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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官书记明台湾郑氏亡事

卷一

卷二

卷三

卷四

附录

卷一

  康熙十八年(一六七九)二月甲戌(初九日),命奉命大将军和硕康亲王杰淑等会议征剿海寇机宜。

  海寇郑锦者,其祖芝龙,本福建泉州人,明末入海为盗,既就抚,居泉州之安平镇,渔掠海舶利。顺治二年,明□唐王朱聿钊僭号于福州,封芝龙为侯。三年,征南大将军多罗贝勒博罗既平浙江,□分兵付都统公图赖等进定福建,擒斩聿钊,芝龙诣军门降。其子成功率众入海。芝龙至京师,授为精奇尼哈番,奉朝请。自是成功等不时侵扰沿海郡县,肆行钞掠。

  九年,世祖章皇帝命浙闽总督刘清泰招抚成功,复令芝龙作书晓谕之。十年,成功遗其父芝龙书,有投诚意,芝龙以闻;因授芝龙同安侯、成功海澄公、芝龙弟鸿逵奉化伯、芝豹左都督。而成功阳受敕印,不即降,请畀之全闽,驻兵舟山,就近支给温、台、宁、绍诸府粮饷。十一年,上谕成功熟思审计,速决从违。成功不应;又贻芝龙书,语涉骄慢。议政王等奏请发兵讨之。于是令该督抚缮城堡、整士马,授世子济度为定远大将军,帅师往讨。十二年,又授都统宜尔德为宁海大将军。帅师征舟山贼。十三年,宜尔德等败海贼于夏关,遂取舟山。十四年,济度遣副都统阿克善等连败海寇于大漳河口、卫套诸地,遂班师。诸王等咸请斩芝龙,诏贳其死,徙宁古塔。嗣浙闽总督李率泰言,宁古塔濒海,恐芝龙从此逸,请诛之以绝寇心;乃械系之。

  十六年,成功率众寇镇江;城陷,遂犯江宁。适副都统噶褚哈等自贵州凯旋,至江南,因率所部与江宁满洲、绿旗官兵合势,水陆接战,连击破之,追至镇江、瓜洲,斩杀甚众。成功既大败,以数十舸窜入海中,乃计取台湾徙居之,而令其子锦守金门、厦门。十七年,授都统宗室罗托为安南将军,往讨成功,令靖南王耿继茂自粤东移师驻闽。时王师虽屡剿海寇,未获歼灭。十八年,芝龙遣其子世恩私归,家人尹大奇告变,于是芝龙及其子孙皆伏诛。

  朱逖先先生曰:本书卷一云:『顺治十八年,芝龙遣其子世恩私归,家人尹大奇告变,于是芝龙及其子孙皆伏诛』。考温睿临南疆逸史卷十郑成功传亦云:『顺治十八年,以子成功入犯,芝龙与交通,为家人尹大器所首,十月磔于市,并其子世恩家口俱歼云』。温氏撰南疆逸史,时居北京,习闻清廷栽罪之言,即信以为实,而据以入史,其实不足信也。盖芝龙之被杀,由于海澄公黄梧之密陈,又加以执政者之私恨,故为此「私归」、「交通」等辞以栽其罪耳,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

  芝龙与其子成功通书遣使,自始至北京以至于被杀,固常有之。清世祖且利用其信使往来,屡使芝龙招降成功,而形之于诏令。何前此不以为罪也?汪镛钟明延平忠节王始末卷三云:『十八年冬十月,从降将黄梧之请,弃芝龙于市』。江日升台湾外纪卷十一云:『海澄公黄梧密陈灭郑五策。其三曰,其父芝龙羁縻在京,成功赂商贾南北兴贩,时通消息,宜速究此辈,严加惩治』。刘献廷广阳杂记卷三亦云:『海澄公黄梧既据海澄以降,即条陈平海五策。一、郑氏有五大商,在京师、苏、杭、山东等处经营财货,以济其用,当察出收拿』。黄梧之密陈,既足以动清廷之耸听,况又加之执政者私恨乎!夏琳闽海纪要卷上云:『世祖崩,执政者与芝龙有隙,遂促杀之』。鹭岛道人海上见闻录卷二亦云:『十月,同安侯郑芝龙为其家人尹文器(当依南疆逸史作大器)出首通海。时康熙新即位,四辅苏克萨与芝龙有隙,以初三日殛芝龙于柴市,又杀其子孙家眷凡十一人』。

  据上列数证,则尹大器之告变,或即为政府所指使。且既云世恩私归,则告变时世恩必不在北京。何以芝龙伏诛,又并杀世恩?则私归之言,亦莫须有之词耳。其不足信明矣!

  康熙元年,贼中内乱,成功父子相恶。成功欲杀锦,遣人捕系之,锦称兵以拒。成功恚甚,得狂疾,索从人佩剑,自斫其面死。李率泰以状闻。上命继茂与提督马得功分兵进剿,克金、厦二门,锦遁走台湾。然犹窥伺内地,往往乘风潮出掠,沿海之民甚病焉。

  朱逖先先生曰:本书卷一云:『康熙元年,成功父子相恶。成功欲杀锦,遣人捕系之,锦称兵以拒。成功恚甚,得狂疾,索从人佩剑,自斫其面死。李率泰以状闻』。清代官书,往往凭前敌讹传诳报之言,即据为信史,例不胜举。且又故为丑辞,以泄其愤戾之气。如所谓父子相恶,称兵拒父,皆为似是而非、淆乱闻听之言。而温睿临南疆逸史卷十郑成功传竟云:『经(官书称锦,即经小名)蒸其宠婢,生子,成功知之,大怒,封刀遣郑泰杀其母子』。温氏此言,似足以证实此书父子相恶之语。此亦温在北京,习闻道听涂说、以讹传讹之辞,不加考察,即据以入史,故与此书之言若合符节,而更加诬也。刘献廷广阳杂记卷四云:『郑飞虹(芝龙字)幼姣好,蒸其后母某氏,其父欲杀之,逃往海盗李旦舟中』。此事之真否亦未可知,当时北京必有传此事者,遂讹而附之于经。

  郁永河伪郑逸事云:『成功立法尚严,虽在亲族,有罪不少贷;有犯奸者,妇人沉之海,奸夫死杖下。长子锦舍(原注:即郑经。闽俗父为官,其子皆得称舍)与弟裕舍乳母某氏通,成功知之,命以某氏沉海。锦舍又私匿之,已逾三载,无敢为成功言者。某氏怙宠,颇凌锦舍妇,妇不能堪,以告其祖父唐某号枚臣者,为致书成功。时锦舍守厦门,成功居台湾,以令箭授都司黄元亮,命渡海立取锦舍头来,并令锦舍母董氏自尽。母子迁延未即死,成功病亡,得免』。郁氏杭州人,康熙中尝数游福建,至康熙三十六年丁丑,并游台湾,著书四种,而于郑氏史迹访之尤详。于时距台湾郑氏之亡仅十余年(郁氏着稗海纪游时云:自康熙癸亥削平以来十五、六年),见闻较真确;且与郑氏无关系,无爱憎之心,故其记载较平允,必可征信。沈云台湾郑氏始末卷五所记,与郁氏略同。其言曰:『初,世子经,取尚书唐显悦女孙为妇,不相得,私于其弟之乳媪陈氏,生男,诡谓侍妾出者告成功,诸王及之大夫皆贺。而显悦责成功书,谓「礼有八母,乳母居一,世子与狎,当何辜」?成功暴怒,即令都司黄毓与少傅泰斩经及陈媪及所生男;并斩夫人董氏,以理内不职也』。他书纪载经通乳母事,大略相同,均无蒸宠婢之说。盖成功立法尚严,郁氏所记,最得真确之原因。是父子相恶,因争婢而杀、而拒,其说不足信矣。

  此书又谓『锦称兵以拒,成功恚甚』,亦属深文周内之词,未得当时之真相也。盖拒命之举,出于诸将,其原因亦非仅属此一事。海上见闻录卷二云:『赐姓有台湾,改名东宁。时以各社土田,分给与水陆诸提镇,而令各搬家眷至东宁居住,令兵丁俱各屯垦。初至,水土不服,疫疠大作,病者十之七八,死者甚多。加以用法严峻,果于诛杀。府尹杨朝栋以小斗散粮,杀其一家。又杀万年县知县祝敬,家属发配。于是人心惶惧,诸将解体。永历十一年(康熙元年)正月,赐姓严谕搬眷,郑泰、洪旭、黄廷等皆不欲行,于是不发一船至台湾;而差船来吊(案与调音义同)监纪洪初辟等十人,分管番社,皆留住不往,岛上信息断绝。据此,则厦门诸将态度,虽无斩经之事,已成拒命之形;适经事发生,则诸将更加畏惧,兵拒之计遂决。

  汪镛钟明延平忠节王始末卷三云:『成功令黄毓持令箭谕兄泰,监斩经、陈氏与所生孙;并董氏,以教儿不谨也。洪旭等接令,大惊曰:「主母、小主,其可杀乎」!乃议杀陈氏及孙以复命。成功不许。部将蔡鸣雷以罪惧责,乞假来厦,构之曰:「藩主誓必尽诛,否则及监斩诸公;已密谕南澳周全斌以兵来矣」。旭等益骇。既闻成功有疾,谓此乱命也,谋曰:「世子,子也,不可以拒父;诸将,臣也,不可以拒君。泰于藩主为兄行,拒之可也」。调兵守大担,诱全斌而执之。成功接诸将公启,有「报恩有日,候阙无期」之句,知金、厦诸将拒命,心大恚恨,疾遂革』。汪氏所记,与江日升台湾外纪及沈云台湾郑氏始末略同。是当时拒命,则尚有转圜之余地也;谓锦称兵以拒,亦不然矣。

  刘献廷广阳杂记卷二云:『杨于两为余言:「赐姓之死也,面目皆爪破;曰:吾无面目见先帝及思文帝也」。赐姓之妻董氏,其父讳扬,先朝进士,于两之表叔。于两与赐姓幼同笔研,赐姓召至厦门,表奏永明,授以兵部车驾司郎中』。刘氏之言得之杨氏,最为碻实可信。吴伟业鹿樵纪闻,其说亦与之同。他书谓「以袖掩面死」,固不免过为文饰;此云「索从人佩剑自斫面死」、沈云台湾郑氏始末云「啮指而卒」,皆不免传闻失实矣!

  十三年,耿精忠反,锦乘机至福建,据漳、泉诸郡。十五年,大兵入福建,精忠降,诸郡以次收复。锦屡败衄,仍遁入海,而金门、厦门犹为所踞。上欲乘潮荡平海逆,尽其根株,乃厚集舟师,整缮器仗,先规取金、厦二岛,以图彭湖、台湾。又以曩时有事金、厦,曾用荷兰国夹板船,特谕荷兰国王噶喽吧王油烦吗绥极,令具夹板船二十艘,载劲旅前来,协力攻取二岛。至是杰淑等奏:战舰水师尚未具备,其荷兰舟师不便预定时日,且目今海贼已据有海澄、厦门之固,势难急图,宜从容以计取之。上谕:征剿海寇,调发满洲、绿旗官兵甚多。福建经制兵外,又增兵数万,授水陆提督为将军以统之。宜乘此兵力,速行进讨。若如大将军康亲王所奏,需以岁月,则供亿烦费,必将撤还大军,海寇何由殄灭?其令康亲王会同将军、总督、巡抚、提督详议以闻。乙亥(初十日),合发江南、浙江战舰至福建,增设福建兵。

  大将军康亲王杰淑等奏:据福建总督姚启圣等启称:进取金门、厦门,须发江、浙臣舰二百艘,增闽省兵二万,迅调荷兰舟师来会,方可大举。至进剿之期,必俟入秋北风起后,彼时战舰师旅一切不误,自能奏功。上谕:翦灭海寇事綦重要,其令江南总督、京口□将军发江、浙战舰各百艘,于进剿期内送至福建;福建仍许增兵二万。将军康亲王等并檄荷兰国迅调舟师,务令如期而至。

  三月庚戌(十五日),命大将军康亲王杰淑等规取金门、厦门。

  杰淑等奏:臣等已将征调舟师敕谕令荷兰国人赍往,因赶塘、石碑洋诸地为海寇所阻不得行,故未达而还。上谕:顷因定海舟师少,已特增兵。今荷兰国人为寇所阻,何以不行扑灭,俾得前行?音问既未能通,舟师必不能如期而至。如此,则我兵遇有机会,可不俟荷兰舟师,即进剿耶?抑必俟彼船至日,方举事也?兹以剿荡海寇,增调师旅,修理战舰,糜费军饷甚多,大将军王等宜规取金门、厦门,速靖海氛,不必专候荷兰舟师。

  四月戊辰(初五日),命加湖广岳州水师总兵官万正色太子少保,调为福建水师总兵官。

  时正色条奏闽海情形、水陆战守机宜。上谕:万正色剿寇洞庭,着有劳绩。今岳州、长沙诸处悉已恢复,无烦水师。且正色闽人,稔知水性。兹剿灭海寇之际,从优加太子少保,调为福建水师总兵官,率所部官兵克期速赴闽中。其标下兵有不谙水者仍留岳州,以见在投诚兵内习水者补额携往。至闽之日,即以所条奏事宜,与大将军康亲王等会议酌行。旋擢正色为福建水师提督,统辖全闽水师营务,以专职掌。

  五月甲寅(二十一日),命提督万正色统湖广、江南、浙江战舰赴福建。

  先是,湖南用兵,令江南造鸟船百艘送岳州军前。至是,岳州既复无须舟舰,上因谕议政王等曰:万正色赴闽时,即令其领在岳鸟船并水手以行。至江南、浙江,更选战舰共百艘携往,以资征剿。

  六月丁亥(二十四日),命广东督、抚、提督分兵防守濒海要汛,断贼粮饷。

  巡察潮、惠等处海口吏部主事塞楞格等奏:粤东马■〈氵窖〉、鸥汀背诸处,乃濒海要地,宜严加防闲。请调拨官兵分驻各口,庶居民储粟不致侵掠,而奸徒私通贸易之弊亦可杜绝。上谕:巡视海疆,严禁奸民贸易,潜资寇粮,乃平海机宜所关。马■〈氵窖〉、鸥汀背、石井寨诸处,俱沿海要地,其令广东总督、巡抚、提督等速发官兵防御海寇,杜绝奸民私通粮糗。塞楞格等乃特遣严察海疆之员,何地紧要,宜添兵防守?即移文该督、抚、提、镇调兵驻防。如汛守官员不行严缉,或私纵奸民通贼贸易、接济粮米等物,塞楞格等即指名参奏。

  八月癸亥(初一日),命湖广巡抚张朝珍致西洋炮于福建。

  上谕议政王等曰:攻击海贼营垒,宜用火炮。内造西洋炮甚利,且轻便易运,可移令湖广巡抚张朝珍,以湖广所有西洋炮二十具委官递送福建总督姚启圣军前,用资剿御。

  命总督姚启圣遣人开谕刘国轩等。

  启圣奏:海逆郑锦以台湾为巢穴,志必不降,断不可遣人招抚。其伪武平侯刘国轩乃贼中渠帅,颇能用兵,请赦其前罪,授以公爵。伪将军吴淑本无反志,由部将追胁,请亦赦其前罪,授以侯爵。至伪总兵陈昌、林升、江钦、吴潜,均请畀以总兵官,实授管事。此数人若解体投诚,则郑锦势孤,海寇根株立可芟灭。上谕:凡逆贼有率众来归及献城纳款者,必俟投至之日,方论功议叙,有未经投顺,先爵以公侯之理?刘国轩等如果输诚立效、率众来归,当赦其前罪,仍行论功。该督可遣人以此意往谕之。

  命海澄公黄芳泰赴京师。

  时芳泰题请暂驻汀州,为其兄芳度营葬。总督姚启圣因奏:汀、漳二郡多有冒称海澄公家人者,即有奸宄,有司不敢问。且吴淑、吴潜等曾害芳度,因芳泰在汀,不敢来漳归顺,芳泰不宜久留汀州。上乃令芳泰携家赴京师。十一月庚戌(十九日),命提督万正色克期破贼。

  总督姚启圣奏:臣会同将军提督杨捷,酌拨兵一万四千人赴水师提督万正色军前。第沿海诸汛地兵力单弱,召募补额。上谕:进取金门、厦门诸处,事关重要,该督调发兵丁,听万正色统领克期破贼。其所请募兵补额,俟大将军康亲王题明满兵应撤应留之日,再行定议。

  壬子(二十一日),命福建吴兴祚等速治战舰。

  先是,兴祚请修理战舰,上已遣吏部郎中萨尔图等往闽督修。至是,兴祚又奏:战舰二百五十艘见在修理,若待竣工齐发,恐误风汛之期。请以修缮已毕者同新造鸟船配兵先发,余俟萨尔图等督趣告竣。上谕:战舰乃破贼急需,其令巡抚吴兴祚同萨尔图等速行修治,无误万正色师期。

  十二月己巳(初八日),命提督万正色严饬将士,抚按被寇之民。

  正色奏称:今天时便利,乘风破浪,在此一举。第新船虽竣,旧船尚在督修,且檄调诸路兵及炮手犹未悉至。臣即以新船配官兵,先赴定海训总。俟舟师辏集,随定期水陆夹攻。上谕:灭贼之事至为巨要,可令江南总督阿席熙速选善用炮者二千人送该提督军前。福建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提督杨捷、郎中萨尔图等亦速遣发士卒,修整舟舰,毋或愆误。提督万正色,其严饬将士,凡大兵所至,务当抚绥被寇之人,毋妄肆淫掠,负朕恤民至意。

  癸酉(十二日),增设提标援剿四总兵官。

  提督万正色奏:臣标前、后二营已设官兵,尚余新募水师万余人。请增置援剿左、右、前、后四镇,各设总兵等官,即以投诚总兵林贤等补授。下议政王贝勒大臣集议。议政王等奏:宜如正色请。上报可。

  辛巳(二十日),命广东提督侯袭爵遣兵作进攻状,以分贼势。

  先是,平南将军赖塔等奏请调发广东潮州、碣石两镇舟师协力进剿,上允之。至是,袭爵奏:潮、碣■〈舟古〉艚船止堪防守海港,难入巨洋,且经制兵寡,汛守不足,逆艘飘忽往来,日夜捍御,无可调遣。上谕:提督侯袭爵既称潮、碣两镇战船难以出海,汛兵尚患不足,宜停其调发。提督万正色等不必待广东舟舰,即率水陆兵乘机进剿;侯袭爵仍分拨舟师作进攻状,以分贼势。

  命福建督、抚、提督等酌定进止机宜。

  上谕议政王等曰:总督姚启圣、提督万正色欲厚集水陆兵破灭寇,进取金门、厦门,屡经具题,事关重大。当日破贼克金、厦二岛,曾用荷兰夹板船。今入海征剿,既乏如前坚固巨舰,荷兰舟师又不时至,战舰无多,遽以入海,恐变出万一,未能得志。尔等其集议以闻。议政王等因奏请敕下福建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提督杨捷、万正色,度兵力足以办贼,必无疏虞,果有确见,听其酌量而行;如少有疑虑,不可以前经具题,惮于更改,勉强从事。应令伊等会商定议具奏。上报可。

 

卷二

  康熙十九年(一六八六○)二月癸未(二十三日),提督万正色奏克海坛。

  先是,上命福建总督、巡抚、提督酌定进止机宜,巡抚吴兴祚奏:臣询之习知贼中情形者云,贼■〈舟宗〉虽多,不如我新造鸟船坚固便捷。今郑锦悉调舟舰,皆在海坛齐集,宜乘风汛甚利、将士方锐,先攻取海坛,破贼藩篱,则金门、厦门自可乘胜而下。臣□□□、臣万正色决策:正色以水师直攻海坛,臣□□兵赴同安,同督臣姚启圣、提臣杨捷调陆□□规取厦门。正色亦奏:荷兰国船迟速莫必,转盼三、四月间南风一作,我舟即难前进。今新旧大小战船俱集定海大洋,抚臣吴兴祚前来阅视,知其可用。臣已与决计进讨,兴祚率标兵驰赴同安,为巨声援督臣姚启圣、提臣杨捷调陆兵据围头以遏贼出入,臣定于二月初四日进取海坛。至是,正色统率官兵,由定海进发,于是月初六日抵海坛。贼乘舟逆战,正色随分前锋兵为六队,直冲而入,亲统巨舰继之。又以轻舟绕出其左右,并力夹攻。炮火齐发,击沉贼船十六艘,溺水死者三千余人,余贼溃遁。我兵遂驻泊于海坛。

  命将军赖塔等分部官兵,应援进剿之师。

  总督姚启圣〔奏〕:提臣杨捷与臣定议,将新配水师再操演半载,俟荷兰国船至,一同进发。今抚臣吴兴祚□□奏出师意不可挽,臣等何敢以所见有异,推诿迟回。臣随同将军臣赖塔、提臣杨捷会商,已派拨官兵。上谕:今巡抚吴兴祚、提督万正色灼见贼势,乘机进□,□经克取海坛,将军赖塔、总督姚启圣、提督杨捷共会商分拨满洲、绿旗水陆官兵,以策应进剿之师。

  三月癸卯(十四日),巡抚吴兴祚奏克湄州诸澳。

  时伪总督朱天贵等自海坛败走,驻泊兴化之湄洲等澳。兴祚与提督万正色水陆追蹑,连取湄洲、平海二澳。天贵复纠集伪将军林升等三百余■〈舟宗〉,逆战于崇武。兴祚复于二月二十日与正色两路夹击,大败之,击沉贼船三十余艘,溺水死者三千余人,擒斩伪将弁兵士六百余人,获伪印札、械器无算,遂取崇武、泉港诸澳。我师傍泉州而军。

  乙巳(十六日),巡抚吴兴祚奏克金门、厦门。

  兴祚同宁海将军喇哈达、同安总兵官王英等,于二月二十六日进兵同安港口。贼坚守■〈氵丙〉洲、浔尾二城,兴祚等既进攻,复遣人宣谕,降其伪将士二千余人,二城皆下。遂分兵三路,转战而前,于二□□八日抵厦门。又将军赖塔、总督姚启圣等从松屿至,提督杨捷、总兵官黄大来等从海澄至,三面夹击。贼不支,皆遁。于是诸将帅会官兵取金门,贼亦弃城走,居民悉降。

  四月戊子(二十九日),命兵部侍郎温代往福建,会议防海设兵事宜。

  提督万正色奏:闽省之患,海甚于山;防守之宜,水重于陆。海澄、厦门、浯屿、金门、围头、海坛、平海、定海、烽火门、日湖、獭窟、永宁、铜山、南澳等十四处,或孤悬海上、或滨海要冲,若以兵三万人设镇分防,不时巡缉,则贼不能肆犯,我兵得以乘机歼灭寇氛矣。疏入,上谕防海设兵,所关最要。令兵部侍郎温代前往,会同尚书介山、侍郎吴努春及该总督、巡抚、提督亲诣诸处详阅定议。

  七月癸巳(初六日),授朱天贵为左都督。

  总督姚启圣奏:臣等前遣人往伪总督朱天贵,天贵已约期来降,因家口俱在厦门,迟回未即至。今厦门既克,逆贼郑锦等皆窜还台湾,而天贵独留南澳。臣等奉大将军康亲王密谕,复遣人前往招抚,天贵果倾心归顺,率伪文武官六百余人、兵二万余人、大小船三百余艘,于五月十九日已抵海澄。上谕:朱天贵率领伪属官兵船艘倾心向化,深为可嘉,从优授为左都督,遇总兵官缺即行补用。寻授天贵为浙江平阳总兵官。

  八月庚申(初四日),命将军喇哈达等帅师镇守福州、漳州。

  侍郎温代等奏:今逆贼败遁未久,且投诚人员甚多,不便多撤大兵,宜以一千人守福州、一千人守漳州。上谕令将军喇哈达、副都统马思文率兵一千守福州,副都统纪尔他布吴申巴图鲁率兵一千守漳州,俱听■〈口赖〉哈达总辖。尚书介山、侍郎吴努春率兵一千还京师。

  设官兵防守金门、厦门诸处。

  侍郎温代等奏:金门、厦门、铜山、海坛各设总兵官一员、兵三千,闽安镇设副将一员、兵二千,铜山设副将一员、兵一千,俱听提督万正色统辖。正色自帅兵三千驻海澄,仍拨标兵二千协守厦门。其南澳不必设兵,如有贼寇屯据,令闽、粤二省会师剿灭。浯屿、围头、永宁、日湖、獭窟、平海、烽火门诸处作何拨兵防守?听该总督、巡抚、提督等酌量而行。上报可。

  辛酉(初五日),命福建督、抚、提督等招抚彭湖、台湾诸寇。

  先是,总督姚启圣欲待荷兰船至,然后兴师。及提督万正色等进兵克海坛、厦门、金门,启圣复奏请身往彭湖、台湾攻取。上命与巡抚、提督等详议具奏。正色因奏言:彭湖远悬外洋,仅有三澳可泊,且港口迫狭,不能联舟而进。台湾乃外国荒远之区,其隘口浅陿,仅可方舟,一人守险,万夫莫开。卒遇风涛,驻泊无所,粮运不继,将为大忧。今逆贼郑锦等窜处台湾,分遣伪镇,已扼澎湖之险。并力穷追,或成困斗;徐行招纳,必自归诚。况闽海残黎既遭饥馑,又苦借派,息兵休民,犹恐未靖;劳师动众,将何以安。臣愚,窃谓今日之计,宜沿海设戍,以固疆隅,不可轻议进兵,以滋劳扰。启圣又奏:郑锦不灭,则广东、浙江、福建山海之寇终难殄绝。臣愿亲督水师进取台湾。上谕:台湾应否进取,令侍郎温代会同尚书介山、侍郎吴努春、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提督杨捷、万正色等速行确议以闻。至是,温代等奏覆:宜如正色言。上谕:台湾、澎湖暂停兵,令该总督、巡抚、提督等招抚贼寇。如有进取机宜,仍令明晰具奏。

 

卷三

  康熙二十年(一六八一)二月辛卯(初七日),命展沿海边界。

  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先后具疏请开边界,俾沿海人民复业。上命议政王贝勒大臣集议。议政王等奏言:前经大将军康亲王等奏请,已令展界。嗣因海寇窃据海澄,复迁边界,移居民于内地。今金、厦虽复,贼渠未灭,事关重要,应令福建总督、巡抚、提督定议奏闻。上谕:金门、厦门诸处已设官兵防守,应如该督、抚所题,照旧展界。如有奸民借此通贼者,仍令严行察缉。

  六月戊子(初七日),命总督姚启圣等规定彭湖、台湾。

  启圣等奏:侦得逆贼郑锦已于正月二十七日身死,其长子为众所杀,伪侍卫冯锡范立锦次子克塽,锡范婿也。上谕:郑锦既伏冥诛,贼中必乘离扰乱,宜乘机规定彭湖、台湾。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提督诺迈、万正色等其与将军喇哈达、侍郎吴努春同心合志,分派绿旗舟师酌量前进,务期剿抚并用,底定海疆,毋误事机。

  七月己卯(二十八日),命原任右都督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帅舟师进取彭湖、台湾。

  上谕议政王等曰:今诸路逆贼俱已歼除,应以见在舟师破灭海贼。原任右都督施琅系海上投诚,且曾任福建水师提督,熟悉彼处地利、海寇情形,可仍以右都督充福建水师提督总兵官,加太子少保,前往福建。到日即与将军、总督、巡抚、提督商酌,克期领舟师进取彭湖、台湾。其万正色改为陆路提督,诺迈还京候补。

  朱逖先先生曰:施琅之初任福建水师提督,由于海澄公黄梧之荐(见逆臣传中郑芝龙传)。此次复任福建水师提督,则由于姚启圣之荐。此事他书均未载,惟海上见闻录卷二云:『总督姚上疏请攻台湾,力荐内大臣施琅可任水师提督。万提督(正色)言台湾难攻,且不必攻。朝命召见施琅,仍以靖海将军充水师提督,改万正色为陆师提督』。见闻录所记,颇多确实可信。

  姚启圣之荐施琅,其奏疏今存于姚氏忧畏轩奏疏卷三。第一奏疏略云:『题为特举能臣蚤靖海氛事:目下剿贼平海,全赖水师提督一官。今陆路既不能冲击矣,如水师战胜,贼自败走台湾;如水师不胜,贼仍盘踞厦门。是总督、巡抚、陆路提督不过相助为理,而决胜成功,实水师提督一人任也。前自昭武将军请辞水师提督之后,会推镇江将军王□,今改任四川提督,升授湖广总兵万(正色)为福建水师提督;是皇上求贤若渴之心,求一胜任水师提督者,亦可谓博览旁求、费尽苦心矣。提督与臣,均系封疆大臣,自应和衷共济,岂可滥置异同之词。臣思今日在外诸臣,且不必问其才干之有能与不能,要先看其遇事之肯任与不肯任;亦不必问其行事之克济与不克济,要先看其心力之肯尽与不肯尽,而大概定矣。臣任藩司时,闻知原任水师施琅威名,郑锦畏之如虎,所以郑锦将施琅之子齐舍与侄亥舍给以官爵以羁縻之。通省之乡绅、举贡生员、文武兵民、黄童白叟,万口同声,皆知其堪任水师提督也。臣任藩司时,统领韩大任标兵、并臣自缮兵救援漳州,即以为海贼异常猖獗,水师提督亟须得人,保举施琅,具启康亲王,并通详宁海将军喇、镇平将军耿、刑部尚书介、礼部侍郎吴、总督郎、巡抚杨在案。后闻施有子有侄在海,且当日撤回原自有因,臣亦不敢力保。臣同平南将军商议云:施琅即有一子在海,尚有六子在京,其京中家口数百,岂肯为一子而舍六个儿子与数百口家眷乎!今水师提督愈选愈难,北风将至,大举及期,若再所调船只不多,攻击不胜,转盼又是一年,糜费数百万钱粮,纵贼养廱,遗累百姓,臣罪竟无底止矣。此时断难缄默,伏乞皇上蚤赐定夺。谨具疏密题。康熙十八年六月』。

  第二荐疏略云:『保举原任水师提督施琅,如蒙皇上俞允,祈即命施琅驰驿星赴江南,面验鸟船。江、浙之船,果否堪令闽省官兵统带至闽?并令兼程赴闽,酌议现在船只是否足用?彼以曾破厦门之官,轻车熟路,一言可决,实胜臣等揣摹忆度之词万万矣。如以水师提督已补万(正色),查调任水师提督王以定海将军管提督事,则施琅曾受国恩授靖海将军或命施琅以将军总统水师事务,则将军、提督可并收得人之效矣。至广东应否添立水师、万正色可否移调广东,仰祈皇上睿裁。臣会同巡抚臣吴(兴祚)、将军管提督事臣杨(捷)合疏密题,伏祈敕议施行。康熙十八年七月』。

  据上二疏,则排除万正色为福建水师提督而力荐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全出于姚启圣之密奏。此书抑姚扬施,姚之荐施没而不载,似施琅受清圣祖特达之知,而下文施琅贪功揽权之劣迹,乃可以掩饰而不露矣。

  八月戊子(初八日),调浙江平阳总兵官朱天贵赴福建。

  总督姚启圣奏:臣军前所有舟师,乃平阳总兵官朱天贵旧部;若令他人统辖,恐一时未能驯习。且天贵声名素为海寇所惮,来归之时已与贼相攻成仇;今若令将原军,必能竭力图报。请敕下浙江总督,速发天贵并原带部下精兵三百人至福建,同臣等协力进剿。上报可。

  十月丙午(二十七日),命总督姚启圣同提督施琅帅师进剿。

  琅奏:督、抚均有封疆重寄。今姚启圣、吴兴祚俱决意进兵,臣职领水师,征剿事宜理当独任。但二臣词意恳切,非臣所能禁止,且未奉有督、抚同进之旨,相应奏闻,恭请睿裁。上谕:总督姚启圣统辖福建全省兵马,同提督施琅进取彭湖、台湾;巡抚吴兴祚有刑名钱榖诸务,不必进剿。

  十二月辛巳(初二日),命加从征台湾各官秩。

  先是,上允总督姚启圣奏,于部例外另立赏格罚例,以激劝将士。至是,启圣请加进剿官员级,兵部议不准行。上谕:见在荡平海寇,进取台湾官员可各加一级。

  康熙二十一年(一六八二)四月甲午(十七日),命总督姚启圣等审度海寇情形,酌行剿抚。

  先是,提督施琅奏:贼■〈舟宗〉久泊彭湖,悉力固守。当此冬春之际,飓风时发,我舟骤难过洋。臣见在练习水师,又遣间谍通臣旧时部曲,使为内应。请俟明年三、四月间进兵,可获全胜。上允之。至是,琅又奏:夏至南风盛发,不可进兵,请至十月大举。上命议政王贝勒大臣集议。议政王等奏言:师期不便屡迁,应檄姚启圣、施琅克期于夏至后进取台湾。上谕:进剿海寇,关系重大,总督姚启圣、提督施琅身在地方,务将海上形势、贼中情状审察确实,如有必可破剿机宜,即协谋合虑,酌行剿抚,毋失事会。

  五月戊辰(二十一日),命福建将帅诸臣防守陆路隘口。

  上谕议政王等曰:据报,总督姚启圣、提督施琅于五月初四日帅师进取台湾。大兵启行之后,金门、厦门及陆路诸隘口所关甚要,速移文福建将军、巡抚、陆路提督、总兵官等,务期有裨地方,协志和衷,严加防御,以固守要隘。

  乙亥(二十八日),命总督姚启圣等相机进剿。

  安塘笔帖式报称:大兵进取台湾,以风大不得前,总督姚启圣尚驻铜山、提督施琅移泊云霄。闻海贼刘国轩等扼守彭湖诸隘,瞷我兵前进,即抄袭其后。于是议政王等会议,请檄总督姚启圣、提督施琅,若目前风大,未便进剿,即统官兵回汛,整饬舟师,相机再举。上报可。

  八月壬寅(二十七日),命撤还福建满兵。

  总督姚启圣奏:闽省有绿旗官兵,又有汉军甲兵,进取台湾、防守地方,业已足用,且机会难定,糜饷实多,大兵似宜撤回。上命将军喇哈达等尽率福建大兵还京师。十月己卯(初六日),命总督姚启圣等催办粮饷。

  提督施琅奏:臣于水师营中简选精兵二万余人、战船三百艘,已足破灭海寇,请令督、抚趣办粮饷给臣军,而独任臣以讨贼,无拘时日。臣整理舟师,时加操练,但遇风利,即可进兵。上谕:提督施琅既请以讨寇自任,总督姚启圣可停其进剿,同巡抚吴兴祚趣办粮饷,勿致稽误。前姚启圣具题功罪定例,付施琅遵行。

  朱逖先先生曰:案施琅贪功揽权,冒险徼幸,于姚启圣忧畏轩奏疏卷四夹击台湾疏中披露无余。其疏云:『准水师提督臣施(琅)移到密题疏稿,内称台湾进剿方殷,督、抚二臣各有封疆之寄,内地责任匪轻;今二臣矢志决行,辞极意切,非臣所能中止,且未奉有督、抚同征之旨等语。臣阅之,不禁中心如焚如溺,而不能自已也。臣与抚臣吴(兴祚)均蒙皇上特拔隆恩,同心合力,誓以死报。今进剿台湾,何等重大,臣等焉肯舍生怕死,一听提臣自为决战,而不竭力相助有成乎!臣等见得欲取台湾,势必先取澎瑚。然止靠此一路进兵,风浪顺逆利钝,尚未可知。密探台湾幅■〈巾员〉,上至上淡水,离福州之定海仅四更天船;下至下淡水,离广东之南澳仅九更天船:此台湾之袤延长阔如此也。内多土番,半归海贼。但自上淡水至台湾,计程二十余日,崇山险恶,溪港七十余条。自正月至九月,雨水泛涨,势难进兵。惟此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天晴水涸,可以计进。臣等若攻克上淡水,则恩抚土番,结阵而进。如能直抵台湾,则澎湖进兵,易于取胜;即不能,而中途遥应,深入贼后,亦可以寒贼之胆而壮我兵之威。臣捐造修战舰七十只,捐募勇兵三千二百名,抚臣亦竭力捐造捐募。然上淡水一路,必须先进二十余日。臣欲同抚臣先进兵淡水,安布已定,而后飞棹围头,复与提臣进兵。此臣等四月闻郑经死时,即造船、募兵、措饷、置械,直至今日矣。今如提臣所请,不几置此兵于可惜乎!且水师提臣冀挑选四镇官兵,所用水兵止一万一千余名,所用陆兵实有二万余名,水兵自服提臣调度,若不出海,则陆兵无人总统,万一临期退缩,不大误此盛举乎?即提臣水陆官兵尽皆勇奋,船只战守悉已谙熟,臣身任总督犹不敢坐视;况提臣到任未几,水陆配船未定,臣安肯逍遥缓带,一听提臣之自为战乎?提臣所请为内地计者,常时之旧规,臣等请出兵夹击者,出奇之胜策。即臣等出师海上,自将内地安顿妥当而后行,亦不敢冒昧从事也。如过此冬月后,即不能再攻淡水,然二臣各统捐兵助战,或合攻以壮军声、或分途以乱贼心,亦未必于提臣无小补也』。

  观姚氏此疏,其作战计划,主于夹击;苟不为独占功勋计,未有不赞成其双方并进之策而得其声援者。乃施琅进先入之言,谓『督臣姚启圣生长北方,汪洋巨浪之中恐非所长。抚臣吴兴祚见在升任,即有新抚臣,初到视事,恐未识闽疆情形』(见靖海纪事卷上施琅密陈航剿海务机宜疏)。又云:『督臣灭贼之念实切,惜乎生长北方,水性海务非其所长,登舟之际,混心吐呕,身体维艰;愿独任臣讨贼。所设水师,就中挑选精兵二万有奇、大小战船三百号,尽堪破贼,可以无用陆师,转觉牵制,卒难成功』(见靖海纪事卷上施琅请决计进剿以收实效疏)。于是清廷独任施琅进攻彭湖、台湾。而不知琅实行险徼幸,并非计出万全。

  如以六月进攻彭湖:彭湖于六月内数起大风,无三日晴朗。遇大风,舟立壤(见海上见闻录卷二)。刘国轩谓『施琅徒有虚名。当此日日飓暴之朝,敢统舟师越海征船』。又云:『俗言六月,三十日有三十六暴。今日乃十六、明日十七,十八、九就是观音暴、洗蒸笼暴,安有无风之理?当养精畜锐拒险守隘,以观其败』(见台湾外纪卷二十七)。当大战时,云起蔽天,郑师相贺,以海洋占「雷鸣风止,云起风生」,可乘机也。俄大雷电,众骇而溃。国轩推案哭曰:『天也,夫何言』!遂突吼门去(见倪在田续明纪事本末卷七)。然始交绥时,琅目中炮伤,几殆。其徼幸一也。

  琅破彭湖后,乘胜迫台湾,至鹿耳门,胶浅不得入,泊海中十有二日,忽大雾,潮高丈余,舟浮而过。台湾人亦惊为天意(见明延平忠节王始末卷四)。其徼幸二也。

  刘国轩败回台湾,郑克塽大会文武,议战守之策。建威中镇黄良骥曰:『彭湖失守,台湾势危,不如将大小战船暨洋船配眷口兵士,从此山边直下,取吕宋为基业』。时冯锡范执政,亦主全师取吕宋。中书舍人郑德潇进呈地图,并陈可取事宜甚详(见台湾外纪卷二十九)。而刘国轩先受姚启圣密书之招,国轩以书报之,启圣故泄之,以离间其上下(见明延平节王始末卷四)。于是国轩惧克塽之疑己,决主降清而排斥取吕宋之谋,施琅遂得安取台湾,受郑氏之降。其徼幸三也。

 

卷四

  康熙二十二年(一六八三)二月甲申(十二日),调兴化等处官兵同水师进剿。

  提督施琅奏:冲风破浪固赖水师,若至彭湖、台湾登岸击贼,须得陆路兵相为协力,请檄调兴化江东诸路官兵三千余人配船进剿。上报可。

  三月丁卯(二十五日),命总兵官朱天贵仍留福建。

  提督施琅奏:进剿台湾,选派水陆官兵已足办贼,平阳总兵官朱天贵所部之兵似不必更留福建,虚糜粮饷,请发回原汛。议政王等议:如其言。上谕:今提督施琅进剿台湾,深入海岛,朱天贵及原带官兵仍留福建,在后策应,听施琅调遣。

  五月甲子(二十三日),趣提督施琅进兵。

  先是,总督姚启圣奏:海贼刘国轩遣伪官黄学携书至,有屈使赴议之请。据黄学云,国轩等请照琉球、高丽外国之例,称臣进贡,奉正朔、受封爵,但不薙发登岸。应否如其所请,遣官往议,请敕下臣等遵行。上谕:台湾贼皆闽人,不可与琉球、高丽国比。如果能悔罪,薙发归诚,该督、抚等遴选贤能官员前往招抚。或贼闻知大兵进剿,计图缓兵,亦未可料;其审察确实。倘有机可乘,提督施琅即遵前旨进兵。至是,启圣奏遣福州副将黄朝用往谕,刘国轩等仍如前言。上乃趣施琅速行进兵。

  闰六月己巳(二十九日),提督施琅奏克彭湖。

  海贼刘国轩知大兵进剿,调集战船二百余艘、贼兵二万余前来彭湖固守各险要。六月十四日,琅率将士由铜山进发。十六日抵彭湖,击败贼众,杀伪官兵二千余人。二十二日,分兵为三支,用火器夹攻,复大败之,获贼船三十余艘,焚毁者一百五十余,杀伪将军曾瑞等三百余人、兵一万二千有余,国轩乘小舟从吼门遁走。我兵遂克彭湖,伪官兵四千余人皆降。施琅以闻。上深嘉之,命兵部察明在事有功人员,从优议叙。

  七月戊子(十九日),遣工部侍郎苏拜往福建督理军需。

  上谕户、兵二部:海洋险远,风涛不测。自明以来,贼寇盘踞岛屿,出没靡常,为害已久。本朝平定闽省,逆贼郑成功窜伏海岛,侵扰沿海地方,虽屡经征讨,未尽根株。逆孽遁踞台湾,蠢尔游魂,尚恣窥伺。自滇、黔底定,贼寇殄除,独兹海外鲸鲵,犹梗王化,必须用兵扑灭,扫荡逆氛,庶海宇安全,民生乐业。特命施琅为水师提督,统领舟师,并饬该督会商调度,相机进剿。今克取彭湖,已扼险要,台湾逆穴,指日歼灭,立见廓清。凡进剿军前所需兵饷米折、应用器械及修理船舰、预备物料各项钱粮,所关甚要,宜差部院堂官一员,前往会同督、抚速行料理;不拘何项钱粮,就见在者准其动用,毋致贻误。其同施琅进剿官员兵丁,可如进剿云、贵事例,俱从优加级赏赉,以示朕鼓励将帅、优恤兵伍至意。应差堂官职名开列具奏。户、兵二部因开列堂官职名具题,上令工部侍郎苏拜前往。

  丙申(二十七日),颁敕抚谕郑克塽等。

  大兵既克彭湖险地,伪藩郑克塽大惧,遣伪礼官郑平英等赍降表至提督施琅军前,琅转送总督姚启圣。启圣奏言:面询平英等云,若招抚恩诏颁到,克塽即率官兵薙发登岸。臣思贼若窘追,必走外国,恐根株未尽,或遗后患。乞颁赐赦诏,迅发驿骑飞驰到闽,即行招抚。上命内阁撰写敕谕,发姚启圣军前,同提督施琅酌行招抚。

  敕曰:皇帝敕谕郑克塽、刘国轩、冯锡范等:帝王抚驭寰区,仁覆无外,即海隅日出之邦,无不欲其咸登衽席,共享升平。尔祖父自明季以来,出没海洋,盘踞岛屿。本朝定闽之后,尔祖郑成功窃据一隅,甘外王化。以及尔父郑锦苟延岁月,假息偷生,勾引奸徒,窥伺内地。屡经剿抚,仍然执迷不悟,顽梗怙终。至尔年方童稚,惑于党类之言,妄思效尔前人,窜伏台湾,恃为窟穴,倚险负固,飘突靡常,以致沿海地方,里闬不宁,时遭兵燹之厄。朕念中外兵民皆属赤子,何忍其久罹水火,不加拯救。故特命水师提督施琅等选将练兵,整饬战舰,扬帆进剿,直出大洋。旋据奏报,已经克取彭湖,尔等抗拒大兵者歼灭殆尽,余众败遁台湾。目今舟师进剿,指日荡平。近据总督姚启圣奏称尔等具表请降,又据来使呈乞恩赦。朕体上天好生之心,薄海内外,率俾安全,特颁敕旨,前往开谕。尔等果能悔过投诚,倾心向化,率所属伪员军民人等悉行登岸,将尔等从前抗违之罪尽行赦免,仍从优叙录,加恩安插,务令得所。煌煌谕旨,炳如日星,朕不食言。倘仍怀疑畏,犹豫迁延,大兵一至,难免锋镝之危,倾灭身家,噬脐莫及。尔等其审图顺逆,善计保全,以副朕宥罪施仁至意。

  丁酉(二十八日),赠总兵官朱天贵太子少保。

  彭湖之战,贼既败走,天贵奋力穷追,中飞炮死。总督姚启圣以闻。上谕:朱天贵矢志灭贼,倡率前驱,捐躯报效,忠勇茂着;其加赠太子少保,荫一子入监读书。

  八月甲寅(十五日),提督施琅奏郑克塽降,台湾悉平。

  琅奏言:七月十五日,郑克塽复遣伪兵官冯锡珪等,伪侯刘国轩、伪伯冯锡范遣其弟伪副使刘国昌、冯锡韩等赍降表文稿诣臣军前,请缴伪册印,率众登岸,以求安插。臣随遣侍卫吴启爵、笔帖式常在同冯锡珪等持榜示往台湾晓谕伪官兵民,验视薙发。即令克塽等缮写降表,并伪册印一并赍送前来,以便代奏。至台湾虽在敻海之表,地方千余里、户口数十万,或弃或守,仰候上裁。上谕:览卿奏,台湾就抚,郑克塽、刘国轩、冯锡范等遣伪员冯锡珪、刘国昌、冯锡韩等具疏投诚,愿缴送伪册印率众登岸,求请安插,已令侍卫吴启爵等持示前往晓谕安辑;海洋远徼,尽入版图,积年逋寇,悉皆向化,具见卿筹划周详,剿抚并用,克奏肤功,朕心深为嘉悦。在事有功人员,该部一并从优议叙。余令议政王贝勒大臣会议以闻。议政王等因奏:台湾应弃应守,请俟郑克塽等率众登岸,令侍郎苏拜等与该督、抚、提督会同商酌定议具奏。上报可。

  寻琅又奏言:臣八月十一日率领官兵自彭湖进发,十三日入鹿耳门,至台湾。十八日,郑克塽及伪文武官俱已薙发。九月二十五日,宣读赦诏,克塽等皆欢呼踊跃,望阙叩头谢恩。所有郑成功之子伪辅政公郑聪等六人,郑锦之子伪藩郑克塽及其弟伪恭谨侯郑克塽等共九人,伪武平侯刘国轩、伪忠诚伯冯锡范等子弟及明裔朱桓等十七人,并旗兵续顺公下官兵家口、海澄公家口,臣俱拨船配载官兵,陆续护送,移入内地,并移咨侍郎臣苏拜、督抚二臣,听其安插。其余伪文武各官家口,见在趣令起行。兵丁有愿入伍及归农者,听其自便。至于江、浙、闽、粤各省被获男妇,臣仰体皇仁,已悉令其回藉。其伪册印札付,已次第追缴。仓库人民户口册籍、船艘军器,俱令巡海道线一信等察收。

  九月戊寅(初十日),授提督施琅为靖海将军、封靖海候,诸将士升赏有差。

  上谕吏、兵二部曰:向来海寇窜踞台湾,出没岛屿,窥伺内地,扰害生民,虽屡经剿抚,余孽犹存,沿海地方,烽烟时警。迩者滇、黔底定,逆贼削平,唯海外一隅,尚梗王化。爰以进剿方略,咨谕廷议。咸谓海洋险远,风涛莫测,长驱制胜,难计万全。朕念海氛不靖,则沿海兵民弗获休息,特简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前往相度机宜,整兵征进。该提督忠勇性成,韬钤夙裕,兼能洞悉海外形势,力任克期可奏荡平。遂训练水师,整顿战舰,扬帆冒险,直抵彭湖,鏖战力攻,大败贼众,克取要地,立奏肤功。余众溃遁台湾,慑服兵威,乞降请命;已经纳土登岸,听候安插。自明朝以来,逋诛贼寇始克殄除,濒海远疆自兹宁谧。此皆该提督矢心报国,大展状猷,筹划周详、布置允当,建兹伟伐,宜沛殊恩。施琅可加授靖海将军,封为靖海侯,世袭罔替,以示酬庸。前进剿云南官员曾各加一级、兵丁赏赉一次,顷因该提督所统官兵出海进剿,勤劳堪念,已经照云南例加给赏赉。复思官兵远抵海疆,冒险剿寇,非滇、黔陆地用兵可比在事官员可再各加一级、兵丁再赏赉一次,以示特加优渥至意。尔二部即遵谕行。

  朱逖先先生曰:平定台湾一役,清廷独赏施琅而不及姚启圣,而此方略又干没姚启圣功绩而不书。近人撰姚启圣传,谓『琅进攻台湾、取彭湖,启圣驻厦门督馔餫,以大舟载金缯货米至军,赉降卒,遣之归,台民果携贰;复设闲使克塽与国轩互相猜,众莫为用,琅遂定台湾,克塽、国轩等皆降。启圣还福州,未几,疽发背死』(见清史稿列传四十七)。海上见闻录言『其年十二月,姚启圣病故』。启圣亦急于功名之人,宜其愤懑而死也。而施琅之贪功揽权,徼天之幸、因人之功以济其欲,以及清廷赏罚之不公,可见一斑矣。

  十月丙寅(二十九日),命严察海寇余党。

  将军侯施琅奏:据刘国轩云,伪礼武镇总兵杨彦迪一队船■〈舟宗〉在广南柬埔寨、伪水师二镇总兵周云隆船■〈舟宗〉一队在舟山、房锡鹏一队船■〈舟宗〉在浙江乌洋。察杨彦妻子□□台湾,臣已令保释安插,当俟正月间遣人往调。其周云隆、房锡鹏,亦当遣人谕令来归。如不归顺,应行浙江总督发兵扑灭。尚有郑克塽等兴贩外国过洋船艘,已遣外委守备曾福等往察,悉令返棹。上谕:施琅遣官往察诸处船兵,具见筹划周详,可嘉。此等现在海洋船艘、伪官兵丁,其严加详察,俱令速归,务尽根除,勿得仍留余党,致滋蔓延。该部知之。

  康熙二十三年(一六八四)四月己酉(十四日),命设置郡县于台湾,设官兵守之。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赵士麟、将军侯施琅、侍郎苏拜等俱以台湾不宜弃,交章上言。上谕:台湾设立郡县营伍之制,令侍郎苏拜、将军侯施琅及总督、巡抚、提督详议。既苏拜等议奏:台湾地方千余里,应设一府、三县。府城及附郭一县治赤■〈土敢〉,一县治凤山,一县治诸罗山。但距省会辽远,应设一道员分辖。又台湾设总兵官一员、副将二员、兵八千,分为水陆八营;彭湖设副将一员、兵二千名,分为二营。每营设游、守、把等官。上允之。改赤■〈土敢〉为台湾府,附郭县为台湾县;以凤山为凤山县、诸罗为诸罗县。

  十二月甲辰(十三日),授郑克塽公衔,刘国轩、冯锡范伯衔。

  先是,侍郎苏拜等奏:郑克塽、刘国轩、冯锡范等应俱令赴京。又明裔朱桓等亦应令其赴京。其武职官一千六百有奇、文职官四百有奇,愿回籍者应许其各回原籍,愿受职者应俟该部察例议叙。又兵四万余人,愿入伍者令其充伍、愿归农者听其归农。上谕:郑克塽家口亲族及刘国轩、冯锡范、陈永华本身家口,俱遣发来京。其伪官人员并朱桓等,俱于附近各省安插,令其垦荒。余如所议。至是,克塽等至京。上念其纳土归诚,授克塽公衔,国轩、锡范伯衔,俱隶上三旗。仍令该部拨给房屋田地。

  钦惟皇上彻威丕着,仁风遐播,海外诸国,咸倾心归化,叩关来庭,受名封、修职贡,罔敢违贰;独郑锦以海贼余孽,凭岛屿之险,招集群不逞之徒,每乘潮登陆,钞略附近邑聚。先年虽为我兵击败于金门、厦门,贼犹窜处台湾,不时出没,大为濒海居民害。康熙十三年,耿精忠反,锦乘机袭漳、泉诸郡。及王师平定福建,即驱之入海。皇上复深维远虑,谓岛逆不除,则海疆兵民罔获宁息。与其兴师于异日,莫若乘兹军威之震迭,速行剿绝。爰询内外诸臣进剿机宜,诸臣咸以海洋险远,风涛莫测难之。赖我皇上干纲独断,随厚集师徒,备战舰、具火器,以万正色为福建水师提督,授之规算,赴闽讨贼。于是正色与巡抚吴兴祚酌定,分道前征。正色先取海坛诸要地,兴祚与将军喇哈达等旋拔金、厦二门。贼众既败,遁还彭湖、台湾,悉力为固守计。乃总督姚启圣请亲督水军攻取台湾,而正色又请暂停兴师,沿海设戍;各执己见,互相龃龉。皇上以二臣不协,恐有误事宜,命姑罢台湾之役,仍酌行招徕。

  亡何,大兵克定。皇上谓滇南荡平诸寇,岛逆亦当同时扑灭,毋俾久留。复以施琅熟悉闽中地利、海寇情形,特简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即令其独任征讨之事。贼闻我兵进剿,中怀恇怯,欲行投诚。又自负彭湖、台湾之固,阴持两端,遣人妄自陈,乞如琉球、高丽例。皇上知其降志不诚,计图缓兵,不允所请;随趣施琅速行进剿。迨琅仰遵诏旨,统率官兵由铜山进发抵彭湖,贼果不降,拥众拒险。我兵奋勇进击,大败其众,遂取彭湖,以扼要害。克塽等惶惧无措,始遣人赍表纳款。

  我皇上犹推广好生之仁,复布恩纶,赦免克塽等罪,许其归正。由是岛屿悉定,滨海之民数十年被寇患者一旦得安生乐业,永享太平之福。是诚由我皇上圣心最仁,不忍生灵之阽危,而睿谟英断,默运独裁,无少挠于群议之所致也。

  臣等窃观经史,颂尧舜之圣者曰「光被四表」、曰「圣教四讫」,颂汤武之圣者曰「海外有截」、曰「通道八蛮」;然其时之疆宇止于九州岛已尔。今开辟未通之地咸入版图,积纪梗化之寇尽为臣仆,盖自古国家幅■〈巾员〉之广从未有如我朝、帝王威德之盛亦未有如我皇上者。猗欤盛哉!皇上之弘图骏烈,炳耀登闳,何至于此极也!

 

  本书初稿卷四,于康熙二十二年九月戊寅之后有『十月己酉(十二日),九卿、詹事、科道官请上尊号,上不许』之文。并载其疏云:『臣等窃惟无所不覆之谓峻德、无所不统之谓大勋,是以称尧、禹之圣者,一则曰「光被四表」、再则曰「声教四讫」;称汤武之圣者,一则曰「海外有截」、再则曰「通道八蛮」。诚以幅■〈巾员〉包乎无外,而后治化跻于郅隆也。惟我朝自定鼎以来,方隅僭窃次第削平,绝徼穷荒咸遵正朔,固已垂大一统之宏规矣。惟是三孽分镇,渐成尾大之形,包藏不轨,实为异日隐忧。而海氛出没大洋,伪奉名号,流毒东南,亦匪细故。迨三逆辜恩反叛,仰赖皇上睿谟独断,选将厉兵,密授成画,不数年间,凶渠悉皆授首,丑类殄灭靡遗,乱本祸根,一时拔去。躬数年之劳瘁,以贻万世之治安,诚所云大圣人作为超出寻常万万者也。三逆既灭,仍命攻剿台湾。庙略指挥,决胜万里,披其阃奥、抉其腹心,遂使海孽穷蹙无策,纳其伪印伪敕、籍其土地甲兵,归命乞降。台湾乃开辟未通之地,一旦尽入版图;郑氏乃积纪梗化之寇,迄今悉为臣仆。自古国家疆宇之广,未有如我朝者;自古帝王威德之盛,未有如我皇上者。臣等窃惟成天下之大功者,必膺天下之大名;平天下之大难者,必赐天下之大庆。恭惟皇上孝养两宫,凡可以致其尊崇者,无所不极。今永清耆定,中外同欢,恭请照例加上太皇太后徽号,及诸王贝勒大臣、内外文武官员行进表庆贺礼。又考前代人主有盛德大业者必上尊号,以致臣子爱戴之忱。今皇上神功圣德超迈古今、武烈文谟炳着天地,为生民拨祸乱、为万世开太平,自非膺受鸿名,何以发扬显绩?前灭吴世璠之后,诸王、九卿、詹事、科道等会议,奏请上尊号皇上圣不自圣,秉让执谦,未蒙允许,而臣子推戴愚诚,未尝一日暂释。今恭遇台湾荡平,海宇宁一,尤为殊常大庆。伏乞俯允臣等所请,恭上尊号,以协神人之休、慰臣民之望』。又载上谕云:『台湾乃海洋岛屿,今虽荡平,与闽省版图原无关涉。前因逆寇殄除,四方底定,已经颁布诏赦,为时未久。且朕孜孜图治,以吏治民生为念。惟期力行实政,无取崇尚虚文。所请不必行』。改稿将此十月己酉之文并奏疏、上谕全删。

  朱逖先先生曰:『当时谕旨,虽未见允,然自有此疏稿,可以表曝当时廷臣之谄媚!康熙三十九年有旨云:「朱成功明室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特敕遣官护送成功及子经两柩归葬南安」(见郑亦邹海上遂志录、日本川口长孺台湾纪事卷三);而史臣编纂方略,则称为「海寇」。虽当时未见用,弃之故纸堆中然自有此方略稿,亦可以表曝当时史臣之谄媚』!

  兹并附录本书之末,以见专制政体下臣事其君之态度,兼存当日史料之一端。(百吉)

 

附录

  「郑氏史料初编」刊出之后,我们又见到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新印的明清史料辛编。其中除第一本八七八九页的「就闽言闽残件」已经见于郑氏史料初编卷一「会剿广东山寇锺凌秀等功次残稿」外,还有十二个可用的文件被抄出来附在此书之后,作为「郑氏史料初编」的补充。这些文件,虽然只有一处提到郑芝龙,但也能帮助我们了解明末闽、浙、粤、赣诸省所受「山海寇祸」的情形。(百吉)

  兵部题「福建小埕寨把总李应龙允宜遣戍」残稿

  (上缺)道右参议蒲秉权会审无异。问过犯人李应龙招罪略节缘由内称:年三十四岁,湖广长沙府长沙县人,北京锦衣卫舍人,繇武举会试中式,除授福建小埕寨钦依把总,天启三年九月初九日到任。状招:本寨设立海滨,该应龙管领哨捕目兵戈鸟船只,不合失于调度备御,以致贼船三十余只,于天启五年六月二十七日侵突本寨铜鼓洋。应龙督率哨兵王重隆等驾船在彼,见贼势猖獗,具文请行路将会剿间,本夜贼船前来诱敌,突进本寨后澳,徉作登岸,澳民惊惧,喊声求援。应龙明知贼拥大众入寇,官军卒遇交锋,损伤被虏数十人之上者,俱问守备不设,被贼侵入境内虏掠人民本律,发边卫充军事例,又不合故违。时夜饮酒方醉,陡闻军民喊声,不思聚众固守,即轻身登舟,止带随行兵六船前去御寇。比天时昏黑,不能交锋。贼船随战随走。应龙追至竿塘大洋,被贼众三十余船,将应龙等船围住,放火烧毁船六只,并军器一百五十余件,火药旗帜悉被烧废无存,哨捕目兵刘应等一百二十一名被焚溺死,并将应龙虏去。时游击张梦征闻知应龙陷阵,具繇通详院道,严行沿海卫所陆营堤备戒严,及移总镇亲督各将夹剿间,贼知应龙系钦依把总,不敢杀害,用别船送至竿塘山上。至七月初一日,应龙见海上有不在官林一进等渔船,召号伊等渡归至定海所登岸。密访旧识军人不在官黄四借取衣服,被门军探知禀报张游击。比应龙方赴标自陈颠末。随蒙本官备繇呈报抚按,题奉明旨,下部咨行勘问间,应龙复具状赴诉。蒙批:李应龙在醉梦中以致被贼擒,犹哓哓对敌,夫谁信之!事干钦犯,按察司速确招完案报。随蒙本司会同巡海道审得:小埕寨把上风寒处也。李应龙身为钦总,责任匪轻。况六月终旬,当兵船收汛之日,尤海寇窃发之时,宜何如其申警者,而应龙且漫不为备矣。迨至二十七日,贼船联■〈舟宗〉飘突铜鼓外洋,宜急调兵船为守御计,而应龙泄泄自若也。是夜贼船直逼本寨后澳,宜震炮传烽为声援计,而应龙酪酊莫知也。迨仓皇而闻报,遂踉跄以登舟,醉乡深处,黑浪风前,直以角巾微服之身,往遗贼擒,而付六舟樯橹于灰飞,沉百甲犀渠于海底。是谁作孽,夫非应龙失律之辜与?竿塘小艇,放置空山,应龙之醉眼方开。而亦知前日兵船,今谁何在耶?查虏杀目兵一百二十余名,不止数十人之上。而身为主将,亲被贼俘,坐以被虏边遣之律,其何词焉!本犯暮夜冥行,不与翼游相闻。即该寨前澳兵船,且不知其私出,而况左翼兵船,遥隔海面,能相救乎?若原疏所称朘削军士等情,查未经告发,难以悬坐。蒙将应龙取问罪犯,议得李应龙所犯,合依守备不设、被贼侵入境内、虏掠人民者律,杖一百、发边远充军,照例免杖,候详定发边远充军,拘佥妻解,招达部知,仍候题示施行。照出充军李应龙免纸。小埕寨把总员缺业奉推补外,招称李应龙当日临敌被贼焚毁军船军器一百五十余件,目兵陷贼一百二十一人已经防馆亲诣按核造册关府附卷讫,取李应龙着伍收管缴照。其五虎游击海坛游离小埕寨隔远,不及相闻,合应免议,别无余照等因呈详到臣。

  该臣看得:李应龙委琐弁流,滥总戎伍,方投牒而请济师,又提戈而称利涉。角巾击楫,正在若醉若梦之时;暮夜即戎,安有知彼知己之略。坐见北风烧尽,付一炬者六舟;堪哀精卫同填,葬江鱼者百命。临阵无勇,漫言不忘丧元;弃甲复来,真是有腼面目。为主将而若此,坐边戍以何词。若朘削审无实据,然丧师之为重而此可轻;至邻哨何无应援,盖近澳之不闻而况于远。相应照依免议。其李应龙应遣卫分,听部复议,候旨定夺。理合具题,伏乞敕下该部查照施行等因。天启七年五月三十日奉圣旨:该部知道,钦此。钦遵于六月初一日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

  为照李应龙性甘曲蘗,胸乏韬钤。大敌临前,尚作醉乡之梦;轻身尝贼,竟贻失律之凶。无益干掫,允宜遣戍。既经具题前来,相应覆请。合候命下,将李应龙定发边卫充军。(下缺)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一本一~三页。

  兵部题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按罗元宾题」稿

  兵部尚书臣熊等谨题为缺官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崇祯四年九月初六日,奉本部送兵科抄出福建巡按罗元宾题前事内称:本年三月十八日,奉都察院勘札,二月十二日,准兵部咨,该本部题,福建总兵官谢弘仪,近该本官自陈奉旨革职听勘,所有员缺,合当会推谢尚政前去交代镇守等因。崇祯四年正月二十九日具题,二月初一日奉圣旨:谢尚政着以原官充总兵官,镇守福建等处地方,写敕与他,钦此。钦遵抄出到部,移咨备札前来,行令本官遵依定限,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到任,如或过违,照例参究等因。奉此,依奉案行福建按察司遵照去后。续于本年七月初一日,据该司经历司呈,奉本司帖文,奉蒙两院案验前事行司,故牒本府即便移催新总镇谢尚政照限到任,过违参详转报等因,依蒙已移坐营司转呈本镇查催外。随准坐营陈锜手本回称:奉本镇令牌,查得本镇闻新镇谢尚政镇闽命下,当差官役首接催其赴任。续据差役回称:四月十三日,在玉山地方接见新镇口称,途中抱恙未痊,欲回原籍调摄,赴任之期尚未可必。本镇恐其栖迟家园,有违期限,复于五月十三日,再差官役,星驰原籍催趱等因。奉此,备用手本移报到府。

  随该署福州府事建宁府同知陈绍美查看得:新镇谢尚政,部限三月二十九日到任,而尚泄泄也。身为元戎,不思勇往从事,违滞两月,参罚自有明条。据称途恙,回籍调理,复待催接,则赴任之期尚未可必。当此功令森严之时,岂容萌优游家食之想乎?具由呈报到司。

  随该本司按察使潘曾纮覆看得:镇臣建大将旗鼓,董率戎行,必躬畏简书,而后能绳其下。今新镇臣谢尚政违部札限期几及三阅月矣,按之新例,法当参罚。本司法吏也,知有核其到任与否,呈报两院,转以上闻而已。若该镇有无请告公移径报两院,则非本司所知也等因,呈报到臣。

  该臣会同福建巡抚熊文灿看得:谢尚政之奉命镇闽也,封疆任重,部限森严,况闽粤接壤,山寇披猖,自宜顾畏简书,叱驭受事,以图报效。奈何五月初二日始以札投臣,谓其中途偶病,乞容调摄?臣即勉以大义,促其力疾就道,以副皇上任使。迄今复三阅月矣,履任之期犹然无日。大抵怀徘徊之意,故多假托之词。按以新例,诚法所不容宽者也。既经该司查详前来,相应具题,伏乞敕下兵部议处,员缺另行推补,庶弹压得人,闽海攸赖矣等因。

  崇祯四年九月初三日奉圣旨:闽海急需镇臣,谢尚政如何径回原籍,久不赴任?兵部查议具奏。钦此。钦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看得闽中非无事之地,大帅非偷闲之官,乃谢尚政违限三月,尚未赴任。据称中途抱恙,又不闻其以病请告,明是昼锦家园,亵越简书耳。本官昔年原系罪督袁崇焕之暮客,宜其骄蹇自恣乃尔也。按新例违限二三月者参提问罪。当按臣罗元宾题参时已达三月,而至今又未知到任与否。若使违限六月,便应罢斥不叙。但再行驳查,愈稽时日,合无勒令本官以病致仕,员缺另行推补可也。既经具题前来,相应覆请,合候命下遵奉施行。崇祯四年九月十六日,尚宝司卿管司事利瓦伊贞、协赞司事员外郎华允诚、管理册库员外郎王升。

  兵部为缺官事:该本部题云云等因,崇祯四年九月二十日,本部尚书熊等具题,二十三日奉圣旨:谢尚政久不赴任,既系称病,何不奏陈,本当究治,姑依议着致仕,员缺另行推补。钦此。钦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如此,一咨福建巡抚,合咨前去,烦照本部覆奉明旨内事理,钦迟查照施行。一咨都察院,合咨贵院,烦为转行福建巡按御史,遵照本部覆奉(下缺)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一本四七~四八页。

  兵部行「吏部咨」稿

  兵部为缺官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准吏部咨开:福建巡抚邹维琏革任回籍员缺,会官推举得太仆寺少卿沈犹龙等堪任前缺等因。奉圣旨:是。沈犹龙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地方,提督军务,写敕与他。钦此。钦遵咨部,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一合具揭帖,差主事贺王盛赍赴内府翰林院请写敕书施行。计开请敕官一员:提督军务兼巡抚福建地方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沈犹龙,原拟重任:调度粮饷,整饬武备,防剿山海贼寇,以时巡历郡邑,团练保甲,设立水寨,修理城池,操演军马,抚绥百姓,禁戢奸民,不许出海勾引,严加哨探,无容倭寇登岸。事干军机海防各项兵马钱粮,悉听便宜调发。应与总兵官会同行事者,须要计议而行。其都、布、按等司并副总兵、参、游、守、把、各府、卫、州、县等官,俱听委用节制,照例举劾考察,该部查照黜陟。敢有抗违阻挠者,文职五品以下,武职三品以下,径自拿问发落。用兵之际,各卫及调到军兵人等,如有临阵退缩、逗遛不进者,悉听以军法从事。汀州一府事宜,有与南赣军门相关,会同酌议而行。如寇多兵少,许与南赣军门调用。浙江地方,海道相通,若贼势延蔓,亦要会同应援。务在同心共济,不许互分彼此。敕内开载未尽事宜,查照兵部节次题奏施行。本官受兹简任,须殚谋竭力,俾盗息民安,地方宁靖,斯副委任。如或措处乖方,致误事机,责有所归。崇祯六年九月十九日,协赞司事郎中包凤起、署司事管理册库员外郎汤一湛。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二本一一○页。

  兵部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抚邹题」稿

  兵部为微臣愚忠有余、知巧不足、谨自投劾、甘受严谴、以无误闽疆大计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福建巡抚邹题前事等因,崇祯六年九月二十一日奉圣旨:抚臣任用将领,自应详核才略,确衡功罪,有何掣肘?邹维琏疏防失事,辄以支词饰卸,溺职殊甚。已有旨了,该部知道。钦此。钦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如此,一咨福建巡抚,合咨前去,烦为遵照明旨内事理,钦遵查照施行。(下缺)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二本一一二页。

  兵部行「严催闽粤虔会剿流寇勘功」稿

  兵部为严催勘功以普圣恩事:职方清吏司案呈:照得叙功一节,必由各按勘核,然后照例叙题,盖以示至公而求至当,励人心以鼓敌忾也。讵谓巡按衙门每惮烦劳,以此视为缓着,转委下属,沉阁经年,以致议覆愆期,屡廑明旨诘责。近如闽、粤、虔会剿一案,三省将吏血战多功,上年二月行勘,今逾载余,惟檄频仍,奏报无日。不惟沙场战士亲尝锋镝者有觖望之苦,于信赏必罚之功令何以副耶?相应严催,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合咨贵院,烦照咨文内事理,转行福建、广东、江西各巡按御史,速将会剿闽、粤、虔流寇文武各官功次,星速勘明,限文到□日内具奏,立等汇叙施行。崇祯七年五月初六日,郎中张士第、协赞司事郎中邹毓祚。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二本一三二页。

  兵科抄出南赣巡抚陆问礼题本

  钦差巡抚南赣汀韶等处地方提督军务都督院右副都御史今降二级管事臣陆问礼谨题

  为流贼根株已尽、地方瘠弱可虞、谨遵明旨、实图饬备、恭具奏闻、并报撤兵、以竣剿局事:照得江右介处内地,素为无事之国。自天启七年以来,广东流贼先后阑入南安吉抚之间,虽城郭如故,而村落多被兵燹。幸赖皇上天威震迭,合部诸臣渊谋指授,四首将士戮力同心,贼首陈万、锺凌秀相继就擒,余孽锺复秀、汤豹虎、张五子、张文斌、邹涯鼻等皆累年逋寇,流毒四省间,莫不殄灭无遗。九连贼巢已开设州县,城郭人民,熙然乐国,臣已另疏题报。石窟贼巢见兴版筑,工已逾半,秋冬之间便可竣事。两处州邑并建,昔为菁密,今屹金汤,从此地方可徼宁谧矣。但江省素号瘠土,民间绝无盖藏,官帑亦如悬罄。民性孱弱,见戈矛而色变,闻金鼓而胆裂。非广为储蓄,俾城中有数月之粮,又教以实实制敌之技,与以实实可守之险,亦何所恃而不恐哉?

  臣仰遵皇上实图饬备之旨,俯竭绵力,巨细必视,锱铢必省,从本无中节省措处。于臣衙门之旁,创建义仓一所,先后捐凑银两,买过榖一万石收贮新仓。岁丰则年年增买,陈陈相因;倘年榖不登,或遇有事,则出以赈济。又创率有司,于岁额积榖外,各惟力是视,增贮仓榖,以备缓急。虽空匮不能遽实,而从此积累,可望如坻如京之象矣。

  臣见制胜莫如火器,而赣镇内外营从无一铳,刀枪朽钝,不齿腐肉。因募粤东能匠,购闽中精铁,制造铳器。一、本镇营兵二千名,新造过鸟铳二千门、腰刀二千把、长枪一千杆,旗帜俱全。一、长宁营兵八百名,新造过鸟铳四百门、腰刀八百把、长枪四百杆,旗帜俱全。一、羊角营兵六百名,新造鸟铳三百门、腰刀六百把、长枪三百杆,旗帜俱全。一、新设桃阳营兵五百名,造发过鸟铳二百五十门、腰刀五百把、长枪三百杆,旗帜俱全。一、太平营兵五百名,新造过鸟铳二百五十门、腰刀五百把、长枪二百五十杆,旗帜俱全。一、南安营原额兵三百名,新增一百名,新造过鸟铳二百门、腰刀四百把、长枪二百杆,旗帜俱全。一、臣自行设处,于九连等山四通要路横冈地方添设营兵三百名,造营房一百间,发过三眼铳一百门、枪二百杆,旗帜俱全。一、信丰所清出旗军五百名,新造过三眼铳一百门、枪四百杆,旗帜俱全。一、会昌所清出旗军五百五十名,新造过三眼铳一百门、枪四百五十杆,旗帜俱全。内营则督坐营游击胡舜,外营则督各该守把日事训练,每月两次比试,以定赏罚。计一岁间应用火药银千余两,而赏犒不预,皆臣多方措处者。今内外营兵皆娴习火器,能命中于百步之外矣。

  南安水城孤悬府城外,南当庾岭之冲,西阻聂都诸隘,城虽增高益厚,然外无犄角,则内无倚特。自于南西两面要害处所建敌台二座,形若鼎足,势同辅车。南安之崇义县原系輋贼旧巢,岩峒错杂,岐路四通,皆贼出没之所。城外有山,可俯瞰城内。又于扼要处建敌台二座,上设雉堞,周围用砖石重重包裹。万一有事,可登埤而守。此臣鼯鼠之技,窃欲广储蓄以备赈,精器械以制敌,据扼塞以固内一二实事也。

  至臣会剿流贼:一、崇祯四年闰十一月十四日有南埠杀贼一百一十余级之捷,一、崇祯四年十二月十一等日有捣巢焚死四百余贼、铳死一百一八八名、生俘一百零二名之捷,一、崇祯五年四月二十日有东沔斩级五百之捷,一、崇祯五年六月二十六日有黄牛峒斩级一千三百之捷;并闽、广诸捷,已经先后题报,具在御前。今三省流贼唯类无遗,萌芽俱尽,臣镇官兵应与广兵一体撤回。计用兵以来,经三年之久,动四省之众,一切行粮赏犒诸费,皆臣自行设处,并不敢动一毫正项钱粮,亦不敢烦民间一亳供亿。支过数目,臣已檄行道府销算明白,不敢烦渎天听。

  至若惩前毖后,无事而为有事之防,不然而廑必然之虑,臣与分守岭北道副使金肇元、分巡岭北道参议祁逢吉互相勉励,日多图维。两臣皆经纶伟器,戡定真材,且心思细密,劳怨不避,自能戒衣袽、豫绸桑,无烦皇上南顾也。饬备奉明旨屡申,撤兵系会剿完局,谨汇疏奏报,伏乞圣鉴,敕下该部施行,臣无任悚息待命之至。谨题请旨。

  崇祯七年闰八月初十日奉圣旨:该部知道。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二本一四○~一四一页。

  兵部题「推补福建水标游击」稿

  太子少保兵部尚书仍加俸一级臣张等谨题为缺官事:职方清吏司案呈:照得福建标游水兵游击将军陈锜,近该福建抚按官沈犹龙等军政题参不职,所有员缺合当推补,案呈到部。臣等从公推举得:三省会剿流寇功次题加都司佥书署都指挥事候补陈鹏,山东三城叙功题加署都司佥书都指挥佥事候补方廷谏,俱各堪任,伏乞圣明于内简命一员,仍以原官都司佥书职衔管前项游击将军事。候命下之日,本部备查原拟责任,请敕一道,赍付本官钦遵任事。合用符验旗牌,照例就彼交代,具由回奏。计开拟堪福建标游水兵游击将军官二员:

  陈鹏年四十一岁,系福建加衔官。崇祯八年三月,福建巡按路振飞题加守备。五月,三省会剿流寇功次,题加都司佥书。该福建巡抚沈犹龙等荐三次。

  方廷谏年三十岁,系福建人。崇祯六年十二月,登州叙功,题加署守备。七年十一月,山东三城叙功,题加署都司佥书。春试技勇优等。

  崇祯九年二月十六日,郎中王升、协赞员外郎包凤起、册库员外郎王骥。

  兵部为缺官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该本部题前事等因,崇祯九年三月十九日奉圣旨:是有点的依拟用,钦此。内汤允文、王嘉勋、陈鹏各有点,抄捧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如此,除札仰汤允文定限本年六月二十日到任,王嘉勋、陈鹏定限本年六月初五日各到任外,一合具揭帖,差主事任中凤赍赴内府翰林院请写敕书施行。计开请敕官三员:分守广东琼崖陆路等处兼管白沙水寨海防参将署都指挥佥事汤允文,原拟责任:驻札琼州府地方,仍兼督白沙水寨,操练兵马,抚管黎兵,讥察黎岐,堤防海寇,仍不时往来所属地方,用心巡视,务要振扬威武,靖扫妖氛。所有黎贼,若未平定,作急会同兵备、守巡等官,设法剿捕。遇有盗贼生发,即便督同守备、把总官员,调度兵船,相机剿杀。如或官兵临阵退缩,许以军法(下缺)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三本二二九页。

  兵部题行「推补福建巡抚标下中军游击」稿

  太子少保兵部尚书仍加俸一级臣张等谨题为缺官事:职方清吏司案呈:照得福建巡抚标下中军游击将军祁黄裳,近该本部题奉钦依推升分守福建北路地方参将,所有员缺,合当推补,案呈到部。臣等从公推举得:游击将军职衔管福建铜山水寨把总事署都指挥佥事黄斌卿,都司佥书职衔管广东总兵标下中军坐营事署都指挥佥事乐嗣功,俱各堪任,伏乞圣明于内简命一员,充前项游击将军,候命下之日,本部备查原拟责任,请敕一道,赍付本官钦遵任事,合用旗牌照例就彼交代,具由回奏。计开拟堪福建巡抚标下中军游击将军官二员:

  黄斌卿年四十岁,系福建兴化卫百户。崇祯五年十二月,推福建铜山水寨把总。七年七月,安酋叙功,题加都司佥书管事。八年三月,福建巡按路振飞题加游击管事。

  乐嗣功年五十岁,系江西南昌卫指挥同知。崇祯二年四月,推广西兴安守备。六年七月,推都司佥书,管广东总兵标下中军坐营事。该两广总督熊文灿等荐二次,历俸三年。

  崇祯九年四月初六日,郎中王升、员外郎包凤起、王骥。

  兵部为缺官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该本部题前事等因,崇祯九年五月初九日奉圣旨:是。有点的依拟用,钦此。内黄斌卿有点,抄捧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除札仰黄斌卿,定限本年七月二十日到任外,一合具揭帖,差主事邓谦赍赴内府翰林院请写敕书施行。计开请敕官一员,福建巡抚标下中军游击将军署都挥佥事黄斌卿。查得本官责任:专管标下士兵,编成营伍,及添募浙兵八营,续增标游水兵二枝,常川训练。其沿海各寨游卫所等官俱听节制。无事则练兵造器以备春冬二汛,有警则会同该道并三路参游计议策应,务俾海氛尽息。本官听巡抚衙门节制,尤须持正秉公,正已率下,毋得贪残偾事,致干宪典。

  一咨福建巡抚,合咨前去,烦照本部题奉钦依内事理,行令本官依限到任。仍将到任日期同原奉本部札付并履历缘由,呈报巡抚衙门缴部查考。如过期不到及不缴部札,定照例参究施行。

  一咨都察院,合咨贵院,烦为转行福建巡按御史照依本部题奉钦依内事理,行令本官依限到任,不许延迟。如或过违,(约缺十字)付黄斌卿(下缺)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三本二四二~二四三页。

  兵部行「吏部咨」稿

  兵部为缺官事:职方清吏司案呈:本部送准吏部咨称:礼部精膳清吏司署郎中事主事陆卿正今升福建布政使司在参议兼按察司佥事管理福建分巡兴泉道事务,顶曾樱员缺,移咨照例请敕等因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一合具揭帖,差主事邓谦赍赴内府翰林院请写敕书施行。计开请敕官一员,福建布使司右参议兼按察司佥事分巡兴泉道兼管兵备陆卿正。查得本官责任:驻札泉州府,专管兴泉二府兵备事务,不时往来巡历所属团练军民兵勇,防剿山海寇盗,葺固城堡,备造战船,查核功罪,处置粮饷,修理器械,禁革奸弊。遇有贼情,就便督率官军有司,会同福州兵备及邻境守巡等官,行令各该卫所府州县巡捕各官,互相传报,并力剿捕。军民职官敢有玩抗误事者,轻则量情惩治,重则参奏提问。本官务要持廉秉公,正已率下。务期盗息民安。如或旷职误事,责有攸归。

  以上原系历来旧稿。今查得崇祯二年二月内,该刑科署科事右给事中刘懋题为清屯田以赡军饷等事,该本部覆奉圣旨:屯田屡奉明旨,未见奏效。今后责成该管守巡道臣,凡升除各官,一应操种事宜,俱着载入敕书,着为官守,俾加意料理,密期底绩,你部还与户部议确行。钦此。

  又该江西道试监察御史梁云构等题为继献伍画等事,该本部覆内开:一议考额人才之多寡,视地方之大小。除两都设有武学免议外,其各省直大州县岁进四十名,中三十名,小二十名,各边卫所以是为差。初试由州县卫所,再试由府。边卫所无府者以清军同知代考。三试则以备兵使者董之。无兵道者以守巡道代之。其取者入州县卫儒学不必分入府学。有司以礼相待,仍量免其差徭。凡从前未经考较,滥竽名色衣巾者,尽行汰革,务使途径一清。其各兵备等道,敕内应增较武一款等因具题。崇祯八年九月二十二日奉圣旨:武生名数着再减半,大县止许十名,中县八名,小县五名。务得真正材勇,毋事虚饰。余俱依议行。钦此。钦遵在卷。所有前项屯田、较武事宜,相应一并增入,统惟内阁定夺施行。崇祯九年五月十七日,郎中王升、员外郎王骥。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三本二四四~二四五页。

  兵部行「吏部咨」稿

  兵部为给由典重、考核逾满、例应处分、恳乞圣明严加考成、速赐议处、以遵功令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准吏部咨前事内开:考功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吏科抄出总督两广熊奏前事等因,奉圣旨:熊文灿考满事情,着该部核议具奏,仍着悉心料理饬备,不必引请,钦此。钦遵抄出到部,已经移咨兵部去后。随准咨称:看得刘香飘忽海上,流毒经年两广总督熊殚忠尽瘁,遣将出奇,戮渠歼党,使闽、粤晏然,其功实不容掩,已具载于该按核疏及本部叙疏中矣。既经移查前来,备将该督任内功次,胪列咨覆,以听吏部之核议也等因到部送司。照得总督考满降级者例难具覆。案查熊总督先经枢部题叙,奉有俟事平另议之旨。既而事平,复经该按勘回,又奉有该部核议具奏之旨。俱抄发兵部。是必兵部先行核议应否准复原级,并如何优异,奉有明旨,本部方便酌覆考满一事也。相应再咨,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合咨兵部,烦为查照来文事理,希将该督速为议覆,仍咨会过部施行等因到部送司。

  查得两广总督熊,先该本部题叙九连功次,该督原奉有俟事平另议之旨。续该粤按勘报刘香一案,亦奉有该部核议具奏之旨。查歼灭香寇功次,计闽粤会剿文武各官非止一案,尚未齐勘,故未核议。吏部以总督考满降级者例难具覆,必本部核议,方便酌复。然三年给由之重典自有成例,而歼灭刘香之题叙原出殊勋,事属两案,该督应否给由铨衡为政,仍应咨覆。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一咨吏部,合咨贵部,烦为查覆施行。崇祯九年八月十八日,郎中王升、员外郎王骥。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三本二五八页。

  兵部题行「兵科抄出福建巡抚沈犹龙题」稿

  兵部题为病势日危、万难平复、恳乞代题、无误海防事:职方清吏案呈,崇祯九年七月二十日奉本部送,兵科抄出福建巡抚沈犹龙题前事内称:五月初八日,准福建总兵官裴希度手本移前事称:本镇忧劳过瘁,竟成危疾,奄奄气息,已无人世想,屡具危笃情形,乞恩代题,非为一身惜,为海上至计所关不小。顷于本月初三日口吐鲜血,至初七日鼻口交流,昏仆在地,合署老幼惊惶,家丁扶起,急请医生吴国良等随用汤药灌口,稍稍苏醒。如此危证,实难久延。况善后非病笃能胜,总兵非卧理之官,恳乞本院垂念封疆,速赐代题今镇解任,沿途候命,庶海邦得有倚赖,而威扬自可消萌等因。

  案照四月十二日,准该镇手本称病势危笃,万难供职,请乞代题,无误封疆事。臣以手本移覆;该镇廉能威望,中外悉知,间者自陈一疏,奉旨慰留管事,不特三军惬望,八闽腾欢,本院深得颇牧共事之倚矣。迩者汛殷劳瘁,回省静养,勿药自愈,切勿再萌乞休之念。再三慰留去后。今准前因,该臣会同福建巡按应喜臣看得:闽省总兵官裴希度生不爱钱,力饶任事。自入闽后,凡行间贽见、生节陋规与影占扣克旧弊,湔洗净尽。人皆服其廉。一遇汛期,辄踊跃率先。经岁之中,强半历风涛,惟力是视。而醇闷自守,绝无夸张气习。人又服其诚。盖节其身以惠人,劳其身以先人,与臣共事两年,初终不变,歼寇安疆,大资厥力。今年春汛,抱病出海,既到镇东,移文称因历次札请,言甚悲辛。臣询之弁员及差官,悉其委顿之状,仍再三慰勉调摄。汛回不数日,又以呕血危状闻。臣往视之,果然消瘦如柴,颓唐欲倒。平日熊罴武夫,奄奄一息,惟有涕泗祈归,口称仰负国恩而已矣。如此重任,如此危形,□可以从容待瘳者?伏乞皇上俯念希度居官无阙,告病情真,准以原官解任,回卫调理。遗下员缺,择人速补。本官幸甚,地方幸甚等因。崇祯九年七月十九日奉圣旨:兵部知道,钦此。

  又该福建巡按应喜臣题同前事内称:看得福建镇守总兵官裴希度,气宇昂藏,谋猷克壮,处已守严,一介临戎,恩浃三军。即其入闽来,海氛未靖,躬涉波涛,能使武臣用命,剪寇安疆,厥功亦伟。今春抱病出汛,历次移文请札,言病乞休,极其恳到。臣以封疆任重,亦不之许。及接抚臣会稿,云亲往视其病势支离,最切最真,非托故规避者比。似此危形,诚不能从容待瘳者。相应具题,伏乞皇上俯合海邦重地,镇守需人,敕下该部复议上请,准裴希度以原官解任,回卫调理。遗下员缺,择人速补,严限到任,庶戎务料理得人,而海邦堤防有赖矣等因。崇祯九年十月十八日奉圣旨:该部知道,钦此。钦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

  看得裴希度素称廉将,镇守闽中,尤着清严,闻三军皆畏而爱之。今二竖为祟,抚臣亲见其危苦之状,似非旦夕可愈,即爱听其回卫调理。遗下员缺,容臣部即从公推举,以奠海邦也。既经具题前来,相应覆请。合候命下,遵奉施行。崇祯九年十月二十日,郎中王升、员外郎王骥。

  兵部为病势日危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该本部覆福建巡抚沈题前事等因,崇祯九年十月二十五日奉圣旨:裴希度准回卫调理,员缺速推堪任用的来用,钦此。钦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除员缺听本部会推外,一咨福建巡抚,合咨前去,烦照本部覆奉明旨内事理,钦遵查照施行。一咨都察院,合咨贵院,烦行福建巡按御史,照依本部覆奉明旨内事理,钦遵查照施行。崇祯九年十月二十九日,郎中王升、员外郎王骥。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三本二八三~二八四页。

  兵科抄出福建巡按李嗣京题本(崇祯十六年九月初三日到)

  巡按福建试监察御史加一级加俸一级李嗣京谨题为海寇殄灭、官兵效力、谨据实报闻、仰祈圣鉴事:窃惟闽浙共洋,环海一带,冠山回沬,外奸内宄,实逼处此。顷自陈虎剿抚之后,衣袽之戒无日忘之。乃有贼魁陈佳聚伙僭号,舳舻□□,于本年三月内突犯吉廖,被万南游守备□□□邀击斩馘,遂遁浙岛去矣。抚臣萧奕辅谓一日纵敌,数世之患,先会浙江抚臣董象恒协剿,随檄永福标游击陈秀率备总曾士英、庞兆魁及署小埕寨把总林习山、烽火寨佥书陈顺统战舰一十七只、精兵一千五百余,扬帆入浙。陈秀素称骁雄。会浙副将黄斌卿、贺君尧等亦奉抚臣董象恒调度,誓师以当后劲。秀等鼓励将卒,奋勇直前。随据该游报称:五月二十七日有官澳外洋之捷,获陈玉老一船,擒真贼并被掳二十九名。继于七月初一日有北麂洋之捷,据林习山、曾士英各报擒获总督老吴恕□□真贼并被掳共十一名。贼已魂销胆落,□□□合余烬,联舰四十,分为两■〈舟宗〉,遍据普陀、海□诸要害处。陈秀侦知,亦分两队与浙兵合击。七月初五日,又有东洋尽山之捷。据报陈顺获贼小哨船一只,曾士英等犁沉冲锋钱四老一船、副军五老一船,其溺水者无算,生擒真贼并被掳共四十四名,夺获铳器二百余件。狡贼计穷,遂出吾不意,直走北路,突犯沙埕。盖将乘虚袭我也。乃抚臣度此困兽必斗,已先遣李一根、李朝炜等整师以待。正急击夹洋,而陈秀等大兵追至。贼势方獗,秀悬重赏励将士,誓必灭此□□。绕攻贼首戈船,血战一日一夜,陈秀及□□□躬犯矢石而气不慑,复用火攻焚之,贼始□靡辙乱。陈佳中弹旋毙。犁沉三十余船,或付□□或成灰烬。生擒者数十名。夺回械累累。传首纳俘。此七月二十一日三器星外洋之大捷也。又据万南游把总李一根报:三月初八日,督辅盗郑七等有乌坵外洋之捷;铳毙贼首陈六,阵擒真贼陈升等一十九名,被掳三十六名,夺获一船。又据该总报:四月十一日,同李瑞、周仕良等有大小岝之捷;铳毙贼首二老,阵斩总督老一级,生擒巨□张六等二十五名,犁沉二船,擒获二船,并被掳五十六名。又据该总报:七月二十二日有东甲外洋之捷;追获三船,擒贼高□等七名、被掳一十九名,夺取一船并铳■〈金串〉□器。统计前后诸捷,佥谓数年来无此快举,而东南半壁从此可以帖然矣。

  是役也,功迅于于七擒,而歌叶乎六月,是皆仰仗皇上威德,一举扫荡,两省清宁。共事诸臣,亦得以惠邀余庇,布德扬威于万里之外。何敢言功?然师武臣力实有不可没者。除浙江抚臣董象恒,夔龙方轨,韩范先声,鸿猷久着于霓旌,骏烈新传乎露布;按臣左光先伟望咸孚,壮猷夙裕,搅辔动摇山狱,□法凛栗风霆,具在圣鉴,臣不敢赘;暨浙省有功官员,如副将黄斌卿、贺君尧、监纪台州府推官蒋鸣玉、永嘉县知县杨文骢等,设奇制胜,共效于襄,济变匡时,□□□驾,应听该抚按题叙外;独在□言闽事,则文臣如巡海道按察使黄承昊,智深勇沉,心灵手敏,诫令之申严有素,指麾之操纵合宜;福州兵备道副使吴之屏,选将练兵,福标北路并属专辖,中间预几情形,密授方略,实藉万全之算,聿成百战之功;福宁州知州揭重熙、北路海防兼署福州府海防同知朱光时,糇粮防汛,干办均资。武臣如水福标加参将管游击事陈秀,满腹皆兵,浑身是胆,官澳、尽山诸捷,皆由血战穷追,犁其岛穴,夺毁四十余船,擒馘九十余贼,铳机千余,厥功洵称第一。若夫冲锋突阵,贾勇先登,则烽火寨加衔□□陈顺、万南游守备李一根、总备庞兆魁、曾士英、林习山为最,而名色把总李瑞、材官陈汝器、洪琦次之。犄角应援,无懈可击,则北路备总王振远、李朝炜、高日东及名色把总王天瑞等为最,而水标各总陈盛宇、杨栋等与定海守御所指挥张镇国等次之。宣劳制器,则抚臣标下旗鼓中军佥书古宗孔为最,而正中军佥书郭轲、效劳官林时亨、陈焘、火攻官佥书徐世忠、守备锺澄次之。若台□游把总陈天榜,贼犯信地,守御全疏,夹击成擒,差堪赎罪。中路标冲游把总林鸣凤、南日寨把总林察,贼犯吉■〈艹廖〉,是其信地,林察以逐贼海外,首尾难顾,而鸣凤现在本境,未能擒剿,至藉别营李一根代为驱除,幸免决裂,所当革任以□懦怯者也。至于左布政使徐应秋,当师旅烦兴之日,正公私告匮之时,能调发储糈,令三军宿饱,激杨将吏,使百度维贞;右布政使曾栋、分守福宁道左布政使刘伸、粮饷道副使夏尚纲、屯盐道副使曹荃,或先事而谋徙薪,或当机而筹前箸;镇臣朱国勋,威名素着,局阵全优,壮下濑之军容,销狂涛于武库;漳潮署总兵郑芝龙,近助军器,具见同仇,远授机宜,多成胜算;而提挈发纵,则颛赖抚臣萧奕辅,用先制后,御寡如多,既周未雨彻桑之图,复有乘风破浪之势,赏信罚必,爱洽威行,斩将搴旗,务□身作将士之气,廓清摧陷,罔以寇遗君父之忧,真称□子之师贞,自有宸衷之简在。微臣碌碌駪车,罔裨筹划,兢兢餗鼎,深虑旷瘝,既熟睹地方之情形,敢泯灭将吏之劳迹,而不为叙述以彰激劝乎?除见获贼党正法(下缺)

  ——录自明清史料辛编第十本九三九~九四○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