?”王明也搞不明白。难道杜子明将股权转让的事情告诉了刘冰?

  “现在我们怎么办?”欧阳雪楚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不着急,我们可以先通过报纸将我们的股权转让事宜进行公告,那样杜子明也没有办法。”王明知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将消息公布出去,让银行逼刘冰要钱,那样刘冰就不得不放弃湖岛投资的控股权。

  欧阳雪楚立即派人与证券报联系。

  第二天,湖岛投资股权转让的事情被媒体炒得纷纷扬扬。

  刘冰刚到滨海,就看到《北方晚报》、《北国早报》等报纸的财经版头条全是关于湖岛投资再次易主的报道。

  湖岛投资股权开盘涨停,在重组消息的刺激下,岛泉酒业买盘不断,盘口看都是一些小买单,欧阳雪楚在买单上挂出一笔一百万的买单,湖岛投资股票十分钟内直逼涨停;接着,欧阳雪楚挂出两笔五十万万卖单,盘口不断出现少量买单。涨停板持续了半个小时,在北平证券、国清证券的席位上,欧阳雪楚挂出十笔二十万的卖单。

  刘冰气的鼻子都歪了,在机场高速给杜子明电话:“老师,现在他们将消息放给了报纸,今天马上对媒体发布说明,进行澄清。”

  杜子明一翻报纸,望着湖岛投资的涨停板,苍天,这简直就是有预谋的袭击,看来欧阳雪楚这次也就是想借机出货,并非完全留恋湖岛投资,只要欧阳雪楚出货,四百万就有钱还,到时候我杜子明通过鹏城证券的窟窿逼迫欧阳雪楚放弃湖岛投资的控股权,自己的布局就完美实现。

  杜子明望着窗外阴风怒号,看来湖岛投资的风波才刚刚开始,似乎每一次风波,都要我杜子明来收场。这一次,我杜子明绝对再不会让湖岛投资被这些玩家所操纵。

  让欧阳雪楚大量出货,早点滚蛋,现在出面辟谣,无疑将欧阳雪楚留在湖岛投资,这样将给自己带来最大的障碍。半个小时后,杜子明才慢吞吞地吩咐董事会秘书与各大媒体的财经记者,给他们发澄清说明,同时给深圳交易所上市部说明情况,并申请紧急停牌。

  欧阳雪楚卖单成交五十万,想不到杜子明居然来紧急停牌这一招。欧阳雪楚拍打着办公桌,气得直骂娘:“这老王八蛋,看来他是跟我过意不去,不想要他的那笔钱,老子一定要将湖岛投资给搅个天翻地覆。”

  湖岛投资停牌。第三天,媒体开始大篇幅报道湖岛投资的蹊跷股权转让。一时间,湖岛投资的股权成为资本市场关注的热点话题。奇怪的是,王明与欧阳雪楚居然没有出面澄清杜子明发布的澄清公告。

  秘书不断地将网上的消息下载,打印成文件送到欧阳雪楚的办公室。一场股权转让闹剧的质疑越来越多,欧阳雪楚心烦意乱,王明的股权转让,上市公司发布什么澄清公告?欧阳雪楚这是头一次遇到,看来事态的发展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欧阳雪楚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啪”的一声掀到地上,散落了一地。一个半小时后,欧阳雪楚终于找到王明栖息地:“王明,现在看来麻烦才刚刚开始,杜子明居然公开宣称股权转让的事情是子虚乌有,看来真的要与我们作对。杜子明为什么那么张狂?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你没有告诉我?”

  欧阳雪楚气势汹汹的样子,让王明的心跳失去规律,看来是来者不善:“杜子明已经掌握了湖岛投资以及鹏城证券的大量违法证据,他一直想将湖岛投资变为己有。”

  “王八蛋,当初我就觉得不对劲儿,看来杜子明很早就在算计湖岛投资,这个老狐狸隐藏得比较深。”欧阳雪楚一拍桌子,当初杜子明要自己置押滨都投资,看来是早有预料自己要收购湖岛投资,看来这老东西果然功力不凡。自己与杜子明的合作现在还不能告诉王明,现在一定要稳住王明。

  “没关系,杜子明现在还不敢拿出那些材料,他最多也就是拿出那些材料来威胁一下而已,一旦闹翻了,他杜子明什么也得不到。”王明很了解杜子明,这几年一直小心布局,杜子明不希望自己控制的湖岛投资是一个空壳。他收集鹏城证券的材料,最初是逼刘洋刘冰归还鹏城证券的资金,现在这些材料在手,杜子明更不敢轻易拿出来,杜子明肯定还有什么招没有使出来。

  王明站起来:“欧阳,你现在就不要着急,既然他们不接受送去的公告,我们现在将股权转让协议、公告以及公证机关的公证全部通过快递给杜子明快递过去,如果他拒绝接受,我们该尽到的义务都尽了,那就是他的事情了,实在不行只有强行进行董事会改选。”王明也担心夜长梦多。

  王明早就预料到杜子明会有今天,当初在与欧阳雪楚签订股权转让协议的时候,王明就请来了滨海市公证处的公证人员,对长新微生物将持有的湖岛投资的股权转让的过程以及进行全面公证。

  “这样吧,我们既然请过一次公证机关,这一次请快递,我们何不也进行公证?”在欧阳雪楚的提议下,王明决定要公证就全过程公证,免得到时候杜子明那老家伙又不认账。

  大约半个小时,快递公司的工作人员敲开了欧阳雪楚的办公室门:“对不起,我们的人将你们的材料送到湖岛投资,他们公司没有一个人接受,我们只能给你们退回来。” 湖岛投资工作人员的粗暴让快递人员很是不爽。

  王明意识到刘冰到湖岛了,现在杜子明不是不收,而是不敢收,一旦现在与刘冰闹翻,杜子明的董事长位置就悬,本来刘洋已经怀疑这次股权转让的背后,杜子明也是参与者,一旦杜子明这个时候被赶出来,杜子明的布局也就白搭了。

  王明很了解自己的老同学,现在不可能炒杜子明的鱿鱼。刘洋知道杜子明一直收集证据的事情,刘冰肯定要继续利用杜子明,通过滨海宋如月的关系,与欧阳雪楚展开一场较量。王明一阵没名的恐惧袭上心头,刘冰在深圳可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他弟弟刘洋更是一个不要命的,现在一定要甩掉欧阳雪楚的纠缠,取出现金远走他乡。

  望着王明复杂的表情,欧阳雪楚逐渐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

  王明提议用特快专递的方式,不怕杜子明不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第二天,湖岛投资发布了两则更加蹊跷的公告。

  一则公告是称公司收到股权转让的公告。另一则公告则是两个长新微生物董事的个人澄清公告。

  “王八蛋,黑纸白字居然说谎。”王明,“啪”的一声将报纸扔在桌子上,肺都要气炸了。

  “王明,我就说过,你的背后肯定还有人,否则两个小股东怎么可能站出来出尔反尔呢?”欧阳雪楚心再次悬起来,一直担心的问题终于水落石出了。欧阳雪楚隐隐意识到王明当初的授权书有问题,既然是股东间决定的事情,王明完全可以出示一下他们的股东大会决议或者董事会决议就可以,没有必要出示股东授权书。

  王明知道,如果不是刘冰到湖岛,郑世、王强这两个家伙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站出来与自己作对。面对欧阳雪楚的咄咄逼人,王明心中也在打鼓,五百万钱还没有放热,一旦事情闹大了,问题就更麻烦了:“他们出来反对,可能遭遇利益集团的唆使,这个我现在需要了解。”

  欧阳雪楚无法找到答案,唯一的只有眼前这个曾经的情敌,现在自己可是沙滩上退潮后没有穿裤衩的那个游戏玩家:“既然你当初取得了他们的授权,为什么他们要站出来说瞎话,他们的背后到底还有谁呢?”

  “他们背后到底还有什么人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如何确保你的股权顺利完成转让过户,你真正成为湖岛投资的主人。”王明简直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冷酷的酷哥,一直在股市里混,居然到关键时刻沉不住气,这是商战中的大忌。

  欧阳雪楚仰天长叹:“战争才刚刚开始,我是不能先自乱阵脚。”

  王明半天从牙缝中憋处一句话:“杜子明这个老王八蛋,我一定要将他送进监狱。”欧阳雪楚满脸愕然:“王明,这个时刻了你还真会开玩笑。”王明盯着欧阳雪楚:“你看我的样子是开玩笑的,你是在说我自身都难保,还要搞倒杜子明是不是?五年前的那起轮奸案至今悬而未决,杜子明可是幕后主谋。”

  欧阳雪楚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轮奸案?五年前?幕后主谋?杜子明?”王明突然哈哈大笑:“只要杜子明把我逼上绝路了,我就要将这个老家伙送进监狱。”

  欧阳雪楚两眼发直,王明拍了拍欧阳雪楚的肩膀,扬长而去。

  刘冰一到湖岛就直奔长新微生物,结果发现王明并不在公司,而郑世也不在公司,王强在外面跑业务,刘冰觉得这两个人有点不对劲儿。

  刘冰马上给刘洋电话,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郑世与王强:“这两个人肯定有问题,你今天要他们对这件事情做出一个解释。”

  郑世一接到刘洋的电话头就犯晕,难道刘洋知道自己去找鸡了?郑世接通电话后半天不说话。

  “喂喂,郑世,你怎么不说话?”刘洋意识到郑世有些问题,不然的话怎么不说呢?

  过了一阵子,郑世觉得找鸡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丑事,既然来了,就接招吧:“刘总,我现在在北京。”

  “你还有心思游山玩水?”刘洋一听郑世的口气就来气:“你把湖岛投资给卖了就出去游山玩水。”

  “什么?”郑世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你跟王明到底有什么交易,要把湖岛投资给卖了?”刘洋简直就想给郑世两个耳光。

  “不可能的事情。”郑世一听,这是哪儿跟哪儿呀,自己不就是找了一次鸡吗,用得着这么大声嚷嚷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股权转让的公告都发布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王明签订股权转让时候,得到你的亲笔签名授权书的。”刘洋突然觉得里面可能是王明欺骗取得授权书的。

  “股权转让,我的授权书?”郑世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将当天找鸡的事情来龙去脉一股脑儿地向刘洋进行了交代。

  “别的你不用说了,你马上给我写一份申明,申明当初王明通过欺骗的手段取得授权书,股权转让不是你本人的初衷。”刘洋很快就得到了郑世的亲笔签名申明。

  王强很快也找到了,并向刘冰出具了申明。

  刘冰得到王强与郑世的签名申明后找到杜子明:“老师,你见证了王明所做的一切,既然他不再当我刘冰是朋友,我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

  “你要做什么?”杜子明突然意识到,刘冰肯定要对王明下手。

  一夜惊梦,刘冰连续三次从被窝里坐起来。天刚刚放亮,刘冰敲开了杜子明的房门:“老师,我想见宋市长。”刘冰想了一晚上,自己与王明的关系复杂,只有宋如月出面,自己的股权才能保住。

  “她现在能帮助我们做什么?”

  “既然王明现在不露面,我只有通过政府的行政力量将王明请出来。”刘冰看着杜子明沉重的脸知道,杜子明心底不希望刘冰对王明下重手,到时候把王明给逼急了,王明把湖岛投资的问题都给抖出去,湖岛投资将面临证监会等监管部门的稽查,湖岛投资能否保留住上市公司资格都成问题,这场斗争中将没有赢家。刘冰保持着冷静:“老师,我只是想通过政府找到王明,只有我们面对面后才能了解事件的真相。”

  “你要怎么找到他?”

  “我希望宋市长能出面,王明这样做简直就是诈骗,哪怕就是通过司法通缉,我也要把王明弄回来。”刘冰已经想好了,既然王明能作初一,自己为什么不能作十五呢?不就是五百万吗?

  “一旦司法介入那样就会很复杂,你可要考虑清楚。”杜子明不希望王明与刘冰闹得司法介入,王明一旦进了监狱,保不准将208事件向公安机关检举,这桩北方大学的流血悬案一旦追查下去,我杜子明也就进监狱的。杜子明的心悬到嗓子眼儿上。

  “老师,我已经考虑过,现在王明已经将我出卖,如果我现在还不站出来的话,我真的就完蛋了,如果通过司法把王明找到,至少还能证明,湖岛投资的主人是我刘冰。”

  杜子明推了推眼镜。刘冰突然将一份口述材料放到杜子明的桌子上,杜子明瞪大了眼睛,心中一惊,看来刘冰一直在深藏不露地调查,自己真的低估了自己的这个学生。

  “老师,我知道你很珍惜湖岛投资,也知道老师的心思,不过现在学生被人出卖,现在只有老师你能帮助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初收购王刚的股权,为了让杜子明拿出王刚的性爱照片,刘冰口头上承诺给杜子明股权,刘冰知道杜子明将来有一天要找自己要股权,成功收购湖岛投资股权后,刘洋派人在长春找到当年208事件两个混混儿,一顿暴打后,两个混混儿一五一十地将当初208事件的真相进行了交代,并在材料上签字,按上了手印。

  杜子明脸色铁青,咬着下巴,看来自己一直被自己的这两个学生给捏拿着,现在刘冰露出了当年在深圳的真面目,既然刘冰无情,我现在暂时忍耐,等平息了欧阳雪楚,刘洋通过鹏城证券为鹏潮集团洗出了上亿元的资金,我杜子明就不信搞不倒你刘冰。

  杜子明抓起桌子上的电话,当即就给宋如月电话。

  “你不用说了,这些事我已经听说过,我早就给你说了,刘冰不要站在后面,现在等王明把股权给卖了,才急着出来找我们。”宋如月很生气,不但是王明,刘冰同样不厚道。

  “宋市长,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希望你能站在湖岛县的立场出面保住湖岛投资这个湖岛县的形象企业。”杜子明知道,宋如月一直当湖岛投资是自己招商的招牌与面子,现在王明这么一卖,居然将宋如月的招牌卖给了庄家,宋如月还有什么面子呀。

  宋如月在电话那端沉默不语。

  办公室里一片沉寂,杜子明、刘冰呆呆地望着宋如月。

  很久没有了解湖岛投资的情况了,天天在报纸上看到湖岛投资的股权战争,宋如月几次想给杜子明电话,了解一下情况,几次拨通电话又挂断了。宋如月心中一阵阵的疼痛,当初王刚积极将岛泉酒业推向股市,就是为了挽回当初的投资与坐庄,刘冰几次到湖岛,开始也是信心爆棚,可是却一直在源源不断地将湖岛投资的资金洗往深圳。

  宋如月很失望,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不是那一次南海考察,自己也不会一心要打造湖岛第一股,如果不是在省城看见前丈夫与一上市公司董事长结婚,自己也不会做梦都在想运作一家上市公司。

  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湖岛投资让宋如月夜不能寐。一些刚刚招到湖岛的公司信心已经开始动摇,已经有人提出撤资,一旦湖岛投资真的闹出一点什么事情,自己也将惹火烧身,宋如月强忍住压抑的怒火。

  宋如月嘴角一丝冷笑:“刘冰,我知道你们今天来我这里的目的,我已经听说了,长新微生物你刘冰是实际控制人,可是法人代表确是王明,王明偏偏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将股权给卖了。”宋如月两手一摊:“现在政府又不是股东,这个问题我们怎么插手呢?”

  “宋市长,这一次只有你才能挽救我们湖岛投资。”刘冰别的什么都不说了,说的越多,宋如月心中的不满情绪就越大,到时候落得个什么都办不成,还受一肚子气回去。

   宋如月一连严肃:“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宋如月只是听说湖岛投资股权又转让了,还有公证机关对股权转让的过程以及合法性进行了全程公证,在滨海市都是头一招儿。宋如月一大早就看了网上的新闻,网上已经有人对湖岛投资提出财务质疑,现在还没有证据,一旦财务真的又问题,证监会来查的话,湖岛投资就比较麻烦,湖岛县也将很麻烦。

  “宋市长,这一次股权转让纯粹就是一起诈骗,这是王明有预谋地与庄家勾结。”刘冰都快急疯了,外界哪里知道王明与刘冰之间的内幕呀。

  “诈骗?我好像听说长新微生物一成立,你就将注册资本金给抽到深圳去了,你收购王刚持有的湖岛投资的股权,你实际给王刚了多少钱,你比我心里更清楚。”宋如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王明不是你的老同学好哥们儿吗?”

  “王明成立的长新微生物是深圳鹏潮集团出的资金,王明根本没有那么多注册资本,他只是代替我行使管理权力,说白了就是一个傀儡,可是这个傀儡在我没有授权的情况下,居然连我拥有的湖岛投资的所有权都给出卖了。”刘冰说起这件事就有些激动:“他取得的授权书也是诈骗的。”

  “到底怎么诈骗?”宋如月指着刘冰:“刘冰,你知道抽逃资金是一个什么性质?”宋如月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那是犯法,你懂不?你一开始对政府就是诈骗。”

  刘冰心里不断在打鼓,看来宋如月是真的发火了,难道刘冰给宋如月什么压力?还是杜子明与宋如月闹出什么恩怨,宋如月一改当初的和颜悦色?刘冰避开了宋如月的目光。

  “刘冰,你在湖岛投资的事情,不要当我们是空气,你就肆无忌惮。”宋如月长叹一声:“没有想到,我宋如月一心想将湖岛投资打造成滨海市的样板企业,来湖岛的人却是想方设法要抽干湖岛投资的血。”

  “宋市长,你消消气,王明这是一起典型的诈骗,他把湖岛投资卖给庄家,湖岛投资将来更无前途呀。”刘冰一看,让宋如月火发完了,也就到了下逐客令的时候,自己一定的掌握主动。

  “你倒说说怎么诈骗。”宋如月坐回了皮椅上。

  “长新微生物是五个自然人股东,当初为了防止个别人出卖鹏潮集团利益,特地在公司章程里面强调,凡是公司有重大的投资行动,必须三分之二的公司股东同意通过方能生效。”刘冰揉了揉眼睛:“王明钻了这个规定的空子,设计让股东郑世、王强签订了授权委托书。”

  “怎样设计?”宋如月知道,现在跟刘冰算账没有任何意义,一旦事情闹大了,倒霉的是湖岛投资公司本身,现在只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才能想下一步到底怎么插手解决。

  刘冰将刘洋调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如月。

  “长新微生物真的实际控制人是你?”宋如月觉得有点问题,长新微生物一直是王明的法人代表兼董事长,当初王明从湖岛投资董事长位置下来自己就觉得奇怪,免掉王明上市公司董事长位置的时候,刘冰为什么还让王明担任长清微生物的法人代表,董事长呢?

  “我们有协议。”刘冰将包里面,当初与王明签订的借款协议递给了宋如月,“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的,我之所以不撤掉王明长清微生物的法人代表,一是稳定王明,不让王明过早地将鹏潮集团推向前台,另一个原因担心王明将湖岛投资的机密说出去。没有想到王明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采用诈骗等非法手段,盗卖了我的股权。”

  一大沓的资料,宋如月仔细地翻了翻:“这只是一个借款协议呀。”宋如月一看开头就有点犯糊涂,“别人借钱成立公司,总不能说别人成立的公司就是你的吧?”

  刘冰听宋如月这么一说,有些着急:“合同里面有详细的规定,虽然注册资本金是以借款的名义给王明的,但是实际控制人为借款方。”刘冰指了指合同:“当初就是为了防止以后遇到麻烦,合同里面特别强调了公司的实际控制人问题。”

  宋如月脸上依然没有表情,杜子明给刘冰递了一个眼色,刘冰心领神会:“宋市长,现在湖岛投资进入危急时刻,这个公司是你一手成立的,王刚也是你引资来的,你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这个公司倒掉吧?”

  宋如月依然面无表情。刘冰有点急了:“宋市长,现在关于王刚来湖岛以及湖岛投资上市的传闻这么多,什么挪用养命钱造假,什么欺诈发行股票,什么行贿发审委官员,还有一些什么受贿的谣言四起,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好处呀。”刘冰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宋如月的眼睛,宋如月的表情慢慢地有点不自然。

  宋如月咬了咬牙,“这宋如月无奈地给湖岛县公安局吴局长挂电话:“吴局长,我是宋如月,咨询一件事情。”

  宋如月将刘冰反映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有点诈骗的性质,如果要立案的话,让当事人提供所有证据,能不能立案我们要请示市局。”吴局长挂断了电话。

  宋如月望着一脸焦急的刘冰:“吴局长说如果你们反映的情况属实的话,可能立案,但是他们最终受不受理还要请示市局。”宋如月看完了刘冰提供的协议:“你们现在还存在借款关系吗?”

  “一直存在。”刘冰一听宋如月的问话,看来公安局方面有希望,只要公安局介入,王明与欧阳雪楚的协议就无效,湖岛投资还是我刘冰的。

  “那就等县公安局的电话,看市局同不同意处理,这样的事情在湖岛县来说好像是第一次,所以他们谨慎你们要理解。”宋如月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并非刘冰说的那么简单。

  杜子明拉了拉刘冰的衣服。

  刘冰明白杜子明的意思,马上将耳朵凑到杜子明嘴边。

  “刘芳也脱不了干系,让宋如月找刘芳,一切就好办多了。”杜子明给刘冰悄悄点拨。当初湖岛投资上市前的一千股原始股,就是宋如月送到刘芳办公室,至今没有看到刘芳退回来,说不定刘芳已经变现了。

  “宋市长,湖岛投资是你一手创建的湖岛县的窗口企业,形象企业,如果王明将湖岛投资转让给一个比我们鹏潮集团实力更强大的企业,我刘冰心服口服,可是现在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刘冰早就听杜子明说了,宋如月在外面招商,一直就标榜湖岛投资,湖岛投资是宋如月最得意的政绩:“现在接盘的公司就是一个股市玩家,让他们经营,过两年说不一定湖岛投资就给退市了。”

  “股市玩家?”一听刘冰说什么玩家接盘,宋如月两眼圆睁,“不是说还通过公证机关进行了公证的吗?”

  “是公证了的,但只是公证他们签订股权转让过程,并没有对授权书的合法性,接盘者的资信情况进行公证。”刘冰打了一张湖岛投资的股东名单:“宋市长你看,湖岛投资现在除了法人股股东外,其余的全部都是自然人,我们有证据证明这些自然人是欧阳雪楚收购的身份证。”

  “什么意思?”宋如月没有弄明白。

  “为了逃避监管部门的监管,落得个操纵股价的把柄,庄家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到处收购身份证,用这些身份证进行开户,开户后,庄家就用自然人账户进行买卖股票,这样监管部门就不会怀疑。”刘冰在深圳的时候,竹治国的女婿就干过这样的事情,用自然人账户,接收商量好的对手的高位筹码,从对手那里领取好处费,间接地将竹治国的钱洗进自己的腰包。

  “欧阳雪楚他也是这样操纵湖岛投资的?”宋如月原以为欧阳雪楚又是一个北京富豪,欧阳雪楚不是有一个做软件的滨都投资公司吗?

  杜子明一听宋如月这么一说,心中暗暗一惊,自己调查过滨都投资,实际上就是一个空壳,短短一个月,欧阳雪楚居然玩起了国际循环骗局。欧阳雪楚的滨都投资与湖岛投资最初的酒业玩法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欧阳雪楚这个玩法学习了银广夏的更多手段而已,在英属维尔京群岛成立一个一港元的公司,从日本美国等地进口芯片材料。同时,这个英属维尔京群岛公司又负责微硬盘的销售,在整个运作过程中,英属维尔京群岛公司与滨海的公司左手倒右手,制造虚假业绩。这样造假将来监管部门稽查,要报关单有报关单,有境外销售记录有记录,所有必需的道具都是无可挑剔的真实票据。

   “欧阳雪楚自己没有买过湖岛投资,但是他手上控制了不少湖岛投资的自然人账户户头,用这些自然人账户买的股票到处置押融资,一旦某一个环节资金链断裂,湖岛投资的股价将土崩瓦解,世纪中天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现在欧阳雪楚主要将筹码集中在滨湖证券的席位上。”刘洋早已将欧阳雪楚的情况向刘冰反映,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家伙居然来收购湖岛投资。

   “宋市长,湖岛投资当初上市就很不容易的,现在不但是湖岛县的榜样企业,也是滨海市的榜样企业,你现在是分管企业的副市长,肯定也不想看到一个曾经花费了很多人心血的一家上市公司最后落到玩家的手中,那样大家都很寒心的。”杜子明看宋如月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宋市长,如果滨海市政府能出面帮助我们的话,欧阳雪楚就不可能进入湖岛投资。”

  宋如月端起茶杯:“这样吧,现在县公安局现在正在问,刘冰你赶紧将你手中的材料准备好,并向县公安局打一个紧急报告,让县公安局先立案,我再帮你们想想办法。”

  当天晚上,杜子明带着刘冰敲开了宋如月的门。

  宋如月开门望着这两名神秘兮兮的男人:“这么晚有什么急事吗?”

  刘冰将两只手提袋放到客厅中央的茶几上:“宋市长,我们几天回到公司,商量一下,哪怕就是通过司法通缉,也要让王明回到湖岛。”

  “为什么?”宋如月开始以为只是通过司法机关,裁定王明与欧阳雪楚签订的股权转让合同无效就可以了,没有想到刘冰现在居然希望司法机关通缉王明。通缉一个人的话,一定要查明犯罪嫌疑人的犯罪事实。

  “证监会已经向公司打过电话,现在证监会已经开始关注湖岛投资的股权变动情况,我们并不希望证监会介入调查,一旦证监会介入调查,将影响到湖岛投资的融资。根据证监会的相关规定,凡是被证监会稽查,出现过问题的上市公司,在三年内没有增发、配股的资格。如果王明因为股权转让问题被司法机关通缉回来,那样上市公司本身就没有什么问题,也就不会影响到公司的融资资格问题。”刘冰还想让湖岛投资这台提款机继续发挥融资功能,否则也就不会与王明撕破脸皮。

  “司法通缉首先要抓住王明的犯罪事实才能进行的,只要通缉王明,对湖岛投资同样产生不好的影响。”宋如月看着有些激动的刘冰。难道湖岛投资真的有内部问题,否则怕什么证监会稽查呀?

  刘冰了解过,如果司法机关通缉大股东的董事长,并不会影响上市公司。一听宋如月这么一说,刘冰明显感到宋如月在变相拒绝帮忙:“通缉不是目的,只是将王明弄回来的一个手段,只要王明回来了,包括证监会的稽查这些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刘冰早已打好算盘。王明回来了,他也不敢说湖岛投资的什么问题,只要说出来无疑给自己找了一副手铐。

  刘冰从皮包里面将一沓材料与一封信递到宋如月面前:“宋市长放心,现在长新微生物已经将《紧急举报信》写好了。”

  宋如月一看举报信,简直惊呆了,长新微生物写给滨海市政法委的举报信足以将王明判处无期徒刑。

  举报信是以长新微生物董事会的名义写的:

  滨海市政法委:

  公司名义股东、法人代表兼董事长王明于十月九日,伙同公司财务副总岏军,骗取公司其他董事的签名,在公司以及公司其他股东均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同滨都投资有限公司签署了股权转让与股权托管协议,将长新微生物所持有的湖岛投资的股权,价值一亿五千万的资产全部非法转让给滨都投资。

  王明作为长新微生物名以上的大股东,并不是股权的实际拥有者,长新微生物的公司实际控制人为深圳鹏潮集团。在没有经过鹏潮集团授权的情况下,王明私自卖掉鹏潮集团的资产,而当事人王明以及岏军在股权转让合同签署后,王明携带滨都投资支付的巨额款项潜逃,一直失踪无法联系。该合同违反公司法以及长新微生物公司章程,又采取骗取其他董事签字,存在诈骗嫌疑。

  经公司事后调查发现,王明与岏军为了骗取公司的公章,在签订合同的当天下午,故意将保管公司公章的办事员支出公司办事,并要求留下锁公章的钥匙。在办事员外出的两个小时中,岏军在未经登记的情况下,在股权转让协议上盖上长新微生物的公章。王明身为公司的实际控制人的执行者、高级管理人员,为了个人好处,竟私自把公司的巨额资产处置给其他公司,使公司蒙受巨大损失,王明的行为已给上市公司湖岛投资造成负面影响。

  王明本人私自出卖所持有的湖岛投资股权,为给人牟取私利,已经涉嫌妨碍对公司、企业管理秩序罪、诈骗罪,公司、企业人员受贿罪。长新微生物恳请政法委对王明立案侦查,缉拿犯罪嫌疑人,并尽快有效地阻止涉案的股权转让合同生效,有效保护股东和上市公司的合法利益。

  宋如月看完刘冰带来的材料,如果将这些材料直接送到滨海市政法委,不但快捷,还可以避免很多口实。

  第二天一早,宋如月带着刘冰,亲自将《紧急举报信》送到了滨海市政法委书记的办公桌上。

  政法委书记一身清正廉洁,对违法犯罪分子恨之入骨,自己马上就要退休了,想不到闹出这么大的案子,一看副市长宋如月亲自送来的材料,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胆子也太大了嘛。”

  激动的老政法委书记当即在《紧急举报信》上签字:“请湖岛县公安局立即立案侦查,将潜逃的王明迅速归案。”

  第三天,湖岛县公安局发布通缉王明的通缉令:经长新微生物举报,湖岛县公安局经侦查,长新微生物董事长王明涉嫌巨额诈骗,商业受贿,畏罪潜逃,特此通缉。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催命般响个不停。

  欧阳雪楚放下电话去开门,秘书将一张纸递到欧阳雪楚的面前,欧阳雪楚目瞪口呆,整个人像雕塑一样僵住一般。秘书静静地望着一脸惊讶的欧阳雪楚,半天不敢出声。欧阳雪楚一步步地走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口中念念有词:“通缉王明?通缉王明?这怎么可能呢?”欧阳雪楚正在与“八哥”助手通电话,右手拿着通缉令不断的自言自语。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电话那端的“八哥”已经感觉出来惊叫的欧阳雪楚可能遇到什么大麻烦。

  “八哥”助手的话让欧阳雪楚吓了一跳,“长新微生物两个在股权转让时候同意转让的董事,两天前莫名其妙地发布澄清公告,说自己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字的,今天湖岛县公安局发布通缉令,说王明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存在诈骗行为。”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湖岛的事情你给我摆平。”只听见旁边一个女人的声音,态度强硬。欧阳雪楚已经意识到,“八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对方重重地将电话挂断了。欧阳雪楚还不知道,“八哥”已经准备在刘冰的大本营再点两把火,让刘冰首尾难顾,让鹏潮集团走到破产边沿。

  欧阳雪楚立即给王明电话,王明的电话不是没有人接听就是不在服务区。

  王明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欧阳雪楚不断在办公室来回地走动,难道王明真的将自己给卖了?王明一直得不到微微的真爱,难道王明这一次与杜子明给自己唱双簧?他们一直在编制一个有预谋的陷阱?如果王明现在真的失踪了,自己已经支付给王明的五百万会不会打水漂?

  同一天,湖岛投资对湖岛县公安局通缉王明的事情进行了公告,但是公告的内容比举报的时候含蓄的多。昨日,湖岛县公安局告知公司董事会,湖岛县公安局已经对王明私自转让长新微生物持有的湖岛投资股权,涉嫌犯罪一事立案侦查。

  当天上午十点,湖岛投资开盘抛压盘死死地将股价打到跌停板上。欧阳雪楚不断打电话给分布在北京、滨海市、长春、深圳、上海五地的十三家营业部的总经理,希望这些营业部不要抛售,只要顶住几天,自己就能全面控制上市公司。到了上午十半点,大势不妙,黑云压城般的抛盘,让欧阳雪楚有些喘不过气来:“杜子明这个王八蛋,这样的消息完全可以不公告的,这不是故意给自己过意不去吗?”

  杜子明望着跌停的湖岛投资,欧阳雪楚现在正在抛售手中的湖岛投资股票吗?自己的四百万只要几分钟就灰飞烟灭。杜子明突然一阵苦笑,这么大的抛压,欧阳雪楚看来是逼上了死路,接下来就该是我杜子明与刘冰的较量,不能让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嚣张下去。

  望着窗外风卷巨浪的渤海湾,欧阳雪楚正在纳闷,十三家营业部上午都没有出货,自己最大的筹码在滨湖证券,难道董倩已经开始抛售自己的股票,现在就是想讹诈自己?

  一阵急促的电话响个不停,欧阳雪楚一把抓起电话:“喂,是王明吗?”电话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王明不是在通缉吗?欧阳,你答应的还有一百万呢?”

   听着董倩有点阴阳怪气的声音,欧阳雪楚一声冷笑:“董总,刚才还在想你,没想到你的电话来得这么及时,你也知道,现在公司刚刚接手湖岛投资的法人股,手头有点紧张,十天后我一定给你。”欧阳雪楚隐隐意识到,董倩来者不善。

  电话那端声音很严肃:“欧阳,我给你的融资比例可是百分之百,今天已经是一个跌停了,一旦明天跌停的话,根据我们的协议,我们就要强行平仓,否则我没有办法向公司交代。”董倩算听出来了,这个欧阳雪楚连一百万都要推三阻四的,今天盘口明显看得出来,欧阳雪楚努力护盘,结果都是徒劳。看样子湖岛投资的麻烦不会一天就过去,湖岛投资这个老庄股的跌停板没有那么快就能打开。

  董倩一开盘就陆续挂出了几个十万卖单,但是没有人接盘。欧阳雪楚的几笔小小的接盘,根本不能抵挡不断涌现的散户抛盘。董倩更担心,一旦欧阳雪楚真的没有资金护盘的,如果明天继续跌停的话,滨湖证券不平仓将遭遇百分之二十的损失,即使到时候自己将欧阳雪楚给的四百万的资金打回公司账户,滨湖证券融给欧阳雪楚的五千万还是很危险。

  “董总,现在是湖岛投资二级市场最脆弱的时候,希望你不要平仓,一旦你平仓,湖岛投资将继续出现大量的恐慌性抛盘,现在市场中没有多少人刀口上舔血,及时平仓也未必能平掉,那样反而加速我们的损失。”欧阳雪楚知道董倩是在威胁自己,但是董倩一平仓,将加速湖岛投资的二级市场市值蒸发,董倩的筹码现在看是平不掉的,欧阳雪楚的上亿元的市值也将灰飞烟灭。

  欧阳雪楚抓了抓头发,上午到底是谁在抛售,难道还有内部老鼠仓?

  董倩开始在电话中咆哮。

  欧阳雪楚将手机放到办公桌上,任由董倩大动肝火。“欧阳,你当初是怎样承诺的,现在湖岛投资冒出那么多烂事,你不是成心要害死我?”董倩万万没有想到湖岛投资还弄出一个通缉前任董事长的丑闻。

  “现在湖岛投资不断跌停,我那么高比例给你融资,湖岛投资下跌一个百分点,我将浮亏五十万元,一天就给跌去收益的两倍,你说我怎么向公司交代?”董倩声音十分激动,电话中不断听到拍打桌子的声音:“我的唯一办法就是明天下令强行平仓,如果我明天还不平仓,公司肯定追究我的责任。”

  “董总,我们的协议上写得很清楚,当股票市值下跌百分之十五的时候,滨湖证券才有权利进行强行平仓,今天才百分之十,我们签订合同后,市值还上升了一个百分点,也就是说,明天再跌去六个百分点的时候,滨湖证券才有权利进行强行平仓。”欧阳雪楚知道,如果湖岛投资开盘就跌停的话,滨湖证券根本就没有机会平仓,如果滨湖证券继续挂出卖单,那样无疑是雪上加霜,滨湖证券将遭遇市场恐慌性抛盘带来的更大的浮亏。

  董倩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欧阳,你不用给我说那些,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我们怎么平仓我们自有我们的办法,不需要你来教我。”

  欧阳雪楚狂笑:“董总,现在的湖岛投资要平仓,直接抛售我们都遭殃,唯一的就是阳线出货,但是现在湖岛投资的消息面不断传出利空,只要你拉高就一定有人给你送筹码,你们计划的阳线出货会不堪一击。”欧阳雪楚已经料到董倩的阳线出货,一旦滨湖证券开始阳线出货,其他的证券公司可不是傻子,湖岛投资到时候真的无药可救,就算自己能拿到湖岛投资的法人股,那个时候已经失去任何意义。

  欧阳雪楚再次拨打了王明的手机,很幸运通了:“王明,可算打通了你的电话,你现在在什么地方?现在湖岛县公安局在到处通缉你,你知道吗?”

  “呵呵,我已经听说了,我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王明也没有想到刘冰出手这么狠,要置自己于死地,看来自己当初幻想的五百万是没有着落了,幸好自己做了这笔交易,傻儿子的看病钱不然真的没有指望了。

  一听王明还有笑声,欧阳雪楚心中一股火直冲脑门儿:“你现在倒安全,可是我现在怎么办,公安局介入,我的股权过户很危险的。你说说长清微生物到底是不是你的,他们说你涉嫌诈骗,骗取其他董事签名?”

  “胡说八道的。”王明咳嗽了一声:“湖岛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长清微生物的注册资金是向刘冰借的不假,可是刘冰早已将注册资金抽逃了,我咨询过原滨海市法院的审判长孟波,长清微生物不属于刘冰。”

  欧阳雪楚脑袋“轰”的一声响,王明到如今终于给自己了一个明确答案,湖岛投资的控制人就是刘冰。“我也觉得奇怪,杜子明居然将通缉你的事情到股市上发布公告,我听说举报信是宋如月亲自送到政法委书记的办公室的,宋如月到底与杜子明什么关系?”欧阳雪楚听赵婷回家说过,刘冰在四处找证据,要将王明给弄回湖岛县。

  “事情一直就奇怪,他们现在这样无非就是要逼我现身,他们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接,后来发的短信,说只要我回去,承认股权转让合同是在你欧阳雪楚威胁下签订的,让我作出一个这样的申明,让股权转让合同失效,他们给我以前一样的待遇。”王明呵呵地笑起来:“他们就是想将我套回去,把我置于死地。”

  湖岛投资炸开了锅。

  十月十八日晚上八点,夜色深锁湖岛。

  王明在一辆军车的护送下,到达滨海市的一军用飞机场,坐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

  晚上九点,飞机在北京降落。

  王明的朋友侯建开车到机场将王明接到北京市城区皇城根一茶馆。一路上王明神色慌张,不断询问侯建,这次北京之行能否保密?侯建向王明保证,《证券周刊》的记者白雪飞是自己最信任的哥们儿,他不会告诉别人你的行踪。

  夜色中,七拐八拐,终于找到皇城根老茶馆。

  在侯建的带领下,穿过两条小道,再经过一片嘈杂的麻将区,拐进两个小屋子,进了一间日本装饰的茶房,只见五个人盘坐在茶几旁喝茶,其中四个彪形大汉围着掉头发有些秃顶的王明。

  王明见白雪飞来了,马上站起来与白雪飞握手:“在这样的时刻,你很幸运。”

  王明又叫了两杯茶。

  白雪飞开始在采访里捣鼓录音笔,王明突然盯着白雪飞,火辣辣的眼神中依然掩饰不住彷徨与疲倦。王明打开了一个手提袋:“你先看看这些资料,都是我与欧阳雪楚签订的股权转让合同,这些东西可都是通过公证机关公证了的,杜子明他们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一份份公证书上还有印泥的芳香:“股权转让合同、授权书、公告的材料、快递的存单你们都进行了公证?”白雪飞万万没有想到,湖岛投资发布公告说股权转让是诈骗的,为什么公证机关还要公证呢?

  “湖岛投资里面很复杂,我从一到湖岛就写日记,把每天所做的事情真实地记录下来,很多事情需要有记录,一旦出现什么事情的话,很难说清楚的,当初公证这些,主要就是防止股权转让后出现麻烦。”王明摸出了自己的笔记本,这可是第一次给外人看自己的笔记本:“这个里面详细记录了为什么走到转让股权这一步。”

  王明有些皱皱巴巴的日记让白雪飞惊呆了。证监会一直强调,上市公司要详细披露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可是刘冰居然通过输入注册资金的方式来控制湖岛投资,自己藏在幕后,疯狂地从湖岛投资套现、洗钱。

  “我转让湖岛投资是不想让湖岛投资再继续成为鹏潮集团的提款机,现在大量的银行担保,都是为鹏潮集团的公司担保的,鹏潮集团问题一大堆,根本就不可能按时归还银行贷款,湖岛投资可是承担连带责任。”王明越说越生气:“让湖岛投资担保了,刘冰还不让公告,一旦公告了,将违反证监会的规定,湖岛投资也没有办法再为鹏潮集团的企业进行担保。”

   “也许你不信,我跟鹏潮集团没有什么关系,当初长清微生物成立的时候,我们几个自然人股东的钱完全都是鹏潮集团给打到我们账户的,就这样我们就跟鹏潮集团扯上关系了。”王明喝了一口茶:“当然,鹏潮集团是我老同学刘冰控制的,一开始他为了收购湖岛投资才成立的长清微生物,当初承诺的实际控制权是归刘冰。”

  “既然当初承诺实际控制权归刘冰,你干嘛还要将湖岛投资的股权给转让了,不是有意要与刘冰对着干吗?”白雪飞越听越糊涂了,湖岛投资是一家典型的幕后人操控的公司,可是台前人为何要出卖幕后人呢?他们可是老同学。难道老同学之间也有因为分赃不均撕破脸皮的?

  “当初刘冰想从王刚手中取得湖岛投资的控股权,因为之前刘冰答应收购长清实业的股权,可惜后来三个自然人收购了长清实业的股权,王刚觉得刘冰有点说话不算话。”王明吸了一口烟:“其实,那三个自然人的实际出资人也是刘冰,他们三个只是一个代表而已,这是杜子明为刘冰设计的,说以后万一想控股湖岛投资,就可以掌握绝对的话语话事权,另外还可以避免要约收购。后来鹏潮集团资金紧张,刘冰看上了湖岛投资账户中的现金,于是就出钱让我出面成立长清微生物,但是长清微生物一成立,刘冰就将注册资本金给抽逃走了。根据约定,资本金是我王明向刘冰借的,刘冰实际控制长清微生物,可是并没有说资本金抽走了后我们的借贷关系是否还成立。既然钱都抽走了,借贷关系就自然不能成立,这个问题我是请教了律师的。”

   “现在刘冰到处通缉我,就是担心我将湖岛投资的内幕告诉外界的人,我这样跟你说,当初我们是有一个承诺,只要成功收购湖岛投资,鹏潮集团的资产要不断变现,如果收购湖岛投资后再次进行增发融资,刘冰将给我五百万的奖励,这五百万我可是为了给儿子治病,然而到现在五分钱都没有给我,儿子看病的钱是没有希望了,刘冰他们还设计将我从董事长的位置上赶下来。”王明的眼睛里面开始闪烁着泪花:“当初刘冰拒绝实现承诺,我很颓废,说实话我曾一度想将湖岛投资收购为自己控制,但是没有想到他会设计陷害我,差点儿让我丢命。我现在将湖岛投资的股权转让出去,不想让湖岛投资再遭遇刘冰血洗,最终受害的是湖岛投资的股民,对于我个人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也没有任何坏处。”

  “刘冰控制下的湖岛投资到底怎么一个血洗法?”望着满眼泪花的王明,白雪飞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不是说王明是骗子吗?骗子可会演戏的。

  “这样给你说吧,当初长清微生物一进入湖岛投资,第一个项目就是收购鹏潮集团的房地产项目,那个时候鹏潮集团的房地产项目资金链差不多要断裂,湖岛投资现金收购,将鹏潮集团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王明翻出当时的公告:“你看看,当时湖岛投资的账上还有一点现金,刘冰坚决要将自己失误的医药投资转给湖岛,后来湖岛投资就收购了深圳前潮医药,这个公司实际上也是鹏潮集团控制。为了增发,公司的很多财务数据都是粉饰的,刘冰不惜重金勾兑会计师事务所,勾兑会计师事务所的签字人,刘冰提供性贿赂,时间长达两年,还有就是勾兑证监会的人。增发完成后,刘冰马上通过湖岛投资收购了鹏城证券,再利用鹏城证券,进行违规的国债回购,变相地为鹏潮集团洗钱。”

  “鹏城证券到底怎么洗钱,钱又是怎么流入鹏潮集团的?”白雪飞一直在研究庄股,发现庄股的背后都存在将通过证券公司违规国债回购或者挪用委托理财,或者通过高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等进行洗钱。

  “比如,西湖集团的董事长被双归,就是因为鹏城证券违规国债回购,在这个过程中私底下给西湖集团董事长的好处,西湖集团董事长就保证在一年的国债投资时间内不对国债交易进行具体操作。在这一年时间里,鹏城证券可以任意操作,而鹏城证券帮助西湖集团购买国债后,第三天就进行了回购,把资金打到鹏潮集团深圳一家子公司的账户上。”王明朝白雪飞笑了笑:“这里面你可能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只要你回购后,鹏城证券别的国债再进行回填,登记公司根本就不知道鹏城证券的席位上买了多少国债,鹏潮集团利用这样的漏洞,将回购的资金用于公司的房地产,可惜那房地产项目发生意外事故,工程被叫停,不能按时还钱,西湖集团被举报,董事长就下马了。”

   “鹏城证券的营业部之间为了抹平挪用缺口,经常是杭州营业部直接挪用深圳营业部,宁波的直接挪用杭州的,因为证券登记结算公司不能区别每一个营业部的国债明细,只能识别券商总席位上的存额,所以只要当日的进项填平了挪用缺口,登记公司根本无法发现券商违规国债回购的。”王明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这些违规挪用的国债资金,主要投入鹏潮集团在深圳的房地产项目,鹏城证券为了将这些资金长时间占用,经常都会与客户签订长期的委托投资国债合同,最长的三年,最短的也一样,这样鹏潮集团占用的时间就更长,鹏城证券也方便头寸的调配。”

  王明又拿出一沓资料:“当初增发的项目,刘冰没有一个是完全投入的,每个项目都是象征性地投一点,很快就发布公告说项目现在的市场变化了,改投其他的项目,其他的项目主要就是收购鹏潮集团的资产。”王明从皮包里摸出两张表:“这张表是银行贷款清单,这一张是改变募集资金投向后的资金流向。”

  苍天,简直就是恐怖。

  湖岛投资的所有公司几乎都为鹏潮集团的关联公司进行过银行贷款的担保,而增发募集资金流向表明每一个项目的收购价,每一个项目真正的投入价,公平的市场价格,所有的项目均溢价百分之三十以上。

  “现在你不要看湖岛投资的财务报表,那全是假的,刘冰就是想通过报表造假,到时候继续增发或者配股圈钱,等鹏潮集团的资产变现的差不多的时候,刘冰就会不断将湖岛投资的财务报表进行逐年亏损,到时候让湖岛投资平稳退市。”王明给白雪飞拿出一份自己收购湖岛投资后拟定的发展计划书:“如果按照我的计划,湖岛投资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虚假繁荣的样子,我要先将以前王刚的造假给充分暴露后再做实业。”

  王明拿出了最初长清微生物进入时湖岛投资的真实财务清单:“从生产环节到销售环节,到采购环节,完全就是来回地左手倒右手,制造虚假交易,营造虚假业绩,结果我将情况摸清后,刘冰就在电话里跟我急,说不论王刚以前怎么造假,鹏潮集团进入湖岛投资后,要继续保持湖岛投资原来的盈利势头,增发是头等大事。”

  “我后来为什么卖掉湖岛投资?一个是不想让刘冰继续通过湖岛投资这个通道洗钱,另外一个,湖岛投资将要继续为鹏潮集团提供一点五亿元的银行担保,那样湖岛投资想翻身都是不可能的,现在的担保已经超过八亿元了。”王明指着银行贷款担保表:“这几笔大的都已经到期,前不久才到期的,证明鹏潮集团是没有钱的。”

  王明还将刘冰在深圳的发家史进行大曝光。

  “现在湖岛投资形势复杂,我与刘冰的争斗只是表面的,董事长杜子明一直在暗中收集鹏城证券的材料,刘冰也在暗中调查杜子明的材料,杜子明一直想掌控湖岛投资,他们看上去齐心协力,实际上早已貌合神离。”在白雪飞收拾采访设备的时候,王明抛出一句:“湖岛投资背后还有更深层的内幕,你们就不要问了。”

  还有什么深层次内幕?

  2003年10月19日星期天,白雪飞飞到滨海市,开始对湖岛投资的酒业资产进行调查,发现湖岛投资的岛泉酒业广告简直就是摆设,在滨海市很多商场都看不到岛泉纯等湖岛投资宣传的品牌酒,而原料进口商以及销售商,对于湖岛投资的原料进口与产品销售都讳莫深入。

  更为奇怪,白雪飞误打误撞地跑到湖岛投资,居然发现湖岛投资的会议室有人在核算财务。白雪飞试图想了解到底核算财务是不是证监会要来查账,结果告知是在赶第三季度季报,奇怪的是还有1999年的报表,显然在核实粉饰报表。

  10月20日,一大早,白雪飞就赶到湖岛投资的总裁办公室,正遇到杜子明。

  “现在是敏感时期,不方便接受你们采访。”正在办公室看股价走势的杜子明,眼皮子都没有抬,拒绝接受白雪飞的采访:“这几天全国各地的记者,电话都给我们打爆了,还有来公司的记者更多,五花八门的报道,给我们公司造成不良影响。”

  白雪飞有点失望,听王明说杜子明是一个学究型的董事长,没想到杜子明态度这么生硬。年轻气盛的白雪飞马上从包里摸出王明提供的银行担保材料:“杜总,我们采访自有我们的原则,我们不喜欢猜测,只是希望用事实说话,我们取得了部分湖岛投资的银行担保材料,这些银行担保无一例外,都是为深圳的鹏潮集团的企业提供的,长清微生物接手湖岛投资短短两年,进行了这么多银行贷款担保,你们为什么不公告呢?”

  杜子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框,一见是人民银行的贷款清单,大吃一惊,伸手接过白雪飞手上的清单,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清单。这些清单自己一直都没有得到,很多都是王明时代的贷款担保,还有一些担保居然发生在自己担任董事长后。杜子明不断地翻看这些贷款资料,突然抬头盯着白雪飞:“你怎么有这些东西的?”

  “王明现在正在通缉,司法机关都找不到,你怎么能采访到?还有,你不要录音,如果你录音的话,马上请你出去。”杜子明看了看白雪飞的录音机,有些激动。当初在北方大学的时候,那些记者将录音东拼西凑,把自己搞成绯闻明星。

  “杜总,我们知道王明在通缉,是湖岛县公安局的通缉令。”白雪飞同时拿出另一盘拷贝的录音带:“我们了解到,刘冰将材料递交到宋如月市长手中,宋市长再将有关王明的材料送给滨海市政法委书记,我们一直觉得奇怪,王明将股权转让给滨都投资,涉及的金额可是上亿元,为什么政法委书记要湖岛县公安局通缉王明?这么大的案件不由滨海市公安局处理呢?”

  “白记者,谁通缉王明是司法机关的责任,我杜子明只是负责湖岛投资的管理,你是否真的采访到王明,我表示怀疑,有一个常识问题你必须先搞清楚。”杜子明微微一笑:“无论是哪一层司法机关发出的通缉令,作为一个公民,你都有举报犯罪分子的义务。”

  白雪飞望着一脸漠然的杜子明,按下了播放键。

  王明的声音传了出来:刘冰就是想洗钱,我转让湖岛投资是为了阻止刘冰进一步犯错,也是为了广大的股民,如果刘冰再玩弄湖岛投资的话,股民将血本无归。

  杜子明大手一挥:“不用放了,现在王明是疯了,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你说说王明现在在哪里?”杜子明马上抄起桌子上的电话给刘冰打:“现在公司来了一个记者,采访过王明,王明在外面开始胡说八道。”

  杜子明把手机给白雪飞:“这是刘冰,他希望能跟你谈两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人生真的就像一场戏,生旦净末丑,该出场的全部出场,该上台的都上台了。

  刘冰开始大倒苦水,说王明将自己出卖,没有想到老同学会出卖朋友,出卖情义,出卖信任,王明是一个无耻的小人。刘冰在电话里气急败坏:“他那是诈骗,他的授权书全是通过下三滥的手段诈骗取得的,当事人已经发布了澄清声明,既然他王明是合法的,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躲躲藏藏的,不敢站出来面对事实?”刘冰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这样吧,王明也说了很多事情,我们还是面谈好。”白雪飞希望刘冰能现身辨认王明提供的证据,这可是洗钱的证据,一旦曝光,刘冰不但个人问题大,鹏潮集团、湖岛投资、鹏城证券同样也可能完蛋。

  当天下午两点,在湖岛投资会议室,一脸沧桑的刘冰走进了湖岛投资的办公室。白雪飞定睛看了看眼前这个神色复杂的男人,已经出现少许的白发,高高的颧骨,两双深陷的眼睛射出两道逼人的冷光,高翘的下巴。刘冰一把握住白雪飞的手,示意白雪飞放放王明的录音。白雪飞将拷贝的录音机放到刘冰的面前,缓缓地放出王明的责骂、愤慨,揭露刘冰的洗钱黑幕。

  刘冰连连挥手:“关上,关上,这全是侮蔑造谣,他想把我往死里整。”刘冰的眼睛满眼通红,脖子上青筋暴露。

  “现在王明把我出卖了,我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湖岛投资是我的,我绝对不允许王明在外面中伤我与湖岛投资,那是对股民的极度不负责任。”刘冰狠狠地嘘了一口烟:“王明现在是在走钢丝,他以为得到了欧阳雪楚的钱最终就是他的?他现在疯了,这钱真他妈不是一个东西,可能是上帝要让一个人灭亡,一定要让他先疯狂。”

  刘冰越说越生气:“那些都是无中生有,湖岛投资是为鹏潮集团担过保,但是现在鹏潮集团正在想方设法解决。王明这么一说,无非就是想一下子弄死我,弄死我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他不务正业丢人现眼,整天与妓女搅和在一起,把钱花光了就找我要,我能满足他吗?”

  刘冰扳了扳手指:“他是长清微生物的董事长,我给他配车,还请了专职司机,给他租了一套三间大套房,可是他,为了与那个妓女在一起,硬是要搬出去自己找房子,钱被妓女骗光了,就给我写信要钱,妓女呀,从古到今就是盯着钱的,王明就是有一座金山也要给掏空,妓女连他的手表都给卷走了。”刘冰拿出一封信,信已经有点皱皱巴巴,刘冰抖了抖:“这就是当初王明给我写的请功信,开口就是五百万,他当我是印钞机,增发来的钱是股民的,我不能满足他的要求,如果给了他,就等于给了妓女。”

  “王明为了那个妓女,两年都不回家看自己的老婆,他老婆的生活费都是刘冰每个月寄的。”杜子明在一旁插话,推了推眼镜框:“王明堕落了,一个堕落的人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的,给你说的问题他完全可以回来当面说清楚,那样也不会伤什么和气,他这样一来对湖岛投资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

  刘冰突然“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到湖岛,他老婆与儿子两个人在长春,一个女人带着傻儿子也不容易,给他老婆的生活费,是在支付他工资后我额外给的,就是考虑到他一个人到湖岛,辛辛苦苦的,没有想到,我们老同学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造化捉弄人。”刘冰眼睛里有点湿润的泪花,仰天长叹:“无论王明对你或者别的人说了什么,无论他转让股权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无论是欧阳雪楚逼迫他签字的还是他当时一时糊涂自愿的,我都希望他能回来,我们心平气和地谈,我们依然是哥们儿是朋友。”

  “那都是他胡说八道的。”刘冰两手一挥:“你相信一个通缉犯的话吗?”“王明心里怎么想的,他肯定没有完全告诉你。”杜子明在一旁插话。白雪飞望着一脸轻蔑的杜子明,明显感觉到杜子明的咄咄逼人:“杜总,王明怎么想的,难道你知道?王明的老婆可也是你的学生,我们知道他老婆曾经是208事件的主角,但奇怪的是,至今警方都没有明确的说法,杜总你可是为了208事件丢了副院长的乌纱,你还让王明与他老婆结为百年之好。”

  杜子明脸色斗变。刘冰望着年纪轻轻的白雪飞:“白记者,你们是证券类刊物,怎么调查起这些事情来呢?”白雪飞明显感觉到杜子明一脸的不自在:“杜总,刘总,你跟王明闹到今天这地步,事关湖岛投资的投资者,你们背后的事情本来我们不应该关注,但是很多事情是矛盾的诱因,这些诱因杜总刘总你们比我可能更清楚。”

  刘冰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白记者,很多事情不能偏听偏信,王明与我刘冰都是杜总的学生,我了解我的老同学还是你了解我的老同学呢?大家在一起做一番事很不容易,今天的局面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刘冰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你是证券类媒体的专业记者,你说说,王明这么一搅和,真的是给湖岛投资的投资者带来好处吗?担保也好,贷款也好,公司内部可以慢慢处理,现在这样一闹,市场信心带来多大的打击,市场信誉带来多大的损失,这个王明他一个人能承担吗?”

  望着情绪激动的刘冰,白雪飞不断将录音笔往杜子明跟前移动:“刘总,湖岛投资到底是怎么上市,怎么增发的?你是湖岛投资的实际控制人,如果我们的上市公司都像湖岛投资这样,我们的市场信心,我们的市场信誉还有何可言?我们的投资者不知道自己投资的公司存在一大堆的银行贷款,不知道一大堆的不可估计的银行担保,他们在一片虚假繁荣的掩盖下,买入你们的股票,将来谁为他们负责?”

  杜子明一脸镇静,看来这个白雪飞记者是来者不善,一旦刘冰继续与白雪飞这么僵持下去,湖岛投资的更多内幕都可能被白雪飞掌握,一旦白雪飞死死地咬住王明,还有208事件调查下去,不但刘冰将从湖岛投资走人,我杜子明也可能因为湖岛投资的股权赔了夫人又折兵。

  杜子明站了起来:“白记者,坐下说话,刘总这几天因为王明的事情过度操劳,说话情绪激动了一点,有什么事情,大家只要开诚布公地谈,无论是疑问也好,矛盾也罢,都能说清楚的。”刘冰尴尬地呵呵一笑:“白记者,这几天都是王明给气的,坐下说话吧。”

  “杜总,刘总,无论王明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之所以要采访你们,就是想还大家一个公正。目前从我们找到的证据以及我们调查发现,事实上湖岛投资业绩就是有问题,银行贷款就是违规,鹏城证券就是存在违规国债回购,挪用客户委托理财资金等等情况,这些资金到底流到什么地方去了呢?鹏潮集团以及鹏城证券的操作是否符合法律的规定呢?”白雪飞拿出了长清微生物的公司章程:“当初你用巨资成立长清微生物就是为了收购湖岛投资,为什么收了湖岛投资后,你还是躲在后面,并进行了大量的非关联交易和关联交易?证监会的法律法规明确规定,公司要进行完整充分地进行信息披露。除了这些问题,鹏潮集团还控制了湖岛投资的第二大股东长清实业,那样的话,你们为什么不进行要约收购呢?”

  刘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法律上并没有明确规定关联交易是非法的,也没有说通过借款成立公司是不允许,别人愿意,我乐意,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你们记者就不要听王明他们煽动。他们的话你觉得还有公信力吗?”

  白雪飞将一份份已经搜集到的材料递给了刘冰:“你说说你们的非关联交易到底从湖岛投资弄出去多少钱?”白雪飞一听刘冰这话简直是无赖:“如果上市公司在与控制人进行关联交易的过程中,缺乏交易的标准,甚至出现转移或者侵占上市公司资金的情况,你觉得这对其他的投资者来说是公平的吗?”

  “白记者,首先商业机密的事情,我不方便透露,但是我可以这样说,我是对得住王明的,王明出卖了我,我真切地希望王明回来,还是那句话,回来我们好好商量,我们依然是兄弟。”刘冰最后给白雪飞甩了一句话:“反正王明说的很多东西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如果登出来的话,那是对新闻、对公司、对股民的极度不负责任,白记者,希望你能在敏感时期为公司与股民考虑考虑。”

  刘冰压根儿就没有睁眼看白雪飞递过去的材料。白雪飞有点急了:“刘总,你是一个公司的大老板,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今天与你面对面交流,就是想将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顾左右而言他,很多问题你回避,如果你认为是合法的,有理有据的,干吗躲躲藏藏、吞吞吐吐的?”

  “白记者,谢谢你对湖岛投资的关心,现在真的是太敏感,不是我们遮遮掩掩,有些问题是不能说的,现在关键是要解决问题,平息股权之争。”杜子明见刘冰与白雪飞有点僵:“现在股票不断跌停,我们公司的压力也很大,希望你能理解,事件的真相等待股权之争平息了后,我们欢迎你到公司来进行采访报道。”

  白雪飞悻悻地收拾起采访机:“现在市场笼罩在迷雾之中,如果真相不清楚,股票还会继续跌停,那样你们的压力更大。”

  “我们的二级市场被人操纵,王明把法人股卖给庄家,不是他说的什么为了我好,为了湖岛投资的股民好,你想想,庄家操纵了公司的基本面,还掌握了大量的二级市场筹码,湖岛投资能好吗?”刘冰一脸严肃地看着白雪飞:“不要被王明的胡说八道所迷惑,卖给滨都投资无疑将股民推到火坑里面,至于滨都投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公司,与庄家是否有关系,你们调查后就知道这次事件的真相。”

  “滨都投资是庄家控制的公司?”白雪飞快速拿出采访机:“滨都投资的董事长不是一个曾经搞过高科技的实业家吗?”

  “啥子高科技实业家,全都是瞎扯,滨都投资的实际控制人是北京的京都证券,实际操盘手是京都证券在滨海的欧阳雪楚。”刘冰摸出一根雪茄:“这个王明没有跟你说?对了,欧阳雪楚的大量筹码本来放在滨海证券,可惜王刚时代,湖岛投资的庄家与王刚撕破脸皮后,滨海证券遭遇证监会的极刑,给关闭了,欧阳雪楚只有将大量筹码放在滨湖证券,还在滨湖证券融资了五千万,由于收益与平仓问题,现在正在闹纠纷。”

  刘冰一本正经:“这些我们都调查过,你现在就可以给滨湖证券的总经理董倩打电话。”刘冰摸出一电话本:“你记一下董倩的手机,你千万不要说你是记者,那样董倩可能不会告诉你,你就说你想接盘湖岛投资的股票,只要董倩愿意跟你说话,你再想办法套她的话吧。湖岛投资还有很多事情,你最好不要碰,北京那帮人不好惹。”

  好像上天就安排了这样一台大戏,生旦净末丑,幕后人、台前人、庄家、融资方等都出场。也像一个审判台,利益各方在审判台上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朋友、出卖哥们儿、出卖灵魂,谁叫你让我不得好死,谁叫你出手凶悍要置我于死地?

  董倩、欧阳雪楚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给白雪飞,白雪飞很失望地飞回北京。

  2003年10月21日,白雪飞一夜没有睡觉,欧阳雪楚到底是实业家还是庄家?刘冰说的北京那帮人到底是什么人,难道刘冰的背后还有高人在操纵湖岛投资?董倩到底与欧阳雪楚有什么交易呢?董倩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白雪飞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采访录音,杜子明为什么避谈208事件?王明说杜子明一直想掌控湖岛投资,杜子明一直在湖岛投资到底在背后密谋什么?将王刚赶出湖岛投资的杜子明,借助刘冰的平台,为什么最后沦落为刘冰的打工仔?难道杜子明与刘冰幕后还有交易?欧阳雪楚真是庄家的话,这么年轻一个庄家,背后还有谁?难道欧阳雪楚背后就是北京的那帮人吗?

  一团团的迷雾萦绕在白雪飞头上,湖岛投资不是中国最大的上市公司,却是中国上市公司的一个典型的缩影,上市造假、台前人控制幕后人、坐庄、哥们儿反目、师生算计,现在居然闹出个通缉董事长。白雪飞将采访王明、刘冰、杜子明的东西全部整理出来。二十五日,新上市的《证券周刊》以八个版的篇幅,洋洋洒洒上万字的《湖岛投资谁是撒谎者》,报道了湖岛投资的种种黑幕,以及围绕在湖岛投资的种种迷雾。

  白雪飞的文章一出,市场一片哗然。

  “老师,继续发展下去对我们肯定不利,我们要主动出击,向证监会陈述我与王明的关系,只有主动交代,证监会才不会来查我们的问题,同时请求宋县长帮我们说说话,还有就是一直鼎力支持湖岛投资上市的刘芳市长。”刘冰看到铺天盖地的报道,有些慌了神。

  “现在将鹏潮集团与湖岛投资的关系向证监会进行说明,阻止欧阳雪楚的股权过户,否则证监会那边被欧阳雪楚搞定后,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杜子明挂断刘冰的电话后,身上开始发抖。刘冰现在这样步步紧逼王明,王明哪一天将这些账算到自己头上,向公安机关举报六年前的微微流血事件,来不及掌控湖岛投资,自己就先完蛋了。杜子明越想越害怕。

  刘冰与杜子明连夜飞到北京。

  杜子明在宾馆里将给证监会上市公司监管部的材料整理了出来。

  “你们这么多年了,怎么现在才来?”证监会上市公司监管部的主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如果不出问题,你们就不来了?”

  刘冰站在杜子明旁边,身上直哆嗦,一直没有进入证监会这座大楼,没想到这个楼里的人火气这么大。“以前王刚不愿意将股权转给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刘冰一见上市监管部的主任很生气:“到后来一直平平安安的,所以相安无事也就没有改变,这个结果我们也没有遇到过,也没有预料到。”

  “媒体上说长清实业也是你们的,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上市公司监管部主任拿着《证券周刊》:“别人可是说的有根有据的,你们怎么解释?”

  《证券周刊》上两张照片,一张是王明的,一张是刘冰的,两人目光各异,各怀鬼胎。刘冰一见杂志,马上就激动起来:“主任,这是王明胡说八道的,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让长清实业提供他们的证明。”在到证监会前,杜子明就给刘冰分析了,只要这个时候承认长清实业是自己的,那么将面临要约收购,到时候欧阳雪楚就可以将手中的流通筹码全部给自己,那样自己将玩死自己,这个时候就是整死都不能承认。

  监管部主任依然面无表情,杜子明心中暗自庆幸。一切似乎都在掌握之中,杜子明与刘洋已经安排好了,只要证监会来调查长清实业的股东情况,三个自然人就向证监会写保证,那个时候证监会不信也得信。

  “既然你是实际控制人,湖岛投资溢价收购的鹏潮集团的资产,你们怎么解释?其中的评估是否合理?是否存在侵害股东利益的情况?”上市公司部的主任从文件夹上拿出一沓材料:“这是我们收到的举报材料,我希望你们能在两个星期内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冰接过举报材料,举报人没有留下名字。刘冰一看材料,脑子里“轰”的一声,材料中对每一笔交易都非常详细,这些材料在鹏潮集团都相当保密,到底是什么人将这些材料拿出来的,还有那一笔二百万公司的收购,这笔收购只是在运作阶段,怎么也在举报信中呢?难道真的是她,刘冰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冷月了,这个女人了得,在与我刘冰接触的同时,还与鹏潮集团内部多名男人私底下接触,两天前,刘冰得到消息,冷月在深圳的公司已经注销了,冷月根本就不是真名字,工商注册的登记资料中,冷月的身份证也是假的,看来冷月到深圳一直就是有备而来。

  难道是冷月举报的?刘冰心跳开始七上八下,这个女人如果在深圳真是冲着自己来的,鹏潮集团总部最近肯定还会出事。刘冰抓住这份举报材料:“我们回去内部全面清理,保证两个星期内给会里面一个合理的解释。”杜子明望着直冒冷汗的刘冰。刘冰可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难道举报信说的都是真的,这个掌握了大量证据的举报人到底是谁?

  “既然你现在说了,那就对你是实际控制人进行公告。”上市公司部主任把举报材料放回了文件堆里:“要快,不能耍什么花招。”

  刚走出证监会的办公大楼,刘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以前一直几个人蒙头做事,以为只要精诚团结,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万万没有想到朋友在利益面前出卖自己,证监会的大门敞开着,也在等待这些违规交易主角们的到来,它像一把无形的剑,时时刻刻可以打破你的美梦,打乱你的计划,让富豪变成穷光蛋。

  刘冰将材料递给杜子明,杜子明嚓嚓地一阵翻,打印的举报信没有一个手写的字,末尾也没有落款,信中将鹏潮集团的银行贷款以及湖岛投资的担保,还有鹏城证券的大笔融资收益、流向、回扣等等列举的一清二楚。这个举报人对鹏潮集团这么了解,到底是谁?

  “老师,这是一起可怕的预谋。”刘冰长叹一口气:“我们都被别人给耍了,包括王明那个傻蛋。”杜子明一听,刘冰是不是紧张过度说胡话:“到底怎么回事呢?”刘冰拿着这份举报材料:“你知道冷霜月吗?”杜子明鼓着小小的眼睛:“知道,我的学生,家世很神秘,自己都说不清楚,后来喜欢上王刚,跳海后尸体失踪了,你怎么突然想起她来?”

  “我们现在都在冷霜月的股掌之中,我们都被她玩弄了。”刘冰边走边叹气:“老师,到今天了,我也没什么顾及了,王明收购湖岛投资后,一个名叫冷月的漂亮女人在深圳开了一家公司,对鹏潮集团提供咨询,这个女人现在失踪了,深圳的公司也注销了,我派人打探,这个女人可能就是现在的北京‘八哥’的继承人,欧阳雪楚收购湖岛投资也只是他们操纵二级市场股票的一个幌子,他们通过收购王明手中的股权,彻底分化我与王明。”

  杜子明一脸惊讶:“冷月就是冷霜月?冷霜月现在是黑社会老大?”杜子明一个寒战,冷霜月看来早就知道王明当初收购王刚股权的真相,她在深圳掌握了鹏潮集团的机密,并鼓动刘冰从事违法的洗钱,这样一来我杜子明只是刘冰洗钱环节中的一枚小棋子,等欧阳雪楚抽身后,冷霜月可能将湖岛投资与鹏潮集团送上破产的道路,现在这个举报,只是为了让刘冰放手湖岛投资,留给欧阳雪楚更多的操作空间。

  刘冰望着一言不发的杜子明,当初的西湖集团案件可能也是冷霜月举报,这个举报给鹏潮集团后院放了一把火。看来冷霜月经过了精心策划,这个女人会不会还有什么招术没有使出来?现在鹏潮集团无论是前院还是后院,都不能再起火了。

  望着一脸焦急的刘冰,杜子明故作镇静。如果冷霜月继续捏拿着湖岛投资,不但自己的布局打乱,湖岛投资都面临危险:“看来冷霜月是来者不善,她当初义无反顾地爱上王刚,冷霜月为了王刚来报复湖岛投资以及鹏潮集团,幕后有没有王刚?”刘冰不断地点头,杜子明突然眼前一亮:“现在不能让欧阳雪楚将把戏继续演下去,只要阻止欧阳雪楚股权过户,冷霜月就不敢贸然断送湖岛投资的前程,那样也就能牵制住欧阳雪楚坐庄抽身的计划,人性总是有弱点的,我们要用时间来换取空间,争取主动权。”

  刘冰给刘洋一个电话:“刘洋,这两天欧阳雪楚可能要到深圳交易所去过户登记,你一定要想办法给我拦住。”

  接完刘冰的电话,到底怎样才能阻止欧阳雪楚到登记公司进行公司过户登记呢?

  “王明,现在湖岛投资已经公告了刘冰是长新微生物的实际控制人。交易所停了湖岛投资的牌,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利好,但是我们的股权迟迟过不了户,怎么办?”欧阳雪楚简直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电话中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欧阳雪楚一阵阵心酸。“你现在头等大事就是到交易所进行过户,如果你去过户,刘冰肯定要着急,那样他就会跳出来说长清实业是他的,那样他再说长清微生物是他的话,他所持有湖岛投资的股权就超过百分之三十,他就必须发出要约收购,你就可以轻松出手。”王明知道欧阳现在这么急,就是担心手中的流通筹码继续下跌,那样不好向“八哥”交代。

  “他们现在肯定不会那么傻,如果他跳出来说长清实业是他的话,那不是自己玩死自己?”欧阳雪楚决定十月三十日到深交所过户。

  王明在电话中又说:“你去过户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带上公证机关的公证书,那样交易所也就没有办法。”王明一直很纳闷。现在湖岛县公安局虽然通缉自己,奇怪的是还没有冻结长清微生物所持有的湖岛投资的法人股,也没有派人调查湖岛投资,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局?

  欧阳雪楚派出滨都投资的总裁赵晓剑带着一系列资料,飞到了深圳。

  上午九点刚上班,赵晓剑与秘书就找到登记公司进行登记。

  登记公司的工作人员看完了赵晓剑递到窗口里的资料,还给了赵晓剑:“湖岛投资最近股权之争厉害,你们今天总算来了,赶快办完后复牌吧,停牌时间长了股民的意见会很大的。”

  登记公司的工作人员递了两张表:“你们将材料上数据编号等全部填到表上,不要搞错了。”

  赵晓剑接过材料,把表给了秘书。秘书对着材料正在埋头填表,赵晓剑眼前突然一黑,一阵头晕目眩,好像地震一般。

  旁边闪出五个彪形大汉,抓过赵晓剑的材料就是一通狂撕,五个彪形大汉还不断嚷嚷:“我让你填,让你见鬼吧。”

  不到三分钟,五个彪形大汉扬长而去。

  等赵晓剑回过神来,五个彪形大汉早已经无影无踪。

  “赵总,表都撕成了碎片,没法填了。”秘书从地上抓起一把碎片,脸上欲哭无泪,“马上就要填完,到底是什么人啦,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到交易所撒野,又打人又撕东西,肯定是有预谋的。”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赵晓剑有些搓火:“妈的,今天早上一出门我就觉得眼皮跳得厉害,想不到这么快就出了问题。”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秘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报警呀,你还愣着干什么?”赵晓剑有些急了,现在连股权转让的原件都给撕烂了,回去怎么交代,不但欧阳雪楚不会放过自己,就连“八哥”肯定也饶不了自己。

  秘书当场拨打110。

  二十分钟,110赶到登记公司。

  赵晓剑与秘书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赵晓剑惊呆了:“那不是刚才那几个人吗?”

  秘书也回想起刚才几个人的基本模样:“赵总,就是他们。”

  赵晓剑没有想到,那五个大汉中,自己一个都不认识,自己没有看错,就是刚才在登记公司抓扯股权转让资料的那几个人,那一伙人从登记公司出来,并没有像赵晓剑预料的那样逃之夭夭,那一行人却率先到当地派出所报案,其中一个个子有点小的站出来,一脸委屈指着赵晓剑:“就是他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我过马路的时候,我们发生争吵,我一时冲动,就叫了几个兄弟,跟着他,一直到登记公司,我们刚才发生了斗殴,我们现在觉得那样有些不对,来主动报案。”

  “这分明就是设计好的,有预谋的,他们不仅仅是打人,更关键的是将我们要过户的股权转让资料给撕毁了。”赵晓剑听小个子那么一说,肺都差点儿气炸了,连忙上前马上向警察解释:“他们是有预谋的。”

  还没有等赵晓剑说完,小个子一把将赵晓剑扯了过来,“什么股权转让,我不知道呀。”小个子故意装聋卖傻:“我们不认识,你以为你个子大就欺负我。”

  赵晓剑心中不断叫苦,这肯定是刘冰给自己设下的陷阱,找了一帮人来故意捣乱,股权转让合同撕掉了,登记公司的过户申请表给撕毁了。

  “我都不认识你,你们将我打晕后,没有继续打我们,而是撕毁了我们的合同还有申请表,目标明确,这分明是有人指示。”赵晓剑马上反驳小个子。

  “不要吵了,一个个地说。”警察有些听得不耐烦了。

  小个子率先站出来:“过马路的时候,绿灯还没有亮的时候,我就往街对面跑,他在背后骂我土,我回了一句,你的屁股还有泥都没有洗干净还说我。没想到他气急败坏就来打我,我才找兄弟来帮忙的。”

  “简直就是乱说,我早上根本就没有遇到你,怎么可能说你很土,还打你什么的。”赵晓剑一听,小个子的故事编造的越来越离谱,这样的话警察将当着一般的治安案件,双方调解了事,自己到时候怎么向欧阳雪楚交代呢?

  “你现在当然不承认。”小个子开始与赵晓剑争执。

  “不要血口喷人。”赵晓剑有些按捺不住。

  小个子一步站到赵晓剑的跟前,一脸委屈:“当时你也是现在这样,我没有说两句你就指着我鼻子威胁我:‘你说什么,是不是欠抽。’我很生气,就找了几个兄弟,找他道歉,没有想到在登记公司找到他们,没说两句就打起来了。”

  ……

  赵晓剑实在等不及,给欧阳雪楚拨打电话:“欧总,我们今天早上到登记公司,突然几个人冲到登记公司办理窗口,将我们的所有文件给撕掉了。”

  “什么?”欧阳雪楚简直气晕了,“怎么可能呢?”

  “王八蛋,肯定是刘冰他们干的。”欧阳雪楚突然想起了,王明一直叫他办理手续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深圳是刘冰发家的地方,刘冰的弟弟以前在深圳有点能耐,黑白两道都有一点儿关系,肯定就是刘洋干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赵晓剑已经没有办法可想。

  “警察怎么说?”欧阳雪楚担心他们事先与警察勾搭好了。

  “警察说预谋没有证据,只是一般的治安事件,要我们先进行自行协商解决,我一开始就说不会协商的,可是警察就是不管。”赵晓剑很是委屈。

  “看来我们中招了。”欧阳雪楚气的将桌子上的杯子啪的一声摔到地上:“你们怎么不一个人填表,一个保护材料呀。”

  赵晓剑听到电话那端摔杯子的声音:“我们也没有预料到登记公司会发生这种事情。”

  “好了,你们回来吧。”欧阳雪楚挂断了电话,一下子仰在背靠椅上:“刘冰你欺人太甚,看来不来个鱼死网破收不了场。”

  咣当一声,风将玻璃窗刮开了。

  刘冰拉上了玻璃窗,插上插销。“刘洋,干得漂亮。”刘冰拍了拍刘洋的肩膀,“我看他欧阳雪楚咋个过户。”

  刘冰当即决定开除财务总监赵婷,并亲自主持了长新微生物的股东大会,重新选举董事,产生长新微生物的新一届董事会成员。“刘洋,你给我好好看住我这个老师,他手中还有很多材料。”刘冰拍了拍刘洋的肩膀。

  “大哥,这个不用担心,只要杜子明敢像王明那王八蛋那样,我们就将208事件的两个混混的录音交给公安局,我看杜子明还暗中收集我们的材料不。”刘洋咬了咬牙。“兄弟,还是小心,即使我们止住了杜子明,我们还要运转鹏潮集团与湖岛投资,杜子明还是有很多资源与智慧的。”刘冰附在刘洋的耳朵上:“那个叫冷月的女人,不,应该叫冷霜月的女人,千万要盯住,别让这个女人再给我们放火了,再查查王刚最近是不是在背后捣乱。”

  杜子明想了一个晚上,现在虽然欧阳雪楚没有完成股权过户,但是冷霜月绝对不会就此罢休,为了湖岛投资的二级市场股票,肯定还会卷土重来。要逼欧阳雪楚彻底出局,还得需要刘洋出面,那样就能麻痹冷霜月,我杜子明就可以乐得其成。

  “老师,我现在还是不在上市公司担任职务的好,现在王明离开了,湖岛投资的董事会要进行增补,干脆就让长新微生物的董事刘洋增补为湖岛投资的董事吧。”刘冰已经盘算好了,如果现在湖岛投资没有自己的亲人,将来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麻烦,自己不能再让杜子明一个人在湖岛投资大全独揽。

  欧阳雪楚气急败坏冲到杜子明的办公室:“杜子明,你简直就是一个王八蛋,你不是说我坐庄吗?你要想清楚了,你还有四百万,如果你让我破产,你那四百万可是一张白条。你要想清楚,你为了这个董事长位置,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不要关键时刻犯糊涂。”

  杜子明对突如其来的欧阳雪楚很吃惊:“欧阳,有话好好说,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杜子明亲自给欧阳雪楚倒了一杯水。看来欧阳雪楚今天是找自己算账来了。

  “激动,你看我这是激动吗?你连自己的学生都要置于死地,你有什么不敢出卖我的?你不就是有一个有权势的情人吗?你们那些勾当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吗?”欧阳雪楚索性站起来:“你要记住,还有四百万在我手上。”

  “你还想不还钱?滨都投资的股权可还有百分之五十抵押给我杜子明的。”杜子明觉得欧阳雪楚越来越过分,不给点儿颜色以为自己是病猫:“欧阳雪楚,你给我听好了,你想操纵湖岛投资是不可能,你在滨湖证券的五千万,董倩早已告诉刘洋了,你那可是违法的。”

  “杜子明,看来当初你借给我四百万,要我抵押滨都投资的股权,你是早就预料到我要收购湖岛投资,等我一收完,你就逼我还钱,我还不了钱,你就通过官司强制将滨都投资的股权给划到你的名下,这样你就能轻松控制湖岛投资。”欧阳雪楚呵呵一声冷笑:“杜子明,你果然是北国股改名师,看来你也早就盯上你学生的公司,你怎么不敢从你学生手中争这个公司呢?你要心甘情愿给刘冰打工呢?你以为当初你在北方大学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别以为你是最聪明的,小心你小命不保,轮奸可是要杀头的。”

  欧阳雪楚指着杜子明的鼻子:“杜子明,我坐庄违法,你是教授,中国的刑法对操纵股价的最高量刑是五年,你他妈的少拿坐庄违法来唬老子,老子早就研究过刑法。你说我违法,既然你们都知道我与董倩的交易,你让董倩她来找我要钱呀?”欧阳雪楚拍了拍桌子:“你以为你们在深圳将我们的股权转让合同给撕掉了就万事大吉,我可告诉你,这件事情没有完,你们也可以让董倩来找我要钱,只要她不怕有什么招数就尽量使出来。”

  杜子明推了推鼻子尖上的眼镜:“年轻人,不要嚣张。” “你不要以为你将人套牢了,别人就不敢惹你,你知道什么叫鱼死网破吗?你还年轻。”

  欧阳雪楚凑到杜子明的脸上,恶狠狠地瞪着杜子明:“老家伙,你少来教训我,你只有骗王明那些傻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收购的鹏城证券有多少违法乱纪的勾当?你是大股东的董事长,协助刘洋洗钱,非法集资,告诉你,任何一条你都可以进监狱。”欧阳雪楚已经失去赵婷这个内应,要想在湖岛投资身上全身而退现在看有点难度:“我也提醒你们,不要嚣张,随便举报你们一条,你们都给我统统地进监狱喂蚊子。”

  “你也不要吓唬我,操纵股价虽然只能判五年,同样也要进监狱的,你的老板‘八哥’也同样不会饶你的。”

  “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小心我连你们几个包括你的情人宋如月一起给举报了,到时候我看还有谁来给你撑腰。”欧阳雪楚扬长而去。

  杜子明将给欧阳雪楚的一次性茶杯丢进了垃圾桶:“去你大爷的,还来威胁我。”杜子明心中一阵阵抽搐,望着张狂的欧阳雪楚远去的背影,杜子明的眼前又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难道冷霜月真的没有死?难道冷霜月真的是“八哥”?冷霜月到底掌握了湖岛投资以及鹏潮集团多少秘密?这个嚣张的小王八蛋欧阳雪楚又到底掌握了湖岛投资多少秘密?

  “什么?竹治国保外就医出来了?”刘冰接到深圳的电话,惊得一身冷汗。

  “真的,现在竹治国在调查粤海集团的资产,粤海集团的那一笔银行贷款可能马上要归还,竹治国已经向银行反映了当初的情况。”鹏潮集团总部的人员接到银行的电话,立即就向在湖岛忙于灭火的刘冰反映。

  “不会吧,竹治国不是判刑二十年吗?”刘冰眼前一黑,电话掉到了地上。

  “真的,银行的人已经到公司来过,要求我们更换担保主体,要么就还钱。”总部的人停了停:“竹治国已经通过竹夫人的名义向法院提起诉讼。”

  电话好像没有回音:“喂喂,刘总,你在听吗?”

  刘冰已经晕厥在刘洋的办公桌上。

  刘冰决定回深圳,要将竹治国再次送进监狱,否则将后院失火。

  “竹夫人吗?”刘冰拨通了竹夫人的电话,电话通了,却迟迟没有人说话。

  竹夫人正坐在竹治国的床边。竹治国正打着吊瓶,一听手机响了,朱治国赶紧示意竹夫人将录音机接上。

  竹治国接过手机:“刘冰,我们终于又通话了。”

  刘冰一听是竹治国的声音,糟糕,这下可不好对付:“竹总,你好,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

  “你放心,我是南粤蛮夷,死不了。”竹治国一把将竹夫人拉过来:“你跟他说,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切等到法庭上见。”

  “竹总是商海英雄,怎么可能就死了呢?”刘冰以为还是竹治国在接听电话。

  “我老公现在依然是一个犯人,都是拜你所赐,我们的恩怨到时候法庭见。”竹夫人迅速挂断了电话。

  刘冰听到竹夫人的电话开始还心中一动,希望有所转机,没有想到竹夫人比竹治国更干脆,居然掐断自己的电话。

  当天下午,刘冰呆坐在办公室。

  秘书突然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刘总,法院的传票,下周开庭。”

  “什么?这么快?”刘冰一把抓过秘书手上的传票:“竹治国出来,你们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刘冰三下五去二将传票给撕得粉碎:“真他妈娘们儿,婊子,说翻脸就翻脸,居然把我告上法庭。”

  刘冰还没有发泄完,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刘总,法院已经将我们鹏潮家园项目的财务部冻结,我们现在无法提现。”

  “为什么要查?”刘冰的头上开始流汗,竹夫人刚刚翻脸,怎么下面的公司又被查封了?“粤海集团现在在法院起诉我们,银行要求我们更换担保主体,由于更换担保主体的期限超出银行规定的时间,银行就向法院提起请求,查封了财务部。”刘冰的秘书小心翼翼地解释了查封的前因后果。

  刘冰挂断了秘书的电话,再次甩出了一句脏话:“我操,发展银行的行长真他妈的不仗义,当初洗桑拿耍小姐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就来拆自己的台。”

  竹治国的粤海集团官司开庭。

  竹治国仍然在医院打吊瓶,原告竹夫人与律师一起步入了法庭。

  刘冰本来不想到法庭的,直接将官司委派给律师就可以。

  但想了一夜,最终决定自己还是要出庭,不管原告是竹夫人还是真正的原告竹治国,自己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伸手帮助过他们,再说竹夫人虽然年纪比自己大,但是风韵犹存,还与自己有过一段风流史,俗话说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与竹夫人虽然不是夫妻,也可以说是露水夫妻,难道竹夫人真的那么绝情?

  刘冰要在法庭上感动竹夫人。

  一进法庭,刘冰朝竹夫人微笑点头。竹夫人面无表情,横眉冷对。

  审判长、陪审员、书记员入庭,审判长宣布开庭。

  “粤海集团代理人张晓翠状告深圳鹏潮集团侵吞粤海集团资产案现在开庭。”审判长刚刚宣布开庭,刘冰两眼一黑,差点儿晕厥。

  在法庭调查过程中,竹夫人张晓翠历数刘冰侵吞粤海集团资产的种种罪行,包括通过欺骗的手段去的粤海集团托管经营权的授权书,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私自用粤海集团的资产为鹏潮集团提供银行贷款担保。

  面对竹夫人咄咄逼人的控诉,刘冰兵败如山倒,只有不断点头默认。

  在事实清楚、证据充分的情况下,法庭当场宣布休庭半个小时,合议庭对案件进行合议。

  判决结果没有悬念:粤海集团为鹏潮集团提供的银行担保是在被欺骗的状态下进行的,担保无效。

  第二天,发展银行冻结了鹏潮家园银行账户。

  第三天,鹏潮集团的四个银行账户分别被四家银行冻结。同一天,发展银行在深圳起诉鹏潮集团骗贷。

  第四天,竹夫人再次在法院起诉鹏潮集团,当年以欺诈的手段取得粤海集团福田区的商业用地。

  天突然塌了下来。

  “大哥,我已经查到竹治国为什么这个时候起诉我们。”刘洋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刘冰的办公室。

  “为什么?”刘冰望着街对面的交易所大楼,头都没回。

  “一个叫冷月的女人,查到我们的银行贷款,并追踪这笔贷款的流向,查到抵押物是粤海集团的办公大楼,这个女人派人打听到竹夫人。”刘洋抓起刘冰的茶杯喝了一口。

  “接着说呀。”刘冰没有想到,冷霜月这么阴毒。

  “竹夫人开始不愿意说,后来这个女人通过北京的关系,打通了深圳的警方与检方的关系,查找到了当年你举报竹治国的材料,让竹夫人将这些材料给竹治国看,竹治国方才怀疑是你,后来冷月就与竹夫人调查当年的案子,以及后来的粤海集团办公楼抵押贷款事宜。”刘洋一拍桌子:“大哥,这个女人看来是有意为竹治国翻案。”

  “你能不能长脑子想想问题,她为什么要帮助竹治国翻案?”望着一脸气愤的刘洋,现在只有自己的弟弟诚心诚意地与自己一起:“表面看是为竹治国翻案,你想想,竹治国当年的案子一翻出来,我们当年的所作所为,都可能失去,最直接的就是粤海集团的办公大楼抵押贷款,银行就逼我们还钱,这一招可是釜底抽薪,要将鹏潮集团送上绝路呀。”

  刘冰眼前又是一黑。

  “大哥,现在各大银行已经终止了对湖岛投资的银行贷款。”西湖集团的两亿元资金步步紧逼,刘洋本来想通过银行贷款,结果跑了五家银行,用上市公司湖岛投资的名义担保,没有一家愿意,理由出奇的相似:上面已经打招呼,湖岛投资的相关企业只能收不能贷。

  刘冰一听,腾的一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都不给贷款?”

  “是的,就是不贷,说什么上面打了招呼。”刘洋已经打听到了,央行金融稳定局收到一份内参,局长看到内参后,紧急向各大银行电话通知,要求各大银行对湖岛投资、深圳鹏潮集团的系列公司只能收账,不能贷款。

  “什么人写的?”刘冰一听央行稳定局的局长都亲自出面要求各大银行停止对湖岛投资的贷款,那不是将鹏潮集团推上绝路了吗?难道这一次又是冷霜月在背后给鹏潮集团捅刀子吗?

  “大哥,看来你要到北京走一趟,你的一个老同学不就是央行的吗?能不能让他打听一下写内参的那个人,只有找到那个人才能化解现在的停贷危机。”刘洋与杜子明合计了一晚上,估计那写内参的那个人对湖岛投资很是了解,或者有人举报。

  “刘冰,你赶紧到湖岛一趟。”杜子明的电话让刘冰心一紧。

  “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刘冰打断了刘洋的话,看来湖岛投资风波又开始了。

  “证监会给湖岛投资下发内部整改通知书。”杜子明送走证监会巡察组的人才两天,突然接到整改通知,证监会稽查局在电话中告诉杜子明,已经接到举报,证监会稽查局通过巡查已经发了不少问题,十天内上交整改意见书,十天内不能整改,证监会将派稽查组进入湖岛投资进行稽查。

  “妈的,又是谁举报的?”刘冰一身冰凉,看来有人是盯上鹏潮集团与湖岛投资,要将我刘冰置于死地。

  刘冰连夜飞到湖岛。

  “刘冰,央行稳定局的内参可能跟王明有关,他在北京呆了一年多,只有他最了解湖岛投资的运作以及银行贷款的具体情况,王明上次就将银行贷款的明细透露给《证券周刊》的记者,他也就有可能将材料透露给央行稳定局。”杜子明将一本《证券周刊》递给了刘冰:“你看看,杂志上登的是人民银行的查询系统出来的。”

  刘冰翻了翻《证券周刊》:“找到写内参的就明白一切。”刘冰望着杜子明:“老师,别忘了还有一个人,我们撕毁了欧阳雪楚的转让合同,冷霜月已经在深圳给我继续捅刀子,北京人民银行与证监会的,保不准是这个婊子干的。”

  “大哥,我们是不是找个人对那写内参的一点颜色看看?”刘洋在一旁插话。

  “你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用点脑子好不好?”刘冰正在气头上,当初王明与欧阳雪楚签订股权转让合同的当天晚上,刘洋知道后,当场就拿了一把西瓜刀,直奔王明住处。

  “现在银行不给贷款,鹏城证券的委托理财又不断出现麻烦,我们不把写内参的家伙教训一下,银行就不会给我们贷款。”刘洋感到很委屈,自己冒着蹲大狱的危险,不断将鹏城证券的钱弄到深圳给刘冰花,没有想到还遭到刘冰的一通训斥。

  “现在是谁写的都没有搞清楚,你能怎么样?”刘冰已经给央行的哥们儿打了电话,哥们儿正在查找那内参。如果真的是冷霜月,在北京还不能动这个女人,她可是黑色会的老大,动冷霜月一定要借助警察的手。

  刘冰搞到了内参,一看傻了眼,内参很简单,大约六百字,就是说湖岛投资与鹏潮集团是实际上的母子关系,鹏潮集团通过自然人的方式间接控制了湖岛投资,再通过非关联担保进行关联担保,麻痹银行,而银行的贷款项目不断出现事故,银行资金很难收回,尤其是股权之争后,湖岛投资控股的鹏城证券的大量违规资金,其中涉嫌行贿等有悖法律的手段,可能导致资金链断裂。

  刘冰的肺都要爆炸,鹏潮集团与长清微生物只有刘冰与王明最清楚:“肯定是王明在里面捣鬼。”

  “兄弟,这内参真不是你说的王明写的,也不是王明提供的,写内参的人到你们企业进行过秘密调查,他只是一个高级注册会计师,这个人一直是致力于学术研究的,很少与企业的高层来往,他的调查都是一手资料。”刘冰的老同学将写内参的情况全告诉刘冰了。

  内参是苏维写的。苏维是中央财经大学的教授,高级注册会计师,国内有名的CPA杀手级人物,除了讲课,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就连自己的学生对其也是了解甚少。

  苏维从湖岛投资改名前就开始关注,尤其是当初叫岛泉酒业的时候,岛泉酒业的股价明显被人为操纵。当时苏维在自己的文章中就指出,岛泉酒业的业绩的真实性值得怀疑,公司与庄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后来王刚出局,王明代替刘冰执掌湖岛投资,开始与鹏潮集团进行大量套现,苏维再次对湖岛投资提出怀疑,于是亲自到企业的关联公司等进行了秘密调查,发现刘冰才是真正的幕后控制人,并进行大量的洗钱。

  苏维回到北京,就给金融内参写了六百字关于湖岛投资的资金情况。没有想到当期的金融内参让央行稳定局的局长看到了。

  “苏维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湖岛投资,我们又不是大企业。”刘冰始终都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苏维一个会计师,还秘密到湖岛投资调查,并且知道鹏潮集团的运作,难道苏维背后另有人指使,或者是王明、冷霜月在借苏维之手,要将鹏潮集团与湖岛投资置于死地?

  “刘总,这就是你不了解苏维,苏维实际上就是一个愤青,我们银行系统的人都听说过这个人。”刘冰的同学拍了拍刘冰的肩膀:“苏维盯上的不仅仅是你们湖岛投资一家公司,你知道蓝天股份吧?大牛股,就是苏维这小子一篇小内参,就给这大牛股给弄死了。”

   “刘冰,这个其实很简单,我们在北京将苏维告上法庭,让大家都知道,苏维是乱说的,那样至少我们在舆论上占上风,现在的银行没什么主见,那些不给我贷款的银行听了央行的电话,做个姿态而已,有生意他们不会那么傻。”杜子明又给刘冰讲起了投资心理学:“资本始终是逐利的,尤其是中国,你看那些庄家,明明知道财富要被无情地蒸发,可是券商、信托、银行,他们就是要给庄家融资,还包括大量的个人,银行的上万亿的不良贷款是怎么形成的?银行的那一帮人,姿态做完后,为了业绩,他们肯定要放贷的,到时候能不能收回来,那是下任的事情,这是铁律。”

  “刘冰,状告苏维就是一个姿态,如果苏维真的要跟湖岛投资较劲,到时候我们不排除用其他问题解决他。”杜子明瞅了瞅刘洋:“刘洋,现在我们要冷静,深圳那边银行已经查封了银行账号,现在最关键的是要保住鹏城证券不再出什么乱子,你是董事长,一旦鹏城证券再闹出什么麻烦,到时候我们的口子真的就很难收。”

  杜子明清楚,西湖集团的国债资金还没有给补上,西湖集团的老总都逮捕了,一直处于补充侦察期,现在杭州警方三天两头地调查鹏城证券以及鹏潮集团,西湖集团的事情如果不能尽快摆平,鹏城证券数亿元的违规资金黑洞一旦被司法机关发现,鹏潮集团肯定还要出乱子。刘冰看了看容易冲动的刘洋:“你现在就不要在湖岛待了,马上到杭州,将西湖集团的事情给我摆平。”

  刘洋正准备出门,突然被刘冰叫住了:“等等,现在欧阳雪楚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他还在到处找人,你要跟董倩商量,要董倩加紧逼迫欧阳雪楚出局。”刘冰停了停,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现在深圳的情况很不好,我离开了就没有我们的人,你把西湖集团的事情摆平后,马上赶回深圳,现在竹治国那老家伙还在想方设法搞我们,你一定要冷静地处理。”

  2003年11月5日,刘冰将一纸诉状递交到北京法院,将苏维推上了被告席。

  “什么,状告我?”接到法院传票的苏维很是吃惊,刘冰这个时候居然敢到北京告状。

  杜子明神色慌张地望着刘冰。

  “杜子明,你们就自己玩吧。”欧阳雪楚哈哈大笑,“没有想到你一生算计,算计到自己的头上。”

  “到底什么意思?”杜子明听到欧阳雪楚的笑声有些毛骨悚然:“你小子不要得意,你与王明的股权转让协议本身就是违法的,你以为你给王明的好处费我们不知道,你不要笑得太早。”

  欧阳雪楚一听就知道杜子明急了,还有四百万在自己手上,杜子明能不急吗?“杜子明,你不用威胁我,你们就等着要约收购吧,看是怎么撑死你们的。”欧阳雪楚一开始没有明白王明说的要约收购什么意思,“八哥”的助手说长清实业也是刘冰控制的企业,赵晓剑从深圳回来,欧阳雪楚开始疯狂地调查长清实业的注册资金来源,一张汇票让欧阳雪楚惊呆了,湖岛投资的长清微生物实际上也是刘冰控制的,两个股东加起来已经超过百分之三十的要约收购红线。刘冰必须向全体的股东发出收购股份的要约,那样欧阳雪楚手中的筹码以及置押在融资方的筹码,都可以让刘冰强制收购,自己何必要跟刘冰掰这个手腕呢?

  湖岛投资还没有开盘,现在问题一大堆,开盘后肯定暴跌,只要在没有开盘前,将长清实业与刘冰的关系给公之于众,让证监会给刘冰施加压力,到时候刘冰一发出要约收购,自己马上将所有筹码转手卖给刘冰,不但让湖岛投资退市,还要让刘冰一下付出巨额资金,一天就整成个穷光蛋。

  “欧阳雪楚,你知道有一个成语叫鱼死网破吗?你还年轻,做人不要玩得太绝,那样会玩火自焚的。”杜子明再次说起了鱼死网破。杜子明知道欧阳雪楚说的要约收购就是长清实业的问题,一旦刘冰要约收购所有股份,湖岛投资肯定退市,到时候不但湖岛投资的所有问题都暴露出来,再控制湖岛投资已经失去任何意义,现在要解决长清实业的问题有些难度。刘冰现在是多事的大股东,没有人愿意买长清实业的股权,进来不是找死也是陪太子读书,必须赶走证监会稽查之前将长清实业的股权转让出去。

  刘冰在一旁看到杜子明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老师,欧阳雪楚那王八蛋到底要怎么样?”

  杜子明迅速挂断了欧阳雪楚的电话:“现在欧阳雪楚说他对湖岛投资没有兴趣了。”杜子明两手一摊:“他肯定有问题,现在他说合同都撕毁了,既然你想要你就收拾湖岛投资的烂摊子。”

  “你们还说什么撑死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冰听到欧阳雪楚在电话里与杜子明很不愉快,肯定是欧阳雪楚那小子又在威胁杜子明,刘冰现在并不担心杜子明受到威胁:“是不是冷霜月那个女人又在背后捣什么鬼?”

  “可能是冷霜月调查的长清实业的资料,他现在手中掌握了这些资料,这些资料一旦到了监管部门手中,我们就比较麻烦。”杜子明推了推眼镜:“一旦我们被迫要约收购,欧阳雪楚手上很多流通筹码,他就是想在停牌期间让我们要约收购,那样他就可以将手中的流通筹码全部甩给你,到时候他套现,你就面临巨资要约收购,不但你的钱被他套现,上市公司有一个规定,流通股少于总股本的百分之二十五,公司就不能上市,欧阳雪楚手上那么多流通股,要约收购后,你收购的欧阳雪楚持有的流通股也将变成非流通的法人股,到时候湖岛投资的流通股比重肯定低于百分之二十五,湖岛投资就必须退市,一旦湖岛投资退市,融资功能将彻底,鹏潮集团将面临如潮水般的银行逼债。”

  刘冰张着嘴巴惊得是目瞪口呆:“不会吧,现在长清实业的几个股东都是我的心腹,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刘冰并没有想到,当初长清实业的三个自然人只是一般的工作人员,无论年薪还是奖金,都不可能成立长清实业,三个人的钱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这是一个很大的失误。

  杜子明觉得可怕的是,欧阳雪楚在电话中一声冷笑:“杜子明,你设计的走账方案,看上去很高明,实际上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三个人用透支的资金收购政府持有的长清实业百分之百的股权,三个自然人收购长清实业成立后的第三天,长清实业将股权置押给鹏城信托,鹏城信托给三个自然人融资相同数额的资金,三人将透支的资金还到鹏城信托,鹏城信托再将资金打入鹏潮集团的子公司账户上,子公司迅速平账。

  杜子明意识到,当初设计长清实业收购案的时候疏忽了一个细节。欧阳雪楚一直追查,发现长清实业的股权实际上早已置押给鹏城信托,这个鹏城信托因为董事长受贿,证券业务后来被鹏城证券接管,而湖岛投资后来收购了鹏城证券,杜子明为了让刘冰实现电话中赠送长清实业股权的承诺,一心想将长清实业的股权解除置押,杜子明耍了一个小聪明,让刘洋用十个A账户买入大量的股票,并将融资主体由鹏城证券换成十个A账户,后来十个A账户中的股票狂跌,鹏城证券将置押的股权顺势进行浮亏计提,计提后置押关系解除,一系列安排自认为是天衣无缝。欧阳雪楚通过鹏城证券的内线,将当初的置押协议偷偷复印,一直追查,发现了杜子明这个破绽。

  “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证监会将来检查,一追查资金的流向,那样就能查到蛛丝马迹。”杜子明隐隐感觉到,欧阳雪楚已经掌握了长清实业的运作轨迹,刘冰在整个运作过程中,实际上就是用湖岛投资的钱,买了湖岛投资的股权,最终这部分股权留在自己的手上,在现行的法律法规中虽然没有明确的界定,但是股民可以状告诈骗,那样的话,刘冰同样没有好果子吃,到时候刘洋肯定要将自己当成幕后指使者给供出去。

  “老师,我们现在可不能内部先动摇了军心?”刘冰现在一定要稳住杜子明的心,长清实业的问题就是杜子明私欲过度,画蛇添足给欧阳雪楚留下把柄的,这个时候杜子明一走,长清实业这个烂摊子谁来收拾?

  刘冰望了望窗外,北京城的冬天漫天飞雪。

  王明在哪里?如果当初答应了王明的五百万的要求,就不会有欧阳雪楚这个魔鬼出现;也不会有白雪飞这样的记者对湖岛投资刨根问底;也不会有王明背叛,在这个时候王明肯定在为自己出谋划策应付银行;如果王明还是湖岛投资的董事长,那样即使竹夫人翻脸,也可能有办法化解;如果不是与王明分道扬镳,也不会整天对公司的其他人,包括杜子明疑神疑鬼,一惊一乍的;如果不是与王明分道扬镳,苏维也许就不会到湖岛投资的下属企业进行财务调查。

  “我们现在要分头行动,我找人来收购长清实业的股权,你在北京摆平苏维的官司,尽量拖延时间。”杜子明咬着牙想了想。

  杜子明飞回了滨海市,一路上不断琢磨长清实业。自己曾经与陈诚讨论过投资心理学的时候,中国的企业认真干事情的没有几家,但是整天想天上掉馅饼的很多,这类企业最容易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现在长清实业的股权挂出去肯定没有人要,如果借钱给收购方,他们肯定乐意。

  杜子明第二天就回到湖岛。杜子明利用长清实业还仅有的一点儿政府信用,将长清实业的股权到滨海市商业银行进行置押贷款三千万,这笔贷款依然没有进行公告。钱到手后,杜子明给赵莹拨打了电话:“赵莹,现在有没有什么企业想进上市公司?”

  “杜总,什么公司的股权想转让?不会是湖岛投资吧?现在湖岛投资的股权之争这么厉害,还有什么股权可以卖?”赵莹一听杜子明的电话,就意识到可能是刘冰撑不下去,想开溜了。

  “现在是大股东他们在争,可是二股东长清实业现在想卖壳。”杜子明嘿嘿一笑:“现在这个世道,有人打破头要往里面挤,有人却想逃离,长清实业是三个自然人的公司,他们现在想卖掉。”

  “买家将成为湖岛投资的二股东。”赵莹明白了,当初三个自然人进入湖岛投资实际上就是为了政府解围,现在湖岛投资问题不断,他们想出局很正常:“关键是有人这个时候买吗?”

  “赵总,今天给你电话,就是想你出面帮忙,你手中资源多,找一个买家,条件绝对优厚。”杜子明已经安排好了,贷款三千万,现在的长清实业的股权价值一千五百万,如果有买家对长清实业感兴趣,长清实业可以为买方提供股权转让资金一千五百万,条件就是承担所有的债务。

  杜子明早已安排好了,长清实业是非上市公司,股权置押贷款不用公告,到时候办理工商变更的时候也不需要银行同意。而长清实业持有的湖岛投资如果要进行银行贷款肯定要公告。杜子明已经让三自然人将持有的湖岛投资的股权到鹏城证券进行置押融资一千三百万。

  赵莹第三天就找到一个山西的民营企业家。这个山西人是一个炒煤暴发户,平时玩小姐,搞赌博,花钱从来都是从屁股后面抓一把,丢给对方:“如果有剩的就当小费。”

  炒煤暴发户一听不要钱就能进入上市公司,让人找了一堆湖岛投资的年报以及新闻,年报华丽,现在就是股东之争厉害,还有就是湖岛投资一直被庄家操纵。暴发户指着秘书呵呵一笑:“你傻呀,大股东争夺控制权说明什么?庄家操纵又说明什么?湖岛投资上市三年就增发,证监会让他们融资?你以为证监会的人是草包呀。”暴发户把年报在桌子上拍的山响:“这一切都只能用一个答案来解释,那就是湖岛投资是一个好公司,不然大家为什么要争,为什么要操纵股价?现在的那些资本玩家们,肯定是有利可图的嘛。”

  第五天,暴发户带着自己的秘书来到湖岛。

  滨海大酒店,长清实业的三个自然人股东与暴发户坐到签字台上。暴发户的秘书几次欲开口说话,暴发户都打断:“你没有看见机场两旁的广告吗?这可是湖岛县的头号企业。这就是砸到我头上的横财。”二十分钟时间,暴发户就与长清实业的三个自然人股东签订了股权转让合同,合同中明确规定,受让方必须无条件承担长清实业的所有债务。

  “天上的馅饼真的砸到我头上。”炒煤暴发户轻轻地弹了一下合同书,嘿嘿一笑,“三个股东无偿提供了一千五百万的收购资金让我捡个馅饼,这个长清实业不但有三千多万资产,还可以成为上市公司湖岛投资的二股东,到时候就可以坐地分红。”

  炒煤暴发户进驻长清实业后,秘书被调到长清实业总管财务。一周时间,炒煤暴发户跑到湖岛边嚎啕大哭:“三个王八蛋早已挖好坑让我往里跳呀。”

  秘书一言不发,将一张银行催账单递交到暴发户手上。半个月之内,炒煤暴发户不得不掏三千万的腰包归还银行贷款,还有鹏城证券的置押融资一千三百万,暴发户两眼发红,看着催账单,啪的一声拍的桌上的水杯直摇晃:“妈的,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哟。”

  杜子明拿着三分股权转让合同,一脸得意,没有想到不到十天就将长清实业变现。杜子明提起桌子上的电话,正准备给刘冰打电话,刘洋突然跑到办公室:“杜总,不好了,现在深圳证管办已经派出十个人进驻鹏城证券查账,我已经不能在深圳呆了。”

  “什么,查账?”杜子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进驻之前没有找你去谈话?”

  “没有,前天下班前五分钟,我提前离开公司,刚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深圳证管办的主任带着十个人到了证券公司。”刘洋现在一想都心有余悸:“我一见阵势不对,就钻进厕所。后来公司的员工打电话,说证管办的主任一进公司就宣布调查鹏城证券,没有说任何理由。”

  “证管办突然稽查鹏城证券,现在什么情况?”杜子明觉得奇怪,自己当初调查的材料还在自己的抽屉底下,证管办的人怎么突然稽查鹏城证券?难道有人举报?杜子明心头一紧,难道又是冷霜月?刘冰从鹏城证券套取自己的运作方式都是冷月设计的,鹏城证券的机密冷霜月应该是了如指掌,西湖集团就是冷霜月捅的第一刀。杜子明担心,一旦证管办带着公安查封了鹏城证券的公司账号,那样鹏城证券将面临大连证券的关门危险,前几天新华证券不就因为大量违规国债回购而被关门吗?

  鹏城证券一旦关门,湖岛投资的复牌肯定暴跌,还要进行大量的计提,到时候一旦查出大量的资金流向鹏潮集团,刘冰刘洋兄弟俩肯定完蛋,自己在湖岛的一切的一切也就完蛋了。

  “可能还是西湖集团的事情,不过这次深圳证管办是接到举报,又是那个女人冷月,现在我的手机已经取下电池,外面打电话就是不在服务区。”深圳公司已经炸开锅了,刘洋不敢打开手机。

  杜子明推了推眼镜框:“妈的,这个疯子女人,怎么跳海死了还活转来了呢?祸害,祸害呀,看来她是要将湖岛投资逼上破产的绝路。”

  “西湖集团的事情你摆平没有?”

  “现在给西湖集团董事长定的是贪污受贿,是刑事案件,没有办法摆平,我刚刚回到深圳,正想办法将其他几笔资金抽回鹏城证券,可是鹏潮集团的银行账户全部查封,根本就动不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想其他办法,杭州检察方面已经将问题向深圳证管办反映了。”刘洋气的牙痒痒:“操,不是王明与欧阳雪楚这两个王八蛋,我就有时间解决西湖集团的事情,其他的几笔资金现在肯定填平,现在想填都没有办法了。”

  “杜总,现在大哥还在北京处理苏维那烂事,湖岛投资以及鹏城证券你是董事长,公司的存亡就全靠你一个人了。”刘洋盯着一脸铁青的杜子明。杜子明出售长清实业有招儿,湖岛投资可是鹏城证券的控股股东,杜子明这个董事长一心想取刘冰而代之,这个时候杜子明能眼睁睁看着湖岛投资破产倒闭?再说了,杜子明还有一份证据在刘冰手上,不怕杜子明临阵逃脱?

  “别着急,天无绝人之路。”杜子明挠了挠头皮,刘洋这个王八蛋现在还在威胁自己,一旦自己撒手不管的话,刘冰可是翻脸不认人的家伙:“现在湖岛投资控股的深圳前潮医药目前还可以到银行开银行票据,我们可以通过银行票据的方式进行贴现,到时候就能解决一部分挪用的资金。”

  “前潮医药能开出多少票据?”刘洋扳指一算:“现在鹏城证券的窟窿还有三点五亿元,如果前潮医药能开出两亿元的银行票据,那么我们就有转机。”

  “两亿元好像有点困难,但是我们现在可以走一步险棋,暂时应付证管办的稽查,同时让大客户满意。”杜子明凑到刘洋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杜总,现在就听你的,按照你的吩咐办。”刘洋马上开通手机。

  王明逃跑后,前潮医药的法人代表还是王明,没有变更,杜子明冒用王明的签字笔记,第二天通过一个前潮医药的香港独立壳公司,办理了二点八亿元的银行承兑汇票,这个壳公司用承兑汇票在香港抵押融资二点八亿元,再将资金通过地下钱庄,转移到三名自然人账户,三名自然人将二点八亿元的资金分别打到十名大客户账户之中。

  第五天,刘洋飞回深圳。

  刘洋一进鹏城证券的大厅,财务向春突然跑到跟前:“刘总,你可算回来了,证管办主任晚上睡觉都在公司,他们查出不少问题,要你当面解释。”

  刘洋跑步到财务室,证管办主任正在与工作人员一起,一页一页地核对鹏城证券的财务。

  “主任,不好意思,这两天在浙江、江苏两个省出差,手机忘了带充电器,一直没法打电话。”刘洋乐呵呵地向证管办主任解释。

  “我以为你像有些公司的人,一听到证管办检查就跑掉了?”证管办主任见刘洋一脸嬉皮笑脸:“严肃点,鹏城证券的资金问题好好地交代一下,大量的国债回购到底流向什么地方,后来又是怎么还回来的?”

  刘洋见证管办主人一脸严肃,“主任,我们的国债回购都是很正常的。”刘洋担心证管办主任提起西湖集团的那笔两亿元的资金问题。

  “正常?你到现在还不老实交代?”证管办主任哼了一声:“西湖集团的两亿元国债资金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到底签订了没签订私下协议?你们给西湖集团董事长一千万回购资金到底什么地方来的?现在那两亿元的国债资金你们到底用到什么地方?”

  刘洋脑袋“轰”的一声,西湖集团董事长的一千万资金,如果司法机关界定为行贿资金的话,要判死刑都有可能的。这些资金已经全部流向鹏潮集团,可是鹏潮集团的那两个房地产项目偏偏出现安全事故,现在工程已成烂尾楼,要想继续修建,必须重新取得安全生产许可证,可是两个工程都被深圳市政府列为重大建筑安全事故企业,不让开工。

  偏偏刘冰在北京无法回到深圳,也许刘冰回到深圳的话,情况可能有所好转。

  刘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资金我正在想办法解决,等到我哥回来,到时候就有资金还回西湖集团的两亿元。”

  “你什么时候能够筹集到两亿元?”证管办主任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鹏城证券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刘洋的哥哥刘冰,很多钱都是流向了鹏潮集团。现在刘冰没有回到深圳,如果对刘洋下手的话,鹏城证券的资金就会断裂,到时候发生挤兑的话,麻烦就大了,等刘冰回来想办法找钱后,到时候兄弟两人一起抓。

  三天后,刘洋再次失踪。

  到了湖岛,刘洋在马路边的公用电话亭给深圳证管办主任打了一个电话:“主任,我在吉林凑钱,顺便处理一下北边的事务,过两天我就回到深圳,到时候保证将西湖集团的两亿元还上。”

  深圳证管办主任感觉到不对劲儿,早些该让公安局对其进行监视居住,那样就可以防止刘洋逃跑。

  刘洋慌里忙张地找到杜子明,杜子明见刘洋一脸的憔悴,知道深圳肯定出了什么大事。刘洋抓起杜子明桌子上的茶杯就一阵猛灌:“杜总,哥那边有没有消息,这几天怎么没有他的消息?”

  “我也觉得奇怪,三天都没有刘冰的消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杜子明刚才也在办公室纳闷,刘冰到底怎么啦?难道“八哥”的人在北京将刘冰给办了?一旦刘冰被黑办了,湖岛投资的一些秘密就成了悬案,自己还有掌控湖岛投资的机会。

  刘冰在北京进行激烈辩护。

  “你说我没有证据,现在西湖集团的董事长因为接受鹏城证券董事长一千万的贿赂,已经被杭州检察执行逮捕,两亿元的国债资金你们到底用到什么地方去了?”苏维拿着报道西湖集团董事长被捕的司法机关权威机关报《法制日报》:“鹏城证券为什么要向西湖集团的董事长行贿?因为他们急想得到西湖集团的这笔资金,不惜违法犯罪要弄到资金,鹏潮集团的资金紧张不?我想大家只要稍微想想就明白其中的逻辑。”苏维走到刘冰的面前,将报纸在刘冰面前晃了晃,旋即递给了审判长,作证据保存。

  “西湖集团董事长案件与本案无关,本律师希望法庭对苏维的口头证据不予采用。”刘冰的律师立马站起来反对。

  “反对无效,被告请继续。”审判长驳回了原告辩护律师的请求。

  “鹏潮集团的房地产项目发生事故,房地产楼盘被查封,买房者纷纷要求退钱,鹏潮集团已经没有办法退还买房者的钱。鹏潮集团在深圳已经没有担保主体的情况下,将粤海集团的办公楼通过诈骗的手段取得经营托管权,在未经当事人同意的情况下,将粤海集团的办公楼到银行进行了抵押贷款,粤海集团对鹏潮集团提起诉讼,现在法院已经宣判鹏潮集团诈骗,归还粤海集团资产。”苏维咳嗽了一声:“发展银行因为你们不能提供担保主体,查封了你们的鹏潮家园的财务部,你们的资金不紧张吗?”

  “你的这个证据是你写内参后发生的。”刘冰的律师提醒苏维,这是事后证据,如果不是苏维的内参,银行就不会查封鹏潮集团的银行账户,鹏潮集团的资金链也不会断裂。

  “我写内参的时候你怎么知道?”苏维冲着刘冰的辩护律师微微一笑:“我写内参的时候你们的借贷关系已经发生,而不是案件审判发生,再说,金融内参是一定级别的金融管理人员才能看到,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自有我的途径。”刘冰一口泼皮无赖的口吻。

  “我想告诉原告的是,金融内参是机密级内部刊物,你们无论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都是违法的。”苏维朝刘冰嘿嘿一笑:“对了,你们通过自然人的形式成立的公司的钱从深圳出来,公司成立后不进行注册资本就抽逃,你们再用这些已经抽逃了注册资本的公司的股权去置押贷款,急迫地抽逃资金,急切地置押贷款,鹏潮集团资金还不紧张吗?”

  “你的证据呢?”陷入尴尬境地的刘冰见苏维有理有节不断将鹏潮集团的运作机密在法庭上给暴露出来,开始有点慌乱。

  苏维从一沓资料底下翻出一份银行的对账单:“刘冰,你抽逃资金始终是要露马脚的,虽然王明等五个人在注册成立长清微生物的时候,资金的流走程序通过证券公司进入五个人的手中,但是你改变了长清实业后期的运作思路,因为长清微生物的八千万元不可能进行浮亏,加上你在收购王刚持有的湖岛投资的股权的时候,你只花了三百万,所以其他资金你都直接通过证券公司打回鹏潮集团的下属企业的账户。”

  “这是典型的抽逃资金,至于法律怎么惩治抽逃巨额注册资本这是法院说了算,我们没有必要再争论。”苏维话锋一转:“你为什么抽逃注册资金?第一个是你担心湖岛投资有一天出现问题,那样你可以暗渡陈仓,率先开溜;第二是因为你资金紧张,你的资金急欲抽逃是这些资金都是房地产项目资金,为了迅速套现你又利用名义上的非关联交易进行关联套现。”

  苏维再次取出一份证据:“这一份是湖岛投资、鹏潮集团、鹏城证券等系列关联公司的银行贷款与担保,而鹏潮集团的两个房地产项目因为安全事故,已经被列入重大安全事故项目,现在都无法开业,你们的银行贷款怎么还?”

  刘冰无话可说。

  半个小时后,刘冰耷拉着脑袋走出了法院大门,打开了手机。

   “杭州市检察院的人将西湖集团董事长的案子的情况向证管办通报了。”刘洋现在已经不敢回到深圳,现在深圳证管办已经向司法机关反映了刘洋的情况,司法机关正在到处找刘洋。

  “那你现在就不要回深圳了,深圳的事情我安排吧。”刘冰决定当天下午飞回深圳。

  刘冰的飞机刚一落地,两名警察出现在刘冰面前:“刘冰,你被捕了。”喀嚓一声给刘冰带上了锃亮的手铐。

  “你们弄错了,弄错了,我是刘冰,鹏潮集团的刘冰。”刘冰手中的行李啪的一声掉到地上:“你们凭什么抓我?”

  “你涉嫌银行骗贷、行贿、巨额财产诈骗。”一个高个子警察对刘冰简单地宣读了公安机关的拘捕令。

  “不可能,我没有诈骗,没有行贿。”刘冰继续争辩。

  两警察不容刘冰大声嚷嚷,像老鹰叼小鸡一样,将刘冰夹上了警车:“不用嚷嚷了,司法机关已经掌握了相关证据,到时候有你解释的机会的。”

  进入公安局的第二天,刘冰就对向西湖集团董事长行贿的事实供认不讳。

  “你当年是怎么取得粤海集团资产的?”公安人员步步紧逼。

  “粤海集团的确有违规事实存在,但是竹治国的女婿不学无术,我当时看不过就给举报了,当时举报的时候提供了部分的虚假证据,后来竹治国进监狱,粤海集团处于无人看管的局面,我看上了粤海集团福田区的商铺开发土地。”刘冰突然停了下来。

  “说,接着说。”公安办案人员感觉出刘冰有难言之隐。

  “我非常希望低价得到那块地,就给税务局的一局长送了五十万元的股票,税务局后来就向公安机关提供了竹治国巨额偷税漏税、洗钱的证据,竹治国判刑时间加长。”刘冰停了停:“我取得商铺开发权后,迅速实现升值,可是后来资金出现紧张,正在紧要关头,竹夫人给我电话,我借机在酒中放了药物,顺利取得竹夫人的授权,在授权范围之外,我将粤海集团的办公楼进行了银行贷款抵押。”

  “还有呢?”公安人员瞪了一眼刘冰,“抽逃资金,开虚假承兑汇票,全部老实交代。”

  刘冰将如何抽逃长清实业、长清微生物的注册资本,以及通过鹏潮集团外贸公司开虚假承兑汇票的事情全部交代。

  “警察同志,我的罪行要判多少年?”刘冰双手发软,双腿发抖。

  “要看你交代的程度。”公安人员转身离开审问室。

  “等等,我要举报一个人。”刘冰心里突然害怕起来,仅仅行贿西湖集团董事长一千万就可以判死刑的,如果检举其他人,可能因为检举有功,判刑将从轻:“我要检举一个人。”刘冰眼见公安人员就要离开,再次大声喊叫。

  “检举?你检举谁?”已经走到门口的公安人员停住了脚步。

  刘冰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双手不停地颤抖,额头上颗颗汗珠子滚落下来,打湿了衣领:“是,我要检举,北京黑社会头目‘八哥’的一个马仔在滨海专门坐庄湖岛投资。”刘冰很是激动。

  “‘八哥’是谁?那马仔又是谁?”公安人员一听刘冰的话,怎么还牵涉出黑社会来了?

  “‘八哥’就是北京的一个很有背景的人,他的马仔叫欧阳雪楚,在滨海市控制了滨都投资,通过A账户的方式大量吸纳湖岛投资的流通股,操纵湖岛投资股价。”刘冰其实也不知道“八哥”的详情。冷月,不,冷霜月肯定与“八哥”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刘冰已经听刘洋说过,欧阳雪楚在董倩那里融的五千万资金,置押的股票就是湖岛投资。

  “具体怎么操作的?”一名高大个子的公安走到刘冰的面前,两道胆寒的目光直逼刘冰:“你可要想清楚了,检举揭发是真的就有功,如果想通过检举揭发立功而检举的情况是假的话,诬告同样是犯罪。”

  “欧阳雪楚坐庄是真的。”刘冰权衡再三:“欧阳雪楚前一段时间还想通过收购长新微生物持有的湖岛投资的股权,进一步操纵上市公司,但是遭遇我们的反对与阻止,欧阳雪楚的计划才没有得逞。”

  警察将刘冰再次关进了看守所。

  天越来越黑,窗子外面渐渐地刮起了风。一阵阵沙沙的响声,包裹着看守所,看守所亮起了灯,刘冰站在铁窗前。“好好呆着去。”咣当一声,一根硕大的塑胶棒打到铁窗上,刘冰赶紧缩回头。回到有点潮湿的床上,刘冰越来越冷,这地方真他妈的不是人能呆的地方,刘冰憋在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刘冰有点后悔,当初如果给王明五百万,哪怕就一点点现金,王明的傻儿子也能早点得到治疗,王明也就不会出卖湖岛投资,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王明也许还能打败情敌欧阳雪楚,最后自己坐庄也就不再是梦想了。

  滨海证管办向滨海市公安局通报了深圳市公安局的检举,希望得到滨海市公安局的支持与配合,一定要将操纵湖岛投资业绩以及股价的人等一干全部拿下,在庄股频繁破产的2003年,一定要严办湖岛投资。

  “现在我们有一定难度,湖岛投资是湖岛县的样板工程,是刘芳市长亲自批准的上市公司,要不要跟刘芳市长通报一声?”滨海市公安局的局长担心到时候刘芳那里不好交代。更重要的是当初岛泉酒业上市的时候,肖副省长还亲自签字作了批示的,目前湖岛投资十几亿元的规模,一旦湖岛投资倒了,湖岛可就乱了。

  “这个工作我马上去做。”滨海证管办的主任马上给刘芳电话,将情况进行了详细汇报。

  “抓人,这样胆大妄为操纵市场,我绝对不姑息这样的公司。”刘芳一听证管办主任的回报,立即批准怪不得当初岛泉酒业的时候,公司就像吃了催肥剂,刘冰进入湖岛投资不但不踏踏实实地作企业,更是变本加厉掏空上市公司。

  证管办主任将一沓材料递给刘芳,刘芳脸上很不自然,王刚时代,王刚为了控制自己的老公谢冰,不惜动用非法的手段,进行色情陷阱。后来谢冰在遭遇杜子明进行第二次敲砸后,谢冰主动向滨海市政府交代了情况,滨海市政府决定给予谢冰警告处分。

  刘芳知道,无论是王刚还是刘冰杜子明,一直把谢冰当成操纵湖岛投资的筹码,王刚是为了报复第一天来湖岛的耻辱,杜子明就更恶劣了。王刚虽然捏拿谢冰,但是从来没有正面威胁,可是杜子明居然在当天晚上的房间事先安装了偷拍机。

  证管办主任得到刘芳的支持后,又接到举报,湖岛投资长期造假,业绩都是人为造出来的。为了彻底拿下湖岛投资的造假与操纵者,滨海市征管办主任秘密将一些相关的材料电传给肖副省长。肖副省长大为惊讶,拍案而起:“一切严办。”

  证管办决定双管齐下,一批人调查滨都投资,十名稽查人员开进湖岛投资,对湖岛投资上市以来的所有财务进行核查。

  正在看秘书撰写的整改报告,秘书突然闯进来,身后一行人表情严肃。杜子明一眼就看到了证管办主任,正准备起身握手,证管办主任一手将稽查通知递到杜子明眼前:“杜总,我现在正式代表证监会宣布,湖岛投资因涉嫌业绩造假,恶意关联交易,控股公司涉嫌违法挪用国债等违法乱纪事项,证监会从现在开始,进驻湖岛投资全面稽查湖岛投资以及控股子公司。”

  证管办主任将稽查通知递给杜子明,杜子明手中的整改报告散落一地。

  同一时间,正在办公室的欧阳雪楚突然看到五个证管办的稽查人员与三个公安局的警察的到来,惊呆了:“你们干吗?”

  “欧阳雪楚,你涉嫌操纵湖岛投资,现在你必须24小时配合我们调查。”证管办的稽查人员出示了证监会的稽查函。

  “你现在已经被正式拘捕了。”滨海市公安局的警察向欧阳雪楚宣读了拘留决定。

  欧阳雪楚正准备拨打电话,两名警察不约而同上前一把将电话按住:“你现在只有老老实实配合我们调查,不能与外界联系,要联系必须征得我们统一,在我们的监视下,按照我们的意思往外打电话。”

  欧阳雪楚赶紧将手缩了回来。

  第二天,欧阳雪楚开始了主动交代。

  “我以前是北京京美证券的操盘手,操盘的过程中知道京美证券的老总与当时的岛泉酒业老总王刚有交易,京美证券坐庄岛泉酒业,可是王刚大量建老鼠仓,王刚与京美证券关系僵化,我明显感觉到双方的矛盾,于是离开了京美证券。”欧阳雪楚盯着证管办的稽查人员:“后来我将京美证券的情况向‘八哥’说了,以前‘八哥’没有收成京美证券,就一直对京美证券的总经理郑东耿耿于怀,‘八哥’将京美证券的违规举报,郑东被抓捕,‘八哥’借机收购了京美证券的部分业务,并将湖岛投资的流通筹码接过来。”

  “后来呢?”证管办稽查人员觉得蹊跷:“‘八哥’为什么贸然接盘湖岛投资的流通股?”

  “‘八哥’一开始并没有下定决心接盘,后来听说‘八哥’的女儿从国外回来,‘八哥’改变了操作湖岛投资的思路,北京总部也好像对湖岛投资特别了解。”欧阳雪楚已经很久没有跟“八哥”通过电话,一直是“八哥”的助手在跟自己联系,欧阳雪楚无法知道“八哥”现在到底是男还是女。

  欧阳雪楚紧张地望着警察:“‘八哥’接盘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的女朋友赵婷在湖岛投资当财务总监,能够了解到一手的湖岛投资内幕消息。”欧阳雪楚最初并没有打算与赵婷结婚,后来“八哥”将操盘湖岛投资的大权交给自己,为了完成“八哥”的任务与得到“八哥”坐庄盈利一亿元,将得到一千万的奖励的诱惑。欧阳雪楚找到了赵婷,后来结婚了。

  “赵婷给你提供了什么内幕消息?”证管办稽查人员进一步逼问。

  “业绩,湖岛投资的最新的项目收购,以及财务情况。”欧阳雪楚交代,赵婷才升任财务总监,“八哥”指导自己收购居民身份证,通过自然人A账户的方式大量收购流通筹码,吸筹的方式还是有意的打压拉升等方式,套路老套,资金的来源就是将手中的流通股拉高后,到其他的证券公司进行置押融资,融到资金后,打压吸筹再次拉高,将低位收集到筹码再去置押,如此反复循环。到后来,资金成本越来越高,滨都投资已经很难支付高额的坐庄成本,就想到了让上市公司十送十,结果被拒绝。

  欧阳雪楚将将策划大闹董事的事情进行了交代:“董事会上认识王明,那个时候已经感觉到王明与杜子明的矛盾,于是想到收购法人股,自己操纵整个公司。”欧阳雪楚知道这一次全完蛋了,“八哥”知道后,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呢?完了,一切都该结束了:“当时我已经盘算好了,收购法人股后,进行几次虚假的资本运作,炮制概念,配合二级市场的拉升出货,获利后将湖岛投资的业绩逐年亏损,最后让湖岛投资平稳退市,没有想到王明的背后还有刘冰,这也许是上天安排,这就是一场游戏,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十天后,在滨海市看守所,欧阳雪楚再次被警察提审。

  战战兢兢的欧阳雪楚被带到一个封闭式的审讯室,欧阳雪楚心里开始发慌,怎么没有设置笔录等?墙上的一块布帘突然拉开,隔壁审讯室中,一个漂亮的女人披散着长发,嘴角微微地颤抖,这个女人是谁?

  在警察的示意下,欧阳雪楚戴上了耳机。欧阳雪楚两眼突然发直,那个女人就是“八哥”?难道每次电话中的那个神秘女人声音就是她?她怎么取代“八哥”的?欧阳雪楚呆呆地盯着隔音墙对面的漂亮女人。

  “我是冷霜月,京都证券的实际控制人,我不是黑社会。我只是接替我爸爸掌控京都证券而已。”漂亮女人努力地保持镇静。“冷霜月早已跳海身亡,你怎么可能是冷霜月呢?”警察调集了当年的冷霜月尸体失踪的卷宗,这一起一直没有结案的奇案突现转机。

  “当时我是死了,医学上准确地说,应该是溺水窒息假死,心脏与呼吸在短时间内停止,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殡仪馆,我趁人不在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殡仪馆。”漂亮女人将脸上的头发往脑后拢了拢:“我回到了我北京的父亲身边,父亲知道我的事情后,一病不起,很快我就接手了父亲的产业。”

  冷霜月突然呵呵一阵冷笑:“我一直以为在资本市场能追求到父亲所说的真正商道,我想错了,看到的是尔虞我诈,见利忘义,在金钱与利益面前出卖灵魂,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我原本以为可以一死了之,阎王爷都不收留我。”冷霜月抬头望了一眼警察,“就像你们警察天天审问犯人会问到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当我从殡仪馆跑出来,我不再相信我信任的老师,不再相信我所爱的人。当我望着躺在病床上长吁短叹的父亲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八哥”,父亲一直要我学习真正的商道,他不希望我重走他的路,从小就不让我知道他的事情,父亲想错了,我也想错了。”

  “我对湖岛投资太了解了,父亲曾经想放弃对湖岛投资的控盘。我对湖岛投资的运营太了解了,加上后来在深圳化名冷月,取得了刘冰很多运作内幕,为了掩人耳目,每一次下达命令给欧阳雪楚的时候,我都通过助手,这样稳定了我的操盘手情绪。”冷霜月突然用手拍打着自己的头:“我原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没有想到陈诚的老鼠仓抛盘打乱了我们的操作计划,使我们的融资链陷入恐慌,欧阳雪楚在我几次命令后开始对我背叛,没有将赵婷告诉的消息告诉我,让我忽视了刘冰反扑的力量。”

  欧阳雪楚傻呆呆地望着对面这个失控的漂亮女人,在利益面前,真的可以改变人的灵魂?

  在北京藏了一个月,王明带着钱悄悄地溜回了长春。微微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趴在王明的肩膀上哭了一个晚上。王明将杜子明与刘冰在事情给微微讲了,三番五次地在微微面前保证,以后一定重新做人,五百万可以送傻儿子到最好的智障学校。

  微微谅解了王明。第三天,王明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王明悄悄地在微微耳朵边说了高兴事,微微目瞪口呆。大约过了两分钟,微微一把抓住王明的手:“王明,你就不要去了,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好吗?他们现在乱成一锅粥,肯定要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你的头上。再说,现在湖岛现公安局还在通缉你呀,你去了就成为他们的替罪羊的。”

  王明摸了摸微微的长发,微微的长发依然那么飘逸,只是有几根白头发,微微的眼角有两条细细的鱼尾纹,还有眼袋,傻儿子嘿嘿地朝王明与微微傻笑,口角长长的清口水。微微抓起桌子上的手纸,擦掉了傻儿子的口水。王明一把抱起傻儿子:“儿子,等爸爸回来就送你上最好的学校,爸爸再也不离开你和妈妈了。”王明在傻儿子的额头上啵了一下,放下儿子,捧起微微的脸,在微微的额头啵了一下,微微泪如雨下。

  当天晚上,王明通过哥们,坐军用飞机悄悄地飞回滨海。

  王明想与欧阳雪楚商量将湖岛投资进行股权过户,刘冰进监狱了,刘洋因为大量的违规国债回购以及向西湖集团董事长行贿,已经神秘失踪。这个时候欧阳雪楚去进行股权过户,杜子明也没有什么话说。再说杜子明还有四百万在欧阳雪楚手中,杜子明现在不会糊涂到连钱都不要的地步。

  王明琢磨了一下,长清微生物的股权至少还可以得到上千万的资金,只要欧阳雪楚过了户,自己就可以拿到股权转让款,以后傻儿子的学费生活就可以衣食无忧了。找到欧阳雪楚,一切就尽在掌握。

  第二天,还在被窝里的王明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侯建的:“王总,你可千万不要去找欧阳雪楚,现在欧阳雪楚已经被监视居住了,二十四小时有警察监视的。”

  王明拍了拍胸口,天呀,幸好没有一早就去找欧阳雪楚,如果去了的话,正逮个正着。

  既然欧阳雪楚已经监视居住,现在如果与欧阳雪楚划清界限的话,自己也许就能逃脱眼前的灾难。

  王明眼前突然一亮,自己与杜子明毕竟是师生关系,现在如果与杜子明站在一条战线上,将股权转让的责任推到欧阳雪楚身上,到时候有杜子明站出来帮助自己说话,湖岛县公安局的通缉令还不是废纸一张?

  王明知道老师的脾气,一辈子辛辛苦苦,女人与钱两关都难过。上次生日大骂杜子明后,杜子明对自己积怨加深,现在要想杜子明帮助自己,肯定要出血本的。如果将五百万中的二百五十万给杜子明,只要杜子明到时候帮助自己说一句话,签订股权转让时是欧阳雪楚威胁的,湖岛县公安局拿自己没有办法。五百万到时候真的有问题,杜子明也可以为自己分担二百五十万的责任。现在刘冰也被抓了,掌握湖岛投资的时候到了。

  王明决定给杜子明打个电话。

  杜子明正在心神不定的时候,突然接到王明的电话:“老师,我是王明。”

  “王明?你在什么地方?”杜子明一下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替罪羊回来了。

  “老师,我在湖岛县呀。”王明的语气显得很轻松:“现在欧阳雪楚被拘留了我才敢回来。”

  “欧阳雪楚被拘留了?”杜子明两天都没有走出公司一步,对于欧阳雪楚的拘留很意外。

  “是的,他涉嫌操纵湖岛投资股价,当初他威胁我签订股权转让协议,原来他已经掌握了大量的湖岛投资流通股,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王明担心杜子明不相信自己的话:“老师,当初我离开湖岛,是因为欧阳雪楚的幕后老板,北京的黑社会头目女‘八哥’冷霜月强迫我消失。”

  “冷霜月?当时你怎么不报警呢?”杜子明对王明的话将信将疑:“冷霜月真的还活着?她真是黑社会头目?你不是还在北京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吗?”

  “那是冷霜月有意让我出来放消息的,我怎么可能说那些话呢?”王明担心杜子明不见自己。没有杜子明出面帮忙,通缉令就不能解除,长清微生物的股权想再卖都很麻烦:“老师,我真的当时是受威胁的,为了活命,我简直就是苟且偷安,我是被逼的呀。”

  杜子明突然脸色大变,冷霜月还活着?冷霜月真的是“八哥”?欧阳雪楚被警方抓捕,将供出冷霜月,到时候冷月的真实身份也就大白天下。想到冷霜月,杜子明一阵心紧,冷霜月来湖岛不久,就有意无意地问自己,208事件的情况,还说出208事件背后另有阴谋什么的。一旦冷霜月进监狱,不但湖岛投资造假将多一个人证,208事件也可能给抖搂出来。

  杜子明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看来王明现在也是走投无路,既然王明送到自己的手上,现在何不将王明请回公司呢?杜子明看看王明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现在在公司,你来公司吧。”

  王明提着二百五十万的现金直奔杜子明的办公室。

  湖岛投资的办公室有些凌乱。王明觉得很奇怪,怎么没有人了来上班?

  “王明,你这一折腾,可把湖岛投资推到悬崖边上了。”杜子明尴尬地朝王明笑了笑:“现在刘冰被拘留了,湖岛投资现在就我一个人,难呀。”

  “老师,当初真的是欧阳雪楚那王八蛋威逼我的,他们是黑社会的人,我怎么能跟他们作对呢?”王明将皮箱子放到杜子明的桌子上:“老师,这是当初股权转让预付的二百五十万,现在欧阳雪楚已经监视居住,冷霜月也被公安机关逮捕了,欧阳雪楚没有了后台,他不是借了你四百万吗?这二百五十万就当他还你的。”

  王明见杜子明一脸镇静:“老师,这笔钱就当是学生替你追回来的。”

  杜子明一见二百五十万现金,突然转身望着波涛汹涌的渤海湾,慢悠悠地抛出一句:“欧阳雪楚是罪有应得,这就是报应。”

  “老师,这二百五十万也是我王明向你与刘冰证明我是清白的证据,我不想落得个背信弃义的骂名。”王明摸出一根雪茄:“学生以前对老师多有误会,我希望与老师一起重整湖岛投资。”

  杜子明心中一盘算:欧阳雪楚还欠自己四百万,现在欧阳雪楚已经监视居住,他操纵湖岛投资的罪行肯定跑不脱,四百万肯定是没有影的事情了,既然今天有二百五十万的钱是欧阳雪楚的,自己收回借款也是天经地义。

  杜子明盯着对面这个学生,曾经绝顶聪明,曾经好学上进,曾经也自甘堕落,曾经也被判师门。欧阳雪楚抓了,为了再夺湖岛投资,王明现在回来,可现在证管办已经查出一些造假问题,到时候将问题一概推到王明的身上,自己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用这二百五十万过下半生。至于湖岛投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一副空壳破产只是时间问题。

  “董倩,现在证管办正在查欧阳雪楚的事情,你可要万事小心。”就在王明见杜子明的当天晚上,刘洋搂着董倩。

  董倩这几天也心神不宁,刘洋虽然原谅自己了,可是董事会天天像债主一样逼迫自己交代,刘洋突然这么一说,董倩心中一酸:“刘洋,你现在很危险,一定要想方设法保住自己实力。”董倩已经打探到,现在公安机关正在四处找刘洋,刘洋一直躲在董倩的家里不敢出门,要出门都是晚上。

  “亲爱的,现在不要操心我,欧阳雪楚被监视居住,万一他将你收取他四百万的事情给检举了,你就很危险,你要注意警方的监视。”欧阳雪楚蹲大牢看来是一定的了。

  “唉,如果不是你哥哥的那个同学王明,大家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坐卧不安,你哥哥被王明给坑进去了,那简直就不是人。”董倩温柔地抚摸着刘洋的胸膛,这个男人虽然有时候霸道一点儿,但是不失霸道的温柔。

  刘洋本来就在气头上,如果不是王明出卖湖岛投资,出卖刘冰,现在鹏潮集团的危机肯定已经度过,说不一定鹏潮集团就是将来中国民营企业的中流砥柱。

  董倩将嘴唇压到刘洋的嘴唇上,温柔地将舌头伸进刘洋的口腔,犹如游鱼游荡。突然董倩将舌头收回来:“刘洋,万一欧阳雪楚将我检举,我进去了,你还会等我吗?”

  刘洋抚摸着董倩的长发:“我们约定过,要生死相守,无论我们将来遇到什么麻烦,我等你,哪怕等到我们头发斑白,就是推着轮椅,我也要与你一起看晚霞。”

  董倩感动得热泪狂涌:“刘洋,你是上天恩赐我的最爱,无论将来是蹲大牢还是亡命天涯,我们都要心相守。”

  刘洋一把搂住董倩的腰,两人开始疯狂地扭在一起。

  一阵狂风暴雨,董倩在甜蜜中,温柔地靠在刘洋的胸膛上进入了梦乡。

  董倩熟睡后,刘洋给董倩盖好被子,从皮包中摸出高价买来的手抢,悄悄地出了门。

  刘洋当天下午在家一个人发呆的时候,杜子明敲开了房门:“刘洋,王明回来了,他说了,当初是欧阳雪楚威胁自己签订的股权转让合同。”

  刘洋当时听后只是笑了笑:“那样就好。”

  刘洋顺便问了问王明的近况,了解到王明的住处。

  刘洋恨不得当时就去将王明给乱刀砍死。如果是威胁的,为什么要设计陷害郑世?如果是威胁的,为什么要将银行的绝密资料给媒体呢?如果是威胁的,为什么不报警呢?如果是威胁的,为什么与自己的情敌勾结出卖兄弟呢?

  刘洋心中无名怒火:如果不是王明出卖股权,欧阳雪楚不会带来黑社会势力;如果不是王明大爆内幕,鹏潮集团不会陷入困境;如果不是王明出卖刘冰的秘密,刘冰不会进监狱。

  刘洋准备了五发子弹。

  敲开了王明的房门,穿着睡衣的王明起来开门,一见是杀气腾腾的刘洋,王明觉得情况不妙,心中慌乱,一步步地往后退,试图摸到电话。

  刘洋突然扯出手抢指着王明的头:“不用了,一切都晚了,你这个叛徒害得我们倾家荡产,蹲大狱,你现在以为笑到最后。你错了,没有想到我刘洋今天还会出现在你面前。”

  王明浑身抖得厉害,一旦刘洋扣动扳机,自己就要见马克思了:“刘洋兄弟,千万不要冲动,这是一场误会,我也是被威胁的。”

  “这个世界上,钱就是王八蛋,钱可以买到荣华富贵,也可以让人性命难保,为了钱可以出卖兄弟、出卖爱情、出卖灵魂,钱是肮脏的,但是我们的眼睛里除了钱还是钱,我们到湖岛来,机关算尽,结果全都是被钱打瞎了眼睛,这里不适合我这种山野粗人,也更不适合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刘洋哈哈大笑:“今天我们该有个了解了。”

  王明伸出手试图阻止刘洋扣动扳机。

  “完了,我们都完了。”刘洋一咬牙,扣动了扳机,王明没有来得及最后叫一声就倒在地板上。

  血液和着脑浆溅了刘洋一脸。

  刘洋将塑料手套丢进了抽水马桶,并在抽水马桶里洗了洗手,带上门回到了董倩的住处,继续拥抱着董倩。那一夜,刘洋望着天花板无法入眠,头脑空空。

  王明死后的第二天,滨海市公安局迅速将刘洋抓捕。

  刘洋后来被转移到深圳市,与刘冰关在同一个看守所。在看守所里,兄弟俩相互对望,欲语泪先流。

  刘洋拘捕的同一天,董倩被欧阳雪楚检举,涉嫌贪污四百万,被滨海市公安局拘捕。微微从电视上看到王明被枪杀的消息,当场晕倒在电视机旁,傻儿子趴在微微身上一个劲儿地嘿嘿嘿地笑。大约两个小时后,微微抱着傻儿子,艰难地爬上搂顶,在傻儿子前额啵了一下,抱着傻儿子纵身一跳。

  杜子明看到微微跳楼的新闻,泪如雨下。两天后,证管办查出湖岛投资年年业绩造假。滨海市公安局正准备抓捕杜子明的时候,深圳警方紧急赶到:“杜子明,你五年前涉嫌指使他人轮奸女学生微微,到达湖岛后,涉嫌色情诈骗北京商人王刚,岛泉酒业上市,你涉嫌参与股票欺诈发行;王明购买岛泉酒业股权,你涉嫌侵犯他人隐私,故意伤害他人;岛泉酒业税收检查,你涉嫌妨碍公务;你涉嫌开二点八亿元虚假承兑汇票,涉嫌从银行骗贷三千万,进行股权转让诈骗山西商人,你被拘捕了。”

  “轮奸?色情诈骗?妨碍公务?虚假承兑汇票?”杜子明被警察一连串的罪名搞懵了。五年前的事情警察怎么知道的?难道冷霜月真的将自己出卖?难道刘冰为了自保,将当初两个混混儿的口供材料交给了司法机关?税收检查的事情,警察又是怎么知道的?股权诈骗山西商人?

  警察一把将杜子明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你自己干过什么难道你真的忘记了?还要我们一一提醒吗?就说最近的,你利用深圳前潮医药出口的条件,开二点八亿元的虚假承兑汇票。刘冰已经全部交代了。”深圳市警方还没有说完,杜子明的黑框眼镜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警察推了推杜子明,望着手上冰凉的手铐,杜子明两眼发花。

  在零乱的办公室,杜子明回望了一眼湖岛投资的办公室。自己的办公桌上的那份新的湖岛投资重组方案还是昨天赵莹给传真过来的,自己心情不好还没有看完。赵莹的重组计划开头写得很不错,应该是一份很不错的计划。

  湖岛投资打扫清洁的工人已经四天没有来了,办公桌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以前那个小女孩可是上午上班前打扫一次,晚上下班后打扫一次,证管办来稽查湖岛投资后,打扫清洁的小女孩就没有来了,听说打扫了也没有钱。

  杜子明咬咬牙,现在连一个打扫清洁的都这么势利,还有什么比钱更有吸引力?

  还有两个企划部的女孩在办公室,听说公安局要查封一些电脑资料。这两个女孩子平时看上去工作挺认真的,今天到公司是专门来拷贝资料的,主要是以前的一些营销策划方案,这些方案说不定将来能卖钱。

  21世纪最缺的是人才,尤其是有头脑的企划人才,虽然湖岛投资没有用她们的方案,嘿嘿,以后肯定有用。

  湖岛投资财务部的人员已经被证管办请到别的地方去了,好几天没有看到人了。

  在离开湖岛的那一刻,杜子明突然泪如泉涌,有十多天没有与宋如月打过电话,到湖岛可是因为这个魔鬼般的女人,就要离开了,连面都见不上,实在遗憾。

  宋如月通过湖岛投资当上了副市长,反而离自己越来越远。

  杜子明想到了王刚,一个在越战中冒着枪林弹雨,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汉子,兴冲冲地跑到湖岛,最后在自己老婆的搀扶下泪流满面的离开了湖岛。王刚现在已经瘫痪在床,这一切都是造化捉弄人,原以为自己能够在湖岛笑到最后,可惜遇到了自己的学生。

  王明已经在去阎王爷报到的路上,杜子明脑子里出现了千百幅王明脑浆与血流淌一地的惨状:“狗日的,刘洋下手也太黑了。”

  王明虽然对自己大不敬,可是在208事件,帮助自己带了绿帽子解了围。欧阳雪楚被拘捕后,还给自己拿了二百五十万的现金。这个学生最后时刻还是想到自己的,可惜自己没有机会用那二百五十万养老。

  杜子明已经听说冷霜月还活着,北京的“八哥”实际上就是冷霜月。以前可小看了这个学生,神秘的身世一直将自己蒙在鼓里,跳海殉情还玩出一招借尸还魂。一个曾经追求商道的纯真学生,复活后通过欧阳雪楚把湖岛投资逼上了绝路,冷霜月如今被捕了,也许真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杜子明突然撕心裂肺地痛,好几年没有回家给小水寒扫墓了。小水寒呀小水寒,爸爸对不起你,当初如果爸爸有钱,你现在就在读小学了。如果不是王刚那王八蛋见死不救,你现在可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了。如果不是崔云与那暴发户岳父神秘失踪,小水寒也不会在老家农药中毒。渐渐地,杜子明的眼睛一片模糊。

  很快就要见到刘冰了,这是杜子明研究投资心理学以来,遇到的最有城府、最有心计、也是最心狠手辣的一个。为了赶超王明,他将自己的老板举报了,为了得到老板的资产,不惜用假证据都要将老板送进监狱。“刘冰太小气了,不就是五百万吗?给王明了也许现在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下好了,鸡飞蛋打。”杜子明一想起警察的那句刘冰什么都交代了,不禁咬了咬牙:“刘冰呀刘冰,想不到最后关头你将我杜子明也给检举了,这个时候才是真正考验人性的时候,除了利益,什么都没有了,眼前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利益,充满铜臭,还有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日暮乡关何处是,人生春秋能几回?

  杜子明带着手铐到了深圳。警察押着杜子明,经过刘冰的窗口,杜子明与刘冰泪眼相望。走过刘冰隔壁的窗口,杜子明被一个女人的熟悉面孔惊呆了:“冷霜月,你还活着?”冷霜月冷漠地盯了杜子明一眼,缓缓地将头转向了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