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册:罗明坚 《天主圣教实录》
第二册:利玛窦 《天主实义》
第三册:利玛窦《畸人十篇》
第四册:利玛窦 《辩学遗牍》
第五册:利玛窦《交友论》
第六册:利玛窦《二十五言》
第七册:艾儒略 《三山论学》
第八册:艾儒略《万物真原》
第九册:艾儒略、卢安德 、林本笃 、瞿西满 《口铎日抄》
第十册:艾儒略《天主降生言行纪略》
第十一册:艾儒略《天主降生引义》
第二卷
第十二册:庞迪我 《天主实义续篇》
第十三册:孟儒望 《天学略义》
第十四册:马若瑟 《儒教实义》
第十五册:利安当 《天儒印》
第十六册:汤若望 《主制群征》
第十七册:利类思 《不得已辩》
第十八册:南怀仁 《善恶报略说》
第十九册:白晋 《古今敬天鉴》
第二十册:沙守信 《真道自证》
第二十一册:郭纳爵 《烛俗迷篇》
第二十二册:冯秉正 《盛世刍荛》
第二十三册:陆铭恩 《释客问》
第三卷
第二十四册:徐光启 《辟妄》
附一:徐光启《答乡人书》
附二:雷翀《天辟邪事》
第二十五册:徐光启《辩学疏稿》
第二十六册:徐文定公译《破迷》
第二十七册:杨廷筠 《天释明辨》
第二十八册:杨廷筠《鸮鸾不并鸣说》
第二十九册:杨廷筠《代疑篇》
第三十册:杨廷筠《代疑续篇》
第三十一册:朱宗元 《答客问》
第三十二册:朱宗元《拯世略说》
第三十三册:刘凝等《觉斯录》
第三十四册:王征 《畏天爱人极论》
第三十五册:韩霖、段衮 《辨教论》
第三十六册:张星曜 、洪济 《辟略说条驳》
第三十七册:张星曜《天儒同异考》
第四卷
第三十八册:严谟 《天帝考》
第三十九册:李祖白 《天学传概》
第四十册:邵辅忠《天学说》
第四十一册:韩霖 、张赓 《圣教信证》
第四十二册:何世贞 《崇正必辩》
第四十三册:罗广平《醒迷篇》
第四十四册:陈渟《开天宝钥》
第四十五册:无名氏《儒交信》
第四十六册:无名氏《论释氏之非》
味德子《辟轮回非理之正》
任斋主人《问释氏言轮回》
无名氏《醒世问篇》
苏若望 《天主圣教约言》
文度辣 《圣教要训》
何大华 《天主圣教蒙引》
陆泰然 《(天主)圣教摄言》
王丰肃 《教要解略》
第四十七册:无名氏《辩诬》
第四十八册:无名氏《天主教辩疑》
第四十九册:无名氏“圣教要紧的道礼”等
第五十册:无名氏《圣教理证》
第五十一册:无名氏《辟诬编》
第五十二册:无名氏《一目了然》
第五十三册:张雅各伯《邪正理考简言》
第五十四册:无名氏《辟邪归正》
第五十五册:无名氏“论上帝之有无”等
第五十六册:艾约瑟迪谨 《释教正谬》
第五卷
第五十七册:徐昌治 《破邪集》
第五十八册:钟始声 《辟邪集》
第五十九册:杨光先 《不得已》
第六十册:“天下第一伤心人” 《辟邪纪实》
附录:郑安德《明末清初天主教和佛教辩论资料选》
第一卷
序言
第一册:罗明坚《天主圣教实录》
第二册:利玛窦《天主实义》
第三册:利玛窦《畸人十篇》
第四册:利玛窦《辩学遗牍》
第五册:利玛窦《交友论》
第六册:利玛窦《二十五言》
第七册:艾儒略《三山论学》
第八册:艾儒略《万物真原》
第九册:艾儒略等《口铎日抄》
第十册:艾儒略《天主降生言行纪略》
第十一册:艾儒略《天主降生引义》
天主圣教实录
耶稣会后学罗明坚述
同会阳玛诺、费奇规、孟儒望重订
值会傅泛际准
天主圣教实录题解
《天主圣教实录》是明末第一部天主教护教文献,是西方传教士到中国后由西文翻译为中文(“译成唐字”)的第一本书。作者耶稣会士罗明坚,字复初,本名Pompillio Ruggieri,其教名弥格尔(Michele), 是意大利人,生于年,年到达澳门,比利玛窦还早、年,随后在广州、肇庆、桂林留住,年卒于萨莱诺(Salerne)。
此书序作于“万历甲申岁八月望後三日”,即年月日。 但此书编辑整理的版本刊行较晚。序后有“同会阳玛诺 、费奇观 、孟儒望 重订”及“值会傅泛际 ”字样。此四人中,孟儒望来华最晚,在崇祯十年 ;而傅泛际值会在崇祯七年至崇祯十四年 。所以,此本的刊刻应在-年间。
罗马耶稣会档案处有藏本,编目为ARSL, Jap.sin,l,, 原书名“新编天竺国天主实录”。今底本,共面,梵蒂风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藏,文献编码为Borgia Cinese ()号。 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藏亦有五部,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
《天主圣教实录》的内容以“天主行实”为主,包括“真有一天主”、“天主事情”、“解释世人冒认天主”、“天主制作天地人物”、“天主圣性”-三位一体,也包括“天神亚当”、“论人魂不灭大异禽兽”、“解释魂归五所”、和各种诫命教规-“自古及今天主止有降其规诫三端”、“解释第三次与人规诫事情”、“天主十诫”、“解释第一面碑文”、“解释第二面碑文”、“解释天主劝谕三规”、“解释人当诚信天主事实”、“解释圣水除罪”。
其目的是为了“明天主根因,而知所以善善而恶恶”,以“救拔灵魂升天堂,免堕地狱”;“一惟诚心奉敬天主,无有二疑”。
天主圣教实录目录
天主圣教实录题解
天主圣教实录目录
天主圣教实录引
一、报亲是良知良能
二、著述为报天主之恩
三、奉敬天主,必承其福
四、《天主圣教实录》的意义
五、《天主圣教实录》的形式
第一节 真有一天主章
一、西儒为奉祀天主而来
二、人当敬拜天主
三、天地之中真有天主
第二节 天主事情章
一、天主难以尽言
二、以理譬喻天主
三、以理见天主
第三节 解释世人冒认天主章
一、天主独尊
二、天非天主
三、天主掌管人
四、释迦之言不可信
五、魔鬼附佛像诳人
六、邪魔迷惑背主之人
七、贫富寿夭皆天主所命
八、天主赏善罚恶释疑
第四节 天主制作天地人物章
一、天主创造天地人物
二、第一日造地、水、天、神
三、第二日造诸天、火、气
四、第三日造陆地
五、第四日造日月五星
六、第五日造飞禽游鱼
七、第六日造走兽、人类
第五节 天神亚当章
一、天神无形超乎世人
二、天神数目甚多
三、天神居天堂
四、违法天神被逐为魔鬼
五、三分之一天神被逐为魔鬼
六、魔鬼变象以骇人
七、天神方成,即分神、魔
八、天神所空之位善人之魂居住
九、亚当违诫被逐
十、亚当违诫始末
十一、天地水火有形之物
第六节 论人魂不灭大异禽兽章
一、人魂异于禽兽
二、人死灵魂不灭
三、灵魂不赖乎身
四、灵魂不随身而灭
五、灵魂非眼目能见
六、灵魂不得随意变动
七、生前死后之灵魂不同
八、灵魂只用明理之神味
第七节 天主圣性章
一、天主三位一体
二、三位一体要义
三、三位一体的比喻
第八节 解释魂归五所章
一、恶人魔鬼居地狱
二、有罪善人居炼狱
三、未进教孩童之域
四、古时圣人居所
五、天堂永乐之所
第九节 自古及今天主止有降其规诫三端章
一、天主三降规诫
二、天主以第一次规诫默示人心
三、古时人善少恶多
四、每瑟书第二次规诫示人
五、天主亲自教人第三次规诫
六、三次规诫比较
七、十诫教人爱天主爱人
第十节 解释第三次与人规诫事情章
一、第三次规诫之喻
二、第三次规诫之事
第十一节 解释人当诚信天主事实章
一、信全能唯一天主
二、信耶稣为救世主
三、信童贞女感孕生子
四、信耶稣被钉而死
五、信耶稣死而复活
六、信耶稣升天
七、信耶稣再来审判
八、信天主圣神
九、信圣而公之教会
十、信罪得赦免
十一、信死人复活
十二、信善人永生于天堂
第十二节 天主十诫章
一、天主教人正道之十诫三规
二、人欲为善当敬天主爱世人
第十三节 解释第一面碑文章
一、第一诫:诚心奉敬一天主
二、第二诫:毋呼天主名发虚誓
三、第三诫:当守瞻礼日
第十四节 解释第二面碑文章
一、第四诫:爱亲敬长
二、第五诫:毋乱法杀人
三、第六诫:毋行邪淫
四、第七诫:毋偷盗
五、第八诫:毋谗谤是非
六、第九诫:毋恋慕他人妻子
七、第十诫:毋冒贪非义财物
八、十诫总述
第十五节 解释天主劝谕三规章
一、天主劝谕三规
二、天主劝谕三规释疑
第十六节 解释圣水除罪章
天主圣教实录引
一、报亲是良知良能
尝谓五常之序,仁义最先,故五伦之内,君亲至重。人之身体发肤,受于父母,为人子之报父母者,皆出于良知、良能,不待学而自然亲爱。故虽禽兽性偏,亦有反哺跪乳之恩,矧伊人乎?
二、著述为报天主之恩
余虽西国,均人类也,可以不如禽兽,而不思所以报本哉?今蒙给地柔远,是即罔极之恩,将何以报?惟以天主行实,原于西国,流布四方。得以救拔灵魂升天堂,免堕地狱。姑述实录,译成唐字,略酬柔远之恩于万一云尔。
三、奉敬天主,必承其福
况能从此圣教者,其事不难。不必坐守禅定,亦不必屏弃正业。一惟诚心奉敬天主,无有疑二,则天主必降之以福矣。
四、《天主圣教实录》的意义
实录未见之先,如黑夜无光,不知生死之原。实录既见之后,自明天主根因,而知所以善善而恶恶者,真若扒云雾而睹日月矣。抑或视为故纸,则受永刑入地狱,终难克见天主。夫谁咎?夫谁咎?
五、《天主圣教实录》的形式
第天主义理精微,难以阐发,故作二人问答于是篇云。
时万历甲申岁秋八月望后三日
远西罗明坚撰
第一节 真有一天主章
问:“天下万物,惟贤才最贵。盖以贤才通古今、达事理也。故欲明理之人,不远千里而师从之。予自少时志欲明理,故奔走四方,不辞劳苦。其所以亲炙于明师者,诚不少;切磋于良朋者,亦至多。孜孜为善,吾心犹未足也,何者?今世之事,虽可略明。死后之理,诚未知也。今幸尊师传授天主经旨,引人为善,救拔灵魂升天堂。予特来求教,希勿吝。”
一、西儒为奉祀天主而来
答曰:“坚生西国,闻中华盛治,不惮风波,泛海三载,方到明朝。今居于此,非为名利,惟奉祀天主而已。
二、人当敬拜天主
盖天地之先,本有一天主,制作乾坤人物,普世固当尊敬之。人虽至愚,知有尊长在上,则知奉敬,只不知谁为至尊而奉敬之耳。
三、天地之中真有天主
予见贤友敏达,姑揭一二正理云。天地之中,真有一尊,为天地万物之主,吾西国人所奉之真主是也。吾且以理譬之。
天主行政施权
譬有外国一人,游至中华,见其各处州县、府司、三院,承事一位人君,撑持掌握,故能如是之安泰。虽未常亲至京师,目见君王,然以理度之,诚知其有一位人君也。如此,乾坤之内,星高乎日,日高乎月,月高乎气,气浮于水,水行于地,地随四时而生花果草木。水养鱼虾,气育禽兽,月随潮水,日施光明。予忖度之,诚知天地之中必有一至尊无对之天主,行政施权。使无天主,焉能使四时而不乱哉?此乃第一之喻理也。
天主制作创造
且物不能自成,楼台房屋不能自起,恒必成于良工之手。人必生于父母,鸟必出于其卵。知此,则知天地不能自成,必由于天主之制作可知矣。此余所以知其原有一天主也。此乃第二之喻理也。
天主撑持掌握
且日月星宿,各尊度数。苟譬之以理,诚如舟楫之渡江河,樯舰帆舵百物俱备,随水之上下,江海之浅深,风涛之或静、或涌而无损坏之忧者,则知一舟之中,必有掌驾良工,撑持掌握,乃能安渡。此固第三之喻理也。何况天地之间事物,如此其至众也。苟无一主,亦何以撑持掌握此天地万物哉?此余所以深知其定有一尊之天主也。”
第二节 天主事情章
或曰:“予闻尊师明言,始知诚有一天主矣。敢问天主之说何如?”
一、天主难以尽言
答曰:“凡物之有形声者,吾得以形声而名言之。若天主尊大,无形无声,无始无终,非人物之可比,诚难以尽言也。
贤臣难以形客
“尝闻古有一位人君,欲知天主之说。问于贤臣,贤臣答曰:‘容臣退居一月寻思,乃敢以对。’至期而君问之。答曰:‘此理微妙,诚然难对,乞再容一月何如?’如是者已三月矣,并无以对。君怒曰:‘尔何戏侮若此?’臣曰:‘臣何敢戏君?但此理精微,益思而理益深。亦由仰睹太阳,益睹而眼益昏。是以难对耳。’”
圣人不能穷尽
“又闻古有一圣人,欲尽明天主之说,昼夜寻思。一日在于海边往来,遇一童子,手执漏碗,望海而行。圣人问曰:‘子将何往?’童子曰:‘吾执此碗,欲汲尽此海水。’圣人笑曰:‘欲以漏碗而汲尽沧海,子言谬矣。’童子曰:‘尔既知漏碗不能汲竭海水,而顾劳神殚思,求穷天主之量,岂不大谬?’须臾,童子不见。圣人惊悟,知其为天神也。以此观之,则天主诚非言语之所能尽,吾直解其略耳。”
二、以理譬喻天主
天主之德圆满
“但天主之德甚是圆满,无所不足,予先以理譬之。此人皆称火甚热,何也?因其能热乎万物。又称日甚光,何也?因其能施光于月而照万物耳。夫火之热、日之光、万物之灵秀,皆天主之德之所及也,是以称其圆满,而无所不足也。此乃天主第一之事情也。”
天主施恩于人物
“且又甚嘉,而能施恩于人物。何以徵之?作之金石珠玉,作之草木花果,又作之诸般禽兽,而使之知觉运动。若夫作成人类,则又赋之灵魂、聪明、睿智,达事情,知物理,是以称其甚嘉也。此乃天主第二之事情也。”
天主灵通
“且天主甚是灵通,何以知之?知其鱼游而处之水,鸟飞而处之木,走兽之类而置之山野,又明普世人心之善恶,是以称其灵通。此乃天主第三之事情也。”
天主权衡能干
“天主有甚权衡能干,而能宰制乾坤,生养人物?夫当世之王者,且能行政、平治天下,况天主乎?是以称其权衡能干。此乃第四之事情也。”
天主赏善罚恶
“且又正法而能赏善罚恶。人之为善者,今世虽未尽赏,至于身后,必降之以永福;为恶者,今世虽未尽刑,至于身后,必加之以永祸。此乃第五之事情也。”
天主慈悲
“天主且甚慈悲。人若犯罪而能迁善改过,哭求赦宥,则亦恕之不责,是以称其慈悲。此乃第六之事情也。”
天主无为而成
“又见天主无为而成。苟有作为,亦只成于须臾之间耳。若夫人之欲成一器,必赖良工精制而后成。若无良工,则不能以成其器。天主与世人,大是不同,是以无为而成也。此乃第七之事情也。”
三、以理见天主
或闻之而跃然喜曰:‘吾今真知天主之事情矣。’第欲以身见之,未知得否。
眼见有形之物
答曰:‘得见之以理,而不得见之以目。且宇内之物,一者有形,一者无形。有形之物,眼得而见之。
理见无形之物
“无形之物,若天神、魔鬼、人之灵魂等物,人皆不得而见,但度之以理而已。亦犹见其室上烟腾,虽未尝亲至室中,自然知其室中之有火矣。见其人身运动明智,则知其有灵魂。”
愚人不知有天主
“若愚昧之人见有形之物,则曰:‘有。’若无形,不得而见者,则曰:‘无矣。’因此,余言天主、天神、魔鬼、灵魂等,皆是无形,人不得而见之也。”
贤者知道有天主
“若贤者,则不然。见其有天地,则知有制作天地之主;见其人身之运动明智,则知其有灵魂矣。此所以言欲见天主,而不得见之以肉眼也。”
第三节 解释世人冒认天主章
或曰:“吾平日所习《诗》、《书》亦有数卷。其中义理,与此大异。兹者领教尊师,方足吾愿。先闻真有一尊天主,复闻掌握乾坤,及其圆满慈悲等情,诚为正理。奈何当世之人,不识天主,将妖词洋溢普世。何哉?有者曰:‘宇内灵神极多,不特天主。’有者曰:‘天地至尊,非余物之比。’有者曰:‘释迦、弥陀,真成道果。’有者曰:‘世界并无灵神,凡事皆由乎命。’妖词多端,罔知真理,希指引为幸。”
一、天主独尊
答曰:“余见尊友略明诸经,又以妖词询问,吾故乐告。盖人之魂眼光明,得以真知正理,亦犹明目之人,见其物之白者曰白,黑者曰黑。人之魂眼暗昧,不得明其正理。似乎盲瞽之人,以白为黑,以黑为白矣。予今言之,天主最灵,独有一尊,掌握宇内事物。譬如一人止有一首,一家止有一长,一国止有一君。假如有二,则国家乱矣。故曰:‘天主独尊’。其余天神,亦不得配乎天主矣。
二、天非天主
“且天非尊神,乃天主之家庭也。世之奉事乎天,亦何异于远方鄙细之人,辄至京都,见其皇宫殿宇,则施礼而拜之。傍人有笑之,则曰:‘吾拜吾君,夫何笑?’今人奉敬乎天,是即拜皇宫之徒耳。其可笑当何如?”
三、天主掌管人
或者又问:“汝言天非尊神,焉能化生万物哉?”、
答曰:“化生万物,皆由天主掌运。诸天流转而降之雨露。然天能降之雨露,而其所以降者,天主使之也。譬如锯凿虽能成器,皆由匠人使用,乃能成器也”
四、释迦之言不可信
或问:“释迦勤苦心劳,著作经文四千余卷。果无可诵读与?”
曰:“释迦经文虚谬,皆非正理,故不可诵。姑试论之。曰:‘四生六道,人魂轮回。’又曰:‘杀牲者,魂灵不得升天。或魂归天堂者,复能回生世界。及地狱充满之际者,复得再生于人间。’又曰:‘禽兽来听讲法,亦得以成其道果。’又有一经,名曰《大乘妙法莲花经》,嘱其后人曰:‘能诵此经者,得到天堂受福。’今且以理论之,使有罪大恶极之徒,家有钱财,买经诵读,则得以升天受福。若修德行道之人,贫穷困苦,买经不得,亦将坠于地狱与?此释迦之言,诚不可信。”
五、魔鬼附佛像诳人
或问:“弥陀、释迦,既非得道之人。若人求福,感应甚验,何也?”
曰:“此等皆邪魔恶鬼潜附佛像之中,诳诱世人,是以求之有应也。”
六、邪魔迷惑背主之人
或问:“天主何故容其邪神,而不除灭之也?”
曰:“人既背主向魔,故邪魔恶鬼,得以迷之。上古之人甚愚,见世人略有威权,及其死后,则立之貌像,置之祠宇,以为思慕之迹。及其年久,人或进香献纸,以为祈福之基。魔鬼因欲迷人为恶,故居于神庙,以应世人之祈求。夫人之奉敬邪神,及其既死,则灵魂坠于地狱,为魔鬼所役使,此乃魔鬼之幸也。”
七、贫富寿夭皆天主所命
或曰:“予闻人之贫富寿夭,皆出于命,未知是否?”
曰:“人之贫富寿夭,要皆天主之所命也。”
八、天主赏善罚恶释疑
或曰:“天主至公,则当赏善而罚恶可也。吾观世人,固有恶者而富贵,亦有善者而穷贫,何也?”
曰:“善恶而见报者,其事固少。至于死后,善者灵魂升于天堂而受福,快乐悠久无疆;恶者灵魂坠于地狱受刑,苦楚万状,永远不脱。此其事甚大也。然其间,亦有为恶而富贵者。行恶之中,亦有小善者存,故天主以财物见报之。若死后,则必加之以刑矣。亦有为善而贫贱者。为善之中,亦有小过,故天主以贫贱见报之。至于死后,必加之以福矣。故吾曰:‘万事皆由天主,而不出于术数之命也。’”
第四节 天主制作天地人物章
一、天主创造天地人物
“前已明言天主之德,今以制作天地人物言之。自五千五百五十余年以前之时,别无他物,只有一天主。欲制作天地人物,施之恩德。故于六日之间,俱各完成。第一日,先作一重绝顶高天,及其众多天神,混沌之地水。第二日之所成者,气也,火也,九重之诸天也。第三日,则分其高者为山,流者为水。第四日,则作之日月星辰。第五日,作众禽飞于上,鱼鳖游于水。第六日,作百般走兽,及人祖以生育乎人民。”
二、第一日造地、水、天、神
或曰:“此事皆未前闻,今得领教,诚为至妙。若第一日之制作也,有几件事否?”
答曰:“第一日之所成者,其中固有四般。
地
“第一般者,地也。此地甚广,周围计九万里。其中心,乃地狱之所在也。地形重乎水,是以地居于下,水浮于上。”
水
“第二般者,地上之水也。水环地外,似乎鸡卵之白;地居水中,如有鸡卵之黄。”
天
“第三般者,绝顶之高天也。天神与奉天主之圣人,俱居于此。”
天神
“第四般者,造天神之数众多。”
三、第二日造诸天、火、气
或曰:“我今已知天主先日作地,譬如房屋之定基址。及成绝顶一重之高天,而覆乎世界万物。譬如房屋之成其障盖也。”
曰:“此言诚是也。今吾就汝所言房屋之事,而明言之。第二日之制作,亦有三般存焉。
九重天
“第一般者,绝顶高天之下,又作九重之诸天。上下相包,如葱头然。若第九重之天,流行似箭之速,一日而周天一次。第九重之天既动,而下八重诸天,亦因之以俱动矣。若第八重之天,众星所居之天。星之在天,亦犹木节之在板也。第七重者,填星所居之天。填星者,土星也。第六重者,岁星所居之天。岁星者,木星也。第五重者,荧惑星所居之天。荧惑星者,火星也。第四重者,日轮所行之天。第三重者,太白星所居之天。太白星者,金星也。第二重者,辰星所居之天。辰星者,水星也。第一重者,月轮所行之天也。”
火
“第二般者,乃月下之火。此火与月相近,其性甚热,而又次燥也,是以与水之性相背驰。”
气
“第三般者,乃火下之气也。此气虽在火之下,实则水之上也。其性甚湿而又甚热,是以与地之性不相和。”
四、第三日造陆地
分开水与地
“至于第三之日,天主作其地与人物所居。彼时地水混沌,故分其山,处之高。人之困于水者,有所寄。河海分其处之低。横流混滥者,皆由地中行。使人物得循其居止于山,则布之草木。”
造地堂乐土
“又作一处甚妙光景,付与原祖亚当、厄袜所居。”
五、第四日造日月五星
“第四日之所作者,日月五星,分于诸天。诸般星宿,居于第八重之天。施光于宇内,为人所瞻仰。但月属阴,本无光,必借日之光以为光。临朔之时,日叠乎月。是以月光在上,世人见其月昏。至初三、四,则月颇离乎日。故上弦临望,日月相对,世人居中。是以见其圆满而光明。至于二十三、四,则日复近乎月。故下弦,日月旋转。及其相映之际,遇地隔于中,地影冲障,是以世人见其月蚀。月行黄道而遮其日光,故世人见其日蚀也。”
六、第五日造飞禽游鱼
“若第五日之所作,使鱼虾游于水,众禽飞于空,而生生不已。”
七、第六日造走兽、人类
“第六日,则先成其百般走兽。次成一男,名曰亚当;后成一女,名曰厄袜。使之配偶。此二人者,乃普世之祖。使居乐土,是谓地堂,无寒无暑,百果俱备。且天主令之曰:‘尔若尊顺乎我,则万物亦顺乎尔;尔若背我,则万物安肯顺尔哉?’”
第五节 天神亚当章
一、天神无形超乎世人
或曰:“前言天神、亚当、天堂、地狱四事,尚未通晓,望明教我。”
答曰:“吾先告尔天神亚当之事。盖天主之所成者,有三般焉;一者无形,一者有形,一者魂形两全。若无形者,乃是天神,聪明超出世人,世人亦不得以肉眼见之。世人要做一件事,久即忘却。天神则不然。且天神之心,欲为善事,则终始如一,绝无倦怠之心。岂若世人作事,尝有半途而废之情。所以天主令此天神,指引世人为善。”
二、天神数目甚多
或曰:“敢问天神共有几多?”
答曰:“天神众多,难以胜数。即使古往今来世人,亦不如天神之多也。”
三、天神居天堂
或曰:“抑不知此等天神,亦得居天堂否?”
答曰:“天主造之天神,诚有尊卑不同,其中分作九品位次。造之世人,任其为善、为恶,然后从而赏罚之。若天神之在天堂,亦是如此。
四、违法天神被逐为魔鬼
“天主当时方造天神之日,嘱之曰:‘尔等安分,则得同吾受福于天堂;若违法犯分,吾即重刑不恕。’间有一位总管天神,名曰:‘路祭弗尔’,甚是聪明美绝,尤异于众天神。乃告管下众天神曰:‘吾得掌握乾坤人物,而与天主同品。’间有天神应之曰:‘然。’天主因这天神骄慢犯分,并与众天神之党恶者,逐出天堂之下,而为魔鬼。是以魔鬼常恨乎天主也。”
五、三分之一天神被逐为魔鬼
或曰:“天神之被逐者,共有几多?”
答曰:“三分中逐有一分下去。天神常怀被逐之恨,故迷诳世人为非作恶。及恶人死后,即拘其灵魂,进于地狱,此乃魔鬼之幸也。人若心正为善,则魔鬼不得而害之。及其既死,则魂升天堂受福矣。其余二分天神,永居天堂,奉敬天主,专于引人为善。”
六、魔鬼变象以骇人
或曰:“尊师言魔鬼无形,人常见其似乎猛兽。何也?”
曰:“魔鬼欲人惊骇,故变成形象,而使人得见也。”
七、天神方成,即分神、魔
或曰:“天神未得罪天主之前,居于天堂,亦有几久?”
答曰:“天神方成之际,即获犯上之罪,遂逐下为魔鬼矣。”
八、天神所空之位善人之魂居住
或曰:“天神既被逐,则彼所居之位,即空了。吾不知后亦有人居此位否?”
答曰:“此问甚妙,而且有理。吾言第一端之物者,天神、魔鬼,有灵无形者也。今且告之以魂形两全之说。天主既逐下天神,则天堂之位已空,故造亚当、厄袜,魂形两全,使之生传人类。其间若有为善之人,则取其灵魂升天,以充天神之位矣。”
九、亚当违诫被逐
或曰:“原祖亚当,也似世人否?”
答曰:“亚当魂形两全,与我等一般。但他聪明美貌,故为普世之祖。彼时若不违诫,天主当使亚当常生不死。及其年久,则魂形俱升天堂受福。虽后世子孙,亦得如是。彼时既违其诫,则天主逐之出地堂而罚之,得有劳辛死亡诸苦。所以今人之有疾病、灾难、亡夭者,皆因亚当之所致也。彼时亚当既违其诫,自知得罪天主。是以哭告天主,求赦罪愆。天主见他悔过,但许其灵魂待后升天也。”
十、亚当违诫始末
或曰:“当时亚当违何法诫?”
答曰:“天主既造成亚当,置之地堂快乐之所。欲试其心,先以一样果子,嘱之曰:‘此果不许汝食。若食此果,即是违吾诫耳。’魔鬼见亚当循善,妒其后日灵魂升天,即诱亚当食之,以违天主之诫。是以亚当既自得罪,复贻其罪于子孙,而与天主为仇矣。”
十一、天地水火有形之物
夫无形之物,与夫魂形两全之物,余已明言。若夫有形无魂之物者,天、地、水、火等物,止有形象而无灵魂者也。”
第六节 论人魂不灭大异禽兽章
一、人魂异于禽兽
或曰:“尊言人有魂形两全,禽兽亦有魂形两全。二者相同否乎?”
人有灵魂异于禽兽
答曰:“人有魂形两全,禽兽亦有魂形两全。人之身体固成于水土气火,而禽兽之身,亦成于水土气火。但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在乎其有灵魂。
人之灵魂不能进入禽兽
“吾尝闻异端有言曰:‘人之灵魂,或进于禽兽之身而回生于世间。’此诚虚诞之词也。夫人自己之魂只合乎自己之身,安能以自己之魂而合乎他人之身哉?禽兽之魂不能论理,但觉肉情,谓之觉魂,只合乎禽兽之身,奚可以人之灵魂而合乎禽兽之身哉?亦犹刀只合乎刀之鞘,剑只合乎剑之鞘,乌能以刀之内而合乎剑之鞘哉?欲知禽兽之魂不同乎人,必须虚心以听可也。”
魂有三品
彼世界之魂,有三品:
⑴草木之魂
“下品之魂者,草木也。此魂只扶其草木生长而已。及草木枯萎,此魂遂灭。”
⑵禽兽之魂
“中品之魂者,禽兽也。此魂在于禽兽之身,能助禽兽之生长,及其耳目之觉动。至于身死,则此魂遂灭。”
⑶人之灵魂
“上品之魂者,人也。此魂之扶乎人有三:一则能扶其身之生长,二则能助其耳目之觉动。人身既死,则此二事俱无矣。若夫第三,则精灵之魂,能明事理,欲为则为,欲止则止。虽至身死,而此一事固常存而不灭也。”
二、人死灵魂不灭
或曰:“尊言魂有三事,其扶助生长、觉动二事,身死则随身而灭。惟精灵一事,身虽死,乃能常存而不灭。吾固不能无疑。”
答曰:“扶助、生长、觉动之二事,皆赖身用事,故身死而此二事俱灭。若人之灵魂不赖乎身,故身死而精灵之魂,悠久常存而不灭也。”
三、灵魂不赖乎身
或曰:“尊言二事赖乎人身,灵魂不赖乎身者,幸明教我。”
生魂、觉魂赖乎人身
答曰:“吾今先以二端之赖乎身者言之。诚以目司视,耳司听,鼻之于臭,口之于味,四肢之知其冷热,固矣。设有一物,不置之目前,而置之背后,则不见。物之有声者,近于耳则闻,远则不闻。物之或香或臭,近于鼻则能辨,远则不辨。物之咸苦辛甘,入口则知,不入口则不知。又如同一耳也,聋者则不闻;同一目也,瞽者则不见。此所以余言身死而二事亦继之以灭也。
灵魂不赖身而用事
“若夫精灵之一事,固不论贤愚而皆有之者也。譬如禽兽若逢饥饿,见有可食之物,不择是非而遽食之。若人则不然,苟遇饥饿之时,立志不食,即虽美味摆列于前,而亦不食。又如一人之身,远游在外,而此心一点,尤必时常挂念家中。则此明理之灵魂,诚不赖身而用事者也。故余言人之灵魂,大异乎禽兽者如此。”
四、灵魂不随身而灭
或曰:“尊师所言人魂不灭。吾尝闻人有言,灵魂随身而灭。何如?”
灵魂非成于四行
答曰:“禽兽之身魂,皆因水土气火而成。苟此四者,有一相胜而不相和,则身随死。身既死,则魂遂灭矣。人之身虽亦由于水土气火而成,但人之灵魂,乃天主所特赋,非成于水土气火,是以不能灭也。此乃第一之理。”
灵魂不灭,受天主赏罚
“且天主报应无私,善者必赏,恶者必罚。假如今世之人,亦有为恶者而富贵,为善者而贫贱,天主必待其人既死之时,然后取其善者之魂,而升之天堂受福;审其恶者之魂,而置之地狱受苦。若魂随身而灭,天主安得而赏罚之哉?此乃第二之理也。”
灵魂不灭,须精修苦行
“且普世之人,亦有弃其事业、家庭而为天主精修苦行。若魂与身俱灭,亦何须修行哉?此乃第三之理也。”
灵魂不灭,人关心死后
“惟人有灵魂,故人常问人之死后如何。若禽兽,则无灵魂,故未闻问及禽兽之死后如何。人何故而常问也?皆因其魂之不灭而已。此乃第四之理也。”
五、灵魂非眼目能见
或曰:“人死灵魂不灭,既是不灭,吾不得而见闻之。”
答曰:“宇内之物,不得而见者,亦犹夫风能动物,人亦不得而见其形也。亦如黑夜之时,虽有人近汝,汝亦不得而见之。若欲见黑夜之人,必须烛火,然后得见。若以汝之灵魂,欲见他人之魂,而及其无形等物,必须至于死后,得见天主、天神、魔鬼,及人之灵魂。无形等物也。”
六、灵魂不得随意变动
或曰:“人死之后,魂既不灭。何故不在本家,而照顾其妻子、家人乎?”
答曰:“天主制作万物,分定各有所在。不然,则其事乱矣,且不谓之死矣。且观星宿居于诸天之上不得降于地下,而杂乎草木;草木生于地之下不得升于天上,而杂乎星宿;鱼鳖之在水者,不得往于山林,而杂乎禽兽。故言万物各安其所,不得而变动也。譬如水底鱼饥将死,虽有香饵在岸,亦不得往而食之。是以人之灵魂虽念妻子,不得回在家中也。”
七、生前死后之灵魂不同
或曰:“人之灵魂,未升天堂之先居于肉身之时,常与妻子合欢。及至死后升天之时,不知亦有合欢于妻子之思念否也?”
答曰:“人魂若离其身,则与在世之日不同矣。亦犹水性常趋下而归于海,及其太阳炎照之时,则变其气之轻清上腾,而无趋下归海之性矣。是以吾嫌异端之虚词,言人灵魂既离乎身,复投别人之胎而回生于世界也。”
八、灵魂只用明理之神味
或曰:“尊言灵魂永不灭。夫既不灭,则必须费用。吾不知其费用何物也?”
答曰:“人之与草木、禽兽,其类各别。类既不一,则所用亦异。何以见之?草木,下品也,所用之资甚卑,故用之粪土。禽兽,中品也,而胜于草木,故食用刍草。世人,上品也,故用珍羞美味。因其品之高,故生时所用之资必高。若夫人之灵魂,更极尊贵,故不用世间有形粗物,而但用明理之神味。真知灼见,不容世间虚诈矫诬之礼以欺之也。”
第七节 天主圣性章
一、天主三位一体
天主一性而包含三位,西士谓之伯琐亚也。第一曰罢德肋,译言父也;第二曰费略,译言子也;第三曰斯彼利多三多,译言无形灵圣,或圣神也。分别位有三者,合性体言之,总一天主而已。须知此三者,更无大小、无强弱、无先后可言也。
二、三位一体要义
且约举两三端以推之:
神性之妙用
其一曰,凡有神性者,本有明悟,亦有爱欲也。司明悟者,先引而使知;司爱欲者,后从而使行。无明悟,则昏昧,不得知所当行也;无爱欲,则虚弱,不得行所已知也。两者相须相赖也。司明悟者,既明事物,必生事物之象而含存之。司爱欲者,爱一物,必生一爱情而内含存之。此神性之妙用也,凡有神性者皆然矣。
物宗之品类
其二曰,夫物之宗品有二:
有自立者,有依赖者。物之不恃他体以为物,谓之自立;物之不能自立,而托他体以为其物,谓之依赖。自立之物,或有形者,如天地、人身等类是也;或无形者,如天神、人之灵魂等类是也。依赖之物亦然,或有形而赖有形自立之体,如五色之类是也;或无形而赖无形自立之体,如五常、明才、七情等是也。人物及鬼神皆如此极于天主至精至纯之情性,岂有自立依赖之殊也乎?则明悟、爱欲等内发之情用,本自立无赖,而成一纯性、一纯体矣。
天主之性体
其三曰,天主必至灵、至神者也,至灵神则不能不明尽其性之妙也。明尽其性,则不能不生其象也。此象因为天主内发之全象,故于天主必同性体、同知能,无多少之异焉。因为天主自然之象,则无始终,无先后,无移变之殊焉。虽然,彼此无不同,唯位不同矣。盖本有授受之次第故也。即授者,谓之罢德肋父也,第一位也。受者,谓之费略;子也,第二位也。又父明其所生之子,必不能不爱之;子明其所授生之父,必不能不亲之。父子相亲爱,则爱情由发矣。此爱情因为天主内发之情,则于天主必同性体,必同知能,无多少之异焉。因为天主自然之爱,则无始终,无先后,无变移焉。直因其为二位相亲之所由立,故特有次第之殊,而谓之斯彼利多三多;圣神也,第三位也。天主一体三位,此之谓也。
三、三位一体的比喻
尝譬之水矣,出于泉,流于川,聚于湖。泉、川、湖虽三,其水实惟一而已。罢德肋为无源之源,则泉也;费略源生于罢德肋、则川也;斯彼利多三多源发于罢德肋及费略,则泉川共聚之湖也。若天主位虽分三,体实唯一。盖神妙之极,难以言语形容。一而三,三而一者也。
第八节 解释魂归五所章
或曰:“尊言天主造成万物,各有其所。又言人之身死灵魂,亦有其所。吾欲知其灵魂之处,何如?”
一、恶人魔鬼居地狱
答曰:“天主造有五所,以置人之灵魂。地心有四大穴,穴第一重最深之处,乃天主投置古今恶人及魔鬼之狱也。
二、有罪善人居炼狱
“其次深者,古今善人炼罪者居之。盖善人死时,或其罪未及赎竟,则置之此所受苦。迨其罪尽消除,即获升天堂矣。”
三、未进教孩童之域
“又次,则未进教之孩童居之。孩童未尝为善,不宜上天堂受福;亦未尝为恶,不宜下深狱受苦。第以元祖亚当,遗有原罪,故处之此所。虽无福乐,亦无苦刑。”
四、古时圣人居所
“又次,则古时圣人居之。夫论圣人功德,死后即可升天。但亦因亚当之罪,天门闭而不开。以故凡古圣死,其灵魂姑居此处。以待耶稣受苦之后,降临取出,引导之,使升天堂也。”
五、天堂永乐之所
天堂之处甚是清洁高耸,天主并诸位天神俱居于此。凡进教人,在世守天主十诫,其死后灵魂到此。与天神为侣,和顺相爱;眼见天主,昼夜光辉。无寒、无暑、无饥、无渴、无病、无苦,甚是快乐,而悠久受福矣。此乃天主赏善之所也。”
第九节 自古及今天主止有降其规诫三端章
一、天主三降规诫
或曰:“前言世人违背天主法度,则置之地狱。不知天主以何规诫,使人遵守,而救人灵魂升天?”
敬天主爱人
答曰:“天主之造世人,若有为善,则取之升天受福。故降其诫于普世,使人为善,而救其灵魂升天。先一次之诫,天主并无字迹示人。其中只有二事:第一条,使人心中自知只有一天主,所当敬奉;第二条,使人存一推己及人之心。如不欲人以无礼加诸我,则亦不敢以此加之于人之类。人若能遵此诫,则升天堂受福,而与天主同乐矣。若违此诫,则堕地狱加刑,而与天主为仇矣。此乃先次之诫也。
十诫与律法
“至于二千四百五十年之后,世人渐忘此诫。恶事日兴,人皆无行善之心。天主大发慈悲,复降一端之规诫。令一圣人,解释前诫。出示普世,使人复知为善。此诫中有三事;一者,教人奉事天主礼仪;二者,以十诫教人行善;三者,教人以善政治国。”
天主亲自教人
“至于一千五百一十年之后,天主见普世人违诫,又皆相从为恶,乃复降第三次之规诫,即今所守之十诫也。此诫至平而又至善,乃天主自降生于世界,而亲自教人。彼时至今,有一千五百八十四年矣。自此诫之后,再无别诫也。”
二、天主以第一次规诫默示人心
或曰:“先一次之规诫,果是何人而赋普世,而使之知也?”
答曰:“乃天主默示人心也。世上为王者,亦不得与人法度,而救其灵魂升天。盖为善去恶,此乃正法,人人不须学习而自知。亦犹物之全者大,物之半者小,此理亦不待学而自明也。”
三、古时人善少恶多
或曰:“古者天主付人规诫,默示人心。吾不知当时之人,为善为恶?”
答曰:“古者人渐众时,又相从为恶。只有一人为善,名曰诺厄。天主命天神告于诺厄说,某日世界有大难。是以诺厄预知,即造一巨舰。将妻子、妇女八人,及其禽兽之类,俱载于舰中。后果天降洪水四十日,世界人物,一切沦没。及至洪水休息,诺厄登岸为家。仍前生继,以其禽兽尽放之山林传种。后至年久,诺厄子孙众多,分居万邦。及至四百年之间,为善者少,为恶者多。有五城之处,人皆为恶。将男作女,而行邪淫等事。天主降火,烧死五城之人。中间只有一善士,名曰落德。天主使之预知,落德同二女逃出全命。”
四、每瑟书第二次规诫示人
或曰:“先时规诫,吾已知是天主默佑人心自知,非有书写字迹矣。其第二次之规诫,有书示人。吾不知何人而降之也。”
答曰:“向也,已言世人不得以规诫与人,惟天主能以规诫与人。彼时天主令一圣人,名曰每瑟,将此诫,书教万邦。又有善士,将此诫解释,使众人皆知。”
五、天主亲自教人第三次规诫
或曰:“第三次之规诫,吾未知是何人而降也?”
答曰:“天主见人违诫,自降生于世教人。亲讲此诫,平而且妙,正而有理。”
六、三次规诫比较
或曰:“天主三次之规诫何如?”
答曰:“先时规诫者,乃默示乎人心,人难尽守。故天主复作次之规诫,令一圣人晓喻普世。此诫之中,条件极多难守。至天主降生,除前诫之多端者。改旧从新,使人易守。吾譬先次之规诫,世人不能尽守其详,亦犹初种之禾苗也。次之规诫,虽有圣人解释,胜乎先次之诫,犹如苗之有孕,繁□ 而不结实也。终之规诫,轻善明白,诚如禾苗之结实。人皆知此中之实可以养人也。”
七、十诫教人爱天主爱人
或曰:“终之规诫,所教人者何事?”
答曰:“终之规诫教人者,前有爱天主万有之上三条,后有爱人如己七条,名曰十诫。凡人守此十诫者,自能得天主之宠爱矣。”
第十节 解释第三次与人规诫事情章
或曰:“吾未知第三次之规诫何如。”
答曰:“尔欲知此,且以理譬之。
一、第三次规诫之喻
“如人欲往一处,须用三事。一则此心专要去到,则得以往之。若心不欲去,则不得以往之,二则须明其道路,则得以往之。若道路不明,亦不得而往矣。三则必须有力,则得以往之。若力不足,亦不得而往矣。”
二、第三次规诫之事
“世人之欲升天堂者亦然,一则决意要去,如尊信天主十二条事情是也;二要明其道路,如十诫是也;三则必须气力,如七条撒格竦孟多是也。(解见末章)三次之规诫教人,其中只有此三事耳。人能遵守此三事,则得以升天矣。”
第十一节 解释人当诚信天主事实章
或曰:“尊言人当诚信天主事实,吾不知其当信何事也?”
一、信全能唯一天主
答曰:“一者,当信惟一天主,全能者罢德勒。故尔时从无造有,化成天地。盖天主三位一体不分,共一全能。其化成天地,独言罢德勒。化成天地者,以彼二位:一为子,一为圣神。则第二三位,皆系于第一位罢德勒也。故言第一位,而二者在其中矣。又造成天地属能,而能之事情属罢德勒第一位也。独言造成天地者,天地内包函万有。言天地,则万有在其中矣。”
二、信耶稣为救世主
“二者,当信天主第二位费略降生,名耶稣契利斯督。耶稣译言救世者;契利斯督,译言受油擦。古礼立王及主祭之宗位,以圣油点其额。天主第二位费略降生救世,本为万民之主,而又始立天主大祭之礼,故以此义为名号也。”
三、信童贞女感孕生子
“三者,当信天主选择世间良善童贞女,名玛利亚。是为圣母,不由交感,童身而受天主第三位斯彼利多三多之降孕。圣母玛利亚孕九月而生耶稣。既生之时,并无半点污秽,仍前全体之室女。譬即太阳射光于琉璃瓶中,光虽在内,而琉璃瓶依旧不穿漏也。”
四、信耶稣被钉而死
“四者,当信耶稣到三十三岁之时,自愿在于十字架上,被钉而死,救拨普世之灵魂。”
或曰:“天主无所不知,而耶稣何以不知人之害己;天主无所不能,而耶稣何以不能避人之害己?”
答曰:“天主未降生千百年前,已尝示意于圣人。谓日后人有欲害己者。及既降生后,又尝为圣徒言之极详。何为不知?其不避害者,正欲因是而赎人之罪,乃降生之本意耳。何为不能乎?况天主之性、及人之性,凑合一位耶稣。受苦难死者,人性也。若耶稣天主之性,则未尝受苦难死也。譬如日光照树,树虽砍断,而日光犹存。则耶稣天主之性,譬之日光;耶稣之身,譬之树耳。
五、信耶稣死而复活
“五者,当信耶稣身死,魂进于古圣寄所,名曰令薄。救出人类原祖亚当,及往古诸圣人之灵魂,引而升之于天堂受福。耶稣至于死后之第三日,以魂凑合其身,而复活于世。”
六、信耶稣升天
“六者,当信耶稣复活于世,又在四十日。与一切圣徒来往,详究教中奥理,命其传道于四方。一日午间,忽于众圣徒前升天。祥云拥护而去,居于天主罢德勒之右座。”
或曰:“天主罢德勒原无形体,何以分左右乎?”
答曰:“此尊耶稣之词也。世人之礼,大概以右为尊。宗徒录经者,言耶稣复活后,带人之性与身上天,则得天主下之至尊位,而非诸天神与众圣人所得比也。”
七、信耶稣再来审判
“七者,当信天地终穷之日,则耶稣从天降来。将往古来今人之生死者,公审判,从而赏罚之。”
或曰:“人死时,天主即因其平日善恶而报应之。亦所得为,何必待天地终穷之日乎?”
答曰:“人死,本灵魂至于天主台前听审判。因向所行之善恶,即受赏罚矣。若其肉身置在墓中,俟日后之公审判也。”
八、信天主圣神
“八者,当信天主第三位斯彼利多三多。与第一位罢德勒、第二位费略,一体不分,一性、一能、一知一善,更无大小先后之殊。”
九、信圣而公之教会
“九者,当信有圣而公之额格勒西亚诸圣相通功。额格勒西亚者,译言天主教会也。天主所立之教,绝不侔于人类所立之教,谓之圣教。又为天下之总教会,非一国、一方之教会也,谓之公教。诸圣相通功者,天主圣教中常有已往、现在之圣人,其功德硕大。吾人祈望天主降福赦罪,不能恃自已之功力,亦赖圣人之转祈。因而得天主之赏赦,是圣人之功,相通于教中人矣。又不独通于在世之人,即炼罪所之人,亦得相通。譬之天子宠赉功臣,而亦得赠荫其祖考、子孙。理则一也。”
十、信罪得赦免
“十者,当信罪之赦。天主生人,原各赋以明德,能辨善恶、审从违。但人为原祖亚当之原罪所蔽,故行事之时,多有过愆。此背天主之命,而得罪天主者也。惟天主教会有二等赦罪之真礼:一则,凡人诚心信道,入教之时忏悔宿过,然后领受圣水,则天主尽赦其旧恶矣。一则,入教之后,若有违诫而得罪天主,不得再领圣水。但有解罪之正规,必也自怨自悔,不当得罪于天主,请求解释,乃必得罪之赦,而复为天主所爱矣。
十一、信死人复活
“十一者,当信吾人肉身死后,至于天主公审判之日,还要复活。上文已言天地终穷之日,往古来今人之生死者,公同复活,受天主之审判,从而赏罚之矣。但此肉身之复活,惟天主之力能然。盖天主制作天地、人物之先,能以无物为有。此人之复活,乃复活于既有之后。又何难哉?”
十二、信善人永生于天堂
“十二者,当信肉身复活之后,善人之灵魂偕其肉身常生于天堂,四体美好灵魂至乐,永无间断之期也。其身体光明,非日月可比,亦永无损坏之期任意所适,一霎可遍。亦不必饮食、衣服、寝息为也。灵魂明见天主,一体三位之神妙,则聪明、睿智,悉知万物之所以然心止于善,终无迁徙,终无违越,心满愿足,与天神并行矣。此十二条之事情,设若疑惑中间之一条,即是不敬天主。其罪甚大,而入于地狱。
或曰:“人若不信此十二条事情者,何谓不敬天主?”
答曰:“譬如帝王立有命令,人若不肯遵信,即是欺藐其君。况天主甚尊,又不特帝王比也。或疑其真传之事情,非不敬天主而何哉?所以人欲为善,思升天堂,必须遵信十二条、及十诚、及七条撒格辣孟多,然后可也。”
第十二节 天主十诫章
一、天主教人正道之十诫三规
天主教人正道者,有二事:一者十诫,二者劝谕三规。若欲知此诫者,必先闻其喻理。彼为帝王者,立之律令治理万民,使之遵守,则国平治。若天主为普世之主,创立法度,颁行天下,使世人遵守,名曰十诫。
二、人欲为善当敬天主爱世人
人欲为善:一则皆当奉敬天主,二则当和顺乎四海之人。天主因欲教人,故立碑二面;第一面之碑文有三条之事,奉敬天主;第二面之碑文有七条之事,和睦世人。
第十三节 解释第一面碑文章
一、第一诫:诚心奉敬一天主
或曰:“尊言第一面碑文,惟奉敬天主之事,乞详示。”
答曰:“内有三条事情:
不可祭拜别等神像
“第一条,要诚心奉敬一天主,不可祭拜别等神像。若依此诫而行,则是奉敬天主。世人皆知敬其亲长,然敬天主当胜于敬亲长之礼。何则?天主甚是尊大,胜于亲长。是以当诚敬也。违犯此诫者,不敬天主,一也。不信天主事情,二也。爱其亲长及夫百般财物,有甚于爱敬天主者,三也。如守此诫,不得敬天地日月,及诸鬼神,夜梦不祥,吉凶有兆,寻择日辰,占卜卦术等事。”
不可不信天主事情
或曰:“不信天主事情,谓之违诫。何也?”
答曰:“此中违诫有三罪:世人既识天主,而有真经,不肯受教者,罪之一也;不信天主十二条事情,罪之二也;信从别法教门,谓能升天,不须天主真经救其灵魂,罪之三也。”
不可爱财物亲长甚于天主
或曰:“过爱财物、亲长,甚于爱敬天主,何可谓之违诫乎?”
答曰:“此中有一罪,如人怨恨天主使己有贫难、疾苦,有罪也。何也?天主似乎父师,父责其子,师责其徒,只欲使之守善进德。是以不当怨恨也。”
二、第二诫:毋呼天主名发虚誓
或曰:“欲闻第二诫,果何说也?”
答曰:“第二条诫,毋呼天主名而发虚誓,此第二诫也。前之第一诫,教人心敬天主,今之第二诫教人口敬天主也。其中违诫之罪甚多,不及逐一详告,姑揭其略耳。或虚假事情,而发誓愿者,有罪;或誓愿害人者,有罪。
三、第三诫:当守瞻礼日
或曰:“第三诫者,何谓也?”
答曰:“第三诫者,当守瞻礼之日。禁止百工,诣天主堂诵经瞻礼天主。其余时日,各作本业,固皆正理矣。譬如每月朔望之日,人皆作揖上官。况天主尊大,于每七日之间,其可不拜之乎?此三者,俱是奉敬天主,甚为至要也。”
第十四节 解释第二面碑文章
或曰:“第二碑文,有七条规诫。乞示。”
一、第四诫:爱亲敬长
答曰:“由之□□条者,当爱亲敬长。此事甚重,是以占乎六条之先。
人伦之道
“盖天主令世人和睦,况人伦之至亲者,莫过于父母,是以当孝顺也。子幼之时,受其鞠育之恩甚多。至于长大,而不知报其恩,则亏其教养之劳矣。且禽兽尚知报本,何况于人乎?盖为父母者,亦当尽其养育之道;为师者,亦当尽其教诲之道;其为尊长者,亦当尽其慈幼之情;夫妇,亦当尽其倡随之义。”
反人伦是罪
“反是,俱有罪矣。如父知其子之从于恶党,而不之责;师以淫秽诗词,而授于徒;尊长而加逆刑于奴仆;子不孝顺其亲,徒不尊敬其师,奴仆不奉事其家主者,俱有罪矣。”
二、第五诫:毋乱法杀人
“第五诫,毋乱法杀人。”
天主令人和睦
“天主造成世人,有如兄弟之亲,故不付之利器;造成禽兽,固有长牙利爪。然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极甚,所以当和顺也。盖天主令人和睦,人若平心怡气,则无杀伤之由矣。”
人当远凶器
“如杀人必用凶器,若远其凶器,则无杀伤之具矣。亦犹好饮者,若远乎酒,则自无醉人矣。是以吾尝称中华乃礼义之邦,人虽无带刀佩剑,其中亦有违诫之事。”
害人之心不可有
“或打伤他人者,或举意欲害人者,或思欲图报冤家者,或恶语伤人者,或妒人富贵者,俱有罪矣。”
官长刑戮囚犯无罪
或问曰:“居官之人而刑戮其囚犯,吾不知有罪否也?”
答曰:“世人非法杀人者,有罪。若有官长依律用刑以决囚犯,盖为万民除害。乌得言其有罪?亦犹良医为人除其坏齿而免坏其别齿也。”
三、第六诫:毋行邪淫
“第六诫,毋行邪淫等事。世人以色欲为重,是以设法严禁也。天主初造男妇,使人一夫一妻,生传子孙。人之娶妾者,有罪。何也?一女不得有二男,一男独得有二女乎?夫妇以相信故相结,信失而结解矣。况夫妇乖,妻妾妒,嫡庶争,无一可者,此所以有罪也。或奸淫他人妻子者,俱有罪矣。或以男子而行淫秽者,此罪尤大。其中罪情多端,亦有解释于第九诫之内者。”
四、第七诫:毋偷盗
“第七诫,毋偷盗诸情。或令人偷盗,或同人偷盗,或教人儿女而偷其父母之物,或教人奴婢而偷其家主之物,或放债而倍过其利息者。俱有罪矣。”
五、第八诫:毋谗谤是非
“第八诫,毋谗谤是非。”
六、第九诫:毋恋慕他人妻子
“第九诫,毋恋慕他人妻子。”
七、第十诫:毋冒贪非义财物
“第十诫,毋冒贪非义财物。”
八、十诫总述
或问曰:“财物、色欲,何故而重诫之也?”答曰:“天主明知世人以财色为重,是以重诫之也。此天主所以作之十诫。前三条者,敬乎天主事情;后七条者,益乎世人事情也。”
第十五节 解释天主劝谕三规章
一、天主劝谕三规
或曰:“尊师前言劝谕三规何如?”
答曰:“揭三者而言之世界,惟有三事得以诱人作罪:一者自专,二者贪色,三者贪财。是以天主劝谕修道之人守此三规,一者,凡事不可纵性自专,须从尊长之命令;二者,无欲;三者,绝无私财。
二、天主劝谕三规释疑
或问曰:“世人若无尊长在上,而举意作事,亦有财产家业亦有娶妻继嗣。吾不知有罪否也?”
非专务修道,可不守三规
答曰:“若人非专务修道者,则是无罪;若既专务修道,或自私财物。或娶妻继嗣者,其罪甚大,不可言矣。
专务修道,当守三规
“人若绝其财色专一奉事天主者,甚胜乎娶妻求财之辈矣。守此三规,则易得道升天矣。是以我等修道者固守此三规。一者,住集于会中,凡事请命于会长;二者,不思色欲;三者,不思财利以资日用。此所以一心奉敬天主也。”
第十六节 解释圣水除罪章
或曰:“前言十条规诫、三条劝谕,则吾既闻命矣。问七条撒格辣孟多,果何说也?”
答曰:“七条事情甚多,且难一言而尽,必须后来著书明示,方可解明。今且举其至要之一事而言之。经文称曰保弟斯摩,译言领受圣水。人欲进天主教者,则请传教先生诵经文,以天主所立之圣水与之。既得天主圣水,则前罪尽洗,方可升天,其余邪魔、恶神难以侵近。若未领圣水之先,灵魂秽浊、罪恶多端。彼时事邪魔如君主,与天主为仇怨。及其死后,则魂进于地狱,而与魔鬼同群矣。世人若欲升天受福,必从此教,方得天主之恩。所以宇内万民,皆当认生我、御我之大原、大主。而虔奉之,万不容缓也。”
天主圣教实录终
天主实义
耶稣会中人利玛窦述
燕贻堂较梓
天主实义题解
《天主实义》是利玛窦所著的明末天主教护教文献。利玛窦字西泰,原名Matteo Ricci,意大利人。他生于年,年到达澳门,初在广东、肇庆,随后在韶州、南京、南昌、北京等地传教,年卒于北京,终年五十九岁。利氏在韶州时开始撰写《天主实义》,年初刻本在南昌出版,初稿本题名《天学实义》。年改为《天主实义》,并由冯应京 整理作序。年经教会的审查批准,在北京正式刊刻出版,后来多次重刻。年译为日文,后又转为译高丽文。本书由李之藻收入《天学初函》,后又被《四库全书》收入子部杂类存目。本书根据杭州燕贻堂较梓版本 编辑整理,有李之藻 年重刻序,并有汪汝淳跋,利氏作引,上下二卷共面,藏于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 , Barb.Or.,Rac.Gen.Or.III-, 号;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 -, , , , , , 号;也藏于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文献编码为D, D, D/b., , D/t.:b., , D号。
此书命名之意,冯应京序中言之详明,曰:“《天主实义》,大西国利子及其乡会友与吾中国人问答之词也。天主何?上帝也。实云者,不空也。吾国六经四子、圣圣贤贤,曰畏上帝,曰助上帝,曰事上帝,曰格上帝。…是书也,历引吾六经之语以证其实,而深诋谭空之误。以西政西,以中化中,见谓人之弃人伦,遗事物,猥言不著不染,要为脱轮回也。乃轮回之诞明甚,其毕智力于身谋,分町蛙于膜外,要为独亲其亲独子其子也。乃乾父之为公,又明甚。语性,则人大异于禽兽;语学,则归于为仁,而始于去欲时。亦或有吾国之素所未闻而所当闻、而未用力者,十居九矣。”《天主实义》的拉丁文名目叫《Dei Vera Ration》,可充分地反映利氏如下所述的著作动机:“吾将译天主之公教,以征其为真教。姑未论其尊信者之众且贤,与其经传之所云,且先举其所据之理。”
《天主实义》共有二卷八篇,全部以中士和西士问答的形式构成。第一篇论述天主是创造天地万物并养活他们的主宰,他无始无终、独一无二。第二篇解释世人错认了天主和所谓天主就是中国儒家经典中所说的上帝。以上两篇通过对话的方式,破除迷障,阐述了天主教有关天主的教义。第三篇论述了人与禽兽的区别,说明了人的灵魂真实存在,不散不灭,或升天堂或下地狱。第四篇论证了鬼神存在,真实无妄;天下万物不能看作一体,天主不能等同于人,人也不能等同于万物。以上两篇的重点是对天主与人的关系的说明,明确了人的特殊地位。第五篇批判了佛教六道轮回的学说和戒杀生的理论,阐述了天主教斋戒的宗旨。第六篇论述了天堂地狱赏善罚恶的理论,区别了天主教和佛教的天堂地狱说,说明天堂地狱、善恶报应有利于教化,与儒家思想并行不悖。以上两篇讨论的是人生的归宿问题。第七篇论述的是人性论和修养论。说明人性先天本善,只有后天的学习和修养才能行善成德。而学习和修养有正教和正学可从,拜佛念经、师从三函教有害无益。第八篇介绍了西方的风俗,解释了耶稣会士不结婚的原因,论证耶稣降生救世的事迹。
作者大量地援引先秦儒家的经典作根据,系统地论证了天主教的基本教义和信仰,同时从天主教角度出发,批判了宋明理学和佛老二家,系统地体现了利氏的神学思想。
《天主实义》问世后,流传很广,多次刊刻再版,引起了明清宗教界和思想界的广泛注意和兴趣。不少人受该书影响而加入了天主教,为在华传教打开了局面。本书开辟了明清之际,援儒排佛的传教策略,为明清之际与耶稣会相关的中国信徒撰写传教护教著作奠定了基础。因此,明清之际,教外人士有时甚至称天主教为“利氏之教”同时,该书也被反天主教人士称为“第一妖书”。明清间天主教传教史上长达百年之久的“中国礼仪之争”都与《天主实义》有关。
天主实义目录
天主实义题解
天主实义目录
天主实义重刻序
一、天乃修身之原
二、帝乃天之主宰
三、利先生一本事天
四、《天主实义》训善坊恶
五、天学合于儒学之旨
六、为重刻作序
天主实义序
一、天主即上帝
二、佛教东剽西窃
三、佛教僭越天主
四、本书证实诋妄
五、利子之学不爽不诬
天主实义引
一、当仰思唯一天主
二、不可获罪於上帝
三、《天主实义》由来
四、天主之性情
五、知天主以事之
重刻天主实义跋
一、《天主实义》以救世为急
二、《天主实义》合乎儒学之理
天主实义上卷
第一节 论天主始制天地万物而主宰安养之
一、《天主实义》小引
二、论证以理为准
三、宇宙有主宰
四、天主为造物主
五、天主唯一
六、天主无穷难测
七、结语
第二节 解释世人错认天主
一、总评对儒道佛三教
二、对待佛道的正确态度
三、虚无不是万物之原
四、天主开万物之原
五、天主非佛老之空无
六、天主非儒家之理与太极
七、天主是中国古人所说的上帝
八、论天与天主
九、结语
第三节 论人魂不灭大异禽兽
一、人类痛苦而禽兽快乐之疑
二、人属天而禽兽属世
三、天主教天堂地狱说辩
四、人与草木禽兽灵魂之别
五、人与禽兽灵魂有别
六、灵魂不死不灭
七、恶人灵魂不会散灭
八、人的灵魂的结局
九、结语
第四节 辩释鬼神及人魂异论,而解天下万物不可谓之一体
一、以经典证明鬼神存在
二、以理释鬼神存在之疑
三、灵魂的存在状态
四、鬼神非气非物
五、人与万物之别不在性之偏正
六、人与万物之和气与鬼神之别
七、万物与天主不同体
八、人与天主不同等
九、万物非一体
十、天主与万物的关系
十一、人与万物的关系
十二、结语
天主实义下卷
第五节 辩排轮回六道、戒杀生之谬说,而揭斋素正志
一、驳轮回六道说
二、驳戒杀生说
三、斋素的宗旨
四、结语
第六节 释解意不可灭,并论死后必有天堂地狱之赏罚,以报世人所为善恶
一、为善不可无意
二、劝善俎恶的利害之道
三、来生利害与教化
四、天堂地狱与轮回报应
五、用理证明天堂地狱的存在
六、善恶报应与现世赏罚
七、天堂地狱说与儒家经典
八、善恶与天堂地狱
九、君子必信天主且登天堂
十、天堂地狱之苦乐
十一、结语
第七节 论人性本善,而述天主门士正学
一、人性本善
二、天学正义
三、修养工夫
四、佛道非正教
五、三凾教非正教
六、结语
第八节 总举大西俗尚,而论其传道之士所以不娶之意,并释天主降生西土来由
一、天主教国家的风俗习惯
二、耶稣会士绝色之意
三、天主耶稣降生由来
四、结语
天主实义重刻序
一、天乃修身之原
昔吾夫子语修身也,先事亲而推及乎知天。至孟氏存养事天之论,而义乃綦备。盖即知即事,事天事亲同一事,而天其事之大原也。
二、帝乃天之主宰
说天莫辩乎《易》,《易》为文字祖,即言乾元统天,为君为父。又言“帝出乎震”而紫阳氏解之,以为帝者,天之主宰。
三、利先生一本事天
然则天主之义不自利先生创矣。世俗谓天幽远不□论,竺乾氏者出,不事其亲亦已甚矣,而敢于幻天藐帝,以自为尊。儒其服者,习闻夫天命、天理、天道、天德之说,而亦浸淫入之。然则小人之不知不畏也,亦何怪哉?利先生学术一本事天,谭天之所以为天甚晰。睹世之亵天侫佛也者,而昌言排之。
四、《天主实义》训善坊恶
原本师说,演为《天主实义》十篇,用以训善坊恶。
事奉天主
其言曰:人知事其父母,而不知天主之为大父母也。人知国家有正统,而不知惟帝统天之为大正统也。不事亲不可为子,不识正统不可为臣,不事天主不可为人。
悔过徙善
而尤勤恳于善恶之辩、详殃之应。其论万善未备,不谓纯善;纤恶累性,亦谓济恶。为善若登,登天福堂;作恶若坠,坠地冥狱。大约使人悔过徙义,遏欲全仁。念本始而惕降监,绵顾畏而遄澡雪,以庶几无获戾于皇天上帝。
五、天学合于儒学之旨
彼其梯航琛贽,自古不与中国相通,初不闻有所谓羲、文、周、孔之教,故其为说亦初不袭吾濂洛关闽之解,而特於知天事天大旨,乃与经传所纪如券斯合。独是天堂地狱,拘者未信。要於福善祸淫,儒者恒言察乎天地,亦自实理。舍善逐恶比於厌康庄而陟崇山、浮涨海亦何以异。苟非赴君父之急,关忠孝之大,或告之以虎狼蛟鳄之患,而弗信也;而必欲投身试之,是不亦冥顽弗灵甚哉?临女无贰,原自心性实学,不必疑及祸福。若以惩愚儆惰,则命讨遏扬,合存是义;训俗立教,故自苦心。尝读其书,往往不类近儒,而与上古《素问》、《周髀》、《考工》、《漆园》诸编默相勘印,顾粹然不诡於正,至其检身事心,严翼匪懈,则世所谓皋比,而儒者未之或先信哉!东海西海,心同理同。所不同者,特言语文字之际。而是编者出则同文,雅化又已为之前茅,用以鼓吹休明、赞教厉俗,不为偶然,亦岂徒然?固不当与诸子百家同类而视矣。
六、为重刻作序
余友汪孟仆氏重刻於杭,而余为僭弁数语,非敢炫域外之书,以为闻所未闻,诚谓共戴皇天。而钦崇要义,或亦有习闻而未之用力者,于是省焉,而存心养性之学当不无裨益云尔。
万历疆叶洽之岁,日躔在心
浙西后学李之藻盥手谨序
天主实义序
《天主实义》,大西国利子及其乡会友与吾中国人问答之词也。
一、天主即上帝
天主何?上帝也。实云者,不空也。吾国六经四子、圣圣贤贤曰畏上帝,曰助上帝,曰事上帝,曰格上帝。
二、佛教东剽西窃
夫谁以为空?空之说,汉明自天竺得之。好事者曰,孔子尝称西方圣人,殆谓佛与?相与鼓煽其说,若出吾六经上。乌知天竺,中国之西;而大西,又天竺之西也。佛家西窃闭他卧剌(人名)劝诱愚俗之言,而衍之为轮回;中窃老氏刍狗万物之说,而衍之为寂灭一切,尘芥六合;直欲超脱之,以为高中国圣远。言湮鲜有能服其心而障其势。且或内乐悠闲虚静之便,外慕汪洋宏肆之奇;前厌驰骋名利之劳,后慑沉沦六道之苦。
三、佛教僭越天主
古倦极呼天,而今呼佛矣。古祀天地、社稷、山川、祖祢,而今祀佛矣。古学者知天顺天,而今念佛作佛矣。古仕者寅亮天工,不敢自暇自逸,以瘝天民;而今大隐居朝,逃禅出世矣。夫佛,天竺之君师也。吾国自有君师,三皇五帝,三王周公孔子,及我太祖以来皆是也。彼君师侮天而驾说于其上,吾君师继天而立极于其下。彼国从之无责尔,吾舍所学而从彼何居?程子曰:儒者本天,释氏本心。师心之与法天,有我无我之别也,两者足以定志矣。
四、本书证实诋妄
是书也,历引吾六经之语以证其实,而深诋谭空之误。以西政西,以中化中,见谓人之弃人伦,遗事物,猥言不著不染,要为脱轮回也。乃轮回之诞明甚,其毕智力于身谋,分町蛙于膜外,要为独亲其亲独子其子也。乃乾父之为公,又明甚。语性,则人大异于禽兽;语学,则归于为仁,而始于去欲时。亦或有吾国之素所未闻而所尝闻、而未用力者,十居九矣。
五、利子之学不爽不诬
利子周游八万里,高测九天,深测九渊,皆不爽毫末。吾所未尝穷之形象,既已穷之有确据,则其神理当有所受不诬也。吾辈即有所存而不论,论而不议,至所尝闻而未用力者,可无憬然悟,惕然思,孜孜然而图乎?愚生也晚,足不徧阃域,识不越井天,第目击空谭之弊,而乐夫人之谭实也,谨题其端与明达者共绎焉。
天主实义引
一、当仰思唯一天主
平治庸理,惟竟于一,故贤圣劝臣以忠。忠也者,无二之谓也。五伦甲乎君,君臣为三纲之首,夫正义之士此明此行。在古昔,值世之乱,群雄分争,真主未决,怀义者莫不深察正统所在焉,则奉身殉之,罔或舆易也。邦国有主,天地独无主乎?国统以一,天地有二主乎?故乾坤之原、造化之宗,君子不可不识而仰思焉。
二、不可获罪於上帝
人流之抗罔,无罪不犯。巧夺人世,犹未餍足,至以图僭天帝之位,而欲越居其上。惟天之高,不可梯升;人欲难遂,因而谬布邪说,欺诳细民,以泯没天主之迹;妄以福利许人,使人钦崇而祭祀之。盖彼此皆获罪於上帝,所以天之降灾世世以重也,而人莫思其故。哀哉!哀哉!岂非认偷为主者乎?圣人不出,丑类胥煽,诚实之理几於銷灭矣。
三、《天主实义》由来
窦也从幼出乡,广游天下,视此厉毒无陬不及,意中国尧舜之氓、周公仲尼之徒,天理天学,必不能移而染焉。而亦间有不免者,窃欲为之一证。复惟遐方孤旅,言语文字舆中华异,口手不能开动,矧材质卤莽,恐欲昭而弥瞑之。鄙怀久有慨焉,二十余年,旦夕瞻天泣祷:仰惟天主矜宥生灵,必有开晓匡正之日。忽承二三友人见示,谓虽不识正音,见偷不声故为不可,或傍有仁恻矫毅,闻声兴起攻之。窦乃述答中士下问吾侪之意,以成一帙。
四、天主之性情
天主无形无象
嗟嗟,愚者以目所不睹之为无也,犹瞽者不见天,不信天有日也。然日光实在,目自不见,何患无日?
天主道在人心
天主道在人心,人自不觉,又不欲省。
天主全知全在
不知天之主宰虽无其形,然全为目,则无所不见;全为耳,则无所不闻;全为足,则无所不到。
天主赏善罚恶
在肖子,如父母之恩也;在不肖,如宪判之威也。凡为善者必信有上尊者理夫世界;若云无是尊,或有而弗预人事,岂不塞行善之门,而大开行恶之路也乎?人见霹雳之响徒击枯树,而不即及於不仁之人,则疑上无主焉。不知天之报咎,恢恢不漏,迟则弥重耳。
五、知天主以事之
顾吾人钦若上尊,非特焚香祭祀,在常想万物原父造化大功,而知其必至智以营此,至能以成此,至善以备此,以致各物万类所需都无缺欠,始为知大伦者云。但其理隐而难明,广博而难尽知,知而难言,然而不可不学。虽知天主之寡,其寡之益尚胜於知他事之多。愿观实义者,勿以文微而微天主之义也。若夫天主,天地莫载,小篇孰载之?
时万历三十一年,岁次癸卯,七月既望
利玛窦书
重刻天主实义跋
一、《天主实义》以救世为急
自昔圣贤之生,救世为急,盖体阴隲之微权,随时而登之觉路,继天立极有自来矣。三代以还吾儒主鬯。自象教东流,彼说遂炽。夫世衰道微,押阖变诈之机相为蟊贼,毋亦惟是狥生,孰有之见致。然竺乾居士予以正觉超乘而上,庶几不堕于塗。盖化实而归于虚,欲人人越诸尘累,不谓于世道无补也。夫始而入,既而濡。乃今虚幻之谈,浸为真谛,学人不索之昭明,而求之象罔。喝棒则扬眉,持咒则瞬目,岂不谓三昧正受乎哉,何梦梦也。利先生悯焉,乃著为《天主实义》。
二、《天主实义》合乎儒学之理
夫上帝降衷厥性有恒时,行物生天道莫非至教。舍伦常物则之外,又安所庸其缮修?此吾儒大中至正之理,不券而符者也。盖道隆则从而隆,道污则从而污。持今日救世之微权,非挽虚而归之实不可。夫逃空虚者,得闻足音,跫然而喜,不亦去人愈久,悦人滋深乎?今圣道久湮,得闻利先生之言,不啻昆弟亲戚之声,其侧也。淳不佞深有当焉,特为梓而传之。
万历三十五年,岁次丁未,仲秋日
新都后学诸生汪汝淳书
天主实义上卷
耶稣会中人利玛窦述
燕贻堂较梓
第一节 论天主始制天地万物而主宰安养之
首篇论天主始制天地万物而主宰安养之。
一、《天主实义》小引
中士曰:夫修己之学,世人崇业。凡不欲徒禀生命与禽汇等者,必於是殚力焉。修己功成,始称君子;他技虽隆,终不免小人类也。成德乃真福禄;无德之幸,误谓之幸,实居其患耳。世之人,路有所至而止;所以缮其路,非为其路,乃为其路所至而止也。吾所修己之道,将奚所至欤?本世所及,虽已略明;死后之事,未知何如。闻先生周流天下,传授天主经旨,迪人为善。愿领大教。
西士曰:贤赐顾,不识欲问天主何情何事?
中士曰:闻尊教道渊而旨玄,不能以片言悉。但贵国惟崇奉天主,谓其始制乾、坤、人、物,而主宰安养之者。愚生未习闻,诸先正未尝讲。幸以诲我。
西士曰:此天主道,非一人、一家、一国之道,自西徂东,诸大邦咸习守之,圣贤所传,自天主开辟天地,降生民物至今,经传授受无容疑也。但贵邦儒者鲜适他国,故不能明吾域之文语,谙其人物。
二、论证以理为准
吾将译天主之公教,以征其为真教。姑未论其尊信者之众且贤,与其经传之所云,且先举其所据之理。
据理论证的原因
⑴人有理性
凡人之所以异於禽兽,无大乎灵才也。灵才者,能辩是非,别真伪,而难欺之以理之所无。禽兽之愚,虽有知觉运动,差同于人,而不能明达先后内外之理。缘此,其心但图饮啄,与夫得时匹配,孳生厥类云耳。人则超拔万类,内禀神灵,外睹物理,察其末而知其本,视其固然而知其所以然,故能不辞今世之苦劳,以专精修道,图身后万世之安乐也。
⑵理有普遍性
灵才所显,不能强之以殉夫不真者。凡理所真是,我不能不以为真是;理所伪诞,不能不以为伪诞。斯于人身,犹太阳於世间,普遍光明。舍灵才所是之理,而殉他人之所传,无异乎寻觅物,方遮日光而持灯烛也。今子欲闻天主教原,则吾直陈此理以对,但仗理剖析。或有异论,当悉折辩,勿以诞我,此论天主正道公事也,不可以私逊废之。
中士同意以理论证
中士曰:兹何伤乎?鸟得羽翼,以翔山林;人禀义理,以穷事物。故论惟尚理焉耳。理之体用广甚,虽圣贤亦有所不知焉。一人不能知,一国或能知之;一国不能知,而千国之人或能知之。君子以理为主,理在则顺,理不在则咈,谁得而异之?
三、宇宙有主宰
不证自明
西士曰:子欲先询所谓始制作天地万物而时主宰之者。予谓天下莫著明乎是也。人谁不仰目观天?观天之际,谁不默自叹曰:“斯其中必有主之者哉!”夫即天主——吾西国所称‘陡斯’是也。
以良能证明
兹为子特揭二三理端以证之。其一曰:吾不待学之能,为良能也。今天下万国各有自然之诚情,莫相告谕而皆敬一上尊。被难者吁哀望救,如望慈父母焉;为恶者扪心惊惧,如惧一敌国焉。则岂非有此达尊,能主宰世间人心,而使之自然尊乎?
以物质运行有序证明
其二曰:物之无魂、无知觉者,必不能于本处所自有所移动,而中度数。使以度数动,则必藉外灵才以助之。
⑴没有外灵相助的运动
①石必止于其本处
设汝悬石於空,或置水上,石必就下,至地方止,不能复动。缘夫石自就下,水之与空非石之本处所故也。
②风动而不合度数
若风发于地,能於本处自动,然皆随发乱动,动非度数。
⑵有外灵相助的运动
①日月星辰各依其则
至如日月星辰并丽于天,各以天为本处所,然实无魂无知觉者。今观上天自东运行,而日月星辰之天,自西循逆之,度数各依其则,次舍各安其位,曾无纤忽差忒焉者。倘无尊主斡旋,主宰其间,能免无悖乎哉?
②舟渡江海无覆荡之虞
譬如舟渡江海,上下风涛而无覆荡之虞,虽未见人,亦知一舟之中必有掌舵智工撑驾持握,乃可安流平渡也。
以鸟兽的灵异证明
其三曰:物虽本有知觉,然无灵性,其或能行灵者之事,必有灵者为引动之。试观鸟兽之类,本冥顽不灵,然饥知求食,渴知求饮,畏缴而薄青冥,惊网罟而潜山泽,或吐哺、或跪乳,俱以保身孳子、防害就利,与灵者无异。此必有尊主者默教之,才能如此也。譬如观万千箭飞过于此,每每中鹄,我虽未见张弓,亦识必有良工发箭,乃可无失中云。
四、天主为造物主
中士曰:天地间物至烦至赜,信有主宰。然其原制造化万物,何以征也?
西士曰:大凡世间许多事情,宰於造物,理似有二。至论物初原主,绝无二也。虽然,再将二三理解之。
以万物不能自成证明
其一曰:凡物不能自成,必须外为者以成之。
⑴楼台房屋不能自起
楼台房屋不能自起,恒成於工匠之手。知此,则识天地不能自成,定有所为制作者,即吾所谓天主也。
⑵铜铸小球不能自成
譬如铜铸小球,日月星宿山海万物备焉,非巧工铸之,铜能自成乎?况其天地之体之大,昼夜旋行,日月扬光,辰宿布象,山生草木,海育鱼龙,潮水随月,其间员首方趾之民,聪明出于万品,谁能自成?
⑶作己者非己
如有一物能自作己,必宜先有一己以为之作;然既已有己,何用自作,如先初未始有己,则作己者必非己也。故物不能自成也。
以万物的秩序证明
其二曰:物本不灵而有安排,莫不有安排之者?
⑴宫室之巧
如观宫室,前有门以通出入,后有园以种花果,庭在中间以接宾客,室在左右以便寝卧,楹柱居下以负栋梁,茅茨置上以蔽风雨。如此乎处置协宜,而后主人安居之以为快。则宫室必由巧匠营作,而后能成也。
⑵铜铸之字
又观铜铸之字,本各为一字,而能接续成句,排成一篇文章。苟非明儒安置之,何得自然偶合乎?因知天地万物咸有安排一定之理,有质有文而不可增减焉者。
⑶天地万物
①天地
夫天高明上覆,地广厚下载。分之为两仪,合之为宇宙。辰宿之天高乎日月之天,日月之天包乎火,火包乎气,气浮乎水土,水行於地,地居中处。而四时错行,以生昆虫草木,水养鼋龟、蛟龙、鱼鳖,气育飞禽走兽,火暖下物。
②人类
吾人生於其间:秀出等夷,灵超万物;禀五常以司众类,得百官以立本身。目视五色,耳听五音,鼻闻诸臭,舌啖五味,手能持,足能行,血脉五脏,全养其生。
③动物
下至飞走鳞介诸物,为其无灵性,不能自置所用,与人不同。则生而或得毛、或得羽、或得鳞、或得介等当衣服,以遮蔽身体也;或具利爪、或具尖角、或具硬蹄、或具长牙、或具强嘴、或具毒气等当兵甲,以敌其所害也。且又不待教而识其伤我与否。故鸡鸭避鹰,而不避孔雀;羊忌豺狼,而不忌牛马。非鹰与豺狼滋巨,而孔雀与牛马滋小也,知其有伤与无伤异也。
④植物
又下至一草一木,为其无知觉之性,可以护己及以全果种,而备鸟兽之累,故植而或生刺、或生皮、或生甲、或生絮,皆生枝叶以围蔽之。吾试忖度:此世间物安排布置有次有常,非初有至灵之主赋予其质,岂能优游於宇下,各得其所哉?
以万物的本原证明
其三曰:
⑴天主是万物本原
吾论众物所生形性,或受诸胎、或出诸卵、或发乎种,皆非由己制作也。且问胎、卵、种犹然一物耳,又必有所以为始生者,而后能生他物。果於何而生乎?则必须推及每类初宗,皆不在於本类能生,必有元始特异之类化生万类者——即吾所称天主是也。
⑵天主无所由生
中士曰:万物既有所生之始,先生谓之天主,敢问此天主由谁生欤?
西士曰:天主之称,谓物之原;如谓有所由生,则非天主也。物之有始有终者,鸟兽草木是也;有始无终者,天地鬼神及人之灵魂是也;天主则无始无终,而为万物始焉,为万物根柢焉。无天主则无物矣。物由天主生,天主无所由生也。
⑶天主化生万物
中士曰:万物初生,自天主出,已无容置喙矣。然今观人从人生、畜从畜生,凡物莫不皆然;则似物自为物,於天主无关者。
西士曰:天主生物,乃始化生物类之诸宗;既有诸宗,诸宗自生。今以物生物,如以人生人,其用人用天,则生人者岂非天主?譬如锯凿虽能成器,皆由匠者使之,谁曰成器乃锯凿,非匠人乎?
以万物的四因证明
⑴四所以然
①四所以然释义
吾先释物之所以然,则其理自明。试论物之所以然有四焉。四者维何?有作者,有模者,有质者,有为者。夫作者,造其物而施之为物也;模者,状其物置之於本伦,别之於他类也;质者,物之本来体质所以受模者也;为者,定物之所向所用也。
②四所以然例证
此於工事俱可观焉。譬如车然:舆人为作者,轨辙为模者,树木料为质者,所以乘於人为为者。於生物亦可观焉。譬如火然:有生火之原火为作者,热、乾、气为模者,薪柴为质者,所以烧煮物为为者。
⑵四所以然与物的关系
天下无有一物不具此四者。四之中,其模者、质者此二者在物之内,为物之本分,或谓阴阳是也;作者、为者此二者在物之外,超於物之先者也,不能为物之本分。
⑶天主是所以然之初所以然
吾按天主为物之所以然,但云作者,为者,不云模者,质者。盖天主浑全无二,胡能为物之分乎?至论作与为之所以然,又有近、远、公、私之别。公远者大也,近私者其小也。天主为物之所以然,至公至大;而其余之所以然,近私且小。私且小者必统于大者、公者。夫双亲为子之所以然,称为父母,近也,私也。使无天地覆载之,安得产其子乎?使无天主掌握天地,天地安能生育万物乎?则天主固无上、至大之所以然也。故吾古儒以为所以然之初所以然。
五、天主唯一
中士曰:宇内之物众而且异,窃疑所出必为不一,犹之江河所发,各别有源,今言天主惟一,敢问其理?
西士曰:物之私根原,固不一也;物之公本主,则无二焉。何者?
物之公本主无以尚之
物之公本主,乃众物之所从出,备有众物德性,德性圆满超然,无以尚之。
物之公本主不能有二
使疑天地之间,物之本主有二尊。不知所云二者,是相等乎?否乎?如非相等,必有一微,其微者自不可谓公尊。其公尊者大德成全,蔑以加焉;如曰相等,一之已足,何用多乎?又不知所云二尊,能相夺灭否?如不能相灭,则其能犹有穷限,不可谓圆满至德之尊主;如能夺灭,则彼可以被夺灭者,非天主也。
无公本主则万物散坏
且天下之物,极多极盛,苟无一尊,维持调护,不免散坏:如作乐大成,苟无太师集众小成,完音亦几绝响。
天主为天主万物公本主
是故一家止有一长,一国止有一君,有二,则国家乱矣;一人止有一身,一身止有一首;有二,则怪异甚矣。吾因是知乾坤之内,虽有鬼神多品,独有一天主始制作天、地、人、物,而时主宰存安之。子何疑乎?
六、天主无穷难测
人不能完全了解天主
中士曰:耳聆至教,盖信天主之尊,真无二上。虽然,愿竟其说。
西士曰:天下至微虫如蚁,人不能毕达其性,矧天主至大至尊者,岂易达乎?如人可以易达,亦非天主矣。
⑴君臣关于天主的问答
古有一君,欲知天主之说,问於贤臣。贤臣答曰:“容退一日思之。”至期,又问。答曰:“更二日方可对。”如是已二日,又求四日以对。君怒曰:“汝何戏?”答曰:“臣何敢戏。但天主道理无穷,臣思日深,而理日微,亦犹瞪目仰瞻太阳,益观益昏,是以难对也。”
⑵岙斯惕诺对天主的思考
昔者又有西土圣人,名谓嶴梧斯惕诺,欲一概通天主之说,而书之於册。一日,浪游海滨,心正寻思,忽见一童子掘地作小窝,手执蠔壳汲海水灌之。圣人曰:“子将何为?”童子曰:“吾欲以此壳尽汲海水倾入窝中也。”圣人笑曰:“若何甚愚?欲以小器竭大海入小窝。”童子曰:“尔既知大海之水,小器不可汲,小窝不尽容,又何为劳心焦思,欲以人力竟天主之大义,而入之微册耶?”语毕不见。圣人亦驚悟,知为天主命神以警戒之也。
只能以“非一无”形容天主
⑴因其类而知万物之性
盖物之列於类者,吾因其类,考其异同,则知其性也。有形声者,吾视其容色,聆其音响,则知其情也。有限制者,吾度量自此界至彼界,则可知其体也。
⑵天主非类属而无以知之
若天主者,非类之属,超越众类,比之於谁类乎?既无形声,岂有迹可入而达乎?其体无穷,六合不能为边际,何以测其高大之倪乎?庶几乎举其情性,则莫若以‘非’者,‘无’者举之;苟以‘是’、以‘有’,则愈远矣。
以非与无来形客天主性情
中士曰:夫‘极是’、‘极有’者,亦安得以‘非’、以‘无’阐之?
⑴以万物之缺欠知天主之完全
西士曰:人器之陋,不足以盛天主之巨理也。惟知物有卑贱,天主所非是,然而不能穷其所为尊贵也;惟知事有缺陷,天主所无有,然而不能稽其所为全长也。
⑵天主非天地、鬼神、人物、道德
今吾欲拟指天主何物,曰:非天也,非地也,而其高明博厚较天地犹甚也;非鬼神也,而其神灵鬼神不啻也;非人也,而遐迈圣睿也;非所谓道德也,而为道德之源也。彼寔无往无来,而吾欲言其以往者,但曰无始也;欲言其以来者,但曰无终也。
⑶天主全体全能全知全善
①全体
又推而意其体也,无处可以容载之,而无所不盈充也。不动,而为诸动之宗。无手无口,而化生万森、教谕万生也。
②全能
其能也,无毁无衰,而可以无之为有者。
③全知
其知也,无昧无谬,而已往之万世以前,未来之万世以后,无事可逃其知,如对目也;
④全善
其善纯备无滓,而为众善之归宿,不善者虽微而不能为之累也;其恩惠广大,无壅无塞,无私无类,无所不及,小虫细介亦被其泽也。
天主不可全明
夫乾坤之内,善性、善行,无不从天主禀之。虽然,比之于本原,一水滴於沧海不如也。天主之福德,隆盛满圆,洋洋优优,岂有可以增,岂有可以减者哉?故江海可尽汲,滨沙可计数,宇宙可充实,而天主不可全明,况竟发之哉?
七、结语
中士曰:嘻!丰哉论矣。释所不能释,穷所不能穷矣。某闻之而始见大道,以归大元矣。愿进而及终。今日不敢复渎,诘朝再以请也。
西士曰:子自聪睿,闻寡知多,余何力焉?然知此论,则难处已平,要基已安,余工可易立矣。
第二节 解释世人错认天主
第二篇 解释世人错认天主
一、总评对儒道佛三教
中士曰:玄论饫耳醉心,终夜思之忘寝,今再承教,以竟心惑。吾中国有三教,各立门户:老氏谓物生於无,以无为道;佛氏谓色由空出,以空为务;儒谓易有太极,故惟以有为宗,以诚为学。不知尊旨谁是。
西士曰:二氏之谓,曰无曰空,於天主理大相刺谬,其不可崇尚明矣。夫儒之谓,曰有曰诚,虽未尽闻其释,固庶几乎?
二、对待佛道的正确态度
中士曰:吾国君子亦痛斥二氏,深为恨之。
西士曰:恨之不如辩之以言,辩之不如析之以理。
当怜恤二氏之徒
二氏之徒,并天主大父所生,则吾弟兄矣。譬吾弟病狂,颠倒怪诞吾为兄之道,恤乎?恨乎?在以理喻之而已。
当执理以论辩
余尝博览儒书,往往憾嫉二氏,夷狄排之,谓斥异端,而不见揭一钜理以非之。我以彼为非,彼亦以我为非,纷纷为讼,两不相信,千五百余年不能合一。使互相执理以论辩,则不言而是非审,三家归一耳。西乡有谚曰:“坚绳可系牛角,理语能服人心。”敝国之邻方,上古不止三教,累累数千百枝,后为我儒以正理辩喻,以善行嘿化,今惟天主一教是从。
三、虚无不是万物之原
中士曰:正道惟一耳,乌用众?然佛老之说持之有故,凡物先空后实,先无后有,故以空无为物之原,似也。
虚无不足为万物之原
西士曰:上达以下学为基,天下以实有为贵,以虚无为贱,若谓万物之原贵莫尚焉,奚可以虚无之贱当之乎?
空无不能为万物之原
⑴空无无所施于物
况己之所无,不得施之於物以为有,此理明也。
⑵空无不能生物体
今曰空曰无者,绝无所有於己者也,则胡能施有性形以为物体哉?
⑶空无只能生空无
物必诚有,方谓之有物焉;无诚则为无物。设其本原无实无有,则是并其所出物者,无之也。世人虽圣神,不得以无物为有;则彼无者、空者,亦安能以其空无为万物有、为万物实哉?
⑷空无于物无所用
试以物之所以然观之,既谓之空无,则不能为物之作者、模者、质者、为者,此於物尚有何着欤?
四、天主开万物之原
中士曰:闻教固当,但谓物者先无而后有,是或一道也。
西士曰:有始之物,曰先无而後有,可也;无始之物,非所论矣。无始者,无时不有。何时先无焉?特分而言之,谓每物先无后有,可耳;若总而言之,则否也。譬如某人未生之先,果无某人,既生而后有也;然未生某人之先,却有某人之亲以生之。天下之物,莫不皆然。至其浑无一物之初,是必有天主开其原也。
五、天主非佛老之空无
中士曰:人人有是非之心,不通此理,如失本心,宁听其余诞哉?借如空无者,非人、非神、无心性、无知觉、无灵才、无仁义、无一善足嘉,即草芥至卑之物犹不可比,而谓之万物之根本,其义诚悖。但吾闻空无者,非真空无之谓,乃神之无形、无声者耳,则于天主何异焉?
西士曰:此屈於理之言,请勿以斯称天主也。夫神之有性有才有德,较吾有形之汇益精益高,其理益寔,何得特因无此形,随谓之‘无’且‘虚’乎?五常之德,无形无声,熟谓之无哉?无形者之於无也,隔霄壤矣。以此为教,非惟不能昭世,愈滋惑矣。
六、天主非儒家之理与太极
中士曰:吾儒言太极者是乎?
古圣不以太极为上帝
西士曰:余虽末年入中华,然窃视古经书不怠,但闻古先君子敬恭于天地之上帝,未闻有尊奉太极者。如太极为上帝—万物之祖,古圣何隐其说乎?
以太极为本原不合理
中士曰:古者未有其名,而实有其理,但图释未传耳。
西士曰:凡言与理相合,君子无以逆之。
⑴太极生天地只是象征
太极之解,恐难谓合理也。吾视夫无极而太极之图,不过取奇、偶之象言,而其象何在?太极非生天地之实可知已。
⑵太极生天地无实理可依
天主之理,从古实传至今,全备无遗;而吾欲誌之于册,传之于他邦,犹不敢不揭其理之所凭,况虚象无实理之可依耶?
太极是理而非本原
中士曰:太极非他物,乃理而已。如以全理为无理,尚有何理之可谓?
⑴太极必须合理
西士曰:呜呼!他物之体态不归于理,可复将理以归正议。若理之本体定,而不以其理,又将何以理之哉?
⑵自立体与依赖体
吾今先判物之宗品,以置理於本品,然后明其太极之说不能为万物本原也。夫物之宗品有二:有自立者,有依赖者。
①自立体
物之不恃别体以为物,而自能成立,如天地、鬼神、人、鸟兽、草木、金石、四行等是也,斯属自立之品者;
②依赖体
物之不能立,而托他体以为其物,如五常、五色、五音、五味、七情等是也,斯属依赖之品者。
③以白马为例
且以白马观之:曰白,曰马,马乃自立者,白乃依赖者。虽无其白,犹有其马;如无其马,必无其白,故以为依赖也。
⑶比较自立体与依赖体
比斯两品:凡自立者,先也、贵也;依赖者,后也、贱也。一物之体,惟有自立一类;若其依赖之类,不可胜穷。如人一身固为自立,其间情、声、貌、色、彝伦等类俱为依赖,其类甚多。
⑷理是依赖体不能为本原
若太极者止解之以所谓理,则不能为天地万物之原矣。盖理亦依赖之类,自不能立,何立他物哉?中国文人学士讲论理者,只谓有二端:或在人心,或在事物。事物之情合乎人心之理,则事物方谓真实焉;人心能穷彼在物之理,而尽其知,则谓之格物焉。据此两端,则理固依赖,奚得为物原乎?二者皆在物后,而后岂先者之原?
理无法自在自为
⑴理无法存在于无物之光
且其初无一物之先,渠言必有‘理’存焉?夫‘理’在何处?依属何物乎?依赖之情不能自立,故无自立者以为之托,则依赖者了无矣。如曰赖空虚耳,恐空虚非足赖者,理将不免于偃堕也。
⑵理凭空生物不合理
试问:盘古之前,既有理在,何故闲空不动而生物乎?其后谁从激之使动?况理本无动静,况自动乎?如曰昔不生物,后乃愿生物,则理岂有意乎?何以有欲生物,有欲不生物乎?
理不能生物
中士曰:无其理则无其物,是故我周子信理为物之原也。
⑴虚理不能为物之原
西士曰:无子则无父,而谁言子为父之原乎?相须者之物情恒如此,本相为有无者也。有君,则有臣;无君,则无臣。有物,则有物之理;无此物之实,即无此理之实。若以虚理为物之原,是无异乎佛老之说,以此攻佛老,是以燕伐燕,以乱易乱矣。
⑵理不能自发生物
今时‘实理’不得生物,昔者‘虚理’安得以生之乎?
①车之理不能动发一车
譬如,今日有舆人於此,有此车理具于其心,何不即动发一乘车?而必待有树木之质,斧锯之械,匠人之工,然后成车。何初之神奇,能化天地之大,而今之衰蔽,不能发一车之小耶。
②理不能生阴阳五行於此
中士曰:吾闻理者,先生阴阳五行,然后化生天地万物,故生物有次第焉。使於须生车,非其譬矣。
西士曰:试问於子:阴阳五行之理,一动一静之际,辄能生阴阳五行;则今有车理,岂不动而生一乘车乎?又理无所不在,彼既是无意之物,性必直遂,任其所发,自不能已;何今不生阴阳五行於此?孰御之哉?
理是无灵不能生化之物
⑴理是无形之物
且“物”字为万实总名,凡物皆可称之为“物”。《太极图注》云:“理者,非物矣。”物之类多,而均谓之物:或为自立者,或为依赖者;或有形者,或无形者。理既非有形之物类,岂不得为无形之物品乎?
⑵理是无灵之物
又问理者灵、觉否?明义者否?如灵、觉明义,则属鬼神之类,曷谓之太极,谓之理也?
⑶理不能生灵觉
如否,则上帝、鬼神、夫人之灵觉由谁得之乎?彼理者以己之所无,不得施之于物以为之有也;理无灵、无觉,则不能生灵生觉。请子察乾坤之内,惟是灵者生灵,觉者生觉耳。自灵觉而出不灵觉者,则有之矣;未闻有自不灵觉而生有灵觉者也。子固不逾母也。
⑷理无灵不能生化
中士曰:灵觉为有灵觉者所生,非理之谓,既闻命矣。但理动而生阳,阳乃‘自然之灵觉’,或其然乎?
西士曰:反覆论辩,难脱此理。吾又问:彼阳者何由得灵觉乎?此于自然之理,亦大相悖。
天主能生万物
中士曰:先生谓天主无形无声,而能施万象有形有声;则太极无灵觉,而能施物之灵觉,何伤乎?
⑴天主精上能施粗下
西士曰:何不云?“无形声者精也、上也;有形声者粗也、下也。”以精上能施粗下,分不为过。以无灵觉之粗下,为施灵觉之精上,则出其分外远矣。
⑵天主之性全然包下
又云,上物能含下物,有三般焉:或穷然包下之体,如一丈载十尺,一尺载十寸之体是也;或浑然包下之性,如人魂混有禽兽魂,禽兽魂混有草木魂是也;或粹然包下之德,如天主含万物之性是也。夫天主之性最为全盛,而且穆穆焉,非人心可测,非万物可比伦也。虽然,吾姑譬之。如一黄金钱有十银钱及千铜钱价,所以然者,惟黄金之性甚精,大异於银铜之性,故价之几倍如此。天主性虽未尝截然有万物之情,而以其精德包万般之理,含众物之性,其能无所不备也;虽则无形无声,何难化万象哉?
⑶天主含生化万物之灵
理也者,则大异焉。是乃依赖之类,自不能立,何能包含灵觉为自立之类乎?理卑於人,理为物,而非物为理也,故仲尼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也。”如尔曰:“理含万物之灵,化生万物”,此乃天主也。何独谓之“理”,谓之“太极”哉?
天主与理和太极的关系
⑴理与太极非物之本原
中士曰:如此,则吾孔子言太极何意?
西士曰:造物之功盛也,其中固有枢纽矣,然此为天主所立者。物之无原之原者,不可以理,以太极当之。
⑵太极本义另有论述
夫太极之理,本有精论,吾虽曾阅之,不敢杂陈其辨,或容以他书传其要也。
太极不是天地的本原
中士曰:吾国君臣,自古迄今,惟知以天地为尊,敬之如父母,故‘郊社’之礼以祭之。如太极为天地所出,是世之宗考妣也,古先圣、帝王、臣祀典宜首及焉。而今不然,此知必太极之解非也。先生辩之最详,于古圣贤无二意矣。
天地不是至尊
西士曰:虽然,‘天地为尊’之说,未易解也。夫至尊无两,惟一焉耳;曰天、曰地、是二之也。
七、天主是中国古人所说的上帝
天主不是玄帝、玉皇
吾国天主,即华言上帝。与道家所塑玄帝、玉皇之像不同,彼不过一人,修居于武当山,俱亦人类耳,人恶得为天帝皇耶?
用经典证明上帝是天主
吾天主,乃古经书所称上帝也。
⑴祭祀上帝
《中庸》引孔子曰:“郊社之礼以事上帝也。”朱注曰:“不言‘后土’者,省文也。”窃意仲尼明一之,以不可为二,何独省文乎?
⑵赞美上帝
《周颂》曰:“执兢武王,无兢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又曰:“於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
⑶事奉上帝
《商颂》云:“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祗。”《雅》云:“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
⑷上帝不是苍苍之天
易曰:“帝出乎震。”夫帝也者,非天之谓,苍天者抱八方,何能出於一乎?
⑸上帝悦纳人的祭祀
《礼》云:“五者备当,上帝其飨。”又云:“天子亲耕,粢盛鬯,以事上帝。”
⑹上帝讨伐有罪
《汤誓》曰:“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
⑺上帝赋人以善
又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犹,惟后。”《金滕》周公曰:“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上帝有庭,则不以苍天为上帝可知。历观古书,而知上帝与天主特异以名也。
用推理来证明天主是上帝
中士曰:世人好古,惟爱古器、古文,岂如先生之据古理也?善教引人复古道焉。然犹有未谙者,古书多以天为尊,是以朱注解帝为天,解天惟理也;程子更加详曰:“以形体谓天,以主宰谓帝,以性情谓乾。”故云奉敬天地,不识如何?
⑴用天可以解释上帝
西士曰:更思之,如以天解上帝,得之矣:天者一大耳。理之不可为物主宰也,昨已悉矣。上帝之称甚明,不容解,况妄解之哉?
⑵苍天不是上帝
苍苍有形之天,有九重之析分,乌得为一尊也?上帝索之无形,又何以形之谓乎?天之形圆也,而以九层断焉,彼或东或西,无头无腹,无手无足,使与其神同为一活体,岂非甚可笑讶者哉?况鬼神未尝有形,何独其最尊之神为有形哉?此非特未知论人道,亦不识天文及各类之性理矣。
⑶大地不是上帝
上天既未可为尊,况于下地乃众足所踏践,汙秽所归寓,安有可尊之势?
⑷天主是上帝
要,惟此一天主化生天地万物,以存养人民。宇宙之间,无一物非所以育吾人者,吾宜感其“天地万物之恩主”,加诚奉敬之可耳,可舍此大本、大原之主,而反奉其役事吾者哉?
八、论天与天主
中士曰:诚若是,则吾侪其犹有蓬之心也夫,大抵抬头见天,遂惟知拜天而已。
愚者只知天地而不知天地之主
西士曰:世有智愚差等各别,中国虽大邦,谅有智,亦不免有愚焉。以目可视为有,以目不能视为无,故但知事有色之天地,不复知有天地之主也。远方之氓,忽至长安道中,惊见皇宫殿宇巍峨嶻嶪,则施礼而拜曰:“吾拜吾君。”今所为奉敬天地,多是拜宫阙之类也。
智者视苍苍之天而知有天之主宰
智者乃能推见至隐,视此天地高广之形,而遂知有天主主宰其间,故肃心持志以尊无形之先天,孰指兹苍苍之天而为钦崇乎?
天是天主的代称
君子如或称天地,是语法耳。譬若,知府县者,以所属府县之名为己称:南昌太守,称谓南昌府;南昌县大尹,称谓南昌县。比此,天地之主,或称谓天地焉。非其以天地为体也,有原主在也。吾恐人误认此物之原主,而实谓之天主。不敢不辨。
九、结语
中士曰:明师论物之原始,既得其实,又不失其名;可知贵邦之论物理,非苟且略之谈,乃割开愚衷,不留疑处。天主之事,又加深笃。愧吾世儒佛彷要地,而详寻他事,不知归元之学。夫父母授我以身体发肤,我故当孝;君长赐我以田里树畜,使仰事俯育,我又当尊;矧此天主之为‘大父母’也,‘大君’也,为众祖之所出,众君之所命,生养万物,奚可错认而忘之?训谕难悉,愿以异日竟焉。
西士曰:子所求,非利也,惟真道是问耳。大父之慈,将必佑讲者以传之,佑听者以受之。吾子有问,吾敢不惟命?
第三节 论人魂不灭大异禽兽
第三篇 论人魂不灭大异禽兽
一、人类痛苦而禽兽快乐之疑
人类尊贵
中士曰:吾观天地万物之间,惟人最贵,非鸟兽比;故谓,“人参天地”,又谓之‘小天地’。
禽兽自足快乐
然吾复察鸟兽,其情较人反为自适,何者?其方生也,忻忻自能行动;就其所养,避其所伤;身具毛羽爪甲;不俟衣屦,不待稼穑;无仓廪之积藏,无供爨之工器;随食可以育生,随便可以休息;嬉游大造而常有余闲;其间岂有彼我贫富尊卑之殊?岂有可否、先后、功名之虑操其心哉?熙熙逐逐,日从其所欲尔矣。
人类痛苦而绝望
⑴人类外在的痛苦
①劳苦愁烦终其一身
人之生也,母尝痛苦;出胎赤身,开口先哭,似已自知生世之难。初生而弱,步不能移。三春之后,方免怀抱。壮则各有所役,无不苦劳:农夫四时反土于;客旅经年徧于山海,百工勤动手足,士人昼夜剧神殚思焉,所谓“君子劳心,小人劳力”者也。五旬之寿,五旬之苦。
②疾病之苦
至如一身疾病,何啻百端?尝观医家之书,一目之病,三百余名,况罄此全体,又可胜计乎?其治病之药,大都苦口。
③虫畜之害
即宇宙之间,不拘大小虫畜,肆其毒具,能为人害,如相盟诅;不过一寸之虫,足残九尺之躯。
④人类互相残害
人类之中,又有相害。作为凶器,断人手足,截人肢体。非命之死,多是人戕。今人犹嫌古之武器不利,则更谋新者益凶。故甚至盈野盈城,杀伐不已。
⑤人生的欠缺
纵遇太平之世,何家成全无缺?有财货而无子孙,有子孙而无才能,有才能而身无安逸,有安逸而无权势,则每自谓亏丑,极大喜乐而为小不幸所泯。盖屡有之。
⑥人终有一死
终身多愁,终为大愁所承结,以至于死,身入土中,莫之能逃。故古贤有戒其子者曰:“尔勿欺己,尔勿昧心。人所竞往,惟于坟墓。”吾曹非生,是乃常死。入世始起死,曰死则了毕已,月过一日,吾少一日,近墓一步。
⑵人类内在的痛苦
夫此只诉其‘外苦’耳,其‘内苦’谁能当之?凡世界之苦辛,为真苦辛;其快乐,为伪快乐;其劳烦为常事,其娱乐为有数。一日之患,十载诉不尽;则一生之忧事,岂一生所能尽述乎?
①欲望永远不能满足
人心有此为爱、恶、忿、惧四情所伐,譬树在高山,为四方之风所鼓,胡时得静?或溺酒色,或惑功名、或迷财货,各为欲扰,谁有安本分而不求外者?虽与之四海之广,兆民之众,不止足也。愚矣!
②心灵无所归依
然则,人之道人犹未晓,况于他道?而或从释氏,或由老氏,或师孔氏,而折断天下之心于三道也乎。又有好事者,另立门户,载以新说,不久而三教之歧必至于三千教而不止矣。虽自曰:“正道!正道!”而天下之道日益乖乱。上者陵下,下者侮上,父暴子逆,君臣相忌,兄弟相贼,夫妇相离,朋友相欺,满世皆诈謟诳诞,而无复真心。
⑶人类的悲哀
呜呼!诚视世民,如大洋间著风浪,舟舶坏溺,而其人荡漾波心,沉浮海角。且各急于己难,莫肯相顾。或执碎板,或乘朽蓬,或持败笼,随手所值,紧操不舍,而相继以死。良可惜也!不知天主何故,生人于此患难之处?则其爱人反似不如禽兽焉?
二、人属天而禽兽属世
对人世的两种态度
⑴昏愚者贪爱世界
西士曰:世上有如此患难,而吾疑心犹怜爱之不能割。使有宁泰,当何如耶?世态苦丑至如此极,而世人昏愚,欲于是为大业,闢田地,图名声,祷长寿,谋子孙,篡弑攻并,无所不为,岂不殆哉?古西国有二闻贤:一名黑蜡,一名德牧,黑蜡恒笑,德牧恒哭,皆因视世人之逐虚物也;笑因讥之,哭因怜之耳。
⑵通达者苦生乐死
又闻近古一国之礼:不知今尚存否,凡有产子者,亲友共至其门哭而吊之,为其人之生于苦劳世也;凡有丧者,至其门作乐贺之,为其人之去劳苦世也。则又以生为凶,以死为吉焉。夫夫也,太甚矣!然而可谓达现世之情者也。
人不属于现世
⑴现世是人的寄居地
现世者,非人世也,禽兽之本处所也,所以于是反自得有余也。人之在世,不过暂次寄居也,所以于是不宁、不足也。
⑵现世是人的考场
贤友儒也,请以儒喻。今大比选试,是日士子似劳,徒隶似逸;有司岂厚徒隶而薄士子乎?盖不越一日之事,而以定厥才品耳,试毕,则尊自尊,卑自卑也。吾观天主亦置人于本世,以试其心而定德行之等也。
⑶人的本家室在天
故现世者,吾所侨寓,非长久居也。吾本家室,不在今世,在后世;不在人,在天,当于彼创本业焉。
禽兽属于现世
今世也,禽兽之世也,故鸟兽各类之像俯向於地;人为天民,则昂首向顺于天。以今世为本处所者,禽兽之徒也,以天主为薄於人,固无怪耳。
三、天主教天堂地狱说辩
中士曰:如言后世天堂地狱,便是佛教,吾儒不信。
西士曰:是何语乎?佛氏戒杀人,儒者亦禁人乱法杀人,则儒佛同欤?凤凰飞,蝙蝠亦飞,则凤凰蝙蝠同欤?事物有一二情相似,而其实大异不同者。天主教,古教也;释氏西民,必窃闻其说矣。凡欲传私道者,不以三四正语杂入,其谁信之?释氏借天主,天堂、地狱之义,以传己私意邪道;吾传正道,岂反置弗讲乎?释氏未生,天主教人已有其说:修道者后世必登天堂受无穷之乐,免堕地狱受不息之殃。故知人之精灵常生不灭。
四、人与草木禽兽灵魂之别
中士曰:夫常生而受无穷之乐,人所欲无大於是者。但未深明其理。
人有魂与魄
西士曰:人有魂、魄,两者全而生焉;死则其魄化散归土,而魂常在不灭。吾入中国尝闻有以魂为可灭,而等之禽兽者;其余天下名教名邦,皆省人魂不灭,而大殊於禽兽者也。吾言此理,子试虚心听之。
世有生、觉灵三魂
彼世界之魂有三品:
⑴草木之生魂
下品名曰生魂,即草木之魂是也。此魂扶草木以生长,草木枯萎,魂亦消灭。
⑵禽兽之觉魂
中品名曰觉魂,则禽兽之魂也,此能附禽兽长育,而又使之以耳目视听,以口鼻啖嗅,以肢体觉物情,但不能推论道理,至死而魂亦灭焉。
⑶人类之灵魂
上品名曰灵魂,即人魂也。此兼生魂,觉魂,能扶人长养及使人知觉物情,而又使之能推论事物,明辨理义。人身虽死,而魂非死,盖永存不灭者焉。
人的灵魂不同于草木禽兽
凡知觉之事,倚赖于身形,身形死散,则觉魂无所用之。故草木禽兽之魂依身以为本情,身殁而情魂随之以殒。若推论明辨之事,则不必倚据于身形而其灵自在;身虽殁,形虽涣,其灵魂仍复能用之也。故人与草木禽兽不同也。
⑴觉魂赖乎身体
中士曰:何谓赖身与否?
①长育赖乎身体
西士曰:长育身体之事,无身体则无所长育矣。
②视听嗅啖赖乎五官
视之以目司焉,听之以耳司焉,嗅之以鼻司焉,啖之以口司焉,知觉物情之以四肢知觉焉。
③视听嗅啖赖乎物
然而,色不置目前,则不见色矣;声不近于耳,则声不闻矣;臭近于鼻则能辨,远则不辨也;味之咸酸甘苦入口则知,不入则不知也;冷热硬软合於身,我方觉之,远之则不觉也。
④视听赖乎康健之体
况声同一耳也,聋者不闻;色同一目也,瞽者不见。故曰:觉魂赖乎身,身死而随熄也。
⑵灵魂不赖乎身
若夫灵魂之本用,则不恃乎身焉,盖恃身则为身所役,不能择其是非。
①灵魂不为身所长役
如禽兽见可食之物即欲食,不能自已,岂复明其是非?人当饥饿之时,若义不可食,立志不食,虽有美味列前,不屑食矣。
②灵魂不为外物所役
又如人身虽出游在外,而此心一点犹念家中,常有归思,则此明理之魂赖身为用者哉?
⑶灵魂不灭之理
子欲知人魂不灭之缘,须悟世界之物,凡见残灭,必有残灭之者。残灭之因,从相悖起。物无相悖,决无相灭。日月星辰丽于天,何所系属,而卒无残灭者,因无相悖故也。凡天下之物,莫不以火、气、水、土四行相结以成。然火性热干,则背于水,水性冷湿也;气性湿热,则背于土,土性乾冷也。两者相对相敌,自必相贼,即同在相结一物之内,其物岂得长久和平?其间未免时相伐兢,但有一者偏胜,其物必致坏亡。故此有四行之物,无有不泯灭者。夫灵魂则神也,於四行无关焉,孰从而悖灭之?
五、人与禽兽灵魂有别
中士曰:神诚无悖也。然吾乌知人魂为神,而禽兽则否耶?
西士曰:征其实何有乎?理有数端,自悟则可释疑也。
以灵魂与身体的关系证明
其一曰:
⑴禽兽之魂为身所役
有形之魂不能为有之主,而恒为身之所役,以就堕落。是以禽兽常行本欲之役,徇其情之所,导而不能自检。
⑵人的灵魂能为身主
独人之魂能为身主,而随吾志之所纵止,故志有专向,力即从焉。虽有私欲,岂能违公理所令乎?则灵魂信专一身之权,属于神者也,与有形者异也。
以人有两种性情证明
其二曰:
⑴人兼有两种心性
一物之生惟得一心。若人则兼有二心:兽心、人心是也;则亦有二性:一乃形性,一乃神性也。故举凡情之相背,亦由所发之性相背焉。
⑵人兼有两念
人之遇一事也,且同一时也,而有两念并兴,屡觉两逆,如吾或惑酒色,即似迷恋欲从,又复虑其非理。从彼,谓之兽心,与禽兽无别;从此,谓之人心,与天神相同也。
⑶觉魂只能唯一
人于一心、一时、一事,不得两情相背并立:如目也,不能一时睹一物,而并不睹之也;如耳也,不能一时听一声,而并不听之也。
⑷以两悖之情证其两悖之源
是以两相悖之情,必由两相悖之心;两相悖之心,必由两相背之性也。试尝二江之水,一咸一淡,则虽未见源泉,亦证所发不一矣。
以人与禽兽不同的性情好恶证明
其三曰:物类之所好恶,恒与其性相称焉。故着形之性,惟着形之事为好恶;而超形之性,以无形之事为爱恶。
⑴禽兽之性是形性
吾察万生之情,凡禽兽所贪娱,惟味、色、四肢安逸耳已,所惊骇,惟饥、劳、四肢伤残耳已。是以断曰:此诸类之性不神,乃着形之性也。
⑵人之性有神性
若人之所喜恶,虽亦有形之事,然德善,罪恶之事为甚,皆无形者也。是以断曰:人之性,兼得有形、无形两端者也。此灵魂之为神也。
以人的抽象能力证明
其四曰:凡受事物者,必以受者之态受焉,譬如瓦器受水,器圆则所受之水圆,器方则所受之水方。世间所受,无不如是。则人魂之神,何以疑乎?我欲明物,如以己心受其物焉,其物有形吾必脱形而神之,然后能纳之于心。如有黄牛于此,吾欲明其性体,则视其黄曰非牛也,乃牛色耳;听其声曰非牛也,乃牛声耳;啖其肉味曰非牛也,乃牛肉味耳;则知夫牛自有可以脱其声、色、味等形者之情而‘神’焉者。又如人观百雉之城,可置之于方寸之心。非‘人心’至神,何以方寸之地能容百雉之城乎?能神所受者,自非神也,未之有也。
以人的欲望和悟性证明
其五曰:
⑴人以有形之官接有形之物
天主生人,使之有所司官者,固与其所属之物相称者也。目司视,则所属者色相;耳司听,则所属者音声;鼻口司臭、司嗜,则所属者臭味。耳、目、口、鼻有形,则并色、音、臭、味之类均有形焉。
⑵人以无形之灵通无形之性
吾人一心,乃有司欲,司悟二官,欲之所属善者耳,悟之所属真者耳。善与真无形,则司欲,司悟之为其官者,亦无形矣,所为神也。神之性能达形之性,而有形者固未能通无形之性也。夫人能明达鬼神及诸无形之性,非神而何?
⑶人有心灵通无形之性
中士曰:设使吾言:‘世无鬼神’,则亦言:‘无无形之性’,而人岂能遂明之乎?则此五理似无的据。
西士曰:虽人有言无鬼神、无无形之性,然此人必先明‘鬼神无形之情性’,方可定之曰有无焉。苟弗明晓其性之态,安知其有无哉?如曰:雪白,非黑者,必其明‘黑白之情’,然后可以辩雪之为白而非黑。则人心能通无形之性,益著矣。
以人能外观内省
其六曰:
⑴禽兽所知有限且不能反省
肉心之知,犹如小器,有限不广,如以线系雀于木,不能展翅高飞,线之阻也。是以禽兽虽得知觉有形之外,情不能通,又弗能反诸己而知其本性之态。
⑵人的知识无限且能无省
若无形之心,最恢最宏,非小器所限,直通乎无碍之境。如雀断其所束之线,则高非戾天,谁得而御之?故人之灵非惟知其物外形情,且畅晓其隐体,而又能反观诸己,明己本性之态焉,此其非属有形,益可审矣。
六、灵魂不死不灭
所以言:人魂为神,不容泯灭者也。因有此理,实为修道基焉。又试揭三、四端理,以明徵之。
关心身后之事
其一曰:
⑴人心都愿意留美名于后世
人心皆欲传播善名,而忌遗恶声,殆与还生不侔。是故行事期协公评,以邀人称赏:或立功业,或辑书册,或谋术艺,或致身命,凡以求令闻广誉,显名于世,虽捐生不惜,此心人大概皆有之。而愚者则无,愈愚则愈无焉。试问,死后,吾闻知吾所遗声名否?如以形论,则骨肉归土,未免朽化,何为能闻?然灵魂常在不灭,所遗声名善恶寔与我生无异。若谓灵魂随死銷灭,尚劳心以求休誉,譬或置妙尽 ,以己既盲时看焉;或备美乐,以己既聋时听焉。此声名何与于我?而人人求之,至死不休。
⑵孝子慈孙有事亡如事存之心
彼孝子慈孙,中国之古礼,四季修其祖庙,设其裳衣,荐其时食,以说考妣。使其形、神尽亡,不能听吾告哀,视吾稽颡,知吾“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之心,则固非自国君至于庶人大礼,乃童子空戏耳。
人心希望常生不死
其二曰:
⑴上帝有物有则之品类
上帝降生万品,有物有则,无徒物,无空则。
⑵禽兽之欲不逾本世之事
且历举名品之情,皆求遂其性所愿欲,而不外求其势之所难获。是以鱼鳖乐潜川渊,而不冀游于山岭;兔鹿性喜走山岭,而不欲潜于水中。故鸟兽之欲非在常生,不在后世之跻天堂受无穷之乐,其下情所愿不逾本世之事。
⑶人心所愿冀爱长生
独吾人虽习闻异论,有神、身均灭之说,亦无不冀爱长生,愿居乐地,享无疆之福者。设使无人可得以尽实其情,岂天主徒赋之于众人心哉?何不观普天之下多有抛别家产,离弃骨肉,而往深山穷谷诚心修行?此辈俱不以今世为重,祈望来世真福。若吾魂随身而殁,讵不枉费其意乎?
今世的事物不能满足人心
其三曰:
⑴今世事物不能充满人心
天下万物惟‘人心’广大,穷本世之事物弗克充满,则其所以充满之者在后世,可晓矣。
⑵今世事物不能充满人心之因
盖天主至智、至仁,凡厥所为人,不能更有非议。彼各依其世态,以生其物之态。故欲使禽兽止于今世,则所付之愿不越此一世坠落事,求饱而饱则已耳。欲使人类生乎千万世,则所赋之愿不徒在一世须臾之欲,於是不图止求一饱,而求之必莫得者焉。
⑶今世事物不能充满人心之证
①商贾殖货之人
试观商贾殖货之人,虽金玉盈箱,富甲州县,心无慊足。
②仕人
又如仕者,躐身世之浮名,趋明时之捷径,惟图轩冕华衮为荣。即至于垂绅朝陛,晋职台阶,心犹未满,
③君王
甚且极之奄有四海,临长百姓,福贻子孙,其心亦无底极。此不足怪,皆缘天主所禀情欲,原乃无疆之寿、无限之乐,岂可以今世几微之乐姑为餍足者?
⑷惟有天主能满足人心
一蚊之小,不可饱龙、象;一粒之微,弗克寔太仓。西土古圣曾悟此理,瞻天叹曰:“上帝公父,尔寔生吾人辈于尔,惟尔能满吾心也。人不归尔,其心不能安足也。”
人都怕死人
其四曰:人性皆惧死者,虽亲戚友朋,既死则莫肯安意近其尸。然尔猛兽之死弗惧者,则人性之灵自有良觉,自觉人死之后尚有魂在,可惧;而兽魂全散无所留以惊我也。
现世不能完全善恶报应
其五曰:天主报应无私,善者必赏,恶者必罚。如今世之人,亦有为恶者富贵安乐,为善者贫贱苦难,天主固待其既死,然后取其善魂而赏之,取其恶魂而罚之。若魂因身终而灭,天主安得而赏罚之哉?
七、恶人灵魂不会散灭
中士曰:君子平生异于小人,则身后亦宜异于小人。死生同也,则所以异者必在于魂也。故儒有一种言善者能以道存聚本心,是以身死而心不散灭;恶者以罪败坏本心,是以身死而心之散灭随焉。此亦可诱人於善焉。
人的灵魂不会散灭
西士曰:人之灵魂不拘善恶,皆不随身后而灭,万国之士信之,天主正经载之,余以数端实理证之矣。此分善恶之殊,则不载于经,不据于理,未敢以世之重事轻为新说,而簧鼓滋惑也。劝善沮恶有赏罚之正道,奚捐此而求他诡遇?
恶人灵魂不灭的证明
⑴灵魂不会聚散
人魂匪沙匪水可以聚散,魂乃神也,一身之主,四肢之动宗焉。以神散身,犹之可也;以身散神,如之何可哉?
⑵灵魂不会因恶而散坏
使恶行能散本心,则是小人必不寿矣。然有自少至老为恶不止,何以散其心犹能生耶?心之于身重乎血,血既散,身且不能立,则心既散,身又焉能行?况心坚乎身,积恶于已不能散身,何独能散其心乎?若生时心已散,何待死后乎?
⑶天主不因其善恶改变其本性
造物者因其善否不易其性:
①禽兽虽善不能常生
如鸟兽之性非常生之性,则虽其间有善,未缘俾鸟兽常生。
②魔鬼虽恶不能殄灭
魔鬼之性,乃常生之性纵其为恶,未缘俾魔鬼殄灭。
③恶人灵魂也不能因恶而散灭
则恶人之心岂能因其恶而散灭焉?
恶人灵魂概受灭亡之刑不公
使恶人之魂概受灭亡之刑,则其刑亦未公,固非天主所出。盖重罪有等,岂宜一切罚以灭亡哉?
灵魂散灭的观点导人为恶
况被灭者,既归于无,则亦必无患难、无苦辛、无所受刑,而其罪反脱,则是引导世人以无惧为恶,引导为恶者以无惧增其恶也。
儒家以心散、心为喻
圣贤所谓心散、心亡,乃是譬词。如吾泛滥逐于外事,而不专一,即谓‘心散’;如吾所务不在本性内事,而在外逸,即谓‘心亡’;非必真散、真亡也。
八、人的灵魂的结局
善恶是灵魂之饰
善者藏心以德,似美饰之;恶者藏心以罪,似丑污之。
灵魂散灭由天主
此本性之体,兼身与神,非我结聚,乃天主赋之,以使我为人。其散亡之机亦非由我,常由天主。天主命其身期年而散,则期年以散,而吾不能永久。命其灵魂常生不灭,而吾焉能灭之耶?
善用则安误用则危
顾我所用何如善用之,则安泰;误用之,则险危云耳。
⑴灵魂不因行为而改变其本性
吾禀本性如得兼金,吾或以之造祭神之爵,或以之造藏秽之盘,皆我自为之。然其藏秽盘独非兼金乎?
⑵灵魂会因行为而改变其处境
增光于心,则腾天上之大光;增瞑于心,则降地下之大瞑,谁能排此理之大端哉?
九、结语
中士曰:吁!今吾方知人所异於禽兽者,非几希也。灵魂不灭之理,甚正也,甚明也。
西士曰:期己行于禽兽,不闻二性之殊者,顽也。高士志浮人品之上,讵愿等己乎鄙类者哉?贤友得契尊旨,言必跃如。然性遐异矣,行宜勿迩焉。
第四节 辩释鬼神及人魂异论,而解天下万物不可谓之一体
第四篇 辩释鬼神及人魂异论,而解天下万物不可谓之一体
一、以经典证明鬼神存在
中士曰:昨吾退习大诲,果审其皆有真理,不知吾国迂儒何以攻折鬼神之实为正道也?
西士曰:吾遍察大邦之古经书,无不以祭祀鬼神为天子诸侯重事,故敬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岂无其事而故为此矫诬哉?
以商代经典论证
⑴经典
①《盘庚》
《盘庚》曰:“失于政,陈于兹,高后丕乃崇降罪疾,曰:‘何虐朕民?’”又曰:“兹予有乱政同位,具乃贝玉。乃祖乃父丕乃告我高后。曰:‘作丕刑於朕孙。’迪高后丕乃崇降弗详。”
②《西柏戡黎》
《西伯戡黎》,祖伊谏纣曰:“天子,天既讫我殷命;格人元龟,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惟王淫戏用自绝。”
⑵对经典的解释说明
①《盘庚》
盘庚者,成汤九世孙,相违四百而犹祭之,而犹惧之,而犹以其能降罪、降不详,励己、劝民,则必以汤为仍在而未散矣。
②《西柏戡黎》
祖伊在盘庚之后,而谓殷先王既崩而能相其后孙,则以死者之灵魂为永在不灭矣。
以周代经典论证
⑴经典
①《金滕》
《金滕》“周公曰:‘予仁若考,能多才多艺,能事鬼神。’又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
②《召浩》
《召诰》曰:“天既遐终大邦殷命,兹殷多哲王在天,越厥后王后民。”
③《诗经》
《诗》云:“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⑵对经典的解释说明
周公、召公何人乎?其谓成汤、文王既崩之后,犹在天陟降而能保佑国家,则以人魂死后为不散泯矣。贵邦以二公为圣,而以其言为诳,可乎?
当以正理驳斥邪说
异端炽行,祷张为幻,难以攻诘,后之‘正儒’其奈何?必将理斥其邪说,明论鬼神之性,其庶几矣。
二、以理释鬼神存在之疑
中士曰:今之论鬼神者,各自有见。或谓天地间无鬼神之殊;或谓信之则有不信则无;或谓如说有则非,如说无则亦非,如说有无,则得之矣。
论证鬼神当以经典为据
西士曰:三言,一切以攻鬼神,而莫思其非,将排诋佛老之徒,而不觉忤古圣之旨。且夫鬼神,有山川、宗庙天地之异名异职,则其不等著矣。所谓二气良能、造化之迹、气之屈伸,非诸经所指之鬼神也。
不可以信疑论鬼神之有无
吾心信否,能有无物者否?讲梦则或可,若论天地之大尊,奚用此恍惚之乱耶?譬如西域狮子,知者信其有,愚人或不信,然而狮子本有,彼不信者,能灭狮子之类哉?又况鬼神者哉?
不可以有无说鬼神
凡事物,有即有,无即无。盖小人疑鬼神有无,因就学士而问以释疑,如答之以有无,岂非愈增其疑乎?
当以理推论鬼神
⑴不可以眼见为凭
诸言之旨无他,惟曰:“有,则人见之;人莫见之则无矣。”然兹语非学士者议论,乃郊野之诞耳。无色形之物,而欲以肉眼见之,比方欲以耳啖鱼肉之味,可乎?谁能以俗眼见五常乎?谁见生者之魂乎?谁见风乎?
⑵当以事理为据
以目睹物不如以理度之。夫目,或有所差,惟理无谬也。
①以日轮为例
观日轮者,愚人测之以目,谓大如瓮底耳;儒者以理而计其高远之极,则知其大乃过于普天之下也。
②以直木为例
置直木于澄水中而浸其半,以目视之如曲焉;以理度之,则仍自为直,其木非曲也。
③以影为例
任目观影,则以影为物,谓能动静;然以理细察,则知影实无光者耳已,决非有物,况能动静乎?
④以西校公之语为证
故西校公语曰:“耳目、口鼻、四肢所知觉物,必揆之于心理。心理无非焉,方可谓之真;若理有不顺,则舍之就理可也。”
⑷当以外显推内隐
人欲明事物之奥理,无他道焉,因外显以推内隐,以其然验其所以然。如观屋顶烟腾,而屋内之必有火者可知。昔者,因天地万物而证其固有天地万物之主也,因人事而证其有不能散灭之灵魂也。则以证鬼神之必有,亦无异道矣。如云‘死者形朽灭而神飘散泯然无迹’,此一二匹夫之云,无理可依,奈何以议圣贤之所既按乎哉?
三、灵魂的存在状态
中士曰:《春秋》传载:郑伯有为厉。必以形见之也。人魂无形,而移变有形之物,此不可以理推矣。夫生而无异于人,岂死而有越人之能乎?若死者皆有知,则慈母有深爱子,一旦化去,独不日在本家顾视向者所爱子乎?
《春秋》证明鬼神存在
西士曰:《春秋》传既言伯有死后为厉,则古春秋世亦已信人魂之不散灭矣。而俗儒以非薄鬼神为务,岂非春秋罪人乎?
鬼神死人灵魂
夫谓人死者,‘非魂’死之谓,惟谓‘人魄’耳、‘人形’耳。灵魂者,生时如拘缧线中;既死,则如出暗狱而脱手足之拳,益达事物之理焉,其知能当益滋精,逾于俗人,不宜为怪。君子知其然,故不以死为凶惧而忻然安之,谓之归于本乡。
天主掌管灵魂
⑴天主制作限定万物
天主制作万物,分定各有所在,不然则乱。如死者之魂仍可在家,岂谓之死乎?且观星宿居於天上,不得降於地下而杂乎草木,草木生於地下,亦不得升於天上而杂乎星宿。万物各安其所不得移动,譬水底鱼饥将死,虽有香饵在岸,亦不得往而食之。人之魂虽念妻子,岂得回在家中?
⑵天主使灵魂显现
凡有回世界者,必天主使之,或以劝善,或以惩恶,以验人死之后其魂犹存,与其禽兽魂之散而不回者异也。魂本无形,或有著显於人,必托一虚像而发见焉,此亦不难之事。
人不可妄言底毁
天主欲人尽知死后魂存,而分明晓示若此,而犹有罔诋无忌、乱教惑民,以己所不知,妄云人死魂散,无复形迹,非但悖妄易辩,且其人身后之魂必受妄言之殃矣。可不慎乎?
四、鬼神非气非物
中士曰:谓人之神魂死后散泯者,以神为气耳。气散有速渐之殊,如人不得其死,其气尚聚久而渐泯,郑伯有是也。又曰:阴阳二气为物之体,而无所不在。天地之间无一物非阴阳,则无一物非鬼神也。如尊教谓鬼神及人魂如此,则与吾常所闻无大异焉。
鬼神不是气
⑴鬼神与气名理不同
西士曰:以气为鬼神灵魂者,紊物类之实名者也。立教者,万类之理当各类以本名。古经书云气、云鬼神,文字不同,则其理亦异。有‘祭鬼神’者矣,未闻有‘祭气’者,何今之人紊用其名乎?
⑵人死魂散不合理
云气渐散,可见其理已穷,而言之尽妄。吾试问之:夫气何时散尽?何病疾使之散?鸟兽常不得其死,其气速散乎?渐散乎?何其不回世乎?则死后之事皆未必知之审者,奚用妄论之哉?
鬼神非物
《中庸》谓:“体物而不可遗。”以辞迎其意可也。盖仲尼之意谓:鬼神体物,其德之盛耳,非为鬼神即是其物也。
鬼神在物与魂神在人不同
且鬼神在物与魂神在人大异焉。
⑴魂神中与人形的一体
魂神在人为其内本分,与人形为一体,故人以是能论理而列於灵才之类;
⑵鬼神与物各列各类
彼鬼神在物,如长年在船非船之本分者,与船分为二物而各列於各类,故物虽有鬼神而弗登灵才之品也。
⑶天主命鬼神引导万物
但有物自或无灵,或无知觉,则天主命鬼神引导之,以适其所,兹所谓体物耳矣,与圣君以神治体国家同焉。不然,是天下无一物非灵也。
⑷反驳万物有灵论
盖彼曰:天下每物有鬼神,而每以鬼神为灵,如草木金石岂可谓之灵哉?彼文王之民感君之恩,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不足为奇;今桀纣之台、沼亦谓之灵矣,岂不亦混乱物之品等而莫之顾耶?
万物各从其类
分物之类,贵邦士者曰;或得其形,如金石是也;或另得生气而长大,如草木是也;或更得知觉,如禽兽是也;或益精而得灵才,如人类是也。吾西洋之士犹加详焉,观后图可见。但其倚赖之类最多,难以图尽,故略之,而特书其类之九元宗云。凡此物之万品,各有一定之类,有属灵者,有属愚者。如吾於外国士传:中国有儒谓鸟兽草木金石皆灵,与人类齐。岂不令之大惊哉?
五、人与万物之别不在性之偏正
中士曰:虽吾国有谓鸟兽之性同乎人,但鸟兽性偏而人得其正,虽谓鸟兽有灵,然其灵微缈,人则得灵之广大也,是以其类异也。
正偏大小不足以分类
西士曰:夫正偏小大不足以别类,仅别同类之等耳。正山、偏山、大山、小山,并为山类也。智者获灵之大,愚人获灵之小,贤者得灵之正,不肖得灵之偏,岂谓异类者哉?如小大偏正能分类,则人之一类,灵之巨、微、正、僻其类甚多。
有与无是分类的原则
苟观物类之图,则审世上固惟“有”“无”二者可别物异类焉耳。试言之:有形者为一类,则无形者异类也;生者为一类,则不生者异类也;能论理者惟人类本分,故天下万类无与能论也。
外来与内本是分类的原则
人之中,论有正偏小大,均列於会论之类,而惟差精粗。如谓鸟兽之性本灵,则夫其偏、其小,固同类于人者也,但不宜以似为真,以由外来者为内本。譬如因见铜壶之漏能定时候,即谓铜水本灵可乎?将军者有智谋以全军而败敌,其士卒顺其令而或进、或退、或伏、或突,以成其功,谁曰士卒之本智不从外导者乎?
以自主与不自主区别灵性
明于类者,视各类之行动;熟察其本情,而审其志之所及。则知鸟兽者有鬼神为之暗诱,而引之以行上帝之命,出于不得不然,而莫知其然,非有自主之意。吾人类则能自立主张,而事为之际皆用其所本有之灵志也。
六、人与万物之和气与鬼神之别
中士曰:虽云天地万物共一气,然物之貌像不同,以是各分其类。如见身只是躯壳,躯壳内外莫非天地阴阳之气,气以造物,物以类异;如鱼之在水,其外水与肚裹之水同,鳜鱼肚裹之水与鲤鱼肚裹之水同,独其貌像常不一,则鱼之类亦不一焉。故观天下之万像,而可以验万类矣。
人与万物之别
⑴外貌之别非种类之别
西士曰:设徒以像分物,此非分物之类者也,是别像之类者耳。
⑵以像貌分类之谬
像固非其物,也以‘像’分物,不以‘性’分物,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犬牛之性犹人之性欤,是告子之后又一告子也。
⑶相貌与种类之别
以泥塑虎塑人二者,惟以貌像谓之异,宜也;活虎与活人,谓止以其貌异焉,决不宜矣。以貌像别物者大概相同,不可谓异类;如以泥虎例泥人,其貌虽殊,其为泥类则一耳。
气与鬼神之别
⑴气非生命之本
若以气为神,以为生活之本,则生者何由得死乎?物死之后,气在内外犹然充满,何适而能离气?何患其无气而死?故气非生活之本也。
⑵气与灵魂之别
传云:“差毫厘,谬千里。”未知气为四行之一,而同之于鬼神及灵魂,亦不足怪;若知气为一行,则不难说其体用矣。
①气为构成万物形象之元行
且夫万者,和水火土三行,而为万物之形者也;
②灵魂是人的内分
而灵魂者,为人之内分,一身之主,以呼吸出入其气者也。
③气是生物呼吸之物
盖人与飞走诸类皆生气内,以便调凉其心中之火,是故恒用呼吸,以每息更气,而出热致凉以生焉。鱼潜水间,水性甚冷,能自外透凉于内火,所以其类多无呼吸之资也。
⑶鬼神是司造化之物
夫鬼神非物之分,乃无形别物之类。其本职惟以天主之命司造化之事,无柄世之专权。
⑷人当敬鬼神而远之
故仲尼曰:“敬鬼神而远之。”彼福禄、免罪非鬼神所能,由天主耳。而时人谄渎,欲自此得之,则非其得之之道也。夫“远之”意与“获罪乎天,无所祷”同,岂可以“远之”解“无之”而陷仲尼于无鬼神之惑哉?
七、万物与天主不同体
中士曰;吾古之儒者,明察天地万物本性皆善,俱有宏理,不可更易。以为物有巨微,其性一体,则曰天主上帝即在各物之内而与物为一,故劝人勿为恶以玷己之本善焉,勿违义以犯己之本理焉,勿害物以侮其内心之上帝焉。又曰人物坏丧,不灭本性而化归于天主,此亦人魂不灭之谓,但恐於先生所论天主者不合。
万物与天主一体是魔鬼傲语
西士曰:兹语之谬,比前所闻者愈甚,曷敢合之乎?吾不敢以此简吾上帝之尊也。天主经有传:昔者天主化生天地,即化生诸神之汇,其间有一钜神,名谓“辂齐拂儿”,其视己如是灵明,便傲然曰:“吾可谓与天主同等矣”。天主怒而并其从者数万神变为魔鬼,降置之於地狱。自是天地间始有魔鬼,有地狱矣。夫语“物与造物者同”,乃辂齐拂儿鬼傲语,孰敢述之欤?
万物与天主一体不合儒家正论
世人不禁佛氏诳经,不觉染其毒语。周公仲尼之论、贵邦古经书,孰有狎后帝而与之一者?
人不能与天主同等
设恒民中有一匹夫,自称与天子同尊,其能免乎?地上民不可妄比肩地上君,而可同天上帝乎?
万物不能与天主同等
人之称人谓曰:“尔为尔,我为我。”而今凡沟壑昆虫与上帝曰:“尔为我,我为尔。”岂不谓极抗大悖乎哉?
八、人与天主不同等
中士曰:佛氏无逊于上帝也。其贵人身,尊人德,有可取也。上帝之德固厚,而吾人亦具有至德;上帝固具无量能,而吾人心亦能应万事。试观先圣调元开物,立教明伦,养民以耕凿机杼,利民以舟车财货,其肇基经世,垂万世不易之鸿猷,而天下永赖以安,未闻蔑先圣而上帝自作自树,以臻至治。由是论之,人之德能,虽上帝罔或逾焉。讵云创造天地独天主能乎?世不达己心之妙,而曰心局身界之内;佛氏见其大,不肯自屈,则谓:“是身也,与天地万物咸蕴乎心。”是心无远不逮,无高不升,无广不括,无细不入,无坚不度,故具识根者宜知:方寸间俨居天主。非天主,宁如是耶?
佛氏之说矜傲丧德
西士曰:佛氏未知己,奚知天主?彼以眇眇躬受明于天主,偶蓄一材、饬一行,矜傲睨,肆然比附于天主之尊,是岂贵吾人身、尊吾人德?乃适以贱人丧德耳。傲者诸德之敌也,一养傲於心,百行皆败焉。
谦卑以圣人敬事天主
西土圣人有曰:“心无谦而积德,如对风堆沙。”圣人崇谦让。天主之弗让,如逊人何哉?其视圣人,翼翼乹乹,畏天明威,身后天下,不有其知,殆天渊而水火矣。圣人不敢居圣,而令恒人拟天主乎?夫德基于修身,成于事上帝。周之德必以事上帝为务,今以所当凛然敬事者而曰“吾与同焉”,悖何甚乎?
人不能从无中创造万物
至於裁成庶物,盖因天主已形之物而顺材以成之,非先自无物而能创之也。如制器然,陶者以金,者以木,然而金木之体先备也。无体而使之有体,人孰能之?人之成人,循其性而教之,非人本无性而能使之有性也。
天主能从无中创造万物
若夫天主造物,则以无而为有,一令而万像即出焉。故曰:无量能也,於人大殊矣。
人物之理是天主印迹
且天主之造物也,如朱印之印楮帛,楮帛之印非可执之为印,斯乃印之迹耳。人物之理皆天主迹也。使欲当之原印而复以印诸物,不亦谬乎?
人心不含天地万物真体
智者之心含天地、具万物,非真天地万物之体也。惟仰观俯察,鉴其形而达其理,求其本而遂其用耳,故目所未睹,则心不得有其像。若止水、若明镜影诸万物,乃谓明镜、止水均有天地,即能造作之,岂可乎?
无人能于此造一山一川
必言顾行乃可信焉,天主万物之原,能生万物。若人即与之同,当亦能生之,然谁人能生一山一川于此乎?
九、万物非一体
中士曰:所云生天地之天主者,与存养万物天上之天主者,佛氏所云“我”也。古与今,上与下,“我”无间焉,盖全一体也。第缘四大沉沦昧晦,而情随事移,“真元”日凿,“德机”日弛,而“吾”、天主并溺也;则吾之不能造养物,非本也,其流使然耳。夜光之珠,以蒙垢而损厥值,追究其初体,昉可为知也。
西士曰:吁,哉!有是毒唾,而世人竞茹之,悲欤。非沦昧之极,孰敢谓万物之原、天地之灵为物沦昧乎哉?
天主不会受四大昧溺
夫人德坚白,尚不以磨涅变其真体;物用凝固,不以运动失其常度。至大无偶、至尊无上,乃以人生幻躯能累及而污惑之?是人斯胜天,欲斯胜理,神为形之役,情为性之根,于识本末者,宜不喻而自解矣。且两间之比,孰有逾於造物者,能囿之、陷之于四大之中,以昧溺之乎?
天主不可能与我为一体
夫天上之天主,於我既共一体,则二之澄澈、混淆无异焉。譬如首上灵神於心内灵神同为一体也,故适痛楚之遭、变故之值,首之神混淆,心之神钧混淆焉,必不得一乱一治之矣。今吾心之乱,固不能混天上天主之永攸澄澈,彼永攸澄澈又不免我心之混淆,则吾於天主非共为一体,岂不验乎?
天主与万物不同体
⑴天主与万物同体的三种可能
夫曰天主与物同:
①天主即万物
或谓天主即是其物,而外无他物。
②天主在万物内
或谓其在物,而为内分之一。
③天主使用万物
或谓物为天主所使用,如械器为匠之所使用。此三言皆伤理者,吾逐逐辩之也。
⑵批驳天主即万物
①天主即万物则没有物性
其云:天主即是‘各物’,则宇宙之间虽有万物,当无二性,既无二性,是无万物,岂不混淆物理?
②天主即万物则万物不相戕害
况物有常情,皆欲自全,无欲自害。吾视天下之物固有相害相殛者,如水灭火,火焚木,大鱼食小鱼,强禽吞弱禽,既天主即是各物,岂天主自为戕害而不及一存护乎?然天主无可戕害之理。
③天主即万物则不必祭上帝
从是说也,吾身即上帝,吾祭上帝即自为祭耳,益无是礼也。
④人心不接受天主即木石
果尔,则天主可谓木石等物,而人能耳顺之乎?
⑶批驳天主在万物内
①天主小于万物不合理
其曰天主为物之内本分,则是天主微乎物矣。凡全者,皆其大于名分者也。斗大于升,升乃斗十分之一耳。外者包乎内。若天主在物之内为其本分,则物大于天主,而天主反小也。万物之原乃小乎其所生之物,其然乎?岂其然乎?
②天主在人内不合理
且问天主在人内分,为尊主欤?为贱役欤?
a、天主为贱役不可以
为贱役而听他分之命固不可也。
b、天主为尊主则无人为恶
如为尊主而专握一身之柄,则天下宜无一人为恶者,何为恶者滋众耶?
c、天主受蔽于私欲则与天主之德不符
天主为善之本根,德纯无渣,既为一身之主,犹致蔽於私欲,恣为邪行,德何衰耶?
d、天主不能管理一身则与天主之能不符
当其制作乾坤,无为不中节,奚今司一身之行,乃有不中者?又为诸戒原,乃有不守戒者,不能乎?不识乎?不思乎?不肯乎?皆不可谓也。
⑷批驳天主使用万物
①天主使用万物则天主与万物不同体
其曰物如躯壳,天主使用之若匠者使用其器械,则天主尤非其物矣。石匠非其凿,渔者非其网、非其舟。天主非其物,何谓之同一体乎?
②天主使用万物则不应当惩恶赏善
循此辩焉,其说谓万物行动不系於物,皆天主事,如械器之事皆使械器者之功:夫不曰耜耒耕田,乃曰农夫耕之;不曰斧劈柴,乃曰樵夫劈之;不曰锯断板,乃曰梓人断之。则是火莫焚,水莫流,鸟莫鸣,兽莫走,人莫骑马乘车,乃皆惟天主者也。小人穴壁逾墙、御旅于野,非其罪,亦天主使之罪乎?何以当恶怨其人,惩戮其人乎?为善之人亦悉非其功,何为当赏之乎?乱天下者,莫大於信是语矣。
天主不是万物本分
且凡物不以天主为本分,故散而不返归于天主,惟归其所结物类尔矣。如物坏死而皆归本分,则将返归天主,不谓坏死,乃益生全,人亦谁不悦速死以化归上帝乎?孝子为亲厚置棺椁,何不令考妣速化为上尊乎?尝证天主者,始万物而制作之者也。其性浑全成就,物不及测,矧谓之同?
十、天主与万物的关系
万物性理是天主印迹
吾审各物之性善而理精者,谓天主之迹可也,谓之天主则谬矣。试如见大迹印於路,因验大人之足曾过于此,不至以其迹为大人。观画之精妙,慕其画者曰高手之工,而莫以是为即画工。天主生万森之物,以我推征其原,至精极盛,仰念爱慕,无时可释。使或泥于偏说,忘其本原,岂不大误?
天主是万物之外分
⑴天主是物之外分
夫误之原非他,由其不能辨乎物之‘所以然’也。所以然者,有在物之内分,如阴阳是也;有在物之外分,如作者之类是也;天主作物,为其公作者,则在物之外分矣。
⑵天主在物的四种方式
第其在物,且非一端:或在物如在其所,若人在家、在庭焉;或在物为其分,若手足在身,阴阳在人焉;或倚赖之在自立者,如白在马为白马,寒在冰为寒冰焉;或在物如‘所以然’之在其‘已然’,若日光之在其所照水晶焉,火在其所烧红铁焉。以末揆端,可云天主在物者耶。
⑶天主不离于物也不杂于物
如光虽在水晶,火虽在铁,然而各物各体本性弗杂,谓天主之在物如此,固无所妨也。但光可离水晶,天主不可离物。天主无形而无所不在,不可截然分而别之。故谓全在於全所,可也谓全在各分,亦可也。
十一、人与万物的关系
中士曰:闻明论,先疑释矣。有谓人於天下之万物皆一,如何?
人不同于天主与万物
西士曰:以人为同乎天主,过尊也;以人与物一,谓人同乎土石,过卑也。由前之过,惧有人欲为禽兽;由今之过,惧人不欲为土石。夫率人类为土石,子从之乎?其不可信,不难辩矣。
相同的三种类别
寰宇间,凡为同之类者,多矣:
⑴同宗异类
①同名异物
或有异物同名之同,如柳宿与柳树是也。
②同群之同
或有同群之同,以多口总聚为一,如一寮之羊皆为同群,一军之卒皆为同军是也;
③同理之同
或有同理之同,如根、泉、心三者相同。盖若根为百枝之本,泉为百派之源,心为百脉之由是也。此三者姑谓之同,而实则异。
⑵同类异体
①同宗之同
或有同宗之同,如鸟兽通为知觉,列于各类是也;
②同类
或有同类之同,如此马与彼马共属马类,此人与彼人共属人类是也。此二者略可谓之同矣。
⑶同体异用
①同属一体
或有同体之同,如四肢与一身同属一体焉。
②名异实同
或其名不同而实则同,如放勲、帝尧二名总为一人焉。兹二者乃为真同。夫谓天下万物皆同,于此三等何居?
人与万物不是一体
中士曰:谓‘同体之同’也。曰:君子以天下万物为一体者也;间形体而分尔我,则小人矣。君子一体万物非由作意,缘吾心仁体如是。岂惟君子,虽小人之心亦莫不然。
⑴万物一体之本意
西士曰:前世之儒借万物一体之说,以翼愚民悦从于仁,所谓一体,仅谓一原耳已。
⑵信万物一体将灭仁义之道
如信之为真一体,将反灭仁义之道矣。何为其然耶?仁义相施必待有二;若以众物实为一体,则是以众物实为一物,而但以虚像为之异耳,彼虚像焉能相爱相敬哉?故曰为仁者推己及人也。仁者以己及人也,义者人老老、长长也,俱要人己之殊,除人己之殊,则毕除仁义之理矣。设谓物都是己,则但以爱己、奉己为仁义。将小人惟知有己,不知有人,独得仁义乎?
⑶论仁德的本义
书言人己,非徒言形,乃兼言形性耳。且夫仁德之厚,在远不在近。
①近爱之爱
a近爱本体
近爱本体,虽无知觉者亦能之。故水恒润下,就湿处,合同类,以养存本体也;火恒升上,就乾处,合同类,以养全本性也。
b、近爱所亲
近爱所亲,鸟兽亦能之,故有跪乳、反哺者;
c、近爱己家
近爱己家,小人亦能之,故常有苦劳行险阻为窃盗以养其家属者;
d、近爱本国
近爱本国,庸人亦能之,故常有群卒致命以御强寇奸宄者。
②远爱之爱
独至仁之君子能施‘远爱’,包覆天下万国而无所不及焉。君子岂不知我一体、彼一体;此吾家吾国,彼异家异国?然以为皆天主上帝生养之民、物,即分当兼切爱恤之,岂若小人但爱己之骨肉者哉?
⑷体群臣之本意
中士曰:谓以物为一体乃仁义之贼,何为《中庸》列“体群臣”於九经之内乎?
①体群臣是譬喻
西士曰:体物以譬喻言之,无所伤焉。如以为实言,伤理不浅。
②不必施仁于物
《中庸》令君体群臣,君臣同类者也,岂草木瓦石皆可体耶?吾闻君子於物也,爱之弗仁,今使之於人为一体, 必宜均仁之矣。
③施仁于物是兼爱
墨翟兼爱人,而先儒辩之为非。今劝仁土泥,而时儒顺之为是,异哉!
万物多种多样,
⑴天主造万物
天主之为天地及其万物,万有繁然:或同宗异类,或同类异体,或同体异用。今欲强之为一体,逆造物者之旨矣。
⑵人心以万物为美
①人心以事物多多为善
物以多端为美,故聚贝者欲贝之多,聚古器者欲器之多,嗜味者欲味之多。
②人心以丰富多彩为美
令天下物均红色,谁不厌之?或红、或绿、或白、或青,日观之不厌矣。
③人心以音乐变化为美
如乐音皆宫,谁能聆之?乍宫、乍商、乍角、乍征、乍羽,闻之三月食不知味矣。外物如此,内何不然乎?
⑶以理推论万物的多样性
①万物不只是外貌之别
吾前明释各类以各性为殊,不可徒以貌异,故石狮与活狮貌同类异,石人与石狮貌异类同,何也?俱石类也。
②万物的体与类的含义
尝闻吾先生解类体之情曰:自立之类,同体者固同类,同类者不必同体。又曰:同体者之行为皆归全体,而并指各肢。设如右手能救助患难,则一身两手皆称慈悲;左手习偷,非惟左手谓贼,左手全体皆称为贼矣。
③万物不同体
推此说也,谓天下万物一体,则世人所为尽可相谓。跖一人为盗;而伯夷并可谓盗,武王一人为仁。而纣亦谓仁;因其体同而同之,岂不混各物之本行乎?
④同灯非同体
学士论物之分,或有同体,或有各体,何用骈众物为同体?盖物相连则同体也,相绝则异体也。若一江之水,在江内是与江水一体;既注之一勺,则勺中之水於江内水惟可谓同类,岂仍谓同体焉?泥天地万物一体之论,简上帝,混赏罚,除类别,灭仁义,虽高士信之,我不敢不诋焉。
十二、结语
中士曰:明论昭昭,发疑排异,正教也。人魂之不灭、不化他物,既闻命矣。佛氏轮回六道、戒杀之说,传闻圣教不与,必有所诲,望来日教之。
西士曰:丘陵既平,蚁垤何有?余久愿折此,子所嗜闻,亦吾所喜讲也。
天主实义上卷终
天主实义下卷
第五节 辩排轮回六道、戒杀生之谬说,而揭斋素正志
第五篇 辩排轮回六道、戒杀生之谬说,而揭斋素正志。
一、驳轮回六道说
中士曰:论人类有三般。一曰人之在世,谓生而非由前迹,则死而无遗后迹矣。一曰夫有前后与今三世也,则吾所获福祸於今世,皆由前世所为善恶;吾所将逄於后世吉凶,皆系今世所行正邪也。今尊教曰,人有今世之暂寄,以定后世之永居,则谓吾暂处此世,特当修德行善,令后世常享之。而以此为行道路,以彼为至本家;以此如立功,以彼如受赏焉。夫后世之论是矣。前世之论,将亦有从来乎?
六道轮回说的来历
⑴闭他卧剌首创轮回说
西士曰:古者吾西域有士,名曰闭他卧剌,其豪杰过人,而质朴有所未尽,常痛细民为恶无忌,则乘己闻名,为奇论以禁之。为言曰行不善者必来世复生有报,或产艰难贫贱之家,或变禽兽之类。暴虐者,变为虎豹;骄傲者,变为狮子;淫色者,变为犬豕;贪得者,变成牛驴;偷盗者,变作狐狸、豺狼、鹰鹒等物。每有罪恶,变必相应。
⑵西域不推崇卧氏之说
君子断之曰,其意美,其为言不免玷缺也,沮恶有正道,奚用弃正而从枉乎?既没之后,门人少嗣其词者。
⑶佛氏改之为六道轮回说
彼时此语忽漏国外,以及身毒释氏图立新门,承此轮回,加之六道,百端诳言,辑书谓‘经’。
⑷六道轮回说传入中国
数年之后,汉人至其国而传之中国。此其来历,殊无真传可信、实理可倚。
⑸身毒之说不足以示范天下
‘身毒’微地也,未班上国,无文礼之教,无德行之风,诸国之史未之为有无,岂足以示普天之下哉?
六道轮回的荒谬
中士曰:睹所传坤舆万国全图,上应天度,毫发无差,况又远自欧逻巴,躬入中华,所言佛氏之国,闻见必真。其国之陋如彼也,世人误读佛书,信其净土,甚有愿蚤死以复生彼国者,良可笑矣。吾中国人不习远游异域,故其事恒未详审,虽然,壤虽,人虽陋,苟所言之合理,从之无伤。
西士曰:夫轮回之说,其逆理者不胜数也,兹惟举四、五大端。
⑴今生之人不能忆前世之事
一曰:假如人魂迁往他身复生世界,或为别人,或为禽兽,必不失其本性之灵,当能记念前身所为;然吾绝无能记焉,并无闻人有能记之者焉,则无前世明甚。
中士曰:佛老之书所载能记者甚多,则固有记之者。
①记忆前世是魔鬼的作为
西士曰:魔鬼欲诳人而从其类,故附人及兽身,诒云为某家子,述某家事,以征其谬,则有之。
②记忆前世是在佛教传说
记之者必佛老之徒或佛教入中国之后耳。万方万类生死众多,古今所同,何为自佛氏而外,异邦异门虽奇圣广渊,可记千卷万句,而不克记前世之一事乎?
③人人都应记忆前世
人善忘,奚至忘其父母?并忘己之姓名?独其佛老之子弟以及畜类得以记而述之乎?
④轮回说是市井俚语
夫谑谈以欺市井,或有顺之者。在英俊之士、辟雍庠序之间,当论万理之有无,不笑且讥之,鲜矣。
⑤人与禽兽都应记忆前世
中士曰:释言人魂在禽兽之体,本依前灵,但其体不相称,故泥不能达。
西士曰:在他人之身,则本体相称矣,亦何不能记前世之事乎?吾昔已明释人魂之为神也。夫神者行其本情,不赖于身,则虽在禽兽亦可以用本性之灵,何不能达之有?
⑥忘掉前世无益于劝惩
若果天主设此轮回美丑之变,必以劝善而惩恶也,设吾弗明记前世所为善恶,何以验今世所值吉凶,果由前世因?而劝乎?惩乎?则轮回竟何益焉?
⑵古今畜生无异
二曰:当上帝最初生人以及禽兽,未必定以有罪之人变之禽兽,亦各赋之本类魂耳。使今之禽兽有人魂,则今之禽兽魂与古之禽兽魂异,当必今之灵而古之蠢也。然吾未闻有异也,则今之魂与古者等也。
⑶魂有三品
①魂有三品是天下通论
三曰:明道之士皆论魂有三品:下品曰生魂,此只扶所赋者生活长大,是为草木之魂。中品曰觉魂,此能扶所赋者生活长大,而又使之以耳目视听,以口鼻啖嗅,以肢体觉物情,是为禽兽之魂。上品曰灵魂,此兼生魂、觉魂,能扶植长大及觉物情;而又俾所赋者能推论事物,明辨理义,是为人类之魂。若令禽兽之魂与人魂一,则是魂特有二品,不亦紊天下之通论乎?
②灵魂不同故本性与相貌不同
凡物非徒以貌像定本性,乃惟以魂定之。始有本魂,然后为本性;有此本性,然后定於此类;既定此类,然后生此貌。故性异同,由魂异同焉;类异同,由性异同焉;貌异同,由类异同焉。鸟兽之貌既异乎人,则类、性、魂岂不皆异乎?
③观万物外表知其灵魂有别
人之格物穷理无他路焉,以其表而征其内,观其现而达其隐。故吾欲知草木之何魂,视其徒长大而无知觉,则验其内特有生魂矣。欲知鸟兽之何魂,视其徒知觉而不克论理,则验其特有觉魂矣。欲知人类之何魂,视其独能论万物之理,明其独有灵魂矣。理如是明也,而佛氏云禽兽魂与人魂同灵,伤理甚矣。吾常闻殉佛有谬,未尝闻从理有误也。
⑷人与禽兽体态不同
①人与禽兽体态不同故灵魂有异
四曰:人之体态奇俊,与禽兽不同,则其魂亦异。譬匠人欲成椅卓必须用木,欲成利器必须用铁,器物各异,则所用之资亦异。既知人之体态不同禽兽,则人之魂又安能与禽兽相同哉?故知释氏所云人之灵魂,或托於别人之身,或入於禽兽之体,而回生於世间,诚诳词矣。
②人的灵魂只合乎自身
夫人自己之魂只合乎自己之身,乌能以自己之魂,而合乎他人之身哉?又况乎异类之身哉?亦犹刀只合乎刀之鞘,剑只合乎剑之鞘,安能以刀合剑鞘耶?
⑸轮回说不能沮恶劝善
①人魂变兽不是惩罚
五曰:夫云人魂变兽,初无他据,惟疑其前世淫行曾效某兽,天主当从而罚之,俾后世为此兽耳。然此非刑也。顺其欲,孰谓之刑乎?奸人之情,生平灭己秉彝,以肆行其所积内恶,而尚只痛其具人面貌,若有防碍;使闻后世将改其形容,而凭已流恣,讵不大快?如暴虐者常习残杀,岂不欲身着利爪锯牙,为虎为狼,昼夜以血污口乎?倨傲者习于欺人,不识逊让,岂不乐长大其形生为狮子,为众兽之王乎?贼盗者以偷人财货度活,何忧化为狐狸,禀百巧媚以尽其情乎?此等辈非但不以变兽为刑,乃反以为恩矣。天主至公至明,其为刑必不如是也。
②人魂变兽有害于沮恶劝善
如曰自人之贵类入兽之贱类即谓之刑,吾意为恶之人却不自以为生居人类为贵,大抵不理人道而肆其兽情,所羞者具此人面耳已;今得脱其人面而杂於兽丑,无耻无忌甚得志也。故轮回之谎言荡词,於沮恶劝善无益,而反有损也。
⑹废除农事大乱人伦
①信轮回之说将废农事畜用
六曰:彼言戒杀生者,恐我所屠牛马即是父母后身,不忍杀之耳。果疑于此,则何忍驱牛耕或驾之车乎?何忍羁马而乘之路乎?吾意弑其亲,与劳苦之於耕田,罪无大异也。弑其亲,与恒加之以鞍而鞭辱之於市朝,又等也。然农事不可废,畜用不可免,则何疑于戒杀之说?而云人能变禽兽,不可信矣。
②信轮回之说将大乱人伦
中士曰:夫人魂能为禽兽者,诚诳语也,以欺无知小民耳,君子何以信吾所骑马为吾父母、兄弟、亲戚、或君、或师、朋友乎?信之而忍为之,乱人伦;信之而不为之,是又废畜养。而必使不用於世,人无所容手足矣。故其说不可信也。然若但言轮回之后复为他人,乃皆同类,亦似无伤。
a、乱婚姻之礼
西士曰:谓人魂能化禽兽,信其说则畜用废;谓人魂能化他人身,信其说将使夫婚姻之礼与夫使令之役皆有窒碍难行者焉。何者?尔所娶女子,谁知其非尔先化之母,或后身作异姓之女者乎?
b、乱仆役之事
谁知尔所役仆、所詈责小人,非或兄弟、亲戚、君师、朋友后身乎?此又非大乱人伦者乎?总之,人既不能变为鸟兽,则亦不能变化他人,理甚著明也。
人魂不灭宇内难容疑释
中士曰:前言人魂不灭,是往者俱在也。有疑使无轮回以销变之,宇内岂能容此多鬼哉?
⑴天地广阔能各无数灵魂
西士曰:疑此者,弗识天地之广阔者也,则意若易充也;
⑵神体不会充满宇宙空间
又弗通神之性态者也,以为其有充所也。形者在所,故能充于所;神无形,则何以满其所乎?一粒之大,而万神宅焉。岂惟往者,将来灵魂并容不碍也。岂用因是而为轮回妄论哉?
二、驳戒杀生说
中士曰:轮回之说,自二氏出,吾儒亦少信之。然彼戒杀生者,若近於仁,天主为慈之宗,何为弗与?
斋素戒杀与轮回说矛盾
西士曰:设人果变为禽兽,君子固戒杀小物,如杀人比。彼虽壳貌有异,均是人也。但因信此诞说,朔望斋素以戒杀生,亦自不通。譬有人日日杀人而食其肉,且复归依仁慈而曰:“朔望我不杀人,不食其肉。”但以余日杀而食之,可谓戒哉?其心忍恣杀于二十八日,彼二日之戒,何能增、何能减其恶之极乎?夫吾既明证无变禽兽之理,则并□ 无杀生之戒也。
天主生万物以为人用
试观天主生是天地及是万物,无一非生之以为人用者。夫日月星辰丽天以我照也,照万色以我看也,生万物以遂我用也。五色悦我目,五音娱我耳,诸味诸香之汇以甘我口鼻,百端软暖之物以安逸我四肢,百端之药材以医疗我疾病,外养我身,内调我心。
我当感谢天主而谨用之
故我当常感天主尊恩,而时谨用之。鸟兽或有毛羽皮革,可为裘履;或有宝牙角壳,可制奇器;或有妙药,好治病疾;或有美味,能育吾老幼;吾奚不取而使之哉?借使天主不许人宰刍豢而付之美味,岂非徒付之乎?岂非诱人犯令,而陷溺之於罪乎?
万国圣贤都杀生食荤
且自古及今,万国圣贤咸杀生食荤,而不以此为悔,亦不以此为违戒。亦岂宜罪圣贤以地狱,而嘉与二三持斋无德之辈,跻之天堂乎?此无乃非达者之言欤?
天主生恶物之意
中士曰:世界之物多有无益乎人,且害之者,如毒虫、蛇、虎、狼等。所言天主生万物一一以为人用,似非然。
西士曰:物体幽眇,其用广繁,故凡人或有所未能尽达,而反以见害,此自人才之蔽耳。
⑴恶物是正人之资
人固有二:曰外人,所谓身体也;曰内人,所谓魂神也。比此二者,则内人为尊。毒虫、虎、狼险外人而宁内人,卒可谓益於人焉。夫伤身体之物,俗称恶物,而其警我畏天主之怒,使知以天、以水、以火、以虫皆能责人之犯命者。吾于是不得不戒惧,以时祈乞其助,时念望之,岂非内正人者之大资乎?
⑵恶物使人惺望天堂
且天主悲惜小人之心全在於地,惟泥於今世而不知惺望天堂及后世高上事情,是以兼置彼丑毒于本界,欲拯拔之焉。
⑶人忤逆上帝使恶物为害
况天主初立世界,俾天下万物或养生,或利用,皆以供事我辈,原不为害。自我辈忤逆上帝,物始亦忤逆我,则此害非天主初旨,乃我自招之耳。
天主生物与人杀生
中士曰:天主生生者,必爱其生,而不欲其死,则戒杀生顺合其尊旨矣。
⑴天主造草木禽兽以供人用
西士曰:草木亦禀生魂,均为生类。尔日取菜以茹,折薪以焚,而残忍其命,必将曰:“天主生此菜薪以凭人用耳,则用而无妨。”我亦曰天主生彼鸟兽以随我使耳,则杀而使之以养人命,何伤乎?
⑵杀生不违伦理法律
仁之范惟言:“无欲人加诸我,我勿欲加诸人耳。”不言勿欲加诸禽兽者。
⑶用物有节制即可
且天下之法律但禁杀人,无制杀鸟兽者。夫鸟兽、草木与财货并行,惟用之有节足矣。故孟轲示世主以“数罟不可入洿池”而“斧斤以时入山林”,非不用也。
杀生与慈悲
中士曰:草木虽为生类,然而无血无知觉,是与禽兽异者也,故释氏戕之而无容悲。
⑴草木与禽兽皆有血
西士曰:谓草木为无血乎?是仅知红色者之为血,而不知白者、绿者之未始非血也。夫天下形生者,必以养;而所以得养者,津液存焉。则凡津液之流贯皆血矣。何必红者?试观水族中,如虾、如蟹,多无红血,而释氏弗茹;蔬菜中亦有红液,而释氏茹之不禁。则何其重爱禽兽之血,而轻弃草木之血乎?
⑵杀生与劳生都使畜牲受苦
且不杀知觉之物,以其能痛也已,我诚不欲其痛,宁独不杀。即劳之、役之将有所不可。凡牛之耕野,马之骖乘,未免终身之患,岂伊不长有痛乎?较杀之之痛止在一时者,又远矣。
⑶杀生是养生,禁杀反害生
况禁杀牲,反有害於牲。盖禽兽为人用,故人饲畜之。饲畜之而后,禽兽益蕃多也。如不得之以为用,人岂畜之乎?朝捐不急之官,家黜无能之仆,而况畜类乎?西虏惧食豕,而一国无豕。天下而皆西虏,则豕之种类灭矣。故爱之而反以害之,杀之而反以生之。是禁杀牲者,大有损于牧牲之道矣。
三、斋素的宗旨
中士曰:如此则斋素无所用耶?
斋戒的意义
西士曰:因戒杀生而用斋素,此殆小不忍也。然斋有三志,识此三志,滋切滋崇矣。
⑴痛悔补罪
①得罪上帝罪甚重
夫世固少有今日贤而先日不为不肖者也,少有今日顺道而昔日未尝违厥道者也。厥道也者,天主铭之於心,而命圣贤布之板册。犯之者,必得罪于上帝。所从得罪者益尊,则罪益重。
②改过迁善有赖于痛悔
君子虽已迁善,岂恬然于往所得罪乎?曩者所为不善,人或赦,弗追究,而己时记之,愧之,悔之。设无深悔,吾所既失於前,乌可望免之于后也?
③羞愧痛悔而不堪欢乐
况夫今之为善,君子不自满足,将必以窥己之短为离娄,以视己之长为盲瞽焉。所责备诸己者精且厚。人虽称以俊杰,而己愧怍如不置也;所省疚於心者密且详,人虽谓其备美,而己勤敬如犹亏也。讵徒谦于言乎?讵徒悔于心乎?深自羞耻,奚堪欢乐?
④自苦自责而贬食减餐
则贬食减餐,除其殽味,而惟取其淡素。凡一身之用,自择粗陋,自苦自责以赎己之旧恶及其新罪,晨夜惶惶稽颡于天主台下,哀悯涕泪冀洗己污。敢妄自居圣而誇无过,妄自饶己而须他人审判其非也乎?所以躬自惩诘,不少姑恕,或者天主恻恤而免宥之,不再鞫也。此斋素正志之说一也。
⑵清心寡欲
①私欲之乐是德行义理之仇敌
夫德之为业,人类本业也。闻其说无不悦而愿急事焉。但被私欲所发者,先已篡人心而擅主之,反相压难,愤激攻伐,大抵平生所行悉供其役耳。是以凡有所事,弗因义之所令,惟因欲之所乐。睹其面容则人,观其行,於禽何择乎?盖私欲之乐,乃义之敌。塞智虑而蒙理窍,与德无交,世界之瘟病,莫凶乎此矣。他病之害止于躯壳,欲之毒药通吾心髓而大残元性也。若以义之仇对,摄一心之专权,理不几亡?而厥德尚有地可居乎?呜呼!私欲之乐,微贱也,遽过也,而屡贻长悔于心,以卑短之乐,售永久之忧,非智之谓也。
②清心寡欲以使身体合乎义理
然私欲惟自本身藉力逞其勇猛,故遏其私欲当先约其本身之气。学道者愿寡欲而丰养身,比方愿减火而益加薪,可得哉?君子欲饮食,特所以存命;小人欲存命,特所以饮食。夫诚有志於道,怒视是身若寇雠,然不获已而姑畜之。且何云不获已欤?吾虽元未尝为身而生,但无身又不得而生,则服食为腹饥之药,服饮为口渴之药耳。谁有取药而不惟以其病之所要为度数焉者?性之所嗜,寡而易营;多品之味,佳而难遂。盖人欲者之所图,而以其所养人,频反而贼人,则谓饮食殛人多乎刀兵可也。今未论所害于身,只指所伤乎心。仆役过健,恐忤抗其主也;血气过强,定倾危乎志也。志危即五欲肆其恶,而色欲尤甚。丰味不恣腹,色欲何从发?淡饮薄食,色气潜馁,一身既理约,诸欲自服理矣。此斋素正志之说二也。
⑶助人修德
①斋戒有益于增德行
且本世者,苦世也,非索玩之世矣。天主置我於是,促促焉务修其道之不暇,非以奉悦此肌肤也,然吾无能竟辞诸乐也。无清乐,必求淫者;无正乐,也寻邪者;得彼则失此。故君子常自习其心,快以道德之事,不令含忧困而有望乎外;又时简略体肤之乐,恐其透于心,而侵夺其本乐焉。夫德行之乐乃灵魂之本乐也,吾以兹与天神侔矣;饮食之娱乃身之窃愉也,吾以兹与禽兽同矣。吾益增德行之娱於心,益近至天神矣;益减饮食之乐于身,益逖离禽兽矣。吁!可不慎哉?
②和善之乐胜于丰膳之乐
仁义令人心明,五味令人口爽。积善之乐甚,即有大利乎心,而于身无害也。丰膳之乐繁,而身心俱见深伤矣。腹充饱以殽馔,必垂下而坠己志於污贱,如此则安能抽其心於尘垢,而起高旷之虑乎哉?恶者观人盘乐而己无之,斯嫌妒之矣。善者视之,则反怜恤之,而让已曰:“彼殉污贱事,而犹好之如此,恳求之如此;吾既志於上乘,而未能聊味之,未能略备之,且宁如此懈惰而不勉乎哉。”世人之灾无他也,心病而不知德之佳味耳。觉其味,则膏梁可轻矣,谓自得其乐也。此二味者,更迭出入於人心,而不可同住者也,欲内此,必先出彼也。
③斋戒增德之喻
古昔有贡我西国二猎犬者,皆良种也。王以一寄国中显臣家,以其一寄郊外农舍,并使畜之。已壮,而王出田猎试焉,二犬齐纵人囿。农舍之所畜犬,身臞体轻,走嗅禽迹疾趋,获禽无算。显家所养犬,虽洁肥容美足观也,然但习肉食充肠,安佚四肢不能弛骤,则见禽不顾,而忽遇路旁腐骨,即就而啮之,啮毕不动矣。从猎者知其原同一母而出,则异之。王曰:“此不足怪。岂惟兽哉,人亦莫不如是也,皆系於养耳矣。养之以佚玩饫饱,必无所进于善也;养之以烦劳俭约,必不误君所望矣。”若曰,凡人习於馐美厚膳,见礼义之事不暇,惟俛焉而就食耳;习於精理微义,遇饮食之玩亦不暇,必思焉而殉理义耳。此斋素正志之说三也。
斋素的种类
夫斋有多端,予遍延天下多国,已备闻之:
⑴时斋
或不拘飱味,但终昼不食,迄星夜杂食众味,此谓时斋。
⑵味斋
或不论时飱,惟戒诸荤,而随时茹素,此谓味斋。
⑶餐斋
或不择味、时,特一日间食一飱耳,此谓飱斋。
⑷公斋
或飱、时、味皆有所拘,只午时茹素一顿,而惟禁止肉食属阳者,其海味属阴者不戒,此谓公斋。
⑸私斋
或禁止火食,终身山穴,专以野草根度生,兹欧逻巴山中甚众,此谓私斋也。
对斋素的附属说明
然夫数等之所斋,总归责屈本己,要在视其人、视其身何如耳:富贵膏梁,减取其常亦可谓斋;彼贱家民,时习粗粝不可以为斋也;不,则丐子可谓至斋也。又须量本身之力何如:有衰病者,未免时以滋味养生也;有行役者,劳其四肢不容久饿。故天主公教制老者六旬已上、稚者二旬已下、身病者、乳子者、劳力为仆夫者皆不在斋程之内。夫戒口之斋非斋也,乃斋之末节也;究斋之意,总为私欲之遏,不可不敦不尽矣。是以持齐而舍敬戒,譬如藏璞而其玉,无知也。
四、结语
中士曰:善哉!法语真斋之正旨也。吾俗行斋者,非缘贫乏而持斋以糊口,必其偷取善名而阴以欺人者也。当众而致斋,幽独而无人,酒色忿怒、不义货财、谗贤毁善,无所不有。呜呼!人目不能逃,能朦上帝乎?幸领高谕,尚愿尽其问。
西士曰:道邃且广,不博问不可约守。详问即诚意之效也,何伤夫?
第六节 释解意不可灭,并论死后必有天堂地狱之赏罚,以报世人所为善恶
第六篇 释解意不可灭,并论死后必有天堂地狱之赏罚,以报世人所为善恶。
一、为善不可无意
中士曰:承教,一则崇‘上帝’万尊之至尊,一则贵‘人品’为至尊之次。但以天堂地狱为言,恐未或天主之教也。夫因趣利避害之故为善禁恶,是乃善利恶害,非善善恶恶正志也。吾古圣贤教世弗言‘利’,惟言‘仁义’耳。君子为善无意,况有利害之意耶?
诚意是儒家正统观点
西士曰:吾先答子之末语,然后答子之本问。
⑴诚意是修齐治平的根基
彼灭义之说,固异端之词,非儒人之本论也。儒者以‘诚意’为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根基,何能无意乎?高台无坚基不克起,儒学无诚意不能立矣。
⑵诚意必先有意
设自正心至平天下,凡所行事皆不得有意,则奚论其意诚乎?虚乎?譬有琴於市,使吾不宜奏,何以售之?何拘其古琴、今琴欤?且意非有体之类,乃心之用耳,用方为意,即有邪正。若令君子毕竟无意,不知何时诚乎?
⑶诚意才能体物
《大学》言‘齐治均平’必以意诚为要,不诚则无物矣。意於心,如视於目;目不可却视,则心不可除意也。
⑷“无意”的正确含义
君子所谓无意者,虚意、私意、邪意也;如云灭意是不达儒者之学,不知善恶之原也。善恶德慝,俱由意之正邪,无意则无善恶、无君子小人之判矣。
无意使人为土石
中士曰:“毋意,毋善,毋恶。”世儒固有其说。
西士曰:此学欲人为土石者耳。谓上帝宗义,有是哉?若上帝无意无善,亦将等之乎土石也。谓之“理学”?悲哉!悲哉!
⑴老庄之无意实为有意
①老庄著书立主是有意
昔老庄亦有“勿为、勿意、勿辩”之语,然己所著经书,其从者所为注解。意固欲易天下而佥从此一端。夫著书,独非为乎?意易天下,独非意乎?
②老庄辩别是非是有意
既不可辩是非,又何辩“辩是非”者乎?辩天下名理独非辩乎?则既已自相戾矣,而欲师万世也,难哉!
⑵为善禁恶就是有意
①世人为事是有意
吾观世人为事,如射焉,中“的”则谓善,不中则为恶。
②天主是至德之善
天主者自然中于“的”者也,有至纯之善,无纤芥之恶,其德至也。
③世人有意修德以至于至德
吾侪则有中、有不中矣,其所修之德有限,故德有不到,即行事有所不中,而善恶参焉。为善禁恶,纵有意犹恐不及,况无意乎?
⑶金石草木才无意无善恶
其余无意之物,如金石草木类,然后无德无慝,无善无恶。如以无意无善恶为道,是金石草木之,而后成其‘道’耳。
意愿与善恶的关系
中士曰:老庄之徒,只欲全其天年,故屏意弃善恶以绝‘心之累’也。二帝、三王、周公、孔子皆苦心极力修德於己,以施及於民,非止于至善不敢息,谁有务全身、灭意、逍遥以充其百岁之数者哉?纵充其百岁之寿,亦不及一龟一杇树之寿也,而徒以加二三旬之暂,於此秽身竟何济哉?然二氏无足诋。所言“德慝善恶俱由意”,其详何如?闻夫顺‘理’者即为善,而称之德行,犯‘理’者即为恶,而称之不才。则顾行事如何,於意似无相属。
西士曰:‘理’易解也。凡世物既有其意,又有能纵止其意者,然后有德、有慝、有善、有恶焉。
⑴无心无意故无善无恶
‘意者’心之发也,金石草木无心,则无意。故镆鎁伤人,复仇者不折镆鎁;飘瓦损人首,忮心者不怨飘瓦。然镆鎁截断,无与其功者;瓦蔽风雨,民无酬谢。所为无心无意,是以无德无慝、无善无恶,而无可以赏罚之。
⑵无灵无意故无善无恶
若禽兽者,可谓有禽兽之心与意矣。但无灵心以辩可否,随所感触任意速发,不能以理为之节制,其所为是礼非礼不但不得已,且亦不自知,有何善恶之可论乎?是以天下诸邦所制法律,无有刑禽兽之慝,赏禽兽之德者。
⑶人发意可为君子与小人
惟人不然。行事在外,理心在内,是非当否常能知觉,兼能纵止。虽有兽心之欲,若能理心为主,兽心岂能违我主心之命?故吾发‘意’从‘理’,即为德行君子,天主佑之;吾溺意兽心,即为犯罪小人,天主且弃之矣。
⑷善恶与意志有关
①无意为恶则无以咎之
婴儿击母,无以咎之,其未有以检己意也。
②有意为恶则加责罚
及其壮,而能识可否,则何待于击,稍逆其亲即加不孝之罪矣。
⑸意为善恶之原
昔有二弓士。一之山野,见丛有伏者如虎,虑将伤人因射之,偶误中人;一登树林,恍惚傍视,行动如人,亦射刺之,而实乃鹿也。彼前一人果杀人者,然而意在射虎,断当褒;后一人虽杀野鹿,而‘意’在刺人,断当贬。奚由焉?由意之美丑异也。则意为善恶之原,明著矣。
⑹意愿与善恶辩
中士曰:子为养亲行盗,其意善矣,而不免于法,何如?
①善者成乎全,恶者成于一
西士曰:吾西国有公论曰:“善者成乎全,恶者成于一。”试言其故:人既为盗,虽其余行悉义,但呼为恶,不可称善。所谓“西子蒙不洁,则人皆掩鼻而过之。”譬如水瓮周围厚坚,惟底有一罅,水从此漏,此瓮决为无用碎瓦。
②意恶善也非善
恶之为情甚毒也。舍己之财普济贫乏,以窃善声而得非所得之位,所为虽当,其意实枉,则其事尽为不直,盖丑意污其善行也。
③行恶意也非善
子为亲窃人财物,其事既恶,何有善意?吾言正意为为善之本,惟谓行吾正,勿行吾邪;偷盗之事固邪也,虽袭之以义意,不为正矣。为纤微之不善可以救天下万民,犹且不可为,矧以育二三口乎?
④为善正意才是善
为善正意,惟行当行之事,故意益高则善益精,若意益陋则善益粗,是故意宜养、宜诚也,何灭之有哉?
二、劝善俎恶的利害之道
中士曰:圣人之教,纵不灭意,而其意不在功效,只在修德。故劝善而指德之美,不指赏;俎恶而言恶之罪,不言罚。
圣王以赏罚利害劝善诅恶
西士曰:圣人之教在经传,其劝善必以赏,其沮恶必以惩矣。
《舜典》曰:“象以典刑,流宥五刑。”又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分北三苗。”
《皋陶谟》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
《益稷谟》曰:“帝曰:迪朕德,时乃功惟叙。皋陶方祗厥叙,方施象刑,惟明。”
《盘庚》曰:“无有远迩,用罪伐厥死,用德彰厥善。邦之臧,惟汝众;邦之不臧,惟予一人佚罚。”又曰:“乃有不吉不迪,颠越不恭,暂遇奸宄,我乃劓殄灭之,无遗育,无俾易种于兹新邑。”
《泰誓》武王曰:“尔众士,其尚迪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赏,不迪有显戮。”又曰:“尔所弗最,其于尔躬有戮。”
《康诰》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罚,刑兹无赦。”
《多士》曰:“尔克敬,天惟异矜尔;尔不克敬,尔不啻不有尔土,予亦致天之罚于尔躬。”
《多方》又曰:“尔乃惟逸惟颇,大远王命;则惟尔多方探天之威,我则致天之罚,离逖尔土。”
此二帝三代之语,皆言赏罚,固皆并利害言之。
圣人以利害劝善诅恶
中士曰:春秋者,孔圣之亲笔,言‘是非’,不言利害也。
⑴利害有三类
西士曰:俗之‘利害’有三等:
①身之利害
一曰‘身’之利害,此以肢体宁寿为利,以危夭为害;
②财货之利害
二曰‘财货’之利害,此以广田畜、充金贝为利,以减耗失之为害;
③名声之得害
三曰‘名声’之利害,此以显名休誉为利,以谴斥毁污为害也。
⑵孔子以名声之利害劝善诅恶
春秋存其一,而不及其二者也。然世俗大概重名声之利害,而轻身财之损益,故谓:“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乱臣贼子奚惧焉?非惧恶名之为害不已乎?
⑶孟子以王天下为利劝善
孟轲首以‘仁义’为题,厥后每会时君,劝行仁政,犹以“不王者,未之有也”为结语。王天下顾非‘利’哉?
利无伤于德
人孰不悦利于朋友?利于亲戚?如利不可经心,则何以欲归之友亲乎?仁之方曰:不欲诸己,勿加诸人。既不宜望利以为己,犹必当广利以为人。以是知利无所伤于德也。利所以不可言者,乃其伪,乃其悖义者耳。《易》曰:“利者,义之和也。”又曰:“利用安身,以崇德也。”
今世之利与来世之利
⑴今世之利的局限性
论利之大,虽至王天下,犹为利之微。况战国之主,虽行仁政,未必能王;虽使能王,天下一君耳。不取之此,不得予乎彼,夫世之利也如是耳矣。
⑵来世之利至大至实
吾所指来世之利也,至大也,至实也,而无相碍,纵尽人得之,莫相夺也。
⑶来世之利有利于为政
以此为利,王欲利其国,大夫欲利其家,士庶欲利其身,上下争先,天下方安方治矣。重‘来世之益’者,必轻现世之利,轻现世之利而好犯上争夺、弑父弑君,未之闻也。使民皆望后世之利,为政何有?
三、来生利害与教化
人之智慧思虑愈久远
中士曰:尝闻之:“何必劳神虑未来?惟管今日眼前事。”此是实语,何论后世?
⑴人无远虑如同禽兽
西士曰:陋哉?使犬彘能言也,无异此矣。西域上古有一人立教,专以‘快乐无忧’为务,彼时亦有从之者,自题其墓碑曰:“汝今当饮食欢戏死后无乐兮。”诸儒称其门为“猪门”也。讵贵邦有暗契之者。夫无远虑,必有近患。猷之不远,诗人所刺。
⑵智愚思虑之别
吾视人愈智,其思愈遐;人愈愚,其思愈迩。
①智者
凡民之类,岂可不预防未来,先谋未逮者乎?农夫耕稼於春,图秋之穑。松树百年始结子,而有艺之,所谓:“圃翁植树,尔玄孙攀其子者。”行旅者,周沿江湖,冀老之安居乡土;百工勤习其业,期获所赖;士髫丱勤苦博学,欲后辅国匡君;夫均不以眼前今日之事为急者也。
②愚人
不肖子败其先业,虞公丧国,夏桀殷纣失天下,此非不虑悠远、徒管今日眼前事者乎?
思考后世不是迂阔
中士曰:然。但吾在今世则所虑虽远,止在本世耳;死后之事,似迂也。
⑴圣人虑及万世
西士曰:仲尼作《春秋》,其孙著《中庸》,厥虑俱在万世之后,夫虑为他人,而诸君子不以为迂;吾虑为已惟及二世,而子以为迂乎?
⑵童子图谋既老之事
童子图既老之事,未知厥能至壮否,而莫之谓远也。吾图死后之事,或即诘朝之事,而子以为远乎?
⑶当以不朽者为念
子之婚也,奚冀得子孙。
中士曰:以有治丧葬、坟墓、祭祀之事也。
西士曰:然。是亦死后之事矣。吾既死,所留者二:不能朽者精神、速腐者髑髅。我以不能朽者为切,子尚以速腐者为虑,可谓我迂乎?
现世利害与来世利害
中士曰:行善以致现世之利、远现世之害,君子且非之;来世之利害又何足论欤。
⑴来世得害是真
西士曰:来世之利害甚真大,非今世之可比也。吾今所见者,利害之影耳,故今世之事,或凶或吉,俱不足言也。
吾闻师之喻曰:“人生世间,如俳优在戏场;所为俗业,如搬演杂剧。诸帝王、宰官、士人、奴隶、后妃、婢媵,皆一时装饰之耳。则其所衣衣,非其衣;所逢利害,不及其躬。搬演既毕,解去装饰,漫然不复相关。故俳优不以分位高卑长短为忧喜,惟扮所承脚色,虽丐子亦真切为之,以中主人之意耳已。盖分位在他,充位在我。”
⑵现世有限来世无限
吾曹在于兹世,虽百岁之久,较之后世万祀之无穷,乌足以当冬之一日乎?
⑶来世财物是真
所得财物,假贷为用,非我为之真主,何徒以增而悦、以减而愁?不论君子小人,咸赤身空出,赤身空返,临终而去虽遗金千笈,积在库内不带一毫,何必以是为留意哉?今世伪事已终,即后世之真情起矣;而后乃各取其所□ 之贵贱也。若以今世利害为真,何异乎蠢民看戏,以装帝王者为真贵人,以装奴隶者为真下人乎?
来世得害与由利入义
⑴先粗后精由利迪义
意之为情,精粗不齐。负教世之责者,孰先布其麄,而后不阐其精?必既切琢,而后磋磨矣。需医者,惟病者,非谓瘳者也;需吾教者,惟小人耳已。君子固自知之,故教宜曲就小人之意也。孔子至卫,见民众,欲先富而后教之。讵不知教为滋重乎?但小民由‘利’而后可迪乎‘义’耳。
⑵以天堂地狱利害引导人
凡行善者,有正意三状:下曰,因登天堂免地狱之意;中曰,因报答所重蒙天主恩德之意;上曰,因翕顺天主圣旨之意也。教之所望乎学者,在其‘成就’耳,不获已而先指其端焉。民溺于‘利’久矣,不以利迪之、害骇之,莫之引领也。
由利害而导入善善恶恶
然上意至,则下意无所容而去矣。如缝锦锈之衣必用丝线,但无铁针,线不能入,然而其针一进即过,所庸留於衣裳者丝线耳已。吾欲引人归德,若但举其德之美,夫人已昧於私欲,何以觉之乎?言不入其心,即不愿听而去。惟先怵惕之以地狱之苦,诱导之以天堂之乐,将必倾耳欲听,而渐就乎善善恶恶之成旨。成者至,则缺者化去,而独其成就恒存焉。故曰:“恶者恶恶,因惧刑也;善者恶恶,因爱德也。”
圣神不免利害之心
往时敝邑出一名圣神,今人称为‘拂即祭斯榖’,首立一会,其规戒精密,以廉为尚,今从者有数万友,皆成德之士也。初有亲炙一友,名曰‘如泥伯陆’,会中无与比者,其学豁然,日增无息。有一邪鬼憎妒,欲沮之,伪化天神,旁射辉光,夜见於圣神私居曰:“天神谕尔,如泥伯陆德诚隆也,虽然,终不得跻天堂,必堕地狱。天主严命已定,不可易也。”
言讫弗见。拂即祭斯榖惊,秘不敢泄,而深痛惜。每见如尼伯陆不觉涕泪,如尼伯陆屡见而疑之,已斋宿,赴师座问曰:“某也日孜孜守戒,奉敬天主,幸在悯教,迩日以来,觉先生目有异也,何以数涕泪于弟子?”
拂即祭斯榖初不肯露,再三恳请,尽述向所见闻。如尼伯陆怡然曰:“是何足忧乎?天主主宰人物,惟其旨所置之,上天下地,吾侪无不奉焉。吾所为敬爱之者,非为天堂地狱,为其至尊至善,自当敬、自当爱耳。今虽弃我,何敢毫发懈惰,惟益加敬慎事之,恐在地狱时,即欲奉事而不可及矣。”
拂即祭斯榖睹其容也,听其语也,恍然悟而叹曰:“误哉前者所闻,有学道如斯,而应受地狱殃者乎?天主必跻尔天堂矣。”
四、天堂地狱与轮回报应
天堂地狱即儒家近君子远小人
夫此天堂地狱,其在成德之士,少借此意以取乐而免苦也,多以修其仁义而已矣。何者?天堂非他,乃古今仁义之人所聚光明之宇;地狱亦非他,乃古今罪恶之人所流秽污之域。升天堂者,已安其心乎善,不能易也;其落地狱者,已定其心乎恶,不克改也。吾愿定心於德,勿移于不善;吾愿长近仁义之君子,求离罪恶之小人。谁云以利害分志,而在正道之外乎?儒者攻天堂地狱之说,是未察此理耳已。
天堂地狱与佛教轮回不同
中士曰:兹与浮屠劝世、轮回变禽兽之说,何殊?
⑴天堂地狱是真轮回是假
西士曰:远矣。彼用“虚无”者伪词,吾用“实有”者至理;
⑵轮回只言利而天堂地狱由利入义
彼言轮回往生,止于言‘利’;吾言天堂地狱利害,明揭利以引人于‘义’。岂无辩乎?且夫贤者修德,虽无天堂地狱,不敢自已,况实有之。
天堂地狱与报应比较
中士曰:善恶有报,但云必在本世,或不於本身,必於子孙耳,不必言天堂地狱。
⑴本世报应的局限
西士曰:本世之报微矣,不足以充人心之欲,又不满诚德之功,不足现上帝赏善之力量也。公相之位,极重之酬矣,若以偿德之价,万不偿一矣,天下固无可以偿德之价者也。修德者虽不望报,上帝之尊岂有不报之尽满者乎?王者酬臣之功,赏以三公足矣,上帝之而於是乎?止乎人之短,于量也如是。
⑵报与子嗣的局限
①无于嗣者不得报应
夫世之仁者不仁者,皆屡有无嗣者,其善恶何如报也?
②报与子孙不公平
我自为我,子孙自为子孙。夫我所亲行善恶,尽以还之子孙,其可为公乎?且问天主既能报人善恶,何有能报其子孙,而不能报及其躬?苟能报及其躬,何以捨此而远俟其子孙乎?且其子孙又有子孙之善恶,何以为报?亦将俟其子孙之子孙,以之欤?尔为善,子孙为恶,则将举尔所当享之赏,而尽加诸其为恶之身乎,可谓‘义’乎?尔为恶,子孙为善,则将举尔所当受之刑,而尽置诸其为善之躬乎,可为‘仁’乎?非但王者,即霸者之法,罪不及胄;天主舍其本身,而惟胄是报耶?更善恶之报於他人之身,紊宇内之恒理,而俾民疑上帝之仁义,无所益於为政,不如各任其报耳。
五、用理证明天堂地狱的存在
用理证明胜于眼睛观看
中士曰:先生曾见有‘天堂地狱’,而决曰有?
西士曰:吾子已见无天堂地狱,而决曰无?何不记前所云乎?智者不必以肉眼所见之事,方‘信’其有。理之所见者,真于肉眼。夫耳目之觉,或常有差;理之所是,必无谬也。
天堂地狱存在的证明
中士曰:愿闻此理。
⑴以人生的缺限证明
西士曰:
①凡物都有目的地
一曰:凡物类各有本性所向,必至是而定止焉;得此,则无复他望矣。人类亦必有止。
②本世没有人的至善之地
然观人之常情,未有以本世之事为足者,则其心之所止不在本世明也。不在本世,非在后世天堂欤?盖人心之所向,惟在‘全福’,众福备处,乃谓‘天堂’。是以人情未迄于是,未免有冀焉。
③人的寿命终有界限
全福之内含寿无疆,人世之寿--虽欲信天、地、人三皇及楚之冥灵、上古大椿--其寿终有界限,则现世悉有缺也。所谓世间无全福,彼善於此则有之;至于天堂,则止弗可尚,人性于是止耳。
⑵以人的愿望证明
二曰:人之所愿,乃知无穷之真,乃好无量之好。今之世也,真有穷、好有量矣,则於是不得尽其性矣。夫性是天主所赋,岂徒然赋之?必将充之,亦必於来世尽充之。
⑶以现世的赏罚证明
①非天堂无以报德
三曰:德于此无价也,虽举天下万国而市之,未足以还德之所值,苟不以天堂报之,则有德者不得其报称矣。
②非地狱无以报罪
得罪上帝,其罪不胜重,虽以天下之极刑诛之,不满其咎,苟不以地狱永永殃之,则有罪者不得其报称矣。天主掌握天下人所行,而德罪无报称,未之有也。
⑷以现世的不公平证明
四曰:上帝报应无私,善者必赏,恶者必罚。如今世之人,亦有为恶而富贵安乐,为善而贫贱苦难者,上帝固待其人之既死,然后取其善者之魂而天堂福之,审其恶者之魂而地狱刑之。不然,何以明至公、至审乎?
六、善恶报应与现世赏罚
现世善恶之报以劝善诅恶
中士曰:善恶之报,亦有现世何如?
西士曰:设令善恶之报咸待于来世,则愚人不知来世之应者,何以验天上之有主者?将益放恣无忌。故犯彝者,时遇饥荒之灾,以惩其前而戒其后;顺理者,时蒙吉福之降,以于往而劝其来也。
以天堂地狱赏罚善终恶终
然天主至公,无不尽赏之善,无不尽罚之恶。故终身为善不易其心,则应登天堂,享大福乐而赏之;终身为恶至死不悛,则宜堕地狱,受重祸灾而罚之。
对微善与微过
其有为善而贫贱者,或因为善之中有小过恶焉,故上帝以是现报之,至於殁后,既无所欠,则入全福之域,永享常乐矣。亦有为恶而富贵者,乃行恶之际并有微善存焉,故上帝以是偿之,及其死后,既无可举,则陷深阴之狱,永受罪苦矣。夫宇宙内外,灾祥由天主欤?由命欤?天主令外固无他命也。
七、天堂地狱说与儒家经典
中士曰:儒者以圣人为宗,圣人经传示教,遍察吾经传,通无天堂地狱之说,岂圣人有未达此理乎?何以隐而未著?
经典中无天堂地狱释疑
⑴圣人传教有数传不尽者
西士曰:圣人传教,视世之能载,故有数传不尽者。
⑵圣人言语没有笔录子册
又或有面语,而未悉录于册者。
⑶后世有所遗失
或已录,而后失者。
⑷后世有所删节
或后顽史不信,因削去之者。
⑸不可完全以书为准
况事物之文,时有换易,不可以无其文即云无其事也。
⑹今儒只读其书不明其义
今儒之谬攻古书,不可胜言焉。急乎文,缓乎意,故今之文虽隆,今之行实衰。
儒家经典中对天堂的肯定
《诗》曰:“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又曰:“世有哲王,三后在天。”《召诰》曰:“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夫在上、在天、在帝左右,非天堂之谓,其何欤?
论儒家经典与地狱
中士曰:察此经语,古之圣人已信死后固有乐地为善者所居矣。然地狱之说,决无可徵于经者。
⑴以理断地狱的存在
西士曰:有天堂自有地狱,二者不能相无,其理一耳。如真文王、殷王、周公在天堂上,则桀纣、盗跖必在地狱下矣。行异则受不同,理之常,固不容疑也。缘此,人之临终,滋贤者则滋舒泰而略无骇色焉,滋不肖则滋逼迫而以死为痛苦不幸之极焉。
⑵书可证有而不可证无
若以经书之未载为非真,且误甚矣。西庠论之诀曰:“正书可证其有,不可证其无。”吾西国古经载,昔天主开辟天地,即生一男,名曰亚党;一女,名曰阨襪,是为世人之祖。而不书伏羲,神农二帝。吾以此观之,可证当时果有亚党、阨襪夏娃二人,然而不可证其后之无伏羲、神农二帝也。若自中国之书观之,可证古有伏羲、神农于中国,而不可证无亚当,夏娃二祖也。不然,禹迹不写大西诸国,可谓天下无大西诸国哉?故儒书虽未明辩天堂地狱之理,然不宜因而不信也。
八、善恶与天堂地狱
人非登天堂即入地狱
中士曰:善者登天堂,恶者堕地狱,设有不善不恶之辈,死后当往何处?
西士曰:善恶无间,非善即恶,非恶即善,惟善恶之中有巨微之别耳。善恶譬若生死,人不生则死,未死则生,固无弗生弗死者也。
恶终则入地狱善终则登天堂
中士曰:使有人先为善,后变而为恶;有先为恶,后改而为善;兹二人身后何如?
西士曰:天主乃万灵之父,限本世之界以劝吾侪于德,必以濒死之候为定。故平生为善,须臾变心向恶而死,便为犯人,则受地狱常永之殃,其前善惟末减耳;平生为恶,今日改心归善而死,则天主必扶而宥之,免前罪而授天堂,万年永常受福也。
炼尽诸恶方可
中士曰:如此,则平生之恶无报焉?
西士曰:天主经云:“人改恶之后,或自悔之深,或以苦劳本身自惩,于以求天主之宥,天主必且赦之,而死后即可升天也。倘悔不深,自苦不及前罪,则地狱之内另有一处以置此等人,或受数日数年之殃,以补在世不满之罪报也,补之尽则亦蹑天。”其理如此。
九、君子必信天主且登天堂
中士曰:心悟此理之是,第先贤之书云:“何必信天堂地狱?如有天堂,君子必登之;如有地狱,小人必入之。吾当为君子则已。”此语庶几得之?
西士曰:此语固失之。何以知其然乎?有天堂,君子登之必也,但弗信天堂地狱之理,决非君子。
不信有上帝者不是君子
中士曰:何也?
西士曰:且问乎子,不信有上帝,其君子人欤?否欤?
中士曰:否。诗曰:“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孰谓君子而弗信上帝者?
不信上帝至仁至公者不是君子
西士曰:不信上帝至仁至公,其君子人欤?否欤?
中士曰:否。上帝为仁之原也,万物公主也,孰谓君子而弗信其至仁至公者耶?
不信天堂地狱的不是君子
西士曰:仁者为能爱人、能恶人。苟上帝不予善人升天堂,何足云能爱人?不迸恶人于地狱,何足云能恶人乎?夫世之赏罚大略,未能尽公,若不待身后以天堂地狱,还各行之当然,则不免乎私焉。弗信此,乌信上帝为仁、为公哉?且夫天堂地狱之报,中华佛老二氏信之,儒之智者亦从之,太东太西诸大邦无疑之,天主圣经载之,吾前者揭明理而显之,则拗逆者必非君子也。
十、天堂地狱之苦乐
中士曰:如此,则固信之矣,然尚愿闻其说。
西士曰:难言也。天主经中特举其概,不详传之。然夫地狱之刑於今世之殃略近,吾可借而比焉;彼天堂之快乐,何能言乎?
地狱之苦
夫本世之患有息有终,地狱之苦无间无穷。
⑴地狱之苦有二
圣贤论地狱分其苦劳二般:或责其内中,或责其表外。
①外患
若冻热之不胜,臭秽之难当,饥渴之至极,是外患也。
②内祸
若战栗视厉鬼魔威,恨妒瞻天神福乐,愧悔无及忆己前行,乃内祸也。
⑵地狱之悔
虽然,罪人所伤痛莫深乎?所失之巨福也,故常哀哭自悔曰:“悲哉!吾生前为淫乐之微,失无穷之福而溺于此万苦之聚谷乎,今欲改过免此而已迟。欲死而毕命以脱此而不得,盖此非改过之时。”
⑶地狱之刑
天主公法所使:以刑具苦痛其人,不令毁灭其体,而以悠久受殃也。
⑷当以地狱之苦为戒
夫不欲死后落地狱,全在生时思省,思其苦,思其劳.思则戒,戒则不为陷溺之事,而地狱可免焉。
天堂之乐
设地狱之严刑不足以动尔心,天堂之福当必望之。
⑴天堂之乐不可忖度
《经》曰:“天堂之乐,天主所备以待仁人者,目所未见,耳所未闻,人心所未及忖度者也。”从是可征其处为众吉所归,诸凶之所远焉。
⑵天堂为全福之处
夫欲度天堂光景,且当纵目观兹天地万物,现在奇丽之景多有令人叹息无已者。而即复推思,此乃上帝设之以为人民鸟兽共用之具。为善与作恶同寓之所,犹且制作成就如此;若其独为善人造作全福之处,更当何如哉?必也:常为暄春,无寒暑之迭累;常见光明,无暮夜之屡更;其人常快乐,无忧怒哀哭之苦;常舒泰,无危险;韶华之容,常驻不变;岁年来往,大寿无减;常生不灭,周旋左右于上帝。
⑶天堂为满足之地
世俗之人乌能达之?乌能言释之哉?夫众福吉之溶泉,圣神所常嗜、所常食,嗜而未始乏,食而未始厌也。此其所享不等,佥由生时所为之善。功有多寡,而享福随之,无有胥憎。何者?各满其量也。譬长身者长衣,短身者短衣,长短各得其所,欲何憎之有?
⑷俯视地狱之苦更增快乐
众善为侣,和顺亲爱,俯视地狱之苦,岂不更增快乐也乎?白者比黑而弥白,光者比暗而弥光也。
不信天堂地狱的悲哀
天主正教以此颁训于世,而吾辈拘於目所恒睹,不明未见之理。比如囚妇怀胎产子暗狱,其子至长而未知日月之光,山水人物之嘉,只以大烛为日,小烛为月,以狱内人物为齐整,无以尚也,则不觉狱中之苦,殆以为乐不思出矣。若其母语之以日月之光辉、贵显之装饰、天地境界之文章广大数万里高亿万丈,而后知容光之细,桎梏之苦、囹圄之窄秽,则不肯复安为家矣。乃始昼夜图脱其手足之桎梏,而出寻朋友亲戚之乐矣。世人不信天堂地狱,或疑,或诮,岂不悲哉?
十一、结语
中士曰:悲哉!世人不为二氏所诞,则荡荡如无牧之群,以苦世为乐地天堂耳。兹语也,慈母之训也。吾已知有本家,尚愿习回家之路。
西士曰:正路茅塞,邪路反辟,故固有不知其路而妄为引者。真似伪也,伪远真也,不可错认也,向万福而卒至万苦,皋彼行路,慎之哉?
第七节 论人性本善,而述天主门士正学
第七篇 论人性本善,而述天主门士正学。
一、人性本善
中士曰:先辱示以天主为兆民尊父,则知宜慕爱。次示人类灵魂身后不灭,则知本世暂寄,不可为重。复闻且有天堂为善者升焉,居彼已定心修德以事上帝,与神人为侣;况有地狱,居彼已定心不改恶,以受刑殃致万世不可脱也。兹欲询‘事天主正道’。夫吾儒之学,以率性为修道,设使性善,则率之无错;若或非尽善,性固不足恃也,奈何?
人性的含义
西士曰:吾观儒书,尝论性情,而未见定论之诀,故一门之中恒出异说。知事而不知己本,知之亦非知也。欲知人性本善耶,先论何谓‘性’、何谓‘善恶’。
⑴性与善恶的含义
①性是各物类之本体
夫“性”也者,非他,乃各物类之本体耳。曰各物类也,则同类同性,异类异性。曰“本”也,则凡在别类理中,即非兹类本性;曰“体”也,则凡不在其物之体界内,亦非性也。但物有自立者,而性亦为自立;有依赖者,而性兼为依赖。
②善是可爱可欲
可爱、可欲谓善,
③恶是可恶可疾
可恶可疾谓恶也。
通此义者,可以论人性之善否矣。
⑵人性与理
①人性是能推理
西儒说“人”云,是乃‘生觉者’、能推论理也。曰生,以别于金石;曰觉,以异于草木;曰能推论理,以殊乎鸟兽;曰推论不直曰明达,又以分之乎鬼神。鬼神者,彻尽物理如照如视,不待推论;人也者,以其前推明其后,以其显验其隐,以其既晓及其所未晓也。故曰能推论理者立人於本类,而别其体於他物,乃所谓人性也。仁义礼智,在推理之后也。
②人性不是理
“理”也,乃依赖之品,不得为人性也。古有歧‘人性之善’否,谁有疑“理”为有弗善者乎?孟子曰:“人性与牛犬性不同。”解者曰:“人得性之正,禽兽得性之偏也。”“理”则无二无偏,是古之贤者固不同“性”於“理”矣。释此,庶可答子所问人性善否欤?
人性本善的含义
⑴人性是天主所造
若论厥性之‘体’及‘情’,均为天主所化生。
⑵以理为主则俱善
而以‘理’为主,则俱可爱可欲,而本善无恶矣。
⑶以情为主则善恶无定
至论其用机,又由乎我,我或有可爱、或有可恶,所行异则用之善恶无定焉,所为情也。
⑷性无疾病则无有不善
夫性之所发,若无病疾必自听命于理,无有违节,即无不善。
⑸情有疾病则鲜合其真
然情也者,性之足也,时著偏疾者也,故不当壹随其欲,不察于理之所指也。身无病时,口之所啖,甜者甜之,苦者苦之;乍遇疾变,以甜为苦,以苦为甜者有焉。性情之已病,而接物之际误感而拂于理,其所爱恶,其所是非者,鲜得其正、鲜合其真者。
⑹人性本善不会变化
然本性自善,此亦无碍于称之为善。盖其能推论理,则良能常存;可以认本病,而复治疗之。
性与善恶
中士曰:贵邦定善之理曰:可爱;定恶之理曰:可恶。是一说固尽善恶之情。蔽国之士有曰:“出善乃善,出恶乃恶。”亦是一端之理。若吾性既善,此恶自何来乎?
⑴能行善恶之人性非恶
西士曰:吾以性为能行善恶,固不可谓性自本有恶矣。恶非实物,乃无善之谓,如死非他,乃无生之谓耳。如士师能死罪人,讵其有“死”在己乎?
⑵人自愿行善才是真善
苟世人者,生而不能不为善。从何处可称成善乎?天下无无意于为善而可以为善也。吾能无强我为善而自往为之,方可谓为善之君子。
⑶人能行善恶是天主祝福
天主赋人此性,能行二者,所以厚人类也,其能取舍此善,非但增为善之功,尤俾其功为我功焉. 故曰:“天主所以生我,非用我;所以善我,乃用我。”此之谓也。即如设正鹄,非使射者失之;亦犹恶情於世,非以使人为之。
⑷人行善才是善人
彼金石鸟兽之性不能为善恶,不如人性能之以建其功也。其功非功名之功,德行之真功也。人之性情虽本善,不可因而谓世人之悉善人也,惟有德之人乃为善人。德加于善,其用也,在本善性体之上焉。
良善与习善
中士曰:性本必有德,无德何为善?所谓君子,亦复其初也。
⑴原善非至善
西士曰:设谓善者惟复其初,则人皆生而圣人也,而何谓“有生而知之,有学而知之”之别乎?如谓德非自我新知,而但返其所已有;已失之大犯罪,今复之不足以为大功。
⑵良善与习善的区别
则固须认二善之品矣:
①良善无功而习善有德
性之善,为‘良善’;德之善,为‘习善’。夫良善者,天主原化性命之德,而我无功焉;我所谓功,止在自习积德之善也。孩提之童爱亲,鸟兽亦爱之;常人不论仁与不仁,乍见孺子将入於井,即皆怵惕;此皆‘良善’耳,鸟兽与不仁者何德之有乎?见义而即行之,乃为德耳。彼或有所未能、或有所未暇视义,无以成德也。
②良善与习善的比喻
故谓‘人心者’,始生如素简无所书也,又如艳貌女人,其美则可爱,然皆其父母之遗德也,不足以见其本德之巧;若视其衣锦尚絅,而后其德可知也,兹乃女子本德矣。吾性质虽妍,如无德以饰,之何足誉乎?吾两国学者谓德乃神性之宝服,以久习义、念义行生也。谓“服”,则可著、可脱,而得之于忻然为善之念,所谓圣贤者也;不善者反是。但得与罪皆无形之服也,而惟无形之心——即吾所谓神者——衣之耳。
外形与内神
中士曰:论性与德,古今众矣,如阐其衷根,则兹始闻焉。夫为非义,犹以汙秽染本性;为义,犹以文锦彰之。故德修而性弥美焉,此诚君子修己之功。然又有勉于‘外事’,而不复反本者。
⑴世人不识内神以外物为务
西士曰:惜哉!世俗之尽日周望,殚心力以叠伪珍悦肉眼,而不肯略启心目以视千万世之文彩、内神之真宝也,宜其逐日操心困苦,而临终之候,哀痛惧栗如畜兽被牵於屠矣。
⑵内神所欲为无穷之福
天主生我世间,使我独勤事于德业,常自得无穷之福,不烦外借焉。而我自弃之,反以行万物之役,趋百危险,谁咎乎,谁咎乎?夫人非愿为尊富,惟愿恒得其所欲耳。得所欲之路,无他,惟勿重其所求得之不在我者焉。我固有真我也,我自害之心之害,乃真害也。
⑶外形为内神之器
人以形、神两端相结成人,然神之精超于形,故智者以神为真己,以形为藏己之器。古有贤臣亚那,为篡国者所伤,泰然曰:“尔伤亚那之器,非能伤‘亚那者’也。”此所谓达人者也。
知与行
中士曰:人亦谁不知违义之自殃,从德者之自有大吉盛福,而不须外具也。然而务德者世世更稀,其德之路,难晓乎?抑难进乎?
⑴知行俱难
西士曰:俱难也,进尤甚焉。
⑵知而不行其罪更大
知此道而不行,则倍其愆,且减其知。比于食者,而不能化其所食,则充而无养,反伤其身。
⑶力行益知
力行焉,践其所知,即增辟其才光,益厚其心力,以行其余。试之则觉其然焉。
二、天学正义
中士曰:吾中州士,古者学圣教而为圣。今久非见圣人,则窃疑今之学,非圣人之学。兹愿详示学术。
西士曰:尝窃视群书,论学各具己私。若已测悟公学,吾何不听命,而复有称述西庠学乎?顾取舍之在子耳。
学习是为了完善自我
夫学之谓,非但专效先觉行动语录谓之学,亦有自己领悟之学;有视察天地万物而推习人事之学。故曰智者不患乏书册、无传师,天地万物尽我师、尽我券 也。学之为字,其义广矣,正邪、大小、利钝均该焉。彼邪学固非子之所问,其势利及无益之习,君子不以营心焉。吾所论学惟内也,为己也,约之以一言,谓成己也。
学习是由内而外的修养
世之弊非无学也,是乃徒习夫宁无习之方,乃竟无补乎行。吾侪本体之神,非徒为精贵,又为形之本主,故神修即形修,神成即形无不成矣。是以君子之本业特在于神,贵邦所谓无形之心也。
学习分为形神两个方面
⑴有形之身交觉于物
有形之身得耳、口、目、鼻、四肢、五司,以交觉于物。
⑵无形之神接通于物
无形之神有三司,以接通之:曰司记含、司明悟、司爱欲焉。
①司记含者的作用
凡吾视闻啖觉,即其像由身之五门窍,以进达于神,而神以‘司记者’受之。如藏之仓库,不令忘矣。
②司明悟者的作用
后吾欲明通一物,即以‘司明者’取其物之在司记者像,而委屈折衷其体,协其性情之真,于理当否?
③司爱欲者的作用
其善也,吾以司爱者爱之、欲之;其恶也,吾以司爱者恶之、恨之。盖‘司明者’,达是又达非,‘司爱者’,司善善又司恶恶者也。三司已成,吾无事不成矣。
学习的动力在乎仁爱
又其司爱、司明者已成,其司记者自成矣,故讲学只论其二尔已。
⑴司爱者与司明者的本性
司明者尚真,司爱者尚好。是以吾所达愈真,其真愈广阔,则司明者愈成充;吾所爱益好,其好益深厚,则司爱益成就也。若司明不得真者,司爱不得好者,则二司者俱失其养,而神乃病馁。
⑵司爱与司明不可偏废
司明之大功在义,司爱之大本在仁,故君子以仁义为重焉。二者相须,一不可废。然惟司明者明仁之善,而后司爱者爱而存之;司爱者爱义之德,而后司明者察而求之。
⑶司明以司爱为始终
但仁也者,又为义之至精。仁盛,则司明者滋明,故君子之学,又以仁为主焉。仁,尊德也,德之为学,不以强夺,不以久藏毁而杀,施之与人而更长茂。在高益珍,所谓德在百姓为银,在牧者为金,在君者为贝也。尝闻智者为事,必先立一主意,而后图其善具以获之,如旅人先定所往之域,而后寻询去路也。终之意固在其始也。
学习的目的在于合天主圣旨
夫学道亦要识其向往者,吾果为何者而学乎?不然则贸贸而往,自不知其所求。或学特以知识,此乃徒学;或以售知,此乃贱利;或以使人知,此乃罔勤;或以诲人,乃所为慈;或以淑己,乃所为智。故吾曰学之上志惟此,成己以合天主之圣旨耳。所谓由此而归此者也。
爱天主就是成己之学
中士曰:如是,则其成己为天主也,非为己也,则母奈外学也。
西士曰:乌有成己而非为己者乎?其为天主也,正其所以成也。仲尼说仁惟曰爱人,而儒者不以为外学也。余曰仁也者,乃爱天主与夫爱人者,崇其宗原而不遗其枝派,何以谓外乎?人之中虽亲若父母,比于天主者,犹为外焉。况天主常在物内,自不当外。意益高者学益尊,如学者之意止於一己,何高之有?至于为天主,其尊乃不可加矣,孰以为贱乎?圣学在吾性内,天主铭之人心原不能坏,贵邦儒经所谓明德、明命是也。
学习以知为始以行为终
但是明为私欲蔽掩以致昏瞑,不以圣贤躬亲喻世人,岂能觉?恐以私欲误认明德,愈悖正学耳。然此学之贵,全在力行而近人。妄当之以讲论,岂知善学之验在行德,不在言德乎。然其讲亦不可遗也,讲学也者,温故而习新,达蕴而释疑,奋己而劝人,博学而笃信者也。善之道无穷,故学为善者与身同终焉,身在不可一日不学。凡曰已至,其必未起也;凡曰吾已不欲进於善,即是退复於恶也。
三、修养工夫
改恶迁善
中士曰:此皆真语,敢问下手工夫?
⑴修养须先去己恶
西士曰:吾素譬此工如圃然,先缮地,拔其野草,除其瓦石,注其泥水於沟壑,而后艺嘉种也。学者先去恶而后能致善,所谓有所不为方能有为焉。未学之始,习心横肆,其恶根固深透乎心,抽使去之,可不黾黾乎?勇者克己之谓也。童年者蚤即于学,其工如一,得工如十,无前习之累故也。古有一善教者,子弟从之,必问:曾从他师否,以从他师者,为其已蹈曩时之误,必倍其将诚之仪,一因改易其前误,一因教之以知新也。既已知学矣,尚迷乎色欲,则何以建於勇毅?尚骄傲自满欺人,则何以进乎谦德?尚惑非义之财物,不返其主,则何以秉廉?尚溺乎荣显功名,则何以超于道德?尚将怨天尤人,则何以立於仁义?卣盈以醯盐,不能斟之郁鬯矣。知己之恶者,见善之倪,而易入于德路者也。
⑵改恶迁善须日月省察
欲剪诸恶之根,而兴己於善,不若守敝会规例,逐日再次省察。凡己半日间,所思所言所行善恶:有善者,自劝继之;有恶者,自惩绝之。久用此功,虽无师保之责,亦不患有大过。然勤修之至,恒习见天主於心目,俨如对越。至尊不离于心,枉念自不萌起,不须他功,其外四肢莫之禁,而自不适於非义矣。
⑶改恶之要在于痛悔
故改恶之要,惟在深悔。悔其昔所已犯,自誓弗敢再蹈。心之既沐,德之宝服可衣焉。
爱天主
⑴爱天主是第一仁德
①仁为众德之要
夫德之品众矣,不能具论,吾今为子惟揭其纲,则仁其要焉。得其纲,则余者随之,故《易》云:“元者,善之长;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②仁即爱天主爱人
夫仁之说,可约而以二言穷之,日:“爱天主,为天主无以尚;而为天主者,爱人如己也。”行斯二者,百行全备矣。
③爱天主就会爱人
然二亦一而已,笃爱一人,则并爱其所爱者矣。天主爱人,吾真爱天主者,有不爱人者乎?
④人应当爱天主
此仁之德所以为尊,其尊非他,乃因上帝。借令天主所以成我者,由他外物,又或求得之而不能得,则尚有歉。然皆由我内关,特在一爱云耳。孰曰吾不能爱乎?天主诸善之聚,化育我,施生我,使我为人不为禽虫,且赐之以作德之性。吾爱天主,即天主亦宠答之,何适不详乎?
⑤人应当竭力爱天主
人心之司爱向于善,则其善弥大,司爱者亦弥充。天主之善无限界,则吾德可长无定界矣,则夫能充满我情性惟天主者也。然于善有未通,则必不能爱。故知寸贝之价当百,则爱之如百;知拱壁之价当千,则爱之如千。是故爱之机在明达,而欲致力以广仁,先须竭心以通天主之事理,乃识从其教也。
⑵天主真实可信可为仁德之基
中士曰:天主事理目不得见,所信者人所言所录耳,信人之知,惟恍惚之知,何能决所向往?
西士曰:人有形者也,交于人道者,非信人不可,况交乎无形者耶?今余不欲揭他远事也。子孝严亲无所不至,然子何以知孝?惟信人之言,知其乃生己之父也;非人言,自何以知之乎?子又忠於君,虽捐命无悔,其为君,亦只信经书所传耳,臣孰自知其为己君乎?则吾所信有实据,不可谓不真切明晓,足以为仁之基也。况夫天主事,非一夫之言,天主亲贻正经,诸国之圣贤传之,天下之英俊佥从之,信之固不为妄,何恍惚之有?
⑶天下万物皆由爱作
中士曰:如此则信之无容疑矣。但仁道之大,比诸天地无不覆载,今曰一爱已尔,似乎太隘。
西士曰:血气之爱尚为群情之主,矧神理之爱乎?试如逐财之人,以富为好,以贫为丑,则其爱财也。如未得,则欲之;如可得,则望之;如不可得,则弃志;既得之,则喜乐也。若更有夺其所取者,则恶之;虑为人之所夺,则避之。如可胜,则发勇争之;如不可胜,则惧之;一旦失其所爱,则哀之;如夺我爱者强而难敌,则又或思御之,或欲复之而忿怒也。此十一情者特自一爱财所发。总之,有所爱,则心摇,其身体岂能静漠无所为乎?故爱财者,必逝四极交易以殖货;爱色者,必朝暮动费以备嬖妾;爱功名者,终身经历百险,以逞其计谋;爱爵禄者,攻苦文武之业,以通其干才。天下万事皆由爱作,而天主之爱独可已乎?爱天主者,固奉敬之,必显其功德,扬其声教,传其圣道,辟彼异端者。
爱人
⑴爱人是爱天主的果效
然爱天主之效,莫诚乎爱人也。所谓仁者爱人,不爱人,何以验其诚敬上帝欤?爱人非虚爱,必将渠饥则食之,渴则饮之,无衣则衣之,无屋则舍之,忧患则恤之、慰之;愚蒙则诲之,罪过则谏之,侮我则恕之,既死则葬之,而为代祈上帝,且死生不敢忘之。故昔大西有问于圣人者曰:“行何事则可以至善与?”曰:“爱天主,而任汝行也。”圣人之意乃从哲引者固不差路矣。
⑵仁爱的真谛
中士曰:司爱者用于善人可耳;人不皆,善其恶者必不可爱,况厚爱乎?若论他人,其无大损;若论在五伦之间,虽不善者,我中国亦爱之,故父为瞽瞍,弟为象,舜犹爱友焉。
西士曰:俗言仁之为爱,但谓爱者可相答之物耳,故爱鸟兽金石非仁也。然或有爱之而反以仇,则我可不爱之乎?
①仁爱在爱其人之善
夫仁之理,惟在爱其人之得善之美,非爱得其善与美而为己有也。譬如爱醴酒,非爱其酒之有美,爱其酒之好味,可为我尝也,则非可谓仁于酒矣。爱己之子,则爱其有善,即有富贵、安逸、才学、德行,此乃谓仁爱其子;若尔爱尔子,惟为爱其奉己,此非爱子也,惟爱自己也,何谓之仁乎?
②恶人亦有可取之善
恶者固不可爱,但恶之中亦有可取之善,则无绝不可爱之人。仁者爱天主,故因为天主而爱己爱人,知为天主则知人人可爱,何特爱善者乎?爱人之善,缘在天主之善,非在人之善。
③恶人可以改恶化善
故虽恶者亦可用吾之仁,非爱其恶,惟爱其恶者之或可以改恶而化善也。况双亲兄弟君长与我有恩、有伦之相系,吾宜报之;有天主诫令慕爱之,吾宜守之;又非他人等乎,则虽其不善,岂容断爱耶?人有爱父母不为天主者,兹乃善情非成仁之德也,虽虎之子为豹,均爱亲矣。故有志於天主之旨,则博爱于人以及天下万物,不须徒胶之为一体耳。
修养方法
中士曰:世之诵读经书者,徒视其文而暗其旨。某曩者尝诵《诗》云:“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今闻仁之玄论归于天主,而始知诗人之旨也:志事上帝即德无缺矣。然仁既惟爱天主,则天主必眷爱仁人,何须焚香礼拜、诵经作功乎?吾检慎于日用,各合其义,斯已焉。
⑴兼用形神而事天主
西士曰:天主赐我形神两备,我宜兼用二者以事之。天主繁育鸟兽,昭布万像,而其竟莫有知所报者;独人类能建殿堂、设礼祭、祈拜诵经以申感谢,何者?天主之爱人甚矣。大父之慈,恐人以外物幻其内仁,则命圣人作此外仪,以启吾内德而常存省之,俾吾日日仰目祷祈其恩,既得之,则赞扬其盛而感之不忘,且以是明我本来了无毫发之非上赐,而因以增广吾仁,且令后世弥厚享赏也。
⑵诵经叩拜以闲邪情
天主之经无他,只是钦崇上帝恩德而赞美之,或祈恕宥昔者所犯罪恶,或乞恩佑以胜危难、以避咎愆、以进于至德,故数数诵之者,必益敦信此道,愈辟心明以达学术之隐也。又恐污邪忘想,侵滑人心,因而涣散,于是天主又教之以礼,不拘男女咸日诵经拜叩以闲其邪。
⑶循序渐进以合天主之旨
夫吾天主所授工夫,匪佛老空无寂寞之教,乃悉以诚实引心于仁道之妙。故初使扫去心恶,次乃光其暗惑,卒至合之于天主之旨,俾之化为一心,而与天神无异。用之必有其验,但今不暇详解耳。吾窃视贵邦儒者病正在此,第言明德之修,而不知人意易疲,不能自勉而修,又不知瞻仰天帝以祈慈父之佑,成德者所以鲜见。
四、佛道非正教
天主只有一位
中士曰:拜佛像,念其经,全无益乎?
西士曰:奚啻无益乎,大害正道。惟此异端,愈祭拜尊崇,罪愈重矣。一家止有一长,二之则罪;一国惟得一君,二之则罪;乾坤亦特由一主,二之岂非宇宙间重大罪犯乎?儒者欲罢二氏教于中国,而今乃建二宗之寺观,拜其像,比如欲枯槁恶树而厚培其本根,必反荣焉。
佛道非天主代理
中士曰:天主为宇内至尊无疑也,然天下万国九州之广,或天主委此等佛祖、神仙、菩萨保固各方,如天子宅中,而差官布政于九州百郡,或者贵方别有神祖耳。
西士曰:此语本失而似得,不细察则误信之矣。
⑴天主无须二氏代理
天主者非若地主但居一方,不遣人分任,即不能兼治他方者也。上帝知能无限,无外为而成,无所不在,所御九天万国,体用造化,比吾示掌犹易,奚待彼流人代司之哉?
⑵天主教与佛道不同
且理无二是,设上帝之教是,则他教非矣;设他教是,则上帝之教非矣。朝廷设官分职,咸奉一君,无异礼乐,无异法令。彼二氏教自不同,况可谓天主同乎?
⑶二氏非天主代理
彼教不尊上帝,惟尊一己耳,已昧于大原大本焉。所宣诲谕大非天主之制具,可谓自任,岂天主任之乎?
天主经曰:“妨之妨之:有着羊皮而内为豺狼极猛者;善树生善果,恶树生恶果;视其所行,即知何人。”谓此辈耳。
佛教非正教
⑴佛经荒诞不经
凡经半句不真,决非天主之经也。天主者,岂能欺人,传其伪理乎?异端伪经,虚词诞言难以胜数,悉非由天主出者,如曰“日轮夜藏须弥山之背”;曰“天下有四大部州,皆浮海中,半见半浸”;曰“阿凾以左右手掩日月,为日月之蚀”。此乃天文地理之事,身毒国原所未达,吾西儒笑之而不屑辩焉。
⑵佛教不合人伦
吾今试指释氏所论人道之事三四处,其失不可胜穷也。
①四生六道轮回
曰:四生六道,人魂轮回,
②人魂轮回
又曰:杀生者灵魂不升天堂,或归天堂亦复回生世界,以及地狱充满之际,复得再生于人间,
③禽兽得道
又曰禽兽听讲佛法亦成道果,此皆拂理之语,第四、五篇已明辩之。
④婚姻非正道
又言婚姻俱非正道,则天主何为生男女以传人类,岂不妄乎?无婚配,拂从何生乎?禁杀生复禁人娶,意惟灭人类而让天下於畜类耳。
⑶佛教修行不公正
①诵经得升天堂
又有一经,名曰《大乘妙法莲花经》,嘱其后曰:“能诵此经者,得到天堂受福。”今且以理论之,使有罪大恶极之徒,力能置经诵读,则得升天受福;若夫修德行道之人,贫穷困苦买经不便,亦将坠於地狱与?
②诵佛号免罪罚
又曰呼诵“南无阿弥陀佛”不知几声,则免前罪,而死后平吉了无凶祸。如此其易即可自地狱而登天堂乎?岂不亦无益於德,而反导世俗以为恶乎?小人闻而信之,孰不遂私欲,污本身、侮上帝、乱五伦,以为临终念佛者若干次,可变为仙佛也。天主刑赏,必无如是之失公失正者。夫“南无阿弥陀”一句有何深妙,即可逃重殃而著厚赏?不赞德,不祈佑,不悔己前罪,不述宜守规诫,则从何处立功修行哉?世人交友,或有一二语诳,终身不敢尽信其言。今二氏论大事,许多诳谬,人尚毕信其余,何也?
⑷神佛是偶像
中士曰:佛神诸像何从而起?
①神像是世人之像
西士曰:上古之时,人甚愚直,不识天主,或见世人略有威权,或自恋爱己亲,及其死而立之貌像,建之祠宇庙祢,以为思慕之迹。暨其久也,人或进香献纸以祈福佑。
②佛像是恶人自称
又有最恶之人以邪法制服妖怪,以此异事自称‘佛仙’,假布诫术,诈为福祉,以骇惑顽俗,而使之塑像祀奉,此其始耳。
⑸神佛灵异释疑
中士曰:非正神,何以天主容之,不灭之?且有焚祷像下,或致感应者。
①神佛感应的原因
西士曰:有应也,亦有不应也,则其应非由彼神邪像也。
a、‘人心自灵’
人心自灵,或有非理,常自惊诧已而规其隐者,不须外威也。
b、邪神魔鬼的作用
又缘人既为非,则天主弃之不佑,故邪神魔鬼潜附彼像之中,得以侵迷诳诱,以增其愚。夫人既奉邪神,至其已死,灵魂坠於地狱,卒为魔鬼所役使,此乃魔鬼之愿也。
②天主对神佛的辖制
幸得天主不甚许此等邪神发见於人间,见亦少以美像,常睹丑恶,或一身百臂,或三头六臂,或牛头,或龙尾等怪类,正欲人觉悟,知其非天上容貌,乃诸魔境恶相耳。
③人应当醒悟
而人犹迷惑,塑其像而置之金座,拜之,祀之。悲哉!
五、三凾教非正教
夫前世贵邦三教各撰其一,近世不知从何出一妖怪,一身三首,名曰‘三凾教’。庶氓所宜骇避,高士所宜疾击之,而乃倒拜师之,岂不愈伤坏人心乎?
中士曰:曾闻此语,然儒者不与也,愿相与直指其失。
西士曰:吾且具四五端实理,以证其诬,
一教不可能三函
一曰:三教者,或各真全,或各伪缺;或一真全,而其二伪缺也。苟各真全,则专从其一而足,何以其二为乎?苟各伪缺,则当竟为却屏,奚以三海蓄之哉?使一人习一伪教,其误已甚也,况兼三教之伪乎?苟惟一真全,其二伪缺,则惟宜从其一真,其伪者何用乎?
三凾教其谬更甚
一曰:舆论云:“善者以全成之,恶者以一耳。”一艳貌妇人,但乏鼻,人皆丑之。吾前明释二氏之教,俱各有病,若欲包含为一,不免恶谬矣。
三凾教使信心薄弱
一曰:正教门,令入者笃信,心一无二。若奉三凾之教,岂不俾心分于三路,信心弥薄乎?
不可强同三教
一曰:三门由三氏立也。孔子无取于老氏之道,则立儒门。释氏不足于道、儒之门,故又立佛门於中国。夫三宗自己意不相同,而二千年之后测度彼三心意,强为之同,不亦诬欤?
三教无法统一
一曰:三教者,一尚“无”,一尚“空”,一尚“诚”“有”焉。天下相离之事,莫远乎虚实有无也。借彼能合有与无、虚与实,则吾能合水与火、方与圆、东与西、天与地也,而天下无事不可也。胡不思每教本戒不同,若一戒杀生,一令用牲祭祀,则凾三者欲守此固违彼,守而违,违而守,讵不乱教之极哉?於以从三教,宁无一教可从。无教可从,必别寻正路,其从三者,自意教为有余,而实无一得焉。不学上帝正道,而殉人梦中说道乎?夫真维一耳,道契於其真,故能荣生。不得其一,则根透不深;根不深,则道不定;道不定,则信不笃。不一、不深、不笃,其学乌能成乎?
六、结语
中士曰:噫嘻!寇者残人,深夜而起;吾侪自救,犹弗醒也。闻先生之语,若霹雳焉,动吾眠,而使之觉。虽然,犹望卒以正道之宗援我。
西士曰:心既醒矣,眼既启矣,仰天而祈上佑,其时也夫。
第八节 总举大西俗尚,而论其传道之士所以不娶之意,并释天主降生西土来由
第八篇 总举大西俗尚,而论其传道之士所以不娶之意,并释天主降生西土来由。
一、天主教国家的风俗习惯
中士曰:贵邦既习天主之教,其民必醇朴,其风必正雅,愿闻所尚。
以学道为本业
西士曰:民之用功乎圣教,每每不等,故虽云一道,亦不能同其所尚。然论厥公者,吾大西诸国且可谓以学道为本业者也,故虽各国之君,皆务存道正传。
以教皇为尊
又立有最尊位,曰教化皇,专以继天主颁教谕世为己职,异端邪说不得作于列国之间。主教者之位,享三国之地,然不婚配,故无有袭嗣,惟择贤而立,余国之君臣皆臣子服之。盖既无私家,则惟公是务;既无子,则惟以兆民为子。是故迪人於道,惟此殚力;躬所不能及,则委才全德盛之人,代悔牧于列国焉。
主日礼拜
列国之人,每七日一罢市,禁止百工,不拘男女尊卑,皆聚于圣殿,谒礼拜祭,以听谈道解经者终日。
以讲学劝善为务
又有豪士数会,其朋友出游于四方,讲学劝善。间有敝会,以耶稣名为号,其作不久,然已三四友者,广闻信於诸国,皆愿求之以诱其子弟於真道也。
二、耶稣会士绝色之意
对耶稣会士绝色的辩护
中士曰:择贤以君国,布士以训民,尚德之国也,美哉风矣!又闻尊教之在会者无私财,而以各友之财共焉;事无自专,每听长者之命焉。其少也,成己德、博己学耳;壮者,学成而后及于人。以文会,以诚约,吾中夏讲道者或难之。然有终身绝色、终不婚配之戒,未审何意?夫生类自有之情,宜难尽绝,上帝之性,生生为本,祖考百千,其世传之及我,可即断绝乎?
⑴绝色乃修德者自择
西士曰:绝色一事,果人情所难,故天主不布之于诫律,强人尽守,但令人自择,愿者遵之耳。然其事难能,大抵可以验德,难乎精严正行。凡人既引于德,则路定而不易矣。君子修德不惮劬苦,吾方寸之志已立,则世上无难事焉。使以难为为非义,则甚难为义者也。
⑵天主有隙生之理
生生者上帝,死死者谁乎?二者本一,非由二心。未开天地千万世以前,上帝无生一生者,生生之性何在乎?人心之卑瞑,莫测尊极之心,矧云咎之哉?且人以上帝之心为心,非但以传生为义,亦有隙生之理。
⑶天下之人职责不同
夫天下人民,总合言之,如一全身焉,其身之心意惟一耳,各肢之所司甚重。令一身悉为首腹,胡以行动?令全身皆为手足,胡以见闻、胡以养生乎?比此而论,不宜责一国之人各同一辙。
⑷当克己欲心以事奉天主
若云以此生人、又兼司教以主祭祀始为全备。窃谓:婚姻之情固难竟绝,上帝之祀又须专洁,二职浑责一身,其于敬神之礼必有荒芜。夫人奉事国君,尚有忍尅本身者;奉事上帝,讵不宜克己欲心哉?
⑸因急于生道可缓于生子
古之民寡而德盛,而一人可以兼二职。今世之患,非在人少,乃人众而德衰耳。图多子而不知教之,斯乃秪增禽兽之群,岂所云广人类者欤?有志乎救世者,深悲当世之事,制为敝会规则,绝色不娶,缓於生子,急於生道,以拯援斯世堕溺者为意,其意不更公乎?
⑹会士守贞胜于贞女守节
又传生之责,男与女均。今有贞女受聘未嫁而夫卒者,守义无二,儒者嘉之,天子每旌表之。彼其弃色而忘传生者,第因守小信於匹夫,在家不嫁,尚且见褒。吾三四友人,因奉事上帝,欲以便于游天下、化万民,而未暇一婚,乃受贬焉,不亦过乎?
因劝善宣道而绝色
中士曰:婚娶者,於劝善宣道何伤乎?
西士曰:无相伤也。但单身不娶,愈靖以成己,愈便以及人也。吾为子揭其便处,请详察之,以明敝会所为有所据否?
⑴摆脱钱财的缠累
一曰:娶者,以生子为室家耳。既获几子,必须养育,而以财为置养之资,为人之父不免有货殖之心。今之父,子众,则求财者众也;求之者众,难以各得其愿矣。吾以身缠拘於俗情,不能超脱无溺,必将以苟且为幸也,欲立志责人於义,岂能兴起乎?夫修德以轻货财为首务,我方重爱之,何劝尔轻置之哉?
⑵除去心目中的尘垢
二曰:道德之情至幽至奥,人心未免昏昧,色欲之事又恒钝人聪明焉。若为色之所役,如以小灯藏之厚皮笼内,不益朦乎?岂能达于道妙矣。绝色者如去心目之尘垢,益增光明,可以穷道德之精微也。
⑶劝人勿于非义之财色
三曰:天下大惑,维由财色二欲耳。以仁发愤救世者,必以解此二惑为急。医家以相悖者相治,故热病用寒药,寒病用暖药,乃能疗之。兹吾恶富之害,而自择为贫者;畏色之伤,而自择为独夫者;处己若此,而后无义之财、邪色之欲始有省焉。故敝会友捐己义得之财物,以劝人勿于非义之富;为修道以却正色之乐,以劝人勿迷于非礼之色也。
⑷攻克己欲以遇人
四曰:纵有俊杰才能,使其心散而不专乎一,则所为事必不精。克己之功难于克天下,自古及今,史传英雄攻天下而得之者多矣,能克己者几人哉?志欲行道于四海之内,非但欲克一己,兼欲防遏万民私欲,则其功用之大,曷可计乎?专之犹恐未精,况宜分之他务尔?将要我事少艾而育小儿乎?
⑸绝色以专心传扬圣教
五曰:善养马者,遇骐骥骅骝,可一日而弛千里,则谨牧以期战阵之用;惧有劣嫋於色者,别之於群,不使与牝接焉。天主圣教亦将寻豪杰之人,能周遍四方之疆界者,以明道御侮、息异论、迸邪说,而永存圣教之正也。岂欲软其心以色乐,而不欲培养其果毅以克私慾之习乎?故西士之专心续道,甚于专事嗣后者也。譬夫敛收五谷万石,未有尽播之田中以为谷种者,必将择其一以贡君,一以艺稼为明年之穑。曷独人间万子皆罄费之以产子,而无所全留以待他用者耶?
⑹急道之所急缓己之当可
六曰:凡事有人与鸟兽同者,不可甚重焉。劳身以求食,求食以充饥,充饥以蓄气,蓄气以敌害,敌害以全己性命也,咸下情也,人於鸟兽此无殊也。若谨慎以殉义,殉义以检心,检心以修身,修身以广仁,广仁以答天主恩也,此乃生人切事,可以称上帝之大旨。从此观之,则匹配之情于务道之意,孰重乎?天下宁无食,不宁无道;天下宁无人,不宁无教。故因道之急,可缓婚;因婚之急,不可缓道也。以遵颁天主圣旨,虽弃致己身以当之可也,况弃婚乎?
⑺绝色无家以四方传道
七曰:敝会之趣无他,乃欲传正道於四方焉耳。苟此道於西不能行,则迁其友于东,於东犹不行,又将徙之於南北,奚徒尽身於一境乎?医之仁者,不系身于一处,必周流以济各处之病,方为博施。婚配之身缠绕一处,其本责不越于齐家,或迄于一国而已耳。故中国之传道者,未闻其有出游异国者,夫妇不能相离也。吾会三四友,闻有可以行道之域,虽在万里之外,亦即往焉,无有托家寄妻子之虑,则以天主为父母,以世人为兄弟,以天下为己家焉,其所涵胸中之志如海天然,岂一匹夫之谅乎?
⑻其情清净可邀天主恩宠
八曰:凡此与彼弥似,则其性弥近。天神了无知色者,绝色者其情迩乎天神矣:夫身在地下,而比居上天者;以有形者而效无形者,此不可谓鄙人庸学也。似此清净之士有所祈祷于天主,或天之旱,或妖鬼之怪也,或遇水火灾异之求解也,天主大都鉴而听之,不然上尊何能宠之哉?
⑼绝色不婚并非排斥婚姻
然吾此数条理,特具以解敝会不婚之意,非以非婚姻者也。盖顺理娶也,非犯天主诫也。又非谓不娶者皆迩神人也。设令绝婚屏色,而不惓惓于秉彝之德,岂不徒然乎?乃中国有辞正色而就狎斜者,去女色而取顽童者,此辈之秽污,西乡君子弗言,恐浼其口。虽禽兽之汇亦惟知阴阳交感,无有反悖天性如此者。人弗赧焉,则其犯罪若何?吾敝同会者收全己种,不之艺播于田畋,而子犹疑其可否,况弃之沟壑者哉!
绝色与孝道的问题
中士曰;依理之语以服人心,强于利刃也。但中国有传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者。”如何?
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释疑
①此言有商搉之处
西士曰:有解之者云:“彼一时,此一时,古者民未众,当充扩之,今人已众,宜姑停焉。”予曰此非圣人之传语,乃孟氏也,或承误传,或以释舜不告而娶之义,而他有托焉。《礼记》一书多非古论议,后人集礼,便杂记之于经典。
②此言非圣贤之旨
贵邦以孔子为大圣,《学》、《庸》、《论语》孔子论孝之语极详,何独其大不孝之戒,群弟子及其孙不传,而至孟氏始著乎?孔子以伯夷叔齐为古之贤人,以比干为殷三仁之一,既称三子曰仁、曰贤,必信其德皆全而无缺矣。然三人咸无后也,则孟氏以为不孝,孔子以为仁,且不相戾乎?是故吾谓以无后为不孝,断非中国先进之旨。
③此言诱人于色累
使无后果为不孝,则为人子者,宜旦夕专务生子以续其后,不可一日有间,岂不诱人被色累乎?
④此言责舜非孝
如此则舜犹未为至孝耳。盖男子二十以上可以生子,舜也三十而娶,则二十逮三十匪孝乎?古人三旬已前不婚,责其一旬之际皆匪孝乎?
⑤此言不合伦理
譬若有匹夫焉,自审无后非孝,有后乃孝,则娶数妾,老于其乡生子至多,初无他善可称,可为孝乎?学道之士,平生远游异乡,辅君匡国,教化兆民,为忠信而不顾产子,此随前论乃大不孝也;然於国家兆民有大功焉,则舆论称为大贤。
⑥孝在内而不在外
孝否在内不在外,由我岂由他乎?得子不得子也,天主有定命矣,有求子者而不得,乌有求孝而不得孝者乎?孟氏尝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於得也,求在我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於得也,求在外也。”以是得嗣无益於得,况为峻德之效乎?
⑵西方圣人论孝
①三种大不孝
大西圣人言不孝之极有三也:陷亲於罪恶,其上:弑亲之身,其次;脱亲财物,又其次也。天下万国通以三者为不孝之极。至中国而后,闻无嗣不孝之罪,於三者犹加重焉。
②孝与不孝
吾今为子定孝之说,欲定孝之说,先定父子之说。凡人在宇内有三父:一谓天主,二谓国君,三谓家君也;逆三父之旨者为不孝子矣。天下有道,三父之旨无相悖;盖下父者,命己子奉事上父者也,而为子者顺乎,一即兼孝三焉。天下无道,三父之令相反,则下父不顺其上父,而私子以奉己,弗顾其上,其为之子者,听其上命,虽犯其下者,不害其为孝也;若从下者逆其上者,固大为不孝者也。
国主於我相为君臣,家君於我相为父子,若使比乎天主之公父乎,世人虽君臣父子,平为兄弟耳焉,此伦不可不明矣。
③有后与无后
夫万国通大西之境界,皆称为出圣人之地,盖无世不有圣人焉。吾察百世以下,敝土圣人之尊者,咸必终身不娶。圣人为世之表,岂天主立之为表,而处己於不义之为哉?彼有不娶而积财货,或为糊口,或为偷安懈惰,其卑贱之流,何足论者?若吾三四友,一心慕道以事天主,救世归元,且绝诸色之类,使其专任鄙见,无理可揭,诚为不可。然而群圣以其身先之,万国贤士美之,有实理合之,有天主经典奇之,亦可姑随其志否耶?以继后为急者,惟不知事上帝,不安于本命,不信有后世者,以为生世之后已尽灭,散无有存者,真可谓之无后。吾今世奉事上帝,而望万世以后犹悠久常奉事之,何患无后乎?吾死而神明全在,当益鲜润;所遗虚躯壳,子葬之亦腐,朋友葬之亦腐,则何择乎?
为道者急于救世不肯成家
中士曰:为学道而不婚配,诚合义也。我大禹当乱世治洪水,巡行九州八年於外,三过其门而不入。今也当平世,士有室家何伤焉?
⑴世道之乱
①祸患由内突出
西士曰:呜呼!子以是为平世乎?误矣。智者以为今时之灾比尧时之灾愈洪也,群世人而盲瞽,不之能视焉,则其残不亦深乎?古之所谓不祥,从外而来,人犹易见而速防,其所伤不逾财货,或伤肤皮;今之祸自内突发,哲者觉之而难避也,况于恒人?故其害莫甚焉。如风雷妖怪之击人,不损乎外,而侵其内者也。
②无忠无孝
夫化生天地万物乃大公之父也,又时主宰安养之,乃无上共君也。世人弗仰弗奉,则无父无君,至无忠、至无孝也。忠孝蔑有,尚存何德乎?
③邪教盛行
夫以金木土泥铸塑不知何人伪像,而倡愚氓往拜祷之,曰此乃佛祖、此乃三清也。且兴淫辞奸说以壅塞之,使之泛滥中心,而不得归其宗。
④亵读天主
且以空无为物之原,岂非空无天主者乎?以人类与天主为同一体,非将以上帝之尊,而侔之於卑役者乎?恣其诞妄,以天主无限之感灵,而等之於土石枯木;以其无穷之仁,覆为有玷缺;而寒暑灾异,憾且尤之。侮狎君父一至于此,盖昭事上帝之学,久已陵夷。
⑤崇邪斥正
不思小吏聊能阿好其民,已为建祠立像,布满郡县皆是生祠,佛殿神宫弥山遍市,岂其天主尊神无一微坛,以礼拜敬事之乎?
世人也,皆习诈伪。伪为众师,以扬虚名,供养其口;冒民父母,要誉取资。至于世人大父、宇宙公君,泯其迹而僭其位,殆哉!殆哉!
⑵会士之心
吾意大禹适在今世,非但八年在外,必其绝不有家,终身周巡于万国,而不忍还矣。尔欲吾三四友,有子之心,有兄弟之情,视此为何如时哉?
三、天主耶稣降生由来
中士曰:以是为乱,则乱固不胜言矣。时贤讲学,急其表而不究其重,故表里终于俱坏,盖未闻积恶於内,而不遽发于外者也。间有儒门之人,任其私智,附会二氏以论来世,如丐子就乞余饭,弥紊正学,不如贵邦儒者乃有归元。此论既明,人人可悟,但肯用心一思众物之态,必知物有始元,非物可比。圣也、佛也、仙也,均由人生,不可谓无始元者也;不为始元,则不为真主,何能辄立世诫?夫知有归元,则人道已定,舍事天又何学焉?譬如一身,四肢各欲自存也,然忽有刀枪将击其首,手足自往救护,虽见伤残,终不能已。尊教洞晓天主为众物元,则凡观恶行、闻恶语,凡有逆于理、违于教者,若矛刃将刺天主然,亟迫往护,此亦惟知有天主之在上,而宁知天下有他物可尚乎?故不但不念妻子财资,吾身生命犹将忘之。吾辈俗心锢结,彷佛慕企,輶浅信从,奚云捨生命、弃妻子?有因上帝道德之故,迩移半步,遥费一芥,且各惜之矣。嗟呼!然吾頻领大教,称天主无所不通,无所不能,其既为世人慈父,乌忍我侪久居暗晦,不认本原大父,贸贸此道途?曷不自降世界亲引群迷,俾万国之子者明睹真父,了无二尚,岂不快哉?
天主降生原因
西士曰:望子此问久矣。苟中华学道者常询此理,必已得之矣。今吾欲著世界治乱之由者,请子服膺焉。
⑴天主化生万物尽善尽美
天主始制创天地,化生人物,汝想当初乃即如是乱苦者欤?殊不然也。天主之才最灵,其心至仁,亭育人群以迨天地万物,岂忍置之於不治不祥者乎哉?开辟初生,人无病夭,常是阳和,常甚快乐,令鸟兽万汇顺听其命,毋敢侵害。惟令人循奉上帝,如是而已。
⑵人类背逆天主万祸生焉
夫乱、夫灾,皆由人以背理犯天主命,人既反背天主,万物亦反背于人,以此自为自致,万祸生焉。
世人之祖已败人类性根,则为其子孙者沿其遗累,不得承性之全,生而带疵;又多相率而习丑行,则有疑其性本不善,非关天主所出,亦不足为异也。人所已习可谓第二性,故其所为难分由性由习,虽然性体自善不能因恶而灭,所以凡有发奋迁善,转念可成,天主亦必佑之。
⑶天主慈恤人类亲来救世
但民善性既减,又习乎丑,所以易溺于恶,难建于善耳。天主以父慈恤之,自古以来代使圣神继起,为之立极,逮夫淳朴渐漓,圣贤化去,从欲者日众,循理者日稀。
於是大发慈悲,亲来救世,普觉群品。於一千六百有三年前,岁次庚申,当汉朝哀帝元寿二年冬至后三日,择贞女为母,无所交感,托胎降生,名号为耶稣--耶稣即谓救世也。躬自立训,弘化于西土三十三年复升归天。此天主实迹云。
天主降生证明
中士曰:虽然,抑何理以征之?当时之人何以验耶稣实为天主,非特人类也?若自言耳,恐未足凭。
⑴神迹奇事
西士曰:大西法称人以圣,较中国尤严焉,况称天主耶?夫以百里之地,君之能朝诸侯得天下,虽不行一不义、不杀一不辜以得天下,吾西国未谓之圣。亦有超世之君,却千乘以修道,屏荣约处,仅称谓廉耳矣。其所谓圣者,乃其勤崇天主,卑谦自牧,然而其所言所为过人,皆人力所必不能及者也。
中士曰:何谓过人?
西士曰:诲人以人事,或已往者,或今有者,非但圣而后能之,有志要名者,皆自强而为焉。若以上帝及未来之事训民传道,岂人力也欤?惟天主也。以药治病,服之即疗,学医者能之;以赏罚之公,治世而世治,儒者可致;兹俱以人力得之,不宜以之验圣也。若有神功绝德,造化同用,不用药法,医不可医之病,复生既死之民,如此之类人力不及,必自天主而来。敝国所称圣人者,率皆若此。倘有自伐其圣,或朋辈代为誇伐,或不畏天主,用邪法鬼工为异怪,以惑愚俗,好自逞而悖天主之功德,此为至恶,大西国妨之如水火,何但弗以称圣乎?
天主在世之时,现迹愈多,其所为过于圣人又远,圣人所为奇事,皆假天主之力,天主则何有所假哉?
⑵经典预言
西土上古多有圣人,于几千载前,预先详誌于经典,载厥天主降生之义,而指其定候,迨及其时,世人争其望之而果遇焉。验其所为,与古圣所记如合符节:其巡游昭谕于民,聋者命听即听,瞽者命视即视,喑者命言即言,辟躄者命行即行,死者命生即生,天地鬼神悉畏敬之,莫不听命也。既符古圣所志,既又增益前经,以传大教于世,传道之功已毕,自言期候,白日归天。
⑶教化大行
时有四圣,录其在世行实及其教语,而贻之於列国,则四方万民群从之,而世守之。自此大西诸邦教化大行焉。考之中国之史,当时汉明帝尝闻其事,遣使西往求经,使者半途误值身毒之国,取其佛经传流中华。迄今贵邦为所诳诱,不得闻其正道,大为学术之祸,岂不惨哉?
四、结语
中士皈依天主
中士曰:稽其时则合,稽其人则通,稽其事则又无疑也。某愿退舍沐浴而来领天主真经,拜为师,入圣教之门。盖已明知此门之外,今世不得正道,后世不得天福也。不知尊师许否?
西士为之施洗
西士曰:秪因欲广此经,吾从二三英友,弃家屏乡,艰勤周几万里,而侨寓异土无悔也。诚心悦受乃吾大幸矣。然沐浴止去身垢,天主所恶乃心咎耳。故圣教有造门之圣水,凡欲从此道,先深悔前时之罪过,诚心欲迁于善,而领是圣水,即天主慕爱之,而尽免旧恶,如孩之初生者焉?吾辈之意,非为人师,惟恤世之错,回元之路,而为之一引于天主圣教,则充之皆为同父之弟兄,岂敢苟图称名辱师之礼乎哉?天主经文字异中国,虽译未尽,而其要已易正字。但吾前所谈论教端,佥此道之肯綮,愿学之者,退而玩味于前数篇事理。了已无疑,则承经领圣水入教,何难之有?
愿天主之教大明
中士日:吾身出自天主,而久昧天主之道。幸先生不辞八万里风波,远传圣教,彪炳异同,使愚聆之豁然深悟昔日之非,获惠良多;且使吾大明之世,得承大父圣旨而遵守之也。吾静思之不胜大快,且不胜深悲焉。吾当退于私居温绎所授,纪而录之以志不忘,期以尽闻归元直道。所愿天主佐佑先生仁指,显扬天主之教,使我中国家传人诵,皆为修善无恶之民,功德广大,又安有量欤?
天主实义下卷终
畸人十篇
利玛窦述
后学汪汝淳校梓
畸人十篇题解
《畸人十篇》是利玛窦所著明末天主教护教文献,年刻于北京,年南京及南昌重刻,汪汝淳 校梓,亦收入《天学初函》,辑入《四库全书》子部杂家类存目。利玛窦字西泰,原名Matteo Ricci,意大利耶稣会士,生于年,年到达澳门,初在广东、肇庆,随在韶州、南京、南昌、北京等地传教。利玛窦年卒于北京,终年五十九岁。本书根据重刊本编辑整理,辑入《天学初函》第一册,共面,书前有勾吴冷石生演的“畸人十规”、虎林李之藻 的年“刻畸人十篇”抄序、周炳谟 的 年“重刻畸人十篇引”、 渤海王家植木仲“题畸人十篇小引”、凉庵居士李之藻的无题名文,书末附西琴曲意八章,今藏于梵谛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 , 号,Rac.Gen.Or.III-号;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也藏在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文献编码为D, D/b., , D/b.号。
所谓“畸人”是作者的谦词,大概是因为其言行奇特与世人迥异,故以“畸人”自称。勾吴周炳谟解释说:“求所为‘畸人’者何?在其大者,在不怖死。……而去来之际,自无弗洒然也。夫世之芒於死生者,骤闻若说,有不骇以为吊诡者耶?即谓之‘畸人’,宜也。”因为作者“关切人道”,以“澹泊以明志,行法以俟命,谨言苦志以褆身,绝欲广爱以通乎天。”教人,使人“常念死候,了善坊恶,以祈宥於帝天。”“一唱三叹,尤为砭世至论。”所以李之藻说:“有知《十篇》之於德适也,不畸也。”
《畸人十篇》的十篇文章,论述的都是天主教信仰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应用。“人寿既过误犹为有”篇教导人要珍惜在世时光,勤于修道养德。“人於今世惟侨寓耳”篇解开了世间的苦难之谜,说明世间非人本乡,而是人生试场,人当於此修德以归大本。“常念死候利行为详”篇告诉人常常思考死亡,有助于提醒人们明确人生的目标与意义,从而免于世界的诱惑。“常念死候备死后审”篇则教导人们通过面对死亡来学会生存,修身进德,以除淫欲,轻名利、去倨傲、安受死。“君子希言而欲无言”篇教导人正言以养德。“斋素正旨非由戒杀”篇论述斋戒的意义,使人明白天佛二教斋素的不同,从而使人自卑、克己遏欲以全德。“自省自责无为为尤”篇解释说明了圣凡之别与成圣之路。“善恶之报在身之后”篇论述了天主教的祸福赏罚观,和天堂地狱的喜乐与痛苦。说明天主以天堂地狱赏善罚恶,而世福世祸不足以报善恶。“妄询未来自速身凶”篇用心理学的方法说明了算命的危害,并阐明了天主教禁绝算命的道理。“富而贪吝,苦于贫屡”篇劝导人不可贪财吝啬,当以性命德性为宝。《畸人十篇》后附西琴曲意八章,是利玛窦本国的歌词,大概是关于灵修生活的赞美诗。
在著作中所提及的人物,都有姓名可考,可见这是一本为信徒而作的灵修进德之作。《畸人十篇》是与《天主实义》“相辅行世”,“间以语听者不解,利子乃为《天主实义》以著其凡能。听者解矣,利子乃为《畸人十篇》以析其义。”总之,《畸人十篇》是典型的利氏之作,内容丰富,资料翔实,论证精辟,语言生动极具思辩性。体现了作者博学强志,论证全百深刻,高屋建瓴的特点。
畸人十篇目录
畸人十篇题解
畸人十篇目录
冷石生演《畸人十规》
一、人寿既过误犹为有
二、人於今世惟侨寓耳
三、常念死候利行为祥
四、常念死候备死后审
五、君子希言而欲无言
六、斋素正旨非由戒杀
七、自省自责无为为尤
八、善恶之报在身后
九、妄询未来自速身凶
十、富而贪吝苦于贪屡
刻畸人十篇
一、西泰子其人其事
二、《畸人十篇》的特点
三、《畸人十篇》的意义
重刻《畸人十篇》引
一、畸人释义
二、西学中学比较
题《畸人十篇》小引
一、《畸人十篇》的成因
二、利玛窦之异
三、天主之道不应阏障
(凉庵居士无题名文)
一、论天堂地狱理应实有
二、利氏排佛有功于儒学
重刻畸人十篇卷上
第一节 人寿既过误犹为有
一、年岁已过,是无非有
二、徒过光阴,是为真无
三、日咎箴
第二节 人於今世惟侨寓耳
一、人於今世为何苦难重重
二、天主于世间患难中拯拔世人
三、大宗伯有志于天主正道
第三节 常念死候利行为祥
一、常念死候有备无损
二、人当时时处处候死
三、常念死候非凶是详
第四节 常念死候备死后审
一、常念死候以敛心检身
二、常念死候以治淫欲之害
三、常念死候以轻富贵名利
四、常念死候以攻伐倨敖之心
五、常念死候以安受死
第五节 君子希言而欲无言
一、圣人罕言而欲无言释
二、禁言之故事
三、世之害莫大乎佞
四、非欲无言,乃欲正言
五、言之五毋与五有
第六节 斋素正旨非由戒杀
一、斋素之义不由释氏始
二、斋素三旨
重刻畸人十篇卷下
第七节 自省自责无为为尤
一、为功志在神鬼
二、惟谋神之长善
三、默坐神行之功
四、善神肇瑞初功
五、至善方可称圣人
六、尽力寅亮天工方为圣
第八节 善恶之报在身之后
一、善恶之报释疑
二、世间生死赏罚释疑
三、善恶之偿释疑
四、来世喜乐释疑
五、天主赏赐释疑
六、龚大参之心得
第九节 妄询未来自速身凶
一、推算星命释疑
二、相信星家推命之凶
三、问星命犯天主首诫
四、郭生结局
第十节 富而贪吝苦于贫屡
一、贪得者以小身任大劳
二、欲与财均长之祸
三、财之用在乎适度
四、多欲乃贫匮,寡欲乃富足
五、财不能疗嗜财之疾
六、财能煽人私欲邪念
七、富而吝者以金为乐
八、富而吝者石与金同
九、但大氏口渴难饮之刑
十、积财不用之愚
十一、心系于财则为财役
十二、财无人不如人无财
附西琴曲意八章
第一章:吾顾在上
第二章:牧童游山
第三章:善计寿修
第四章:德之勇巧
第五章:悔老无德
第六章:胸中庸平
第七章:肩负双囊
第八章:定命四达
冷石生演《畸人十规》
《十规》,西国之微旨也。或曰细蕴,或曰显道,或曰臆之,或曰公之,或曰事天,交发兹其滥觞。
一、人寿既过误犹为有
人不可以无年,可以无年,眇年眇湔;人可以无岁,不可以无岁,多岁多慧。日隐天,夜念息,人夜屑越戏娱兽行禽化。岁与年契,年与岁雠。来者谁牵,速者谁留。智者知日,大智忧年。不祥空亡,赡心嗜愆。惟勤心活,惟虚气聚。冥去冥来,昭格天主。
二、人於今世惟侨寓耳
万镒行估,百金僦屋。丐子曒号,一钱信宿。息气接睫,僦焉乃同。不如归家务我圃,农人之处世亦复然。然弃家驰逐夫何有焉失?或寒水获斯火,炽仰仇大圆。尔司何事?浊贪贪利,清贪贪名,清其如蚓,浊其如鼪。西国先达,黑蜡、德牧。黑蜡恒笑,德牧恒哭。笑嗤失心,哭伤丧性。一念沉沦,比诸破镜。坚忍顺受,栖澹化瞋。天主降鉴,脱之苦辛。
三、常念死候利行为祥
尔緣何息,云胡不生?尔依何来,云胡不死。死匪可讳,死乃得止。胡齿斯促,而欲斯长?胡生斯繁,而归斯驶?思矣,思矣,不如退而修行,徐候其所。下士生不如死,死不如生。至人生如其生,死如其死。惟其能生,是以能死。非仙非佛,不怖不恃。法雅哥般问黑入多:既觐天主,不废啸歌。
四、常念死候备死后审
夭寿不贰,朝闻夕死。传兹灵心,曰修曰俟。旦昼所行,宵无嗔乎?生生所营,死无颦乎?冰天胡妇,为焰熄乎?南海黎涡,湛矜式乎?当境諠赫,谁膝□乎?身后虚名,可留执乎?施劳伐善,骄且吝乎?却老耽存,擅以争乎?驯兹五益,用守三和。如云经天,如水随波。数赢皇皇,数消廪廪。存顺没宁,天主用。
五、君子希言而欲无言
四时不行,万物不生。虽称玄默,了无一成。惟其无言,行生相禅。终日风雷,寂寂莫见。载塞其窍,载扪其舌。不言躬行,何腾虚说。琐格刺得,邦伴责暖。有口如人,载缄载罕。钦惟天主,守舌寡尤。匪醉匪梦,鼓妖可羞。
六、斋素正旨非由戒杀
不戒杀,不穷味。苦不厌茶,甘不厌荠。饥渴害心,餍饫损气。清虚日来,渣滓日弃。先正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吾酌之以玄酒,调之以太羹,奉而荐之天主。天主嘉澹泊,赏撄宁,习於啬,远於丰。
七、自省自责无为为尤
中士治身,上士治神,中士治气,上士治心。省是良药,为是煎煮。夜夜朝朝,心口相语。经火熏灼,见炭颤动。自讼自悲,再犯再病。省是良药,悔是良方,珍重一为,何用不臧。辟诸农夫,去砾去草,苟无种艺,荑稗翻好。辟诸仆人,不博不。苟为坐糜,不如井杵。织恶必除,微善尽体。天主鉴之,锡以福祉。
八、善恶之报在身后
鸟生以飞,人生以劳。劳者息以死,飞者息以巢。情所欢喜,中藏烦恼。世人不知,遂心是好。情所劳顿,中藏鼓舞。世人不知,劳形是苦。苦者不苦,不苦者苦。岂忍一逸,易兹百苦。为善亦苦。去恶亦苦,受苦一生,却能离苦。天路甚乐,天门甚卑。天时甚长,天堂甚低。地下有狱,一人不出。向时耽淫,变为觳觫。彼浮屠氏,窃其近似。设为轮回,变人心志。惟乐最苦,不苦不乐。天主召之,驻兹瘳廓。
九、妄询未来自速身凶
人以死生,患得患失。一引其心,皇惑成疾。或说吾行,或说风水。一中膏肓,畏死不正。请驱小数,请芟邪魔。我生有为,我死无他。善种种心,恶种种语。黜陟分别,天主自主。
十、富而贪吝苦于贪屡
世间作业人,莫如守财虏。剖身以藏珠,朝夕事敛。聚纤利,竭羊羔,,颗粟堆仓瘐,不肯周穷之,但知敬商贾。疲精如马牛,心计师狐鼠,嗜利类蚋虻,骄痴类。呜呼气尽时,持何见天主。贫者士之常,善者福之府。两路分人禽,智者自识取。多少聪明汉,惺惺检丝缕。
刻畸人十篇
一、西泰子其人其事
浮槎九万里而来
西泰子浮槎九万里而来,所历沉沙狂飓,与夫啖人略人之国,不知几许。
孜孜求友
而不荡不害,孜孜求友,酬应颇繁,一分不取又不致乏绝。
昭事上帝
始不肖以为异人,已睹其不婚不宦、寡言饬行,日惟是潜心修德,以昭事乎上帝,以为是独行人也。复徐叩之,其持议崇正辟邪。
博学多闻
居恒手不释卷,经目能逆顺诵。精及性命,博及象纬與地,旁及句股、算术。有中国儒先累世发明未晰者,而悉倒囊苦数一二,则以为博闻有道术之人。
侔於天而不异於人
迄今近十年,所而习之益深。所称妄言、妄行、妄念之戒消融都净,而所修和天、和人、和己之德纯粹以精。意期善世而行绝□畦语无击排。不知者莫测其倪,而知者相悦以解。间啇以事,德如其言则当,不如其言则悔,而后识其为至人也。至人侔於天不异於人。
二、《畸人十篇》的特点
与《天主实义》相辅行事
乃西泰子近所著书《十篇》,与《天主实义》相辅行世者。
自命畸人而关切人道
顾自命曰畸人,其言关切人道。大约澹泊以明志,行法以俟命,谨言苦志以褆身,绝欲广爱以通乎天。载虽强乎先圣贤所已言,而警喻博证令人读之而迷者豁、贪者醒、傲者愧、妒者平、悍者涕。
常念死候以引善坊恶
至於常念死候,引善坊恶,以祈宥於帝天。一唱三叹,尤为砭世至论,何畸之与有?盖尝悲夫死之必於不免,且不能以迟速料也,上帝之临汝而不为贰也,获罪于天之莫祷也,恶人斋戒之可以事帝也。
三、《畸人十篇》的意义
童而习之,智愚共识。然而迷缪本原,怠忽只事。年富力强而无志迅奋,钟鸣漏尽而当讳改图者众也。非谭玄以罔生,即佞佛为超死。死可超,生可罔,世有是哉?人心之病愈剧,而救心之药不得不暝眩。瞑眩适于德,犹是膏梁之适于口也。有知《十篇》之於德适也,不畸也。
万历戊申岁,日在箕虎林
李之藻盥手谨序
重刻《畸人十篇》引
一、畸人释义
余游於利先生,习其人盖庶乎古所称至人也,而名其与诸公问答之语曰“畸人”。余读之,求所为畸人者何?在其大者,在不怖死。其不怖死何也?信以天也。至其自信以天,又非矫诬于冥冥也。曰天所佑者,善耳。吾善乏祈,有善焉?吾善细祈,大善焉。密之念念刻刻用以克厌天心者,未食天报。而去来之际,自无弗洒然也。夫世之芒於死生者,骤闻若说,有不骇以为吊诡者耶?即谓之“畸人”,宜也。
二、西学中学比较
西学指玄功实与二氏不同
抑余考载籍所称天主、天堂、地狱诸论,二氏书多有之。然其言若何汉,把柄莫执。而西庠之传不然,其指玄、其功实。
西学本天之宗与圣学为近
⑴圣学中言现在不言未来
本天之宗,与吾圣学为近。第圣学言现在,不言未来,故曰:“未知生,焉知死。”盖藏隐於显,先民於神也。
⑵圣学中的性与天道百姓不知
至其独参独证,而指点於朝闻夕死之可,则所谓性与天道中人不可得闻矣。乃彼中师传曹习终日,言而不离乎是,何也?大抵吾儒之学,主於责成贤哲,以故御天之圣首出庶物。而立命之亦无贰於夭寿之数,彼百姓特日用不知耳。
⑶西学化诲凡愚以事天
而西庠之学,兼於化诲凡愚。是以其教之行能使家喻户晓,人人修事天之节,而不及参一截事,此则同而不同者也。
⑷西学更胜圣学一筹
虽然吾华诵说圣言者不少矣,利害得失临之而能不动者几人?况生死乎?童而习焉,白首而莫知体勘者众耳。今试取兹篇读之,耳目一新,神理毕现。直指处,何寤弗醒?反覆处,何结弗破?不令人爽然自失而竦然,若上帝之临汝耶。则兹刻之裨世,道非小也。
三、西学遂大行於中国
客有问於余曰:如子言,西学其遂大行於吾土耶?应之曰:是未可知也。乃余尝读《墨子》天志诸篇矣,其道在尊天、事鬼、兼利天下而不蓄私。每篇之中,於天意三致意焉。虽出於道家多附会,较《畸人十篇》精粗殊科,然大指可睹矣。夫墨子者,固周汉间与孔氏并称者也,吾以知兹刻之行於华,与天壤并矣。客曰:然。遂并书之,以复於利先生云。
勾吴周炳谟书
题《畸人十篇》小引
一、《畸人十篇》的成因
木仲子因徐子而见利子。利子者,大西国人也,多髯寡言,持其国二十经者甚力。间以语,听者不解,利子乃为《天主实义》以著其凡能;听者解矣,利子乃为《畸人十篇》以析其义。
二、利玛窦之异
利子航海远来
木仲子终其业而深叹利子之异也。西国去中州十万里,有天有地而不能相通,通之自利子始。利子经国都以百数,独喜中州。其航海也,蛟龙猓鬼之区,诸啖脍人类者不少,利子从枕席井灶上过之,去身毒为最。
利子崇善重伦事天
近独深辟其教所习,为崇善重伦事天语,往往不诡于尧舜周孔大指。
利子从中州习俗
每过一国都,辄习其国都。入中州,即习其语言、文字、经史、声韵之详,不少乖戾且不难,变其俗而从中州冠履之便,为利子者有八难。
利子能杜欲离俗
世俗所服为能离远、能杜欲者不与焉。木仲子终其策而深叹利子之异也。
三、天主之道不应阏障
噫!世无二理,人无二心,事无二善,仰无二天,天无二主。谓利子之异,为吾人之常,岂不可乎?即木仲子所演《十规》,木仲子之心也,利子之心也,人人之心也,亦天主之心也。即世无利子,利子之道固行矣。彼显处视月,牖中窥日,存乎其人,何与利子?请不以世代之古今、道路之远近、幽明之隔阏障之。
渤海王家植木仲识
(凉庵居士无题名文)
一、论天堂地狱理应实有
世福世祸不足报
或问:畸人之言天堂地狱也,於传有诸?曰:未之睹也。虽然,其说辨矣。颜贫夭,跖富寿,令不天堂不地狱也,而可哉?大德受命,受命而德施弥溥,报以苍梧。伐木削迹之身,两楹奠而素王,终即血食万世,浪得身后荣。
报在子孙非报善
圣人不起而享也,报在子孙乎?丹朱傲外,丙仲壬殇,伯邑考醢,奚报焉?惟是衍圣之爵延世,顾易世,而子孙之面目、名号、贤愚悉不可知,以代圣人受赏,此足以厚圣人乎?不天堂又不可也。
二、利氏排佛有功于儒学
或曰:秦焰酷而其义不存,是一说也。顾西泰子所称,引经传非一固可绎也。然则与瞿昙氏奚异?而云:儒曰,彼所为宝玉大弓之窃,西泰子别有辩也。经术所未睹,理所必有拘,儒疑焉。令瞿昙氏窃焉,又支诞其说以惑世。而西泰子孑身入中国,夺而归之吾儒,以佐残阙而振聋愦,不顾詹詹者之疑,且讪其论,必传不朽。其原则创非常,是以自谓畸人。
凉庵居士识
重刻畸人十篇卷上
利玛窦述
后学汪汝淳校梓
第一节 人寿既过误犹为有
一、年岁已过,是无非有
李太宰问余之年,余时昉造艾,则答曰:已无五旬矣。太宰曰:意贵教以有为无耶?余曰:否也。是年数者往矣。窦不识今何在,故不敢云今有尔。太宰疑之,余继而曰:有人于此,获粟五十斛,得金五十镒,藏之在其廪,若橐中则可出而用之,资给任意,斯谓之有,己已空廪,橐费之犹有乎?夫年以月、月以日,累结之,吾生世一日,日轮既入地,则年与月与吾寿悉减一日也。月至晦,年至冬,亦如是。吾斯无日无年焉。身日长而命日消矣,年岁已过,云有谬耶,云无谬耶。
二、徒过光阴,是为真无
太宰惺余先答之意,大悦曰:然。岁既逝,诚不可谓有与。余又曰:苟有人焉,获金几许镒,粟几许斛,用之易布帛什器,以自养。养老慈幼,无即无矣,犹可为有焉。若呼庐掷去之,或委诸壑,或与之非其人也,是无,为真无矣。惜乎窦已往之年,於国治无功,於家政无营,於身德无修,是年时已用徒用也,则今无而诚无之矣。令我伪云犹有乎?太宰曰:噫!子何言之谦也。以为徒过光阴,无所事事无前寿矣。世有不肖子从少臻耄,侮天耳,害人耳,污己耳。天大慈更益之以寿,望其改行,而彼反用之增愆也。迨身将毙,则年数与恶积等焉,殆哉!子言之其寿有乎,无乎?余曰:不如未生矣。
三、日咎箴
既而太宰易席于堂,见其诸戚述前问答语,曰:夫西庠实学大获裨於行,汝侪当绎之勿忘矣。呜呼!时之性,永流而不可留止焉。已往年不为有,矧未之来与余,故为日咎箴曰:
日为大宝不可徒费
时之往者已去而不可追,时之来者未至而不可迎,时者何在?惟目下过隙白驹可修可为。藉如用此以作无益,则有益者待何时乎?凡物之失,以力可追,复以勤可裨补,惟时者否也。今日一去,来日益多,今日益远矣,胡能复回乎?来日之日力,仅足来日之事为耳,胡有余以补今日之失乎?春已至,农不得补冬之失时,老已至,人不得补少年之失时也。故无时可徒费焉。夫物之为我有而便于用者,无如吾之年,年者与我同生同死,无人能强脱之;无时不我随,无处不我左右矣。智者知日也,知日之为大宝矣,一日一辰犹不忍空弃也。
当戒心勤慎以时为宝
昔日,吾乡年有一士,常默思对越天主,务以行事仰合其旨,不得为俗事所脱。一日值事急,茫然一辰,忘而勿思。既而猛省即悔叹曰:嗟嗟!尽一辰弗念天主,如禽兽焉。兹士一辰不思道,咤己为禽兽。有人终日无是念,期年忘之,奚不詈己为草木土石乎哉?至人者,惟寸景是宝而恒觉日如短焉;愚人无所用心,则觅戏玩以遣日。我日不暇给,犹将灭事以就日也,暇嬉游哉!实心务道者,视已如行旅,怀珍贝走旷野,俄日暮昏黑而不识路,又不知安宿处远耶,近耶?是时可缓行乎?可不戒心勤慎乎?
当惜日以正用
夫日,本无不祥,无空亡。凡有日,不聊用寡汝过,不聊用长汝德,即此日也,可谓日之不祥,日之空古耳。常人为财有急用,恒自惜财,君子为日有正用,恒自惜日。呜呼!世人孰有重视时,孰不轻一日容易弃掷焉?而乌知一日之功,吾可致无尽善,可免无量愆鄙哉!蜘蛛之为虫也,终身巧织张细,罟罗蚊虻,而数为风所散坏也。人有终生务浅微事,而犹不得遂,何异此乎。
当惜时养心德
夫世事世物,吾不可却,亦不可留。故贤者借心焉,不肖者赠心焉。借者暂寄,赠即非吾有矣。吁世之人何大误也。晨夕亟于俗情,若论及道德检心修行事便曰:至善也,至重也,第吾不暇耳。处不至善、不至重则暇,迄为至善且重者,即曰不暇,非猖狂哉?人纵有甚急事,未尝不日日却冗再三食也?未闻曰,不暇矣,以养身必却冗于事隙,如此其勤焉,以养心不能乎?为养心德,求汝却冗於事隙,亦足靦赧甚矣。矧求而不得之与,痛哉,痛哉!
第二节 人於今世惟侨寓耳
一、人於今世为何苦难重重
鸟兽嬉游大造而常有余闲
冯大宗伯问余曰:吾观天地万物之间,惟人最贵,非鸟兽比,故谓人参天地然。吾复查鸟兽其情较人反为自适,何者?其方生也,忻忻自能行动,就其所养,避其所伤,身具毛羽爪甲,不俟衣履,不待稼穑,无仓廪之积藏,无供爨之工器,随食可以育生,随便可以休息,嬉游大造而常有余闲,其间岂有彼我贫富尊卑之殊,岂有可否先后功名之虑,操其心哉?熙熙逐逐日从其所欲尔矣。
君子劳心小人劳力之苦
人之生也,母先痛苦。赤身出胎,开口便哭,似已自知生世之难。初生而弱步不能移,三春之后方免怀抱,壮则各有所后,无不苦劳,农夫四时反土于畎,客旅经年偏度于山海,百工无时不勤动手足,士人昼夜剧神殚思焉,所谓君子劳心小人劳力者也。五旬之寿,五旬之苦。
疾病之苦
至如一身疾病,何啻百端。尝观医家之书,一目之病三百余名,况磬此全体,又可胜计乎?其治病之药大都苦口。
虫、畜、人相害不已
即宇宙之间,不论大小,虫畜肆其毒,具往为人害,如相盟诅,不过一寸之虫足残七尺之躯。人类之中又有相害,作为凶器,断人手足,截人肢体,非命之死多是人戕,今人犹嫌古之武不利,则更谋新者,展转益烈,甚至盈野盈城杀伐不已。
终身多愁之苦
纵遇太平之世何家成全无缺,有财货而无子孙,有子孙而无才能,有才能而身无安逸,有安逸而无权势,则每自谓亏丑。极大喜乐而为小不幸所泯,盖屡有之。终身多愁,终为大愁所承结,以至于死,身入土中莫之能逃。故古贤有戒其子者曰:尔勿欺已,尔勿昧心。人所竟往,惟于坟墓。吾曹非生,是乃常死入世始起死,曰死则了毕已。月过一日,吾少一日,近墓一步。常畏所不得避患,何时安乎?夫此,只诉其外苦耳,其内苦谁能当之?凡世界之苦辛为真苦辛,其快乐为伪快乐,其劳烦为常事,其娱乐为有数。一日之患,十载诉不尽;则一生之忧事,岂一生所能尽述乎?
爱恶忿惧四情之苦
人心在此为爱恶忿惧四情所伐,譬树在高山为四方之风所鼓,胡时得静?或溺酒色,或惑功名,或迷财货,各为已欲所牵,谁有安本分而不求外者?虽与之四海之广,垂民之众,不止足也。愚矣!
三教摧折人心之苦
然则,人之道人犹未晓,况于他道。而既从孔氏,复由老氏,又从释氏,而折断天下之心于三道也乎。又有好事者,别立门户,载以新说,不久而三教之岐,必至于三千教而不止矣。
天下之道日益乖乱之苦
虽自曰正道、正道,而天下之道日益乖乱。上者陵下,下者侮上,父暴子逆,君臣相忌,兄弟相贼,夫妇相离,朋友相欺,满世皆诈谄诳诞而无复真心。呜呼!诚视世民如大海中遇风涛,舟舶坏溺而其人荡漾波心沉浮海角,且各急于己难,莫肯相顾;或执碎板,或乘朽篷,或持败笼,随手所值,急操不舍,而相继以死,良可惜也!不知天主何故生人于此患难之处,则其爱人反似不如禽兽焉?
二、天主于世间患难中拯拔世人
世间患难,世人昏愚
余答之曰:世上有如此患难,而吾痴心犹恋爱之,不能割;使有宁泰,当何如耶?世态苦丑至如此极,而世人昏愚。欲于是为大业、辟田地、图名声、祷长寿、谋子孙,篡弑攻并,无所不为,岂不殆哉?
世人逐虚物,二贤讥怜之
古西国有二闻贤,一名黑蜡,一名德牧。黑蜡恒笑,德牧恒哭,皆见世人之逐虚物也;笑因讥之,哭因怜之耳。
以生为凶以死为吉之礼
又闻,近古一国之礼,不知今尚存否?凡有产子者,亲友其至其门,哭而吊之,为其人之生于苦劳世也;凡有丧者,至其门作乐贺之,为其人之去劳苦世也。则又以生为凶,以死为吉焉。夫夫也,太甚矣,然而可谓达见世之情者也。
人不过暂次寄居于世
见世者非人世也,禽兽之本处所也,所以于是反自得有余也。人之在世,不过暂次寄居也,所以于是不宁不足也。
大比选试之喻
请以儒喻。夫大比选试,是日士子似劳,徒隶似逸,有司岂厚徒隶而薄士子乎?盖不越一日之事,而以定厥才品耳。试毕则尊自尊,卑自卑也。
天主置人于世以试其心
吾观天主亦置人于本世以试其心,而定德行之等也。故见世者,吾所侨寓非长久居也,吾本家室不在今世,在后世;不在人,在天,当于彼创本业焉。
天主置荼毒于世欲拯拔人
今世也,禽兽之世也,故鸟兽各类之像俯向于地;人为天民,则昂首向顺于天。以今世为本处所者,是欲与禽兽同群也。以天主为薄於人,固无怪耳。天主所悲悯于人者,以人之心全在于地,以是为乡,惟泥于今世卑事,而不知惺望天原乡及身后高上事,是以增置荼毒於此世界,欲拯拔之焉。
世间多苦乃人自招
且天主初立此世界,俾天下万物或养生、或利用、皆以供事乐我辈,而吾类原无苦辛焉。自我辈元初祖先忤逆上帝,其后来子孙又效之,物始亦忤逆我,而万苦发。则夫多苦非天主初意,乃我自招之耳。
三、大宗伯有志于天主正道
大宗伯闻毕叹曰:噫,嘻!此论明於中国,万疑解释,无复有咎天之说。天何咎乎?夫前圣后贤凡行道救世者,其一生所作莫非苦辛焉。设造物者令成道,人身后与草木并朽,而无有备乐地使之永常安享,则其所历苦辛,造物者竟无以酬之,岂不使世人平生疑惑乎哉?且高论所云无非引烝人于实德,沮人欲不殉虚浮,坚意以忍受苦辛,不令处穷而滥;强志以归本,分别尊类於丑汇;皆真论也。从是日,大宗伯大有志於天主正道,屡求吾所译圣教要诫,命速译其余;又数上疏排空幻之说,期复事上帝之学於中国诸庠。呜呼!伤哉,大宗伯大志将遂,忽感疾而卒,遂孤余之所望也。鸣呼!嗣而后,大都之中,有续成其美意者欤?余日望之。
第三节 常念死候利行为祥
一、常念死候有备无损
余问于徐太史曰:中国士庶皆忌死候,则谈而讳嫌之,何意?答曰:罔己也,昧己也,智者独否焉。子之邦何如?余曰:夫死候也,诸严之至严者,生之末画,人之终界,自可畏矣。但敝邑之志于学者,恒惧死至吾所吾不设备,故常思念其候,常讲习讨论之。先其未至豫为处置,迨至而安受之矣。人有生死两端以行世,如天有南北二极以旋绕於宇内,吾不可忘焉。生死之主不使人知命终之日,盖欲其日日备也,有备则无损矣。《圣经》曰:守矣夫,将来如偷者,偷者窥主莫虑耳。是以凡闻讣,皆惊曰:某毙乎。曰某毙乎,诚不意其死矣。圣教中凡称神、称圣者,无不刻刻,陈死候目,对心惟,以为沮恶振善之上范也。
二、人当时时处处候死
人当处处候死
徐子曰:如是急乎?余曰:生人所明,莫明乎死之定;所不明,莫不明乎死之期。不论王公贱仆尽人之子,谁不有一日焉?或旦不及暮,或暮不及旦乎。谁居甲能保乙乎?汝不知死候候汝于何处,汝当处处候彼可耳。
生命汲汲趋没
⑴既往之年皆已为死
故□上□□□相伯持□且为生也,世之大□视死候若远焉,抑孰知此身恒被死耶,吾今已死大半耶,既往之年皆已为死将去耶。
⑵生命如航船
旅人航海,宿舶中,坐立卧食如停不行焉,而其身昼夜迁移,曾无止息。且不问汝欲不欲倏就岸而须登矣,二船相值,其间各以彼为行动,以己为住止,而实则俱行矣。
⑶生命日日终之
世人或谬云:吾人今日如是,诘朝亦如是,而吾生实汲汲逝趋没无传也。虽误云,彼有疾且死,我安且生,而彼我息息并死终也。有以勺勺尽瓮水,将谓末一勺乃竭尽之乎?非也,自初至末,每勺竭尽之矣。夫人命亦谓卒日为终,而实日日终之矣。
⑷生命渐至烬灭
夫吾此生命也,非如西江之水也。江水有源,下流泄之,上流增之,则江永存不涸也。生人者,如烛耳,恒自消化,谁益之膏油乎?故渐至烬灭矣。
⑸人冀老死
人少而冀长,长而冀壮,皆冀死也。已壮之后随老,老之后随死矣。谁欲行路而不欲至其域乎?是以总总苍生,吾未识死人寓此世界中活耶,抑活人寓此世界中死耶,未定也。
三、常念死候非凶是详
徐子曰:子之玄语皆实。今世俗之见,谓我念念、言言、行行悉向善即善矣。如念死候之不祥便目为凶心、凶口焉,是故讳之。余曰:不然,施我吉祥,即为吉祥;施我凶孽,即为凶孽。是死候一念能佑我、引我释恶而执善,则世之祥。
常念死候可免心于纵恣
孰祥乎是耶?彼言域,而窦言至域之道矣。欲至其域,先由其途也。惟途难焉,子不闻为善如逆流行舟乎?有常念死候之近,而不得免心于纵恣者焉。况以是惮凶心凶口而讳言之,岂非长恶之门欤?凡不肖从欲者,概由忘死之近,而自许寿修之侥幸耳。若为善者,自许寿不如自许夭矣。苍生之生宇内,如矢、如鸟速飞无遗迹;如景、如梦无体可持也。而人於此,营大业如永久居焉。哀哉!
世为侨寓死是归宿
⑴黑入多古法先造坟墓后造屋
南方有国,名黑入多古法,未造坟墓不得制室屋,其俗居室陋隘而坟绝广大。谓居室次寓,数年之暂;吾常居者,独坟耳,故以此为急崇饰之也。
⑵雅哥般以家为家
蔽乡昔年有隐士曰雅哥般,弃家游世,一切捐舍,人目为清狂。有所知买得四鸡,嘱令携归家,雅哥般许之,径持去。其人还家,问则无有,谓雅哥般诳已也。他日遇诸涂就而问之曰:向托汝鸡安在乎?曰:汝命归汝家安在乎?其人讶之,引与偕行至其人生圹中,则四鸡在焉。其人愈益讶曰:吾托当携归家,曷置之冢乎?曰:彼汝寓,此汝家也。嗟乎!雅哥般曷狂,其为此以警我曹不其深欤?
⑶死是度尽苦海届岸归家
夫造物者造人贵绝万类,但其寿不及树木与禽兽者何意乎?今之人寿短乎,古造物者惜怜之耳。子不见世愈降,俗愈下乎?父之世不如祖,生我世不如祖父,而我以后将转之於益下者,孙也。人增咎,天增罚,不善之殃矣。然则人之生世亦终身烦冤耳。徒得生之名,而恶与善俱来与苦俱去也。百年之中,非是度生,是度苦海也。则死岂非行尽苦海,将届岸乎?苟岁月久长,岂非逆风阻我家归乎?呜呼!世人以命之约者,省苦也,灭咎也;则死非凶,凶之终竟耳。似不为刑罚,刑罚之赧耳。君子明知天主借我此世以侨寓,非以长居,则以天下为寓,不以为家,吾常生别有乐地为我常家焉。
⑷常生使寿夭无别
且本生之寿纵长久,比之常生不灭其为短也,可胜言哉。《舆地总志》记泥罗河之滨有鸟焉,日出而生,日入而死,则其寿盛,乃一昼耳。必夫在卯为婴,偶死为殇矣。以辰已为幼、为壮,能见日中为至艾,颁白以未为老,而幸得至申酉为耋、为耄矣,岂异於吾百岁之□置是节乎?是以志乎常生者,凡有终之生咸为须臾,特此须臾端倪为吾身后全吉大凶之所窽系,故不可不慎焉。
⑸当惜时以毕生之事
凡所望于寿修者,冀以了毕是生之事耳。智者未至死,而生之事已完矣。若不肖者,已死而未尝始生也。凡真实急切之行,俱待明日矣,不知从明日者,必不能得之焉。已至明日,明日非明日乃今日也,明日已往矣。诚如翻车水筒先后比次,次筒裁上则前筒已倾矣。
生无定期,当向死而生
⑴不可迷乐于有死之生
席上设有肴馔百器,而曰中有一器蛊也,食必死。则此百器者,吾全不甘尝之矣,吾数日之命,明知必有一日,带死而不知何日,则我宜一一疑而不迷於其乐。
⑵惟愚人谋画无定之生命
夫人命非独短浅而已,短浅之中尤无定期矣,何日不闻某暴病死乎,某被压、被溺、被焚死乎?某行市,偶飞瓦中首,冒风死乎?某出门偶蹶,辄偃僵不起乎?某腹痛,误饮汤一杯死乎?某夜新娶诘朝已亡乎。尘埃易散,琉璃易碎,犹不足喻人命之危脆也。吾命无一日之定,而芒人图多年之谋,若寿在其手焉,从而分定其事,如制衣者置帛于案,而分画之,以若干为衣,若干为裳。愚也哉!
⑶寿夭无定故当善用此日
呜呼!毋恃年之茂身之强矣。所见死亡,往往幼者多乎老者,强者多乎弱者也。子入陶肆,阅诸器小大厚薄不一,问是诸器孰先坏,必不曰薄者先坏,厚者后坏也;又不曰先出陶者先坏,后出者后坏也;惟曰先偃地耳。葆禄圣人谓人之身与神曰:吾曹得金贝藏於陶具也。则此身体陶器焉易碎矣,何论稚老哉。吾视图画,以手模之,其所画,物物皆近,而巧士以法加减色,使我目误视如或远焉、或近焉。世界一图画耳,人人皆近於死,无复远者,不可信目之化,而谬曰或远或近矣。以是观之,吾不谓今日乃我所禀命终之日,必不能使我善用此日也。
⑷善生不如善死
以吾年寡,多为善行,是豫获长寿利矣。至考老而不能为善,岂不失长寿利乎?人寿恒短,人欲恒长;短其寿者,戒其欲之长也。苟能自知前路不长,所当止宿不远,何必盛聚资费哉。未老谋善度生,已老则图善受死可也。老者勤积财尤异焉。家弥迩弥急於路费乎?特伯国法:老者至八旬,毋许用医,曰此时非谋生之时,乃备死时耳。士君子生或逄时不幸,不容我善度生,孰能禁我善受死乎?吾愿生死均善,不可得兼,宁善死焉。一死光明,照耀终生也。
⑸生当死得其所
昔有问西土贤,畴之寿为至长?曰:至至善之候。又问君子生世宜几何时?曰:至可生之分限耳。辣责得满,西土之名邦也,其习俗视生死无二,惟论理当否。有诗人作诗云:士临阵,与其失命,宁失刃。当路闻之,以为大戮;流之远方,其余风及于闺阁,亦皆轻死尚义。本国史载:一母有子出御寇死之,或告之曰:令子死国难矣。母安坐弗动,曰:我政为今日生此儿也,是生已足矣。由此论之,可见本世生姑为生而烦苦,实其岁月渐消危浅无比,则生而似死焉,此理明甚,无可疑也。
常念死候以利於道行
然此世界中无他生,不得不以知觉运动为生;既以为生,不得不以气尽命终为死。但此死期,凡有生者常当念之,念之甚有利於道行矣,故今犹须略揭其形状也。夫死之候有三艰:一在死前,一在死际,一在死后焉。
⑴死前之艰难
凡人将死,即先遘厉虐疾不可疗已,则良友泣涕属耳诰之曰:有后事宜相付嘱者,速言之矣。命几以泯矣。吾从蓐间闻此语,则栗栗战惧不知身后何如也,惟默叹曰:此日月已矣,我永永不可再睹之矣;吾所爱良田广宅珍贝盈箧非我有,徒为他人积矣;妻子儿女不得复相聚矣,徒恋爱无益矣。呜呼!我至此殢也,盖曩所甚爱,此时睹之甚伤心也。存之以乐,失之以忧,则前多爱,今多死矣,是故贤妻孝子女此时避不忍见也,见而增彼此之哀痛故也。为吾友者,或备棺椁,或制衰麻,为亲戚者,或敛家具,或守财笈。吾展转床第间,惟有幽忧填膺耳。此则未死前也。
⑵死际之艰难
死非他,惟灵魂与身形分别耳。凡二物相吻合者,莫如灵与身之亲切也。合既密,分之愈难矣。两友偕行于途,临岐尚犹惜别,况一生同体之交乎哉?即见遍身失润色,而貌变,目深、鼻棱、口暗、耳燥、足呤、脉乱、心动、四体流汗,哀哉,哀哉!夫人以母痛入世,以己痛出之。出入皆痛,惟死时痛在我身尤切矣。及至将死,则仰而见天帝忿怒吾前行,俯而视一生之岁月都费之以造恶。向前而观,无穷之瞑幽;时下而视,地狱苦谷之门大开,以我翕吞;左右旋而睹,鬼魔俟我神魂出身将之伤哉。此时欲进而不堪,欲退而不容,欲悔而无及,即恨其生而死已。此则死际也。
⑶死后之艰难
及至死后,所患苦又甚焉。何者?死之后,我之所存魂与魄耳。魄即为尸,尸为腐肉,腐肉为虫蛆,虫蛆化归于土,此则贤否无异焉。请随视恶人之灵魂矣,夫既出身外,忽见移幽阴异界,辄置之天地主严台前以审判,一生之所为则尽出,藉记详载,行事无遗于是:所冒非义之财,所取非净之乐,骫法欺君、酷虐暴民、顺私意伤剥孤弱者,皆来受其报也。于是淆乱神道,抗侮上帝,妄尊异端,诈伪诬世,无所惧畏,既见天主威在上审罚,毋奈颤傈而无所逃也。于是不肖人所掩诸丑情:阳廉阴贪,外饰正内酿邪,见过不图改,见义不肯若,诸隩隅暗事,心中所藏逆公之谋、非礼之欲、非法之念,人目所不及,一一发露不可蔽焉。天地万物并我自心皆从而讦我、证我,则我焉辞乎?在生多见天主慈恻、天主宽容。至此,始见天主怒忿、天主严威也。则我何祷乎?谁获解救之乎?于是方知财贿已无,而惟有犯理得财之罪也;秽乐之味速过,而取秽乐之咎常遗也;傲矜之气已随风而散,而惟留傲矜所招大刑永悠不脱于身也。则第得恨己恨天地,懊恼而受无限殃痛哭,鸣呼不已矣。此难之至难,在死之后也。
第四节 常念死候备死后审
徐太史明日再就余寓,曰:子昨所举,实人生最急事,吾闻百惊怖其言焉,不识可得免乎?今请约举是理,疏为条目,将录以为自警之首箴。
余曰:常念死候,有五大益焉。
一、常念死候以敛心检身
心念死候则如生所当为
其一,以敛心检身而脱身后大凶也。盖知终乃能善始,知死乃能善生也,知家财乏则用度有节,知寿数不长则不敢虚费寸阴。不然者,如行雾中,前后不知,惟见目下耳。舡三老使舡,必有路程,有地图,日记已行几何,以知其所余於后也。坐必舡后,即知其舡前事,乃以舵张翕之矣。吾人行此生之路亦如是也。日记其日已往,而自置己于此生之末,乃能善迪检一生之事也。又如鱼潜以尾,引海中路也;鸟飞以尾,导空中路也。行此世非如於海於空乎?非以死候之尾,永言念之,难乎免焉。恒以心居死候则知生际所当为。吾欲知生际一事当行耶,否耶?即思此事是我死候所愿得于生前者耶,抑否耶?如此开导,岂不痛切哉。
死候之念胜于教海
古贤斐罗谷氏六年处冢内;伯辣漫人之俗,家门之外即是坟墓,出入顾瞻之,西土吾同道几百国,大概葬死皆于城中。夫皆惧忘死之备,而立计画以自提醒耳。昔西邻国有贤王传,不传其世代名号,惟时君老,仅一子当嗣,国子轻佻无威仪,荒纵自肆,国民患之。有司以诰王请戒谕焉。王训约百方,弗若也,则命士师曰:王世子犯重法,依律治之,勿赦。不日,世子以旧行奸宄事,士师拘囚讯鞫之,律当大辟,至日则出以行刑。世子见事窘,请诣王所,与父王面诀,许之。至王前诉曰:以王之子,国之上嗣,如匹夫死於刑下,理乎,情乎?王洒泣曰:非我也,法也。吾岂忘父子恩,既尔,暂免汝。目下刑,吾让尔为王七日,七日之内,恣汝意行乐。满七日,自往士师所伏法矣。语毕,即解王衣裳衮冕服之,令即王位百官皆听其命,己□而燕处,了不与国政矣。第俾一陪仆从世子,每日夕即提禀云,七日限今已过若干日也。如是诸日,世子一意盘乐娱玩无倦,独至夕闻仆之提警即大惊,寤忧愁不胜,迨第七日期已逼迫,启请游乐毕无欢悰矣。王至期出即问世子七日之乐何如?曰:何乐乎,王曰:一国之力不足供一人乐乎?对曰:然而夕夕有一仆来以就刑日数提刺我心,于是诸日日知我命就终,竟灭诸乐已。王曰:人人日日无不就终,寿数不等而均寡焉已矣,以后汝可保国矣。往昔所犯,大赦於汝,惟自今后令此陪仆依前七日夕夕提警汝念也。通国士民闻之大喜,世子谢教,谢恩而悉改前行。父殁,代立亦为贤君也。视此可验几载之教诲,百端以移其心,终不能致而七日死候之念致之矣。是陪仆之设,智者不可无也,恐世事脱其心而忘之故也。
二、常念死候以治淫欲之害
其二,以治淫欲之害德行也。
死候之念可灭五欲之炎
五欲之炎发于心,则德危而受彼烧坏。此死候之念,则一大涌泉灭彼炽焰,故于惩戒色欲独为最上良药也。吾在世,若已结证罪案,犯人从囹圄中将往市曹行刑,标榜我自负之,以行而于道中,适遇喜乐事,犹堪娱玩乎?
世人取非礼之乐之喻
若翰圣人设一喻,状世人取非礼之乐也,甚善。其言曰:尝有一人行于旷野,忽遇一毒龙欲攫之,无以敌即走,龙便逐之,至大阱不能辟,遂匿阱中。赖阱口旁有微土,土生小树,则以一手持树枝,以一足踵微土而悬焉。俯视阱下,则见大虎狼张口欲翕之;复俯视其树,则有黑白虫多许齕树根欲绝也。其窘如此,倏仰而见蜂窝在上枝,即不胜喜,便以一手取之而安食其蜜都忘其险矣。惜哉!食蜜未尽,树根绝而人入阱,为虎狼食也。是奚谓乎?人行旷野,乃汝与我生此世界也。毒龙逐我者,乃死候随处逐人如影於形也。深阱者,乃地狱之忧,泪苦谷也。小树者,乃吾此生命也。微土者乃吾血肉躯也。虎狼者,乃地狱鬼魔也。黑白虫齕树根者,乃昼夜轮转,减少我命也。蜂窝者,乃世之虚乐。哀哉!人之愚,甘取之迷而忘大危险,不肯自拯拔焉。哀哉!
死候之念以愈世乐之疾
西土有两泉相近,其一泉水人饮之便发笑,至死不止;其一泉水人饮之便止笑,而瘳其疾也。使人笑至死之水,是乃世乐迷人坏其心也。止笑愈疾之水,则死候之念耳。可不旋酌之乎?
三、常念死候以轻富贵名利
其三,以轻财货功名富贵也。
富厚百年如一夜短梦
夫物者,非我有也,非我随也,悉乃借耳,何足恋爱乎?身后人所去所也,彼所无用财为,亦无重财为矣。吾曷不萃彼所之所尚乎,惜乎?妄人于已□□□□□□已所在受苦也。夫物,汝曾哜其得之,□□□□□其失之之恨,请毋观其来,观其去,毋观□□□□□欤。夫进而聊带伪乐,而退乃大遗真忧。□□□所谓财人已毕,其寐而手中无所见也。言有人梦捉得金银满手,喜甚,急握固之,忽然而寤即空拳耳。经不曰:人财而曰财,人是以贪得者,非我使财,为财所使,是财奴也。不曰:得财,惟曰梦得财。盖其富厚百年,犹一夜之短梦耳。
一士与三友之喻
且状其情以一旧事,极著明焉。昔有一士交三友,而情待不等。其一爱重之深于已,其一爱重之如已,其一甚菲薄希觌面焉。忽遇事变,国主怒,逮讯之诏狱。士闻之,即急走其上友,诉己窘急,幸念夙昔冀援手焉。其友曰:今日特不暇救汝,政与他友有嬉游之约,当候于此。不得动移,只能送汝衣一袭,舆一两耳。士怅然叹息,则走其中友,愈益悲泣诉已患,祈勿袭前友,特脱我于厄也。友曰:今日适远行不暇,惟得偕汝行至中途,远则至公府门耳,讯狱在内,吾不得与闻也。则益窘,而悔曩昔择交之误也。既而,思彼小友素忠实,或能救我乎,未可知。至其所,无奈愧怍不得已,先告以二友相负状,又自曩之菲薄,请勿介意也。惟幸念一日之雅愿,微大德无弃我矣。友曰:吾故寡交,恒念汝,汝今勿忧此等事,惟我能任之便相拯济,为好我者劝也。言毕即先□趋王所。此友之,宠于王也,异甚,则一言而释士竟无虞矣。
释一士与三友之喻
是奚谓乎?士遇事变,即人至死候上帝将审判我一生不善行也。其三友者,一财货、一亲戚、一德行矣。夫财货、室屋、田产,自不能运动,惟与我葬服及棺椁耳。夫亲戚朋友,惟送我山间及坟墓之外,自不能入矣。第德行阴隲人,虽不甚重之,却能保身后之□,且以我救也。以是可见,死候之念导人以明世物之虚实矣。能随我者,乃我事也,实也。不随我者,非我事也虚也。
沙辣丁的故事
沙辣丁者,西方七十国之总王也。将毙,取葬衣,命一宰臣揭诸旗竿之首,行都邑中,顺涂而大呼曰:沙辣丁七十国王,今去世惟携此衣一称耳。噫!讵不亦此意乎?
野狐之智
野狐旷日饥饿,身瘦癯就鸡栖窃食,门闭无由入,逡巡间忽睹一隙仅容其身□亟,则伏而入,数日饱饫欲归,而身已肥,腹干张甚,隙不足容,恐主人见之也,不得已又数日不食,则身瘦臞如初入时方出矣。智哉!此狐吾人习以自淑,不亦可乎。夫人子入生之隙,空空无所有也;进则聚财货富厚矣;及至将死,所聚财货不得与我偕出也。何不习彼狐之智计,自折阅财货,乃易出乎哉。
德为真富
问何者为真富?必曰:广有重物、能恒存不受坏者为真富。故良田腴产谓富人之本业焉。夫田产于人,火不得□,水不得漂,盗不得负而趋,年远不得销损,于诸物中。独为坚久,故善持富者宝之何况于德,更万倍坚久乎?德不畏水火盗贼,弥久弥固,不相脱离,生死我随也,此为人之大本业也,必矣。
四、常念死候以攻伐倨敖之心
其四,以攻伐我倨敖心也。
倨敖是诸德之毒液
倨敖之气,诸德之毒液也。养敖者,其道心固败矣。夫放之根柢本弱也。以虚为实,以无为有,以他为已也。故常念死候,不俾自昧自爽已矣。
孔雀鸟之喻
孔雀鸟,其羽五彩至美也,而惟足丑。尝对日张尾,日光晃耀,成五彩轮,顾而自喜倨敖不已。忽俯下视足,则歛其轮而折意退矣。敖者何不效鸟乎?何不顾若足乎?足也,人之末,乃死之候矣。当死时,身之美貌,衣之鲜华,心之聪明,势之高峻,亲之尊贵,财之丰盈,名之盛隆,种种皆安在乎?何不收汝轻妄之轮乎哉?
历山奄的故事
古者,西土有总王。名历山奄,有百国幅员,数万里无胜其富,而心敖甚,犹若不□,既毙葬埋之,侈殚极华美。时有名贤睹其茔讥之曰:夫人昨也踵土,今也为土踵矣;昨也彼藏金玉,今也金玉藏彼矣。昨也寰宇不足容之,今也土窟三尺则足矣。呜呼?行世之际有尊卑,死之后无尊卑也。诚若象戏焉,运于楸局将卒异位殊道,及事毕覆局则杂位同道矣。
以髑髅为鉴
目者无所不见,惟不见已也,见已有道,以镜照焉。人者无所不识,惟不识已也,识已岂遂无道乎?以死者之髑髅鉴焉。彼昔如我今,我后如彼今也。往日,余有友常画髑髅形悬于斋室以自警也。庸讵不善於图画古器之设乎?
五、常念死候以安受死
其五,以不妄畏而安受死也。
不畏死也不贪生
造物主每造一物,即各赋以爱已之心是者不论灵蠢,物物有之,则畏死欲生之性,人人均也。然而生死皆听天主命,人自求死即不可,人强求生即不可。何者?天主固不令人自擅死也,若士卒非帅命不敢离行伍也。倘终竟不欲死,是为悔既生焉。夫生死之主借尔此生,实阴约而以死还之,如左卷在彼,不愿死则失约,而悔其已生矣。贪财不可,而贪生可乎?欲负约赖人之财不可,而欲负约赖天主之生可乎?吾乡人亚入西劳氏,西极之名将也。经逾阿林波山时方市,市为天下最盛。或请观之,曰:无货不备。辞曰:有售长生者,吾则往矣。陋哉!若人不贪货而贪生,并贪流也。别有真儒,承国主大封,问使者曰:上赐我此禄,亦赐我寿命以久享之乎?使者曰:否,此天主恩耳。儒者曰:既尔,我则往事天主,自修我行,以我身后求享天禄矣。辞不拜受。夫愿常生,则进求常生之路可也,汝於死人之域于常生,谬矣。
常念死候可免死之惧
⑴智者备死而不惧死
夫死候者,须臾耳,虽严而速毕,何当惧之乎?吾不能无死,然而能免死之惧也。狂者与婴儿不惧死,吾反弗克焉?彼愚而我智也,愚能与人以安,智能与人以不安,哀哉!夫真智之君子备死也不畏死也。
⑵良将备敌之喻
死候无时不在,其念譬如良将时时不忘战,是备敌也,非畏敌也。夫死候之念初来以威,次来以慰,卒来以喜也。
⑶武士试马之喻
武士入都试,或有惊马,则数日前肄习之马埒间,使勿惊;至试日,马已习,弗惊也。人心也於死候,惊马矣。吾以念死心习之埒间,至真死候则已习,弗误我大事也。
畏死乃畏死后审判
⑴畏死后能助人敛心谨行
夫人所畏于死者,非死之瞬息,乃瞬息之后所纪也。此畏也,最能引我於善,则宜存养之不宜却去之也。试思吾自今以后,有日将我一生中日日刻刻凡眼所视、耳所闻、口所啖、鼻所嗅、四体所动、才所论心所爱合理与否,一一籍计无漏焉、无爽焉,凡善与恶悉审察以按判孰不惧乎?既惧之,□□助以敛心,以谨行者矣。
⑵贤者惧天主审判
故敝乡有贤者修道,□□□□□殁时,四体战兢,旁人问其故,答曰:是惧也,非始自今也,吾平生有之。人曰:众皆云□□道已成也,何惧?答曰:天主审判严矣,其耳目我也,犹人子哉?可弗惧与?
⑶死而复活者默居静修
古又有一人死,而两日后复生,又生世十余年,竟不发一语,亦绝不见笑哂,默居静修。其复死日,诸友强问之,惟曰:人不知死后审何如,使知之……夫语毕而死。
生当修德以死为解脱
盖君子於天下无所与,无所与即无所爱,无所爱则舍之无恨也。其志在天上不在人间,以彼为家,客闻欲近家,不啻无忧且大喜焉。以此躯壳为囚禁、为桎梏,则见其坏朽无任娱乐,如囚人视狴犴垣壁裂、桎梏坏烂,乃望其解脱拘系可归故乡,何忧哉?第兢业日慎不敢,辄自居安,辄自居贤,犹恐德未成也。是以孜孜惟日不足矣。
善备死候之法
徐子曰:於戏!此皆忠厚语,果大补于世教也。今而后,吾知所为备于死矣。世俗之备于死也,特求坚厚棺椁、卜吉宅兆耳,孰论身后天台下严审乎?
⑴棺椁为轻,神灵为重
余曰:迂哉!重所轻,轻所重,莫凶乎是也。文王墓在丰镐,而周公作诗以诰其后王曰: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则丰镐之文王,文王之灰烬焉耳。吾忘己之精灵,而独顾休吾灰烬乎?夫遗魄朽於高,朽於下,终生思之未审,何异欤?棺椁所不覆,固天覆之,奚厌其薄乎?然厚葬亲者,自是人情,不必非之;所丁宁者,惟毋自菲薄吾神灵焉,此世一生耳。身后永常苦乐皆自今造之。今世也,吾有不善可蠲,吾有善可增,此生以后绝不能也。死后按察赏罚之时,也有未犯王法、未得罪于人、而偶经过于司生杀者之前,入其庭犹且惴惴焉。矧终其身所为莫非违天命,获罪于天,临死时,将至乾坤主宰严台之前,按我万万世罪殃,而且得晏然乎?不思乎,妄望侥幸免乎?自昧而不信乎?谬矣!
⑵备死候在于三和
夫善备死候者,万法总在三和。三和者,和于天,和于人,和于己是也。
①和于天
得罪于天,无所逃,不从而祷於天,孰祷乎?系在此则祈解亦在此矣。即复勤询天主所贻至教,习其情,悔责吾前非,立心于守圣戒,以息天怒,以致其宠,此以和天也。
②和于人
吾藏人非义财物,即还之其人;尝毁谤人玷缺其名行,即以真实语奖许之,复成立之,尝与人交争,敖狠有仇,即恕宥和睦好待之。此以和人也。
③和于己
凡有以酒色自污篾本身,以丑念邪情乱荧心灵,即时洗涤,新新修善,志归道体。或有诱感我于非义,远离废之,勿惜此。以和已也。呜呼!倘死者已受天刑,今能复生于世一刻,以改前非,移心於道德,不难出无量数价,无苦不甘心取之以易之。其如不可得,而吾承启心以忖悟,备死候之实范,不图迅行之,何心哉?!
第五节 君子希言而欲无言
一、圣人罕言而欲无言释
曹给谏问余曰:圣人皆希言而欲不言也,奚谓乎?余答曰:夫言、非言者,所自须乃令人知我意耳。若人已心胥通,何用言?如人面语,可省简牍也。圣人言以诲民,民自知则其言之功止矣。民弗知,圣人始言焉。然博雅之言,言约而用广,盖粹言比金铤焉,微而贾重矣。是以圣人罕言而欲无言也。无言,则人类迩於鬼神所谓:人以习言,师人;以习不言,师神也。故天主经典及西土圣贤莫不戒繁言,而望学者以无言矣。
二、禁言之故事
曹子曰:吾幼读孔子木讷近仁及利佞之说,即有志於减言,且闻贵邦尚真论,今愿闻禁言之法言,幸以告我,以证圣人之旨,以坚此寡言于同□□。余曰:窦承命,不敢辞。然兹论也,浩且博,吾试揭数端,□□□□详备焉。凡不肖者,言不顾行,行不践言,则易其言也。言也,如飞之汇,一出口,不得追而复含之矣。鸟出笼,即自此树飞於彼树;言出舌,亦自此口传於彼口,不还也。故智者多默希言,乃为翦其羽矣。
愚者不言,类乎智者
天主《圣经》曰:多言之际,不能无尤;能守己舌,乃智之至也。又曰:愚者不言,则人将谓之贤者。释之者曰:愚者未言,与贤者无异,惟舌与音为其愚之徵耳。是故,宜恒以手掩口也。
束乱氏不受隐密之言
束乱氏,古之贤者,于大众会不言。或讥之曰:言之穷乎?性之愚乎?曰:然愚者不能勿言。先世之所寄,臣曰:惟命。独有一物,臣不敢受寄。问何物?曰:隐密之言耳。曰:何谓也。曰:言也,难收矣。不泄之以声,恐露之以形;不漏之以醉,恐传之以梦也。
琐格剌得氏以默为
中古西一大贤琐格剌得氏,其教也,以默为宗。帷下弟子,每七年不言,则出。出其门者,多知言之伟人也。是默也,养言之根矣,根深养厚而株高干枝盛也。
名师充实而无言
又尝出一名师,教人论辩,所著格物穷理诸书无与为比,至今宗用之。而其人每静默希言。或问之曰:子自不言,何能教人言?对曰:子不见夫砺石乎?已不动不利,能使刃利焉。凡器之小而虚,则其声扬;器之大而充,则无音。何谓小人中无学问,惟徒以言高耳;君子充实而美,斯无言也。善行为,善言之证也;行也,无音而言矣。故曰:善言者,不可以邪行坏之。若言行不相顾,岂不以邪行坏其善言乎?造物者制人,两其手,两其耳,而一其舌,意示之多闻多为而少言也。其舌又置之口中,奥深而以齿如城,以唇如郭,以须如樏三重围之,诚欲甚警之,使訒於言矣。不尔,曷此严乎?
守言即守心
夫口也,又心之藩篱焉,故经曰:守言即守心也。园无藩篱,外患即侵而毁之;心无口之禁,不止受外人之累,自亦而失已矣。舌毋先心可也。吾未尝不言而悔,只多有言之悔耳。
责暖氏不言
敝社之东,有大都邑,名曰亚德那其。在昔时,兴学劝教,人文甚盛,所出高俊之士,满传记也。责暖氏者,当时大学之领袖也。其人有德有文,偶四方使命因事来庭,国主知使者贤甚,敬之则大飨之,而命诸名俊备主宾之礼,责暖氏居首。是日所谈,莫非高论,如云如雨,各逞才智,独责暖终席不言,将彻,使问之曰:吾侪归复命乎。寡君谓子何如,曰:无他,惟曰:亚德那有老者,於大飨时,能无言也。只此一语,蕴三奇矣。老者四体衰劣,独舌弥强毅,当好言也。酒於言如薪於火,即讷者于是,中变而哗也。亚德那彼时,贤者所出,佞者所出,则售言大市也。有三之一,难禁言,矧三兼之乎?奇哉!教可传之四表,故史氏不志诸伟人高论,而特志责暖氏之不言也。
邦伴氏专修免舌之咎
邦伴氏,至德之士。初发志修行即人学,其师方讲经次。经曰:吾将守我行,以免舌之咎。闻此一句即辞,而曰:足矣,请先习是句耳。久修而后□学,师问曰:何迟之久也。曰:未尽习初句不敢还也。自后德名藉藉,遽入深山,独居默修,用以晦迹铲名,而名日益高。夫名也,如影焉。避就者,就避者,而愈晚愈长。是以邦伴虽屏居数年,四方共景仰之。于时,有尊位持教官赴山中见之,邦伴了无言。官曰:乞赐片言,小吏取以布教。曰:子不取,我不言,何能取我言乎?此可谓尽习初句者矣。
默药能疗言病
载香器,必固塞其口;不尔,原气涣矣。子承传於心,苟冀储之,以备施用,莫若闭口默蓄矣。吁今之学,非为已,悉为人耳。故大学师,有人以其弟来学,其弟久侍而不言学。师令曰:言之,余以观汝。夫人在目前,必令言以观之乎。观面则视其形,闻言则视其心矣。试人如试陶等焉,叩击之,陶以音著其裂,人以言显其疵也。西邑谚曰:舌频回于病齿。故吾先正每曰:吾未闻一人言,常畏之往。时有一士,严坐于众,士列良久不言,俄发言,言其所不达。或曰:此人也,而终不言,不亦可谓士乎?默之一药能疗言之万病矣。世之大惑者,每从师以肄言,无师以习不言也。
禁言之难
第不言难,惟英俊能之耳。言欲遂而强止之,如以口含灭火烛,岂不难耶?志载:昔非里雅国王弥大氏生而广长其耳,翌然如驴,恒以耳珰蔽之,人莫知焉。顾其方俗,男子不蓄发,月剃之,恐其剃工露人,则使剃之后一一杀之矣。杀已众,心不忍,则择一谨厚者,令剃发毕,语以前诸工之被杀状,若尔能抱含所见绝不言,则宥尔。工大誓愿曰:宁死不言。遂生出之,数年抱蓄不胜其劳,如腹肿而欲裂焉。乃之野外屏处四顾无人,独自穴地作一坎,向坎俯首小声言曰:弥大王有驴耳。如是者三,即复填土而去乃安矣。后,王耳之怪传播多方,或遂神其说曰:此坎中从此忽生怪竹,以制箫管吹便发声如人言曰:弥大王有驴耳,国民因而知其事也。呜呼!禁言之难,乃至此欤。
士不谨言不成德
⑴西国君诰其臣
是故,昔西国君诰其贤臣曰:吾于卿属,有人之胸,特为流言沟焉,即入即出,无留乎心,无增乎行矣。彼喧哗之心无殊於隙瓮,虽斟之美液,四处漏奚得满乎?欲塞言之漏,纵不得不言,可不慎於言乎?曷事败不因言而败,曷国覆不因言而覆乎?所请人之生死都由舌也。善马不辔衔不可御,人士不谨言不成德。
⑵东方鹤过牛山
东方鹤初冬去之西土,道牛山,牛山产大鹰鸟,鹤所忌也。鹤过山则御小石,恐忘而妄鸣且受害,逾山昉舍石矣。人辈亦过此世之险山,五欲之鹰张爪吻以伤此心,何不以默之石塞口,而终日喧喧乎?
三、世之害莫大乎佞
束格剌得不取卑陋巧言
世之害莫大乎佞者,佞者以巧言迷人心,如仇类以金爵鸩人命也。其所言非昌徒以巧词绮语,饰而出之如涂朱傅粉,儿女之事非大丈夫之气也。束格剌得氏,当乱世卓立自好,正言不屈,奸人谋而陷之於罪被拘囚以诛焉。其门弟子大忧之,独己至死不色变。于时,有一名士,大雄辨,论理无对,则代之恸而作一文字,剖析事理,申雪枉,抑使束格剌得持于公堂庭,辨之必免刑也。躬诣狱,致之束格剌得,读毕曰:不对,不堪用。士曰:此文言言切中夫子之事,奚云不对,不堪用也?曰妇人履,称我足,我亦不著矣。男子气虽断于殃,不取于卑陋巧言,而汝安取之以自败其德乎哉?
佞者致言之病
佞者致言之病耳。盖言之期,期以人信焉。立言而无人信,如创室而无人居也。人所深信,乃其所明视耳,汝以言之叶蒙之,则有所不通矣,故人疑而弗信也。藏麦於窖,麦得土气欲圻出,而量之多于初,然麦浮败矣。言在佞人口,盛而增多,惟无孚也。尝闻人称誉人以多闻,不闻称誉以多言。言虽善也,多则人病之。善言不可多,而虚言、妄言、罪言可多乎?
四、非欲无言,乃欲正言
或曰:既尔,宇内何以言为,宁不皆御枚而喑然行世乎?曰:否也。圣人劝寡言,拯扶世流耳矣。无言孰世乎?禽世耳。惟言,众人以是别鸟兽,贤以是别愚,文明之邦以是别夷狄也。人无言,虞庭何以拜昌言,孔孟何以知言,且今多闻者从何而得闻乎?利兵以扞国御,奸□有妄持之以刺正人,则目为凶器、而禁之。非其人不藏焉,是贬言之原由人误用耳。圣人欲不言,欲人人皆正行矣,如医之慈者,欲无医乎,乃欲天下无病者乎。
隘琐伯氏论舌最佳
阨琐伯氏,上古明士。不幸本国被伐,身为俘虏,鬻于藏德氏,时之闻人先达也。其门下弟子以千计,一日设席宴,其高弟命阨琐伯治具。问何品,曰:惟觅最佳物。阨琐伯唯而去。之屠家,市舌数十枚,烹治之。客坐,隘琐伯行灸,则每客下,舌一器。客喜而私念,是必师以状傅教者,蕴有微旨也。次后,每肴异酱异治,而充席无非舌耳。客异之,主惭,怒咤之曰:痴仆乃尔辱主,市无他肴乎?对曰:主命耳。藏德滋怒曰:我命汝市最佳物,谁命汝特市舌耶?阨琐伯曰:鄙仆之意,以为莫佳於舌也。主曰:狂人,舌何佳之有?曰:今日幸得高士在席,可为判。此天下何物佳於舌乎?百家高论,无舌孰论之?圣贤达道无舌何以传之,何以振之?天地性理,造化之妙,无舌孰究之?不论奥微难通,以舌可讲而释之矣。无舌,商贾不得交易有无,官吏不得审狱讼辨黑白。以舌,友相友,男女合配;以舌,神乐成音,敌国说而和,大众聚。而营宫室、立城国,皆舌之功也。赞圣贤、诵谢上帝重恩造化大德,孰非舌乎?无此舌之言助兹,世界无美矣。是故鄙仆市之以称嘉会矣。客闻此理辩,则跃然喜请贳之。因辞去。
隘琐伯氏论舌最丑
厥明日,其诣师,谢语昨事,以谓非仆所及,意师之豫示之也。师曰:否,否。仆近慧,欲见其聪颖耳。众犹未信,师曰:若尔请复之。命隘琐伯曰:速之市,市肴宴昨客,不须佳物,惟须最丑者,第得鲜足矣。阨琐伯唯唯去,则如昨市舌耳,毕无他肴也。席设数下馔特见舌,视昨无异。客益异之,主忿怒大詈之,问曰:舌既佳畴,命汝市佳者,何弗若我,而惟欲辱我乎?对曰:仆敢冒主乎?鄙意舌乃最丑物耳。主曰:舌佳矣,何为丑乎?曰:吾解鄙,见请诸客加思而审之。天下何物丑於舌乎?诸家众流,无舌孰乱世俗乎?逆主道邪言淫辞,无舌何以普天之下乎?冒天荒诞、妄论纷欺下民,无舌,孰云之易知、易从?大道至理,以利口可辨而毁矣。无舌,商贾何得诈伪罔市,细民何得虚诬诤讼,而官不得别黑白乎?以舌之谤谀,故友相疏,夫妇相离;以舌淫乐,邪音导欲溺心。夫友邦作仇,而家败城坏国灭皆舌之愆也。侮神訧上帝,背恩违大德,孰非舌乎?无此舌之流祸,世世安乐矣。是故,鄙仆承命市丑物,偏简之惟见舌至不祥矣。客累闻二义陈说,既正音吐雅,俱离席敬谢教。是后,主视之如学士先生也。以是观之,舌也本善,人枉用之,非礼而言,即坏其善。是故反须致默,立希言之教,以遂造物所赋原旨矣。
五、言之五毋与五有
夫穀言无五毋有,五有也。污、邪、巧、谤、夸,五毋也;真、直、益、减、时,五有也。
五毋
⑴毋污
言毋污则近净而洁者,就之无纵。吐污言以咤小人,而先秽已口也。勿曰,彼耳是宜闻,惟曰,吾口是当言耳。恶言来,吾用恶语报之,是火将炽,而吾施之鞲;初恶一,今恶二矣。苟用善言迎之,是火渐延,而吾徙薪,岂非以我善致彼善乎?
⑵毋邪
毋邪则近正,而端者取之,正心必发正言,正言未必由正心也。虽然,而正言之时,心能据正,恒自据正,即有邪心,亦可匡也。若果伪者,并亦不能恒作正言,斯为邪耳。鹦鹉鸟能人言,而不自达其意,平时谆谆与人无异,忽逄撄扰,即扬禽声而复其咈咈也。诈正人,善为仁言,而不自通其旨也,无事便便与人无异,俄值拂逆,便转邪情而还其偏本也。诈不可久,矧能恒乎?
⑶毋巧
毋巧则近质,而诚者尚之。法言素朴而自光美,不求鲜华之饰;戾言病丑,不能不借于绘工。愚者雅之,智者病之。行,行古之道;言,言今之词耳。
⑷毋谤
毋谤则近恕,而忠者若之。世道衰下,谗言易发、易传也,故当戒口以言,戒耳以闻也。无听谗者,无谗。故谗人与闻谗者,吾未识罪孰重矣。
⑸毋夸
毋夸则近谦,而敖者去之。自伐善者,非因己既行德而言之,乃行德以言之耳。如是,以虚德为实慝矣。以慝易德,吾所伐善安在乎?吾之誉在我口,是反为訾也。彼称我善,爱道而长己德,吾自称己善,冒名而泯己德也。此五毋也。
五有
⑴有真
言有真则无诞,而人即信焉。真言全体相结,伪言始终不类也。真者如明烛焉,光四射,纵掩藏之,必乘隙而出矣。蒙者、醉者、狂者,三人之言咸真实无伪。汝为不然,岂不居三人之下乎?
⑵有直
直则无诡曲,而人悦依焉。直路一,而去彼界近;曲之无数,而皆弥远矣。汝冀蚤赴家,莫善於从径途也。视利而行,行不得义;察色而言,言不得直也。发矢不直,是无力,安能中乎?张弦不直,则无音,胡得和乎?发言不直,则无志、无气必不及致其所图也。
⑶有益
益则无窽而人以为用焉。有千金之言,有无贾之言,谁曰言无直欤?富赠人财,仁增人言。珍贝利财,忠言利德,二者孰利乎?凡无利於众,无补於身,悉妄言也。遇事当言,度言之胜乎?不言,而后言无悔矣。
⑷有减
减则不繁,而人好绎焉。凡真论欲人易晓,莫若淡且简也。约言近乎不言,故为趣矣。少可以成事,何用多为?无余无缺始为减也。有不言之处,有希言之处,无尽言之处。□□言之未,宁使人嗣之以思,无宁使断之以厌也。
⑸有时
时则不误,而人愿聆焉。时而不言,犹不时而言也。时雨,人翘首而望之;时言,为倾耳纳之,皆得其欲也。不对病之药,纵善而伤身;不合时之言,纵昌而败事也。虽然,知言之当以时发,众也知,尝言之时,几人乎?体仁之言真,从义之言直,由礼之言减,敦信之言益,惟智之言时矣。此五有也,使言毋斯五毋,获斯五有,谈自旦迄夕者,或谓之多言,吾敢谓之希言焉。有言者,人一闻而喜此言者,人百闻而犹喜也。语竟,曹子悦曰:旨哉!闻之曰,人也於言,如钟於音焉。大叩之大音,小叩之小音也。若无叩而音,其妖钟已。
请益。余曰:赡已。恐中国土诮我曰:西士以喋喋劝希言也欤。
第六节 斋素正旨非由戒杀
一、斋素之义不由释氏始
李水部设席招余。是日,值教中节日,余食止蔬果而已。李子曰:贵邦不奉佛,无杀牲戒,而子斋素,何也?余曰:岂独敝国,中国自三代以前,佛教未入,悉不奉佛也,皆以太牢事上帝,悉不戒杀牲也。然而,祭之前有散斋,有致斋。斋者悉不饮酒、不茹荤。今所见士大夫遇郊社大典,咸断酒肉,出居官次是。则斋素之义,不由释氏始,不以杀牲故明矣。
二、斋素三旨
李子曰:然吾儒将祭而斋者,将以斋一心志,致其蠲洁,对越明神也。敢问贵国斋素何意?时,余箧中适有旧稿一帙,中说天主教斋素三旨。即出帙观之,其辞曰:因戒杀牲而用斋素,此殆小不忍也。然斋有三志,识此三志,滋切滋崇矣。
自苦自责以赎己之旧恶
⑴人因犯罪而深诲
夫世固少有今日贤,而先日不为不肖者也,少有今日顺道,而昔日未尝违厥道者也。厥道也者,天主铭之於心,而命圣贤布之版册,犯之者必得罪于上帝。所从得罪者益尊,则罪益重,君子虽已迁善,岂恬然于往所得罪乎?曩者所为不善,人或赦弗追究,而己时记之、愧之、悔之。设无深悔吾所既失於前,乌可望免之于后也?
⑵君子自责精厚
况夫今之为善君子,不自满足,将必以窥己之短为离娄,以视己之长为盲瞽焉。所责备诸己者精且厚,人虽称人俊杰而己愧怍如不置也;所省疚于心者密且详,人虽谓其备美,而己勤敬如犹亏也。讵徒谦于言乎?讵徒悔于心乎?
⑶自苦自责则斋素
深自羞耻,奚堪欢乐?则贬食灭餐,除其肴味,而惟取其淡素。凡一身之用,自择粗陋,自苦自责,以赎己之旧恶及其新罪。晨夜惶惶稽颖于天主台下,哀悯涕泪,冀洗己污。敢妄自居圣,而夸无过;妄自宽已,而须他人审判其罪也乎?所以躬自惩诘不少姑恕。或者天主恻恤而免宥之,不再鞫也。此斋素正旨之一也。
淡饮薄食约诸欲合乎理
⑴私欲使人近于禽兽
夫德之为业,人类本业也,闻其说无不悦而愿急事焉。但彼私欲所发者,先已篡人心而擅主之,反相压难愤激攻伐,大抵平生所行悉供其役耳。是以凡有所事,弗因义之所令,惟因欲之所乐。睹其面容则人,观其行与禽何择乎?有人於此,人其性也,而将易之使禽其形,宁死不愿之。今者,人其形也,而禽其性,则安之何哉?
⑵私欲之乐大残元性
夫私欲之乐乃义之敌,塞智虑而蒙理窍,与德无交,世界之痼疾,莫深乎此矣。他病之害,止于躯壳;欲之毒药,通吾心髓而大残元性也。若以义之仇冤,摄一心之专权,理不几亡而厥德尚有地可居乎?呜呼!私欲之乐,微贱也,遽过也,而屡贻长悔于心。以卑短之乐,售永久之忧,非智之谓也。
⑶当约本身以遏私欲
然私欲惟自本,身藉力逞其勇猛,故遏其私欲当先约其本身之气。学道者愿寡欲而丰养身,比方愿灭火而益加薪,可得哉?
⑷饮食只是腹饥之药
君子之欲,饮食也,特所以存命;小人之欲,存命也,特所以饮食。夫诚有志於道,怒视是身若寇仇,然不获已而姑畜之。何者吾未尝为身,而生但无身又不得而生,则服食为腹饥之药,服饮为口渴之药耳。谁有取药而不惟以其病之所须,为度数焉者乎?吾辈此身皆当为虫所食,甘食厚味以益其膏,不几为虫作牧人乎?
⑸贪图饮食则五欲肆恶
性之所嗜寡而易,营多品之味佳而难遂。若穷极口体,逞意贪图,则以其养人者,频反而贼人,谓饮食□人多乎刀兵可也。今未论所害于身,独指所伤乎心。多聚饮食之处,多来猫鼠虫蚁,多饕饮食之人,多招罪过其身也。仆役过健,恐忤抗其主也;血气过强,定倾危乎志也。志危,则五欲肆其恶,而色欲尤甚。丰味不恣腹,色欲何从发,淡饮、薄食、色气潜馁,一身既理,约诸欲自服理矣。
⑹甘饿求馁以拔心于身
古有问贤者何则为学,答曰:脱身耳。解之者曰:阻心之达真者,莫甚乎身乐之诱也。身之乐以重霾雾晦我心,才使不得外脱种种诸像,内释五官之欲,而往查物性以率造物主命也。故有意于学者,先当拔心于身外也。身也者,知觉尸也,机动俑也,饰墁坟也,罪愆饵也,苦忧肆也,囚神牢也,实死而似生也,家贼用爱诱损我,心缠缚于垢土,俾不得冲天享其精气也。能拔此身,百凶尽熄,心脱阻碍任天游,驯命矣。古贤甘饿求馁,不求饱其于身也,似仇而实亲焉。此斋素正旨之二也。
减饮食之乐而增德行之娱
⑴君子简略体肤以修德
且本世者,苦世也,非索玩之世矣。天主置我于是,促促焉务修其道之不暇,非以奉悦此肌肤也。然吾无能竟辞诸乐也,无清乐必求淫者,无正乐必寻邪者。得彼则失此,故君子常自习其心快德之事,不令含忧困而望乎外;又时简略体肤,恐透于心而侵夺其本乐焉。夫德行之乐,乃灵魂之本乐也,吾以兹与天神侔矣;饮食之娱,乃身之窃愉也,吾以兹与禽兽同矣。吾益增德行之娱於心,益近至天神矣。益减饮食之乐于身,益逖离禽兽矣。吁可不慎哉?
⑵丰善之乐坠人志于污贱
仁义令人心明,五味令人腐肠,积善之乐甚即有大利乎心,而于身无害也;丰膳之乐繁,而身心俱见深伤矣。腹充饱以肴馔,必垂下而坠己志於污贱,如此则安能抽其心於尘垢,而起高旷之虑乎哉?
⑶增内德必先去外味
恶者观人盘乐,而己无之,斯嫌妒之矣。善者视之,则反怜惜之,而让己曰:彼殉污贱事而犹好之如此,恳求之如此,吾既志於最上,而未能聊味之,未能略备之,且宁如此懈惰而不勉乎哉?世人之灾无他也,心病而不知德之佳味耳。觉其味则膏梁可轻矣,谓自得其乐也。此二味者,更迭出入於人心,而不可同往者也。欲内此,必先出彼也。
⑷良种猎犬之喻
古昔,有贡我西国二猎犬者,皆良种也。王以一寄国中显臣家,以其一寄郊外农舍,并使畜之。既而,王出田猎试焉。二犬齐纵入囿,农舍之所畜,大身癯体轻走,嗅禽兽不顾,而攫杀获禽无算;显家所养犬,虽洁肥容美足,猎者知肉食充肠安佚,四肢不能驰骋,则见禽迹疾趋,路旁腐骨即就而齕之,齕毕不动矣。从观也,然其同产则异之。王曰:此不足怪,岂惟兽哉,人尽然也,皆系於养耳矣。
⑸勤于修德则无暇饮食
养之以佚玩饫饱,必无所进于善也;养之以烦劳俭约,必不误若所望矣。若曰:凡人习於珍味厚膳,见礼义之事不暇,惟勉焉,而就食耳。习於精理微义,遇饮食之玩亦不暇,必思焉而殉理义矣。此斋素正旨之三也。
李子读竟,曰:此实斋素真指,吾儒宜从焉。乃谢而请录之。
重刻畸人十篇卷上终
重刻畸人十篇卷下
利玛窦述
后学汪汝淳 较梓
第七节 自省自责无为为尤
一、为功志在神鬼
吴大参昔于白下问余曰:贵教坐功否?余曰:吾辈为功,与俗功异焉。吾所图者,盖在神鬼,不在形身.
二、惟谋神之长善
吴子曰:既神则无有衰老,自得常生,何以功为?余曰:夫人体貌属形,至壮至老,日渐衰灭;智志属神,至壮至老,反更强□,足徵神不可杀,不能死灭矣。吾因其常生,谋其长善永安□□也。常生而苦辛,毋乃常死乎;与其常死,宁速死□□功所为用耳。
三、默坐神行之功
吴子曰:善。然则功在行,不在坐与。余曰:坐坐而默,释之以择、以定、以诚、以笃用,果其行也。且行有二等,有出於身外,有留於神内,留於神之行重矣。而神之行,於坐时固可行焉。
四、善神肇瑞初功
吴子问:善神之肇瑞初功?余曰:夫初功者,每朝时目与心偕仰天,吁谢上帝生我、养我、至教诲我无量恩德。次祈今日佑我必践三誓,毋妄念,毋妄言,毋妄行。至夕,又俯身投地严,自察省本日刻刻处处所思、所谈及所动作有妄与否?否即归功上帝,叩谢恩佑,誓期将来继绩无已;若有差爽即自痛悔,而据重轻自行责罚,祷祈上帝慈恕宥赦也,誓期将来必改必绝。每日每夜以此为常,诚用是功,自为己师,自为己判,日复一日,毋奈过端消耗矣。
五、至善方可称圣人
善神肇瑞初功质疑
吴子曰:功哉,功哉!自为己证,则过不及辞。况文罪与自为己判,则不欲欺己,岂待外人谏责焉。先治内心,次攻其表,于言、于行则功得序、得全、得实,喻如灵药必效不误也。夫百人百罚,不如独责。君子惭惧己知,甚于人知之,所谓自知则万证矣。殊乎!小人惟念人知是愧,是惮耳其;於行也,不图善,惟图隐矣。纵可欺人,使之朦曰:是也,是也,而夫心之良□□闻。若或警乎曰:非矣,非矣。孰能强喑而己之乎?则莫如当夜时,昼事已毕,灯已灭,追求检察一日之事何如,且诏己令详审责问今日尝治心之何病,禁止何欲,洗涤何污,改变何丑行,今日移几步于德域也。夫身今日善於昨乎,否也?兹功行则怒心可灭、可除,惰心可振、可翌,欲心可徵、可化矣。且既自知日日又日会当追至天理台前,从公审判,即此诸种妄念,不敢发也。自贬自褒之后,固可尽夜安卧无虑焉。第此功也,精矣,美矣得至无过便已圣人,何谓初功耶?
无过是成圣之始
余曰:去圣人犹远矣。是者初功,又有初之初中末三也。盖凡未行道而立志行之,其始事犹混浊未得便澄,惟戒其大非耳。既聊进,方克省其非也;至近善地,乃察细微过者也。辟之如泉久混浊欲清之先,除其粗石耳。水已静方可视小石去之;水既澄,则其渺末土沙沉居水底,悉可睹而汰之矣。此三者皆埽除之役,屏弃诸恶耳,未及为善也。吾曾久作前功进于此,则兼起行善之功,行善精美矣。行善者于念、于言、于行,非惟审有妄否,犹察夫既有善否?未有善则自悔自责如犯诫焉。此时又以无善为愆也。至善盛,乃可入圣人域也。
六、尽力寅亮天工方为圣
无过失离圣尚远质疑
吴子曰:信夫,圣德虽无恶,及其成道倘在为善,贵教作功一在诚实,斯途辙显然程效不虚矣。惜今之俗沦染佛乘,云空尚无。则论道者一禀高玄,无翅飞天,乃人之所不能行矣。但论以论,不以行故,不顾实虚乎。子谈道以行,即所谈者,悉可效于事也。然尝闻志仁无恶无过失乃近仁也,无过失曷为与圣人远乎?
罪恶二端
余曰:兹者能无疵谁乎?斋舍中人与物一一蠲洁,而日埽日除垢何?居风中,难免尘埃也,故在本世德虽高,前功之不得暂舍手也。纵设有人了悉埽除诸等丑咎,而於圣人之域迩乎?农夫既易田者,猛兽已驱,荆棘已拔,野草已烧,瓦砾已脱,地形已平,而无所种艺,是近上农乎哉?子有庸仆以应家役,彼未尝窃主财物,未损家械,不击子、詈子、不博不酗,而日惟游闲坐卧,一切不为,子以为是仆善乎,不肖乎?总总生灵皆农夫,皆仆役,为天王所佣,以治此道之田,以寅亮上帝工也,必欲收投而献诸王更必欲行其役而充本职也,岂啻望不为非礼耶?今也全德之君子罕见,则非但无过、能寡过即目为贤、为圣焉,世衰故耳。吾天主大教论人罪恶,凡有二端:一因不善之有,一因善之乏俱。可悔也,俱可改也。
吴子曰:谈愈微愈美矣!凡夫孰知无为于善有为于恶两者等乎?盖凡善吾力所能行,无非吾分,吾当为矣。若此审己也,进道无疆矣。
第八节 善恶之报在身之后
一、善恶之报释疑
善恶之报只在身后疑
乙已年,龚大参赍拜入京,即余问曰:天也,至公至正。凡行善者、凡为恶者,必有吉凶报应。第今人多曰:善恶之报,全在见世加於本身,若身后则无。有佛氏所传轮回六道天堂地狱之虚说也。不识贵教云何?
天主教不以世间福乐为德报
余曰:是何言与?岂可以轮回六道之虚说,辄废天堂地狱之实论乎?吾天主圣教不如是轻薄德勋。以为顺者,天下福禄足赏之;逆者,天下灾祸足罚之也。德之根柢高峻,从天而发,天下万物皆卑陋异类,孰有价值相应,可以酬德者哉?天下君以天下位绌陟国吏,天上君亦以是偿天吏乎?明达世界之情者咸曰:遍大地皆从欲者,迥拔众凡而为君子,每世得几人耳。
世间苦如地狱
君子欲行道于世,常不脱终身之苦辛。则此世界也,谓之地狱气象犹可,若谓天堂殊不似矣。试观世人,群类无不自称苦焉。苦中有天堂耶,天堂中有苦耶?
⑴小民之苦
彼小民劳于农力,险于经途,汗于百工,疲于戍守,每仰缙绅持权者为安乐,且曰:世界有天堂,居高官食厚禄者即是,其人岂不然乎?今子临民有年矣,敢问身所得天上乐何如哉?
⑵缙绅之苦
大参曰:否否。世界有地狱,居官者陷于其深区焉。泥涂中冒重负,此之为劳,不及於位小官、署轻任者。矧等而上之乎?人不识缙绅士所茹荼苦,故谋掇而加诸身;令识之,偶值诸路,必速过不拾取也。古人比吏道如黄金桎梏拘于囹圄,甚得其情也。是以吾今思抽簪投绂归耕娱老,冀幸不虚此生耳。
⑶君王苦
余曰:信矣。子治一方,见劳如此其甚,矧治多方乎,即其苦奚啻百倍也。位愈高,心愈危也。西土古昔有栖济里亚国王曰:的吾泥削国丰广尔,时有臣极称其福乐。王谓之曰:汝能居王座而安食一馔,则以位逊汝。即使著王衣冠,升王座,设举盛馔,百执事以王礼御之。而宝座之上,则以单丝系利剑垂锋而切其顶。此臣升座,初观王庭左右侍人奔走趋命,即大欢喜。既仰视剑欲堕,便栗栗危惧,四体战动。未及一餐,遽请下座:臣已不愿此福乐也。王曰:嗟乎!余时时如此,子以为福乐也。兆民畏君,君无所畏耶?严主在上,日日刻刻以明威之悬剑惧我焉。俗人不知居上之苦,故慕之,因嫉之;倘知之反怜之矣。吾尝且笑且惜彼,经世之士,谋安而溺于厄,努力攻苦,以立功增职,王法亦差功蹴爵,次第加之,谁知吾以苦市苦,朝廷亦以苦偿苦乎?
世间苦不能暂离
今子谋归田耶,归而能意却人缘,专务一己生死大事,则得矣。苟图度离苦就甘,恐甘者无时可就,苦者无时可离也。世如旷野满皆荆楚,何逝不刺身焉。药氏者,西土圣人。尝曰:鸟生以飞,人生以劳,是以生人际,此龃龉未及了坦,而逼迫他患己便萌发,如候缺次补焉。吾于辛苦如仇国,卒世相攻中,或可图暂瞬解休,曷得其泰平乎?智者时防其侵也,易居易职非谢苦也,如荼蓼芩连,仅易苦之别味耳。四方民无不哀号曰:世俗劳生。
世间苦当忍受之
吾以为图免之,不如图忍受之。必欲免者,须寻他世界,苟於此未见未闻有人幸免焉。此世界譬若细长绳作急密缔结纠缠盘互,令群生一一解之。我群生者,先尽解其生命,而绳之缔结不尽解也。
造物主佑君子之法
造物主佑君子者,令不屈于患,莫免其患矣。毅其心以甘受忧,不息其忧矣。故君子小人德虽不等,忧患虽殊,由而见困苦均焉。
二、世间生死赏罚释疑
世人贪生惧死之疑
大参曰:信哉!率四海之滨皆苦乎。既三日,韶阳候苏子张饮为大参祖道,余在席。大参目我而哂曰:世界人皆乐矣,何也?今日又复相晤,谈论饮嬉非乐乎?且吾尚有疑焉。生若苦者,世何以无愿死,悉嗜生乎?非但问富庶康逸荣华者,问贫窭裸裎、卧凌跣冰丐于街市,及诸耋耋目肓耳聋遍体衰惫,若老病疴毒,昼夜僵地,伤痛不间,犹宁生不宁死焉,奚不咸恬乐行世之验乎?此非乐地,人人何肯爱恋之,弗忍舍去之?且善恶之报,天下万国各立君主用专赏罚之权,君又选士居方定律,设法纲纪民心,以赏赐正之,以刑戮齐之。是今善者必荣乐,恶者必危辱,足为劝惩焉,奚待后世之遐且迟乎?
真赏罚有赖天堂地狱
⑴世间苦乐不足赏善罚恶
余曰:固也,窦未始曰此世有苦而竟无乐也,特曰此世乐,不足称上帝酬仁人之神德;若此世苦,亦不足明著上帝殃不仁之凶祸也。故当造身后真天堂、真地狱,尽善恶之报,以大显宣上帝全能渊旨矣。昔者,吾述《天主实义》已揭其理,今复举其端倪。夫天降祯祥妖孽,多不因善恶,况合其德慝轻重乎?
⑵掌权者偏私影响赏罚
世病柄世权者,赏罚偏私,则以省疑造物主弗理视世事。或又解之曰:此天之未定焉。嗟乎!天岂有弗定,有弗定岂可为天?则曷不信此后有日焉,各得其所当得。且补今之缺而弃,鞫彼偏私之咎耶。
⑶人情憎爱影响赏罚
呜呼,持世权者纵为公平而所褒贬,功绩与否,惟耳目是信耳。无审据者,弗克究也。民之庸情,有所妒憎则泯其善,扬其恶,弃蔽莫达;有所亲爱者反是。则在上者时或不及闻其人之功,□□能不失法意乎?
⑷德隐恶匿影响赏罚
岂惟人也,己亦掩己矣。隽德之精,多含于内不露于外。发外者,德之余耳,非其人易粉饰焉。善者弥诚弥隐己德,何啻曰隐也,且不有其德也。人与己不知之,则畴从而褒之。恶慝之本,素酿于心,不泄于外。见外者,慝之末耳。诈善者,不难文藏焉;恶者滋熟滋匿己慝。奚徒曰匿也?且不觉已慝矣。人与己弗达,则谁从而贬之?夫己自蕴蓄,己不有之,同类之人又覆盖之,秉法君臣又不及知之,复有天主暂容,姑且未报,或姑报而不尽也。此必待来世天之主宰明威神鑑,按审无爽矣。
恋生惧死因人无知
至若人情无不愿生者,此别有故。
⑴天堂地狱为善者之报
天主造天堂地狱为善恶之报,本自亲口传宣,令人遂信,不待忖量。
⑵人情染恶不知身后所受
其奈人情染恶,自塞天牖,神传大光无由得入,便不能明知身后所受。
⑶人死难复生故惧死恋生
又自古人死少有复生者,益复不知死后事情也。既不知其情,谁顾往乎?譬如人情恋土,若有人从他乡还,明知彼处利乐,便顾裹粮从之。若去者,自古及今无一人还,非万不得已,谁欣然肯行哉?狐最智,偶入狮子窟未至也,辄惊而走,彼见迒中百兽迹,有入者无出者故也。夫死亦人之狮子迒矣,故惧之。惧死则愿生,何疑焉?
⑷君子不恋生,恶人则惧死
仁人君子信有天堂,自不惧死恋生;恶人应入地狱,则惧死恋生,自其分矣。
三、善恶之偿释疑
德匿之偿在身内之疑
大参曰:子论人之报人,善恶苦乐渺小不能相称,渺小之中又有法律所不能穷究者,是则然矣。然人与法律所不暨者,吾方寸中具有心君觉是、觉非,切报之,则报仍在己在今,不俟身后也。仁人有天堂即本心,是心真为安土、为乐地,自然快足,自然欣赏矣。汝若办一德心,即增福禄一品;备全德,即备全福乐。故谓仁者集神乐大成也。慝生於心,心即苦海。罪创於内,百千殃械应时肆陈,则慝自歉自罚矣。吾犯一戒,自招一孽;放恣无法,则是地狱重刑也。何者?吾既违天命,即吾自羞耻心告讦证我,我胡得辞乎?即我自惴惧心桎梏囚我,我胡能遁乎?自性天理审判,按我、罪我,我可以贿赂脱乎,可望主者慈宥乎?则哀痛悔惨种种诸情四向内攻,殃毒无方,我何能避哉?蒙人者,不得蒙己。逃人者,不得逃已。故曰:逢艰患,贤不肖无大异,盖苦乐均也。则请毋睹其肤,视其脏矣。请毋睹其向视其心矣。君子不因外患改其乐,小人不据外荣辍其忧也。若然德慝之偿在身内不由身外,岂不信夫?
德匿之偿在身外
⑴德匿之诱沮非赏罚
余曰:固也凡生觉之类,不论灵蠢,行本性之顺自忻愉,遇已性之逆自哀戚矣。饥渴而饮食,滋液洗腆则甘尝焉。倘乏其所嗜,或啖食草具餲饭败浆,即委顿呕逆焉。此何故也?造物者之奥旨,迪物以就,其生盲而避之乎?失养也,躯壳之陋,饮食之卑行,物主引之以味,而灵神之崇作德之伟行,无味乎?必践道,即心休焉;违道,则心厄焉。夫然后,天主赋我本性灵才本善无恶,足著明矣。但德之味诱民以从德,非以是赏德功也;恶之困以沮人勿为恶,非以是罚恶之咎也。
⑵德匿之偿在身外
世主驭臣,从命者、方命者,褒贬赏罚将由君,何故此苍生之众,其顺逆天命之报,独由己,毕不关天君哉?
①乐工歌舞之喻
家有燕喜,主人置酒召客,命乐工陈歌舞。乐工讴歌舞踊终日,曼声□容娱乐极矣。卒,燕主人岂谓乐工曰:汝今日妍歌妙舞自娱乐无量也。吾弗予若直乎?仁者既集德之神乐大成,洵自愉悦然?本以娱乐天人也。即天地之主岂以仁人自愉悦,竟无他报,称用酬其无涯尊情也欤?
②世间赏罚类比
子曷不察上国故典也,三载考绩,三考黜幽陟明,且有五服、五章、五刑、五用以赏善罚恶,曷尝曰:鸱义奸究御人国门之外者,身历险艰且劳勚困苦有余刑矣,无俟吾法律诛戮之耶。又岂曰:干国泽民、忠贞之士纵懋劳绩自谋德,不图报矣;作德日休,己自享其福乐,国家无烦表门阊勒旗常,不必诏之以禄,而丰其爵子耶。夫人知行善之愉悦不足以报德,为恶之况悴不足以责咎,而外设法例以命以讨,厚售其值,讵不知天地君法例愈精愈备乎?君考臣功视勋庸,又视国力乃赏焉。
上帝赏罚无尽量
然国藏微矣,上德尝不得其酬也,故有不赏之功。上帝,六合之主,其能无尽。以无量数给人,未灭其所有之毫毛,则至校德之时,德乃获其尽报焉。西国史记:历山王至丰盛,一日丐者进前乞舍,王子之万金。丐者辞曰:小人得数环幸甚,□徼分外。如此王曰:汝第知丐子承数环舍则足矣,何复知历山舍人,不万金不可哉。命悉负之去。夫寥廓之主,宁若地尊气象褊小哉?俗之弊,乃独尚耳闻目见尔,己不知其尔目所不及之福乐也。惟惊骇本世刑灾,不虑此世后殊凶极殃矣。
四、来世喜乐释疑
龚大参曰:席中忻际其身,后患不堪问,惟愿闻来世喜乐何如?余曰:夫天堂大事,在性理之上,则人之智力弗克洞明,欲达其情,非据天主经典不能测之。吾察《天主经》,称天堂者,居彼之处一切圣神,其无六祸,此世中无人无有其一;其有六福,此世中无人有其一。
无过而全德
六者,一谓圣城,则无过而有全德也。
⑴世间过犯重重
世道莫盛乎圣人,圣人行世犹以寡过为功,况其次乎?经云:义人一日七落,落者,违也。循义之人于小节,每日七犯则不循□□何如也。世途险滑,道心惟危,禀气柔弱性理,懵昧民焉克免乎?凡自云无过,过重矣。
⑵天堂庸正无过
居天堂者,已臻其域,安毅光明,无惑无屈,洁净庸正,中立不倚,无过矣。侍世之尊君,其衣必静;嘉侍天尊,其心毕无垢尘也。
⑶世间攻慝致德之难
且世人不但过失稠,而善行又疏也。有穷年困攻一慝,慝不去;有尽年懋致一德,德不至。故自少诣老,幸得办二三德行,民仰而称贤矣,孰勇具办道德大全耶?
⑷天上君子道纯而全
若天上君子,道纯则德备也。比之如上库所蓄粮者,枇糠已去,惟精鉴是存。比之如上库所蓄财者,渣滓既销,惟兼金是储矣。是以曰圣城也。
无危惧而恒恬淡
二谓太平域,则无危惧而恒恬淡也。
⑴世有三仇不得安宁
吾于世有三仇焉,本身其一,世俗其二,鬼魔其三,三者同盟以害我矣。本身者,以声色臭味以怠情,放恣愉佚暗溺我于内矣。世俗者,以财势功名戏乐玩好显侵我于外矣。鬼魔者,以倨傲魅惑诳我、眩我,内外伐我。则我于其间,亟于防守,迫于抵拒,自不遑暇息矣。嗟乎!区区一心上畏天命,下惧不虞之变,左恐覆于险难,右惮迷于佚欲,前怵往年积累多愆,后惕来世未决大凶,内悚于已,外惊於人,谁得不皇皇乎?使吾不肖耶,懈于克己之功,窘于三仇之势,而委心奉之,虽得暂安,而实奉敌仇之逆命,反天主之正命,为患大矣。使吾为君子耶,立志存正而率循天命,其功虽高,乃仇之冤对至死方止,则当在生时,功未成就略不敢安宁矣。
⑵天域战阵已休,功绩已立
既升天域,则战阵已休,功绩已立,释干戈而特享其荣赏,恬无事也。故曰太平域也。
无忧苦而有永乐
三谓乐地,则无忧苦而有永乐也。
⑴世间忧多乐寡
世人不求忧而忧屡至,勤以寻乐而乐罕得。忧已至,力求以雪之,而忧反自炽焉;乐既来,吾慎以留延之,而乐愈速消灭焉。兹真为苦世,何疑哉!且世乐者,五官受之,受之全赖此身,身没世乐并涣矣。譬如葛垒木耳。木偃,什葛无自立矣。今人八十为耋,上寿也,鲜得焉。纵得之,较之常生,得几何长乎?又八旬之中,且得全享乐欤?请计其实数,以著世乐之妄焉。婴儿时无知觉,则孩提之年竟无乐也。七十以后大概身疲劣、目眯、耳重、口不知味,已失享乐之具,即逢乐事无以乐矣。八十之中,除其初末各一旬聊可乐者,六十年耳。夫人寤则能乐,寐则毕不省事,无乐焉。世习懈惰,未厌夜寝,犹耽昼眠,故日之大半为寝所得,而六旬之径醒且乐者,仅三旬也。及三旬之径计,幼时习艺业,属父师之绳束,急于树基时,被夏楚乐无由。至壮而承其家,任易其稼穑,鞠其妻孥,酬应万事,曷云喜乐乎?或暇日微及之。其间孰不遭父母儿女之丧乎?孰不值水旱饥馑瘟疫之灾乎?谁久身安无疮、无伤残、无楚痛乎?此皆非乐之时焉。如是展转淘汰,三十年中,日每十得乐其一幸甚矣。则一生之乐日不亦希欤?夫世俗之忧至极,聊带微伪乐耳。
⑵天眩无忧全乐
若天上□无忧焉。忧于是处无根无种故无从发萌,而全为乐也。《圣经》以谓始进天门者曰:善仆,汝忠入汝主之乐矣。言此世之乐微少,则乐入於我中;彼处之乐广大,则我入於乐,是以曰乐地也。
无冀望而皆充满
四谓天乡,则无冀望而皆充满也。
⑴人在世常有本乡之望
人类本天民,其全福独在彼耳。客流于他界,故常有本乡之望,常叹息之。既未得其本所,则有欠缺;有欠缺,则有希冀;有希冀,则明其无全福全福无冀也。
⑵人在世常有美好之欲
吾人众性所欲必得无穷之美好乃慰耳,世所谓美好者,咸微渺,咸有限焉,则吾性于是不得慰满,不得其所欲得矣。故人以为世界缺陷,福乐不足,是乃实理、实情,不足异也。倘以世乐自满足,此真足异耳。譬如王有上嗣,宜君大邦,而自安寝陋之处,行役度生,且恬然不思复其尊位,不亦异乎?吾人本国,天国也,天国主乃吾世人大父。而吾侪乃自忘本国,逆严尊大旨,惟荡流殉世卑贱之务,是湛是悦,孰知而不深加叹恤乎哉?吾既归天乡,大小之欲无有不遂,所宜享福非渐次分取之,惟合并全受之,□□□冀望也。盖天上君子,分外不得而图,不得而望故。□□享福者有巨细,品级却皆充满,比之如大小瓮,各以佳液饱满斟酌,故无增加之觊觎焉。众人为伴侣,为昆弟,相视如皆己身也。常得其所愿,而不得顾其所不能得也。是以曰天乡也。
无变而常定於祥
五谓定吉界,则无变而常定於祥也。
⑴世间反覆无常
夫世界,人未必无成德且备也,无安且恬也,无乐且永也,无充且足也,第四福者,未定耳。经曰:无人知己在天主所爱耶,所恶耶?世事既毕,吾吉凶始定,无复更动矣。又逐世务者,如步行江流之上,无安稳之处可印吾迹也。此心乍悦,向道忽翻然而思非道者也。本心汝不能持,矧他人乎?世态恒转如轮焉,何德无罪,何安无危,何静无摇,何乐无忧,何隆无杀,何峻无堕,何往无复,则本世谓之反覆无常世,特以无常为常耳。所获福禄,惟暂借也,吾不能为之主焉。
⑵天上吉福恒持不易
若天上吉福,是乃大定不易,吾可恒恃远攸据也。是以曰定吉界也。
人均不死而常生
六谓寿无疆山,则人均不死而常生也。夫有限之生,其状近乎死也。人生日日消化而不可迟留也。故经谓世人曰:坐于暗及死阴也。今见在天下万国人民,与鸟兽等诸种生类,百年以后大概皆死,而新者迭生,其生死之数正等,则本世者谓之生域,可谓之死域可也。又其生时短,死时长故,西土古贤者常呼人曰:将死者。呼世界曰:将死之土也。常呼居天者曰:不死者。呼天国曰:生者之地也。夫人世之寿,纵修而岁月日时悉有既也。有既则必死,必死则心怀死之虑、蓄死之慊,故能死者,其福乐不得全图。若神灵升天者,固常生不亡矣。是以曰寿无疆山也。
常生与常死
⑴仁人常生
寿无疆,则并前诸福俱永久不灭,此天主切答仁人之情也。何者?仁人德盛至死而已,而其立志曰:使吾常生于世,即常行善不止,故天主赐之常生、常德,以实其志也。
⑵不仁人常死
入地狱者,不仁人,亦未尝灭亡,曷不谓之常生乎?彼受罪犯人,不胜其痛苦万端,则恳求死以息殃也。而不得死,则其生似为常生,实为常死矣。彼生时为恶已熟,至死乃已,而其立志亦曰:使吾常生于世,常为恶不止,故天主俾其永存不灭。常受恶报者,报其定于恶也。是则天主之法,一世之善恶报以万世之吉凶,大指如是已。
佛氏天堂地狱说之谬
⑴佛氏不知情之一
①天堂非至乐充满
佛氏窃闻吾西方天堂地狱之说,又掺入吾前世闭他卧剌所妄造轮迥变化之论,遂造作教法,云居天堂置地狱者,过去若干劫亦有,又还生於世,此奚知造物主情乎?设升天受福者,知若干劫后将失其安乐,而复生苦世,更为凡民,受福虽大,亦大有欠缺。福固不全,必生忧惧,不称天堂至乐充满也,又非天主善妙方以振世德者也。盖谋向道者将曰:吾纵为道至善,而我大事终不得安定不移矣。
②地狱非无量苦恼
使人地狱受刑者,知若干劫已备,其苦将止,还于元界,复为世人,其苦虽大,亦大有冀望,不为至极,翻生喜慰,非所谓地狱无量苦恼也。且非天主所施沮恶善法也,盖小人迷於以欲且曰:吾纵逆道至恶,而我大事不不得尽败,犹可幸复立矣。此佛氏不知情一也。
⑵佛氏不知情之二
①乐时易过,苦日难度
夫乐之时易过则见短,苦之日难度则见长,此情无贤愚其达焉。吾推而可识,乐甚也,一日当一刻,苦甚也,一刻当一日矣。两者又盛,则乐者,一年疑一日,苦者一日疑一年也。若天上乐及地狱苦,人言不及阐发之,心不及思测之,则天堂之千年为世界不能一日耳,地狱之一日为世界不啻千年也。经谓天堂曰:天主御前,千载如已过之昨日。也不曰:如现运日,而曰已过之日;不曰今日,而曰昨日。若无有者然,以指其短之至也。谓地狱曰:大日甚苦也。忻之日不长,惟患之日长大矣。
②天乐千年一日
圣神实录记:昔年,西土有一道会,数友共居一山舍中修行。一友者失,其名道盛而天主殊宠眷之。一日天神降,命之入深山某垒享以天筵,使尝天上福乐也。朝往其处,涂次稍淹,至其所,筵将撤矣。仅哜一二脔,觉异常味即还。诣舍,欲入,阍人大诧之,云汝何人?辄闯入内也。其友曰:余会中友,晨出游山中,今返,汝何人遂不识我乎?阍人奇其言,请会长及诸友谛视之,则无有知其名、识其面者矣。彼此大惊愕审问,忽一老友悟曰:会中记事书称,二百年前一友名某出游山中,竟不还,则此人是也,覆视信然也。此足证天乐千年一日矣。
③地狱一日千年
又记:大圣人额肋卧略者,昔居持教尊位十余年矣。时有总王德慝不相掩,宜入地狱。圣人惜之,告祷天主,愿代受苦罚,以赎其无尽罪殃也。天主俯听,即委一天神报之曰:代王或终身腹痛,或四刻受地狱之苦,二者择取其一,则可免彼无量苦也。圣人计之腹痛苦不为甚恐,在终身久难堪忍,地狱之苦至甚,而四刻之顷且幸迒过,遂择地狱刑也。天神置之地狱中而去,圣人不任其痛之极,觉逾期且远矣。即自疑悔,不知可祷耶,否耶,抑罪应入地狱况不得出耶?既而天神往见之,问何如?曰:何如此大欺我?先谓四刻暂耳,而乃使我受苦万余年乎?天神曰:何谓乎?向者至今止二刻耳,更如许则迄期矣。圣人闻之大骇摇首曰:已矣,请终身腹痛,则轻于地狱之一息也。其后额肋卧略果终身腹痛也。众人知其病,少知其缘也。以是可观天上地狱之年日不同。而佛氏曰:入地狱受苦若干劫止,虽长固不为过。惟曰:居天堂若干劫,即速逝之甚也。此佛氏不知情二也。
德业德报两世一功
窦今识真天堂所有六福,所无六祸,常久不灭者,则天主赏善报德真实法意也。世界无斯六,有斯六,世界无真天堂矣。夫治今与治后两世一主耳,吾人之德业德报两世一功耳,今者为行路,后者为诣域。西圣人设两喻,喻是事理甚著明也。
⑴务德业如造大厦
一曰,务德业如造大厦。木石诸材杂散厝署、颠倒失序,愈当华美之处愈受斧凿,厦未成故也。厦成则峻美者万年峻美,卑陋者万年卑陋。今世人位淆乱,不可因所居位即微其德否也,善者频患苦,不善者多安乐,如司马迁称颜回盗跖之伦,世世□有之。愚者或曰世无德慝,或曰祸福莫毕偶命,皆谬也。明哲之士乃知,善者无位,用以增其德,而缮其功耳,终当结天殿灵庭,不须悯恤之;不善者冒得非其位,用以酿其恶,而厚其罚耳,终将置最下处,殊足可怜矣。
⑵两世如树木之隆冬春夏
一曰,譬之如树木。隆冬时,佳恶无异,非其时故也。常有菀枯二树同植於苑,俱无花叶俱无果实以判生死。则此时,特内异耳。一则根存液注,生意勃然;而一者根已朽,液已乾,凄然死矣。春夏既至,人方辨之。生者即萌蘖怒生,沃然光泽,灼灼其华,蓁蓁其叶,有负其实也。彼枯木者,既负场师期望,众弃贱之,则斤斫斧截,析而付之燎爨耳。吾人既孜孜业业勤奉天主大教,岂即荣富乎,岂即身无疾乎,家无虞乎?与不奉教者无大异焉。则汝何不俟其时乎?彼其根液内,克汝不得而见之,是木世也,真为人之冬耳,迨来世乃其春夏矣,则善恶者之所受始分明焉。善者,则於其身神生大光,辉视太阳七倍甚焉,目得见此世所未见景光,耳得闻此世所未闻声乐,口鼻得啖嗅此世所未啖嗅味香,四体得觉此世所未觉安逸也。冬已往而为春夏者,无量年荣茂无替矣。恶者既负天主重恩为天神所厌恶,则其身神变成黑丑貌,相类鬼魔焉。如不材枯木,弃之地狱为薪燎,以供其求亵爨火耳。其苦痛万端,非言所及也。前世小患已毕,而后世大患无限矣。请子无疑《圣经》及圣人醇言也。
五、天主赏赐释疑
世福报德之疑
大参曰:窃听精论,即心思吾中国经书与贵邦经典相应相证,信真圣人者,自西自东,自南自北其致一耳。但贵邦经典全存,故天堂地狱之说致为详备;吾儒书曾遇秦火焉,子知之乎?故此烬余大多残缺,而后世之报应具不明、不谙焉。因而伎儒者疑信半混之,有无之间也。然有能据今经典推明其说,亦足与大教互相发也。《诗云》: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又云:世有哲王,三后在天,又云:秉文王之德,对越在天。《召诰》曰: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经载是语,以示身后上升天堂,以弘德享弘报,而世反疑无天堂?岂周公为矫诬上天及祖宗,且以疑误后世乎?三王为德,必有反身而诚俯仰不愧之乐于内,而天犹从而荣之,以至尊之位于外,又锡之以天上福,何也?则子言身后有天堂,灿然白矣。周公、仲尼、老聃,三圣之贤不下三王,高于后世帝王远矣,而不得尊位,则天未必以世之富贵酬德,而咸令永享天堂乐,又可知也。三王、周公、仲尼、老聃既已在天,则夏桀、商纣、盗跖、历代之凶人何在乎?暴虐奸凶不地狱,安所置之哉?有此赏,则有此罚,有此人,则有此置顿之处。天堂地狱相有无也,信天堂不信地狱,其有阳而无阴,造化安得运流乎?惟《中庸》语舜云: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寿,得无以是为德之报耶?
世福不足以报德
⑴世福报德之不足
余曰:固尝言之,天主者前后世,祸福之原,岂不能以世福报德,子思子诱世于德,见世人重位嗜寿,即指人所期望之报而扬厉之。但不可以是为常,以是为至报焉。故不曰:仲尼无位,颜回无寿,必无其德也。苟世外无他报,惟位与寿为至报焉,则正位之后所立功德何以偿之乎?为道之故,致命遂志,此之为绩赉谁乎?
⑵世福非酬德,乃为广功
余窃观贤者,位弥峻,寿弥修,其心弥励,其身弥勤。则意者天主施彼以世福,非酬其德之功也,惟以广其功耳。酬德固在后也。
天主赏赐方能报德
⑴诣德之道至危难
吾西偏庠校所论休戚大异他校也。其言曰:黄白出诸深坑,珍珠探于海底,美玉韫之石璞,凡诸珍宝物,每举诸穷险。矧德为至宝,必不可得之于安乐矣。德者安地,而诣德之道至危难也。有育身之道可导我,以育心者身无恙,了无作务,惟事闲居宴安,鸩毒剧于病卧何者?闲居则厌饫,食饮不得其养,劳身则馁馁、则甘饮,甘食虽粗淡,常得其养焉。心不勤动以事道,是不尝德味,不沾其养也。贪得者,愈得愈欲得嗜;德者,愈德愈图德。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岂于积财不厌多,于积德独愿寡乎?道以行成名耳。在道者,固利乎进不利乎止,利乎速不利乎淹。
⑵今世苦劳能易无穷重乐
《圣经》曰:天道狭,天门卑,进者鲜矣。汝索德于自宽之地,纵自高竦,从众不从贤,恐非其路,而难入天门矣。生知者寡而学困者多,世世然也。故惮苦避劳而成为大丈夫者,希矣。苦劳也,为万善母;安乐乃道德之贼。止水不流不动,必生蛆而败,故谓世乐为仁人之苦,仁者以是为敌仇矣。弱劣之辈入德无囚焉。其闻道语寒心惊魄,如卒无胆气聆鼓声以接战也。昔贤睹幼年之迷于色者遽退而去。或问之:奚不化诲斯人乎?曰:新酥不上筋也。夫取乐而为慝者常念,乐之忽逝,而慝之独留永久,遗悔辱于身也。行苦而为善者,宜绎苦之忽往,而为善之德永久,遗光荣于心也。葆禄圣人曰:以瞬息之轻劳,致吾无穷之重乐也。予敢转其语曰:以瞬息之轻乐,招吾无涯之重苦也。若此两言,畴不当用为终身箴儆与?且天主经自始迨未,无不戒人安于逸乐如陷水火也。
⑶为义被窘难乃为真福
尝诲人以今世真福八端,一一由剧艰趋义耳。今惟述第八,则子自可知其余也。曰:为义被窘难者乃真福,为其已得天上国也。生灵之类无不屯苦,苦为利禄,为功名、为邪淫及种种非义者,徒屯苦矣。若为天主、为义而受窘难,此乃福也,故谓已得天国矣。兹且未离下界累,曷谓之已得天国耶?已积其贾也。夫为义□□答之以赞誉、以腆脱、以敬崇、以祠宇、以碑记,皆足为福,而非真福也。将惧吾以是萌生矜傲,反足败德。而后祈天主赏,天主即曰:汝曾得汝报已,惟行义者竟无计赏,且人反报之以毁、以辱、以仇,而吾操节无悔此,乃上品德耳。人辈无以答之,全力为天主所酬,必盛必重也。所以天主教士以□□宜也,不以仇为仇,且用仇以已资德也。金无炼不成精美,香无蒸不生郁烈,君子德不得小人之窘难,无以致其成就鸿闻于天下也。敝邦所产木,有一种曰巴耳玛华,言掌树也。性异,凡木每以任重任重则曲凡木之曲,曲而向下,掌树之曲,曲而向上。故战胜有功者,班赏有掌树之枝焉。盖曰勇,遇触敌自然奋增,不奋增非勇也。凡德以屯患为砥,用自磨厉也。不畏劬劳,何功不成乎?视苦如乐视乐如苦,苦乐化齐,不为所动,不为所屈,而反精粹,斯亦为德者之掌树已。是故,吾教中圣贤,习求劳困甚乎俗人,于冒安乐也或辞后。王君公尊,值重禄而终身顺听师命,躬行贱役,自古筋骨受凌辱,以扶难拯迷者。或丰家盛财久习安乐,旨肴衣美而尽施於穷乏身。行乞於衢市,食淡服□□,卧坚□床地,克责体肤。或在乡,文业已成,足自闻达而离父母国、骨肉亲,客流远方,烦剧身心,铲灭名达,以谈道劝德博修阴隲。或睿颖足逢世而弃俗业,特以辟邪教谬言,证天主正传,甘心服殃置命刑下也。尝有聊歇息,非谋歇息,惟以耐以勉以久受劳苦,皆万计谋为义之故,生死违乐就苦耳。倘有旷日弗逢拂志之事,辄自省察,恐或得罪天主,为所弃也。盖伏屈苦劳之下,则是为彼抑覆,若踵踏苦劳身行其上,是以苦劳为主天阶矣。吾国人见学士者,千数百年以来,无异论、无异行,以此为常无议之为非人情也,倘以是为众庶所怪,即明哲者因是益尊尚之矣。
六、龚大参之心得
大参曰:施我富爵安乐,名誉显达,则我不得已姑受之。施我贫贱忧患,郁没无闻,则我领其意忻然取之,此中国未闻奇范也。此范得见尊尚以为道,何有乎?子能行此说于中国,民不治而治矣。人所争竟者财耳、位耳、功名耳、喜乐资耳。除争竞之薪,彼□乱之火从何而炽乎?则太平自久长矣。虽然身所甘受之苦,身自取之,则苦不为苦,吾惟乐之。是避即乐反为苦也,且苦既习也,亦无不乐也。则贤人者此世亦乐矣,后世亦乐矣。
第九节 妄询未来自速身凶
一、推算星命释疑
昔余居南粤之韶阳郡,所交一士人曰:郭某其尚德慕道,非庸俗人也。一日,踵余门涕泪交顾,而曰:吾来辞吾师,不再见矣。余怪,问所往。曰:将去世也。余惊而曰:子年未耄,体壮甚,何从知寿命当终如此其亟乎?曰:往岁之犬马,齿五十有五时,遇高人谈星命如神,为我推算,预说后来五载事也,其吉者未必然,凶则言言验矣。谓命终之期,曰今年四月中必不得免焉。今月内果乃梦见诸不详,岂不为徵应乎?呜乎!客岁吾满六旬方产一子。今已矣,独此呱呱泣者谁顾育之,痛夫!余怜其误也,数顿足惜之,语竟大息而慰之曰:此世间至虚至妄,无若星家之言,与夜梦所见两者。而子以为实然,以为定然,不亦爽与?曰:睹其孚得无信乎?
星命之符出于巧合
余曰:拙工尽日射,固有一二中的,非巧也,其偶得也,奚独人乎?以数叩五木而问之,数投之,必有一二合者。星命之允、解梦之符,则拙工之中、五木之合耳。况星家之辈有种种巧术传递,钩致能无合乎?然终不合者多也,有人于此十试之有二三焉。以黑为白,以昼为夜,吾即知其为瞽人。夫星家与夜梦者无日不混黑白昼夜,纷纭其云,而令我反为之咳瞀目为神灵,何与以多妄不为妄徵,以二三偶合即为信徵乎?
妄询未来会招天刑
此无他,乃帝之刑戮以谴责不肖子。敢徼达不可达之天命者也,吉凶是非之应耳。吾无是非,非自为之,岂有吉凶,非自招之乎?
迎吉避凶在于改恶迁善
天下无物能强汝为恶,则无物能强汝入凶也。是故人心强于星也,星家既不知人之善恶,岂宜妄言其知人之祸福乎?汝冀吉忌凶,我何独不然?惟迎吉避凶有道,改恶迁善耳矣。汝染恶不思洗,见善不图行,乃欲侥幸免祸受福,星家纵予汝,而天主鬼神正理必不予之,汝犹望得之与?
祸福吉凶之误
悠悠之俗错指祸福吉凶久矣,无不以富贵为福,以贫贱为祸,以生为吉,以死为凶。错指之,又错舍取之。若是之,吉福凶祸,忠臣孝子难遇难避也,而此间欲论道何由哉?吾值君父家国之难,则义当急拯之,问星家,曰吉我往,曰凶我不往乎?大小万事皆然,则何徒问之为。
星家推命不可信
夫善恶是非可否,惟贤智者能审明之。吾有疑,叩贤智者而问之,则能谓汝择地蹈焉。彼何人,斯能许人大福,而先索人少财。何不自富贵,而免居肆望门之劳乎?自诧知未来百数十年,曷不识今兹足下乎?吾侪所践土下,多有古藏金宝,何不拊一孔以自资,而巡路求人乎?则彼将曰:非其命,不得而取之。嗟!夫果非命不得取,有命不得辞,安用推算为?彼是人者,岂不亦明知其为虚为诞,而不耻以是为业,则吾能信其为天神所宠异,诏以未来之奥幽乎?夫又奚足谪也。第有人焉,甘以自欺,又甘以欺人,强令信此伪术,侈言某人不信星命,不简时日而死,而不言万人深信之,事事差择,亦死矣。无理可据,惟赘述星家先言后允,故事眩汝听焉。则汝曷不信正理,而令我信若人所记所诒虚哉?且星家所自来,非中国贤圣所作,有阴计,有邪法,鬼魔瞑佐,令推得隐事,或自作迷人事,正人以是,故不屑求之,曷足信从与?
上帝怜恤生灵之旨
上帝恤生灵之劳于昼,则使之夜寝以宴息无事焉。设人不以梦为梦,而强欲谓之事,不负上帝慈旨,而自作孽乎?有人偶诳汝以一二虚言,其后有实言不敢即信之。夫梦,昔昔皆谬乱,偶一合,则为实事乎?
二、相信星家推命之凶
郭生曰:星家诚妄吾往者,故不信之。惟此人先说吾数年未来凶祸若神,不敢不信焉。一二偶合也,一一合,乌云偶乎?余曰:痛夫子知往数年之祸,胡为来乎?彼授之,子掇之,藉令彼不言,子不信,毕不来矣,则子之问彼也,自求祸也。郭生大讶吾言问曰:何谓也?余曰:吾初入中国,窃见大邦之民俗,酷信星命地理之术,受其大害而莫之觉,甚惜之,遽有意为说之。第复睹士民旧俗,安于故习已非一日,吾材质下,不敢以撮土谋逆塞江流也。然颇有俊士祗慎其行,知凡事行止当量实理,不宜以庸人之度度之也。因而垂问敝国庠校士人风习,吾论其大诫,及天主教所禁止,无不称善而憬然,忖悟愿改前失,断绝种种自作之害也。子能听愚言,其存命不难耳。郭生苏然喜硕耳以听。
因惧生灾之验
余嗣曰:夫身之安危咸赖心耳,故居名为心君,其居身中如君于中国焉。人值忧惧之耗,不论真伪,即四肢血气急来获宁其心,如兵将分列四外,一闻事变,亟赴京师,捍卫君主也。以故,人惧则面色青白,四肢摇颤,良由血往于心,不在肢体故耳。若惶惧太甚,血气迫聚于心,反郁逼之,令心气遽绝,故有因惧而死者。夫民之贪,莫切乎贪生,则其惧,莫切乎惧死也。吾侪永居百险之中,无处安妥,则其危事易信焉。故忽闻之,不暇绎其真伪,骇惧急发不得止矣。恍闻之音,惚见之影,屡生心之大伤也。夫惧之病最难治也,疗之愈增也,谋消之愈长也,过将蹈之,患乃重患也。何者?惧患亦一患也。则惧患者,是以患加患也。岂惟加之,惧患之患,频大于所惧之患者也。故曰:不知以忽受灾者,至灾也。谚云:信之则有,不信则无,正谓此等,虚妄事耳。若实事者,彼既实有,汝纵不信,何由得无乎?然虚妄之事,若言吉福,亦非信之所能得有。惟是所言凶祸之事,因惧生灾,以为验耳。何者?汝信彼言,当得吉福,汝则喜悦。人生吉福,固非喜悦所能招致。汝信彼言,当得凶咎,汝则忧惧,忧惧之深,则生病患,其应若响。汝向固云:吉未必然,凶则尽验,不其然乎?
因惧生灾释因
吾行于地所必须者,惟地八寸以持足耳。然有八寸之木置绝高处,令汝践之,纵无人推坠,自倾陨矣。使置木于平地,则汝疾趋其上,无恙也。此何谓乎?岂木在高则狭,在地则广哉?惟天养人以从容耳,见窄则亟矣。故八寸之外,苟有余地,乃安行也。子今信妄人之云,是则己命乃在八寸地耳,意无余地于行,何得不急倾倒乎?
因惧生灾之证
西国中,古有一国医,论其时俗虚言荧惑,大为民害,国王大臣竟未信之。彼医乞以王命,往拘狱中罪人宜受大刑者来,可徵验也。王辄许之。罪人至庭,医谓之曰:汝法重情轻,斫首钜痛,王实怜汝我,国医也,有术于此,用针刺脉,微渐出血,略不觉痛,已得死矣。王既许我,汝为何如?囚乃叩谢,但幸不痛,安意就死。医则以曾帛障蔽其目,出其臂,剌以芒针,了无创伤,亦不出血。别用锡器,穿底一窍,实水其中,令自窍出,承之以碗,伪为大声曰:血已出矣。人身止血十斤耳,如是出者八碗则死矣。如是每碗以次传报。囚闻水声,又闻传报,信谓血出渐次衰弱,报至八碗,宛其死矣。众视其身实无伤也,王始信国医之说真实理论。骇惧之言不可轻发,不可轻闻焉。则以严法大戒国民而禁革伪术,迄今不得行也。呜呼!造物者,天主大慈也,罚罪中不忘其悲心,故藏世人未来凶咎于天命之寂寞,不忍预苦之。而妄人反凿其空,阴固欲拔之,以叠其罪,以速其祸,以重其苦乎?
三、问星命犯天主首诫
郭生曰:卜未来喜,其吉不惧,其凶不亦可乎?是故古人屡卜而无所伤焉。余曰:卜不卜在我,惧不惧已不由我矣。闻死候至而不惧,圣人难之,凡人能乎?故不若不卜矣。夫古之卜非今之卜也,古之卜筮以决疑耳,今者惟侥幸是求耳。善恶之分易审,二善之中指孰善难也,于是决之以卜筮,卜筮者以讯二善之孰善者已。故《春秋》惠伯曰:易不得以占险也。《洪范》曰:汝则有大疑,谋及汝心,谋及卿土,谋及庶人,谋及卜筮。古之卜,最后也,今之问星命最先也。《大诰》曰:予曷其极卜?敢弗于从率宁人有指疆土?矧今卜并吉?可见周公不以卜为重也。曩者子无二善之疑可决,则徒卜不可,况问星命以犯天主首诫乎?若曰:命在天主之上,非天主所已定,则谬,莫大犯愈极矣。若曰:在天主下,原为天主所定,而令小人用以取小财,造作小术,便可测量,亦侮天主不浅矣。人心不可测,而至神之深旨可测乎?
四、郭生结局
郭生闻吾言大悟,即拜谢教曰:吾命也,吾师实更生之,不闻大教枉自断弃耳。自今以后,儿复得父,妇复得夫,一家安全敢忘所自乎?余乃引之天主台下叩谢,丁宁之,必勿听五星地理诸家虚诞浮说,惟正心候天主正命也。郭生别后,了无恙。逾四年,又得一子,八旬犹健,饭不减昔日也。
第十节 富而贪吝苦于贫屡
一、贪得者以小身任大劳
余居南中时,一友人性质直,其家素封,贪得而吝於用,识者慨惜焉。余为说,诫之曰:贪得者,或历山溪,或涉江海,或反上於田亩,习武者损力于弓矢,冒险于战阵,习文者疲神于书牒,烦劳於政事,皆曰:吾欲且聚财,俾老弱获赖耳,此效夫蚁者也。蚁虫之智也,以小身任大劳,夏勤力急箝谷食以为冬储,入其垤弗肯舍之出矣。汝之情孰异于此,徒欲以富上人耳。
二、欲与财均长之祸
无暑无寒,殖货不厌,不亦异哉?以积增,积弥得弥欲,欲与财均长焉。汝藏粟几万钟,而腹几许大,於我能容乎?循涂负谷而鬻诸,未必多茹于不负者也。如曰:吾取於大廪有味乎,所取则一也,於巨廪微廪奚择焉。余侪所须之水,止一瓶耳,汝意将必酌之於大江,不酌之於涓泉。倘临江而值暴风,水大至波浪崩江涯,汝身陷水中,谁愍之乎?知止足,则不酌水於浊流,又不失命于波浪矣。欲者在衣食之内,则可越衣食之外,是则无定、无止焉。贫者之所乏也寡,贪者之所乏无限矣。万金重货也,有以艳羡得之,有以不意得之,两者孰高乎?
三、财之用在乎适度
财之於用,如履之於足也,适度焉尔矣,短则拘,迫长则倾倒耳。若财能增智灭愚,则世有吝逾于我者,吾耻之。然吾睹智非因财长,愚非因财消也,众人昧于似善而非善者,曰富善于贫,求财不已也。吾身荣辱在财盈耗耳,财愈多,人愈重我也,贫人终身受辱也。
四、多欲乃贫匮,寡欲乃富足
噫嘻!寡有非贫匮,多欲乃贫匮耳;多有非富足,寡欲乃富足耳。夫财纵盛不满汝欲,汝以为薄焉?如此岂不常居穷哉。除此欲心,则罔贫矣。贫者安于本分,则富矣。贫者缺财以为不足,富者嗜财亦以为不足也。
五、财不能疗嗜财之疾
财免我何灾乎?财之祸自不能救矣。财者,习逃仆耳。虽以绳急缚之,偕绳而走矣。尝置人以守财,而守者携财而遁矣。夫财本虚物,如其实也,何不能塞得者之欲乎?如有甚渴者,终日饮水而渴不息,必惧而觅医。汝久嗜财聚财,得之滋多,嗜之滋猛,何不惧而觅医乎?凡患疾用所尝服药弗瘳,必惧此药也,或反致伤耶,弗服矣。嗜财之疾,医以聚财之药,弗疗,何不能舍其药耶?
六、财能煽人私欲邪念
夫善者,善得者之心者也。财也,煽人欲、培骄矜、反谦逊、速谀谄、拂直言、振侈泰、诱邪念,非善甚也。孰如富而存贫者之节乎?夫财与德不共存之物也。慕财之事,乃世俗之大害也。君子倘不以得顺其所欲,即以欲顺其所得,不屈于贫,不惑于富,兹所以为君子欤。尝有喜得,而弗享其所已得,生平居患而弗得脱也,吾若之何哉?
七、富而吝者以金为乐
西邑古有一人,富而甚吝,所衣秽衲,贱於奴虏。过市,人扬声而指诮之。渠曰:彼诮我,我还室,私视金满笈,自乐矣。
八、富而吝者石与金同
《陋哉志》传曩一富家甚吝,后惧灭其财,则举其资产尽鬻之,得数万金,成一巨铤,埋土中,自拾林下苦叶食之。既而,盗抇以去,痛哭於藏所不已,有乡人慰之曰:汝有金既悉不用之,今觅一巨石,大小与金等,代汝金埋之土中则同矣,奚而痛哭如此?汝今已得若干万金,以百重所固收之笥箧中,闭而不用,则或石或金在笥箧中何异乎?
九、但大氏口渴难饮之刑
此如但大氏之渴也,而不得饮近水焉。古有云,但大氏生世饕,婪而吝,死置地狱中,不受他刑,惟居良水泽中,口不胜渴,水仅至下唇,昼夜欲就水,随口所就,其水辄下,徒烦冤,竟不获饮之,是其咎殃焉。汝何笑耶,后人将以但大氏事转谓汝哉。
十、积财不用之愚
汝内嫌仆者,外防盗者,勤於扃守,夜不敢寝,恨得利未畅,则节食补之,而饥不餐也。惶惶逐逐自劳自苦耳。古语曰:汝诅吝者何祸乎?诅其长寿而已,亲戚朋友乡党俱避匿之,厌恶之,惟愿彼速死,无有沾其润者故也。吝诸已,胡能舍诸人乎?吝如牢豚,生而秽浊,人不屑近,惟俟既死,乃益于人焉。吝啬之污亦无亲人,既死之后,人利其财与。贪与吝相随,贪必吝,吝必贪,如人已死毋望之言,若人已吝毋望之财。专于殖货者,每思盈一数,数盈即忌减缺。以此为念,则常觉减缺,所有所无,尔俱乏焉。有人于此,聚篙楫帆樯之众,而了无艘艇之用;集凿锯斧斤之广,而绝不为梓匠之工;货笔研楮墨之盛,而竟不为文字之需;不谓病狂者与?汝今积金无数,而一不舍用,而自以为智乎?汝何不明哉?财之美在乎用耳?
十一、心系于财则为财役
岂宜比之如古器物,徒以为观,如神像以参谒而已哉?此非汝获物,物反获汝也。财主使财,财仆事财,为人之仆人,犹愧之而尔,安心为小物之仆乎?上古之时,马与鹿共居于野,而争水草也。马将失地,因服于人,借人力助之,因以伐鹿。马虽胜鹿己服于人脊,不离鞍口,不脱衔也。悔晚矣。尔初亦不知而恶贫,且借财力以克之。迨贫已去,心累於财,恋财为病,且为财役矣。曷不如马悔乎?
十二、财无人不如人无财
吾西土昔有一人,忘其名,富而爱财,甚乎身命。俄而,病啬于治疗,久之增,剧熟寐不醒,其友医也,哀而谋醒之,令家人设几席其榻前,取钥发箧置金几上,其亲戚皆手权衡,为分财状,其友医就病耳大呼其名曰:汝睡而不顾汝财,人将瓜分之。病者闻若言,迅醒而立曰:吾不犹在乎?病小间,医曰:今病已愈,但腹弱,需服一丸药即瘳。病者问丸之值,曰:一金。病者怒骂曰:此与盗者何异?医退而立死。奈何哉!不久则死亦将踵汝门,岂可以贿赂辞耶?所萃汇中金能携乎?吾於此,不见人无财,见财无人也。吁财无人,不如人无财,是以吾惨伤之,为此纂言。三昔不寐,思还汝、於汝、祈汝片时视而思归也。吾友聆劝恍然有悟,即舍殖货之事,焚其会计具,而慷慨求道。余为欣然,廿九日焚之,初一日复制新器,理前业矣。悲哉!
附西琴曲意八章
万历二十八年,岁次庚子,窦具贽物赴京师献上,间有西洋乐器雅琴一具,视中州异形,抚有异音。皇上奇之,因乐师问曰:其奏必有本国之曲,愿闻之。窦对曰:夫他曲旅人罔知,惟习道语数曲,今译其大意,以圣朝文字敬陈于左第,译意而不能随其本韵者,方音异也。
第一章:吾顾在上
谁识人类之情耶?人也者,乃反树耳。树之根本在地,而从土受养,其干枝向天而竦。人之根本向乎天,而自天承育,其干枝垂下。君子之知,知上帝者;君子之学,学上帝者。因以择诲下众也。上帝之心,惟多怜恤苍生,少许霹雳伤人常使日月照,而照无私方兮;常使雨雪降,而降无私田兮。
第二章:牧童游山
牧童忽有忧,即厌此山。而远望彼山之如美,可雪忧焉。至彼山近,彼山近不若远矣。牧童牧童易居者,宁易己乎?汝何往而能离已乎?忧乐由心萌,心平□□乐,心幻随处忧。微埃入目,人速疾之,而尔宽於串心之锥乎?己外尊己,固不及自得矣。奚不治本心而永安于故。山也,古今论皆指一耳。游外无益居内有利矣。
第三章:善计寿修
善知计寿修否,不徒数年月多寡,惟以德行之积盛。量己之长也,不肖百纪,孰及贤者一日之长哉。有为者,其身虽未久经世,而足称耆耄矣。上帝加我一日,以我改前日之非,而进于德域一步。设令我空费寸尺之宝,因岁之集,集己之咎,夫诚负上君之慈旨矣。呜呼!恐再复祷寿,寿不可得之;虽得之,非我福也。
第四章:德之勇巧
琴瑟之音虽雅,止能盈广寓,和友朋,径迄墙壁之外,而乐及邻人。不如德行之声之洋,洋其以四海为界乎,寰宇莫载,则犹通天之九重,浮日月星辰之上,悦天神,而致后帝之宠乎。勇哉!大德之成,能攻苍天之金刚石城,而息至威之怒矣。巧哉!德之大成,有闻于天,能感无形之神明矣。
第五章:悔老无德
余春年渐退,有往无复,蹙老暗侵,莫我恕也。何为乎?窄地而营广厦,以有数之日图无数之谋欤。幸获今日,一日即亟用之勿失。吁毋许明日,明日难保来日之望,止欺愚乎。愚者罄日立於江涯俟其涸,而江水汲汲流于海,终弗竭也。年也者具有輶翼,莫怪其急飞也。吾不怪年之急飞,而惟悔吾之懈进已。夫老将臻,而德不成夫。
第六章:胸中庸平
胸中有备者,常衡乎靖隐。不以荣自扬扬,不以穷自抑抑矣。荣时,则含惧而穷际有所望,乃知世之势无常耶。安心受命者,改命为义也。海岳巍巍,树于海角,猛风鼓之,波浪伐之,不动也。异于我浮梗荡漾,竟无内主,第外之飘流是从耳。造物者造我乎,宇内为万物尊,而我屈己於林,总为其仆也。惨兮,惨兮!孰有抱德勇智者,能不待物弃己而己先弃之。斯拔于其上乎?曰吾赤身且来,赤身且去,惟德殉我身之后也。他物谁可久共欤?
第七章:肩负双囊
夫人也,识己也难乎,欺己也易乎。昔有言,凡人肩负双囊,以胸囊囊人非,以背囊囊已慝兮。目俯下易见他恶,回首顾后囊而觉自丑者希兮。觇他短乃龙晴,视已失即瞽目兮。默泥氏一日滥刺毁人,或曰:汝独无咎乎?抑思昧吾侪欤。曰:有哉。或又重兮,惟今吾且自宥兮。嗟嗟,时已如是宽也,诚暗矣。汝宥己人则奚宥之?余制□法,人亦以此绳我矣。世寡无过者,过者纤乃贤耳。汝望人恕汝大痈而可不恕彼小疵乎?
第八章:定命四达
呜呼!世之芒芒,流年速逝,逼生人也。月面月易,月易银容,春花红润,暮不若旦矣。若虽才而才,不免肤皱,弗禁鬓白。衰老既诣,迅招凶夜,来瞑目也。定命四达,不畏王宫,不恤穷舍,贫富愚贤概驰幽道。土中之坎,三尺候我,与王子同场兮。何用劳?劳而避夏猛炎;奚用勤?勤而防秋风不祥乎。不日而需汝长别妻女亲友。纵有深室青金明朗,外客或将居之;岂无所爱苑囿百树,非松楸皆不殉主丧也。日渐苦萃,财贿几聚,后人乐侈奢一番即散兮。
辩学遗牍
辩学遗牍题解
《辩学遗牍》包括四篇文章:《虞德园铨部与利西泰先生书》、《利先生复虞铨部书》、《附云栖遗稿答虞德园铨部书》、《利先生复莲池大和尚竹窗天说四端》。文后有凉庵居士李之藻和弥格子杨廷筠写的两篇后跋。
利先生,即明末著名的意大利傳教士利玛窦。字西泰,原名Matteo Ricci,生于年,年到达澳门,初在广东、肇庆,随后在韶州、南京、南昌、北京等地传教。利玛窦年卒于北京,终年五十九岁。虞德园,字长孺,钱塘人。年中进士。年卒。著有《德园集》六十卷。莲池和尚,字佛慧,俗名沈株宏,浙江仁和人,生于年,卒于年。四十余岁出家,入古杭云栖寺后,勤于念佛三昧,以华严、禅宗合而为一提倡诸宗融合的新佛教,被誉为“法门之周孔”。与憨山、紫柏、藕益齐名,并称为明末佛教四大师之一。
本书根据年《重刊本辩学遗牍》编辑整理,有陈垣重刊序,马相伯跋,附四库总目提要(子部杂家类存目)并有敛之英华写的两篇后记,共面。《重刊辩学遗牍》还包括有西极耶稣会士艾儒略述《大西利先生行迹》(共面)、新会陈垣撰《明浙西李之藻传》(共面)两篇文章,藏在北京大学图书馆。《辩学遗牍》,年刊辑入《天学初函》,第二册。今藏于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 , BAV: Rac.Gen.Or.III-号;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 , , , 号。
本书附带的“四库总目提要”(子部杂家类存目)介绍,“《辩学遗牍》一卷,明利玛窦撰。”据陈垣先生重刊序曰:“旧本题利玛窦撰,前编为《利复虞淳熙书》;后编为《辩竹窗三笔天说》,殆非利撰。”据株宏自叙,《竹窗三笔》刊于万历四十三年乙卯,而利已于三十八年庚戌物故,岂其书未刻,其说先出,故利得而辩之然?《天说四篇》皆《三笔》编末之文,庚戌与乙卯相距五年,利未必得见。且细考原辩语意,明在《三笔》刊行以后,而其中并无一语可确指为利作之据,如《复淳熙书》之屡自称窦,云云者。则又显非志在托名利作,以动人观听者也。当时天教人材辈出,西士、中士中能为此等文者不少。此必教中一名士所作,而逸其名。时人辗转传钞,因首篇系《利复虞书》,遂并此篇亦题为利著。李之藻付梓时,偶未及考,故未订正耳,之藻跋谓此系得自友人一钞本,则其文为之藻本来所未见可知也。”为了证实《辨学遗牍》是为利玛窦的名义所编的一部伪作,一位反天主教作者云栖株宏的弟子张广湉从三方面加以笔证辩驳:一、《辨学遗牍》乃辩云栖《天说》四则而作,然《竹窗三笔》出时,利玛窦已亡故,此其脱空之谎。一也。二、闽中所刻《遗牍》附有弥格子跋,谓云栖临终自悔错路误人,此又一谎言也。三、傅泛际自许立论相答,后又称不欲笔战,自语相违,此又脱空之谎也。
并且,《利复莲池和尚书》的论证也是针锋相对、逐条批驳、胜气相加,与利氏在《利复虞书》中提倡的“和言增辩力”和“若得抠趋函又,各挈纲领,质疑送难,假之岁月,以求统一,则事逸功倍,更惬鄙心矣”的精神相左,有似于《辟妄》、《辟妄辟略条驳》,论辨专于细节中反复论证。
《辩学遗牍》中《利先生复虞铨部书》是利玛窦对虞铨辩论佛教与天主教异同的书信,说明了天主教与佛教根本上的差异,唯有通过辩论才能分清是非黑白,孰优孰劣,而辩论当以理为主,不应当以信徒为据,也不应当以势力人情为虑。《利先生复莲池大和尚竹窗天说四端》是对莲池和尚《竹窗天说》的批驳,对《竹窗天说》中有关天主、轮回、事天学说和杀生的问题逐条批驳,真可谓“推阐圣理如剥茧抽丝,诠释精微如迎刃解竹。” 通过辩论,以达到“剖析净尽。使事理画一,众无二尊”的目的,使众生免于堕落地狱之苦。(“其辩之明,亦惟恐众生堕此危池耳”)
辩学遗牍目录
辩学遗牍题解
辩学遗牍目录
重刊《辩学遗牍》序
一、《辩学遗牍》考证
二、本书的由来说明
重刊《辩学遗牍》跋
一、佛非好言心性
二、利玛窦小传
三、《四库提要》评述
附四库总目提要(子部杂家类存目)
虞德园铨部与利西泰先生书
一、对利氏天文、方技、握算之述的神往
二、《畸人十篇》存疑
三、利氏不了解佛教
四、利氏当阅读佛经
五、佛教难欺中国圣贤
六、攻伐佛教实属不易
七、佛教与天教可能互融
利先生复虞铨部书
一、航海东来为传道
二、略说《畸人十篇》
三、释非佛之因
四、利氏对佛经的态度
五、天堂地狱短长说之意
六、虞德园猜测释疑
七、天、佛差异之本
八、天、佛优劣比较当以理义为本
九、应多译天教经典
十、不应以信徒定是非
十一、天学佛教不相合
附云栖遗稿答虞德园铨部
一、《利复虞书》非利所作
二、信从天教者必非智人
三、今且等闲视之
利先生复莲池大和尚《竹牕天说》四端
第一节 天主
一、《天说》论天主
二、天主辩
三、佛经知识辩
四、唯我独尊辩
五、善恶报应不爽辩
六、无形无色无声辩
第二节 轮回
一、《天说》论戒杀与轮回
二、轮回辩
三、灵魂辩
四、转生释疑
第三节 事天学说
一、《天说》论事天之说
二、事天之说辩
四、无须天主教新说辩
五、云栖心知有天主
第四节 杀生
一、《天说》论杀生
二、卜筮非论辩
三、杀生的功罪赏罚辩
四、戒杀辟妄
五、天主不戒杀
原跋一
原跋二
后记一
后记二
重刊《辩学遗牍》序
一、《辩学遗牍》考证
《利复虞淳熙书》为利氏所作
《辩学遗牍》一卷,旧本题利玛窦撰。前编为《利复虞淳熙书》,此书为祩宏和尚所已见,云栖遗稿《答虞淳熙书》曾提及之。
《辩竹窗三笔天说》非利氏所作
后编为《辩竹窗三笔天说》,殆非利撰。据祩宏自叙,《竹窗三笔》刊于万历四十三年乙卯,而利己于三十八年庚戌物故,岂其书未刻,其说先出,故利得而辩之然?《天说四篇》皆《三笔》编末之文,庚戌与乙卯相距五年,利未必得见。且细考原辩语意,明在《三笔》刊行以后,而其中并无一语可确指为利作之据。如《复淳熙书》之屡自称窦云云者,则又显非志在托名利作,以动人观听者也。当时天教人材辈出,西士、中士中能为此等文者不少。此必教中一名士所作,而逸其名。时人辗转传钞,因首篇系利复虞书,遂并此篇亦题为利著。李之藻付梓时,偶未及考,故未订正耳。之藻跋谓,此系得自友人一钞本,则其文为之藻本来所未见可知也。
二、本书的由来说明
再版订正
万松野人主天津《大公报》时,曾以此卷刊入报中,今欲再版,属余订正。
补刊杨序
余以旧题由来已久,姑仍其旧而揭之如此,并补刊弥格子跋一篇。弥格子者,杨廷筠也。此跋崇祯间闽刻本有之,《天学初函》本无有。
祩宏的写作动机
又《袾宏和尚答虞淳熙》一书亦附录之,足见袾宏始轻慢而后戒严,实因利说日炽以至所谓名公皆为所惑,乃有四《天说》之作也。不然既以利说为渔牧蚊蛙不足辩矣,又胡为至再至三而辩之?然自吾人观之,辩学固美事也。
一九一九年八月
新会陈垣序
重刊《辩学遗牍》跋
此西泰子手牍,一复宦而佛,一复儒而僧。
一、佛非好言心性
僧佛之印度,佥知其民久,改从回教,近悉臣服于英。以是欧译梵文益众,而与我译比对益信。我译率多文人好奇矫撰,如西泰子言其心性等字,又止诠译抽象名词,非彼法好言心性也。
二、利玛窦小传
至西泰子利玛窦氏,乃有元十字教中绝后,东来第一人,即万历戊戌会魁李之藻所称经目能逆顺诵,而又居恒手不释卷者也。其于万历二十八年亦奏称,于凡经籍,亦能诵记粗识其旨。今观,此及前所著《天主实义》(原名《天学实义》)《畸人十篇》等,必其于诸子百家亦颇能诵记,不然以一九译远人,乌能理文并茂乃尔?且辞气之温良与儒释主奴相持迥异。
三、《四库提要》评述
乃纪晓岚氏诋其为同浴而讥裸裎,得毋纪氏未遑卒读;即读亦如晦翁言,一味颠蹶逞快胡骂乱骂者欤。然纪氏值雍正禁习天学后,欲求不曲徇势位而断是非,岂可望于在朝之文学?故于纪氏何诛,于西泰何损。《大公报》主任英敛之喜见《天学初函》亟为重校,刊报尾广布。计余所见重刊,此其四矣。然则,是非自有大公,纪氏之言,佛教非天主教所可闢,云云,特徇势位为是非,何足沮人特刊,而不一刊哉?
一千九百十五年十二月
相伯马良题
于北京培根学校
附四库总目提要(子部杂家类存目)
《辩学遗牍》一卷,明利玛窦撰。利玛窦有《乾坤体义》已著录是编,乃其与虞淳熙论释氏书。及辩莲池和尚《竹窗三笔》,攻击天主之说也。利玛窦力排释氏,故学佛者起而相争,利玛窦又反唇相诘,各持一悠谬荒唐之说,以较胜负于不可究诘之地。不知佛教可辟,非天主教所可辟;天主教可辟,又非佛教所可辟,均所谓同浴而讥裸裎耳。
虞德园铨部与利西泰先生书
一、对利氏天文、方技、握算之述的神往
不佞熙,陈留人也。越,故有蛮夷之虞,而不佞自陈留徙越,称中国之虞。越人君子,数为不佞言利西泰先生,非中国人,然贤者也,又精天文方技、握算之术。何公露少参得其一二,欲传不佞。会病,结強眩瞀,不果学,亦不果来学。时时神往左右,恍石交矣。
二、《畸人十篇》存疑
既而翁太守周野,出《畸人十篇》,令序弁首。慙非玄晏,妄讥玄白;负弩播秕,聊尔前引,故当转克醯鸡障耳。
三、利氏不了解佛教
利氏轻佛是相近相轻
不佞生三岁许时,便知有三圣人之教,声和影随,至今坐鼎足上不得下。侧闻先生降神西域,渺小释迦,将无类我鲁人诋仲尼东家丘,忽于近耶。
利氏不了解佛教秘义
及读天堂地狱短长之说,又似未翻其书,未了其义者。岂不闻佛书有云,入无间地狱,穷劫不出,他化自在天寿,一昼夜为人间一千六百岁乎?推此而论定有遗瞩。夫不全窥其秘,而辄施攻具,舍卫之坚,宁遽能破?
四、利氏当阅读佛经
遍阅佛经角其异同
敢请遍阅今上所颁佛藏,角其同异,摘其瑕衅更出一书,悬之国门,俾左袒瞿昙者,恣所弹射。万一鹄无饮羽,人徒空服,斯非千古一快事哉?见不出此?仅出謏闻,资彼匿笑,一何为计之疏也。
光阅佛教史探微稽实
藉令孜孜汲汲,日温时习,无暇尽阅其书。请先阅《宗镜录》、《戒发隐》。及《西域记》、《高僧传》、《法苑珠林》诸书,探微稽实,亦足开声罪之端。
不可以一人疑千人之信
不然者,但曰我国向轻此人,此人生处,吾尽识之,安知非别一西天,别一释迦?如此间三驺二老,良史所不辩者乎。古今异时,方域辽邈,未可以一人之疑,疑千人之信也。
五、佛教难欺中国圣贤
原夫白马东来,香象西驾。信使重译,往来不绝。—夫可欺,万众难惑。堂堂中国,贤圣总萃,谓二千余年之人,尽为五印诸戎所愚,有是事哉?
六、攻伐佛教实属不易
兹无论其人之轻重,直议其书之是非。象山、阳明、传灯、宗门,列祖孔庙,其书近理,概可知矣。且太祖文皇,并崇刹像;名卿察相,咸峙金汤。火书庐居,谭何容易?幸无以西人攻西人,一遭败蹶,教门顿圯。天主有灵,宁忍授甲推毂于先生,自隳圣域,失定吉界耶?
七、佛教与天教可能互融
不佞固知先生奉天主戒,坚于金石,断无倍师渝盟之理。第六经子史,既足取徵,彼三藏十二部者,其意每与先生合辙。不一寓目,语便相袭,讵知读《畸人十篇》者,掩卷而起曰,了不异佛意乎。辽豕野芹,窃为先生不取也。嗟乎!群生蠕蠕果核之内,不知有肤,安知有壳?况复肤壳外事,存而不论,是或一道,惟先生择焉。倚枕腾口,深愧谦占;穹量鸿包,应弗标外。主臣主臣。
利先生复虞铨部书
一、航海东来为传道
窦西陬鄙人,弃家学道,泛海八万里而观光上国,于兹有年矣。承大君子不鄙,进而与言者,非一二数也。然窦于象纬之学,特是少时偶所涉猎;献上方物,亦所携成器,以当羔雉。
其以技巧见奖借者,果非知窦之深者也。若止尔尔,则此等事,于敝国庠序中,见为微末。器物复是诸工人所造,八万里外,安知上国之无此?何用泛海三年,出万死而致之阙下哉?所以然者,为奉天主至道,欲相阐明,使人人为肖子,即于大父母得効涓埃之报,故弃家忘身不惜也。
二、略说《畸人十篇》
《畸人十篇》非系统论著
幸蒙圣恩,既得即次食大官,八年于兹,亦欲有所论著。不敏未能,昨《畸人篇》,则是答问时,偶举一二理端,因笔为帙,质之大都人士。其于教中大论,曾未当九牛之一毛也。不图借重雄文谬见奖许,诸所称述,皆非窦所敢当也。
太极之说另有论述
独后来太极生上帝语,与前世圣贤所论,未得相谋。尚觉孔子太极生两仪一言为安耳。太极生生之理,亦敝乡一种大论,其书充栋,他日尚容略陈一二,以请斧教。
《畸人十篇》是以大道为本
至乃弃置他事,独以大道商榷,则蒙知实深矣。
三、释非佛之因
非佛是据理立论
捧读来札,亹亹千言诲督甚勤,而无胜气,欲窦据理立论,以阐至道。敝乡谚云:和言增辩力。台教之谓乎?且钟鼓不叩击,不发音声,亦是夙昔所想望也。伏读来教,知窦辈奉戒,坚于金石。不识区区鄙衷,何由见亮?即此一语蒙察,虽极虑毕诚于左右,知弗为罪,幸甚幸甚。盖窦辈平生所奉大戒有十,诽谤其一也。佛教果是,果未尝实见其非,辄遂非之,不诽谤耶?
非佛是儒之因
⑴非佛是儒不是由于佞谄
窦自入中国以来,略识文字,则是尧舜周孔而非佛,执心不易,以至于今。区区远人,何德于孔,何仇于佛哉?
若谓窦姑佞孔以谄士大夫,而徐伸其说,则中夏人士,信佛过于信孔者甚多,何不并佞佛,以尽謟士大夫,而徐伸其说也?
⑵非佛是儒皆取凭于离合
实是坚于奉戒,直心一意,所是所非,皆取凭于离合。尧舜周孔,皆以修身事上帝为教,则是之。佛氏抗诬上帝,而欲加诸其上,则非之。窦何敢与有心焉?夫上帝一而已,谓有诸天主不诬乎?渺小人群,欲加天主之上,不抗乎?其为瑕衅,孰大于是?亦何必遍翻五千余卷而后知也?
四、利氏对佛经的态度
佛经中多有矛盾
佛氏之书,人自为说,闻大藏中,最多异同。
无意附会佛经
侧聆门下,盖世天才,而留心贝叶。若其书中,果有尊崇上帝,虔修企合,以此为教,敢不鞭弭相从;若其未然,即窦之执心不易,既蒙台亮矣。至其书中指义,捕风捉月者实多,微渺玄通者不少,虽未暇读,窃亦知之。然譬诸偏方僭窃之国,典章制度,岂不依稀正统,而实非正统。为臣者岂可豔其文物,褰裳就之哉?舍卫虽坚,恐未免负固为名也。
愿意检阅佛经
虽然,而来教所云,检阅诸经,探微稽实者,实获我心,所不敢废。
更愿质疑送难
顷缘匆匆,未能得为。仰惟门下,博物多闻,素深此义。若得抠趋函丈,各挈纲领,质疑送难,假之岁月,以求统一,则事逸功倍,更惬鄙心矣。此实良觏,当夙宵图之,或遂得果此,未可知也。
五、天堂地狱短长说之意
至于拙篇中天堂地狱短长之说,鄙意止欲辟轮回之妄,使为善不反顾,造恶无冀幸耳。孟子云:不以文害辞,辞害意也。傥因鄙言悟轮回之妄,则地狱穷劫不出。天堂一日千岁,此亦言之有据者也,又何待论乎?
六、虞德园猜测释疑
轻佛非因相近
若云生处尽识,故轻此人,此偶举之言也。海内万国,颇尝审究。
非佛并无误会
某方某教,千百其歧。印度以东,延入中国,二三万里之内,知有佛耳,止一天竺,无别释迦。但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理果是者,何论其地?此非异同之肯綮也。
七、天、佛差异之本
凡诸异教,行久行远者,无不依附名理。继以聪明特达之士,入于其中,著述必多,自觉可信。所贵穷源探本,原始要终,以定是非之极。窦辈所与佛异者,彼以虚,我以实;彼以私,我以公;彼以多歧,我以一本;此其小者。彼以抗诬,我以奉事,乃其大者。如是止耳。
八、天、佛优劣比较当以理义为本
且佛入中国,既二千年矣。琳宫相望,僧尼载道,而上国之人心世道,未见其胜于唐虞三代也。每见学士称述,反云今不如古。若敝乡自奉教以来,千六百年中间习俗,恐涉夸诩未敢备著。上国自尧舜来,数千年声名文物。傥以信佛奉佛者信奉天主,当日有迁化,何佛氏之久不能乎?此未见之事,难以徵信。今直当详究其理,以决从违。大义若明,即定于樽祖。岂输攻墨守之比,而待授甲推毂为哉?
九、应多译天教经典
但其中一事,颇觉为难。佛书固多,习者亦众。敝国经典,及述事论理、羽翼道真者,方之佛藏,不啻倍蓰。然未经翻译,窦又孑然无徒,未能办此。以今事势,如来教所云,以一疑千,恐遭败蹶。此为力屈,非理屈也。鄙意以为在今且可未论胜负。傥藉上国诸君子之力,翻译经典,不必望与佛藏等,若得其百之一二,持此而共相诘难,果为理屈,即亦甘心败蹶矣。自非然者,则台教云,不尽通佛书,不宜攻舍卫城。窦亦将云,不尽通天主经典,岂能隳我圣域,失我定吉界耶?究心释典,以覈异同,窦将图之;究心主教,以极指归,非大君子孰望焉?此为天下后世别歧路以定一尊,功德不细,幸毋忽鄙人之言也。
十、不应以信徒定是非
风靡波流,耳目所囿,贤圣不免。门下云,堂堂中国,贤圣总萃,其所信从,无弗是者,则汉以前中国无圣贤耶?门下所据,汉以来之圣贤;而窦所是者,三代以上之圣贤。若云尧、舜、周、孔、未闻佛教,闻必信从。则窦亦云,汉以下圣贤,未闻天主之教,闻必信从。彼此是非,孰能一之。凡此皆不可为从违之定据也。
十一、天学佛教不相合
佛与天教不合辙
来教又云,鄙篇所述,了不异佛意,是诚有之,未足为过。何者?若窦窃佛绪余,用相弹射,此为操戈入室耳。今门下已知窦未晓佛书,自相合辙,何不可之有?窦所惜者,佛与我未尽合辙耳。若尽合者,即异形骨肉,何幸如之。
但求人与我同
门下试思,八万里而来,交友请益,但求人与我同,岂愿我与人异耶?逃空谷者,闻人足音,跫然而喜矣。辽豕自多其异。窦乃极愿其同,则群豕果白,亦跫然而喜之日也。肆笔无隐,罪戾实深,仰冀鸿慈,曲赐矜宥。悚仄悚仄。
附云栖遗稿答虞德园铨部
一、《利复虞书》非利所作
利玛窦回柬,灼然是京城一士夫代作。向《实义》《畸人》二书,其语雷堆艰涩,今柬条达明利,推敲藻绘,与前不类。知邪说入人,有深信而力为之羽翼者。
二、信从天教者必非智人
然格之以理,实浅陋可笑,而文亦太长可厌。盖信从此魔者,必非智人也。且韩欧之辩才,程朱之道学,无能摧佛,而况蠢尔么魔乎。此么魔不足辩,独甘心羽翼之者可叹也。
三、今且等闲视之
倘其说日炽,以至名公皆为所惑,废朽当不惜病躯,不避口业,起而救之。今姑等之渔歌牧唱、蚊喧蛙叫而已。
利先生复莲池大和尚《竹牕天说》四端
第一节 天主
一、《天说》论天主
敬天是善事
《天说》一曰:一老宿言,有异域人,为天主之教者,子何不辩?予以为教人敬天,善事也,奚辩焉?老宿曰,彼欲以此移风易俗,而兼之毁佛谤法,贤士良友,多信奉者,故也。因出其书示予,乃略辩其一二。
天主即忉利天主
彼虽崇事天主,而天之说实所未谙。按经以证,彼所称天主者,忉利天王也。一四天下,三十三天之主也。此一四天下,从一数之,而至于千,名小千世界,则有千天主矣。又从一小千数之,而复至于千,名中千世界,则有百万天主矣。又从一中千数之,而复至于千,名大千世界,则有万亿天主矣。统此三千大千世界者,大梵天王是也。彼所称最尊无上之天主,梵天视之,略似周天子视千八百诸侯也。彼所知者,万亿天主中之一耳,余欲界诸天,皆所未知也。又上而色界诸天,又上而无色界诸天,皆所未知也。
天主即理
又言:天主者,无形无色无声。则所谓天主者,理而已矣,何以御臣民、施政令、行赏罚乎?彼虽聪慧,未读佛经,何怪乎立言之舛也。现前信奉士友皆正人君子,表表一时,众所仰瞻。以为向背者。予安得避逆耳之嫌,而不一罄其忠告乎?惟高明下择刍尧,而电察焉。
二、天主辩
敬天即敬天主
辩曰:武林沙门作《竹窗三笔》,皆佛氏语也,于中《天说》四条,颇论吾天教中常言之理。其说率略未备,今亦率略答之,冀览者鉴别,定是非之归焉。其一首言,教人敬天,善事也,奚辩焉。此盖发端之辞,非实语,然不可不辩。夫教人敬天者,是教人敬天主以为主也。以为主者,以为能生天地万物,生我、养我、救我、赏罚我、祸福我;因而爱焉、信焉、望焉,终身由是焉,是之谓以为主也。
天主独一无二
主岂有二乎?既以为主,即幽莫尊于天神,明莫尊于国主,皆与我共事天主者也,非天主也。佛惟不认天主,欲僭其位而越居其上,故深罪之。即吾教中,岂敢谓事天主可,事佛亦可乎?彼既奉佛,是以佛为主也。凡上所云,生养诸事,爱、信、望诸情,皆归于佛,则佛之外,亦不应有二主。二之,是悖主也,安得云敬天善事耶?且彼妄指吾天主为彼教中忉利天王,其大梵天王,万亿倍大于仞利天王。而大梵天王,又于佛为弟子列也。则忉利天王之于佛,乌得拟八百诸侯之于周天子。盖名位至下,特小有所统率,如所谓舆臣台、台臣仆者耳。今有人事周天子以为主,又谓其舆台亦为主,可乎?舍周天子不事,而事其舆台,威福玉食望之以为归,此乃周天子所必诛,即亦臣事周天子者所必诛,反可称为善事,置之不辩耶?
当辩明孰为真主
故我以天主为主,汝以佛为主。理无二主,即无二是。无二是,则非者必受甚深地狱之苦,此岂小事,可相坐视者?西士数万里东来,正为大邦人士认佛为主,足可叹悯故也。彼以佛为主,宜以我为非,共相悯恤,深相诤论,孰是孰非,今其归一可也,何为置之不辩耶?以佛为主,不佛者置之不辩,亦非度尽众生我方成佛之本愿矣。故辩者,吾所甚愿也。钟不考不声,鼓不击不鸣,不辩则未明者无时而明矣。
辩论当以理为据
第辩须有伦有序,如剥葱笋,如析直薪,方能推勘到底,剖析净尽。使事理画一,众无二尊,此辩功之成也。若凭讹传之谬说,以为根据,信耳不信理,因而妄相折挫。辩之不胜,即傲言詈语,欲击欲杀,此为儿戏,非正辩矣。
三、佛经知识辩
天文地理知识考证
⑴三十三天,四天下考
讹传谬说者,何也?所谓四天下、三十三天、三千大千者,即是也。四天下、三十三天,其语颇有故。盖今西国地理家,分大地为五大洲。其一洲,近弘治年间始得之,以前不识,止于四洲。故元世祖时,西域札马鲁丁献大地圆体图,亦止四洲,载在元史可考也。四洲之中,独亚细亚、欧罗巴两地相连最广,其中最多高山。故指亚细亚之西境一高山,为昆仑亦可,或为须弥、为妙高皆可。此四天下之说所自来也。西国历法家,量度天行度数,分七政为七重,其上又有列宿、岁差、宗动,不动五天共十二重,即中历九重之义。七政之中,又各自有同枢、不同枢、本轮等天。少者三重,多者五重,总而计之,约三十余重。此皆以玑衡推念得之,非望空白撰之说也。此三十三天之所自始也。此二端者,自有本末。
⑵三千、大千考
但言出佛经,多窜人谬悠无当之语耳。至于三千大千之说,不知孰见之,孰数之?
①印度佛经无有
西国未闻,即西来士人,曾游五印度诸国者,其所劝化婆罗门种人,入教甚众,亦不闻彼佛经中,曾有是说。独中国佛藏中有之,不知所本。
②祖邹衍之说
以意度之,大都六朝以来,译文假托者祖邹衍大瀛海之说,而广肆言之耳。不然,何彼湮灭之尽,此相肖之甚也。
佛经系会合之作
盖五印度近小西洋,西国往来者甚众,经籍教法,从古流传至彼。其所为佛教,皆杂取所闻于他教者,会合成之。
⑴取天主教之说天堂地狱
如善恶报应,天堂地狱,是从古以来天主之教。
⑵取西儒之说轮回转生
如轮回转生,则闭他卧刺白撰之论。
⑶杂取中国的议论文字
迨后流入中华,一时士大夫,醉心其说。翻译僧儒,又共取中国之议论文字,而传会增入之,所以人自为说,不相统一。若其间钩深索隐。
⑷尽取老易玄言
彼法中所谓甚深微妙,最上一乘者。综其微旨,不出于中国之老易。盖自晋以来,人人老易,文籍必多,今皆泯没不传。则当时之玄言尘论,汪洋恣肆之谭,微渺圆通之义,尽入之佛经中矣。
⑸印度与中国佛教大异
不然,何印度所谭佛法,了不闻此等议论也。印度去中国甚近,波罗门辈,求之不难。果欲真辩是非,试觅彼人数辈,令尽持其经典以来,复觅此中才士数辈,共肄习翻译之。果否真伪有无窜入,灼然自见矣。
佛经知识错谬
⑴天文知识自相舛错
若言三千大千,以佛慧眼见知,非常所识。是佛所说,当可据依。则此一天中事,佛尤宜识之,何诸经所说日月星宿度数,一一不合,且自相舛错耶?
⑵剽窃中西天文学
又其显者,西国分天文为五十二相,如大熊小熊之属;近黄道者十二相,如狮子宝瓶之属。其说有图有解,分列位次,与三垣二十八宿,文绝不类。今佛经中,但取十二名字,附会中国二十八宿,与阴阳吉凶之说,凑合成文,此外毫不知之,云是文殊菩萨所说。此即是抄誊二方议论,杂合成书之佐证。谓四天下、三十三天,不出于西国;谓三千大千,不出于邹衍。可乎?
⑶天文地理互相矛盾
就令此三说者,出佛知见,不当得妄;即此三事,所言亦宜统一。云何四天下之最中处,一经言昆仑山在地,一经言妙高山在水,孰是乎?昆仑山,一经言高一万五千里,一经言二万一千里。妙高山,言入海八万逾缮那,高四万由旬,孰是乎?三十三天,一经言欲界、色界、无色界,自下而上;一经言昆仑四面,面各八天,其上一天。又孰是乎?孰谓不诳语,不异语乎?
四、唯我独尊辩
佛教尊卑易位
然谓四天下总一天主尚可,谓三十三天各一天主,谬矣。至三千大千,则天主至众,有如庶品,惟佛至尊,罪尚有大于此者乎?佛者天主所生之人,天主视之,与蚁正等。今反尊之,令尊卑易位,大小倒置,问孰知之,孰言之?则又自知之,自言之,此又何等妄诞。而贤智之士,皆从而信向焉何居?
唯我独尊之喻
譬如有人,本一乡民,乡属于国,国属于天子。天子视彼乡民,大小悬绝,亦何待论。乃忽中风狂语云,此国外有百千万亿国,国各有主,凡此各主,我皆得而臣视之。同乡之人,不一核其真伪,亦皆从而臣视之。他日转闻之天子何如?惜哉!何不一论其真理,果可信否?而空与其罪也。
唯我独尊系狂人妄语
若喜其微渺之言,而甘心从之。宁知微渺者,又非彼自言乎,可因而并信其猖狂无上之言乎?若因其猖狂无上之言为可骇异,以为非佛不能。则庄周逍遥,宋玉大言,中国有之旧矣,亦可信以为真乎?规鹏之大以为笼,规鲲之大以为釜,规夸父之大为衣裳冠履,则人必狂而笑之。今者披猖醉梦,妄言天上天下惟我独尊。举万国数千年以来帝王圣贤所昭事之上帝,降而下之,侪于庶品,反以为是必然不可易。乃至塑作梵天神像,侍立佛前,何不思之甚哉?
五、善恶报应不爽辩
倘云善恶报应,在身之后,必然不爽,早宜修缮。此则自然之理,根于人之灵心。生死大事,关系人之真命,佛能驱人类而从之者,本原在此。不知此本吾天主之教法,附会出之者也。果为生死大事,则当承事天主,去伪即真,脱屣凶祸之乡,真身吉福之境,在一反掌间耳。愿有志者,据理而论,择地而蹈,相与讲究从事可也。
六、无形无色无声辩
天主是神
彼又言,天主无形无色无声,则是天主者,理而已矣,何以御臣民,施政令,行赏罚乎?惜哉此言,伤于率尔。谓天主无形无色无声者,神也。神无所待而有,而万物皆待之而有,故虽无形色声,能为形色声,又能为万形、万色、万声之主。曷为不能御臣民、施政令、行赏罚乎?
天主非理
理者虚物,待物而后有。谓天主为理,不可也。
以菩萨例证
且佛经言佛、菩萨不多有神通灵应乎?佛则曾有报身,涅槃后已无之;诸菩萨并报身无之。试问今佛菩萨,为有形色声乎,为无神通灵应耶?则亦自相矛盾矣。格物穷理之说甚长,今未易尽。请以异日。倘向上所说,更须折辩者,仍祈示教,共恭订焉。辩者吾所甚愿,前既已言之矣。
第二节 轮回
一、《天说》论戒杀与轮回
戒杀释疑
其二曰,又问:彼云梵纲言一切有生,皆宿生父母,杀而食之,即杀吾父母。如是,则人亦不得行婚娶,是妻妾吾父母也;人亦不得置婢仆,是役使吾父母也;人亦不得乘骡马,是陵跨吾父母也。士人僧人不能答,如之何。
⑴意在深戒杀生
予曰,梵纲止是深戒杀生,故发此论。意谓恒沙刦来,生生受生生,生必有父母,安知彼非宿世父母乎?盖恐其或己父母,非决其必己父母也。
⑵以儒家事理为喻
若以辞害意,举一例百,则儒亦有之。礼禁同姓为婚,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彼将曰,卜而非同姓也,则婚之固无害。此亦曰,娶妻不知其为父母,为非父母,则卜之;卜而非己父母也,则娶之亦无害矣。《礼》云:倍年以长,则父事之。今年少居官者何限,其舁轿引车张盖执戟,必儿童而后可。有长者在焉,是以父母为隶卒也。如其可通行而不碍,佛言独不可通行乎?
⑶戒杀乃大道明训
夫男女之嫁娶,以至车马童仆,皆人世之常法,非杀生之惨毒比也。故经止云,一切有命者不得杀,未尝云一切有命者,不得嫁娶,不得使令也。如斯设难,是谓骋小巧之迂谭,而欲破大道之明训也,胡可得也。
轮回真实
复次彼书杜撰不根之语,未易悉举。如谓人死其魂常在,无轮回者。既魂常在,禹汤文武,何不一诫训于桀纣幽厉乎;先秦两汉唐宋诸君,何不一致罚于斯、高、莽、操、李、杨、秦、蔡、之流乎?既无轮回,叔子何能说前生为某家子,明道何能忆宿世之藏母钗乎?牛哀化虎?邓艾为牛?如斯之类?班班载于儒书,不一而足,彼皆未知,何怪其言之舛也。
二、轮回辩
戒杀与不戒婚娶矛盾
辩曰:按《实义》第五篇,正轮回六道之诬,略有六端。今所辩一切有生,皆宿生父母云者,是其第六。则前五端,皆屈服无辞,必可知矣。第六端言:据轮回之说,一切有生,恐为宿世父母,不忍杀而食之;则亦不宜行婚娶,使仆役,跨骡马,恐其宿世为我父母眷属等。此理甚明,无可疑者。今辩曰,恒沙劫来,生生受生生,生必有父母,盖恐其或己父母。非谓其决己父母也。夫恐其或然,则不宜杀之,不谓其决然?则可得而婚娶之,役使之,骑乘之,于理安乎?
卜筮决疑甚难
夫生生必有父母,恒沙劫来,转生至多;父母亦至多,其为叔伯尊行、兄弟子孙、亲戚君师朋友尤多。而吾一生所役使用度诸物又多。轮回果有,必将遇一焉,岂卜可避免乎?佛教明言,卜筮等事,皆不应作。今又教人卜度前世事,不犯佛戒乎?卜何能知人事,即目前事,卜而偶中者,百中仅一耳,其不验者至多,能知前世事乎?能知沙劫以来,生生世世事乎?婚娶可卜而避之,则役使骑乘等,亦可卜而避之,云何不卜乎?吾一卜甚易,父母眷属,役使骑乘,甚辱甚劳,又何惮不以吾之甚易,免彼劳辱也。即日用间,又不胜卜矣。
引喻儒家事理不当
故又转为倍年父事之说。礼言倍年父事,盖父执也,非谓贵贱不伦者,一概皆父事之也。不然,以六尺之孤,而临王位,无所措其手足矣。从上言,恐为父母转生,不应杀食等者,谓真父母,不谓似父母也。云何得言,今年少居官者,皆以似父母之长年为隶卒,则亦可以真父母之转生者为妻妾童仆骑乘乎?何其引喻之不伦耶。
天主不使人轮回
⑴天主必不使人转为禽兽
凡辩论事情,宜循其本。《实义》所云,盖以此证轮回之必无耳。意若曰,天主造物,既使人转生为禽兽,又不令人知之;万一为其宿生父母,而杀食之,骑乘之,又为大罪,则是以天下为大阱而罔民也,故知天主必不使人转为禽兽也。
⑵天主必不使人转为人
既使人转生为人,又不令人知之;万一为其宿生父母,而嫁娶之,役使之,又为大罪,亦罔民也,故知天主必不使人转为人也。此本意也。
轮回之说不可证实
若欲明轮回之必有,亦宜条论其所以必有之故;既能明其必有,然后别生他论可也。今者空然坐据轮回之必有,而曲论其所以处置之术,是谓不揣其本而齐其末;犹向者坐据三千大千之必有,而遽欲小天主而尊佛。乘浮云,摧泰山,其失略等矣。
杀生嫁娶合理可行
既明轮回之必无,则禽兽可得而杀与用,人可得而嫁娶使令,此理灿然,云何小巧迂谭乎?
三、灵魂辩
灵魂常在合理
人死其魂常在,必然之理。必如是然后善恶之报无尽,然后可以劝善而惩恶,顾犹有不觉不力者焉。藉其泯灭,岂不令小人幸免,而君子枉受为善之苦劳乎哉?
佛教亦主张灵魂不灭
天主教与佛多有相左,至言灵魂不灭,佛教中亦有之,云何自背其说乎?灵魂必灭,彼往生成佛升天者何物乎?轮回六道,地狱受苦者,又何物乎?
赏善罚恶证灵魂不灭
禹汤诸君,其灵魂必不灭,然桀、纣、斯、高、等之殃罚,天主主之,非诸君事也。此理甚长,今未易罄。若言不行罪罚,以证灵魂必灭,则《三笔》所载,某为城隍,某为阎王甚众,若将信之,其灵魂不在乎?其家子孙童仆犯有过失,亦能诲督罚治之乎?此可谓轻于持论矣。
四、转生释疑
转生之说多是讹传
某前生为某家子,某转生为某物,佛书与小说书多有之。然而讹传妄证者至众,往往有载入刻中,传播远迩,而历其地询其人乃毫无影响者。是知书传所说,未可信也。
魔鬼以之以惑人
万一果有之,则是魔鬼凭依以诳惑人,使从其类。信之是堕其计中,尤不可之大者。
转生教之说是佛
且此等传记。皆佛入中国始有之。何汉以前,了无一人知前身事乎?
转生之说质疑
佛果以轮回诱人为善去恶,宜使人明知之,云何亿兆之中,仅得一二也?
转生之证质疑
载于儒书便为可信,则今小说家,汗牛充栋,尽皆宝事,于理难言矣。
第三节 事天学说
一、《天说》论事天之说
中国事天之说全备
《天说》三曰:复次南郊以祀上帝,王制也。曰钦若昊天,曰钦崇天道,曰昭事上帝,曰上帝临汝,二帝三王所以宪天而立极者也。曰知天,曰畏天,曰律天,曰则天,曰富贵在天,曰知我其天,曰天生德于予,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是遵王制。集千圣之大成者,夫子也。曰畏天,曰乐天,曰知天,曰事天,亚夫子而圣者,孟子也。事天之说,何所不足,而俟彼之创为新说耶?
愿天主天讨治之
以上所陈,倘谓不然,乞告闻天主,倘予怀妒忌心,立诡异说,故沮坏彼王教,则天主威灵洞照,当使猛烈天神下治之以饬天讨。
二、事天之说辩
儒家与佛教的事天之说有别
辩曰:彼说所引南郊祀上帝,与诗书所言钦若昭事等,以为从古帝王,皆事天也。夫释氏而肯言帝王之事天,此吾所甚愿也。引孔孟言知天事天等,以为孔孟教人事天也。夫释氏而肯言孔孟之事天,又吾所甚愿也。何者?至是而天乃大矣,不若向者三千大千之云,至众多卑微矣。虽然,其如背佛何?佛既居大梵天王于弟子列,其忉利天王,不能当周天子之舆台。中国圣贤所事之昊天上帝,则亦忉利天王耳。尧、舜、孔、孟等,岂知有欲界、色界、无色界、诸天乎?若果以佛为主,则尧、舜、孔、孟等,亦所谓舍周天子不事,而事其舆台;周天子所必诛,臣事周天子者所必诛也。今既事佛矣,又盛称诸事天者为宪天立极,为集千圣之大成,为亚圣,则是以周天子为天子可,以周天子之舆台为天子亦可也,世岂有如是两可之理乎?既以为两可,则彼居一天之下,其中心实未尝不以一天主为至尊无上,未尝不以诸帝王圣贤事天、畏天者为当然不易之理。
天主教与佛教的天主说无法两立
虽习闻三千大千之说, 习称佛言不诳不异,实亦未尝真见其然,以为昭灼无疑,特溺于所闻,姑为之因仍演说云耳。今设立两端,求其必定归一。从佛则天主为至微至卑,天主必罪之;从天主则佛为至妄至诞,佛必罪之。将何从焉,必且首鼠两难,必不敢尽舍天主而归佛矣。此等意象,出于人之灵心,不可强也,不可灭也,不可欺也。试人人扪心求之,谁独不然乎哉?诚见其然,即是去伪即真之机括,故曰吾所甚愿也。若其两难适从,惶惑无措,即当相与讲论商榷,研析几微,务求至当,披剥至尽,岂有永无归一之理?故曰辩者吾所甚愿也。
四、无须天主教新说辩
事天有待于新说
但云事天之说无所不足,何俟创为新说,此又伤于率尔矣。若儒书言天果无不足,更无一语可加,今来所举,止于推演旧文,是则不名新说;果系新说,为儒书所未有者,便可发明补益,又安知非足其所不足者乎?夫帝王圣贤言事天、畏天等,信有之。然帝王圣贤自为此,必教人共为此,又必期人人尽为此,然后谓之帝王圣贤耳。今天下,果能人人昭事奉若,人人日日事事言言念念,皆无毫毛过失获罪于天,则帝王圣贤所言所愿,无一不满,真可谓无所不足矣,真无俟创为新说矣;若犹未也,则帝王圣贤之志,此时尚为未遂,果有待后人之足之也。然则尧舜孔孟而在今日,抚此民物,自知钦崇奉若之志未为畅满,必将求所以满之之术,如饥于食,渴于饮焉。闻有传述天主之教教人钦崇奉若,牖民使归诚于天主,祈天主愿降佑于民,究将使人人日日。果无获罪于天者,必且速致之;按其书与言,必共讨论之;论之而当,必尊信力行之。何谓不俟新说乎?事天者守其已陈之说,无俟于新;所俟于新者,必佛说而后可乎?
天主教非今日之新创
吾天主之教,自开辟以来,相传至今,历历自有原委。其间一字一句,一事一法,不出于天主不由千百圣贤真传实授的然无疑者,不以入之经传,谁敢自立一矩矱、自撰一文言?特中华远未及传,近岁乃至耳,非今日创为之新说也。
中国事天学说有缺陷
若中国尧舜孔孟言天事天之书,火于秦。黄老于汉,佛于六朝,以降又杂以词章举业,功名富贵;书既残缺,所言所事,又未见人人日日投诚致行之,何谓已足乎?
事天学说有待参求阐发
即使已足矣,相与参求阐发,又奚所不可乎?若稍有其书有其言便谓已足,则尧舜之后,安用孔孟乎?真法尧、舜、孔、孟者,必不据尧、舜、孔、孟残缺之言,而距人千里之外也。天主之能无尽,仁爱无尽,谤者害者,无不怜悯之,诱掖之。
五、云栖心知有天主
今者一言沮坏,谓且遽饬天讨,吾安敢知。然言天主威灵洞照,则又知有天主。向者三千大千之说,果未能灼然无疑,又一徵也。不然,佛至大,忉利天王至小,果信其然,何得于佛弟子,敢命天神饬天讨乎?若真见其不能讨,而姑为是语,又犯妄言两舌戒矣。余闻此翁,天资朴实,有意为善,特囿于本教,未能透脱耳。惜哉惜哉!
第四节 杀生
一、《天说》论杀生
《天说》余曰:予顷为天说矣,有客复从而难曰:卜娶妇,而非己父母也,既可娶;独不曰,卜杀生而非己父母也,亦可杀乎?不娶而生人之类绝,独不曰去杀而祭祀之礼废乎?被难者默然,以告予。
杀生是断不可为之恶
予曰:古人有言,卜以决疑,不疑何卜?同姓不婚,天下古今之大经大法也,故疑而卜之;杀生,天下古今之大过大恶也,断不可为,何疑而待卜也。不娶而人类绝,理则然矣。不杀生而祀典废,独不闻二簋可用享,杀牛之不如礿祭乎,则祀典固安然不废也。即废焉,是废所当废,除肉刑、禁殉葬之类也,美政也。嗟乎!卜之云者,姑借目前事,以权为比例,盖因明通蔽云尔。子便作实法会,真可谓杯酒助欢笑之迂谭,俳场供戏谑之诨语也。然使愚夫愚妇,入乎耳而存乎心,害非细也,言不可不慎也。
杀生亦断慧命
客又难,杀生止断色身,行淫直断慧命,意谓杀生犹轻,不知所杀者彼之色身,而行杀者,一念惨毒之心,自己之慧命断矣,可不悲夫?
二、卜筮非论辩
辩曰:夫卜筮阴阳之说,人世之大害,不可信用也,矧曰用以卜前世事乎?害之中复有害焉。且卜而可信,则三千大千世界,尚不知其有耶否耶,宜先卜之。卜而无有,宜屏绝不言,如是可谓能信卜者。苟为不然,则其于卜也,犹在疑信之间,只以是为权宜副急之策,乃弥见其辞之穷耳。何明之因,何蔽之通乎?今所论者,轮回之有与不有,在《实义》《畸人》《七克》诸篇,稍说其一二矣。若信为必有者,愿显举诸篇,对析其理,勿以卜之一言,姑借权比云尔也。
三、杀生的功罪赏罚辩
然则杀生如何?曰杀生不杀生,不可为功与罪,有所附则为功与罪。如杀生者为事邪魔,恣淫欲,及和合诸恶事,则杀生大罪也。如不杀生为信有轮回故,是显背天主赏罚之正经,若世法擅改律令者,则不杀生大罪也。如少杀生为事天主故,则爱物亦徵其爱天主,少杀生为养人故,则爱物亦徵其爱人,此为功矣。倘无所附丽,其爱情全向于物,但能不为轮回而爱之者,则非功亦非罪也。
四、戒杀辟妄
戒杀非律法
若言尽不可杀,杀之者为天下古今之大过大恶,则天主未尝有是命。古西土圣贤,及所闻于中土圣贤者,亦未尝有是训。万国君臣,所以约束人民者,亦未尝有是律。何所据而名之罪恶若斯甚乎?夫教训法律,因于理而出,理附于事势而见者也。教训法律、事理事势,又天下古今之公物也。一物不可杀,即物物不可杀。一人不可杀生,即人人不可杀生。一时不可杀生,即百千万年不可杀生。
戒杀将灭人
⑴生人之初戒杀将使世上无人
如此,岂非自今以前,上溯之至于生人之初,人人不杀生乎?果若是也,则世界安得有人?
①造物主为人生万物
造物之初,先有万物,然后有人。造物之主,本为人而生万物也,尝命人主万物矣,尝命人用万物矣。
②人杀生以自卫
自生人之祖有方上主之命,因而鸟兽亦方人之命。于斯时也。爪牙角毒鸟兽之猛百倍于人,皆能杀人而食之。才智者出,不得已作为五兵纲罟之属,以自救而制胜。因而食其肉,衣其皮。是食肉衣皮起于杀鸟兽,杀鸟兽起于自救其命,自求其命起于鸟兽之能杀人也。寇贼奸宄妄杀人,制治者杀之,鸟兽能杀人,何独禁杀之乎?
③人杀生以生存
相沿至于尧舜之世,犹曰兽蹄鸟迹交于中国,是尧舜以前更多也。益烈山泽,禹治洪水,然后害人者消。益烈山泽,不杀之乎?不杀能驱而放之,而消之乎?自是以来。鸟兽之迹不交,食人之鸟兽既远,人亦不得恒食鸟兽,于是稼穑之利兴。则犹有食稼穑之鸟兽,稼穑尽,犹之乎杀人也,于是作为蒐苗獮狩四时之田。田者,猎于田中,去其害稼穑者,此皆杀生之所自来也。
④人不杀生则灭亡
如生人以来,天主遂著杀生之戒,则一虫之微,杀一人有余矣,况其他毒螫鸷猛者万端?彼得而杀人,人不得而杀之,岂能以生人之至寡,当彼至众乎?尧舜之世,著杀生之戒,不烈山泽,驱蛇龙;兽蹄鸟迹,何时消乎?不为四时之田,稼穑卒痒,人不尽饥而死乎?如此人类之灭久矣,安得有帝王圣贤,又安得有所谓佛者,起而为众生戒杀也。
⑵今日戒杀将使世上之人灭绝
则彼将曰,生人之初固然,至于今鸟兽不甚杀人,人宜戒杀。如此岂非自今以后,至于百千万年,人人不可杀生乎?果行此,则数十百年以后,世界又无人矣。鸟兽至易蕃育也,不杀之则亦不宜搏击,恐致死也。不杀不搏击,必将居人之居,食人之食。一蝗之类能尽谷,一虎之类能尽人。何况其余毒螫鸷猛者万端。彼得而杀人,人不得而杀之。不出十年,而鸟兽遍国中;不出百年,而天下无孑遗,自然之势也。若曰,我不杀之,而能驱逐之,捍卫之。第不知何法而能驱逐之、捍卫之也?彼徒见今畏死之鸟兽避人,初不知不杀之后,强者攫,弱者援噬,攫人而夺之食矣。度其势,不至于人杀之,则必至于杀人。杀生之戒,又焉能充其类也乎?必充其类,将拱手就噬而让此世界于鸟兽。
戒杀非常法
不知天主造此世界,为人耶,为鸟兽耶?如为鸟兽,乌用生人?如果为人,人曷为拱手就噬,而让之于鸟兽?如必曰,生人之初,可以杀之;百年之后,待其杀人也。可以杀之,特今世不可以杀之,即非世世通行之常法。如曰,他人杀之,鸟兽既远避矣,不我杀矣,我可以无杀之,即又非人人通行之常法。如曰,彼能杀人之鸟兽可杀之,此不能杀人之鸟兽不可杀之,即又非物物通行之常法。夫我之法,既不可为天下古今之大常,犯之者,又焉得为天下古今之大过大恶哉?
五、天主不戒杀
故天主造物,无所不能,倘有意戒杀,必不为此鸟兽与人不可两存之势。既有此不两存之势,即有可杀而用之之理,即不宜有禁杀之教训法律。故千古帝王圣贤,止于爱养,时取节用之,未为失也,岂可与肉刑、殉葬同类讥之乎?肉刑、殉葬,人也。人与物轻重之分久矣,必欲等无轩轾,须果有轮回而后可。轮回又必不可得有,则人与物必不能等无轩轾。定有定无,倘未信者,请须后命,相与商求是正焉。
原跋一
莲池弃儒归释,德圆潜心梵典,皆为东南学佛者所宗,与利公昭事之学尤尤乎不相入也。兹观其邮筒辩学语,往复不置又似极相爱慕,不靳以其所学深相订正者,然而终于未能归一,俄皆谢世。悲夫假令当年天假之缘,得以晤言一室,析义送难,各畅所诣,彼皆素怀超旷,究到水穷源尽处,必不肯封所闻识、自锢本领,更可使微言奥旨大豁群蒙。而惜乎!其不可得也。偶从友人得此抄本,喟然感叹,付之剞劂,庶俾三公德意不致岁久而湮。浅深得失,则余何敢知焉。凉庵居士识。
原跋二
予视沈僧《天说》,予甚怜之。不意未及数月,竟作长逝耶。闻其临终,自悔云:“我错路矣,更误人多矣。”有是哉,此诚意所发,生平之肝胆毕露,毫不容伪也。今之君子所以信奉高僧者,以其来生必生西方净乐土也。西方错路乎!彼既认为非高明者,宜舍非以从是,否则不为后日之莲池乎?噫!予读此书,津津有味乎。其辩之明,亦惟恐众生堕此危池耳,又岂得已而述耶?弥格子识。
后记一
《天学初函》自明季李太仆之藻汇刊以来,三百余年,书已希绝。鄙人十数年中,苦志搜罗,今幸觅得全帙内中。除器编十种、天文、历法、学术较今稍旧,而理编则文笔雅洁,道理奥衍,非近人译著所及。鄙人欣快之余,不敢自秘,拟先将《辩学遗牍》一种排印,以供大雅之研究。是书乃利子玛窦与虞德圆铨部辩论佛教与天主教之异同,及驳莲池和尚《竹窗天说》四条。其中推阐至理如剥茧抽丝,诠释精微如迎刃解竹,岂机锋哑迷、恍惚迷离便为甚深妙义耶。乃《四库提要》竟浪加评断。谓各持一悠谬荒唐之说,以较胜负于不可究诘之地。此等强作解人、诃墙骂壁之谈,在今日真不值识者一笑。读者果能用名理途术,以科学眼光虚心探讨,自恍然于天人之故,而正其指归,诚瞿昙之隐栝,人道之津梁也。
虞德圆铨部事迹,无考无从证。其生平惟于朱彝尊《日下旧闻》引用书目内见有《德圆集》。下注虞淳熙三字,该集为铨部所著无疑。惜亦无从搜访以窥其学诣。此外所见者,惟《论衡一序》盖虞亦喜论理,而尚怀疑者也。至《竹窗随笔》释氏中目为劝善之书。书中所纪轮回果报、戒杀诸事,诚不免荒唐悠谬。奈何世人竟不一究真妄是非,而冥行迷信乎,亦可怜矣。降生后一千九百十五年,圣诞节敛之英华附识。
后记二
丁已之春,承新会陈援庵先生视以《浙江通志》中《虞淳熙传》,始知《德圆集》有六十卷,然其书终未易求。又承视《云栖法汇》内莲池见利牍后,与德圆书斥利为邪说,詈利为么魔,且谓格之以理,实浅陋可笑,盖信从此魔者必非智人云云。呜呼!道之不同不相为谋竟至如此。夫瞽不信日,将谓无日乎?不过自供其顽陋而已。可慨也!淳熙字长孺,钱塘人,万历癸未进士,官至吏部稽勳司郎中。敛之再记。
交友论
欧逻巴人利玛窦撰
交友论题解
《交友论》是利玛窦为南昌的明宗室建安王所撰的天主教交友之道。作者,字西泰,原名Matteo Ricci,意大利人,生于年,年到达澳门,初在广东、肇庆,后在韶州、南京、南昌、北京等地传教。利玛窦年卒于北京,终年五十九岁。《交友论》初刻於万历二十三年南昌,年南京再版,年北京三版。此书编入《天学初函》,亦收入《四库全书》子部杂家类存目。今底本有冯应京年“刻交友论序”,亦有瞿汝夔年“大西域利公友论序”,共面,载于《天学初函》第一册,藏于梵谛冈教廷图书馆(Bib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 ;Rac.Gen.Or.III-号;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
《交友论》主要论述天主教交友之道:“吾友非他,即我之半,乃第二我也,故当视友如己焉。”“相须相佑”,“彼此胥助”,是上帝命人的交友之道。“君子之交友难,小人之交友易”,所以要分辨良莠,谨慎交友。最后, 作者以生动的事例指出“永德,永友之美饵矣。”
本书写成后,在教内外影向颇大。据《□冈斋笔尘》(金坛王肯堂著),载:“利君遗余《交友论》一编,有味乎其言之也,病怀为之爽然,胜枚生七发远矣;使其素塾于中土语言文字,当不止是,乃稍删润著于篇。”另外,本书曾是著名反天主教学者许大受所阅天主教“数十万言”著作之一。
刻交友论序
西泰子间关八万里东游於中国,为交友也。其悟交道也深,故其相求也切,相与也笃,而论交道独详。嗟夫,友之所系大矣哉!君臣不得不义,父子不得不亲,夫妇不得不别,长幼不得不序,是乌可无交。夫交非泛泛然,相欢洽、相施报而已。相比、相益、相矫、相成、根於其中之不容已,而极於其终之不可解,乃称为交世。未有我以面而友以心者,亦未有我以心而友以面者。鸟有友声,人有友生。鸟无伪也,而人容伪乎哉?京不敏蚤溺,铅椠未遑,负笈求友,壮游东西南北。乃因王事敦友谊,视西泰子,迢遥山海,以交友为务,殊有余愧,爰有味乎?其论而益信,东海西海,此心此理同也。付之剞厥。冀观者知,京重交道,勿忍见弃。即颜未承,词未接,愿以神交,如阳燧向日,方诸向月,水火相应以生。京何敢忘德,《交友论》凡百章,藉以为求友之贽。
明万历辛丑春正月八日
盱眙冯应京敬书于楚臬司之明德堂
大西域利公友论序
昔,周家积德累仁,光被四表,以致越裳肃慎,重译来献。周文公护而不居,曰:“正朔不加,未敢臣畜。”于是以宾礼宾之,而周官王会著在史册。自时厥,后汉通漠碛,唐聘海邦,虽亦殊域并至,德感鲜称。故庭实则繁,而论著罔列洪。惟我大明中天,冠绝百代,神圣继起,德覆无疆,以致遐方硕德如利公者,慕化来款,匪希闻达,愿列编氓,诵圣谟,遵王度,受冠带,祠春秋,躬守身之行以践真,修申敬事天之旨以裨正学,即楚材、希宪未得与利公同日语也。万历己丑,不佞南游罗浮,因访司马节斋刘公,与利公遇于端州,目击之顷,已洒然异之矣。及司马公徙公于韶,予适过曹溪,又与公遇。于是,从公讲象数之学,凡两年而别。别公六年所,而公益北学中国,抵豫章,抚台仲鹤陆公留之,驻南昌,暇与建安郡王殿下论及友道,著成一编。公举以示不佞,俾为一言弁之。予思楛矢白雉,非关名理,而古先□王犹颁示之,以昭明德。今利公其弥天之资,匪徒□宾服习圣化,以我华文译彼,师授此心此理,若合契符,藉有录之,以备陈风采谣之,献其为国之瑞,不更在楛矢白雉百累之上哉?至其论义精粹,中自具足,无俟拈出矣。然于公特百分一耳。或有如房相国融等,为笔授其性命、理数之说,勒成一家,藏之通国,副在名山,使万世而下有知其解者,未必非昭事上天之准的也。
万历已亥正月
谷旦友人瞿汝蘷序
交友论
欧逻巴人利玛窦撰
窦也,自最西航海入中华,仰大明天子之文德、古先王之遗教,卜室岭表星霜,亦屡易矣。今年春时,度岭浮江抵於金陵,观上国之光沾沾自喜,以为庶几不负此游也。远览未周,返棹至豫章,停舟南浦,纵目西山玩奇挹秀,计此地为至人渊薮也。低回留之不能去。遂舍舟就舍,因而赴见建安王,荷不鄙许之以长揖宾序,设醴欢甚。王乃移席握手而言曰:“凡有德行之君子,辱临吾地,未尝不请,而友且敬之。西邦为道义之邦,愿闻其论《友道》何如?”窦退而从述曩少所闻,辑成《友道》一帙,敬陈於左。吾友非他,即我之半,乃第二我也,故当视友如己焉。友之与我虽有二身,二身之内,其心一而已。相须、相佑,为结友之由。孝子继父之所交友,如承受父之产业矣。特当平居无事,难指友之真伪;临难之顷,则友之情显焉。盖事急之际,友之真者,益近密;伪者,益疏散矣。有为之君子,无异仇,必有善友。(如无异仇以加儆,必有善友以相资。)交友之先宜察,交友之后宜信。虽智者,亦谬计己友多乎实矣。(愚人妄自侈曰:“友似有而还无。”智者抑或谬计,友无多而实少。)友之馈友而望报,非馈也,与市易者等耳。友与仇如乐与闹,皆以和否辨之耳。故友以和为本焉。以和微业长大,以争大业消败。(乐以导和,闹则失和,友和则如乐;仇不和,则如闹。)在患时,吾惟喜看友之面。然或患、或幸,何时友无有益,忧时减忧,欣时增欣?仇之恶以残仇,深於友之爱以恩友,岂不验世之弱于善,强于恶哉!人事情莫测,友谊难凭。今日之友,後或变而成仇;今日之仇,亦或变而为友,可不敬慎乎?徒试之于吾幸际,其友不可恃也。(脉以左手验耳,左手不幸际也。)既死之友,吾念之无忧。盖在时,我有之,如可失;及既亡,念之如犹在焉。各人不能全尽各事,故上帝命之交友以彼此胥助。若使除其道於世者,人类必散坏也。可以与竭露发予心,始为知己之友也。德志相似,其友始固。也,双又耳。彼又我,我又彼。)正友不常,顺友亦不常。逆友有理者,顺之;无理者,逆之。故直言独为友之责矣。交友如医疾,然医者诚爱病者,必恶其病也。彼以救病之故,伤其体、苦其口。医者不忍病者之身,友者宜忍友之恶乎?谏之、谏之,何恤其耳之逆,何畏其额之蹙?友之誉及仇之讪,并不可尽信焉。友者於友,处处时时一而已。诚无近远、内外、面背、异言、异情也。友人无所善我,与仇人无所害我等焉。友者过誉之害,较仇者过訾之害,犹大焉。(友人誉我,我或因而自矜;仇人訾我,我或因而加谨。)视财势友人者,其财势亡,即退而离焉。谓既不见□初友之所以然,则友之情遂涣也。友之定於我之不定事,试之可见矣。尔为吾之真友,则爱我以情,不爱我以物也。交友使独知利己,不复顾益其友,是商贾之人耳,不可谓友也。(小人交友如放帐,惟计利几何。)友之物皆与共。交友之贵贱,在所交之意耳。特据德相友者,今世得几双乎?友之所宜,相宥有限(友或负罪,惟小可容;友如犯义,必大乃弃。)。友之乐多於义,不可久友也。忍友之恶,便以他恶为己恶焉。我所能为,不必望友代为之。友者,古之尊名。今出之以售,比之於货,惜哉!友於昆伦迩,故友相呼谓兄,而善於兄弟为友。友之益世也,大乎财焉。无人爱财为财,而有爱友特为友耳。今也,友既没言而谄谀者。为佞,则惟存仇人以我闻真语矣。设令我或被害於友,非但恨己害,乃滋恨其害自友发矣。多有密友,便无密友也。如我恒幸无祸,岂识友之真否哉?友之道甚广阔,虽至下品之人,以盗为事,亦必似结友为党,方能行其事焉。视友如己者,则遐者迩、弱者强、患者幸、病者愈,何必多言耶?死者犹生也。我有二友相讼於前,我不欲为之听判,恐一以我为仇也;我有二仇相讼於前,我犹可为之听判,必一以我为友也。信于仇者犹不可失,况于友者哉?信于友,不足言矣。友之职,至於义而止焉。如友寡也,予寡有喜,亦寡有忧焉。故友为美友,不可弃之也。无故以新易旧,不久即悔。既友,每事可同议,定然先须议定友。友於亲,惟此长焉。亲能无相爱,亲友者否。盖亲无爱亲,亲伦犹在。除爱乎?友其友,理焉存乎?独有友之业能起友,友之友仇,友之仇为厚友也(吾友必仁,则知爱人、知恶人,故我据之。)。不扶友之急,则临急无助者。俗友者,同而乐多於悦别,而留忧义友者;聚而悦多於乐散,而无愧我能防备。他人友者,安防之乎?聊疑友即大犯友之道矣。上帝给人双目、双耳、双手、双足,欲两友相助,方为事有成矣。(“友”字古篆作,即两手也,可有而不可无。“朋”字古篆作“”,即两“”也,鸟备之方能飞。古贤者视朋友,岂不如是耶?)天下无友,则无乐焉。以诈待友,初若可以笼人,久而诈露,反为友厌薄矣;以诚待友,初惟自尽其心,久而诚孚,益为友敬服矣!我先贫贱而後富贵则旧交不可弃,而新者或以势利相依;我先富贵而后贫贱,则旧交不可恃,而新者或以道义相合。友先贫贱而后富贵,我当察其情。恐我欲亲友,而友或疏我也。友先富贵而後贫贱,我当加其敬,恐友防我疏,而我遂自处于疏也。夫时何时乎?顺语生友,直言生怨。视其人之友如林,则知其德之盛;视其人之友落落如晨星,则知其德之薄。君子之交友难,小人之交友易。难合者难散,易合者易散也。平时交好,一旦临小利害,遂为仇敌,由其交之未出於正也。交既正,则利可分、害可共矣。我荣时请而方来,患时不请而自来,夫友哉!世间之物,多各而无用,同而始有益也。人岂独不如此耶?良友相交之味,失之後愈可知觉矣。居染墨而狎染人。近染色,难免无污秽其身矣。交友恶人,恒听视其丑事,必习之而浼本心焉。吾偶候遇贤友,虽仅一抵掌而别,未尝少无裨补,以洽吾为善之志也。交友之旨无他,在彼善长於我,则我效习之;我善长於彼,则我教化之。是学而即教,教而即学,两者互资矣。如彼善不足以效习、彼不善不可以变动,何殊尽日相与游谑,而徒费阴影乎哉?(无益之友,乃偷时之盗。偷时之损,甚於偷财。财可复积,时则否。)使或人未笃信斯道,且修德尚危,出好人丑心战未决,於以剖释其疑,安培其德而救其将坠计,莫过于交善友。盖吾所数闻、所数睹渐透於膺,豁然开悟,诚若活法劝责吾於善也。严哉!君子,严哉!君子。时虽言语未及,怒色未加,亦有德威,以沮不善之为与,尔不得用我为友而均为妩媚者。友者,相褒之礼易施也,夫相忍友乃难矣。然大都友之,皆感称己之誉而忘忍己者之德。何欤?一显我长、一显我短故耳。一人不相爱,则耦不为友,临当用之时,俄识其非友也。愍矣!务来新友,戒毋諠旧者友也,为贫之财,为弱之力,为病之药焉。□家可无财库,而不可无友也。仇之馈,不如友之棒也。世无友,如天无日,如身无目矣。友者,既久寻之,既少得之,既难存之;或离于眼,即念之于心焉。知友之益,凡出门会人,必图致交一新友,然後回家矣。谀谄友非友,乃偷者偷其名而僭之耳。吾福祉所致友,必吾灾祸避之。友既结成,则戒一相断友情。情一断,可以姑相著而难复全矣。玉器有所粘,恶于观,易散也,而寡有用耶。医士之意,以苦药疗人病。谄友之向,以甘言于人财。不能友己,何以友人?智者欲离浮友,且渐而违之,非速而绝之。欲於众人交友,□繁焉。余竟无冤仇,则足已。彼非友信尔,尔不得而欺之。欺之至,恶之之效也。永德,永友之美饵矣。凡物无不以时久,为人所厌,惟德弥久弥感人情也。德在仇人犹可爱,况在友者欤?历山王(大西域古总王。)值事,急躬入大阵。时有弼臣止之曰:“事险若斯,陛下安以免身乎?”王曰:“汝免我于诈友且显仇也,自乃能防之。”历山王亦曾交友贤士,名为善诺,先使人奉之以数万金。善诺怫而曰:“王贶吾以兹意,吾何人耶?”使者曰:“否也。王知夫子为至廉,是奉之耳。”曰:“然则当容我为廉已矣!”而麾之不受。史断之曰:“王者欲买士之友,而士者毋卖之。”历山王未得总位时,无国库,凡获财,厚颁给与人也。有敌国王富,盛惟事务,充库讥之曰:“足下之库在於何处?”曰:“在於友心也。昔年有善待友而丰惠之,将尽本家产也。”傍人或问之曰:“财物毕与友,何留於己乎?”对曰:“惠友之味也。”(《别传》对曰:“留惠友之冀也。”意俚异而均美焉。)古有二人同行,一极富,一极贫。或曰,二人为友至密矣。窦法德(古者名贤)闻之曰:“既然,何一为富者,一为贫者哉?”(言友之物,皆与共也。)昔有人求其友,以非义事,而不见与之。曰:“苟尔不与我所求,何复用尔友乎?”彼曰:“苟尔求我以非义事,何复用尔友乎?”西土之一先王曾交友一士,而腆养之于都中,以其为智贤者。日旷,弗见陈谏,即辞之曰:“朕乃人也,不能无过。汝莫见之,则非智士也;见而非谏,则非贤友也。”先王弗见谏过且如此,使值近时文饰过者,当何如?是的亚(是北方国名),俗独多得友者,称之谓富也。客力所(西国王名)以匹夫得大国有贤人问得国之所行大旨,答曰:“惠我友报我仇。”贤曰:“不如惠友而用恩,俾仇为友也。”墨卧皮(古闻士者折开大石榴),或人问之曰:“夫子何物愿获如其子之多耶?”曰:“忠友也。”
万历二十三年岁次乙未三月望日
二十五言
大西利玛窦述
新都後学汪汝淳较梓
二十五言题解
本文是明末来华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所著二十五条天主教箴言。利玛窦,字西泰,原名Matteo Ricci,生于年,年到达澳门,初在广东、肇庆,随在韶州、南京、南昌、北京等地传教,年卒于北京,终年五十九岁。今北京重刻本,有年冯应京 序,徐光启 跋,新都後学汪汝淳 较梓,共面,藏于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 号 ,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 , 号。
《二十五言》系天主教的道德箴言书,涉及到了谦让、平和、静心、克己、护心、处难、不贪婪、不谄媚、不自夸、不爱世界、敬畏上帝、知行合一等二十五个问题。作者以比喻、例证、类比的方法,生动活泼地介绍了天主教的价值观和道德修养方法,是天主教信仰、灵修生活的写照。其目的在于觉世警人,“人生而蒙,非言莫觉。故天不言,而世生贤哲以觉之。”在于灵修进德,“倘诵斯言者穆然动深长之思,一切重内轻外,以上达于天德,则不必起游夏於九原,而尼父觉人之志以续。”
作为一部灵修作品,《二十五言》没有明显的体系结构,也没有通过归纳推理或演泽推理来论述问题,而是用比喻、例证、类比的方式扬善讥恶。因此,不是通过推理论证来说服人,而是通过心灵睿智来启发人,使人觉悟。在方法上,它与中国传统文化的思维模式互相启迪;在内容上,它与中国传统的修养方法相得益彰。
二十五言目录
二十五言题解
二十五言目录
重刻二十五言序
一、《二十五言》的作者
二、作者东来的目的
三、《二十五言》的目的
四、作序者的盼望
跋二十五言
一、瞻仰天主像
二、邂逅利先生
三、从游于利先生
四、利先生之学术人品
五、徐光启皈依上帝
六、《二十五言》简介
七、请求翻译经书
八、作跋者的感叹
第一节 气平身泰之法
第二节 不幸与祸患之因
第三节 顺媚谄谀与蓄忠於己
第四节 善处难事之智
第五节 不辩訾
第六节 勿溺爱
第七节 舍俗虑以安静心
第八节 修学勿惮人议
第九节 讥矜傲
第十节 物无非假
第十一节 应不美事之法
第十二节 人客居于世之喻
第十三节 守仁之道
一、恭爱上帝为仁
二、不顺命则失仁
三、以外利失其内仁
四、轻外利而重内仁
第十四节 不可怨父兄
第十五节 克己进行
第十六节 克己进德
一、有德为真福
二、贱视凡物
三、多默少言
第十七节 人生如戏之喻
第十八节 形神之喻
第十九节 知人性之法
第二十节 毋负逾分之任
第二十一节 毋因知徒傲
第二十二节 慎戒贼心之法
第二十三节 对待毁谤之法
第二十四节 行善不自伐
第二十五节 讥知而不行
重刻二十五言序
一、《二十五言》的作者
太上忘言,其次立言,言非为知者设也。人生而蒙,非言莫觉,故天不言,而世生贤哲以觉之。兹二十五言,实本天数,大西国利先生作也。
二、作者东来的目的
夫大西於中土不辽绝乎?唯是学,专事天见为总总,天民罔不交相利济也者,阽危则拯以力;迷惑,则救以言。非力所及,聊因言寄爱焉,故不厌谆谆也。凡人之情,厌饫常餐,则寻珍错於山海,亦只以异耳。先生载此道腴,梯航而来,以惠我中国。如龙脔凤胔,无所希觏。要以陈得失之林,使众著於性之不可亏,而欲之不可肆,则所关於民用固甚钜已。
三、《二十五言》的目的
於戏!立言难,听言不易,中国圣人之训夥矣。然铺糟者,见讥於轮人;掞藻者,或方之优孟。则今对证而发药,乌可以已?倘诵斯言者穆然动深长之思,一切重内轻外,以上达於天德,则不必起游夏於九原,而尼父觉人之志以续。其视《兰台》《四十二章》孰可尊用?当必有能辨之者。
四、作序者的盼望
京既受而卒业,幸裨凉德,乃付□□公之吾党。无宁使人谓我金木方讯,独藉此免内刑,且听道说途于震修无当也。惟是汇流西海不隐仁人之赐,俾共戴此天者,曙所乡往,则知言君子,将亦有契於予心。
万历甲辰岁夏五月谷旦
盱眙冯应京书
跋二十五言
一、瞻仰天主像
昔游岭嵩,则尝瞻仰天主像设,盖从欧逻巴海舶来也。
二、邂逅利先生
已见赵中丞、吴铨部前後所勒舆图,乃知有利先生焉。间邂逅留都,略偕之语,窃以为,此海内博物通达君子矣。
三、从游于利先生
亡何,斋贡入燕,居礼宾之馆,月急大官飧钱。自是四方人土,无不知有利先生者。诸博雅名流,亦无不延颈愿望见焉。稍闻其绪言馀论,即又无不心悦志满,以为得所未有而。余亦以门游从请,益获闻大旨也。则余向所欢服者,是乃糟粕煨烬,又是乃糟粕煨烬中万分之一耳。
四、利先生之学术人品
盖其学无所不窥而其大者,以归诚上帝,乾乾昭事为宗。朝夕瞬息,亡一念不在此。诸凡情感诱慕,即无论不涉其躬、不挂其口,亦绝不萌诸其心,务期扫除净洁,以求所谓体受归全者。间尝反覆送难,以至杂语燕谭、百千万言中,求一语不合忠孝大指,求一语无益於人心世道者,竟不可得。盖是其书传中所无有,而教法中所大诫也。
五、徐光启皈依上帝
启生平善疑,至是,若披云然了无可疑;时亦能作解,至是,若游溟然,了亡可解;乃始服膺请事焉。间请其所译书数种,受而卒业。其从国中携来诸经书盈箧,未及译,不可得读也。
六、《二十五言》简介
自来京师,论著复少,此《二十五言》成於留都。今年夏,楚宪冯先生请以付黎枣传之。其人是亦所谓万分之一也,然大义可睹矣。
七、请求翻译经书
余更请之曰:“先生所携经书中,微言妙义海涵地负,诚得同志数辈相共传译,使人人饫闻至论,获厥原本;且得窃其绪馀,以裨益民用,斯亦千古大快也。岂有意乎?”答曰:“唯然。无俟子言之。向自西来,涉海八万里。修途所经无虑数百国,若行枳棘中。比至中华,获瞻仁义、礼乐、声明、文物之盛,如复拨云雾见青天焉。时从诸名公游,与之语,无不相许可者,吾以是信道之不孤也。翻译经义,今兹未遑,子姑待之耳。”余窃韪其言。
八、作跋者的感叹
鸣呼!在昔,帝世有凤、有皇巢阁仪庭,世世珍之。今兹盛际,乃有博大真人览我德辉,至止於庭,为我羽仪。其为世珍,不亦弘乎?提扶归昌,音声激扬以赞,赞我文明之休,日可俟哉,日可俟哉!
万历甲辰长至日
後学云间徐光启撰
第一节 气平身泰之法
物有在我者,有不在我者。欲也、志也、勉也、避也等我事,皆在我矣。财也、爵也、名也、寿也等非我事,皆不在我矣。在我也者易持,不在我也者难致。假以他物为己物,以己物为他物,必且倍情,必且拂性,必且怨咎世人又及天主也。若以己为己,以他为他,则气平身泰,无所抵触无冤无怨,自无害也。是故,凡有妄想萌於中尔,即察其何事。若是在我者,即曰:“吾欲祥则靡不祥,何亟焉?”若是不在我者,便曰:“於我无关矣。”
第二节 不幸与祸患之因
欲之期,期於得其所欲也;避之期,期於不遇其所避也。故不得其所欲,谓不幸焉;遇其所避,谓患焉。藉令吾所欲得,惟欲得其所得之在我耳;吾所避,惟避其所不遇之在我耳,则岂有不幸而稍为患哉?尔冀荣禄、安佚、修寿,尔畏贫贱、夭病、死丧,固不免时不幸而屡患也。
第三节 顺媚谄谀与蓄忠於己
彼恒被遇富显,以馔具宴饮之,以缯帛赠遗之。尔不得焉,勿以为意也。何也?彼所为,尔弗为之;则彼所得,尔宜勿得之矣。彼以顺媚、以谄谀得斯耳。尔不欲顺媚、谄谀,而复欲并得斯,无乃悖乎?不予其价,能取其物乎?如经过市中,有买蔬者,与若干钱,而尔否也,尔岂妒买之者,而以为得多乎尔耶?彼携蔬而去,尔存未费钱而往,则同矣。富显者无馔宴、无缯帛予尔,无他焉,惟尔无馔宴、缯帛之价与之耳。彼以顺、以誉,皆价也。尔如欲货,则勿惜价矣。然而我代馔宴、缯帛者,获何物欤?不阿顺、不苟誉,存直蓄忠於己,则赡矣。
第四节 善处难事之智
适遇难事,纵非我所愿,又非我所能避焉,是在用智以善处之。士之行世,譬如博塞之精者。然值胜数而胜,夫人之所能也。值不胜之数而善运之,以使胜,是以智易其不胜之数也。
第五节 不辩訾
有传於尔曰:“某訾尔,指尔某过失。”尔曰:“我犹有别大罪恶,某人所未及知。使知之,何訾我止此欤?”认己之大罪恶,固不暇辩其指他过失者矣。芳齐,西邦圣人也。居恒谓己曰:“吾,世人之至恶者也。”门人或疑而问之曰:“夫子尝言,伪语纵微小,而君子俱弗为之。岂惟以谦己可伪乎?夫世有害杀人者,有偷盗者,有奸淫者,夫子固所未为,胡乃称己如此耶?”曰:“吾无谦也,乃实言也。彼害杀、偷盗、奸淫诸辈,苟得天主佑引之如我,苟得人诲助之如我,其德必盛于我也。则我恶岂非甚于彼哉?”圣人自居于是,余敢自夸无过失而辩訾者乎?
第六节 勿溺爱
倘有受益於物而爱之,尔极思夫何物类也?从轻而暨重焉。爱瓯耳曰:“吾爱瓦器”,则碎而不足悼矣。爱妻子曰:“吾爱人者”,则死而不足恸矣。瓦者毁,人者丧,常事难免焉。
第七节 舍俗虑以安静心
欲安静其心,当先舍俗虑。俗虑曰:“我不汲汲於营赀,恐卒无以望吾腹矣。不恒怒,则孥仆为不良矣。”吾意宁甘心死于饥饿也,无宁惫心生於丰馔也;宁孥仆为不良也,无宁我为不肖子也。试言其小者,如忽泻灯油破罐子,且禁其骇怒,默询於己曰:“心之安静贵耶,天下贵耶?心之安静贵,无疑矣。今何不以油一勺、以瓦一片,买此安静心乎?所得之贵如此,捐价之贱如彼,何惜耶?”又尔呼儿童,儿童不应。彼或未闻尔声耳,或已闻而有所避命耳。虽然,尔岂宜因他心之忤,即怒乱而挫损本心哉?
第八节 修学勿惮人议
人凡立志修学,即当预思必有指议我者。如见端立拱翼,必且曰:“此矜容也。”如见周旋中礼,必且曰:“此色庄也。”咸指曰:“夫夫也,从何处忽发圣者耶?”今吾为学,惟斯不矜容,不色庄,而卓然自立,俨如承上帝之令列於行伍,而不敢有尺寸之失焉,此则始也。指议之者,自心服其实修,且起敬自悔其议矣。若不然,一因指议而骤自退屈,不将为人所重笑乎?先笑我进,後笑我退也。
第九节 讥矜傲
物之奇异,尔毋傲而夸也。若马自傲而曰:“我乃良马也”则已。尔傲而曰:“我有良马。”不面赧代畜而傲乎?尔非马也,但获马之用耳已。吾克以道义,用物是我事也,而傲犹不可,况矜夫不在我者耶?
第十节 物无非假
物无非假也,则毋言己失之,惟言己还之耳。妻死,则己还之;儿女死,则已还之;田地被攘夺,不亦还之乎?彼攘夺者,固恶也,然有主之者矣。譬如原主使人索所假之物,吾岂论其使者之善欤,恶欤?但物在我手际,则须存护之,如他人物焉。
第十一节 应不美事之法
尝有所遇诸不美事,尔即谛思何以应之。如遇恶事,君子必有善以应;遇劳事,以为应;遇货贿事,以廉应;遇怨谤事,以忍应。犹以铁钺加我,我设于盾以备之,又何惧乎?
第十二节 人客居于世之喻
尔在世界中,宜视己如作客然。宴饮列席,馔具厚薄,由乎主人,尔无责。望行炙之人以次,当及尔,尔徐徐寡取之;行过弗及尔,尔毋援之;行而未至尔,尔毋迎之。尔能于所服御如此,于妻子如此,于财货如此,于权势如此,则尔宜为天主所客宴诸天上矣。使如行炙人之及尔、厚尔,而尔无与焉,尔已天上客,岂犹为乃世人耶?
第十三节 守仁之道
一、恭爱上帝为仁
夫仁之大端,在于恭爱上帝。上帝者,生物原始,宰物本主也。仁者,信其实有,又信其至善,而无少差谬,是以一听所命,而无俟强勉焉。知顺命而行,斯之谓智。
二、不顺命则失仁
夫命也,我善顺之则已。否则,即束缚我如牛羊,而牵就之。试观宇宙中,孰有勇力能抗违后帝命,而遂己愿者乎?如以外物得失为祸福,以外至荣辱为吉凶,或遭所不欲得,或不遭所欲得,因而不顺命,甚且怨命,是皆失仁之大端者也。何也?
三、以外利失其内仁
凡有生之物,皆趋利避害,而并怨其害己之缘者也。不能以受害为悦,必不能以损己为喜。父子之恩而至於相残,无他,谓其亲不遂其所欲得也。卫辄,子也;蒯聩,父也。子而拒父,正以君国为福、为吉焉耳。彼农夫之怨岁也,商贾之怨时也,死丧者怨天也,亦犹是也,是俱以外利失其内仁也。
四、轻外利而重内仁
君子独以在我者度荣辱、卜吉凶,而轻其在外於所欲。值欲避,一视(义)之宜与否。虽颠沛之际,而事上帝之全(礼),无须臾间焉。
第十四节 不可怨父兄
天下难事,执有两柄。一可执,一不可执。试如父兄之欲害其子弟也。曰:“害人之事,是乃不可执之柄。”则难举之矣。曰:“父兄也,是乃可执之柄。”则举之矣。然则父兄不善,欲害子弟也,子弟不可怨矣。虽有父兄不善,造物者以我属焉,岂容我择其善否乎?
第十五节 克己进行
若或取乐之淫想形於心,汝先勤戒,勿被其取焉。後退而念取乐之际,自污自丑一时;取乐之毕,自悔自责一时,终则思曰:“如此非乐,何不舍之,而独乐洁己止乐哉?使我克乐,善乎?使乐克我,善乎?宁不思取欢之顷,瞬息而遗长痛于膺中乎哉?”若斯,必欲心自消,道心大长,而神乐於尔生矣。
第十六节 克己进德
一、有德为真福
尔观受爵禄者、得安逸者、有声望者,勿萌妄想,谓彼获真福而果幸也。真福也者,在於我所欲得,即由我得之,不在於得其所不由我者也。彼皆不由我者,从外而来,谁言其得之在我乎?尔不愿为富贵,有闻名,第愿有德而为正人耳。
二、贱视凡物
然行德而为正人之道,莫如贱视凡物不由我也。夫不肖者,竟不责己惧害望利也,而皆由他人焉。君子一一责诸己耳,而恒曰:“彼能死我也,不能害我矣;彼能富我也,不能利我矣。”
三、多默少言
进德之兆,多默少言。言而不言,酒之旨、殽之美。不讪人,少誉人,不诉己之长。听己之誉,则默笑誉之者;听己之訾,则不辩訾之者。卒防备己如仇、如寇焉。
第十七节 人生如戏之喻
人生世间,如俳优在戏场上;所为俗业,如搬演杂剧。诸帝王、公卿、大夫、士庶、奴隶、后妃、妇婢,皆一时妆饰者耳。则其所衣,衣非其衣;所逢利害,不及其躬。搬演既毕,解去妆饰,即漫然不相关矣。故俳优不以分位高卑长短为忧喜也,惟扮其所承脚色,则虽丐子,亦当真切为之,以称主人之意焉。分位全在他,充位亦在我。
第十八节 形神之喻
务形上之,如多饮、多食、多眠、多色,是贱丈夫之效也。夫大丈夫之诚意,惟在神心耳已,彼形事若耻之焉。但无如之何,姑轻事之耳。我身譬则驴也,而神心譬则子也。养驴则整其厩枥、厚其饮食、华其羈络、饰其鞍辔,而令己独子秽也、馁也、冻也,殍於途中,夫贱丈夫乎?鸣呼!今世之贱丈夫盈街,而人莫之惜也。
第十九节 知人性之法
欲知性之正,当观人与己不殊事。试之如他仆乍坏瓶子,尔必曰:“常事也,不可忿。则可知尔瓶子坏,非怪也。自微推巨,他妻子死,无不识曰命也、数也。傥己所爱而死,则遽伤神号泣,呜呼!呜呼!哀兮哀兮!尽年不已。胡不记曩为他人言乎?尔恚儿童者嬉则愚也,乃欲弱非弱矣;谴奴仆者惰则愚也,乃欲驽非驽矣;欲子不死,亦愚也,乃欲人非人矣。
第二十节 毋负逾分之任
逾分之任,智者毋负。负所不能任者,并失其所能任者焉。尔或为虏,卖尔身为奴,何等羞惭愤恨?尔将自己心役役於物束缚苦楚,而乃熙熙乎哉?
第二十一节 毋因知徒傲
人通《易》善解,辄以敖人,或自夸其能。尔闻之默曰:“使伏羲氏明著性命之理,不以卦爻蕴蓄其旨,此人将无以自夸诩焉。”然有人欲学儒,则慕性命之理,心将明之,身将行之。且稽古中国先进孰善说性命?顾闻其人莫如文王、周公、仲尼,其说莫辨于《易》,即取《易》读之。读之未达,即询能解之者,而穷叩之止。于是,其所事无贵矣;既解达而能力行,是乃贵焉。如徒诵其文而扬其微义,是图为儒而成优伶乎,惟用《易》代《乐府》耳。夫见人从我求《易》之讲,当愈耻己之不能行其言也,况敖夸乎哉?
第二十二节 慎戒贼心之法
交於小人,尔慎戒贼心,如行路戒踏钉、失足焉。相互於秽物,无不自浼也。故遘谭淫事者,汝或有道以移易其谭,以洁论也;否则,以面之红,且现己弗悦听之。
第二十三节 对待毁谤之法
有毁谤尔,尔想彼以是意为其自所当为也。人各有意,孰能皆与尔翕欤?然其状惟自误、自妄耳,於尔初无关矣。譬有人疑我曾婚,而我未婚。彼昧也,於我曷伤乎?则方遇忤逆者,尔则曰:“彼以是意为其自所当为,则无诧异而不加嗔于人也。昔吾乡有三善士坐道旁,忽被无道人詈讪极甚。其一士竟不动心,一冁然喜,一忧而泣焉。心不动忿者,乃心已定,无以外为累也。喜者,乃思己或有愆,则喜人之知而我责也;忧而泣者,乃视其詈已之罪,矜而哀之也。噫嘻!吾侪陋焉,几遇受辱之患,苟免报复之戾且幸矣,孰暇怜其辱我之罪耶?以人德裨己行,常闻焉;以人慝增己德,尚矣夫。
第二十四节 行善不自伐
君子毋自伐,自伐也者,无实矣。尔在学士之间少谭学术,只以身践之可也。若同在筵,不须评论贤者在筵何如,惟饮食如贤者而已。从众之情,於形有利而於心有伤,贤者不以形之苟乐,陷心于难洗之耻也。评论德行,宜让齿爵之尊;躬行道德,无可让者。人愈谦,愈争先也。设因讱,有讥尔曰无知,而尔喜之,尔学已有符矣。盖羊之示饱,非哇草之谓也。长绒充酪而牧已,知矣。
第二十五节 讥知而不行
学之要处,第一在乎作用,若行事之不为非也。第二在乎讨论,以徵非之不可为也。第三在乎明辩是非也。则第三所以为第二,第二所以为第一所宜,为主、为止极乃在第一耳。我曹反焉,终身泥濡乎第三,而莫顾其第一矣。所为悉非也,而口谭非之不可为,高声满堂,妙议满篇。
三山论学
泰西后学艾儒略著
天主降生一千八百四十七年重刊
司教马热罗准
三山论学编序
《三山论学》乃是意大利传教士艾儒略与明末名臣相国叶向高在福州的论天主之书。 福州即三山 ,天主教当时称天学,因此题名为“三山论学。”
今刻本,苏茂相 作序,段袭亦作重刻本序,并于书首附福唐叶向高《赠思及艾先生诗》。 山西绛州的信徒段袭在“重刻三山论学序”中说,“三山论学书,艾先生既刻于闽,余何为又刻于绛?从余兄九章命也。…著书非深于圣学性理不能,艾先生事也;刻书则凡诸信友皆所宜任,吾辈事也。敬因是刻,并识余兄与高先生之言,告此心同余而力过余者。”在此所称“余兄九章”指段衮 ,“高先生”指高一志 ,原名王丰肃,而南京教难以来,天启四年 重入内地,换名高一志,因南京相识人多,乃避往绛州。则《三山论学》之初刻本当在福州,其次可为杭州,又其次即为绛州。
本书根据年司教马热罗 准印的刻本编辑整理,共面。藏于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 ,同馆藏还有几部,文献编码为Borg.cine., , , Rac.Gen.Or.III-号;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 , , , , , , , , 号; 亦在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文献编码为D号。
艾儒略,字思及,本名Giulio Aleni,意大利耶稣会士,生于年,年到达澳门,在广州、北京、开封、南京、上海、杨州、陕西、杭州、山西绛州、江苏常熟、澳门、福建福州、泉州、兴化、永春、延平等地居留,在闽年,年殁於延平,葬福州十字山。有一位反教学者也提道过,“三山人皆知客有自西洋来者,其人碧眼虬髯,艾其名,盖聪明智巧人也,” 被闽人誉为“西来孔子”,又见段袭“重刻三山论学序”说:“第中华幅员万里,先生落落晨星,屦迹不尽到,謦欬不尽闻。惟书可以大阐天主慈旨,晓遍蒙铎。若处处有艾先生,人人晤艾先生,且若时时留艾先生也。”“开教积功,舍著书、刻书,其道或无由也。”
《三山论学》大约是艾儒略与叶向高两天的谈话记录,其主要内容是“辨究天主造天地万物之学”,包括“天地万物自必有以造之者”,“天主为降生救人,而天堂地狱实为天主赏罚之具。”大致可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论述天主唯一,是创造天地万物的全能者(一至七节)。第二部分是对世间善恶祸福问题的解答(八至十二节)。第三部分是对灵魂不灭,死后审判的论述(十三至十六节)。第四部分是对天主降生的考证和释疑(十七至二十节)。其目的在于教人“尊崇天主”,“遵行教诫”,“返勘吾身从何而出,吾性从何而赋,今日作何昭事,他日作何归复?真真实实,及时图勉。”
三山记学编目录
三山论学编序
三山记学编目录
三山论学记序
重刻三山论学序
一、著书刻书之功
二、著书刻书之赏
赠思及艾先生诗
前言
第一节 天主唯一
一、钦崇天主为学术正旨
二、当钦崇唯一真主
三、唯天主能造物
第二节 天主造物
一、天主赋人灵性形骸
二、天主化生主宰万物
第三节 太极非天主
一、太极不能主宰万化
二、太极不能造化万有
三、太极不能为天地主
第四节 善恶由来
一、恶非天主所造
二、善恶人自造
三、天主好善恶恶
第五节 东来传教
一、万物皆天主所造
二、万物皆天主安养
三、天主无烦无劳
第六节 东来传教
第七节 万物之用
一、物皆有用
二、害人之物亦有用
三、物因人犯命而害人
第八节 善人遭祸
一、人不足以知天主
二、人不足以知人善恶
三、天主能知人善恶
四、天主以祸炼善人
五、福祸赏罚不可归气数
第九节 恶人受罚
一、惩罚不因父及子
二、名声与良心非惩罚
三、死后审判为真赏罚
四、天主惩罚至明至当
五、天主对恶人之罚
六、天主赏罚至公至义
第十节 人世善恶
一、天主赋人善性
二、善恶之分原由
三、天主不定人性为善
四、天主不笃生贤君
五、天教有助于政平俗美
第十一节 改过迁善
一、改过迁善之喻
二、当砥砺图新
第十二节 天主望人改过
一、尽歼恶人将绝灭人类
二、天主慈悲望人悔改
三、世有始恶终善之人
四、不必遽歼纵恶无忌者
第十三节 天主赏罚
一、遽赏遽罚错紊天主彰瘅之权
二、一善一恶不足以定人善恶
三、随善随罚使德行不纯
四、世福不足以报圣贤
五、世福有害于德修
六、世祸不足以报恶人
七、世间祸福无益于陶冶于民
八、恶人凌善有益于试炼善人
九、天主显示赏罚恶之征
十、天主赏罚至公至妙
第十四节 灵魂不灭
一、灵魂非气
二、灵魂非精气
三、生物灵魂三种
四、天主审判人灵魂
第十五节 身后苦乐
一、苦乐之缘在神而不在形
二、身后苦乐非无所附着
三、神明常存不与白骨俱朽
四、当图善生善死之道
第十六节 天堂地狱
一、身后审判不可不论
二、常念四末以绝犯罪
三、以人之究竟劝善戒恶
四、天堂地狱可赏善罚恶
五、不可因佛教而诋天堂地狱
六、天主以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第十七节 天主降生
一、天主隆生之意
二、天主降生而不离天
三、天主接人性以降生
四、圣母爱天主而不亵
五、天主因爱而不嫌其亵
六、天主降生有书可考
七、天主降生无可比拟
第十八节 童女怀孕生子
第十九节 降生微贱之家
第二十节 降生如德亚
一、天主不必必于中土
二、天主降生于如德亚之意
三、不可因降生之地而生疑
四、当一心钦崇天主
第二十一节 赠送圣经
三山论学记序
三山论学记者,泰西艾子与福唐叶相国辨究天主造天地万物之学也。夫天地万物自必有以造之者,穷无穷,极无极,稽其所以造之者,天主是也。然艾子以天主为降生救人,而天堂地狱实为天主赏罚之具。盖其国历来尊信教法。如此相国之往复辨难不啻数千百言,微艾子之墨守曷敌输攻?然微相国之尘屑霏霏,则艾子之能不疲于屡照者,其明镜熟从而发之。窃叹诸葛武侯读书观其大意,不以寻章摘句为能。如艾子所论尊崇天主,欲人遵行教诫,返勘吾身从何而生,吾性从何而赋,今日作何服事,他日作何归复,真真实实,及时勉图。如人子之事父母,起敬起孝,此则其论学之大意。馀虽千百言,以此数语蔽之可也。
石水苏茂相书
重刻三山论学序
一、著书刻书之功
三山论学书,艾先生既刻于闽,余何为又刻于绛?从余兄九章命也。余兄何以命余?曰:为天主著书功大,为天主刻书功亦大也。
著书之功
其大著书功者何?曰:艾先生学澈天人,不务荣显,铲名灭迹,向氛烟毒雾中,行九万里为天主铎教中华,其至德精修自尔感人。第中华幅员万里,先生落落晨星,屦迹不尽到,謦欬不尽闻。惟书可以大阐天主慈旨,晓遍蒙铎。若处处有艾先生,人人晤艾先生,且若时时留艾先生也。故著书功大也。
刻书之功
其大刻书功者何?曰:艾先生持诫精严,一介不取,年饥用费而加倍,额粮应至而愆期,保赤济饥,宁滋减口。著书虽易,刻书实难。非资二三信友、仔肩、梓工,虽有绝妙之书,超性之理,破千古之差谬,振举古之沉迷,而韫匮之藏,终无由传所欲传。使沛然洋溢,若斯之广且速也,故刻书功亦大也。
著书与刻书并重
夫著书功如日,自具真光,施照万有。刻书功如月,无光而传日光,以照日之所不及照;而清辉彻夜,皎色亲人。又畴以其光从日借,遂薄月谓不光也哉?故刻书功与著书功并大也。
重刻之功
至于初刻再刻,苟同一心为主阐教,即同一月为主传光。要论厥功及人,而得之浅深,刻之先后,无论也。艾先生是书率皆天主要旨,而闽刻至此方者绝少,人多不及见,余兄所以嘱余再付剞劂也。
二、著书刻书之赏
三福冠两审判
抑余又闻高先生三福冠两审判之说矣。三福冠者何?为天主致厥命,守童贞,开圣教也。两审判者何?人死候小审判,天地终候大审判也。
三福冠两审判释疑
夫致命守童贞事至难,其获天上异宠群中显著宜也。开教事似易,厥福乃与致命,守童贞同,何也?为其功大且久,可以被天下,传万世也。人死候小审判,善恶已定定矣。又须大审判者,何也?曰:品定矣,量未极也。人死候风流余韵,犹足感人;善善恶恶更相引,迪其功罪亦相通,积累及无穷世;非天地终候,其量皆不能极其报,亦皆不能尽,故须大审判也。大审判之说,义甚广,兹其一端尔。
开教之功在于著书刻书
而余因是有感于福冠之荣宠也。盖审判之威严也,升则永升,堕则永堕;若在世梦梦度日,死后竟将安归乎?清夜一思,甚刺五内。则为天主开教,而积死后可大可久之功,固非缓事。而开教积功,舍著书、刻书,其道或无由也。著书非深于圣学性理不能,艾先生事也;刻书则凡诸信友皆所宜任,吾辈事也。敬因是刻,并识余兄与高先生之言,告此心同余而力过余者。
古绛后学段袭撰
赠思及艾先生诗
天地信无垠,小智安足拟。
爰有西方人,来自八万里。
蹑历穷荒,浮槎过弱水。
言慕中华风,深契吾儒理。
著书多格言,结交皆名士。
俶诡良不矜,熙攘乃所鄙。
圣化被九埏,殊方表同轨。
拘儒徒管窥,达观自一视。
我亦与之游,冷然得深旨。
前言
旅人西陬后学也。承先圣述造万主真传,梯航九万里,经身毒诸国入中华。初由粤而两都,观光上国。复由都门而晋秦吴越,每喜请益大邦诸君子。相国福唐叶公,以天启乙丑,延余入闽多所参证。丁卯初夏,相国再入三山。一日余造谒,适观察曹先生在坐。
第一节 天主唯一
相国笑而谓曰:“二君俱意在出世,愿一奉佛,一辟佛,趋向不同,何也?”
儒略曰:“大都各以生死大事为重耳。”
一、钦崇天主为学术正旨
观察公曰:“吾于佛氏,亦择其善者从之。如看古名人法帖,岁久多蛀,吾直摹其未蛀者耳。释氏之教,未暇论其根由。第摘一二,如六度梵行,或亦人世指南,胡可少也。”
学述当正宗旨源头
儒略曰:“六度条目,与吾教七克次序颇似。
第论学术,必挈宗旨源头,方可别其正否。如偏霸小国,其创术立法,岂不彷佛正统?然实是僭窃名号。吾泰西诸国,千百年来,尽除异端,一以敬天地之主为宗。且天下万国五大州之广强半多宗焉。即至身毒佛生之地,迩来亦多舍释教而宗天主。
当钦崇天地万物之主
“天主也者,天地万有之真主也。造天、造地、造人、造神、造物,而主宰之,安养之。为我等一大父母。心身性命,非天主孰赋异?天下国家,非天主孰安排?吾人所极当钦崇者也。
⑴不可尊佛过于敬天主
“按释迦,乃净饭王子,摩耶夫人所生。则亦天主所生之人耳。虽著书立门,为彼教所尊,岂能出大邦羲、文、周、孔之右?今奉羲、文、周、孔之教者,亦但尊为先王先师,不敢尊为万物主,则奉释迦之道者,岂可不知敬信天主,忘其无上尊威,无尽恩慈,而贸贸然心心奉佛,祸福为彼是求,生命惟彼是依也哉?
⑵人心性命是天主所赋
“噫!人心性命,原天主所赋也。佛以明心见性为宗,则当先发明天主所以为主,其赋于人者若何?吾之所以为人,不负造万主者若何?心性之学,始有本原,始有归着。今释教独揭佛心,广大无际,抹煞大本大源,绝不导人归向,则心于何明?性于何见?是源绝而根拔矣。即有一二微语,譬如果实既败,纵有未全熟者,概不堪用也。
⑶佛非人所当皈依
“夫一心学佛者,殆亦为身后大事,急求脱离苦海意耳,第有为善之心,而无成善之路,错认邻人为父母,非其所当皈依也。
西儒教人钦崇真主
“旅人远来,涉险历艰,经啖人、掠人之国,备极危苦,岂有他哉?惟恐人忘极大恩主,不图所以复命,永劫沉沦,至于悔而无及也。夫推大造爱人无己之心,凡我人类皆如兄弟亲属。彼不以菽粟养生,而日服乌啄蜣螂为长年养命计,能不痛切而禁止之耶?说至此,真可为之痛哭太息。故不惮再三详说,欲人于性命关头,寻认生死路径,以钦崇一造物真主。岂徒挈长较短,欲伸彼屈此,哓哓以求胜乎?
二、当钦崇唯一真主
观察公曰:“吾中国人事,虽奉佛未尝不敬天,如元旦启寅必拜天地,后及祖考百神,即丧葬婚娶亦然。岂有含齿戴发,均为覆载中人,而不知敬天者?
曰:“至尊原无二主,至道原无二理,人心尤不可有二向。
既云敬天为主,则又奉佛何为?况释氏僭尊抗主,我又安可附之以至尊?且拜天拜地,是特就其形器致敬,敬将谁任受也?试思夫苍苍之块然者,果能自立奠乎?
凡天地间种种妙有,岂其自然而能生灭,自消自长乎?抑偶然而能,并育并行、不害、不悖乎?
三、唯天主能造物
观察公曰:“谓二气之运旋者非乎?抑理也。”
理在物后
曰:“二气不出变化之材料,成物之形质。理则物之准则,依于物,而不能物物。
《诗》曰:“有物有则”,则即理也。必先有物,然后有理。
理不能造物
“理非能生物者,如法制禁令,治之理也。指法制禁令,而即为君乎?谁为之发号施令,而抚有四国也。
天主是物先之理
“若云理在物之先,余以物先之理,归于天主灵明,为造物主。盖造物主未生万有,其无穷灵明,必先包涵万物之理,然后依其包涵,而造诸物也。
天主依理造物
“譬之作文,必先有本来精意,当然矩矱,恰与题肖者,立在篇章之先,是之谓理。然而谁为之命意、构局、绘章、琢句,令此理跃然者?可见理自不能为主,当必有其主文之人。”
由此观之,生物之理,自不能生物。而别有造物之主无疑矣。
第二节 天主造物
相国曰:“今云有一天主,始造天地万物,而主宰之,此说吾未之前闻。大抵先有我之身,然后有我之神,以为身主,未有是身无是神也;有天地,斯有天主主之,未有天地云何有主?”
一、天主赋人灵性形骸
曰:“师相见解超伦,主宰既得认真,则大端已定。而兹所论先有天主,后有天地,亦易见矣。盖必有无始,而后有有始;有无形,而后能形形;有所以然,而后有其固然。吾身之先,必有父母生我,必有天主降衷于我。若无赋我灵性与生我形骸者,神身从何出耶?
二、天主化生主宰万物
“夫天地犹一宫室也,宫室楼台必待有主制造而后成。曾是天地之大,无有主之者,竟能自造自成乎?是知天地大主,原在万物之先,本为无始,本为无象,而实为万象始,为万有所以然者,方能化生万物,而常为之主。犹夫开国之君,为一国主。肯构之人,为一家主也。
“若云天地之先,无此全能大主。既有天地,方始有之。请问天地从何而出?此主从何而来?且谁立之为主乎?”
第三节 太极非天主
相国曰:“太极也者,其分天地之主也。”
一、太极不能主宰万化
儒略曰:“太极之说,总不外理气二字,未尝言其为有灵明知觉也。既无灵明知觉,则何以主宰万化。
二、太极不能造化万有
“愚谓于天地犹木瓦于宫室;理也者,殆如室之规模乎,二者缺一不得。然不有工师,谁为之前堂后寝。庖湢门墙,彼栋梁而此榱桷也。向呈拙述物原之论,师相谓深入理窟,正合今日之所举矣。
三、太极不能为天地主
“儒者亦云,物物各具一太极,则太极岂非物之元质,与物同体者乎?既与物同体,则囿于物,而不得为天地主矣。所以贵邦言翼翼昭事,亦未尝言事太极也。”
第四节 善恶由来
相国曰:“造物主超出理气之上,肇天地而主宰之,固矣。第云世间万事,无非天主所为。至于善恶万不齐,亦皆天主为之耶?”
一、恶非天主所造
曰:“万物之化生无穷,无不系于造物主之全能。至谕善恶,考之圣经与古名论,未有混归之天主者。
二、善恶人自造
“盖天主至善,人为天主所生,悉启翼于善,或有为恶,则固人所自造。造恶者,反天主之命者也。岂可谓善与恶,皆天主为之乎?
三、天主好善恶恶
“第其所好惟善,所恶惟恶,实司其赏罚以劝惩天下万世耳。贵邦经中,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与福善祸淫之说,正可相证。
第五节 东来传教
相国曰:“天主万善之宗,为恶者,固其自犯天主之罪。但天地至广,物类甚繁。若皆天主所生,天主所宰,彼至微至细之物,亦经其构撰,不几亵乎?毋亦烦而过劳也。”
一、万物皆天主所造
曰:“造物主之生物,非谓因大小分难易论也。微族细品,亦各有当然造化。试观天地间,物宁皆大而无小者乎?兽不必皆麟象,而无虫蚁;鸟不必皆鸾鹏,而无燕雀;鱼不必皆鲸鳄,而无鲲鲕;木不必皆橡樟松柏,而无樸簌。即此变化悬殊,皆显天主化功之妙。
二、万物皆天主安养
“天主至尊无亵,至明无烦,至能无劳。世间工匠作室,大抵必资木石,必利器械,必费心力,必需时日,厥室乃成。既成之后,不能定其存毁。天主则自无物生万物,又时时保存安养之,俾得不坏。若此世界,天主顷刻不顾,便归全无。譬之日光,从日而生,必不能离日而存。少有不照,则天地暗然无色矣。此以知万物之存,不得不系于天主安养之恩也。
三、天主无烦无劳
“顾天主全能,亦何烦劳之有。如太阳发照,六合同光,虽至偏僻至污下之处,粪泥腐草,无所不照。而日光如故,未见烦何心力,致亵其高明之体也。”
第六节 东来传教
相国唯唯。观察公曰:“余未窥贵教中局,尚容请益。如君今日舍故土东来,名利世尘,一切不染,飘然天地间,其乐何如?”
曰:“旅人区区,实为吾教之传。出九死一生,以请于上国诸有道者,惟冀有以教我,发明此一种大事,庶免于戾,何敢言乐乎?”
第七节 万物之用
明日相国复顾余邸中曰:“天主全能,化生保存万有,固无烦劳,如昨论甚悉。但既为人而生,必皆以资民用,不为害人者。乃今爪牙、角毒、百千种族,不尽有用,或反害焉。生此于天地间何用?”
一、物皆有用
曰:“尔间原无一物无益于人,第人智识浅隘,多不善用之耳。
直接可用之物
“盖造物主之生物,或以养人逸人,如百谷充食,牛代耕,马代乘载之类;或以衣人,如棉苧、茧丝、皮革之类;或以治人疾病,如百草、五金、木石;或以娱悦人耳目,如五色、五音;或以资人取法,如鸟鸟之答,睢鸠之贞,蝼蚁之勤鸟纪官,蝌蚪作书之类是也。
可以取法之物
“西圣谙当曰:‘学不贵窥简策,即星辰、草木、昆虫、天地之真文章,皆可法也。’岂可谓有无用之物乎?不可用于此,或可用于彼。
究物性则得其用
“螟蚁虫最为无用,余经印度国,有名医取臭虫七八枚,裹以树皮,救垂死之病。而立起之粪蛆,炒为末,能止漏血。蜘蛛可以治蜈公之毒。敝乡有最毒蛇,名未白刺者,取炼成药,可救万病,解诸毒。蝎能伤人,畜于玻璃饼内,盛暑日晒炼,其由 亦能解诸毒。大抵物性隐微,物用广博奥妙,人惟无所传授。不能究其性味生克,故未得其实用耳。
间接可用之物
亚悟斯丁曰:‘尔不能啖彼虫乎?’第瓦雀啖虫,人啖瓦雀,则虫亦未为弃物也。
二、害人之物亦有用
物因自保而害人
“若论其害人者,象虎猛兽多不害婴儿,狮熊恶物倘能畏伏之者,亦不加害。间有被害之人,或由人先有害物之意,故物求自保,而害人以自避。
害人之物有益于内心
“且其能害人者,纵有甚于外身,实有益于内心。何也?非常之害,人皆以为天灾,则多敬畏上怒,无敢戏豫,悔改求宥。是缘暂殃,反获永福。盖天主哀悯宇下,恩以慈之,威以惧之。苦事之警醒,原使人无耽乐恣肆,知责躬修行,俾厌世界之虚幻,而思升真福之域耳。如厥慈母欲儿断乳,而习饮食,必以苦味加乳,使其畏苦不嗜。
三、物因人犯命而害人
况天主生物欲以养人,生人欲以事主,原无一物能害人者。惟初人犯上主之命,物始戕人,而肆其害若然,亦所以代天主之威,讨有罪,警无罪者耳。噫嘻!人不肯顺天主之命以成善,乃欲天主顺人意以成福,不亦惑哉?”
第八节 善人遭祸
相国曰:“造物主为人而生万物,未尝无益于人。人之受其害者,人自招之,于理甚合。然造物主用是物以讨人罪,可也。乃善人亦或受其害,何耶?吾儒直以为气数所遭,若尽属之天理,恐理穷而不可究诘矣。此疑不剖,恐无以解天下,而动其敬信也。”
一、人不足以知天主
答曰:“造物之道无穷,人之明悟有限。吾欲以一己私见,窥上主大权。是持萤光而照泰山之八面也。
二、人不足以知人善恶
“《明问》云:‘横遭之害,不宜及于善人。’然善人恶人之辨,非吾人所能定也。善之十分,或缺其一二,未成善人。且间有饰节于昭,而堕行于冥;或始善而终恶,或实恶而类善,或居己于善名,而陷人于罪阱者。恶之十分,仅得一善,便为恶人。何者?善成于全,恶败于一也。譬之国法百款,而独犯其一,便是罪人,为王法所不宥。今吾辈观人,亦只观其外行耳。
三、天主能知人善恶
“至于天主,乃并其底里衷曲,而悉鉴焉。吾见其一时,天主直照其毕世;吾见于俦众,天主直烛其间居。一念不善,而德之址倾矣。善恶之界,如此其微也。焉知人之所羡,不为主之所诛,所谓昭昭之君子,冥冥之小人,其孰能辨之?
四、天主以祸炼善人
“故灾毒祸患之遭逢,亦有试炼善人之忍受者。
五、福祸赏罚不可归气数
“而明明诛戮之显然,即为降罚之日,据肆市朝于青天白日之下者,正以信天主瘅恶之权耳。安得信人之隐善,而致疑于上主之显义,委之气数耶?”
第九节 恶人受罚
相国曰:“人稍亦为善者,天主尚谴其阴恶,则人共见其为恶者,当何如谴之?且不谴之,何复有反加之世福者?抑不谴其身,而谴其子孙乎?若其不然,则留一恶名于世,万年不涤者,亦当其恶一罚乎?抑以心劳日拙,自足为罚乎?”
一、惩罚不因父及子
曰:“子孙之善恶,自有子孙之彰惩。父恶子贤,父贤子不肖,不相及也。胡可以父之愆而移责其子之贤。以父之德,而曲祐其子之不才者乎?矧夫无子,若孙者尽多,则其善恶之报将谁当之?故凡子孙之遗福遗祸,只可谓祖父之余庆余殃而已矣;而其本身之功罪,断莫能代者。
二、名声与良心非惩罚
“至于善恶之名与夫自慊自歉之心,固亦赏罚之一分,第非其报之正仅其报之余耳。
三、死后审判为真赏罚
“鸣呼,噫嘻!人之生从何来?死归何去?其受生也,天主必降之灵性,命之遵守义理,毋负赋畀初意。如朝廷命官牧守某地,付以符篆,课以殿最。及其满任,未有不复命而听陟降者。人死则形骸归土,乃其灵性不灭,必复命于天主,各听审判。自有天地以来,无有一人生而不受天主为善祛恶之命,无有一人死而不复命天主,以听赏罚之报者。此赏罚也,应知生前犹小,身后甚大。
四、天主惩罚至明至当
“夫人之为善,未有纯粹无纤瑕者。人之为恶,亦未必尽慝无小善者。
“天主至公至明。其善者,或稍受世苦,此以炼其细过,玉成其德。迨德行纯全,始升之天国。以食永远无穷之报。恶人者,虽少获世福,此以了其微德当酬者耳。至于显然恣恶,绝不悛改,则天主必降重罚,不逭于冥狱也。如医者视病,病稍可疗,则进苦口之药。其必不可救者,则药石无所用,恣其嗜好,不之禁焉。此天主暂恕不善之故,盈其恶而降之罚。岂祚之哉?
五、天主对恶人之罚
“矧天主间加世福於不善之人,乃欲以恩德激发其心,使之知恩迁改,不复再犯。如终怙恶,则其受恩愈深,负罪愈重,万无可赦,降之永罚,不亦宜乎?抑且不惟罚於死后,即当生前,亦多有身罹其苦者。
六、天主赏罚至公至义
“总之,赏善罚恶,惟在上主。轻重迟速,毫厘不差。未有显恣其恶,而天主不知,且不加相称之罪谴者也。”
第十节 人世善恶
相国曰:“人之善恶,赏罚既不可免,则天主生人,何不多善少恶?善或不可多得,何不荐生贤哲之君?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而天下万世治平,不亦休哉?”
一、天主赋人善性
曰:“父母生子,岂不欲皆贤?以身为范,而督教之。然有不肖者,此乃其子之过,何可委咎厥父耶?人性原无异禀,天主至善,岂有赋予恶性之理?故人之生也,天主赋以明悟之知,使分善恶。又赋以爱欲之能,使便趋避。知能各具,听其自专。
二、善恶之分原由
原罪
“第其原罪之染未除,(原罪之染详见别篇)则本性之正已失。明悟一昏,爱欲顿僻。由是趋避之路,因而渐岐。其为善恶之分者一也。
禀气
“形躯受之父母,则血气有清浊,所谓禀气是也。禀气乃灵性之器具,或有良易冲和者,或有躁虐暴戾者,生平举动多肖之而出。其为善恶之分者二也。
习俗
“人所居处,五方风气不同,习尚因之各异。见闻既惯,习与成性。其为善恶之分者三也。
三、天主不定人性为善
“然天主所爱者善,无不多方启翼之。所恶者恶,无不多方儆诫之。但人不愿为善,顾愿为恶,而天主强之于善,无有是理。人各有所为之善恶,自应各受善恶之报,而谓天主不加,亦无是理。若使天主赋性於人,定与为善,不得为恶。虽造物主之全能,无不能者,顾必如此,而后方为善。则为善者,天主之功,岂得谓为人之功也哉?如天主生火,其性本热,民赖以生,然非火之功也。日之光万方毕照,日亦曾有何功可赏?缘火之热,日之照,非其本心则然,其性定於此,不自知其然而然也。赏罚上主不爽,善恶听人自造,盖如此已。
四、天主不笃生贤君
“至论笃生贤君,亦以此可推。夫帝王士庶,同是赋禀。然帝王之力,无所不举。能为善,则功德甚大;苟为恶,则罪愆亦甚大。是非天主定其善恶,亦世主之自为善恶也。
五、天教有助于政平俗美
“吾教大行之地,则代有圣哲,主持教化,政平俗美,上下和乐,熙熙穆穆。此岂大主偏厚此一方人耶?上下皆尊崇圣教,自不肯为非也。彼不知上有至尊可畏,而恣意妄为者,则极之不律,民将何从?风俗浸漓,乱贼踵接,自贻伊戚而责望於天主,谓将有靳焉,非通论矣。”
第十一节 改过迁善
相国曰:“气质习惯虽不同,然不善者改而之善,固钦崇要道也。”
一、改过迁善之喻
曰:“禀气习惯之善恶,旅人譬之二人驰马。其一调良,其一覂驾。良马不烦控勒,驰骋如意。覂驾者,衔勒有法,亦能联镳并进。若不善御,任其奔骋,此不尽马之过,亦御者之过也。
“灵性之於形躯,犹主人之勒马。克己复礼,自强不息,自可变化气质,以抵成德,此善御马者也。苟为不然,任情放逸,随俗成非,蔑十诫而罔闻,任三仇之递引,则亦何所不至哉?
二、当砥砺图新
“然此非不能改,不欲改耳。可见自画者多,自奋者少;沉沦故习者多,砥砺图新者少。所谓勒马悬崖,鞭镫咸失,毁衔窃辔,决首碎胸,夫谁之咎?皆怙终不改致然。而反疑恶之不可改,善之不可迁也。过矣!”
第十二节 天主望人改过
相国曰:“良然,第天主生人为善,人顾为恶,天主有权,何不尽歼之?为世间保全善类。岂其不能,抑不欲乎?”
一、尽歼恶人将绝灭人类
曰:“天主无不能,然有不可。若必举恶人,而尽歼之,谁是不罹法网者?恐将靡有孑遗矣。
二、天主慈悲望人悔改
“天主至公也,尤至慈也。其爱人悲恳,如慈母望子,子虽不肖,其忍遽弃绝之耶?且天主所以容恶人者,其慈悲无己之心,犹望其改。
三、世有始恶终善之人
“世亦有初为恶而终善者。始因蒙昧无知,陷於污下;继而因人启迪,翻然奋励,跻於高明。若使陷罪即灭,将法无自新之路。非大父母慈爱心矣。
四、不必遽歼纵恶无忌者
“况纵恶无忌者,生前多有显戮,如水火刀兵猛兽暴死之灾,死后又有永劫沉沦之报。何必於电光石火之世,遽歼灭之耶?”
第十三节 天主赏罚
相国曰:“善恶之报,固知不忒,然冥冥中孰能见之?且一恶人,不知害几善人,胡不惩於昭昭,俾有所儆畏?其善者,亦必食报於昭昭,俾有所激劝庶人皆为善,而不敢为恶乎?”
一、遽赏遽罚错紊天主彰瘅之权
曰:“善必降祥,恶必降殃,或生前或死后,此皆天主所必兼用之权。大抵善极始必赏,恶极始必罚。若行一善,遽赏之,行一恶,遽罚之。则一生之行,一日之间,善恶参半,倏而赏,倏而罚,天主彰瘅之权,不亦错紊屑越也哉?
二、一善一恶不足以定人善恶
“况为一善事,未足为善人,必饬躬励行,至终不变,始称为善人。即行一恶矣,或日后省改,未便入恶人之籍,必终不改图,方为下流,方为众恶所归,不得不重罚也。
三、随善随罚使德行不纯
“且随善随赏,为善者,不能无希图世福之想,其修德心便不纯。故必德行纯粹,无觊觎於世,惟尽本分以事主,方为真德,方近天神之品;天主始可以偿其德,而行其赏也。
四、世福不足以报圣贤
“况世福甚杂甚微,亦甚不永,非圣贤之所注爱。取其所不爱者,而以报施纯德厚善之人,不其薄之耶?故必以天上之真福,至纯、至大、至永久者报之,天主赏善之心始慊,而圣贤之愿亦始满足。
五、世福有害于德修
“且人处贫穷拂郁之境,多自惩创刻责,努力为善。稍遇富贵福泽,多生懈惰,或至以长傲滋淫,则以富贵赏善,不亦反害而速之恶乎?
六、世祸不足以报恶人
“世苦甚微,至死已矣,然且恶人所不惧也,不足惩其恶。故必报以身后永远难堪之万苦,方为相称之刑。
七、世间祸福无益于陶冶于民
“使眼前善恶,辄见报应,虽人人得知,然知其小者,终不知其大者;知其近者,终不知其远者;岂天主陶冶下民之意,主持世道之权衡耶?
八、恶人凌善有益于试炼善人
“若论恶人多凌虐善类,余以为,金不熔於火,则不见其赤。圣亚悟斯丁曰:‘天主容不善之人在世,或以俟其改图,或以锻善人成其德器。’倘受其磨湼而磷缁,则非真德也。烈火试金,艰难试德。岂虚语哉?有成仁取义而死者,即经云为义而被困难者,乃真福。为其已得天国不虚死也。此於穆奥妙,岂可以人意测度乎?
九、天主显示赏罚恶之征
“世人或以死后之事,渺茫无据无所激劝。故昭昭之中,天主复有显以示人者,如大德之必受禄位名寿,极恶之必罹凶咎灾患。屡徵之,屡言之矣。
十、天主赏罚至公至妙
“其间已然、未然、当然、所以然,可知、不可知,可见、不可见。总之,善恶二字、赏罚二权、天国地牢二路,惟人自取。迟速之间,幽冥之界、如衡之平,毫不得轻重。鉴察之公,毫不容媸妍。吾何可以其所不见,而疑其至公、至微、至当、至妙者哉?”
第十四节 灵魂不灭
相国曰:“人之善恶不齐,生前赏罚未尽,必在身后固宜。然或谓人之灵魂,乃精气耳。气聚则生,气散则死,安见身后复有赏罚耶?纵人之灵气,或有精爽不散者,形躯既无,苦乐何所受?赏罚何所施耶?”
一、灵魂非气
曰:“按敝土性学,气者四行之一,顽然冥然,弥漫宇内,全无知觉。在物则为变化之料,在人则为呼吸养身之需,是非所谓灵性也。
“盖人在气中,昼夜呼吸,时刻无停,不知几万更易。设使人魂为气,则魂亦有更易矣。魂更则人与俱更。旦昼之巳,非暮夜之巳,有是理哉?况人寓气中,呼吸有余,何缘有尽,乃为气尽而身死乎?
“设人之灵与气同散,则先王、先师、与夫祖先之神,与其身偕亡矣。彼立祠立像而致敬,尽礼祭祀之,不过祭其土木,与先人无与乎。
“可见气是气,灵是灵,判然为二,岂可混为一而不分别哉?
二、灵魂非精气
曰:“人魂非呼吸之气固矣。然或与人精气为一。”
曰:“设使人之精气与灵明为一,凡人之精气强壮,则其灵明才学,亦宜与之强壮也。人之精气衰弱,其灵明亦宜与之衰弱也。今每见人当气强壮时,其灵明才学,反为衰弱。至气若衰老,其灵明之用、义理之主张,更觉强壮也。当知所谓魂也者,乃生活之机,运动灵觉之用也。
三、生物灵魂三种
“生物有三种:下者则生而无觉,草木是也;中者生觉而无灵,禽兽是也;上则生觉灵三能俱备,人类是也。
“故魂亦有三种:一为生魂、一为觉魂、一为灵魂。生魂助草木发育生长,觉魂助禽兽触觉运动。二者囿於形,根於质,而随物生灭,所谓有始有终者是也。若人之灵魂,为神妙之体。原不落形,不根质,自无更易聚散之殊。故虽与人身俱生,必不与人身俱灭,所谓有始无终者是也。
四、天主审判人灵魂
“是以人之灵魂,特有所异,合身亦然生,离身亦然生。不论圣贤不肖,英雄凡夫,赋畀无二。不因善否变易性体,故永存亦无二也。独其所受善恶之报殊甚。盖人之灵魂,原为一身之主。形骸百体,灵魂之从役者也。善恶虽所共行,而其功与罪,总归主者。形骸归土,主者自存,必复命天主,以先听其审判赏罚也。”
第十五节 身后苦乐
相国曰:“天地之间,不离顺逆二境。人之阅世,不离苦乐二情。然当苦乐之遭,而身受之者,以其有五官百骸之用。故耳司听,目司视、口司啖、鼻司鼻、四体司觉。死则一具白骨,立见僵仆。形躯无所受,苦乐无所施;神虽不灭,安见朽腐归土,又别有苦乐可受哉?”
一、苦乐之缘在神而不在形
曰:“无论身后,即生前所受之苦乐,并非由形骸,而实由灵神也。非因有身在,而神始有知觉;盖有神在,而身始能知觉也。则其苦乐之加,神原受之也。试观人之生时,凡遇五官之顺境,其神情自觉欣畅。适值苦境,则转生拂郁。忽然而死,岂不耳目口体俱备,而主翁出舍,破宅徒存?司明者眼光落地,司听者闻根去体,虽列美色於目,奏美乐於耳,岂能见闻之哉?此何以故?非苦乐之缘,原在神而不在形,必神在而形始能知觉乎。
二、身后苦乐非无所附着
“古西土有名医然纳帝阿者,性良直,好施孤贫,素敬奉天主,而但致疑身后之事,谓灵魂既出躯壳,则苦乐无所附着也。然虽有此念萌心,亦不敢疏缺钦崇之礼,与救济贫人,及诸哀矜之行。天主亦哀怜而启牖之。一夕梦美,童子入其室,呼之曰:‘从我来’,即从之,入一城极佳丽,闻世所未尝闻之乐。甚乐之以为奇绝。童子曰:‘此圣人在天之乐也。’旋见城中美好之物甚多。寤后甚悬想乐之。次夕就寝,复梦童子呼之曰:‘然纳帝阿,尔知我否?’曰:‘非昨夜之童子引我入佳城,及闻美乐者乎?’童子曰:‘是天物也,尔何得见乎?梦耶?寤耶?’然纳帝阿曰:‘梦也。’童子曰:‘梦时尔目阖乎?开乎?’曰:‘阖也。’童子曰:‘尔目既阖,何能见我?且同我入佳城,见诸好物也。’乃竟莫知所答。童子曰:‘此非尔世眼虽阖,而自然有见乎?可知尔之灵神,自更有一目以见。而不藉此瞭眊之童子为也。故身没之后,尔神自有所用。无耳而能听、无目而能视、无舌而能尝。则苦乐必有所受,而非泛泛然无所附着也。’
三、神明常存不与白骨俱朽
“且思生世之韶华,其富贵佚乐,躯壳受之乎,欢然自适;忽转一拂意忧愁之念,则心焦欲死。此苦既不关形躯,岂非灵神独受之乎?若贫穷、劳病、无聊,四体痛楚,患难无底;忽生一乐道安行之念,便觉神清气定,泰然自适,竟忘其身之痛。此乐既不关肉躯,岂非灵神自为之乎?是以身生身死,而神明常存,必有不与白骨俱朽者。
四、当图善生善死之道
“赏罚之必加,苦乐之必受。其不藉肉躯之有无,明矣。人能知灵神之不灭,则不可不图所以善其生,所以善其死。知苦乐之必受,则不可不於生前为永乐之图离永苦之路。噫!苦乐之因,善恶几希之间尔,可不畏哉,可不畏哉!”
第十六节 天堂地狱
相国曰:“幸承明训,人之灵神永在,不与世物同朽。善恶覈之生前,罪福定之身后。斯善无遗恨,恶无漏纲,可以厌人心矣。虽然善本当为,不必有希冀而后为;恶本当戒,不必以畏惧而不敢。如但执赏罚为趋避,斯释氏报应之说,吾儒所不喜道者,姑置之不论何如?”
一、身后审判不可不论
曰:“呜呼!纵无所为,必有可畏。畏与不畏,此乃君子小人之分也。夫世之所以陷溺愈深,造罪弥甚者,正由生死之大事不明,身后之审判不论也。
二、常念四末以绝犯罪
“《圣经》云:‘时念四末,永无犯罪。’四末者何?此四事乃人生之尽头,吾人所必不免者也。曰身死、曰审判、曰永赏、曰永罚。盖人之所以肆恶无忌,不时时思念四末故耳。
三、以人之究竟劝善戒恶
“作善纵一无可望,固不可以不修。为恶纵一无可惧,固不可以不戒。
明示善之归宿以劝善
“然天主至公之法,尤不可不明也;人之究竟,不可以不知也。欲人为善,而不示以善之归宿,犹导人以坦夷之路,步履之法而不指其路之所止。将漫漫何所措足耶?
圣人不以赏罚而修德
“如知身后之结局,善必赏、恶必罚,而又不但以恐惧涤恶,希冀修善,必欲尽己职分,奉天地之大主,悦吾人之大父。此更为真德纯修,世岂多见。西土一圣德士,名如尼伯乐者,尝云:‘吾岂不知为善必升,为恶必堕哉?我於死后,设使天主必罚我以永苦,绝无升天之路,亦不敢少涉恶途,必尽心以奉天主。何也?宁无罪而下幽狱,不愿有罪而冒登天国。旨哉斯言,其圣人之心乎!
凡人须以赏罚劝戒
“第人不尽皆圣贤,心不必皆无为而为,则安得不以劝惩之典明示之?农不期有秋,何以胝胼於陇亩;贾不期有获,何以终岁而奔驰。怵以桎梏,必不敢自罹於罪罟;指以陷阱,必不敢纵步而漫行。此罪福之关,悉从善恶而来者。
四、天堂地狱可赏善罚恶
“雹电浮生,功罪未暇相偿。设不天堂,不地狱,也无造物之主,岂不便益於小人,而难乎其为善类也哉?且朝闻夕死,恶知其可也,死则贤愚同尽。设贤者身后一无所得,安见闻道者之益,而曰可矣。特未信此理之必有,未察其事之实据。
五、不可因佛教而诋天堂地狱
“又以佛教入中国,杂之轮回谬说,儒者或所厌闻,遂并诋天堂地狱之至理,为诞幻下俚之谈,而不乐道之。噫!昆山之璞,岂非至珍?第市珷玞者,混膺价於前,令人并昆玉亦致疑耳。
六、天主以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善必不可不为,恶必不可不避,则天堂地狱之赏罚,自是必有。斯天主制驭天下万世之大权。若置之不论,则不惟上主至公之赏罚,不明于世。且人无究竟着落,不几塞行善之门,长小人之无忌惮哉?”
第十七节 天主降生
相国曰:“天主化成天地万物,则造世者也。能造世,岂不能救世,而必躬为降生,何也?且其至尊无二,为天地万有之主,若复降为人,岂不甚亵?此于理似有不可。自开辟以来,我中土未之前闻。书契肇兴,传载讫无可考,安知果曾降生也?”
曰:“此天主降生莫大之恩 ,原超人恩拟之外,岂可一言而尽明哉?姑粗论之。
一、天主隆生之意
使下民耳目睹闻
“天主妙体虽为实有,第无声无臭之至,非耳目可以睹闻。不降世,则下民虽信其有,犹以为高高在上,远而不相涉也。
显天主爱下民之情
“天主至尊,而其孺爱兆民,则情又至亲也。
实与我亲。而我辈不知其瞻依之念,愈□其违背之愆弥积,懵懵然载胥及溺也。而吾主忍乎?
必也降生为人,乃可以示耳目之津梁,洗众生之业垢。故无声无臭之主,偕有形有声者而显著焉。
二、天主降生而不离天
“然其降生也,实非离於上天,囿於下地。盖其灵明之极,原无边际,六合之内,六合之外,无所不在,无所不有。当其降生,亦在於天;迨及升天,亦不离世。且虽降在世,亦岂先为灵明之主,后乃为形声之人哉。圣体自然无有终始迁变。降世之时,仍自制驭天地,主张万有。
三、天主接人性以降生
“第以本性之原体,结合於吾人之性体,孕圣女胎中,而生以救世也。譬之以梨接桃,梨藉桃以生,桃何尝捐其本体。天主接人性以降,何尝损其本性。则其降生也,亦何不可之有?
四、圣母爱天主而不亵
“且德爱之弥深者,其用爱亦弥切。慈母育子,其怀抱洗涤,必躬必亲,不言其亵。
五、天主因爱而不嫌其亵
“帝王尊居九重,设见爱子忽堕池中,岂不躬自急援?宁嫌其亵,而徐徐然,俟呼左右哉?天主之爱人,不啻慈母之爱子,世人之造罪。不啻溺水之危急,罪不可不涤,世不得不救,则其降生也,亦胡能自已耶?况夫救世之全功,以赎万世之罪,又非请神圣之能可以代之也。
六、天主降生有书可考
“未降生千百年前,天主已豫示其必降之兆。古经所载,其诞某时,降某地,徵何瑞,显何功。将降之时,又有天神之来报。果以汉哀帝元寿二年庚申,生於如德亚之国。景宿道引於中天,三王来朝於圣主。普济四方,传授徒众。敕令以广宣八荒,流衍万世。种种奇功异瑞,历百千载,而皆相符合。当时圣徒纪其事,历代诸圣诠其详。其书充栋,特未传译於中土耳,岂载籍无稽者耶?
七、天主降生无可比拟
“矧其平生圣迹,如使瞽者明、聋者听、喑者言、跛者行,甚至死者复活。假令非真天主,较之古来至圣,居帝王之位,德可以感格天主,权可以生人杀人者,曾能仿佛其万一否耶?救世功毕,白日升天,此岂世俗所夸神仙诞术?餐霞煮石,丹砂羽化,乌有子虚之类比也。”
第十八节 童女怀孕生子
相国曰:“如此则天主必须降生矣,然既欲降生人间,即从天而降,不尤易易,何必胎於女腹中?”
曰:“降孕则真为人。自天而降,则不取人身,不同人类,岂不骇人见闻?如空桑之生,启天下万世之疑团;剖胁而生,已不是生人之正道,况自天而降耶?”
第十九节 降生微贱之家
相国曰:“既降世,何不降为帝王之胄,威福易行,而倾孕於孑然女氏,何也?”
曰:“王侯贵胄,则微贱者仰之悬绝,众庶效法无阶。且备受世福,不习饥劳,则行愿不满,救世之标表不立。况圣母亦国主之裔也,卒世童贞,女德之盛,万古莫加,天主豫择焉。於是以天主之性,合於人之性,以显其救世之功。其道超妙无穷,未易以思拟窥也。”
第二十节 降生如德亚
相国曰:“仁覆阂下,其爱人无己之心,如此其亟也。何不降我中土文明之域?尤易广布,则不烦先生九万里之劳矣。”
一、天主不必必于中土
不必阻于中外华夷之分
曰:“若然,则先师孔氏,何不生於中州?今四方来学者,道里均平,愿独生於东鲁耶?楚人曰:何不生於吾楚。越人曰:何不生於吾越?是必生百仲尼,方可满四方人士之愿耳。舜诸庶,文王岐出,人皆以为夷。其实人之眼目囿於陋小,各从厥居拟其近远,若遭域外之观,更无中外华夷之分也。
降生于中土亦不免传教
“纵降生中国,为文明大邦,其自他方视之,则亦不免同此猜疑,同此抉望,将何以满其私愿耶?设降贵邦,则旅辈固不必航海东来,以传其旨。然又必劳师相辇西行,以广传其教於远方也。
二、天主降生于如德亚之意
如德亚国是圣土
“今诞於如德亚国,此地乃不属欧罗巴,与上国同一方域,总在亚细亚之界内,尤为三大州之正中,实厥初生民祖国也。其地气候中和,雨时若,土膏沃衍,民物阜康。经称川河流乳,树木凝密。非他国可比者,至今传为圣土。按唐书旧名大秦。贞观九年,曾有传教东来者。今考景教碑序,可知梗概。
易于天教流行
“天主降生此地,正为此地易於流行。且宗徒多默敷教於小西时,去天主降世未六十年,传播已广。汉明遣使西行,访求佛书,以为西方有圣人焉,此时必有所闻。其使者行至天竺,不能复西,偶得浮屠之书,认为圣教,遽以四十二章东入中国,误取之也。
天主经典存于如德亚
“若乃天主经典,昭如日星。吾大西七十余国,人人奉之,奚啻如中国之六经,家弦户诵已乎!且纪载之符合如彼,圣迹之绝奇如此。若使降生他国,则典籍不载,耳目未闻,非惟人所不信,且将玩而亵之。其在今日,殴逻巴诸国尽从其教,咸自如德亚国相传而来。令上国所传景教,流行至今,则亦沦肌浃髓久矣。
三、不可因降生之地而生疑
“要以德教之行,未可以迟速远近论也。总之,或见而知,或闻而知,真似之辩白既真,正教之据当自力,世道人心端必赖之。岂可以天主不降於此土,而疑其偏僻也耶?
四、当一心钦崇天主
天主难以理测
“大抵造物主之淘铸天地,搏刮万物,生生化化,无始无终。其妙理无穷,不啻如沧海之浩□□可以涓滴而测之。
信乃万善之纲
“要之信之一字,道之根原也,功之魁首也,万善之纲领也。
当敬爱天主
“真信既得,知为天地大主宰,万民大父母,翻然动其敬畏爱慕之诚,遵行教诫。返勘吾身从何而生?吾性从何而赋?今日作何昭事?他日作何归复?真真实实,及时勉图。如人子之事亲,朝夕温清,起敬起孝,虽督之劳之,亦惟命是从,不敢少有猜疑过望,如是而后谓之孝子。
不可空究天主奥义
“若无敬畏之心,而徒探究天主奥义,譬沐太阳之光,未感其照临之德。徒瞪目视之,强欲戏其光耀之原,则其目必至眩瞀,而反不受其照矣。日其可穷乎哉?日不可穷,况天地之旋转乎日者哉?天地不可穷,而况天主之生人生物者哉?
“知天主之生天、生地、生人、生万物,又降生救我,则知其当一心钦崇在万有之上,无疑矣。”
第二十一节 赠送圣经
相国曰:“天主之教,如日月中天,照人心目。第当人沉溺旧闻,学者竞好新异,无怪乎岐路而驰也。先生所论,如披重雾而睹青天,洞乎无疑矣。示我圣经,以便佩服。”
儒略曰:“此其大略也,师相见彻天人,已解未始有始之理矣。请绎经典,讲解数日,更有深益。向观察公已曾面谕,须撰数语,以便参同,请先以此质之何如?兹敬纪数端,授相国典载者已。”
万物真原
后学艾儒略述耶稣会士
同会傅泛际、龙华民、费乐德同订
温陵张赓较梓
万物真原题解
《万物真原》是年耶稣会士艾儒略所著,同会傅泛际 、龙华民 、费乐德 同订,艾氏的学生温陵张赓 较梓的天主教护教论著。今底本共面,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同馆藏还有四部: 古郎编目为, , , 号; 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 亦有藏本,文献编码为Borg.cine., , ; Rac.Gen.Or.III-, , ; Barb.Or.号; 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 亦有几部,文献编码为D, D, D,/b., D, D号。
艾儒略,字思及,本名Giulio Aleni,意大利人。他生于年,年到达澳门,在广州、北京、开封、南京、上海、杨州、陕西、杭州、山西绛州、江苏常熟、福州、泉州、兴化、永春、延平传教,在闽年,于年卒于延平,葬于福州十字山(延山)。艾氏被闽人誉为“西来孔子”,反教人士亦稱其为“聪明智巧人” 。
《万物真原》是有关天主教本原论的问答式护教论著。本书小引言:“东海,西海之人,异地同天,异文同理,莫能脱于公师之教焉,”即以普遍性的理(“人类之公师”)作为诀择是非的依据,来解决天地万物真本原的问题。书可以分为以下四大部分:第一部分说明 “物皆有始” ,“物不能自生”,不能由天地所生,不能由元气或理所生,论述唯有天主自有自然,无始无终;唯有天主能生万物,赋给万物以性理(第一、二、三、四、五节)。第二部分是在“论凡事宜据理而不可据目”(第六节)的论证基础上讨论天地万物必有主宰者(第七、八节)。第三部分描述的是天主“无始无终”、“绝无声息”、“无所不在”、“元无名象、不涉思议”的特性(第九节)。第四部分说明天主造成天地的过程、目的及天主自身的性质,综述天主是“万有无原之原”(第十、十一节)。本书,即在从一般理性出发,推证天地万物必有主宰创造之本原,而此主宰创造之本原必非同万物一样有所从生。故而天地万物的真本原乃是万物的无原之原(“无所从生者”)。
万物真原编目录
万物真原题解
万物真原编目录
万物真原小引
一、据理以求归一
二、著述以求归一
第一节 论物皆有始
一、天地有始
二、有始者必出于无始者
第二节 论物不能自生
一、物不能自生
二、物非自有
三、唯天主自然自有
第三节 论天地不能自生人物
一、天地不能自生人物
二、地不能生禀性完全之物
三、生长万物非尽犬地之功
四、当感谢生万物之主
第四节 论元气不能自分天地
一、元气不能自己造物
二、元气不能自然生物
第五节 论理不能造物
一、理无知觉以造物
二、理依于物而非能生物
三、造物乃造物主明理之功
四、造物者赋理于物
五、当以理推其所以然
第六节 论凡事宜据理而不可据目
一、目不得见不可谓无
二、据义理之目能见天主
三、以目所不睹为无是心瞽
第七节 论天地万物有大主宰造之
一、造化之妙使人知天地主宰
二、从被造之物类推天地被造
第八节 论天地万物主宰摄治之
一、天地万物运行不爽证天主立法
二、天地万物运行不爽证天主运旋
三、万物各有本性证天主定其性
四、人有形有神证天地有天主
五、万国人心皆知有天主
第九节 论造物主非拟议所尽
一、天主之理不可名言
二、天主可解以非而不可解以是
三、天主性体不可穷尽
四、姑称造物主为天主
第十节 论天主造成天地
一、天主造物与人不同
二、天主造天地万物之序
三、天主造天地之大要领
第十一节 论天主为万有无原之原
一、天主为万有之元有
二、天主为无始无终者
三、当感谢天主恩泽
万物真原小引
一、据理以求归一
凡论一事而有相反之说,既不能俱真,必有一确法以定之。如论物之轻重,必须定以权衡;如辨金之真伪,必须定以鏐石。论道亦然,每遇相反之论,惟藉一理为衡石。人能不是己是,而独是理之是,则决万疑亦易易耳。盖未有理之所是者而非、理之所非者而是、理之所既非既是者而可疑是可疑非。但彼一种似是实非之论,于理远又复弥近,故令人难辨。以此愈当寻认真理,击排到底以求归一。
以理释日远近之疑
譬如,童子辨日。其一以大小验之,谓早近午远矣;其一以寒暖验之,谓晨远而午近。二说相反,又俱似是,而实俱非也。以理究之,天包大地在中,如圈中之有一点。日月星辰丽天周绕,大地如一轮旋转于中枢。其上下四傍(石版)相距俱等,更无晨午、远近、彼此之分。所以早似大、午似小者,由早间湿气弥漫,地面重重辉映开日之光。午间则日在天中,无湿气遮映以开散日之光者,故早大而午则小也。所以早寒午暖者,因早间阴气甚盛,又日斜照无力,不能一时顿消。到午日力正旺,消化阴气,又能直照。所以早则寒、午则暖也。亦由于此。
以理证万物之原
今人论天地万物之原,其说不同。或云天地无始无终,或云天地有始而能自生,或云天地有始而有所以生。所谓天地有所以生者,又或曰理,或曰气,或曰主宰。穷究主宰之说,又各议论不一,以致人心茫然,莫知所向。而人伦之至业,亦不得不大废矣。此天地间一大事。众务之先,正学之宗,岂容置而不明论哉?必须逐端以理论之。理者,人类之公师。东海、西海之人,异地同天,异文同理,莫能脱于公师之教焉。故君子当姑置旧闻,虚其心,而独以理为主。理在,则顺而心服;理所不在,则逆而非焉可也。
二、著述以求归一
余述此编非敢好辨,聊就敝土所传公论与夫穷理所得之学,请证于好道之士,以求归一。或者不倍于真理,云君子不以人废言。倘肯留神谛思相与谘诹正道,予则幸矣。
泰西后学艾儒略识
第一节 论物皆有始
一、天地有始
或曰:天地之始。经典未载,耳目未经,何以考之?
曰:证天地有始,约举五端。
制作养生有始
其一曰,人类须备物以养其身。如五谷百果以疗饥。酒浆以止渴。衣服以御寒,房屋以蔽风雨,城池以避灾害,邻里以相友助。设无此数者,人类必不能存,存必不能久。即有一人能之,万民亦不能也。顾耕种、炊爨、制造诸存养生命之计,各国经典俱记其始肇年数。如中国记伏羲、神农、黄帝之时,创造存养生命等具。故知自此以前,天地之始必不远耳。不然,自此以前,既无烹饪、裁制诸事,民将何所依赖而生。设如外纪所谓茹毛饮血,有同禽兽之性。岂其然乎?
人类从出有始
其二曰,五谷之种,今岁一粒,明岁可得一升,后岁可得一石。一粒之少,渐渐而生,必至万亿。人类亦然。当今亿万之民,逆追百年之前,必少于今日。再追千年之上,必又少于百年。总而计之,今日万民,其先必出(于)数人。数人之最先,必出于两人。之时则人类之始矣。两人以前,人类从何而出乎?
人类始祖记载有始
其三曰,万国典籍论天地之原,本国之始,皆必谓有初。如中国记盘古而上,更无人类。太西记亚当以前亦更无人类。即此便是天地之始矣。
天地运动有始
其四曰,苍苍之天,必不可言无始。盖天一辟。就能运动。既运动,必如今日。自东而西,一日一周,明日复还本方。既还本方,即一日之始也。即此推之,一日之前直至于无天可动、无地可载、无物可生,岂不为天地之所始乎?
经典记载天地有始
其五曰,造物主之《圣经》详载天地之初年、人类之元祖,又详记自有天地以来,世世之事,代代相传。自今崇祯元年,直溯始有天地,共不满七千年。如中国历书,不经秦人,可为公证,不容疑也。或曰:中国载籍,记盘古氏至帝尧,约有数千万年。岂自开辟来,未满一万乎?曰:不以外纪所载为据,以经典所传为凭,则此疑可立破矣。盖孔子删述《六经》,诸如此无稽之谈,悉削不道。独《易》大传称说伏羲、神农、黄帝、尧舜。《尚书》亦粤稽古尧舜。而上古荒唐之言,俱未之及。盖经不传疑而传信如此。南轩氏论尧舜以前之事,亦曰其中多有不经,又曰作史者当自伏羲造端无疑也。太史公曰:夫神农以前,吾不知矣。《纲鉴》亦曰:不信传而信经,其论始定。今吾据经载,自帝尧迨今,未满四千年。顾说尧前又有一三千年,似亦多矣。此与《六经》之义不相远。而实有大据刘氏任臆载数千万年,未足为信也。若欲尽信之,则女娲炼五色石补天,共工氏触不周山,天柱绝,地维缺。伏羲人首蛇身等语亦将信之乎?既不信,则数千万年亦不可信矣。且史书称燧人氏始教民烹饪、有巢氏始教居室、神农始教民稼穑,可验如此以前,人类稀少,而天地之始,亦不远此矣。
二、有始者必出于无始者
矧吾论此有始,欲明有始也者,必有无始也者,出乎天地之先,能造成天地云尔。若只论有始,则七千年之始,始也;千万年之始,始也。总有无始者居先,而于修短曷论焉?若佛氏恒河沙数之天地,自无可证,不足论也。
第二节 论物不能自生
一、物不能自生
或问:天地人物,吾知有始矣。何以知其不能自生?
曰:此理甚明。试姑举数端。
物非造即生
凡生物者,必在物之先。受生者,必自无而得有。生物者,既在物先,则其能生己者,须在先。如先有,何更有生?既必受生,原无有。既无有,何有生物之能?既无生物之能,并无生之能也。物有二品:或生成,如牛马。或造成,如器皿。论生成者,如人必生于造人者,马必生于造马者,未有人马自能生己。可知最初之人马,亦不能自生己也。他物之生亦然。论造成者,如房屋器用之类,从古未有能自造者。必有工匠造作之而后有也。今夫天地人物,都包二品之中,故天不能自成天,地不能自成地,人物不能自成人物矣。
物不能自体
又凡保存已有之物,易于创造未有之物。今物既受生成一形体,不能自保其不坏也。易者尚且不能,而况其难者乎?
物有赖于他物
又凡需别物以养其身,必更需别物以生其身。今见人畜需饮食水土以养其生,草木亦需风雨、日月以滋其生。可知不需他物以生己者,更不资他物以养己者也。今既不能免其养己者,胡可免其生己者乎?
物不能自主其生
使天地人物能自生,何以今日生,而非千万年前生;何以此处生,不彼处生;何以生时,不即顿大而、完全,乃俱由小而大由亏而全。何以中国所产之物,他国或未有;他国所有者,中国亦未全有,如宝石、奇香异物等类。即知天地人物,不由己自生其生也,必有造物之主,命其生焉,而后乃有生也。
天不能自动生物
若有物能自生,人必曰:天生矣。万古不坏者,明者断之曰:天若能自生,必能自运。然天不能自运,必藉天神而运之。可知:天不能自生也。何以知天不自运?凡物自运动者,必有所未得,而藉运动以得之,以遂其本性。如石之在上,去其阻碍,必至就下;如火在下,去其雍阏,必至升上。因石之本性重,其本所在下;火之本性轻,其本所在上。故运动各求所未得,以遂其性之所向。他物亦然。今夫天,万古以来,昼夜运动,无瞬息停。若天之运动是本性所发乎,必其将有所未得而运动焉,以求得之。乃天今日一周已复昨日,原所若有可得则得之,斯已矣,何明日又复转乎?况且能自动者,必是活物。活物有形体者,必须他物养之,必渐至于大,又渐至于衰。今天一无可养,又不必养。万古大小如一,坚固光明如一,可知非活物也。既非活物,亦不能求所得,亦不必求所得。故天之运动,必藉外有力者旋转之。此乃造物者哀怜下民,命天神旋转之,以普照广育万民也。
二、物非自有
或曰:天地人物不能自生,既已明矣。然天地万物虽不自生,亦不必有所从生,乃云:其原自有。于理何伤?
曰:自有者,无时不有、无德不备、无福不全、绝无穷尽。凡物受生于他造者,任造者之意以造之。早迟、先后、长短、广狭、方圆、平直,俱随其意。故不受生而自有者,无有定其本体。与夫时德福之界限者,今天虽光明亦有昧。虽至广大,亦有穷尽,诸重天之上,更无天也;九重天以下,亦无天也。不惟其本体有尽、其用亦有穷,而德福又不必论矣。矧天原自无而有,则原非自有者明也。天如此,地与人物又在天之后,愈不可言自有矣。
三、唯天主自然自有
或曰:形气之天,必非自有。惟有主宰之者,常在而自有也。
曰:主宰天地者,即造成天地万物之主也。惟有此一主自然而自有。故惟此一主,无时不有,无智、能、德、福不全备。他物受此主化生,谓之自有可乎?
第三节 论天地不能自生人物
一、天地不能自生人物
或曰:天地既有始,又不能自生自有,必有造之者是矣。然既有天地,天为父,地为母,有氤氲之气,自能生人物矣。故人常感天地之恩,而以时祭谢之。
曰:否!不然。
天地不能自生草木
盖凡不能其所易者,愈不能其所难。今五谷百果之化生,必易于人畜之生育也。五谷果品,非藉人工耕种灌溉,虽有土而受天照,亦必不能生也。草木之微,天地且不能自生。矧难于草木如人畜者乎?
天地不能生人物
若始初天自有生人物之能,则今古同此天地。何以据今所见,天地未曾有生人物而必各出于其种类乎?
天地不能养婴儿
纵使始初能生,然亦不能养。试取一婴儿置之旷野,纵受和风煦日,而能自生自长乎?即在父母怀中,拊摩鞠育,尚难必其生。何况野处乎?
天地不能生人畜
又凡生于土者,必藉土以养,如草木之类;生于水者,必藉水以养,如水族之类。气族、火族亦然。今人畜不能以土为养,则人畜非生于土者,可知矣。
地不能生灵明之物
又论凡物之性,其本体所未有者,必不能传之于他物,故物生物,不能超出己类。如土之为物也,只有体质而无生活,故其所生,只是块然无生之物,如金石之类也。草木但有生长而无知觉,即不能生有知觉,如禽兽之类也。禽兽但有知觉而无灵明,故不能生有灵明如人类也。今天地本无生长、知觉、灵明,故自不能肇生有生觉灵明之物,必须各物之本类,自相传生也。
二、地不能生禀性完全之物
或曰:人、物不从天地生,既已悉明。今见小草,不待种类,自生长于土者,其说云何?
曰:如土藏于密室,不受天之照、雨之润、日月之冷暖,亦断不能发生,可知土本无自生物之能矣。但既受天之照、雨之润,日、月、寒、暑,四行相交。则诸禀性不全之物,藉此四行之质,即可作其种子,而发易生之物。如土虫、野草诸化生之类,至如禀性完全之物,如人、畜、果、谷诸种,如有四行之质,不资本类,必不能生也。
三、生长万物非尽犬地之功
或曰:万物不得天之照临,不能生育,则生育非天之功乎?
曰:无天则万物不能生育,似也。然亦未可言即天之所生也。譬如画工赖日灯之光,作画既成,亦不可即言为日灯之作也。又如无土则人无所承藉,而生育之机绝然,则生育亦岂土为之哉?故天地虽不可无,而生长万物亦非尽天地之功也。
四、当感谢生万物之主
故明士欲穷究事理,必穷天地万物本然之性,谁为付之?谁为主之?此乃万物功效之根原也。知天地不能自生人物,必另有主之者。则其拜天、谢地与一切他物,无宁感谢物主,而图所以报其恩为愈也哉?
第四节 论元气不能自分天地
一、元气不能自己造物
或曰:天地之先,惟有一气。其清者,分而为天;其浊者,分而为地,此乃天地之根也,何复论造物主哉?
曰:气者,不过造物之材料,非可自造物也。且据云分而为天,分而为地,则已有分之者。果“元气”之能自分乎?元气之说,夫何所考?或者不知天地来由,姑举“元气”以为天地之根抵。
万物必有四所以然
然以“理”推论之,凡物受生,必有四所以然,而后能成。曰质者、曰模者、曰造者、曰为者。缺其一,必不能成物。而论凡物之生,又分两种。有生成者、有造成者。两种俱赖四者而成。试论生成之物,如人以形躯为体、质以灵性为模、以父母为造作、以父母继嗣之意为意。再观造成之物,如瓦器以土为质、以式为模、以人工为造、以其所适之用为为,万物皆然。则天地之先,纵有“元气”,亦断不能自分为天地万物,必有造之之主,明矣!
造物必明觉其象
又凡造物者,必先有其物当然之象在明觉中。因照内心之象,然后能成其物也。譬如工匠造器,必先有器之象了于胸中,然后能信手造出。如无此象,便懵然不能措手矣。今元气更无灵觉,不能明了天地之象,何能造天地哉?
元气不能为造者、为者
又凡造物者,必在物体之外。如工匠造器,必不分其体为器皿,须以他物造之,其工匠固在他物外也。今元气浑在物物中,以成万物,是元气为物体,而不在外,仅可为质者、模者,而不可为造者、为者也。
二、元气不能自然生物
或曰:譬如谷种仅一粒耳,迨其后枝干花实,自然而生,不必有他造之者。物具本性,又因本性发生,乃自然而然,岂必有他作者乎?
种之发生不离造者
曰:种之发生,必不离于造者。设种无前树生之,将必无今树之生。故前树为后种之私造者。纵自各有种子,无人力栽培,与夫土之滋润,天之照临,为种公造者,则亦不能发生也。
元气由造者所造
矧今之所云元气,苟无造之者,即无所从来。
元气分散不由自己
设有元气,而无停毓、运旋之者,亦不能自分天地,与夫万物之散殊也。
元气不能自定己性
何况凡有自然而生之物,必先有定其自然之性,为其自然之所以然者。如火自然而热,水自然而湿。必先有定水火之性者,而后水火能有此性耳,非水火能自任己意以为冷热也。则元气不能自分天地,另有造之者,著矣!
第五节 论理不能造物
或曰:气不能自分天地万物,固矣。然气中有理,理能分气。造天地万物之功,理之功也。
曰:不然,此乃非理之说也。理者、道者,皆虚字耳,何以能生物也?
理不能生物,略举数端:
一、理无知觉以造物
其一,经营剖析之事,非明觉者不能。理原无觉,岂能经营剖析哉?天之日月星辰、地之山川草木、人之百骸四体,各的确不移,千古不差忒者,非有大灵觉为之剖析,则何以能成乎?今试使造一异品,如璇玑玉衡之类,自非聪明妙巧之人不能,何论大而天地、织而万汇,谓无知觉者能造之哉?
二、理依于物而非能生物
其二曰,凡物共有二种:有自立者、有倚赖者。自立者又有二种:有有形而属四行者,如天地、金石、人物之类;有无形而不属四行者,如天神、人魂之类。倚赖者亦有二种:有有形而赖有形者,如冷热、燥湿、刚柔、方圆、五色、五味、五音之类;有无形而赖无形者,如五德、七情之类。夫此自立与倚赖二种,虽相配而行,然必先有自立者。而后有倚赖者。设无其物,即无其理。是理犹物之倚赖者也。无有形之体质,则冷热、燥湿、刚柔、方圆、五色、五味、五音,俱无所着。无无形之灵,则五德、七情,亦俱泯于空虚,而谓理能生物乎?即云天地有天地之理,神鬼有神鬼之理,亦从有生之后,推论其然。若无天地、人物、神鬼,理尚无从依附,又何能自生物乎?
三、造物乃造物主明理之功
或曰:理配物而行是矣。然物未生时,亦必有物之理。譬如此扇,当无扇前,先有扇理。据彼扇理,造此扇用,则是理可以生物也。
曰:物前之理,不属于物,属造者之明觉中。盖造者必以其物之当然而造物。如造物而不知物之当然,必不能应手而作,作之亦不能各得其当。譬如造一日晷,先不知日晷当然之理,必不能刻画而成。故此物先之理,非先自立一处,而自能造物也。俱系于造物者之智能。而造物之功,非理之功效,乃造物者明理之功效矣。
四、造物者赋理于物
其三曰:理也者,法度之谓。造物者成物之时,不特造其形,而亦赋其理。犹如开国之君,必定一国之法律以为治。然无主君主焉,法律岂能自行也哉?又如棋局界画于盘,以待人用,此其棋理。然而棋不自用,必由人用。非棋之理,自能生棋也。此岂不亦昭昭易见,而谓理为造成天地万物根抵哉?
五、当以理推其所以然
且理之云,亦总统之称。凡因其物当然,推其所以然,皆理也。子云理能生物,吾云理不能生物。必由造物主所生,亦据理而论也。如何脱得个理?
第六节 论凡事宜据理而不可据目
一、目不得见不可谓无
或曰:人所能见者,方为的确,可传于人。今谓天地有主,目不可见,岂易传于世乎?
曰:论人世之事,多有不能自见,而信为必有者。譬如遗腹之子,未尝得见其父,然其子既生长,必信有父。若有人谓其无父,必大骇而拂然矣。又如道途之中,虽不见人涉历,但见人之足迹,必信有人过;又上古尧舜之事,人即末见,但因世世相传,无有不敬而信之者。理可信耳。天之道、人之性、物之则,俱有可信。苟因耳目末见,而谓天无道、人无性、物无则,岂不畔常拂经也乎?而今不必远论,即目前粗物,如风、气、音、声、臭、味之类,亦俱不见,亦不可谓之无也。
二、据义理之目能见天主
吾今欲令诸有目者能见天主。但人目不等,有外目焉,有内目焉。二目相并犹太阳之光与爝火之光,大相悬绝。外肉之目,视物或有差谬,然而自不能觉。内神之目,最精明,能改外目之差,以归于正。故外目之用,全藉内目主张,分别物象。试以肉目而视水中植木,必谓本体倾斜。然以理度之,则其本体实直,未尝有斜,为其水荡漾而似斜也。又试观彩石。近置目上,则五彩炫耀;离目寸许,诸色全无矣。又物大者,远视则小;相离之物,旁视则断,直视则联,岂非肉目之有差忒,而不足全凭乎?惟神目视物,以义理衡之。义理无远近,横直、水气之阻障以眩其目,故所见极真、极确,永无差谬。故据义理之目者,能见天主,固不藉肉目以定其有无也。
三、以目所不睹为无是心瞽
吾友利子曰:嗟,嗟!愚者以目所不睹之为无也,犹瞽者不见天,不信天有日也。然日光实有,目自不见耳。天主道在人心,人自不觉,又不思省,终其身不知天之有主,其为心瞽,可胜悯哉?
第七节 论天地万物有大主宰造之
一、造化之妙使人知天地主宰
万物之象列于天地,犹刊工镌文字于典籍中。愚者只见文字之外貌;明者见之,则透其文字中之精意焉。凡物纵至奇至妙,苟为耳目之所常寓,则不觉其妙,而以为平常云尔。欲究天地造化之妙,且当设有哲士于此,生长幽室,从未见天地万物之错陈。忽有一日,出睹万象,犹平人初登帝殿。天为宫阙之盖,日月为庭陛之燎,列宿为禁闼之棂星,金石为内府之宝藏,江湖为上林之池沼,花草为瓘瑜之文彩,禽兽为妇寺之珍膳也。夫亿万天神听天主使令,无限邪魔为天主舆隶,率土下民为天主臣子。各天之旋转,日月星辰之迟留伏匿,岁序四时之错行不忒,而递生万化各有一定之规,千古不爽。此等妙境,得之骤见,必悚然惊讶,深心羡慕,为谁主之?为谁造之?定想必有大能、大智主宰其间,而发敬畏之心。岂敢言偶然有此,无一主张是者哉?
二、从被造之物类推天地被造
噫嘻,几微一物,如房屋、楼台、器具。人见制作有法,必谓有主而造之。天地万象之大,宁曰:“无主而自生也。”西国古时有精于天文亚而基墨得者,以玻璃造天地之仪。内藏消息,层层相联;日月五星,各丽其天,各循其度,宛如一小天地。今使此奇器相传,入于子之手,子必惊骇,以为奇绝,必叩求何人之巧思神手而创造若此。若曰:“非人所造,乃浑然一玻璃自然而成此巧妙。”子必大笑,以彼为怪诞矣。法象如许之大,乃能无造作而自成之乎?
第八节 论天地万物主宰摄治之
一、天地万物运行不爽证天主立法
凡定一法律,必高明聪察之士方能恰当。其能立法,永远而不乱,则尤至明、至高者之所为也。子观天位乎上,地位乎下,日月星辰运旋不息,春夏秋冬错行不忒,火气水土变化无穷,飞潜动植各以其时,各适其用;千古未有差错,未有变易其性,改其本用者。可知立永远不爽之法,必至高、至明、至能之天主也。
二、天地万物运行不爽证天主运旋
又凡无心之物,自不知举动。设若一举、一动悉中其法,必有有心而最灵明者以运动之。譬如自呜钟,刻刻转动,自不知其动,按时即呜,毫不差爽。岂不有有明悟者,调停其机关而使之然也?今天地无心,而时时运行。卯在东、午在顶、酉在西、子在下。递报时刻,日日如此,岁岁如此、又照临生化,而自不知其动,不知其生,岂无有灵明者运旋而使之然乎?
三、万物各有本性证天主定其性
或曰:物各有本性,自然而然,又何必运之使然?
曰:因性而然似矣。但其性之然,从何而来乎?必先有定其性之所以然,然后能各因其性,而为自然也。倘无定各物之性者,而任物随意自取,且不能有性,焉能成自然之妙乎?
四、人有形有神证天地有天主
且以人身论之,人有形有神,二者相合而成其为人也。神在,则四体五官始能知觉运动。其灵神一离肉身,纵有五官四体,亦不能知觉运动,必至颓倒毁坏矣。今天地万物,使无灵明之主宰治之,则天地万物亦颓倒毁坏久矣。
五、万国人心皆知有天主
欲知天地有主,但观人人本心所向。万国人人,疾痛危难,动即呼天何以故?凡人有生来之本性,不可虚假,极其真实。必知有一天主,为人心共向之的,而非漫然向于虚空不可得之境,明矣。即万国典籍名论,亦各论一上天之主宰。虽其名称不同,解说不一,精、粗、偏、全种种不侔,亦必各寻一所事之主。岂今古万国之人心,俱参错而不可凭哉?
第九节 论造物主非拟议所尽
一、天主之理不可名言
未有天地之先,独有一天主。本无始无终,全智全能,全善全福。其体绝无声臭,至纯无杂,至灵不昧,至仁无私,至智无错。其始无往,其终无来。其无形之灵体,无所不在,而于物不杂,于物绝不同体;而能化生万体,弥六合,而六合不能载。主万物之变化,而永自不变。其于天地万物,比之太仓之梯米、沧海之一滴,不啻也。运万物而自至静,照顾万物而不烦,生万物而自无所由生,引导万品而令各得其所。至尊无对,至高无上。万物存而于其本体不增,万物毁而于其本体不减。所造万物,不藉质料,不劳心力,不废时候。既生之后,时时照临。一息间断,物遂消灭。元无名象,不涉思议。从古圣贤欲阐明天主之理而未得,盖愈想愈透,愈不可以名言。
二、天主可解以非而不可解以是
盖论天主之性,可解之以非,而不可解之以是。何也?所可言者,非天、非地、非人、非物、非神、非鬼、非道、非理、非性、非气,而天、地、人、物、神、鬼、道、理,性、气之大主宰也。命天以覆、地以载、人育、物生、神乐、鬼愁、道行、气运,而性毕具焉,以全造成保养之功效。
三、天主性体不可穷尽
总而言之,圣人既不能形容,愚者安能摹仿。如强欲为之解说,祗自昏懵而无逃大傲之罪。如人强欲仰视太阳之光,目已先眩也。人欲以其微悟,透明造物主之大理,犹如以萤火之光,而欲照明天地。意狂心乱,必不可得。若使人能尽透造物主之全解,则此天主之性体,亦有穷尽。非所以言天主矣。
四、姑称造物主为天主
今既无可称名,又不可不称名,姑称之为天主。盖人所见之物,惟天为大。又恐人即以天为主。故若云在天之主也。况言天,则万象统括其中。言天主,犹言天地万物之真主、万民之大父母云。
第十节 论天主造成天地
夫天主造成天地,其说甚广虽数千百册,亦纪载不尽,今略陈其梗概。
一、天主造物与人不同
其一曰:天主造天地之功,与人造物之功,其不同有五处。盖人之造物,必须材料以成物之体,又须器具以裁物之料,又需时候以俟其成,又须劳心力以营其功。既造之后,又不能保其不坏。今天主造天地,绝不资物料,纯以无物化成万有,一也。绝不藉器具,惟出自全能,其所欲生即生,二也。绝不待时刻,瞬息而天地即立矣,三也。绝不费心力,随意而办,四也。既造之后,未尝有损坏,永保持之,五也。
二、天主造天地万物之序
其二曰:欲详知天主造天地之功,必须按天主《古经》及诸圣所传。约言:天主造成天地,虽不必费时刻须臾,但万类繁多,其中更有次第深意。故天主造成天地万物也,先造成四件。
造天堂之天
其一,造成天堂之天。天堂之天以外无物,此天为万物之界。其体内圆、外方、至高、至大、至光、至精,常静不动。以待他日灵明之物,立功上升,以享其乐。
造天地之体
其二,造成天地之体。形圆而德方。其中分别四层地狱:最下处所,在地中心,为永苦狱,以处邪魔、恶人,永不赦除;次外一层,为炼罪狱,凡善人或有过愆,而生前解补未尽者,至此受其苦罚,必炼净,乃得升天;又外一层,为灵薄狱,婴孩无知,未为善恶,无赏罚可加。处此非有所苦,第无升天之日耳;又外一层,为暂候狱,绝无苦恼,而有安乐。耶稣未降生前,天路未开,有德者暂处于此。后耶稣挈以同升。今为空狱矣,另有别篇详之。
造纯一之水
其三,从地而至天堂之天,纯一希微之水,以为万物之质。
化生九品天神
其四,化生九品天神,乃无象无形灵明,其多无数,分为九品,亦详别篇。
水、气、火、地,共成四元行
次以希微之水在地上者,化成气,气之上化成火,并地水共成四元行。地之于水、水之于气、气之于火、火之于天,层层包裹,如葱头相似。火上分成重重天,以旋转运动。次命地洼下盛水,以为湖海。命地突出而成山岳,以平地居人。又命余地发草木花果种种。其地中更有乐土,以待始祖之居。
造天上日月五星
次造天上日月五星,各丽一天,以为七政。又一层造众星辰,各天以其本星为名。今依中华所名名之:一月天、二水星天、三金星天、四日轮天、五火星天、六木星天、七土星天、八列星天、九与十皆洞明天(亦曰水晶天)、十一宗动天然。此天地诸星,非灵觉之物。诸星丽天,如木节之在板,其体比天更硬、更坚,能发光辉。此详见《历法书》中。
命水中生水族
次命水中生水族,如蛟龙、鱼鳖之类。又复命生气族、飞禽,如凤凰、鹰雀之类。
命地生走兽
次命地生走兽、牛马、狮象之类。此三族物类,但有知觉而无灵明。天主赋之本性 ,令各能生养,各传其类,各适其用。
最后造人
万物已备,方造二人。一男一女,男曰亚当,女曰厄襪。与之权能,主持世界之物,享用之。欲使人知恩认主,常感而事之也。二人之身,当始造时,即如成人,赋之灵心以全其性,包含万物之美。盖有体如天地四行,能生长如草木,能知觉如禽兽,又能明理如天神。故人为形物之最贵、最灵。而天主造天地万物之功,俱已全备矣。
三、天主造天地之大要领
或曰:天主既欲造成天地,何不于无穷世之前造,而直待此时造之?
曰:天主造成天地之意,不可以人意定之。其期或先、或后,自有适当其可者。要之先生、后生,总是一理。人但识其造成世界,独加意人类,有如此其贵重者,皆望以登天堂事主享福,是大要领处。若论所生,定然着一时候,岂必先生者为爱之深,后生者为爱之浅乎?即令先生亿万年无穷世之前,而是前生之人又疑曰:何不早辟数千年、万年?则安有已时乎?此非穷理者所宜枉费心思也。
第十一节 论天主为万有无原之原
一、天主为万有之元有
或问:天主生天地万物是矣,不知谁生天主?
余曰:噫!天主为万有无原之原。胡询其所从生乎?天主有所从生,则非天主矣。盖有始者必出于无始。天地有始,始于天主之全能。则天主为万物未始有始之始矣,何更求之有哉?若必云天主有所从生,则将穷夫生天主者,又从何年耶。递推原本,既不可至于无穷,必有所止极。则最先最初,无所从生者。乃吾所谓天主造物者也,世无可比。浅譬之树木焉,其叶花实必出于枝、枝出于干干出于根。至于根,则为花实枝叶本原,又何复问根之根也哉?又譬之数焉,亿出于万,万出于千,千出于百,百出于十,十出于一。一也者,亿万千百十之原,诸数之始者也,又何复问一之一者哉?若问树之根,数之一,亦为物耳,则必复有所从生。余曰:论根一字,则指树木花果之原,无可复推矣;论乙一字,亦诸数之始,更无他数在一前也。若论其为物也,如一人、一马、一树,则必生于前人、前马、前树。穷其前人、马、树所初出,则必出于天地穷第一人、马、第一树木也。而天地间最初人、马、树木,既不复有人、马、树木所从生。则皆为天主大造物之所化生也。而天主自超万物之上,自在万有之先,无所从生,而实为自有,且为万有之元有者也。
二、天主为无始无终者
盖物有有始有终者,草木、禽兽及人之肉躯是也。有有始而无终者,天地、神鬼及人之灵魂是也;其为无始无终者,惟至尊天主。无穷妙体者已矣。盖天主无穷妙体,则无他物在前焉。
三、当感谢天主恩泽
呜呼,天地万物皆天主为人所生,则天主实万物之天主,吾侪之大父母也。要在认得真、爱得切,图成天主之肖子、功臣,斯不负其生养、保存至恩。而日后复命,可永远享无疆之真福矣。今欲稍知其恩,姑举其一。试思天地或无日,万民俱坐长夜。忽见太阳东出普照六合,则必大欢,而转思谁命此日宠出照临,岂不大谢造物至恩。乃今无日,不见太阳之光,胡可忽天主恩泽,不致感谢哉?举一太阳,而水、火、衣、食,种种日用之物,可推类矣。圣博纳文有云:“若尔生而瞽、而聋、而喑、而瘫、而死,幸蒙天主洪恩,复苏尔身,开尔聋聩,解尔口舌,救尔诸疾。尔既含灵觉,敢忘其再造之恩,而不图所以报之乎?”今天主保全尔身,令汝未死、未聋、未瞽、未喑、未病。尔自思其恩,不亦更大?於既病、既死,而复赐尔安康耶。尔尚未兴感谢一念,不图所以报其恩万分之一,而可乎?而忍乎?思之思之。
口铎日抄
艾儒略、卢安德、林本笃、瞿西满共铎
口铎日抄题解
《口铎日抄》书名中“铎”有二义,一是指司铎,中国信徒严谟所著《天帝考》亦称之为“铎德”,是“撒责尔铎德”(拉丁文sacerdote)的简称,意即神父或司祭。二是指古代宣布政教法令或遇战事时使用的大铃,作者把司铎比喻为“铎”,“司铎若洪钟,叩之即响。”“口铎日抄”的意思即是,西方神父传播天主教“觉世洪音”的记录。
此书是始于崇祯三年 止于崇祯十三年 的一本日记体的对话录,记录的是来华耶稣会传教士艾思及、卢盘石、林存元、瞿弗谥四位司铎平日的讲道和与人的对话。《口铎日抄》的整理者为李九标,在书中以“余”自称。订正者包括张赓 、严赞化 、林一俊、张勋、黄维翰、林光元、林嗣玄、李凤翔、吴怀古、冯文昌、苏之瓒。较阅者包括陈克宽 、林一俊 、李九标 、罗天与、翁鹤龄、林云卿。分录者包括朱禺中、张赓、颜维圣、陈景明、陈景耀、柯士芳、陈景明、严赞化。
主要口铎者艾儒略,字思及,本名Giulio Aleni,意大利耶稣会士,生于年,年到达澳门,在广州、北京、开封、南京、上海、杨州、陕西、杭州、山西绛州、江苏常熟、澳门、福建福州、泉州、兴化、永春、延平等地居留,在闽年,年殁於延平,葬福州十字山。有一位反教学者也提道过,“三山人皆知‘客有自西洋来者,其人碧眼虬髯,艾其名,盖聪明智巧人也。’” 被闽人誉为“西来孔子”。第二位共铎者卢盘石,名安德,本名Andrius Rudamina,立陶宛人,生于年,年到达澳门,在福州居留,卒于年在福州。第三位共铎者林本笃,字存元,本名Bento de Matos,葡萄牙人,生于年于维迪格拉,年在中国,随后在福州、海南、澳门、交趾之那等地传教,年在海南附近被海盗淹死;第四位共铎者瞿西满,字弗谥,本名Simon da Cunha,生于年,年到达杭州,年到福建,年福建延平,随后在澳门、北京奉教,年卒于澳门。
笔记者李九标,字其香,福唐人,受洗于年 ,艾儒略施洗,信奉天主教后,追随几位司铎左右,手抄笔录,把西方传教士们日常与人宣讲有关天学之理记录下来,并搜集了其他几位教友的记录汇编成册,以期把几位司铎的言传身教宣扬开来。使“愚者醒,顽者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达到传播天主之教,吸引人悔改奉教的目的。
本书根据北京大学图书馆藏重刊本 。重刊本有李九标、林一俊、张赓的序。在本书的编辑过程中,保留了原刻本的目录,标题在每一节的题目下。例如:“论心图一十八幅,,凡十九则”:指第一卷页;凡十九则指原文共分十九段。原刻本分上下两册装订。第一册共页,第二册共页,目录共页,总共页。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也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 藏本在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Rac.Gen.Or.III.号; 也藏在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文献编码为D, D, E号。
《口铎日抄》原书共八卷,其中卷一卷二是至年间完成,卷三在至年间完成,卷四在至年间完成,卷五在至年间完成,卷六在至年间完成,卷七在至年间完成,卷八在至年间完成。卷一卷二记录了卢盘石的言行,卷四、卷六记录了林存元的言行,卷六记录了瞿弗谥的言行,八卷书都记录了艾思及的言行。
书中三个方面的内容凸出。首先,传教士们对于传统的儒释道及民间信仰采取显然不同态度:(一)对于儒学,传教士们基本上采取一种肯定的态度,说:“夫能力行孔子之训者,进而圣学,当必易易”(:)。(二)对于释道则往往采取批判态度,如在“答佛老三非”(:)节中说,“佛老不知有天地大主则自昧正道,不识大原,其学固不足重。”(三)对于中国的民间宗教和传统礼仪也多持异议,如“答择地葬亲毋惑堪舆”(:)节中批判了风水之说,在“答关壮谬未为大忠而崇祀之非正”(:)节中指出了祭祀关羽之谬。在“答晷刻随方而量家无据此“(:)节中说:“夫星家之择日、推命也,以为普天之下,同此时耳。今即王会之内,便已不同若此,彼星家安所凭以定吉凶乎?”来说明推命择日的虚妄。通过“述不娶妾”(:)节,“娶妾枉道母得藉口孝名”(:)节来批判传统礼教的纳妾制度。
《口铎日抄》中更多的内容是有关天主教基本教义的问答:引用一些《圣经》的故事,如耶稣骑驴进入圣城的故事(:)、最后的晚餐的故事(:)、耶稣受难前的祷告(:)来介绍降生天主的事迹和教训。在“答天主全智”(:)节“论天主三位一体有生发二义”(:)节中介绍了有关天主及三位一体的教义,在“答耶稣为真天主不可姑称为圣”(:)节中介绍了有关基督的教义。在“论天神灵明与人不同故悖主之罚特重”(:)节,“魔鬼记过,天神记功”(:)节中介绍了有关天神魔鬼的教义。在“原罪为罚之余”(:)节,“答永苦之罚与罪相称”(:)节中,介绍了有关人罪与审判的教义,在“答降生救赎”(:)节,“答奉教之人终有依归”(:)节中介绍了有关拯救的教义。在“论张子异迹”(:)节,“论圣伯多禄可仿之德”(:)节中介绍了有关圣徒的教义。在“论圣母之恩“(:)节,“论勤奉圣母之险”(:)节中介绍了有关圣母的教义。还有有关天主教礼仪的教义,如“论光荣圣架瞻礼”(:)节,“论圣枝瞻礼”(:)节,“论圣体为灵魂之粮”(:)节,“论圣体之恩增人神力”(:)节等。《口铎日抄》还有一部分内容是关于劝勉人赶快信奉天主的教导。如“喻从教毋待”(:)节,“喻入道贵勇”(:)节,劝勉人信教后要热心事奉的有“论热心”(:)节,“勉立功”(:)节,教训人要遵守天主教道德规范的有“守贞为上”(:)节,“论水德”(:)节,“论德贵谦”(:)节,“答圣教孝敬父母 存亡皆然”(:)节等。此外,《口铎日抄》还广泛介绍了当时西方的天文、地理和历算知识,如“志天地义诸图名”(:)节,“论日有二行”(:)节,“论地如圆球”,(:)节“答地震”(:)节,“答太西有万年不易之历且不置闰”(:)节等。由于当时科学技术的局限,这些理论在现在看来已是错误也不少,但对于当时的中国人来说已经是较先进的了,意义非同寻常。
《口铎日抄》中涉及的人物包括司铎、中国信徒、慕道友、以及对天主教持怀疑和反对意见的人。凡是有名有姓的人,都是已经信奉天主教或后来信奉天主教的“同道诸友”,尚未信奉天主教的人,其姓名“则不僭书”。书以问答形式记载了司铎与上至相国下至尚未入教的普通慕道友的对话,有时是慕道友求教,有时是不信者质疑,很多时候,则是几位司铎借天主教的各种节日随机引出议论,宣扬天教道理,发人深思,引导信徒在信仰、德行上进步。这种对话随机应变,将信仰完全与生活结合在了一起,可谓“极高明而道中庸”。各个篇意间并无必然联系,也无大致思想脉落,无非是通过日常对话途径来宣扬天主之道,维护天主教教义,劝勉人摒弃不合理的偶像崇拜与封建礼教,信奉天主,建立信心,遵守教条,竭力持守真道,争取进入天国。
口铎日抄目录
口铎日抄题解
口铎日抄目录
口铎日抄小引
一、司铎航来的目的
二、写作过程
三、写作目的
口铎日抄叙
一、解释“口铎日抄”
二、司铎东来传教
三、中华愚昧禁锢
四、天教妙启扃钥
五、著书过程目的
六、作序
口铎日抄序
口铎日抄凡例
口铎日抄卷之一
论人藉友以明过,
论书宜熟玩,
论大信而毋少疑,
论子之予夺恭听主命,
一、用吁因丧子而忧郁
二、若白顺服主的故事
三、用吁以若白自慰
论圣本笃克欲之功,
一、本笃克欲故事
二、身体与灵魂之喻
喻从教毋待,
一、某人慕教而未决
二、饥而待哺之喻
答晷刻随方不同而星家无据,
一、各地的时间不同
二、时差的原因
三、缅甸与闽也有时差
四、星家之言不足信
论述张子异迹,
一、张识其人
二、张子异迹
三、张子异迹根由
四、张子去世升天
论昼夜长短随地不同,
一、昼夜长短因地而异
二、昼夜长短因地而异之因
述张子幼聪,
一、张弥克(张识)
二、张悌尼削(张就)
三、张令么亡儿得儿
志天地仪诸圈名,
一、地平圈
二、子午圈
三、地平圈系列
四、黄道圈和二分、二至圈
论日有二行,
一、本行自行
二、宗动天带行
论地如圆珠,
一、地图有多种形式
二、由地球仪可知大地形状
三、由天地仪可了解天道运行
论舆图度数定南北易东西难,
一、定南北度数易
二、定东西度数难
论堪舆之妄,,凡四则
一、人不能庇佑子孙
二、堪舆荒谬可笑
答书宜广译,
论功之首莫大为天主而负己之十字架,
一、负己十字架功劳最大
二、负己十字架的内涵
二、颀负功更大
答善终之义,
一、善终的正确含义
二、主掌管人的生命
三、当求善生以善死
戒世途,
答人性皆可为善而有为不善之由,
一、恶人作恶的原因
二、恶人可以悔改
三、人性本善之证
勉立功,
喻治家如止渴,
答天主为万物主不以目不见谓无,
述圣像灵迹,
论处横逆各有其道,
论释道功果之妄,
论凡事未能凭心而行,
答降生救赎,,凡三则
一、天主为万民赎罪释疑
二、天主降生前之救赎释疑
三、无知孩童之救赎释疑
四、升天全赖救赎之恩
答堪舆阳居亦不足信,
论地狱天堂图像并善恶岐分之图,,凡五则
一、地狱天堂图解
二、人生道路图解
三、作者的感叹
答地狱灵魂有时出见,,凡二则
一、灵魂现相释疑
二、灵魂不示警世人释疑
论天主不弃恶人人当仰体,
一、天主不弃恶人
二、当恶人祈求
论为善不图人知,须防傲念,,凡二则
一、为善不求人知
二、警惕骄傲
论天主生人应有富贵贫贱之殊,
一、富贵者因哀矜贫贱而立功
三、富贵贫贱之喻
四、人贫不可怨主
戒慎言,
一、会士的故事
二、释会士故事
论热心,
论吾主受难期近,当痛自刻责,
论字音多寡之殊,
一、中西文字比较
二、当多读而少言
论恶人悔悟倍受主怜,
一、浪子回头的故事
二、善恶之人皆天主所生
三、天主尤爱悔改之恶人
四、对中邦教友的评价
论心图一十八幅,,凡十九则
一、群圣共献一心
二、天神与三仇各有作为
三、主叩之心门
四、人心正邪交战
五、主赦免人的罪
六、人心被洗涤
七、人的灵魂被洁净
八、人心迎主降临
九、主讲解训导
十、人心常念四末
十一、人负己之十字架随主
十二、人受主圣宠
十三、日渐喜乐
十四、心灵舒畅
十五、世界不能动摇其心
十六、人因爱主而大发热心
十七、内心更加火热
十八、得胜而升天
答求名,
口铎日抄卷之二
论欲与要之异,
一、欲奉教者有顾虑
二、要奉教者不遑他顾
三、奉教须以要心
答圣架异迹,
一、十架初为刑具
二、主受难后奉为至宝
三、虽十加分而并不变小
论人有所系未能领受主恩,,凡二则
一、翁允鉴有所系
二、祈求不如领受
论天主爱人人宜相爱,
一、圣若望的教导
二、爱主者必爱人
答太西有万年不易之历且不置闰,
一、计算历法的方法有二
二、太阳历与太日历比较
述不娶妾,
一、用吁不娶妾
二、王佥宪不娶妾
论译经异迹,
论天主之教有三,
一、天主教有三
二、天主三教
三、宠教为至
论调心如调琴,
论远镜寓义,
论时机不可失其图有十,,凡十一则
一、用人象征时机
二、天神魔鬼各有作为
三、魔鬼喜人戏玩时机
四、抓紧时机者天主宠佑
五、抓紧时机者天主乐而魔鬼恚
六、时机将去亦可能挽回
七、失去时机者必被魔笑
八、戏玩时机者将有大难
九、天主救人脱离永苦
十、人的结局不同
十一、作者的感慨
论功从劳积,
一、为道劳苦可以积功
二、劳苦积功德的故事
答性体非故,须克其偏,
答克己工夫须克之又克,
答人犯主命故雨旸不时,,凡二则
一、地产五谷必藉天主
二、人因犯主命而受罚
三、天主降罚的用意
论天主初生地狱之意,
论五大洲之人皆天主所主,
一、人主权柄有限
二、天主掌管一切人
答诸天本动各有迟速,
一、诸天运功各有迟速
二、诸天运行规则
三、诸天运行之喻
论星图,
一、星图的局限
二、金星的运动
三、星占的荒诞
答事神失真,
一、天主设天神
二、人造假神
答元行只有四,
一、元行只有四
二、以木为证
三、以人身为证
答风所从来,
一、气动则成风
二、土气腾则为风
答地震,
一、地震的自然原因
二、地震亦是上主降罚
论天主示罚宜加修省,
答奉教之人终有依归,
一、奉教之人的德行
二、不奉教之人的德行
三、行路的比喻
答星不能坠地并解流星之疑,
一、星不可能坠地
二、流星是气燃烧
三、星度变化不主吉凶
四、星度变化的影响
答吉凶皆人自致无关星度,,凡三则
一、星主吉凶不可信
二、星占有中释疑
三、荧惑入斗的例证
论天主生物南北不同,
一、万物全备的危害
二、生物不同
论鬼火似是而非,,凡二则
一、流星释疑
二、磷火随人而行的原因
答人寿修短不由前生功罪,
一、人寿修短的原因
二、油灯的比喻
三、天堂掌管人的寿命
论圣号祛魔而魔乃先识,
一、黄氏的见证
二、司铎的解释
答天主降世未尝离天并及救赎慈旨,,凡二则
一、天主降世在天释疑
二、天主受难的目的
答灵魂之赋男女有迟速之殊,
答灵魂为神体且百岁不衰,,凡三则
一、灵魂之妙
二、灵魂无惫
三、身体衰老
答月行月一周天而有诸月大小之异,
答天主慈悯,听人自新,,凡二则
一、慈悯释疑
二、天主掌管人生
三、人当及时悔改
答富贵贫贱之殊大要之三,
一、富贵贫贱的原因
二、富贵贫贱的影响
三、当正确对待富贵贫贱
答释氏悖本罪重,余无足观,
一、释氏本应敬事天
二、释氏却惟我独尊
三、释氏余无足观
论宅第美好而非久居,
一、宠臣以宅第为居
二、贤士谋久安长享之所
答娶妾枉道毋得藉口孝名,
一、娶妾是枉道也
二、因孝娶妾不合理
三、孝与子孙无关
答世福甚微善恶可共,
一、天主至公至正
二、天主不强迫人
三、唯大善能享真福
论守身如守城,
论过贵自知尤贵自认,
一、有司对待罪人的方式
二、天主对待罪人的方式
答始孩能言皆由魔鬼,而无轮回之事,,凡二则
一、信王府中的奇事
二、轮回之说不合理
三、轮回之事皆出自魔鬼
四、转世之说不可信
五、三代以上未得闻
答释玄二家总非正路,
答金星回环向日中有小球,
答月天亦有小球验之月蚀,
论守贞之方在念死候,
一、有惕于前则不敢肆于后
二、守贞之方在常念死候
口铎日抄卷之三
口铎日抄卷之三纪事
答天神灵明与人不同故悖主之罚特重,
一、天主爱人更甚
二、天主惩罚天神之理
答地狱之悔非真悔,
一、悔苦与悔罚的比较
二、悔苦与悔罪的比喻
答天堂之乐不以私意变迁,
一、天堂之乐无撼
二、天堂之乐满足
答永苦之罚适与罪称,
一、天主的公义与慈爱
二、天主之罚与人之恶相当
答天主全智,,凡二则
一、天主全知
二、全知与自专不矛盾
论有过宜省,
论候圣神降临,,凡二则
一、圣神降临日前等候圣神降临
二、人当时时等候圣神降临
三、克除邪火以等候圣神降临
答择地葬亲毋惑堪舆,
一、葬亲当择地
二、葬亲不必据堪舆
答择日之谬,
一、时日无所谓吉凶
二、吉凶在于人为
三、择日未必呈祥
四、郑思阶的例证
答天下万民共出一祖,
一、天主万民出自一祖
二、中邦人类的由来
三、中邦人士来自于一祖释疑
论人宜求止所而世为侨寓,,凡二则
一、肉身与灵魂之喻
二、世间为侨寓
答事神之失真,
一、事神之疑
二、事神释疑
论涤罪救人人宜悚切,
一、今人不求涤罪
二、我辈当尽心使人悔改
论求道乘时而贫贱反易,,凡二则
一、人当及时闻道
二、贫贱者从教反易
论世福不足鹜,
论童子可教,
一、童子更可教
二、耶稣钟爱童子
喻修道之功宜早图,
一、今世如考场
二、迁善宜趁早
答尧、舜有可学不得为娶妾籍口,,凡二则
一、当法尧舜之善
二、“二女”辩证
喻善恶系人自择,
论星无灵明而诸星度数不主吉凶,,凡六则
一、文昌不司命
二、上界之星如灯烛
三、将相与星宿无关
四、“星宿告祥”之意
五、“观星占象”之意
六、战争与星象无关
论圣教始难终盛,
一、邪教如蔓草
二、正教如巨树
论神不可太用,
论人子宜贻亲以安,
论存心之法,,凡二则
一、常存心不放
二、存心非不动
论道难遽信,
论俗染深则人道靡易,
论守贞,,凡三则
一、畏主甚于畏人
二、当谨守自律
三、贤士触景励志
答事天主非僭亦非亵,
一、祭祀之礼
二、奉事之礼
喻入道贵勇,
论真悔必由天主起念且有畏爱之殊,,凡二则
一、真悔必自天主
二、自天主而发之念
论灵魂兼生觉之能,
一、人之魂兼生觉之能
二、人之魂兼生觉之能之理
答天主虽在人心而爱恶行异,
一、天主在善人之心
二、天主不在恶人之心
论人立功愈崇受债愈重,
一、人之立功都由天主
二、立功愈崇,受责愈重
论耶稣肉躯灵魂不离天主性并释三位一体之义,,凡二则
一、灵魂和肉体只完全人性
二、天主性并非其灵魂
三、耶稣一位三体
答原罪为罚之余,,凡二则
一、天主赏罚释疑
二、原罪亦未重罚
答人非善即恶,,凡三则
一、人非善即恶
二、不可以无过自文
三、行善之人主必救
答用爱有三种,
一、爱有三种
二、爱人如己的含义
答天主生神之意与神鬼之分,凡二则
一、天主生神之意
二、天神善恶赏罚释疑
论罢德肋之生费略为真父真子,
一、天主父子是真父子
二、天主父子一体
三、天主父子同类
四、天主父子为真父子
答地狱之罚有重轻,
答天堂之赏视额辣济亚而不从由善功,,凡二则
一、天堂之赏在于额辣济亚
二、额辣济亚在于赐与应
三、为真善可得额辣济亚
答神之三司爱欲为功府,
答天主十诫刻在人心,
一、天下尽知天主十诫
二、恪守十诫则得安所
三、明知明背则难辞其咎
口铎日抄卷之四
口铎日抄卷之四小言
答禽兽之声别于人因论声有三种,,凡二则
一、人禽之声有别
二、声有三种
答太极为元质而非天主故古人不祭太极,,凡二则
一、物必藉四所以然而后成
二、“太极”似“元质”
三、元质非造物主
四、人不祭太极
答富贵贫贱之殊天主原无厚薄,,凡三则
一、富贵贫贱之用
二、富贵贫贱辩证
三、当顺从主的安排
四、俳优的比喻
答人生而残疾不可憾主而有残疾者之用,,凡五则
一、人生残疾不可憾主
二、以残疾之身备主使用
三、当信主使用残疾之人
四、残疾者的用处
五、五官残缺的好处
答人之夭折皆可无憾而当感恩,,凡三则
一、人可无撼于天折
二、人当感恩于天折
三、受生于天主即是大恩
论读书之法,
一、反复玩味
二、深刻理会
三、循序渐进
论远镜有义,
答肉身之复生,
答元质有变化无增减,
答银锭之伪非所以事亲,,凡二则
一、烧纸非孝敬之道
二、古人无烧纸之举
答事吕纯阳之非,,凡二则
一、当求告天而不求告人
二、人事主当专一
答谢主恩之频,
答怒之道归于无怒,
一、怒过而不怒人
二、怒而归于无怒
论奉主之心,
一、人当诚心奉主
二、顽石冷冰之心
三、人当讨主欢心
论领圣体之益及领圣体之功,,凡三则
一、领圣体之意
二、领圣体之默想
三、领圣体之心
论负荷主命不苦难而反甘易,
一、负荷主命之甘
二、负荷主命之易
答神之三司亦有克兼,
一、神之三司有不克兼者
二、神之三司有克兼者
论记含如库藏,
一、记含当纯而不染
二、记含不可邪正杂陈
三、库藏的比喻
答邪念多人自萌非尽由魔鬼,
一、万念悉人自萌
二、人当远离魔鬼
答夭札皆主恩并论赦罪之理,,凡二则
答人易犯罪乃原罪余迹,
一、原罪的涤除
二、余罪的克灭
论人之善劳悉由天主,
论人之五官借之天主,
论天主在天之义,
论斯彼利多三多不可谓耶稣之父并答其与降孕之功,,凡二则
一、圣神多三多非耶稣之父
二、圣神是天主
答天主三位不可缺一,
一、天主三位不可缺一
二、人之三性不可缺一
论圣多默异迹,
一、圣多默国的异迹
二、对圣迹的感叹
答灵魂无男女之殊,
答出言有道,
论痛悔异于动悔并析“痛悔”二字之义,,凡二则
一、动悔与痛悔表现不同
二、动悔与痛悔字形差异
三、痛悔的内涵
论天主三位一体有生发二义,
一、天主三位的关系
二、天主三位的关系解释
论人蒙主赦宜体以赦人,
一、不赦免人的比喻
二、人当宽恕免人
答记含只灵魂一职而有少壮老之殊,,凡三则
一、灵魂用脑司记含
二、人之记含随时而异
三、记含随时而异之因
答睡梦之幻,
论无德之人终为主弃,
一、不结果之树将被砍伐
二、无德行之人将被弃绝
口铎日抄卷之五
答大梵天王非天地真主,
一、天主主宰万物
二、大梵受教于人
三、大梵本非实有
四、佛教不以大梵为尊
答玉皇大帝益非天主,
一、“玉皇”的由来
二、玉皇乃人修炼而成
三、玉皇非天主
答耶稣乃造物主降生非释迦可拟万一,,凡二则
一、耶稣含有二性
二、耶稣是真主之证
三、释迦绝非真主
答辟佛之力总为世道人心,
答造物主生物养人而释氏戒杀之谬,
一、释氏戒杀凭轮回谬说
二、天教不禁杀生以保人类
三、天教不禁杀亦不导杀
四、开覆巢刳胎罪在庖牺氏
五、从古未有释氏之戒
答毋杀人一诫在国法之前而比之加详,
答圣水涤罪惟主可赦,
一、天主有赦罪之权
二、圣水涤罪是主亲定
三、佛氏无赦罪之权
答灵魂之永苦惨于形受,
一、地狱之火能灼神
二、灵魂之苦属神苦
喻人不知险,
一、牛知险途之喻
二、世人涉险不如牛
论人须向上慕主,
一、向日而视者是真凤凰
二、向上慕主者为真信徒
答守贞为上,
一、守贞不会使人类灭绝
二、守贞使人类灭绝亦快慰人心
论所学三字终身不尽,
一、黑
二、红
三、白
论五官之司言最宜谨,,凡三则
一、谨守五官
二、言最宜谨
三、言能污秽人
答原祖犯命正显天主全能,,凡三则
一、原祖犯命非因其性
二、原祖犯命亦显天主全能
答人有原罪故克己之功愈崇,
答小过不悔由认主不真,
答人不知真福故重世福,
一、世福如嚼蜡
二、婴孩的比喻
三、当求真富贵
答魔鬼出见人世不脱离其苦,,凡二则
一、魔鬼在人世不脱其苦
二、魔鬼虽受苦但不甘入地狱
论财色之人自绝于主,
一、富翁筵客的故事
二、富人筵客的喻意
三、受教之人与不受教之人
论财不宜过营,,凡二则
一、贪财犹认邪魔为主
二、不必以财为重
论积财不施亦不能安享,
论水德,
一、水之德
二、人之德比于水之德
论人而不善反蠢于物,
答列宿逆行甚微而参宿渐高由于日,,凡二则
一、列宿逆行甚微
二、参宿渐高由于日行
答斗柄四时易向亦由日行,
一、斗柄四时易向
二、斗柄易向由于日行
答度教之学无甚关切故主隐其奇,
一、天文之学不必皆知
二、养生之理主必显示
三、以地之物为喻
论圣体之恩增人神力,
论人当顺主命而大主予夺具有深意,,凡二则
一、人当顺主命
二、天主予夺之喻
答魔鬼可知已往多不知未来,,凡二则
一、能知一定之事
二、不能知不一定之事
三、可以猜中未来事
答原祖初生即字言之始,,凡二则
一、文字始于原主
二、天主传信于人
答古今人寿修短其故有二,
一、人之自然
二、主之使然
答将审判前诸患以当炼罪,
论天主爱人人宜爱主,,凡二则
一、人受恩多于天神
二、人当诚挚爱主
论圣体为灵魂之粮,
一、梅瑟的神迹
二、梅瑟神迹的象征
论领圣体之后须力行善功,
析水火冷热之理,
论愚人难于不言,
论人入迷途主亟提醒,
一、牧童寻羊的故事
二、故事的内涵
论怀主宠佑宜防险途,
一、当翼翼奉持藏宝之瓶
二、当谨守以防宠佑顿失
论人不行善功难免主谴,
一、懒惰的仆人
二、人当行善报主恩
答月体明暗之殊,,凡二则
答金星有弦望晦朔,
口铎日抄卷之六
答圣教孝敬父母存亡皆然,,凡二则
一、圣教教人孝敬父母
二、讹言的起因释疑
答辟释氏之邪为忠于所事,,凡二则
一、辟释氏之因
二、不容释氏之因
论上主好谦恶傲,
论天神祗一傲念辄受重罚,
一、天神因傲受罚
二、人不可傲然自满
论德贵谦,
论以苦报主须存真爱,,凡三则
一、爱主之心能克难
二、爱主之心皆有功
释‘仁’字之义,
一、“仁”的意思
二、爱主当爱人
论时日有用毋负主赐,
一、主生之物都有用
二、立功之机不可失
答默想工夫期于行,
一、默想是养灵性之粮
二、默想的内容
三、默想是为了行动
答四德为万德之宗,
一、一事而四德备
二、四德为万德之宗
论奉教不在多言,
一、奉教不在多言
二、谈道只是口说
三、教导人者须先行道
论不灵之物尚顺主命而人反逆,,凡二则
一、不灵之物顺主命
二、人当诚心呼求主
三、凡物都应顺主命
四、人当顺主命
五、逆主命之哀
答人之七情宜以爱德为主,
一、人有七情非罪
二、用情失当为罪
三、爱德可以中节诸情
四、爱的作用
答七情由灵魂而发而死后之情有所蔽而不全,,凡二则
一、七情由灵魂而发
二、死后情有所蔽
答主怒非怒,
答天地未足称才,
一、天地非可称才
二、天地之用不可称才
三、以书写为喻
论色念易萌须用刚克,,凡二则
一、人须用刚克色念
二、西邦王子只好魔的故事
论魔诱善人倍力于恶人,
一、魔诱善人倍于恶人
二、魔诱人的故事
喻良友如镜,
论魔鬼纪过天神纪功,,凡二则
一、魔鬼记人之过
二、天神记人之功
喻奉教若治田,
一、奉教若治田
二、不用功者难免地狱之火
论人宜热心向主,,凡三则
一、天主喜火燃
二、用燃火比喻热心
三、用蜡比喻德行
四、主更喜热心之人
答为善不拘根器,
论人须佩服主言,
一、天主当面与人言
二、天主之人听主言
三、听而遵行者可得常生
四、没有真听天主之言者
五、当佩服主言而常存之
论冕旒瞻礼,
答教中工夫乐而非苦,
一、苦与乐辩证
二、人之所为的苦与乐
三、士与农的苦与乐
四、爱主之人不苦
五、不善之人无乐
论人祈善终仰赖圣母,
一、善终可补毕生之不善
二、毕生为善亦须谨慎
三、人恒于厥终致蹶
四、学天主之道是学死
五、善终之法
论圣枝瞻礼,
一、圣枝瞻礼的由来
二、圣枝瞻礼的含义
三、司铎的感叹
论人涤罪宜洗以泪,
一、罪三媒由于爱肉身
二、人身犹马宜加之鞭
三、人当以泪洗罪
论人获罪毋诿之不可赦毋恃为可赦,
一、罪中加罪的念头
二、罪中加罪的原因
三、茹答斯与伯多禄之鉴
论领圣体宜谦、宜洁、宜相爱,
一、耶稣濯宗徒之足
二、耶稣教人以谦
三、耶稣教人以净
四、耶稣教人相爱
五、树木的比喻
论圣体不敢领且不敢不领,
论祷以免祸亦惟其可,
一、耶稣的祈祷
二、人的祈祷
论伤主受难宜默想数端,,凡二则
一、对主受难的伤痛
二、对主受难的默想
论圣架有上下左右之义,
一、上者之义
二、下者之义
三、左右者之义
论致主受难由人七情,
一、致主受难不在恶党
二、致主受难由人七情
论万物皆知认主人尤当感激,
一、万物皆知认主
二、人亦当认主
论敬畏为爱慕之仆,
答取法贵上,
一、射箭中的之法
二、人当取法于上
答天主爱人有七恩非父母可并,
一、主之爱人有七项
二、父母欲子为善而不能
三、主爱人而不强
答天主化成天地,
论光荣圣架瞻礼,,凡六则
一、圣架瞻礼的来历
二、圣架瞻礼之义
三、圣架之利益
论居下者必上,
论主要经有五,
论人性之光有二,
论谦德弗可及,
论人心皆当为圣神之堂,,凡二则
一、立外堂有三
二、建内堂有三
三、镇内堂以石
论圣母之恩,,凡二则
一、圣母之恩
二、天梯的异象
三、圣母的作用
论效法圣母贞德为切,
论天主无所不在,,凡二则
一、天主在天堂
二、天主在地狱
三、世间国君的类此
四、国君与天主的比较
口铎日抄卷之七
喻信德为进修之根,,凡二则
一、信德为进修之根
二、真信与不疑之别
责不孝敬之罪,
论奉教有三功,
一、孝于主
二、慈于人
三、严于己
论勤奉圣母之验,
论谦忍之德,
论圣母常怀天主人当仿效,
一、圣母尝怀天主
二、当仿效圣母之所怀
喻圣人为凡民之师,
一、鸟之凡圣
二、人之凡圣
论慕主心切始得见主,
一、复活瞻礼由来
二、复活瞻礼喻意
论孝敬其先须存道意,
一、中邦的传统祭奠
二、教友中人的祭奠
三、张令公的祭奠
四、李友的祭奠
论耐苦始猎真福,,凡二则
一、苦与福的联系
二、苦与福的转化
论圣徒之德,
一、雅歌伯的言行
二、当以雅歌伯自励
论人重世赏而轻天赏,
论主将升天何以为献,
一、贫民敬国主的故事
二、吾辈当以眼泪敬主
答有财者进天国之难,
一、有财者进天国之难
二、主佑有财者承教
叹以奉教勖兄弟而己则否,
论圣神降临,,凡二则
一、圣神降临故事
二、圣神降临之义
三、圣神妙义
论圣神七恩,,凡二则
一、人生两途
二、两途的不同后果
三、圣神七恩
四、七罪之首曰验傲
五、圣神之恩在谦卑
六、圣神七恩的能力
七、人当孜孜以求向上
论告解不速由中不热,
论过贵速改,
答天主降生以共见闻者为征,,凡十一则
一、天主降生非失其尊
二、人未见不足疑其无
三、天主降生之证
答耶稣为真天主不可姑称为圣,
一、若翰的见证
二、耶稣的自证
三、古圣的论证
答圣教东来不始自今日,
一、唐贞观年间圣教传入
二、唐建中年间立碑
三、明天启年间重现此碑
答降生有像于昭事为尤切,
一、天主降生于西汉之末
二、先贤戒惧未降生之天主
三、天主降生使人戒惧警惕
四、对中邦人的批评
答佛老之教为僭妄依傍而不可并容,,凡二则
一、佛老之教不可与天教并存
二、佛老之说也不可与天教附容
答释教专事明心为误人第一义,
一、心明之说不合理
二、空寂不能使心明
三、心明不能诫克
四、诫克比心明更重要
五、明心与中邦修身不同
答瞻礼痛解为圣教极重之功,
一、真心敬拜是升天正路
二、敬拜不可自设己意
论审判时升天多寡之数,,凡二则
一、升天下地各分其半
二、下地多于升天
三、升天多于下地
四、愿天主加佑万民
答人无死罪即望升天国,
一、无罪即可升天
二、天庭地位各有不同
答听主默启亦人之功,
论道意以淡薄为尚,
论进会之规,
一、入会前期的规矩
二、入会后期的规矩
论神病需医宜念家人,
一、形药与神药
二、形病需医
三、神病更需医
论人鲜认主宜实指示,
一、古代主微服访查赏善罚恶
二、天主降世为人赏罚劝惩
三、圣体之礼亦主降临其中
四、当将主指示于人
论人遇诞日祈毋负主恩,
一、诞日先谢主
二、人当尽本分
论劝人为善亦且益己,
喻灵魂重而肉躯轻,
答多读何苦多行,
论致命不易当存是志,
一、致命固不易
二、致命获真福
喻诲人以言不如以身,
一、形之哀矜
二、神之哀矜
三、身教胜于言教
论主罚一方有善亦可蒙赦,
喻取众美以成德,
口铎日抄卷之八
答圣教宜严,
一、教规如医嘱
二、神有二等
三、正神为圣教所尊
四、已死之人不可崇祷
答神有正伪而城隍之神为错奉,,凡三则
一、不可礼拜城隍
二、礼奉城隍正道
答佛、老之非,9,凡二则
一、佛老之经不可用
二、佛老是冒僭叛臣
答关壮缪未为大忠而崇祀之非正,,凡二则
一、不可崇祀关羽
二、不可以神礼奉人师
三、只可奉拜古之大圣
四、崇祀关羽之妄
答天主实有灵明之权而非虚理,
一、理只是虚位之称
二、天主有灵明之权
论人之灵性宜涤旧更新,
一、新人与旧人解
二、人当除旧更新
论圣人灵迹,
喻天国之赏先后如一,
一、天国之赏的比喻
二、对比喻的解释
三、天主的承诺
四、人当有的态度
论人之愿欲无穷,
喻涤罪宜洁,
一、晋接富贵当鲜洁其衣
二、入堂见主当洗涤灵神
论报主之恩有三而财色两端尤宜谨防,,凡四则
一、感恩当思图报
二、报恩的三种方式
二、对躬行教戒解释
三、亚肋叔的言行
四、当以亚肋叔为鉴
论圣意纳爵之德,
一、圣人瞻礼之三端
二、圣人与常人之别
三、意纳爵的长处有二
答龙之为物目所未见,
一、未曾见龙
二、雨的成因
答雷电之义,,凡二则
一、雷电的成因
二、雷电是上主所命
论补赎之功有三而施赎为尤切,,凡五则
一、犯罪三端的补赎之道
二、当存施赎之心
三、施人即施主
四、喜施之报在生前
论圣母救危之恩,
一、人当临危呼救圣母
二、圣母求危的故事
答教法因人而施,
论升天不易须去其私欲,
一、升天不易
二、圣把多禄茂升天
三、升天当去私欲
论人之聪明皆主所启不可遽生傲念,;
一、人身之病有二
二、人对两种病医治的认识
三、奥斯定的认识
四、奥斯定的成长
五、对奥斯定的评价
六、当效法奥斯定
答妄念易杂宜时时颂主,;,凡三则
一、仰祈天主可除妄念
二、时时颂主可除杂念
三、时时念主,快心满志
四、时时颂主的果效
论圣教诸书为性命神药,
答杂念为原罪之迹惟仰祈主佑,,凡三则
一、杂念为原罪之迹
二、善功唯祈主佑
三、杂念如蝇
四、圣人不免杂念
答灵魂有时出现上主所命,
一、上主许灵魂出现
二、灵魂出现的故事
三、灵魂出现系上主所命
论承教期于行,
论修道贵薄世味,
论享天上福悉纯善而无纤过,
论诲人必先自诲,
论钦崇上主由爱德而发,
一、钦崇在于活根
二、爱德为钦崇活根
论圣母会以守贞为上,
论人涤罪垢全赖救赎之恩,
论圣教遇阻方显其功,
论天堂之赏其异数者有三等,
答段友不可及之功,
论圣伯多禄可仿之德,,凡二则
一、当效仿伯多禄之行
二、伯多禄渔业的含义
三、伯多禄弃万有
四、天主以百倍报赏
论圣母往顾圣意撒伯尔各有可存想之义,9,凡八则
一、存想有三端
二、圣母往顾意撒伯
三、会友的感想
答人禀四行以生各有偏胜之异,9
一、性格与四行有关
二、性格与四行的关系
三、四行与四液有关
口铎日抄小引
一、司铎航来的目的
泰西诸司铎之航海而东也,涉程九万,历岁三秋。比入东土,而尺丝半粟,毫无所求于人,独铎音远播。其所醒觉而提命之者,不一而足。
嗟夫,是岂炫学问而博声称者哉?盖亦以造物主之真传,晦蚀已久;而二氏之曲说,浸淫方深;冯生总总,都在洪波浩淼之中,觅一片板只筏而不可得。故热肠不禁,欲为人世作津梁耳。
二、写作过程
标不敏,戊辰秋杪,始得就艾、卢二司铎,执经问道。顾质性鲁钝,未能顿了。即间有所得,亦如稷稷松风,涤烦襟于半晌,不逾时而过耳即空者矣。
夫田父之得燕石也,尚什袭藏之,钦为至宝。矧昆山之壁,种种见前,乃入宝山而空手回,何能不为田父所笑?庚午以返,其亲炙二司铎者,多无旷时。或在同堂,或在燕处,或为师言之诏我,或为朋侪之起予。爰笔所纪,不觉成帙。
三、写作目的
总之,余辈如骀驽,策之始前;司铎若洪钟,叩之即响。兹铎音具在,真足令愚者醒,顽者驯,智者见智,而仁者见仁。小子何心,其敢私为帐中之秘也乎?谨揭而传之,以昭同好。若夫搦管摛词,亦仅取通明晓畅,固不问其文之工拙也。
崇祯四年重光协洽之岁,日在角
福唐后学其香氏李九标薰沐拜手题
口铎日抄叙
一、解释“口铎日抄”
“口铎”者何?艾、卢二司铎,传播圣教,觉世之洪音也。“日抄”者何?吾友李其香氏,尝侍二司铎侧,录之以惠同好者也。
二、司铎东来传教
二司铎远自绝獥,浮海九万,三易寒暑,而至中华。倦倦以“爱慕天主”与“爱人如己”为首务。斯其渊源之正、愿力之宏、心思之苦,有未易明言者。世人拘于旧昔、溺于秽乐,曾不能开拓心胸,驰域外超旷之观,思此生之所自来与所自往。甚且认仇作主,岐适轶趋,贸贸以死,而卒不悟。是固司铎所大痛也。
三、中华愚昧禁锢
间有彼都人士,兴缁衣之好,殷殷造请者,亦繁有焉。然未绎思乎永报,先责望乎目前。不于万有之上,认至尊至灵之主宰;第于牙慧之后,袭太极理气之肤谭。不以生死大事,蚤觅究竟之根宗;徒以异人、异书,取快一时之耳目。是何异买椟而还其珠,自负此一见之奇缘也哉?大抵三代而后,学者多以辞章为务、科名为业。又有一切下学之法,设为方便梯航,积久认真,锢人思力。故于人性以上,生前死后之大关,存焉不论,论焉不详者矣。及有一二超旷之士,欲寻究死生之故,而有所未安。乃二氏之流,复创其虚诞不经之说,捣其虚而中之。如饥人思梁肉而不可得。黠者授以甘饵,而投其鸩毒,反甘之而不觉也。悲夫,悲夫!
四、天教妙启扃钥
若诸司铎之教,研理必究其原,察物必精其本,修治必要其实。诸如舌头假悟,捧喝伪机,与夫哀哀妙门之幻境,皆鄙绝以为不足谭。且其学问渊涵,深广无量,即极颖慧者,未易窥其底里。间或随人叩触,偶写灵诠,而当机片语,莫不妙启扃钥,彻人心髓。正如暍人得樾、渴骥逢泉,爽快之魂,得未曾有。独愧吾党,未能广竖斯义。迥标特解,为启余、助我之资。所冀发司铎之响,更抽绎于无穷者,不无望于高明诸君子也。诸君子试思我党中,治铅椠,应制科。一旦云蒸龙变,或标旆常,铭鼎吕;或广第宅,饰舆马;赫赫焉,夸矜其梓里,荣宠其宗祊者,足为吾生一大究竟乎?抑灵神本乡,更自有在?而斯世伪荣、微福,直转瞬浮云,无堪久恋者乎!此关勘破,则凡种种悲愉得丧,胜负短长,举无足较;而胸中火炭,世境戈矛,一齐放下;而后妙义满前,始有引伸不禁者矣。酌滴水而想泉源,燃星火而传众炬。
五、著书过程目的
此之性炎日启,司铎之口铎日宣,其香行且笔不停毫,时无暇晷,将来之秘笈琅函,其未有止也,独非吾党一大快事欤?金玉洪音,请自今日始矣。虽然,司铎之铎者,口也;其所以铎者,非口也。其香之可得而述者,司铎之口铎也;其不可得而述者,司铎之身铎与心铎也。口铎存乎其香之日抄;身心之铎,存乎吾侪之日省。以吾侪之身心,仰参司铎之型范,是即勒珉、摹本,两相印合于无尽者也。此际之通功,其香更有以荃我乎?
六、作序
余羡其香之苦心,慕其香之慧力,窃不胜莫助之爱,而深愧余之不逮也,故忘其鄙拙,而僭为之序。
林一俊用吁甫题
口铎日抄序
听笑谈不知倦,闻正言则惟恐卧,十九然乎?乍闻正言而动,退辄忘焉,十七然乎?有闻必绎,绎而得,蕲与人同,如是十可二三乎?心得之,口未必能言之;口言之,手未必能录之。问何以为?为懒故,为忘故,为拙故。夫亦人耳,人一奋,虽懒必强也;人一恬,虽忙必闲也;人一想,虽拙必无不通也。悠悠忽忽,而曰懒、曰忙、曰拙。谁授尔此三疾耶?人原无疾,而故自生疾,又或托疾。况为世俗事,懒亦行,忙亦逐,拙亦营。而曾不得片刻之强、之闲、之通彻,以从事我生之大根原,与夫我生之大究竟。呜呼!是可谓终身不灵者矣。子思子敕人戒恐,直严须臾;曾氏日省战兢,至死而后知免;是岂区区为世缘作计哉?
千百年来,普世伥伥其无如。得西方司铎提铎而振焉,人始知有大根原、大究竟焉,但于所云三疾者,未见其有瘳也。即余侍诸司铎,视闽中诸君子不后,亦且自谓能信不殆,曾何所得诠述一二言乎?乃今而始得吾胜友李其香,闻艾、卢二司铎口铎,而日抄之也。其香一日闻道,遂静修三山堂,思辨一年。等功名于浮云,视举子业如弁髦。而且理日益明,才日益迈。归而诱化数百人,交相磨厉,其德与日俱新。又期追随二司铎,周旋不暂舍,其抄未有已也。余虽亦懒、亦忙、亦拙,感其香亦稍知勉矣。
温陵张赓识
口铎日抄凡例
一、是集始于庚午之春,历年所纪,中更系以月日者,窃效编年纪事之例。
一、集中随问开明,因机诱诲。咸足裨益性灵,充拓学问。虽无连章累牍之详,悉皆玉屑金霏之妙。
一、集中或谈道、或析理、或旁参度数,为逐月札记,故不便别类分编。
一、是集所记,年不数月,月不数日,日不数时。大抵司铎逢人敷宣,而所记之候则寡。司铎发论明尽,而所记之语未详,则由亲炙有疏密之殊,与笔性有敏钝之异。
一、凡大瞻礼日,司铎论道中堂,妙义广博,为难于忆录,故兹不尽载。
一、辛未以后,诸友多有分录。邮筒所寄,汇载成书。虽有芟禧,非同剿说。
一、集中大旨所在,略加圈点,俾读者易识指归。至中间论议剖析,则各随赏鉴,未敢标炫。
一、集中答述,凡显载姓字者,悉皆同道诸友。其尚未奉教者,则不僭书。
一、各卷目录,一目只该一则。亦有一目而该数则者。兹凡二则以上,并分注目下,以便详览。
口铎日抄卷之一
口铎:泰西思及艾司铎、盘石卢司铎
笔记:福唐李九标其香
订正:温陵张赓明皋、清漳严赞化思参
较阅:晋安陈克宽孔熙、同邑林一俊用吁
参定:弟李九功其叙
论人藉友以明过,
崇祯三年庚午,余违艾、卢二司铎,斗柄一周矣。春正月晦日,以试事抵郡。入晋谒,时涤罪甫毕,适与刘良弼对语。
艾司铎谓余曰:“子何言乎?人有过不自知,须藉友以发明之。如子有眼,具见人面也,而不能自见其面,若人则能见子面矣。”
论书宜熟玩,
司铎谓良弼曰:“向所请书,亦时熟玩否?”
对曰:“方珍其书而不忍读也。”
司铎曰:“何为?”
曰:“恐污书耳。”
司铎曰:“书污而人洁矣。
譬之帨巾焉,巾污而身洁矣。”
论大信而毋少疑,
有顷,余述客岁致病之由,与吁祈大主,始蒙佑而终不然之故。
司铎曰:“昔耶稣讲道山中,宗徒航海先归。忽飓风大作,船将沉,耶稣涉海往救之。宗徒伯铎禄者,望见曰:‘吾主乎?吾将往从焉?’耶稣曰:‘来。’伯铎禄遂跃入水中,其足不沉。徐见波涛喷涌,心忽生疑,遂溺。耶稣絜其手拯之。曰:‘子何信之浅哉?’是之谓‘大信不沉,少疑即溺。’吾子得无类是乎?”
论子之予夺恭听主命,
一、用吁因丧子而忧郁
司铎问曰:“子见林用吁乎?”
对曰:“用吁近有子丧,忧郁殊甚。”
二、若白顺服主的故事
若白一下死了几个儿子
司铎曰:“昔圣若白有数子,不逾时俱丧。
不信的人以此指责圣教
“诸不闻道之人,遂有以此而訾圣教者。
若白顺服主的予夺
“若白不为动。曰:‘子原大主所赐,一凭大主所收,吾惟恭听主命而已。’
若白又得了七个儿子
“后若白连举七子,富贵倍于前。”
三、用吁以若白自慰
近阅用吁解惑一书,具见识力。用吁既著书以解人之惑,尚其以若白之言自慰乎?
论圣本笃克欲之功,
一、本笃克欲故事
二月六日,瞻礼甫毕。
艾司铎谓众曰:“今日圣本笃升天日也。本笃年方壮时,潜修山中。一日欲念忽炽,苦不能禁,遂赤身入丛棘中,展转受刺,至遍体流血,欲念乃止。”
二、身体与灵魂之喻
身体如驴马,灵魂如主人
“夫身犹驴马也,灵魂其主人也。
任驴马所为则危
“主人之御驴马,委其辔焉。一任其所之,势必有颠踬之患矣。
鞭策控扼则安
“惟控扼之、鞭策之,而驴马始骋乎康庄之途。曾何颠踬之与有?”
喻从教毋待,
一、某人慕教而未决
十有二日,文学薛某者,久慕圣教,特因循而未勇决也。日正中入谒,艾司铎谆谆诱劝者不一而足。
二、饥而待哺之喻
文学遽问曰:“某某亦已从教否?”
司铎曰:“有人于此,饥而待餔。必俟众来始食,斯亦一道也。然俟久不至,则必先食。如必强待不至者而后食,恐终有不得食者矣。其饥宁有已时乎?”
答晷刻随方不同而星家无据,
一、各地的时间不同
十八日将午,二司铎步于庭,视壁间所画罗玛地图。
艾司铎谓余曰:“罗玛斯时尚未行弥撒。”(祭名详见本论)
余愕然曰:“时有不同乎?”
司铎曰:“有。”
二、时差的原因
余问故。
司铎曰:“日轮所照各有先后,故耳。盖地如圆球,四面皆人所居。日轮照之,每东西三十度,而隔一时。今四方之人,各以所居之子午线为午时。则离此东三十度者,已为未。离此而西三十度者,尚为巳也。罗玛去中邦百余度而遥,算此时尚为寅。故知其弥撒未行耳。”
三、缅甸与闽也有时差
余曰:“信如师言,推之敝邦诸省,即缅甸之去吾闽,已二十度,今此方午初,而缅甸不尚为巳乎?”
司铎曰:“然。”
四、星家之言不足信
余曰:“夫星家之择日、推命也,以为普天之下,同此时耳。今即王会之内,便已不同若此,彼星家安所凭以定吉凶乎?”
司铎曰:“吾固谓其不足信也,而世顾惑之何哉?”
论述张子异迹,
三月十一日,余复至堂,得一帙。
一、张识其人
曰:“弥克儿遗斑。”读之,知为温陵张见伯作也。见伯名识,圣名弥克尔,乃张令公赓之子。
二、张子异迹
自述其在杭时病困,吁祈大主。忽于床帷有光一道,递现二十一字:“曰愤勘、曰解虐、曰德邻、曰白乡、曰听简、曰健盟、曰百系亦脱、曰三年当受予。”且自释其义,具载篇中。
三、张子异迹根由
余读而异之,因请其详。
艾司铎曰:“是张子十七岁时事也。张子虽妙龄乎,而修道之心忻勤真挚,皆高人一等。故其收功倍速,而灵迹倍奇。”
四、张子去世升天
异迹预示其去世之日
余曰:“张子在乎?”
司铎曰:“去世矣,庶乎升天矣。”
曰:“升天何期乎?”
司铎曰:“即现字之后三年也。昔张子现字时,吾方在杭。张子至堂,备述前事。其所云‘三年将受予’者,意大主将增其慧力。吾已默定为去世升天之期矣。果于三年后是月是日是时,亲见天主耶稣。
临终所见之异象
觉初尚呵责,有圣玛窦及利玛窦者旁为转祈,方许登化光天焉。斯盖绝而暂苏时,备告其父若舅者。
临终作书遗言
且临终作书,别教会诸友。道此行望得安息之所,不必以去人世为忧戚云。”
余闻而悚然者久之。夫张子以如许功行,尚微干主怒,获祈乃免,而况其下者乎?日监在兹,可畏哉?”
论昼夜长短随地不同,
一、昼夜长短因地而异
十有三日将夕,余偕王子荐侍先生。偶谈勤学惜时,与昼夜长短之说。
艾司铎曰:“卢司铎在欧逻巴之北,有时昼极短,而夜极长。”
余讶而未得其解。
司铎曰:“子毋异也,尚有极北之地,以半年为昼,半年为夜者。”
余益讶之。
司铎笑曰:“昔者徐子尝闻斯说,深求而不得。吾取简平仪示之,始了然而去。”
二、昼夜长短因地而异之因
日照北极则长昼不夜
余请其略。
司铎曰:“斯地正居北极之下,自春分至秋分,日地上环绕,皆照见北极下之地,故此半年常昼而不夜。
日不照北极则长夜不昼
“自秋分至春分,日地下环绕,皆不及北极下之地,故此半年常夜而不昼。
南极则正好相反
“若在南极之下,则反是。
中邦书籍中的例证
“今子中邦所载,有日初出,蒸羊脾,未熟而日已入者,大都皆极北之地也。”
余闻而嗒然若丧,退思舆图所画,微识其解。夫拘儒以目所不见谓无也,孰知以理测之,固凿凿可按若斯者乎?
述张子幼聪,
一、张弥克(张识)
居有间,众谈张弥克之事。
子荐问曰:“张令公尚有几儿乎?”
艾司铎曰:“令公共有六男,弥克其三也。
二、张悌尼削(张就)
今已去世升天
“今其四者亦升天矣。
幼时的聪明智慧
“四男名就,圣名悌尼削。其在杭进教时,才五岁也。幼而颖异,不让厥兄。
谦恭若成人
“至若虔恭恪守,有老成人所不如者。
众咸服其警敏
“杨京兆淇园极怜爱之。一日于圣堂前,京兆问曰:‘天主谁生乎?’曰:‘圣母。’‘圣母谁生乎?’曰:‘天主。’众咸服其警敏。
三、张令么亡儿得儿
今偕其兄可得天上国,张令公方谓亡儿而得儿也。”
志天地仪诸圈名,
十四日,陈孔熙至堂,余述昨昼夜长短之说。
适艾司铎出,余复按地图以质。
司铎曰:“未足也。”遂出天地仪示余,且缕缕言之。
余质性鲁钝仓卒,未能了了。
司铎曰:“是乌可一蹴至乎?姑先志仪圈诸名,可渐而学矣。
一、地平圈
“按天地仪,架上一周者,为地平圈,以分上下。
二、子午圈
“与南北极直者,为子午圈,以分东西。
三、地平圈系列
“中半截,为赤道,昼夜平圈,以分南北。
赤道上,为昼长圈。
赤道下,为昼短圈。
昼长圈上,为北极圈。
昼短圈下,为南极圈。
四、黄道圈和二分、二至圈
“与赤道斜交,半向北而上接昼长圈,半向南而下接昼短圈者,为黄道圈。是即日所经行处也。
“其与赤道圈相交,过二分者,一为二分圈;一为二至圈。
此其大略也。若夫推验运行之法,尚藉师资耳。”
论日有二行,
有顷,卢司铎出,见余手执天地仪。
卢司铎笑曰:“天地在手矣。”
余复就教。
一、本行自行
司铎曰:“日有二行,有本天自行者,有宗动天带而行者。其自行者,自西徂东,行常迟。一日一度,一岁一周天者是也。
二、宗动天带行
其为宗动天带而行者,自东徂西,行常速。周天三百六十度,一日一周天者是也。”
夫人知日自东出耳,不知日之自行,则从西出。先儒所谓蚁行磨上者近之。
论地如圆珠,
十五日,卢司铎徐步外堂,熟视地图。
一、地图有多种形式
余问司铎曰:“夫地图诸体不一。意必有平面者,有半球者,有半面者,而圆球之象始备。”
二、由地球仪可知大地形状
司铎曰:“是未若制就圆形者,更为易睹耳。”
于时出木地球一枚,大仅盈握。其所画与图无异,但具圆形,则所云四面皆人所居,足底相向者,一视而了然矣。
三、由天地仪可了解天道运行
司铎又取天地仪参对,顾谓余曰:“天道常动,而地道常静。今试取地仪以象地,天仪以象天,考北极之高下,稽太阳之子午,而东西相距度数之遥,时辰之早晚因之矣。”
回思艾司铎所云,斯邦为午,而大西尚为寅者,观斯球而益信。
论舆图度数定南北易东西难,
卢司铎复取圆球,与舆图较。觉东西度数,微有未合。
司铎曰:“大地之上,诸邦相错,定南北易,而东西难。”
一、定南北度数易
余问故。
司铎曰:“定南北者,惟测南北极出地几何度,则地势之高下,纤毫不爽也。
二、定东西度数难
而定东西者,必俟之月蚀之日,某邦某时蚀,某邦则某时蚀。或日蚀之日,某邦蚀几分,某邦则蚀几分;某邦蚀,某邦则不蚀。会而推之,而地势相距之远近,始可定耳。”
余思大地广矣,非测天文以列地势,则高下远迩之数,孰从而辨之乎?
论堪舆之妄,,凡四则
十六日,余侍司铎,偶及堪舆之说。
一、人不能庇佑子孙
人生前不能庇佑子孙
艾司铎曰:“人之生也,目能视、耳能听、口能言、手足能持行,而不能庇其子孙,或富且贵。
人死后不能庇佑子孙
“岂既死之后,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手足不能持行,而能庇子孙以富贵,岂不惑哉?
尸骨无存不能庇佑子孙
“且既朽之骨,并其耳目口鼻手足而无之,而谓于数十里之遥,数百年之远,呼吸可通,祸福不爽,则又惑之甚者也。”
二、堪舆荒谬可笑
堪舆并非处处适用
又曰:“今堪舆家谈风水,必言山从何来、从何去,于何卓越、于何结聚,沙水如何汇合、如何环抱。然在江南多山之处,犹得谬张其说。吾尝过齐鲁汴洛之地,平空一望旷野千里,而人之葬其先者,有何来龙沙水,可辨吉凶?而衰旺兴替,种种不同,则何以说也?”
因迷信风水而求福得祸
又曰:“人之择吉地,不过为获福计耳。乃有过信风水之说,至忿争斗讼,连年不解。有骨肉未入土,而家已零落衰替者,是求福而反得祸也。人顾惑之不已,何哉?”
老农对堪舆之术的讥嘲
又曰:“闻中邦昔有达官,惑堪舆之术,求吉地,累年不得。一日于山中,遇一老农。问曰:‘官人在此胡为乎?’达者具告以故。老农曰:‘余今年八十余矣,多见戴纱帽来寻坟,未见其后即有戴纱帽来拜坟者。’达者闻言,废然而返。
因迷信堪舆而抑郁而死
“又绍兴一孝廉,择地葬其亲,自负必得状头。即堪舆家观者,无不以状头期之。孝廉益自负,比入省试,首场以误字贴出,大失所望,竟抑郁而死。夫过惑于风水之说,究以性命殉之。夫人之愚,一至此哉?”
答书宜广译,
十有九日,诸友请于艾司铎曰:“愿圣教诸书,多译广刻,庶辟邪崇正,易为力耳。”
司铎曰:“然,是犹药肆焉,诸品咸备,始可随其病而疗之。”
论功之首莫大为天主而负己之十字架,
廿一日,寻获十字圣架日也。
一、负己十字架功劳最大
艾司铎诘余曰:“报效吾主,以何者为首功?”
余对曰:“熟观诸书,孜孜接人耳。”
司铎曰:“是非功之首也。”
余曰:“首功云何。”
司铎曰:“未有大于为天主而负己之十字架者。
昔耶稣之语宗徒,亦惟曰:‘尔其日日负己之十字架以从我。’未及于接人也。
二、负己十字架的内涵
“夫十字架,有有形者,有无形者。子自入道以来,业已寻得十字架矣。子宜负焉,如不愿负而拖之,则更重矣。盖指克己、忍耐、绝欲诸德也。”
二、颀负功更大
余唯唯承教,徐又曰:“即负十字架,亦有两等:有强负者,有欣负者,而欣负之功更大矣。”
答善终之义,
一、善终的正确含义
二十二日,诸友欲立善终会,请诸艾司铎。
司铎曰:“是不可不知其义也。夫善终者,岂其获享寿考,老死牖下之谓哉?必也灵魂求息止安所焉。
二、主掌管人的生命
“今人之生命修短迟速,惟主所操,吾不知终之何期也。
三、当求善生以善死
“然不可不求其善,须有备焉,而后可以无患矣。故善其死者,必先求善其生。善其生者,斯可以善其死者也。吾子识之。”
戒世途,
二十三日,艾司铎设席,招林志伊、刘良弼及余。有顷,篝灯而群蠓集焉。
司铎曰:“夫蠓见火光而悦之,不知适以丧其躯。夫世路之为光也多矣,吾惧其丧子躯也。子勿悦而避之可耳。”
答人性皆可为善而有为不善之由,
一、恶人作恶的原因
时海寇就抚,闻复掠海上。
良弼曰:“彼恶性素成不可移也。”
作恶不能归之于本性
司铎曰:“不然,人之为恶也,如以归之性,则恶人为无罪矣。譬之火焉,火有燎原之势,而火无罪者,以火之性然也。
天主不赋于人恶性
“天主至善,岂有赋人恶性之理。
善恶是人的习性使然
“纵原罪未除,(详见本论)皆可以为善,特气禀微有刚柔纯驳之殊耳。至于善恶之大分者,习使然也。
二、恶人可以悔改
“虽然,恶人之良心,原自不灭。如肯猛醒回头,其为功也,更倍于善人。譬之二马并驱,其一调良闲习,御之者不用鞭策,而自适康庄之途。其一蹄啮不可制,不善骑者,必有颠踬之患。如能控御之、衔勒之,则亦可驰骤而追及乎良马。斯其力倍,而功多矣。
三、人性本善之证
“西方有黑人国者,素无君臣、父子、夫妇之伦。近有会士,敷教其地,遂稍稍知义理而别人伦。是亦性可为善之一证已。”
勉立功,
司铎问志伊曰:“近亦勉励立功乎?”
志伊逊谢,若不敢任。
司铎曰:“人之处世也,如水中舟,溯流难,从下易,须勉为其难者。如不猛力争上,势必趋于下流矣。”
喻治家如止渴,
秋九月,廿有二日,艾司铎贲余乡,谢文学邀款,偶述其总理家计,劳瘁不足之状。
司铎曰:“昔有道行而渴者,迎流饮之,非必尽障江流以充己腹也,不过数勺已耳,留其余以俟来者。今君之治家也,庶几聊以止渴耳,安能尽后人而谋之乎?”
答天主为万物主不以目不见谓无,
晦日,韩文学问道于司铎。
曰:“天主之为万物主也,孰从而见之?”
司铎曰:“心之为百骸主也,又孰从而见之?而百骸莫不听其使令,不以目之所不见谓无也。矧为天地万物之大主者乎?”
述圣像灵迹,
冬十月,三日,刘总戎过访,时瞻拜圣像。
因问曰:“似乎?”
司铎曰:“此似矣,然更有真者。昔耶稣在世时,有国王仰其圣德,欲见无由,密遣画工图其像。画工一见耶稣,神光逼射,不能注目。耶稣知之,因取帕蒙其面,而圣容已宛在帕中矣。此帕至今尚存,吾未航海时,曾亲见之,须眉毕具,恍恍如生也。”
论处横逆各有其道,
亭午,司铎出访客,余偕翁允鉴陪行。
司铎曰:“昔有三人同行者,道遇横逆。一人笑,一人喜,一人哭。其笑者,笑其无礼于我也;喜者,喜增吾之功德也;哭者,则不见有我,哭其自陷于罪也。之三人者,俱得处横逆之法,然而哭者挚矣。”
论释道功果之妄,
比归途,见有扬幡于道者。
司铎问曰:“之何为乎?”
允鉴曰:“为亡者建功耳。”
司铎笑曰:“生前无功,而待后人建之。譬之夜行者,前途无烛,有人持烛而远在后,其何能济哉?”
论凡事未能凭心而行,
初五日,司铎复访客。过谢文学斋头,司铎敷宣圣教,不一而足。
文学唯唯,曰:“余于诸事,总凭心而行耳。”
司铎诘曰:“君闻圣教,亦心服否?”
文学曰:“然。”
司铎曰:“君既心服圣教,而未肯勇决以从,乌在其凭心而行也?”
文学瞿然曰:“司铎教我矣。”
答降生救赎,,凡三则
十一月朔日,艾司铎回三山,两阅旬矣。
一、天主为万民赎罪释疑
余复自家抵谒,问于司铎曰:“教中事理,广大渊深,有愈析而愈无穷者。即如降生救赎,此莫大事理也,向承师训,若无可疑矣。近与其叙质疑送难,复觉有未安者,非师其谁启之?”
司铎曰:“云何?”
余曰:“天主降生,为万民赎罪是已。敢问所赎之罪为何罪耶?如世人所造罪恶,吾主尽赎之,则诸恶人,皆可免地狱之苦。吾主至公,谅不如是也。”
天主为万民赎罪
司铎曰:“吾主之为万民赎罪也,乃捐一身,为万民赎罪之价也。
信主方蒙救赎
价在兹,必有取是价者,始得沾救赎之恩。今之七撒格勒孟多(详见教要),正所以取之之路也。若无是七之一,吾主纵欲加恩,而己不取,其负吾主也多矣。地狱之永苦,且加甚焉。
良医与病人的比喻
“譬如有良医于此,悯世之沉疴,多方苦劳,积至贵至妙之药,以广施万民,效可立见。然必人哀吁救之,始可回生起死。如彼惰者疑者,势将立毙。是非良医之用情不挚也,吾不思所以取之也。”
二、天主降生前之救赎释疑
余曰:“吾师之教,诚不易之论。然此可为降生后之人言,若未降生前之人当若何?”
天主早已明示其降生救赎
司铎曰:“吾主降生,虽在一千六百三十年之前。然当原祖获罪之始,(详见宠子遗诠)其降生之意,早已明示于人。如救赎之价,虽未散布人间,而已早备之矣。
凡有爱望之心者皆可与主同升
“故自亚当厄娃而下,代代传吾主降赎之意。凡发爱望之心者,俱可沾吾主大恩。此灵薄诸信者,所以得偕吾主同升也。”(详见本论)
三、无知孩童之救赎释疑
余曰:“古今万民,必有信、望、爱三德,始沾吾主救赎之恩。若彼孩童无知而死者,将何处蒙恩耶?”
主降生前之孩童蒙恩之路
司铎曰:“吾主未降生之前,凡孩童八日,必奉献天主,行礼而命名焉。即吾主降生第八日,亦遵依古礼,奉献于天主罢德肋,斯即蒙恩之路也。
主降生后之孩童蒙恩之路
“若已降生后,定为领洗之礼。洗涤原罪,其蒙恩又不待言矣。
四、升天全赖救赎之恩
“总之,古今万民,其升天有路者,不专靠自己功德,全赖吾主救赎之恩。古圣有云:‘吾主降生之恩,更大于化成天地者。’正谓此也。”
答堪舆阳居亦不足信,
初五日,林子震出自内堂。
余迎问曰:“司铎何为?”
答曰:“著辟堪舆一书耳。”
余曰:“堪舆之不足信也,亦既闻命矣。然特论阴穴,未至于阳居也。今有一二名区,科第辈出,外此则寥寥若晨星。意风水所钟,亦或有然者,子曷为我质之?”
子震曰:“诺。”
有顷,谓余曰:“向以子言问艾司铎。司铎曰:‘闻闽省科名,宋末明初,延建邵汀为盛,今则渐归泉漳矣。夫延建诸山川非有变于昔也,而泉漳亦非有增于今也。顾彼盛而此衰,此兴而彼替。推之天下,莫不皆然,则所云风水,又安在耶?’”
论地狱天堂图像并善恶岐分之图,,凡五则
越四年辛未,春正月,二十九日,余试于郡。时艾司铎有樵川之行,独卢司铎在。
一、地狱天堂图解
余问司铎曰:“闻吾师有审判图,可得请而绘乎?”
司铎曰:“无有也。别有图数幅,为子陈之。”
地狱灵魂图解
则见有一像,坐烈焰中,蓬头裸袒,口张如箕,两魔挟之。旁有二小像,亦倒烈焰中,似有展转不能堪之状。
司铎曰:“此地狱之灵魂也。张口者,其叫呼之状耳。”
炼狱灵魂图解
次见一像,合掌当胸,两泪下垂,有火环绕之,而不受魔苦。
司铎曰:“此炼狱之灵魂也。合掌者,顺受主命耳。”
天堂灵魂图解
次见一像,冠服咸具,两目上视,两手当胸,而和悦之色可掬。
司铎曰:“此天堂之灵魂也。目上视而合掌者,爱慕天主耳。”
二、人生道路图解
余曰:“观止乎?”
司铎曰:“未也。”
人生道路图
复出一图,见有少年人,一天神介其侧,一人貌美好,手持酒卮迎其前。前有总路,阶级可登。至中而两岐焉,右一路,甚阔而多花木。及路尽,则有人踬而颠。而魔鬼之在下者,伸手接之,俾偕烈焰中。左一路,则甚窄而多荆榛。及路尽,而云霞环绕,众天神在焉。
人生道路图解
余未解其义。
⑴人物
司铎一一示之曰:“少年者,童性未定之人也。
“介其侧者,护守天神也。
“迎其前者,魔鬼幻为美悦之色,置鸩毒于酒卮中,以诱之者也。
⑵总路
“总路者,人幼时善恶未分之路也。
⑶右路
“右路则阔而易行,多花木而可喜。以譬世人见夫伪乐、秽乐而耽之、溺之不胜畅快,究且与魔鬼为徒也。
⑷左路
“左路则窄而难行,多荆榛而可畏。以譬修士甘夫世苦、世患,而不怨、不尤、不敢退转,究且与天神为伍也。”
三、作者的感叹
余闻而悚然怖畏,啧然叹想。
退而自思曰:“地狱如彼其永苦也,炼狱如彼其暂苦也,天堂之乐,非纯修之士,其谁登之?况夫一人之身,天神护之,魔鬼诱焉,善恶岐分之始,可不慎哉?可不慎哉?”
答地狱灵魂有时出见,,凡二则
一、灵魂现相释疑
二月二日,余问卢司铎曰:“人之灵魂,其死入地狱是已,然亦有现相人间者何?”
魔鬼现相以诱世人
司铎曰:“是有两说,具载书中,子未之考耳。一则魔鬼计较甚多,诸如建功设醮之类。其有幻现诸相者,皆魔鬼所变弄,以诱世人者也。
灵魂现相以示灵魂不灭
一则地狱中灵魂,天主亦有时暂容其出现,以示灵魂不灭意耳。”
二、灵魂不示警世人释疑
余曰:“地狱灵魂,业已备尝天主诸罚。既能出现,何不明告世人,力行正道,乃致沦胥及溺耶?”
辣杂禄的故事
司铎曰:“昔有富人,列鼎具食。乞人辣杂禄者,行善而贫,呼乞竟日,而富人不顾也。后辣杂禄死,而富人继死。辣杂禄之魂得依古圣所居,有大圣人主之。彼富人则已堕地狱矣,仰见辣杂禄,遂呼大圣人曰:‘我为狱火燔灼,病渴已甚。幸命辣杂禄以一指点水,庶其救我渴乎?’圣人曰:‘向者辣杂禄呼尔而尔不应,是尔乐而辣杂禄苦。今辣杂禄乐而尔苦,固其宜耳。’富人曰:‘吾不知有今日故至此。何不命死者复生,告我之兄弟子孙乎?’圣人曰:‘经典所载,昭如日星,彼辈多见而不信。纵命人复生告彼,彼仍不信也,何以告为?’
中邦无须狱魂相告
今天主圣教,其入中邦也,虽仅数十年。而中邦孔子之训,则已二千余载矣。夫能力行孔子之训者,进而圣学,当必易易。然诵读孔子者,朝斯夕斯,未闻身体而力行之也。又何须狱中之魂,出而为彼告也?”
论天主不弃恶人人当仰体,
一、天主不弃恶人
初五日,瞻礼甫毕。卢司铎诏于众曰:“今日经中有云:‘尔等祈求,毋徒为爱我及加恩我者,亦当为薄我及仇我之人求也。尔不观天主罢德肋乎?天无私覆也,地无私载也,日月无私照临也,初不以善人、恶人而有异也。而且譬之田焉,有善人之田,有恶人之田。雨露滋之,善恶何择焉?”
二、当恶人祈求
盖天主爱善人亦并爱恶人。其不即加罚者,夫亦徐徐焉冀有去恶返善之日耳。故子等祈求,亦当为诸罪恶之人。庶几返善有路,或不受天主之永罚也。是即以天主之心为心矣。”
论为善不图人知,须防傲念,,凡二则
一、为善不求人知
当在暗处行善
又曰:“我等学道之人,凡诸善事,须暗然行之。若为名心所动,昭昭章示于人,则人或赞扬之,推重之,是已获善报矣,身后何报焉?必也力行善事,不求人知。
天主终究会报答
“夫人不知者,天主已知之。人世所未报者,天主必终报之。
圣经的教导
“故今日经言有云:‘诸凡施舍者,右手施之,亦不使左手知之也。’此之谓也。”
二、警惕骄傲
又曰:“傲为百罪总,名心太胜,皆傲念也。此邦之人,大都犯此。姑无论他事,即如持诵之时,亦有傲念窜入者。盖罪宗有七,皆为明盗,独傲为暗盗。明盗易御,暗盗难防,子其慎之。”
论天主生人应有富贵贫贱之殊,
一、富贵者因哀矜贫贱而立功
初八日,姚秉俊听讲,邀余陪坐。
卢司铎曰:“哀矜之行,最为要德。彼贫人者,富人立功之地也。若世无贫人,则富人欲立功而无从矣。”
余闻而有触。
万物皆有高下之分
因请于司铎曰:“昔有友尝问余曰:‘天主生人,胡为有富贵贫贱之殊乎?’”余应曰:‘大主之生万物也,有高必有下,有平必有陂,如天地山泽之异位是也。
富贵与贫贱相对
故其生人也亦然,如必尽富而无贫,何名为富?尽贵而无贱,何名为贵?’余当时谬应若此,未知有当否?”
三、富贵贫贱之喻
目、手、足各有其用
司铎首肯曰:“子言良是。譬之人身焉,莫尊于目,而目司视;莫卑于手足,而手足司持行。
彼此的作用不可替代
“如手足必欲如目之视,不愿有持行之劳,则谁与司持行者?吾知其势不可也。
富贵与贫贱各有其用
“如人必尽富贵而无贫贱,则谁与通功易事者?谁与服役代耕者?此在一家且不可,而况国与天下乎?
四、人贫不可怨主
天主供养人
“且人之贫者,又未可怨尤天主也。天主生人,自有日用之外粮。
人因罪而贫
为人之罪宗,不肯自克,乃有淫者、贪者、饕者、惰者,驯至于贫而不能自立。至不能自立,而乃咎造物主之有偏也,岂不悖哉?”
戒慎言,
一、会士的故事
十一日,姚秉俊告归。
卢司铎语之曰:“昔有初学道人,欲入隐修会,附舟而行,与舟中人语,出言轻脱,殊无简默慎重之意。适有会士同在舟中,亦不知其为学道人也。比登岸偕行,始知之。既入门,会长问斯人于道若何。会士答曰:‘不知,但见如旅舍耳。’”
二、释会士故事
余请其解。
司铎曰:“夫旅舍者,洞开门户,初不择人,而恣其出入,以故多有盗窃之虞。若人家则必简点关防之矣。今子之返也,尚其慎尔言焉,毋为旅舍斯可已。”
论热心,
十二日,瞻礼毕,适天寒甚。
卢司铎谓众曰:“今日寒乎?”
众曰:“然。”
司铎曰:“以内心之热,御外身之寒,可矣。然此非虚语也,人有诸内者,必形诸外。如忿懥者气必盈,愧怍者面必赤。子如有真切之热心,未有不形现于外者也。”
论吾主受难期近,当痛自刻责,
又曰:“吾主受难之期将至矣,子等当深思其理,痛自刻责,未可悠悠泛泛如平时也。譬诸人有爱子,多行不义,有司者治之。其父虑子罹厥刑也,以身代焉。虽备极鞭笞囹圄之苦,亦所不辞。何也?其爱子者挚也。然为其子者,当父此景,必过自贬损刻责有加。如仍鲜衣而美食焉,其为不孝也滋大矣。”
论字音多寡之殊,
一、中西文字比较
居有顷,陈孔熙与众友,参较西音。
中邦字多音少
司铎曰:“中邦字多而音少,其音多同。
太西字少音多
“太西字少而音多,其音多异。
诵谈西文使人明白
“故太西虽奥衍之文,一人诵之,众未有不解者。
自读中文始尽其父
“若中邦则必取而读之,始尽其义,以字多混音故也。
二、当多读而少言
“虽然,子等如知音少而字多,尚其多读书而少出话。即孔子不云乎,君子欲讷于言。”
论恶人悔悟倍受主怜,
二十日,瞻礼甫毕。
一、浪子回头的故事
卢司铎语余辈曰:“子等知天主之尊严,亦知天主之慈悲乎?今日《万日略经》载吾主设譬有云:昔有富人,生二子。长者安其生业,时顺父命。少者求析产以自异,父勉从之。因挟所有,荡游远方,不数年耗尽矣。不胜冻馁,乃入为人奴,供豢豕之役。即欲求豕食余物,以充饥馁,而不得也。于是痛悔逃归,跪父前哀诉曰:‘不肖子荡父财,实无颜见父,今为饥馁逃归,不敢求为父子,得为父之厮养足矣。’父怜且喜,因命人宰牲宴客,以为乐事。其长者自外归,闻之不怿,恚曰:‘吾日顺父命,求一物会客而不可得。今不肖弟荡归,乃宰牲为乐乎?’父出慰之曰:‘尔日在吾侧,吾物即尔物也。何分焉?尔弟荡费于外,吾甚怜之。今日悔而知归,吾安得不乐哉?’
二、善恶之人皆天主所生
“吾主之意,以譬善恶之人,天主视之皆子也。
三、天主尤爱悔改之恶人
“其恶者,受天主所赐诸恩,乃多行不义,奴于魔鬼,而灵魂无德,不胜馁焉。一旦痛悔来归,谦卑求宥,尤吾主所怜而倍爱之者也。
四、对中邦教友的评价
生乎无大过者蒙恩不深
“予自入中邦,见夫初入教者,如自叙其生平无大过,不大获罪于天主者,斯其用功也必不力,而蒙恩也亦不深。
过而能改者主倍怜爱
“如有一向沉迷,翻然悔悟,自求赦宥之不暇者,则必猛力用工,以补从前之失,宜吾主之倍怜爱之也。”
论心图一十八幅,,凡十九则
廿一日,余将辞归。
卢司铎曰:“今日其行乎?吾欲以心相赠耳。”
余不解,谓是寒暄语也。
林子震曰:“非也,司铎有心图,盍请观焉。”
余喜而请之。图共一十八幅,各绘一心像,而寓言则别。
一、群圣共献一心
其一,画一心居中,众人在下,各以两手捧之,如奉献状。
司铎曰:“凡人之入教也,须一心奉献天主,无论为贤为圣,都不外是。斯图也,其群圣贤共献一心之像乎?”
二、天神与三仇各有作为
其二,则画一心,虽半堕网中,有二天神居上,复有三人者在下。一裸形;一持刀兵,有狰狞状;一盛饰,有张大状。
司铎曰:“人只有一心,天神护之,而三仇诱之。之裸形者,肉躯也;持刀兵而狰狞者,邪魔也;盛饰而张大者,世俗也。半堕网中者,人日罹三仇之网,毕世而不得脱也。嗟夫!人心若此,吾主之启祐,又安能已乎?”
三、主叩之心门
其三,心有重门,如紧闭状。吾主持门环叩之,且侧耳以听。
司铎曰:“人心锢闭深矣,非吾主其谁启之?其侧耳以听者,观吾之应与否也。若叩而不应,将奈何?”
四、人心正邪交战
其四,则心之门已启,但昏黑甚。吾主入其中,持炬照之,诸虫蛇虾蟆之属,种种毕见。
司铎曰:“昏黑者,象心之秽而蒙也;虫蛇虾蟆者,状诸邪念也。既心知有吾主,则吾主必赐以宠光,照见诸邪。自今而后,有不安其所者矣。”
五、主赦免人的罪
其五,画吾主持帚,将心中虫蛇虾蟆诸物,一切扫之。
司铎曰:“斯止罪之赦也。人既知入教,则从前种种诸罪,吾主必赦免之,令其自新。”
六、人心被洗涤
其六,吾主于心中,作洒水状。
司铎曰:“是之谓领圣水洗之、涤之,勿使污之。斯吾主意乎?”
七、人的灵魂被洁净
其七,吾主在心中,五伤流血。有二天神,扶一婴孩,以血濯之。
司铎曰:“此受难救赎之义也。婴孩者,人之灵魂耳。夫人虽入教,必藉吾主救赎之恩,濯灵魂而使之洁,升天庶有路乎?”
八、人心迎主降临
其八,心渐有光明状,吾主于中端坐,帷幔具设。
司铎曰:“夫人心既启,又得吾主照之、扫之、洒之、濯之。自此心日净莹,而大主临格之矣。”
九、主讲解训导
其九,作吾主垂经示训状。
司铎曰:“欲人明理耳,理道无穷,须讲解经书以通之。”
十、人心常念四末
其十,画心作四域:一死候、一审判、一地狱、一天堂。
司铎曰:“此四末也,人心而常念四末,则必倍恐惧修省。善日以增,而过日以寡。”
十一、人负己之十字架随主
其十一,作吾主负十字架像,诸受难之具,种种咸在。
司铎曰:“吾主之受难原为吾人,人当思大主莫大之恩,亦负己之十字架以从。勿狃安乐,勿避窘难,其可耳。”
十二、人受主圣宠
其十二,则环心皆花,吾主于心中,复加种焉。
司铎曰:“此花名玫瑰,美德之喻也。人既明理,又常念四末,常负己之十字架,则诸德咸备,故吾主亦赋以圣宠,德且日盛。”
十三、日渐喜乐
其十三,天神于四傍作乐,吾主心中,为之按节。
司铎曰:“工夫至此,渐臻乐境矣。”
十四、心灵舒畅
其十四,吾主于心中作乐,天神四傍,长歌和之。
司铎曰:“至此又加畅矣。”
十五、世界不能动摇其心
其十五,有狂风怒涛之象,而吾主在心中晏然酣睡。
司铎曰:“世途尽风波也,人心既有乐境,将举世群震撼之,固不能撄吾宁也。”
十六、人因爱主而大发热心
其十六,画吾主弯弓,射火箭于心状。
司铎曰:“人当德行纯全,则愈爱慕天上之事,乐与吾主相从,而顿发热心焉。”
十七、内心更加火热
其十七,则心中有火,蓬勃上炎。
司铎曰:“至此则心愈热矣。”
十八、得胜而升天
其十八,则心中及四傍,遍画掌树,而吾主俨然居上。
司铎曰:“太西有掌树,压之则愈伸。故战胜者必执以表功,取克敌之象也。人心而至此,业已战胜三仇,得吾主为依归。非天上国,何以有此?
然此其大略耳,若欲细绎之,虽更仆未易竟也。”
答求名,
廿二日,谢仲升就试于郡。晋谒卢司铎,偶谈功名之事。
仲升曰:“诸以功名祈大主者,吾主多未之许也。”
司铎曰:“子求功耳,不必求名,功成而名至矣。”
口铎日抄卷之二
口铎:泰西思及艾司铎、盘石卢司铎
笔记:福唐李九标其香
订正:温陵张赓明皋、清漳严赞化思参
较阅:同邑翁鹤龄允鉴、林云卿鸣见
参补:弟李九功其叙
论欲与要之异,
夏四月朔日,艾司铎回自樵川已阅月矣。余至三山入谒,而二司铎具在。
卢司铎徐问曰:“翁允鉴求领圣水,亦心切否?”
对曰:“然。”
艾司铎曰:“未也,斯只可言欲,而未可言要。”
余曰:“欲与要有异乎?”
一、欲奉教者有顾虑
司铎曰:“欲奉教者,徒兴慕道之心,间有顾虑而未肯勇决耳。
二、要奉教者不遑他顾
“若要,则必猛力奋断,虽有他虑,不遑顾也。
三、奉教须以要心
“今彼地狱之人,岂无欲奉教为善之一念,惟其因循不断,致堕永罚。吾方惧允鉴之止于欲也,尚其有进焉,斯可已。”
答圣架异迹,
一、十架初为刑具
初三日,寻获十字圣架日也。
陈汝调问卢司铎曰:“闻十字圣架,太西诸国各取而分之,珍为至宝,未知然否?”
司铎曰:“然,夫十字架者,初直刑具耳。
二、主受难后奉为至宝
“一经吾主受难,救赎我众,遂无不尊之、崇之、爱之、慕之,且有加之冕旒之上者。以故太西诸国,将寻到之圣架,各各分之,珍为至宝。
三、虽十加分而并不变小
“至今罗玛一分,屡为人剖分,而并不加小。所以然者,盖大主不辜人意,欲使人人尽满愿也。设渐削而渐小,后之人将何望焉?”
论人有所系未能领受主恩,,凡二则
一、翁允鉴有所系
初四日,其叙随至三山,携翁允鉴候二司铎书。艾司铎展视未竟,似有咨嗟、叹惜之声。
因谓余曰:“读允鉴诸书,具见苦情,惜有所系,未能即脱也。譬之大鸟焉,欲展翅高飞,适有线系其足,线不去,则飞不高矣。”
二、祈求不如领受
又曰:“敝国有一言,甚有可味。”
曰:“祈求不如领受。”
余曰:“求之切,即可受矣,曷云不如乎?”
祈求自有隔疑
司铎曰:“大主之爱人无己也,尚有不求而予者,岂有求而不予?由人之诚求虽切,自有隔碍而未能领受耳。
祈求之喻
譬之溺者焉,哀呼求救,人怜而手援之,然必其人伸手相接,始可遂拯拔之力。否则, 呼救虽殷,承受无自,竟至渝胥及溺耳。故曰:‘祈求不如领受也’。”
论天主爱人人宜相爱,
初六日,瞻礼甫毕。
一、圣若望的教导
卢司铎谓众曰:“今日经中,载宗徒圣若望者,年九十余时,诸弟子每遇瞻礼日,必扶至中堂谈道。若望无多言,但曰:‘相爱耳。’数次皆然,群弟子请益。若望曰:‘子易斯言乎?斯固终身行之而不尽者也。’人若能尽斯言,则功成而天国近矣。
二、爱主者必爱人
天主降生为爱人
“夫圣若望之意,以人之爱天主也,尤宜尽心于爱人。如不爱人,必其非爱天主者也。何也?吾主之降生受难也,原为爱人。
不爱人者不爱天主
“如我遇人而不加爱焉,是不以天主之心为心,尚得为爱天主者乎?”
答太西有万年不易之历且不置闰,
日将午,余侍艾司铎,阅《历法》一书。
余曰:“敝邦之治历也,以四时成岁。其有推算不尽者,则积而为闰。闻太西有万年不易之历,且不置闰,其说可得而闻乎?”
一、计算历法的方法有二
司铎曰:“治历有二,一从太阳算,一从太阴算。太阳算者,以日之躔度为准,自冬至至明年冬至,一岁一周天者是也。太阴算者,则以月之晦朔为准。
二、太阳历与太日历比较
太阳历的缺点
“月之晦朔,不无先后迟速之差。故虽十二月,合太阳周天之数,尚不满十有一日,不得不积其余者,更为置闰。此中邦之历,一年一换,未免有推算之烦耳。
太阳历的优点
“若太西则从太阳算,太阳之躔度,岁岁无差,故总周天三百六十五日定为一年。
但日之周天,尚有三百六十五日零四分之一。其四分之一,约有三时,则积四年而闰一日。大都遇申子辰之年,则有一日之闰,他年则无之。此所以有一定之历,得以万年不换者也。”
述不娶妾,
一、用吁不娶妾
徐及不娶妾一款,余告司铎曰:“敝邦只此一事,疑议滋多。近林用吁岁校得首,诸友之称贺者,多以娶妾为言,而用吁弗顾也。”
二、王佥宪不娶妾
司铎曰:“非直用吁也。昔佥宪王公,登壬戍第时,尚未有子。诸贺客以公既贵,宜置媵侍,多方从臾之,公不听,且贻书其家人曰:‘今日登第,皆天主之赐。敢以天主所赐者,而反获罪于天主乎?’观公斯言,具见钦崇之挚,是皆足以为法者也。”
论译经异迹,
无何,陈孔熙至,偶问译经之事。
司铎曰:“昔厄入多国有贤王,尝建一大殿,藏天下名书,且延名士讨论。闻如德亚国有天主经典,特遣使求经。国王选七十二名士,能通两国语言者,赉经而往。贤王宾礼之,命译为本国文字。然虑有和同附会,或失经旨也,乃分诸译士,作七十二处,不令相通,逾年而告竣。王沐浴升朝,大臣咸在,命诸译士宣读之,一一符合,不差只字。王大惊悦,夫以七十二译士居处既分,心手各别,乃一一符合,片言不爽,斯岂人力所能为者乎?神功默启,恢乎大矣。”
论天主之教有三,
一、天主教有三
初八日,艾司铎诏余曰:“天主之教有三,子知之乎?”
对曰:“未也。”
二、天主三教
司铎曰:“天主之爱人无已也,有性教,有书教,有宠教。
性教
“何也?人类之始生也,天主赋之灵性,俾通明义理。斯时十诫之理,已刻于人心之中,普万国皆然,是谓性教。
书教
“迨物欲渐染,锢蔽日深。于是或明示、或默启诸圣贤著为经典,以醒人心之迷,是为书教。
宠教
“及至三仇迭攻,人性大坏,虽有经典,亦有难挽回者。天主始降生为人,以身立表,教化始大明于四方,是谓宠教。
三、宠教为至
“之三教者,虽皆天主之恩乎,然而以躬为教者挚矣。”
论调心如调琴,
日将晡,有数友至堂。卢司铎出肃客,徐观西琴,哗然叹赏。
司铎曰:“人心亦有琴焉,善调者其音和,不善调者其音乖矣。虽然人自有心,而人自调之,又非假借外物者比也。”
论远镜寓义,
诸友复请远镜,卢司铎出示之。其一面视物,虽远而大;一面视物,虽近而小。
观毕,司铎谓余曰:“斯远镜者,一面用以观人,一面用以观己。”
余曰:“云何?”
司铎曰:“视人宜大,而视己宜小。”
论时机不可失其图有十,,凡十一则
初九日,余冒雨造堂。
卢司铎勉余曰:“人生斯世,电光石火耳,须及时进修,时机一失,后不可图也。有画数幅,为子陈之,何如?”
余欣然请教。司铎出书一帙,皆西文之未译者,间有图画,而多寓言。图约有十幅,司铎一一拈示之。
一、用人象征时机
其一,中画两人,一人头戴浑天仪,左持刻漏,而右农器。
司铎曰:“时不可象,画人以象之。首戴浑天仪者,天运不息,日月云迈也。左持刻漏者,流光渐去,一往而不可留也;右持农器者,宜及时而有为也。故以之象时,一人首之所戴、手之所持、身之所佩、足之所履,种种咸具。”
司铎曰:“机不可象,亦画人以象之。诸物咸备一身者,天下惟乘机之人,能使诸事毕集也,故以之象机。”
二、天神魔鬼各有作为
其二,画有十人,时机立其前一天神以手上指,二魔介焉,大者以网闭其目,小者持钩以钩之。
司铎曰:“画人十者,约人生之大凡也。天神手上指者,示以在天之福乐也。时机在前,宜勉图焉。两魔妒人之为善也,以网闭之,使不得见;以钩钓之,必其以世情俗味为饵者也。嗟夫!人生处此,亦危矣哉。”
三、魔鬼喜人戏玩时机
其三,画数人为玩戏状,有戏带浑天仪者,有戏弄刻漏者,有戏骑农器者。大魔鼓掌,小魔助之,天神则袖手立其前。
司铎曰:“时机有用,若玩戏视之,枉堕魔计耳。天神袖手,奈之何哉?”
四、抓紧时机者天主宠佑
其四,画有五人,向时机而执其手,吾主俨然在上,诸天神欲持花冠以赐之。
司铎曰:“之五人者,知时机之不可留也,而黾勉以乘之。大主之宠佑,又焉能已乎?”
五、抓紧时机者天主乐而魔鬼恚
其五,彼五人者,各执时机一物,若乘而有为之状。天神欣悦,小魔伏地,大魔望而逃。
司铎曰:“人能乘时机以有为,斯固天神之所喜者也,天神乐而魔鬼恚矣。”
六、时机将去亦可能挽回
其六,作时机为将去状,有五人者,或扯之挽之,天神亦手招之。
司铎曰:“时机奄忽不为人留,若迨其将去而挽回之,未敢必其有济也。”
七、失去时机者必被魔笑
其七,则时机已去,五人者,或袖手、或遥望。旁有小魔持网罩云,大魔鼓掌而笑。
司铎曰:“时机去矣,不可留矣,彼五人者,嗟何及矣?夫持网罩云者,示云非网之可留也。时机一失,徒供魔鬼之揶揄耳。”
八、戏玩时机者将有大难
其八,画一狮头,以状地狱,张口獠牙,口出火而鼻生烟。二魔用铁索系彼五人,俾入其中。五人相顾,若不欲行。
司铎曰:“时机当前,既玩于昔,地狱之火旋逼其躬。彼魔鬼者驱之,欲不与之偕,将何而脱此难乎?”
九、天主救人脱离永苦
其九,五人将及火中,俱回首跪向天神。天神以手上指,而吾主在上。二魔则抱头伏地狱前,铁索俱解。
司铎曰:“地狱火逼矣,痛悔求赦,庶其有瘳乎?二魔抱头者,盖悼前功之不竟也。使非向大主为依归,其得脱鬼魔之手者几希?”
十、人的结局不同
其十,画地狱吐火,有三人在火中,二魔虐之,三人相顾,若无可奈何状。上则有五人,欣然携手,天神作乐以乐之。
司铎曰:“三人者,地狱之灵魂也。魔鬼悼前功不竟,故虐之以泄其忿。而彼五人者,已陶陶然得天上国矣。
十一、作者的感慨
余受而反覆其义,思天国地牢若是判也。其初只争勤怠一念耳,乃或升上天、或堕下地,人可不警厥初乎?虽然,即临死一刻,犹可挽回。彼钟鸣漏尽,而尚讳改图者,独何心哉?”
论功从劳积,
是岁之春,余乡新建圣堂,越夏而告竣。秋七月,诸友启请二司铎,迄晦日而艾司铎至。
一、为道劳苦可以积功
司铎曰:“今日之举,子等亦几费心力矣。虽然,为俗务而鞅掌,徒劳罔功也。惟为道,则功与劳而俱崇矣。”
余唯唯谢不敢。
二、劳苦积功德的故事
司铎曰:“昔西国圣堂中,有修道者,供汲水之役。井离堂颇远,初不辞肄,一日忽自念曰:‘安得移井稍近,吾劳庶稍舒乎?’有顷,忽见有人从后,数其行踪。回首问故,其人答曰:‘我天上之神也,天主命我数尔步,步多者其功多矣。’言毕不见。汲水者方惭谢天主,若惟恐其井之不远也。夫汲水微役也,天主必欲章示于人者,亦示人以功从劳积意乎?”
答性体非故,须克其偏,
顷之众归,翁允鉴设馔。
余乘间请曰:“某人之在会堂也,亦尝立微绩,所未能克者,独饕罪耳。”
司铎曰:“子思子有云:‘率性之谓道。’吾将曰:‘克性之谓道。’夫性体之未坏也,率之即已是道。乃今人之性,亦尽非其故矣,不克之,又何以成道哉?”
答克己工夫须克之又克,
八月朔日,林鸣见问曰:“七克工夫,用之甚难,固有强制一时,而一发遂不可御者。”
司铎曰:“人性已坏,其发之不能全无偏,然克之又克,终渐至于寡也。譬之土焉,蔓草丛生,吾拔而去之,虽不逾时而复生,然拔之又拔,其有存焉者寡矣。
答人犯主命故雨旸不时,,凡二则
初三日,俞体高晋谒,用吁陪坐,谈及风云雨露之说。
一、地产五谷必藉天主
体高曰:“大地之产五谷也,必藉雨露滋之,非天则不成其为地矣。”
司铎曰:“非天主并不成其为天矣。”
二、人因犯主命而受罚
体高则前请曰:“风雨露雷,既皆天主所主,然亦有雨旸不时,致五谷不昌者。何故?”
司铎曰:“天主之爱人也,原欲使雨旸时若,五谷咸熙。然必人悉顺天主之命,而后百物悉顺人之意。今人之犯主命也多矣,而欲物之尽顺人意也,其可得乎?”
三、天主降罚的用意
天主处罚一切罪过
用吁曰:“雨旸不时,于以罚恶人之罪,斯为至当。乃亦有善人在其中者何?”
司铎曰:“万善未备,不为纯善。矧今之所谓善人者,其过愆正复不少耳。
天主警诫世人
“虽然,人而真实为善者,必知上主降罚之意,而倍加恐惧修省。则雨旸不时,未始非仁爱善人之一道也。”
论天主初生地狱之意,
日向午,司铎谈经于堂,揭信经首款。
司铎诘余曰:“天主之化生天地也,固宜生天堂以待善人矣。乃人类未生,尚未有犯主命者,即并生地狱也何意?”
余对曰:“标尝谈经至此,亦起疑思问,但未得其便耳。夫天主之生人也,原赋以可为之善性。况人类未生,岂即逆料其后之为恶,而预生地狱以处之。大主至仁,谅不如是也。”司铎复问用吁,用吁逊谢。
司铎曰:“大主之化生天堂也,原使人欣而知趋;其即并生地狱也,实使人惧而知避。譬之开国之君,辟殿廷以处百官,即各设囹圄以待有罪,是岂君人者之不仁哉?欲人明于趋避之路也。乃人甘命而自堕焉,奈之何哉?”
论五大洲之人皆天主所主,
有顷,用吁慨曰:“今世之人,谬迷大本,皆谓奉教之人,悉天主所主;其不奉教者,天主不得而主之也。”
一、人主权柄有限
司铎曰:“人有属于家主者,逃而之他家,家主不得而主之也。其属国主者,逃而之他国,即国主亦不得而主之也。
二、天主掌管一切人
“今五大洲之广,何地非天主之土?则何人非天主之人?纵欲逃之,其将焉所也?悲夫!”
答诸天本动各有迟速,
一、诸天运功各有迟速
漏下初刻,司铎露坐于庭。
余问曰:“日有二行,向闻其义于卢司铎矣。近语林君及,君及以七政诸天悉为宗动天所带,乃复有迟速之殊者,何故?”
二、诸天运行规则
司铎曰:“诸天之本动,原各有迟速。其为宗动天所带者,必俱能一日一周也。
日的运行
“即如日天为宗动天所带,自东徂西,一日一周,而日天必逆行一度。
月的运行
“月天为宗动天所带,自东徂西,亦一日一周,而月天必逆行十三度。
日月快慢不同
“是日行常迟,月行常速,其为一日一周者均耳。
三、诸天运行之喻
“宋儒蚁行磨上之说,并可细参也。”
余曰:“磨之一动一周也,其即宗动天之带行者乎?而蚁之逆行,则各自有迟速,意日月天之本行似之。”
司铎曰:“然。”
论星图,
司铎取星图见惠。
一、星图的局限
余复问曰:“五星之躔度次舍,亦各有留逆迟速之殊。今观图中所画,则似一定而无参错也何居?”
司铎曰:“斯图所载,只列宿之同天者。若日月五星诸天,则尚须推算,非图之所能定画者,不具载也。
二、金星的运动
“即如金星一星,借日为光,随离日轮远近,亦有弦望消长之殊,如月轮焉。
三、星占的荒诞
“乃星家之占候者,必执明暗小大,为休咎之祥,亦大迂诞而失真者矣。”
答事神失真,
初八日,郑懋兴问道于司铎。石鲁可林鸣见陪坐。
懋兴曰:“诸邪神之不可祀也,则既闻命矣。敢问各省直府州县诸城隍,似亦天主所令者,乃一概不祀之何也?”
一、天主设天神
司铎曰:“天主化成天地之初,即生九品天神,有司天日月之运行者,有管辖城池而护守人类者。故古来之祀城隍,似亦祀护城之神意也。
二、人造假神
“今人不察,妄以人类当之,遂有云某人死而为城隍者,某人官某地而为某城隍者,殆失厥初之真意矣。又其甚者,复有谬造玉皇之说,而谓城隍诸神,俱听其命令。此尤虚诞之至者,是皆所宜深戒者也。”
答元行只有四,
一、元行只有四
鲁可徐问曰:“敝邦从古俱说五行,谓万物非五行则不成。而贵邦独说火气水土四行,乃加气而遗金木,何也?”
司铎曰:“天地间纯体,不藉他物而成者,谓之元行,火、气、水、土是也。若金木,则必藉火气水土而后成。乃落下一层,而非可与元行并论者。
二、以木为证
“即以木证之,今试取一指大之木,以火烧之。先两头出水,是水后即成烟是气,烧着是火,成灰是土。夫木化亦归四行。则其藉四行而成,尤可知也。
三、以人身为证
“再以观之人身,其暖者为火,呼吸为气,精血为水,骨肉为土,是合火气水土而成人。并不言金木二行者,是知元行只有四也。”
答风所从来,
一、气动则成风
是日飓风大作,鸣见请曰:“敢问风从何来?”
司铎曰:“气动则成风,微动为凉风,大动则为暴风矣。”
顷之,众归,独余及从绰侍。
二、土气腾则为风
余复请曰:“向云气动为风,其动也奚从乎?”
司铎曰:“格物穷理之学,谈风所由动,虽更仆未易竟也。约言之,大都水气腾则为雨,土气腾则为风。盖土气之上腾也,有所郁而不得升,旋返而下降。而后之复腾者,适与降者相触,遂震荡而成风耳。”
答地震,
一、地震的自然原因
从绰问曰:“地之震也,如之何?”
司铎曰:“地中多空,谓之地复。地复有风不得出,排击荡冲,而地为之震。如遇地薄之所,则冲突而出,而地裂矣。”
二、地震亦是上主降罚
余曰:“闻地之裂也,有城郭人民,俱遭沦没者。如以归之风,此亦势之不得不然者。乃以为灾异,何哉?”
司铎曰:“百物皆天主所命。地之震裂也,固势之必然。其有城郭人民俱沦没者,斯正上主降罚之意,殆恐惧修省之一助云。”
论天主示罚宜加修省,
初九日,飓风愈猛,毁瓦拔木。适翁允鉴至堂,偶谈寇陷始兴,并地能震裂、沦没人民之说。
司铎叹曰:“天主之于斯人也,无日不保存安养之,而人弗知德也。至偶有降罚,便致憾造物主之有偏。不思人日日受天主之赐,竟以无功恬然享之。及示罚之日,又不加恐惧修省,而怙恶日深。则天主之降灾,又安能免乎?”
答奉教之人终有依归,
一、奉教之人的德行
初十日,林文学过谒。
徐问司铎曰:“诸友之从圣教也,其竞竞确守者固多。然亦有一二不率者,岂其尽无遗行与?”
司铎曰:“大凡奉教之人,其大过恒少。即间有德行未纯者,尚亦惩改有方,蒙赦有路。
二、不奉教之人的德行
“若不闻道,则有过而未必知,知而未必改,改而未可得赦也。
三、行路的比喻
“譬之二人同欲北往,其一由正道,一反而南向。其由正道者,岂尽无颠踬之时,然更起而力行,终有依归之所;其反向者,且不必论安步与否,然终为迷途,曷能至善地乎?”
答星不能坠地并解流星之疑,
一、星不可能坠地
十一日,司铎与林君及坐论于堂,适余后至。
司铎谓余曰:“闻中邦有星坠之说,于理然否?”
余曰:“向闻斯说,终觉未安也。”
司铎曰:“如星能坠地,则从来谈星坠者多矣,宜天之星数,必加少焉。乃自古及今,并未有减也,夫何疑?”
二、流星是气燃烧
余曰:“师论诚是,然每见夏秋之交,有物圆明如星,飞空而灿烂者。俗云,‘流星过度’,未知然否?”
司铎曰:“此非星也,气也。时至夏秋之交,有油腻之气,其浮散空中者,受烈日所晒,遂着火而明。惟一着则俱着,故似有飞度之象耳。”
三、星度变化不主吉凶
君及问曰:“诸星之度数,亦主吉凶否?”
人的吉凶与星度无关
司铎曰:“否!人之吉凶,皆人自致之,无关星度也。
人的吉凶与善恶有关
“中邦经书有云:‘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又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可见人有吉凶,各随人之善恶,于星宿何与焉?
四、星度变化的影响
星度变化可以推测
“若诸星之宿离留逆,则俱有一定之准,可推步而知者。谓人之吉凶系焉,此必无之理也。
星度变化影响天气
“但星度所主,或有冷热寒暖之殊、旱潦歉丰之别,则理亦有之耳。”
答吉凶皆人自致无关星度,,凡三则
一、星主吉凶不可信
余曰:“人类吉凶,固不系乎星度。然敝邦史书所载,如帝王将相之属,皆上应列宿,故占候家必以定吉凶耳。”
中西对贯宿星看法不一
司铎曰:“帝星、将星,皆随人各立名色,原非通论也。即如贯宿一星,中邦以主牢狱,而西邦则称为冕旒。一极凶,一极吉。可见吉凶之名,亦随人自立,非有定准也。
贯宿星主牢狱不可信
“且中邦占候,谓贯宿中有小星,必主大臣系狱。夫大臣之遭遣呵者众矣,而贯宿之星并未有增减也,吉凶将奚凭焉?”
二、星占有中释疑
余曰:“敝邦史书所载,亦多有奇中者,此理云何?”
量占偶有所中
司铎曰:“此偶耳,其不中者尚多也。即如星相占卜诸术,终日为人推测,什百之中,岂无一二奇中者?然特偶尔凑合,非有一定之论也。
世人固执迷信
“今人乃于虚诞不合者,通不置颊,坚执一二偶中者,遂相诧为奇,吾不知其何解也。”
三、荧惑入斗的例证
余曰:“丁卯之岁,标尝见荧惑入南斗中,前后阅月。占者妄泥古史,以为凶兆。标始亦疑忌之。今日者,圣明在御,皇图巩固,且日升而月恒也。可见荧惑入斗,原天行一定之数,固无关家国吉凶耳。”
司铎曰:“然。”
论天主生物南北不同,
十三日,有友来自邑治,适余草设,谈及百物所产,南北不同之说。
司铎诘余曰:“天主之生万物也,即使一方之内,诸品咸备,原无不可。乃此无而彼有,此多而彼寡也,其意何居?”
余莫知所对。
一、万物全备的危害
司铎曰:“斯天主欲人相亲意也。夫一方之内,诸品咸备,以造物主之全能,初无不能者。然人足于所需,遂有彼此不相通者矣。
二、生物不同
“惟其生物不齐,斯有以此之有,通彼之无;以彼之多,通此之寡。而梯航所至,往来相亲者,职此之由也。”
论鬼火似是而非,,凡二则
十八日,夜几向丙。
一、流星释疑
余问司铎曰:“向解流星,云是空中‘油腻’之气。细绎‘油腻’两字,地上物也,空中何有焉?”
鬼火的实质
司铎曰:“闻中邦有鬼火之说,未知然否?”
对曰:“鬼火为磷,墟墓间多有之。”
司铎曰:“鬼火之说,近是而非也。盖人死,骨肉归土,其尸中油腻之气,受烈日所晒,则结而为磷,故墟墓间多有之。但日间太阳光大,则小光不见,必入夜而始显耳。
流星的实质
“若油腻之气上腾而浮空,则似有流星之象,其实一类也。”
二、磷火随人而行的原因
余曰:“每见磷火倏忽聚散,或随人而行,人多畏之。夫既为气矣,何能随人而行乎?”
司铎曰:“人行,则气环而前向,故磷火亦随气偕前。如人一反向,则气与俱反,磷火亦随气而却走矣。故磷火之随人皆气之为也。世人不察,以为鬼物而疑畏之,亦未明斯理故耳。”
答人寿修短不由前生功罪,
一、人寿修短的原因
二十日,司铎驾适邑治,问道者踵相接也。时有数友,向惑轮回之说,谓人寿修短皆前生功罪所定者。
司铎曰:“是大不然。夫人寿之修短,其大约有三:一由父母、一由己、一则由天主也。
其由父母者,禀气有厚薄;由己者,摄生有善否;由天主者,则吾生死之大主能操其权衡,以增减人之年数者也。
二、油灯的比喻
“譬之灯焉,其油多者光必长;油少者光必促,此禀气厚薄之殊也。然油虽多,以之当风则易灭;油虽少,苟藏之静处,又不虞其易尽。此摄生有善否之异也。至若灯本难灭,而或厌其光;灯本易灭,而或益之油。则视主人之意耳。
三、天堂掌管人的寿命
“故人有宜寿而忽夭、宜夭而得寿者,亦惟天主所爱恶,而施之予夺者也。大抵至尊上主,多顺人之自然,其若此者亦间用以赏罚善恶,显全能不测之权耳。今人不明此理,乃溺于浮屠之说,谓现世修短,悉由前生之功罪也,岂不悖哉?”
论圣号祛魔而魔乃先识,
一、黄氏的见证
邑人陈某者,其妻黄氏,为魔所据,已二十年矣。是月晦日,陈友躬诣圣堂,痛悔求佑。司铎赐以圣号,而魔且远徙也。陈友喜圣教之正,并以圣号经授其妻。次夜其妻复见一小魔,承大魔命来迎,其妻急作圣号,小魔遂遁,自后绝无影响矣。余闻以告。
二、司铎的解释
司铎曰:“吾尝遍历诸国,诸凡未闻道者,骤语以圣号经,而人未遽识也。顾人所未识者,而魔鬼尽先识之。可见圣架者,实天主降生救世之具,为鬼魔所极畏者乎?且又见鬼魔智识复超出人类之上,人若不向天主为依归,其不得脱鬼魔之手也明矣。”
答天主降世未尝离天并及救赎慈旨,,凡二则
一、天主降世在天释疑
九月初八日,戴文学入谒。
请于司铎曰:“向读圣教诸书,如《七克》、《十诫》、《论学》诸篇,可谓种种妙义矣。然此衷终有未解者,独降生一节。夫天主之为天地万物主是已,当降生为人。则天上无主,化工不久辍乎?如谓天主仍在天,而降生者另一天主,是二天主矣。”
日在天而可照地
司铎曰:“之阶前者,非日色乎?请问日离天而照地耶。抑天上一日,而照临复一日耶?必将曰:‘日光下地,而日固依然在天也。’若是又何疑天主之降生乎?如云降生,而万物遂无主。
国王离京而不失位
“则再譬之一国之主,固常临莅京师,以统臣民矣。设或一方有变,国主亲降其地而安抚之。岂其一离京师,而一国之臣民,遂无有统驭者乎?
全能天主在天也在地
“夫以人世之主,尚不以降离他方,而失统驭之权。何况全能天主,原无所不在者哉?余尝著《论学》一书,其答叶文忠公有云:‘当其降世,亦在于天。迨及升天,亦不离世者,’正谓此也。”
二、天主受难的目的
文学曰:“天主至尊矣。既云降生,又云受难。岂有堂堂天主,而为受难被钉之事,余心滋不解也。”
成汤牺牲的佐证
司铎曰:“受难被钉,乃天主莫大之恩,非细论经典,未易卒明也。虽然,略为君譬之。子读中邦史书,见成汤之祷于桑林也。剪发断爪,身婴白茅,以为牺牲。夫以皇皇天子,而匍匐以代牺牲,旁观者诚作何状?而汤竟忘其九五之尊者,其悯念斯民者挚也。
天主降世受苦的目的
“今天主尊矣,监观下民,非不甚赫。乃尽敛其有赫之威,而受难救赎者,为古今万民也。为予也,亦正为君也。君乃忘其慈悯莫大之恩,而不加颂谢痛悔,诚恐疑城不破,获戾愈深。尚熟思而细绎焉,斯可已。”
答灵魂之赋男女有迟速之殊,
初十日,王子观、林承孔听讲于堂。
承孔问曰:“天主之赋人灵魂也何时乎?”
司铎曰:“推经典所载,男身赋于结胎四十日内,女身赋于八十日之内也。”
承孔问故。
司铎曰:“凡人之灵魂必俟其体具,而后赋之。男体易成,大约在四十日之内;女体难成,则在八十日之内。故灵魂之赋,亦有迟速之殊耳。”
答灵魂为神体且百岁不衰,,凡三则
一、灵魂之妙
承孔曰:“灵魂之妙,可得而闻乎?”
司铎曰:“灵魂之妙,不落形相,盖纯是神体,全在身一也。如全在目以司视,亦全在耳以司听,全在鼻口以嗅且尝,亦全在手足以持行也。即至五官并用之时,斯魂亦全无不在,所以别生觉二魂而称灵耳。”
二、灵魂无惫
子观请曰:“灵魂亦有衰惫否?”
司铎曰:“肉身有惫,灵魂虽百岁不衰也。试观人少壮之时,见解主张,反不如老成,更觉练达。可见血气旺,则灵魂觉弱;血气衰,则灵魂倍旺。是亦灵魂不衰老之一证已。”
三、身体衰老
人老而效用之官不利
子观曰:“灵魂不老,具领妙论矣。乃人自中年以上,渐昏耄而好忘者,此奚以故?”
司铎曰:“此非灵魂之故也,效用之官不利也。人当壮时,血气充盛,而五官之效用者,无不称职。及老而气衰,于是耳聋目聩,记含渐昏,虽灵魂之司令如故,而效用者已渐逊其初矣。
毛笔的比喻
“譬之善书者焉,笔颖新发,则挥洒从心;久而颖秃,字画且顿改也。斯岂善书者有异哉?则笔之日久而颖秃也。”
答月行月一周天而有诸月大小之异,
廿二日,余问司铎曰:“向承明训,云月天一日逆行十三度。林君及以月一月一周天。今云一日十三度。总而计之,周天尚不止也,其义何居?”
司铎曰:“月一日行十三度有奇,论月之本行,只二十七日,便足周天之数。为日一日,亦逆行一度,总计二十七度。故月复多行两日,方得与日会,而成晦朔也。其未尽之数,又积累之而成一日,则月又须行三日,方得与日会而成晦朔,此诸月大小之异所由分耳。”
余闻而爽然自失,思学问之道无穷,其未可一得自足者,大抵如斯乎?
答天主慈悯,听人自新,,凡二则
二十三日,夏万程、龚云甫问道于司铎。
一、慈悯释疑
天主怜悯人
万程曰:“天主之爱人无已也,亦既闻命矣。但人生为不善,死即受地狱之永苦。既无轮回,则人欲自新而无路矣,所云慈悯者谓何?”
司铎曰:“人生在世,多行不义,若天主不慈悯,而辄加重罚,吾恐人无噍类矣。
天主宽待人
乃至慈上主,必宽以俟之。少不知改,俟其壮;壮不知改,俟其老。其不即加罚者,盖徐徐焉,冀有悔过迁善之日耳。
人不思改必入永苦
夫天主之慈悲若此,人竟至死而不改图,是为恶之心无尽,而永苦之期亦无尽也,将奚辞焉?”
二、天主掌管人生
天主知道人的一切
万程曰:“承明训,具知上主至仁,然必人皆有寿而后可。若彼为恶之人,方少壮而辄夭折,若天主曾不宽俟之也?”
司铎曰:“大凡人之年寿,与夫人之立志,惟天主具知之。
人若悔改,临终亦可
“如其人终期已迫,微有悛改之念,即临死一刻,天主亦必听其自新。
人不悔改,不如早死
“如其不然,则年数逾增,罪戾逾重,诚不若夭札而死,地狱之永苦,尚差轻也。
三、人当及时悔改
“总人生斯世,无论为寿为夭,其及时迁改之功,总不容一日缓者。嗟夫!尚其勉图哉。”
答富贵贫贱之殊大要之三,
一、富贵贫贱的原因
云甫问曰:“人之生也,有富贵贫贱之殊,斯岂人之自致者乎,抑天主之所默定者乎?”
司铎曰:“斯其说多端,其大要有三:一则父母之所贻,一则己之所取,一则天主所用以行其赏罚者也。
父母所贻
“其由父母者,如帝王之子必 为帝,农人之子多为农。富者生而富,贫者生而贫。斯皆父母之所贻者也。
己之所取
“其由己者。如聪颖而能文,多得科第,不能者否。长材而善贾,多致素封,不善者否。斯则己之所取者也。
天主所用
“斯二者,天主多顺其自然,而默为张主其间。或用富贵以报人之善,用贫贱以炼人之过。此至尊上主示赏善罚恶之一端耳。
二、富贵贫贱的影响
富贵的影响
虽然,富贵以赏善矣,富贵乃立功之地。如爵禄愈崇,纵恣愈甚,富贵未始非祸胎也。
贫贱的影响
贫贱以炼过矣,贫贱正砥砺之资。如困郁日甚,修省有加,贫贱未尝非福始也。
三、当正确对待富贵贫贱
总之,富贵贫贱,不必过视低昂,随人所遇焉,皆当无违天主之训者也。譬如俳优场上,生旦丑净,随人所扮。岂必喋喋焉,尊视生旦,而低视丑净哉?总祈惬主人之意而已。”
答释氏悖本罪重,余无足观,
二十六日,王子观问曰:“人疑释氏既为天主所生,且又以慈悲为教,意亦天主所取,而可备在天之一圣否?”
一、释氏本应敬事天
司铎曰:“释氏既为天主所生,则当一心敬事天主,以仰答大父之恩,且章明十诫,令人人识认真主,则天主亦必垂悯而俾之天堂者也。
二、释氏却惟我独尊
“乃释氏之为教也,迷其本原另立门户,不导人祗事天主,惟以己性为宗,乃云上天下地,惟我独尊也,岂不悖逆之甚哉?
三、释氏余无足观
“纵间有微言渺论,而本原既失,余无足观。譬之应制文字,华藻满篇,于题旨都不相合,其为主司所黜无疑矣。况其言又多讹谬者乎?”
论宅第美好而非久居,
冬十月,廿有七日。余将东粤省觐,偕司铎同至莆阳。时谒卓冏卿老师,因留寓西湖。亭榭台沼,备诸工好。
一、宠臣以宅第为居
司铎谓冏卿曰:“昔西国有宠臣,新构宅第,壮丽宏敞。延一贤士者往观,深居曲房,靡所不届矣。观毕将归,贤士问曰:‘今日承召,以观君之居也,君之居安在乎?’宠臣愕然曰:‘向所观者非是耶?’
二、贤士谋久安长享之所
贤士曰:‘是非君之居也。向所观者,寝庙以妥宗祊耳,厅事以延宾客耳,居室以贻子孙、廊庑以俾僮仆耳,而君安得长处此乎?夫以电光石火之身,而不思久安长享之所,顾以目前之居谓君居也,岂不惑哉?’宠臣始恍然自失。今明公之华构业,种种宏丽矣,其亦谋公所谓久居者乎?”
冏卿叹曰:“此有道之言也。”
答娶妾枉道毋得藉口孝名,
十一月二日,司铎出访客,造黄文学斋中。
一、娶妾是枉道也
文学曰:“承教十诫,大道炳如矣。然第六诫禁人娶妾,人当中年无子,不娶妾则恐陷不孝之名,将奈何?”
司铎诘曰:“若娶妾而复无子,将奈何?”
文学曰:“至此则亦听其自然耳。”
司铎曰:“若娶妾而无子,亦听其自然,何如不娶妾而听其自然之为愈也。夫娶妻正道也,娶妾枉道也。无论娶妾而未必有子,即偶得子,所损实多矣。
二、因孝娶妾不合理
大都人之艰厥嗣者,虽多病在妇,亦有病在夫者。如病在妇,而夫必借孝名,另娶一妇;设若病在夫,而妇亦借孝名,以另嫁一夫,可乎不可乎?夫妇一也,既不可在彼,则亦不可在此。何不平心而反观之也?
三、孝与子孙无关
且人之孝不孝,正不系子之有无耳。譬有二人于此,其一多方悖逆,而子孙众盛;其一朝夕色养,而并未得子,则将曰:‘孝在彼而不在此也。’岂理也哉?”
答世福甚微善恶可共,
初三日,余问司铎曰:“人生世福,悉皆上主所操,则子之有无,皆主命也。今娶妻而得子,宜已;若彼娶妾而亦得子,似天主曾不禁之也,此意谓何?”
一、天主至公至正
天主欲人走正道
司铎曰:“天主散世福于人间,如富贵子寿之类,其得之也,原欲人人悉由正道。
人求福以正必得永赏
“如人求福以正,无论得与不得,必有永赏随之。
人求福以不正必得永罚
“如其求不以正,亦无问得与不得,必以永罚随之,此至公至正之权衡也。
二、天主不强迫人
“设人求子不以道,天主即禁其不得,初亦无难。然天主明示人趋正,而人反行邪,则亦何必屑屑然,强人于一予一夺之微哉?
三、唯大善能享真福
“总世福甚轻而暂,善恶皆可得共者,天主特默为定算其间。若真福,则非大善者不能矣。”
论守身如守城,
初四日,宋学美至堂。请于司铎曰:“人之能寡过者鲜矣。乃日处过中,反恬若无过者为何?”
司铎曰:“省身如守城焉。城门洞开,初不加严诘,则奸、宄、窃乘而不觉矣。设若慎启闭,稽出入,而后奸人可一一数也。今人之五官,非犹城之五门乎?惟不谨守五官之司,宜乎处过而若无耳。如刻刻提防,时时简察,则一念、一疵、一言、一尤、一行、一悔,未有不燎若指掌者也。”
论过贵自知尤贵自认,
一、有司对待罪人的方式
司铎又曰:“过贵自知,尤贵自认。今有罪人于此,有司者治之。
重罚承认者
“其自认者,罚必重。
轻罚不认者
“不自认者,罚必轻也。
二、天主对待罪人的方式
“若告解则反是。盖人有隐慝,天主具知之。
重罚隐匿者
“如人明识己愆,而匿不自吐,是以天主为可欺也,降罚必加重焉。
怜赦告解者
“若肯痛自刻责,告解靡遗,则天主必怜赦之,而听其自新矣。”
答始孩能言皆由魔鬼,而无轮回之事,,凡二则
一、信王府中的奇事
日正中,彭文学过访。
问司铎曰:“闻天学辟轮回之说,未悉其详也。近传信王府中,一孩始生,即自言曰:‘吾乃王某也,尝为某官,居某地。胡为而至此?’及访所谓王某者,果于是日告殂,斯非王某之灵魂,轮回于再世者乎?”
二、轮回之说不合理
司铎曰:“敢问信府之子,其在母腹时,活耶死耶?”
曰:“活耳。”
司铎曰:“此子在母腹中,既云生活,则前此九月内灵魂已自有矣,奚得诞时而始有耶?夫灵魂既自有,而王某则依然未死也,灵魂胡为乎来哉?”
三、轮回之事皆出自魔鬼
文学曰:“若是则始生之孩,何能自言乎?”
司铎曰:“斯皆魔鬼 之为也。魔鬼欲迷惑人心,多乘其意所偏向而诱弄之。夫人之惑轮回者多矣,故魔鬼借始生之子,弄其舌头,以妄言前世,欲人背正而趋邪者也。今彼长成之人,往往有妄发狂言者,人咸知为魔所附,顾独疑于始生之子也,岂不惑哉?
四、转世之说不可信
“如信人之灵魂必有转世,则孩时知之,长大宜备知之。一孩言之,人人宜俱言之。夫何以孩时能知,至长则否;一孩能言,至众则否,此又何以说耶?
五、三代以上未得闻
“大抵此 等传讹,多在三代以下,佛教入中国之后。三代以上,并未前闻也。则轮回之诞,亦大章明较著矣。”
答释玄二家总非正路,
顷之,林季绪随至。
因问曰:“释玄二氏,业心知其非矣。然就两者较之,亦有彼善于此否?”
司铎曰:“道犹大路焉,吾惟率彼正路足耳。总左岐、右亦岐也,安用置较乎?”
答金星回环向日中有小球,
初六日,余问司铎曰:“敢问金星天行度,距日迟速几何?”
司铎曰:“金星天行度,几与日同。”
余曰:“金星既几同于日,则或在日先,或在日后,当有一定之位。乃考《毛诗传注》,曰:‘启明、长庚,皆金星也。’乃先日而出,复后日而入者,云何?”
司铎曰:“历法古论,云五星诸天中各有小球,另运动于诸天之内。金星天小球,约有七十度,而金星系焉。若论金星天本行,其去日先后,宜有一定之位,为小球运动,复回还向日,故先日而出,亦后日而入耳。总金星之向日,无论在先在后,并不出三十三四度之远,此则其一定不易者也。”
答月天亦有小球验之月蚀,
余曰:“日月二天,亦有小球否?”
司铎曰:“月天有之。”
余曰:“云何?”
曰:“斯另有推算,然即月蚀亦可知也。盖凡月之蚀,必由地影遮之。而地之影,去地近者影必阔,渐远则渐狭矣。试考两次月蚀,一所经之影阔,蚀多而复迟者,可见去地稍近。一所经之影狭,蚀少而复速者,可见去地渐远。夫两次之蚀,其度同也。乃或与地近,或与地远,是必有小球另运行日天之内耳。”
论守贞之方在念死候,
一、有惕于前则不敢肆于后
漏近初刻,司铎燕坐。
余曰:“昨所晤翁友,雅有向道之必。然以少年负俊才,恐于第六诫未易守也。标时僭告之曰:‘斯亦无所敬畏而然耳。夫悬彀向心者,路有佳冶,虽淫如景阳,弗敢顾也。可见有所惕于前,必不敢肆于后。君思天主尊矣,严威之下,盖无时不监临也,则邪僻之心,自无从入矣。”
二、守贞之方在常念死候
司铎曰:“然,昔泰西一国王,闻耶稣会中,多少年守童贞者,必慕何修而得此。时有谬告王曰:‘是必有妙剂,可以窒欲。’王不察,为信然也。延会长访之,对曰:‘有。’王请其方。会长曰:‘惟有常念死候耳。’王惕然受教。夫人而常念死候也,其守贞防淫之一剂云。”
口铎日抄卷之三
口铎:泰西思及艾司铎
汇记:福唐李九标其香
分录:清漳严赞化思参、温陵颜维圣尔宣
订正:温陵张赓明皋
点定:清溪林尔元尔会、桃源颜之复孔至
较辑:晋安罗天与太玄
口铎日抄卷之三纪事
辛未冬初,余为省觐东粤,偕艾司铎同至莆阳,越旬告别。
司铎谓余曰:“吾子过清漳,为言严子思参,订晤温陵。”
余应曰:“诺。”
维时驱车就道,日驰骋荒山断涧之区,与夫劳人牧坚之侧。向来提耳铎音,杳如天际,雅欲一札述而无从也。比入桃源,一谒张令公。过温陵,再谒诸葛民部。明师在远,良友可亲,盖深幸此行之非虚已。至若清漳接壤,已在复月之杪。
余思思参以庚午秋闱,一再晤对,今岁逾一周矣。夫以数百里不相谋之地,十数月不再订之期,万一主宾相左,怅惋何极。于时仰祈主佑,以今晚得晤严子为祷。比抵清漳,而思参则远读海澄,去家二百里而遥也。快望之情,未能已已。讵意甫入夜,忽有维舟江浒者,而思参至矣。两人握手谆谆道故,因述顷来默祷之由。思参则瞿然曰:“侵晨细雨霏霏,居亭力阻予行,予峻谢之。及放棹中流,忽忆艾司铎及予今在何所,且手书其香两字于册。俄而风顺,倏忽抵家。若非大主默启,诘朝则无及矣。”相与默谢主恩,出《日抄》旧槁,辱承参订,信宿而言别。
嗣后余至东粤,觐二亲,溯上游归里。与艾司铎及诸友,杳不相觌。然闻严子思参,果有温陵之行。而司铎则再入桃源,今且龙浔而仙溪矣。秋风正朔,每动怀人之想,乃有缄一篇示余者,亦题曰:《口铎日抄》。读之知为思参尔宣二子所续而纪者,属小子汇而成书。余作而叹曰:“艾司铎之入吾邦也,廿余载于兹矣。诸凡燕、秦、齐、楚、吴、越、闽、广之乡,足迹几遍天下。其间玄言渺论,一往不留者,不知凡几。”
庚午之春,主启余衷,谬兴札记之役。然特标所闻且见耳,其为见闻所未经者,挂一漏万,宁有穷乎。忆客岁晤思参时,思参即雅存是想。乃懿好不孤,胜友朋起。复有尔宣颜子其人者,读思参之述,宛觌旧识;读尔宣之纪,恍对新知。窃谬加诠厘,并拙述数帙,汇成一卷,庶无负二友一片苦衷,且遍告同道诸友之均有是心者。俾司铎言言诱诲,并作津梁;语语箴规,悉储药石。则吾党幸甚,小子尤幸甚。
崇祯五年玄默涒滩之岁,日在翼
景教后学其香氏李九标谨识
答天神灵明与人不同故悖主之罚特重,
一、天主爱人更甚
闰十一月,艾司铎时在桃源。严子思参,自清漳祗谒。
十六日,问于司铎曰:“天主之爱人,甚于爱天神乎?”
司铎曰:“何谓也?”
曰:“吾人犯罪,尚容悔改;天神片念,遽受永殃,故窃疑耳。”
二、天主惩罚天神之理
天神受恩重则受罚亦重
司铎曰:“此有故也。九品之天神,天主赐与极高之级,超绝万汇。乃自恃忘本,辄谋僭逆。此其受主之恩,比人更重;其悖主之罪,比人亦更重。故天主就其初念,遽定重罚,而人则别耳。
天神与人的本性不同
“若论人之灵魂,虽其灵明略与神同。而神之明,为照明者;人之明,为推明者。推明者,一时不能尽彻,而能渐渐推之。故有初念误执一是,转念推悟,而能悔为非者矣。今日误为一事,明日推悟,而能断不为者矣。
人能悔改面天神不能
“夫人之本性,既能悔能改,故天主亦宽俟之,以听其悔改焉。若照明者,一时所照,一彻尽彻,则断无转念。既无转念,又安有所悔改也。
天神受重罚合理
“彼天神者,照明者也。既明知天主而背之,故一萌傲念,辄握固不复置;而天主之永罚,亦即加之,而不复赦。此至公必然之理,又何疑焉?”
答地狱之悔非真悔,
思参曰:“推明、照明之说,既闻命矣。敢问地狱之鬼,万苦难堪,岂无痛悔?若其有悔,可证能改,未知是否?”
一、悔苦与悔罚的比较
司铎曰:“此可谓痛悔其苦矣,不可谓痛悔其罪也。痛悔其罪者,出于爱天主之念,念真罪即改;痛悔其苦者,出于畏苦,苦脱恶如故矣。”
二、悔苦与悔罪的比喻
思参曰:“化以魔鬼之定于恶,其犹水之定于冷乎?水沸于鼎,非悔其冷,难堪热故。鬼痛于狱,非悔其恶,难堪苦故。故观去薪息焰,水冷如故。则知一脱魔鬼于地狱,其不悔不改亦犹故也。”
司铎曰:“然。”
答天堂之乐不以私意变迁,
一、天堂之乐无撼
廿二日,司铎燕坐。
思参请曰:“天堂之灵魂,其乐有未足乎?”
司铎曰:“否。”
曰:“孝敬父母,非灵魂之德乎?”
司铎曰:“然。”
思参曰:“孝既灵魂之德矣,灵魂在天,父母之永苦者或有焉,能无痛戚乎?痛戚又不可谓天堂之乐,其义云何?”
二、天堂之乐满足
司铎曰:“此其理、其情、其势,俱不容疑也。
天主赏罚至公
“天主赏罚至公,决不待言。
圣人纯合天主之旨
“而在天之圣人,则又极知天主至公之处置,而纯合其旨者也。若有不安于天主之公义,斯悖理之甚,而悖主之甚者矣。天堂至德之人,岂容有之?
天主慈爱完全
“且子亦知天主之爱人,甚于子之爱其父母乎?天主垂悯下人,当在世时,既宽恕之,又切诱焉,至死不变,而后处以不得不然之地狱。斯时也,至慈大父,业已安之。
圣人顺服天主之旨
“为人子者,宁有不顺大父之旨乎?
天堂灵魂无作他想
“况天堂灵魂,非若在世日,尚容他感迁变。当时一见天主,醉心于中,满受无限福乐,更无转向忧愁之感。又何从入也?
鱼水之喻
“譬如海底之鱼,四面皆水,而欲取微火燃之,其可得耶?”
答永苦之罚适与罪称,
少顷,思参复问曰:“百岁之人,其恶有尽;万万世之永苦,其罚无穷。以无穷报有尽,毋乃已甚乎?”
一、天主的公义与慈爱
司铎曰:“不然。天主至慈,其罚常不及罪;天主至公,其罚又皆与罪称。
天主的公义
“何也?天主无穷至尊也,吾人至卑也。以至卑敢犯无穷之至尊,则一念悖逆,便应受无穷之罚。
天主的慈爱
“其需之年月,容其迁变者,此分外之仁耳。
二、天主之罚与人之恶相当
人行恶之心无穷
“若论人行恶之事,虽似有尽。而行恶之心,实为无穷。
人不悔改其恶无穷
“盖人一息未绝,苟能悔改,吾主未尝不宥之。如终不肯改,即令久视万戴,亦将犹是,且将不止是也。
天主以不赦罚不改
夫人既有永不改过之心,则天主自有永不可赦之条。此如衣裳长短,适称其躬,何已甚之有?”
答天主全智,,凡二则
一、天主全知
廿八日,思参复请曰:“司铎向释天主全知也。曰:‘已往未来,皆如现在。’敢问何以证之?”
天主全知的比喻
司铎曰:“子尝登高台而下瞰乎?有已过台左者,有方至台右者。右之视左非已往,左之视右非未来乎?乃自登台者视之,何已往,何未来,而不同时俱见乎?
天主在人未动时已知
“故无论人言动之善恶,天主日监,断不容欺。即我未言未动时,天主知已久矣,可不戒哉?”
二、全知与自专不矛盾
思参曰:“信斯言也,化又有疑焉。夫吾人不有自专之能乎?自专之能,虽天主不强。则未为之善恶,当亦天主所不知,何也?自专故也。今云天主全知若此,则似未为之善恶,皆有前定。前定、自专,不两悖耶?”
前定和自专的矛盾
司铎曰:“不然。余固言全知,曷尝言前定也。前定与自专有相悖,全知与自专则无相悖。
区别前定与全知
何言之?譬两人于此,翌日将与言一事。我深知其一之善,意其必听也。与之言,果听矣。又深知其一之不善,意其必不听也。与之言,果不听矣。不可谓我不知其听不听也,亦不可谓彼不专其听不听也,又何相悖之有乎?”
论有过宜省,
越五年壬申,夏四月,艾司铎再入桃源,颜尔宣从。初九日,晚宿邸舍。
司铎问曰:“今日揽辔之际,亦有默想工夫乎?”
尔宣对曰:“古人寡过,未能窃有志焉。”
司铎曰:“过之难寡也,如幽崖阴薮,莫搜其伏。若不猛力芟除,其藏疾也多矣。故省察之功,甚不可阙。”
论候圣神降临,,凡二则
十一日,抵桃源,诸友毕会。
司铎问曰:“明日是何瞻礼?”
对曰:“圣神降临日也。”
一、圣神降临日前等候圣神降临
宗徒等候圣神降临
司铎曰:“圣神者,仁爱之火也。吾主耶稣升天时,遗命宗徒,候圣神降临。至第十日,果有舌形如火,光辉射目,各现众徒之首。顷刻间,顿发热心,愿布圣教于四方。且万国语言,俱不学而晓。
我辈当恭请圣神降临
“今子等闻道以来,亦望圣神降临我心者乎?虽然,非易易也。欲邀圣神之临,必须斋戒尔心,澡雪尔虑,而后得荷主祐焉。
恭侯圣神如百姓迎官
“譬如一官长欲临某家,其人不胜瞻仰也。数日前洁净门宇,洒扫庭阶。未也,更整治其堂奥焉。犹未也,必设幔张灯,奉香除道。以为不若是,不惟失官长之欢,且恐干官长之怒也。夫一官长之临我室,且如是也。况圣神之降临我心者乎?吾人能无妄行、妄动、门宇之洁净也,无妄想、妄言、庭阶堂奥之洒扫整治也?且复多立善功,增修好德,此其灯幔馨美。又何如耶?必被圣神欢欣临格无疑矣。”
二、人当时时等候圣神降临
十二日,圣神瞻礼毕。
司铎诏于众曰:“子等曾整饬内宇,以望神火之临乎?列品祷文有云:‘恳祈吾主,以尔圣神之火,炙热我等心肠。’斯言也,所当朝夕抚膺而求者也。
三、克除邪火以等候圣神降临
圣神之火
“盖圣神仁爱之火,上天之神火也。即以世火论之,火性上达,且炎热光明,即强压之,未尝不上升,而光热未尝少变也。吾人有此神火,忻勤向上,直达九玄,且内有其光明,而热心顿发,其效宁可量乎?
邪火有三
“但神火之不我降临者,以吾有邪火在也。邪火有三:一曰欲火,一曰忿火,一曰贪火。
邪火的危害
“人有三火薰灼其中,方且如燎于原,不可扑灭,而望圣神之向迩难矣。
克除邪火
“故必克除邪火,始可望神火之临也。吾子勖哉!”
答择地葬亲毋惑堪舆,
一、葬亲当择地
十六日,黄贲宇问曰:“闻司铎素辟堪舆之说。则父母之葬也,亦不必择地,遂漫然轻置之乎?”
司铎曰:“否。人子果为父母择葬地也,择一净燥之区,毋使水土亲肤足矣。漫然轻置,于心宁无歉乎?
二、葬亲不必据堪舆
“但今之择地者,非尽为亲也,直为获福计耳。过惑堪舆之说,必求山之从何发龙,从何结脉。谓数年数世之后,子孙昌旺,公卿辈出,皆由于此。甚且累年不得,而亲体暴露不葬也,岂不悖哉?”
答择日之谬,
十八日,贲宇复问曰:“风水之谬,既闻命矣。克择之说,有诸?”
一、时日无所谓吉凶
司铎曰:“天主之成岁时月日也,三百六十有五,而成一期焉。何日见为凶,何日偏为吉?
二、吉凶在于人为
“惟行吉事,日日皆吉;行凶事,日日无非凶也。有人于此,终身修善,迄无间歇,亦谓日时有吉凶,而吾行善必有作辍乎?有人于此,择一日焉,至吉无虞,而欲谋为不轨之事,无良之行,能保其不获殃乎?当其获殃之时,方且讶然曰:‘吾向择日,亦綦精矣,曷为而至此?’是亦大可笑矣。
三、择日未必呈祥
“虽然,此犹论凶事耳。今有择婚娶者,彼家曰:‘是日宜婚。’此家曰:‘是日宜嫁。’夫一人择之,未必祥;两家择之,不既审乎?乃无子者有之,不相得者有之,未几而即鳏寡者有之。此曷以故?
四、郑思阶的例证
“兹邑郑思阶者,初奉圣教,适为尊人营葬,不择日瘗焉。亲旧怪其罔作,代为之惧。思阶不为动,于今年余,晏然无恙。且荷主庇,举一子焉。是非无用克择之一征欤?”
答天下万民共出一祖,
十九日,贲宇复问曰:“天主之生吾人类也,始生亚党厄娃二人,以为原祖。然此二人生近如德亚国,或可为如德亚国之始祖耳。纵相传,亦传太西一州耳。吾中邦离此数万里,即诸司铎渡海,三年而始至。当初中邦羲、农未生,未有舟楫,又谁生羲、农诸人乎?抑或五大州,各生二人以为祖乎?敢请。”
一、天主万民出自一祖
司铎曰:“按造物主《圣经》,天下万民,共出一祖。盖造物主肇成天地,化生亚党、厄娃时,天下一空虚世界耳。迨嗣续相传,人类繁兴,始分住他国。
二、中邦人类的由来
“考中邦至羲、农御世,则已历二千余载。于时人类分析,始及中土。故中邦之有人类,大约自羲皇时始也。
三、中邦人士来自于一祖释疑
“若以渡海而来,无舟楫为疑。亦知如德亚国,于中邦同为一洲,陆路相通,不视敝邦更迩乎?故唐时亦有德士,至中邦传主教,是其一征已。即使必用舟而后渡,安知二千余年之前,造舟不在神农先乎?又安知神农舟楫之利,非西邦祖制乎?中邦人未得造物主经传,只知有羲、农而已。未考羲、农从何而生,故有此问也。”
论人宜求止所而世为侨寓,,凡二则
二十日,司铎谈经甫毕,适有友言世福、肉躯之事。
一、肉身与灵魂之喻
司铎曰:“吾人肉身喻之驴马,灵魂喻之主人。主人御驴马,必鞭策之,驰骤之,及早赶程,是晚可获安所也。若委辔而任其所之,则见甘泉美草而就食焉,又何知前途之还奢也。彼时失所凭依,不几主人驴马俱两误乎?吾人不及时策励,徒为肉身计者,未知其后有何止所也。”
二、世间为侨寓
又曰:“生前世福,譬诸旅寓耳。今晚居停之所,栋宇美丽,虽堪娱目而快志,然吾能久居此乎?即或墙颓壁陋,一时动履,似若不适,而我亦不久在是也。今日暂处,诘朝行矣。嗟乎!生寄也,死归也。一世犹旦暮耳,富贵贫贱,亦侨寓之美恶耳。吾人永望,宁屑屑于此者乎?”
答事神之失真,
一、事神之疑
廿一日,黄贲宇复问曰:“天主之为万物主也,必共尊事之无疑矣。佛祖魔仙,则必共弃毁之,亦无疑矣。然人家有火土之神、郡邑有城隍之神、天下国家有山川岳渎之神,此非主命以分卫万国者乎?故舜望于山川,遍于群神。武王所过名山大川曰:‘惟尔有神,尚克相予,无作神羞。’此非无见也。乃亦诫人奉祀也何故?”
二、事神释疑
天主任命诸神
司铎曰:“天主之生天地人物也,各有神以护守之。故有护守人类之神,有护守物类之神,有护守天地山海之神,不可谓无。但人类则各有一神守之,非若他物,则仅有总守之神耳。
诸神并无形象
“乃谓之神,初不谓其有形也。舜、武或识此意,故望之、遍之,亦望其相予而护守之耳。未有所为像,而望之、遍之也,未有求吉、求凶,而即以为主而事之也。
世人事神妄行
“今人不察,乃有以人为神而事,以魔为神而事。修其庙宇,塑其像貌。朝夕焚香顶礼,谓祸福其所攸司也。是耶?否耶?且勿论其为人、为魔,不应以神祀之。即真是神也,亦承主命而各受其职者耳,非其能自主张人物也。
世人造神妄行
“余不敏,尝阅中邦史书。知前代旧弊,各处城隍岳渎,皆有封号。独熙朝诏削之,止称某府州县城隍之神。造木主,毁塑像。其山川岳渎,亦去前代所崇美名,只以山水本名称之。盖以诸神受命上主,原非国家名号所可加。皇哉圣意,可正千古之谬矣,岂若今之衣冠而人鬼者哉?知此,则人家火土之神,可无问矣。”
论涤罪救人人宜悚切,
一、今人不求涤罪
廿五日,司铎由桃源抵龙浔。张令公颜尔宣偕行,中途稍憩,时司铎倦甚。
令公曰:“昨为涤罪救人,殊费神乎?”
司铎曰:“救人吾欣为之,但人不肯自救耳。盖人非圣贤,安能每事尽善?有不善,不可不知。知之,不可不悔且解。今人多谓无大 过,即有过求解,殊无痛悔真切,徒循虚礼耳。此其深负主恩,安冀主宥乎?
二、我辈当尽心使人悔改
“余当是时,代主权也,不敢陨越,以干主怒。故费心提醒,欲牖其衷。庶令求解者,动念悚切。况有一二语言未通,叙事失次,若非倾心谛审,亦难酌其罪状。何异医者按脉 治病,以手印手,冀得其症而疗之。稍有浮心,贻害匪细。诸人不识此意,又乌知余之费神哉?”
论求道乘时而贫贱反易,,凡二则
一、人当及时闻道
廿六日,到龙浔。问道者踵接,王晖宇独后。
司铎问曰:“君春秋几何?”
曰:“已逾一甲子矣。”
曰:“君知今岁后,还有几乎?”
曰:“未知也。”
司铎曰:“前既往,后未来,所可知者,只此瞬息耳。日已过午,后路还赊,不早奋力以求启处,恐作荒郊无聊客也。光阴迅驶,不啻川流之逝,人不及时闻道,虚度韶光,可不惕与?”
二、贫贱者从教反易
廿七日,晖宇复入谒,张令公劝勉之。
晖宇唯唯,曰:“圣教之当从也,余稔知之。但以贫屡累心,不免为俗绊耳。”
令公曰:“子以贫贱难从教乎?如子言古来圣贤,俱属富贵家矣。不知圣教正甚宜于贫贱,不甚宜于富贵。何也?富贵人沉溺已深,一时拯拔之,未易起也。若贫贱则劳心苦形,磨练有素,其入道正不甚难。譬之溺水者,身挟重赀,一溺即难拯救。反不如赤身无系,更便浮没耳。请以斯言质司铎。”
司铎曰:“然。”
论世福不足鹜,
廿八日,晖宇又偕三友谒司铎。
论及世福,司铎曰:“夫人终生营逐,不寻归宿之所,皆为世福驰鹜耳。不知驰鹜仍未必得,即得也,亦多不全。由来帝王以迄士庶,何家成全无缺?有财货而无子孙,有子孙而无才能,有才能而身无安逸,有安逸而忧不能永年。种种此类,抱愁终身,人顾营之而不能割。独天堂一路,万福骈臻。乃不思到彼,妄行取困,可不悲哉?”
论童子可教,
一、童子更可教
廿九日,司铎出访客,令公陪行。适有二童子至堂,瞻拜主像。尔宣见其恬笃,赠圣教一书。司铎归,具告以故。
令公曰:“孺子更可教耳。人生少时,童蒙未牿,如新衣未经染垢。保护爱惜,可令永久常新。迨有垢污,又烦洗涤,不如新时尤为可爱也。”
二、耶稣钟爱童子
司铎曰:“昔吾主耶稣在世时与宗徒论道,适有数童子入堂而前。宗徒呼使去,吾主曰:‘毋阻也,吾所最钟爱者。他日升天,此辈独多,政以此耳。’”
喻修道之功宜早图,
一、今世如考场
晦日,司铎谓客曰:“吾人在世,譬如士子在场。司文衡者,宽假终日,听其潜心注思,造作改窜,亦望群才之毕凑耳。迨纳卷后,即凭优劣,定去取。若文有不佳,尔时更改无及,求欲再延晷刻,以便注思,必无是理。
二、迁善宜趁早
“我辈寄形宇宙,荷主恩,假以岁月听我改过迁善焉。设若机会错过,日月不留。主命一召,彼时亦似纳卷时矣。善恶至此,关头各分。偷一日之伪乐,失无穷之永安,洵可惧哉?”
答尧、舜有可学不得为娶妾籍口,,凡二则
五月之朔,林太学邀请。张令公颜尔宣陪坐。
一、当法尧舜之善
偶谈娶妾一事,太学曰:“主教毋行邪淫者,不可有外遇也。娶妾为传后计,亦在是例乎?尧以二女妻舜,舜亦不告而娶,为无后也。然则尧、舜非与?”
司铎微哂曰:“昨与令公亦详及此,请转质之令公。”
令公曰:“不然,夫千古之大尧者,以成功、以文章,未闻以此大之也。大舜者以其德、其智、其孝,未闻以此大之也。帝妻二女,传诚有之,然余未敢信其真也。诚真也,余又未敢许其是也。然则法古圣人者,亦法其尽美而尽善者耳。今有人于此,谓之曰:‘尔可为尧,尔可为舜。’则兢兢谢不敏。乃此一事,独往往藉口焉?夫学尧、舜,不学其成功、文章、大智、大孝,顾独此之学何哉?”
二、“二女”辩证
尔宣曰:“余有臆说焉。二女之称,乌知非所称第二女乎?后世不察,误传为二人,未可知也。且娥皇女英,乌知非一人名,误分为二者乎?世世传讹,遂为娶妾者作话柄耳。”
司铎曰:“噫!篡弑藉口夫汤武,邪淫藉口夫尧、舜,贸贸生民,大抵如是。嗟夫!”
喻善恶系人自择,
初七日,林太学复邀司铎于城南之楼。
太学曰:“去城西二十里,有九仙山者,严岫峻耸,木石玲珑。间有大石,宛似人形,稍加雕琢,则成一尊菩萨矣。”
司铎曰:“然则雕琢为大圣人,不亦可乎?”
太学曰:“何不可之有?”
司铎曰:“总此石也,为魔为圣,未有定形。雕魔则成魔,雕圣则成圣。惟在匠人,不可错下工夫耳。夫人亦犹石也,孰为罪人,孰为贤人?有意为舜即舜,有意为即,亦随人自为雕琢矣。”
论星无灵明而诸星度数不主吉凶,,凡六则
一、文昌不司命
有间,太学奉香于文昌君。
司铎哂而问曰:“奉香将以求名乎?”
太学曰:“老矣,无是心也。”
司铎曰:“然则何为?”
曰:“是神系上界之星,为文章司命者,吾儒共传事之耳。”
司铎曰:“夫文昌能为文章司命也,则善于文章者,宜多成名矣,何以不然?而曰:‘有命存焉,不可幸而致也。’命者何?非主命而谁命乎?”
二、上界之星如灯烛
太学曰:“文昌不能司命固然,然是上界之星,亦当敬事。”
司铎曰:“夫上界之星,亦犹人间之灯烛耳,初无灵觉也。既将事星,亦将灯烛而事之乎?”
三、将相与星宿无关
太学曰:“自来名臣将相,俱言上应列宿。故见星坠落,则曰某方某将相死,此又何以说焉?”
司铎曰:“信如斯言,从古名将大臣,凋谢者不知几千万人。将天上星,亦坠落殆尽矣。何以古今星数,并不少减也?”
四、“星宿告祥”之意
众友默然良久,曰:“师论诚是。但圣教书中,所云景宿告祥、三君睹耀又谓何?”
司铎曰:“星犹火也,向既言之矣。所云景宿告祥者,盖天主降生时,特以星光示人,有天神导之,非星自有灵也。譬如国君莅朝,必先有灯燎前导,岂得以灯燎为有灵乎?”
五、“观星占象”之意
太学曰:“如是,星辰亦一物耳,太史观象占星也何为?”
司铎曰:“占天象者,占岁之丰凶、时之寒暑,或风雨、或晴阴,亦理之所有耳。故《毛诗》有云:‘月离于毕,俾滂沱矣。’即孔子亦观星而备雨具也。”
六、战争与星象无关
太学曰:“敝邦前年,有金星见于南斗,识者谓刀兵之兆,厥后果辽东有变。则占星而知吉凶,宁尽诬耶?”
司铎曰:“夫有刀兵之灾,谓必金星见斗。余入中邦廿余年矣,何年无兵?何处无变?不是滇南江右,便是山东蓟北,岂俱占星而预知乎?”
论圣教始难终盛,
少顷,众议建堂之事。
因曰:“圣教之正也,人人知之;圣教之行也,人人难之。甚矣,邪之中人深乎?”
一、邪教如蔓草
司铎曰:“譬诸草木。邪教易诱人,如贱根蔓草,其兴也勃然。
二、正教如巨树
“正教之行也,如乔木巨树,必岁月久,而后长殖,然其庇覆也,则已多矣。”
论神不可太用,
初八日,司铎同令公访客,偶至驾云亭,俯视溪中竞渡。
令公问曰:“精修君子,亦寓目此乎?”
司铎曰:“无伤也。昔圣若望,名闻四达,人慕而往观之。时若望方食后,偶执一禽以舒怀,其人窃讶。若望知而欲醒之也,因其负一弩,借张焉,久而不脱。其人惧弦之断,曰:‘物不可久张,久张则绝。’若望曰:‘子知之乎?神不可太用,太用则惫。’其人方悟而就教。”
令公曰:“然则游艺之功,夫亦有道乎哉?”
论人子宜贻亲以安,
初十日,柯桢符入谒,求为其子领洗。其尊人尚未入教也。
司铎语之曰:“子自闻道后,孝敬父母一诫,亦有加乎?”
对曰:“有。”
问其如何也,则不知所对。
司铎曰:“人子之于亲也,奉养定省而外,谁不欲贻父母以安?忍置父母以危?夫安孰安于升天常生者乎,危孰危于沉沦永苦者乎?今子已知生死大事,忍不以告而亲?即告之,而不苦劝其依主,以免永殃。区区缛貌,亦无问矣。”
论存心之法,,凡二则
十八日,郭郡丞问道于司铎,时林太学在座。
一、常存心不放
郡丞曰:“贵教存养工夫,诚为严密,余窃慕焉。但如心之易驰何?”
司铎曰:“心非易驰也,我放之而令其驰耳。倘瞬存不放,时操勿逐,又安能遽逸哉?”
二、存心非不动
太学曰:“操心勿放固矣,但不能却绝尘纷。时应酬俗务,不免为 其所用,可奈何?”
司铎曰:“所谓常存此心者,非谓漠然不动也。夫心自有专主,时时运用,时时提省,可矣。即为世情所用,亦一时借之耳,非赠之也,故不毕依然复存。若任其纷逐,营营无已,是心反赠世情去矣,安望其能存乎?”
论道难遽信,
二十日,司铎过林太学家,偶谈西国奇器。
太学曰:“昔祗谒于桃源,见示贵邦远镜,视远若近,视近若远。归述之,未有信者。”
司铎曰:“贵邑离桃源几何?”
太学曰:“才一舍耳。”
司铎曰:“夫以一舍而遥之隔,以君郑重之人、亲见之事述之亲友,尚有疑心。何况余辈自泰西航海东来,涉程九万,历岁三秋,传千古来未经见闻之事,而人有能遽信遽从者乎?”
太学叹曰:“司铎言是也。”
论俗染深则人道靡易,
廿五日,驾适仙溪,独颜尔宣从。居三日,问道者不乏。着意奉教,未有也。
尔宣请曰:“可以行矣。”
司铎曰:“世俗陷人,有如陷井。坠其中者,奋拔未易易也。西有寓言曰:昔群蛙聚于壑中,相煦相沫。壑竭而蛙出,复徙他壑。水竭又出,后至一井。俯视其水,茫如也,欣然欲下。一老蛙止之曰:‘缓图之。夫我向在壑中也,水盈则住,水涸则移,犹能无系,今若落在井中,一下无复出矣,且奈何?’今人染俗未深,转移入道犹易,此亦在壑之蛙耳。如已坠世俗之井,欲其望道而跃,是岂旦夕之功哉?”
论守贞,,凡三则
廿九日,陈广文造访,尔宣陪坐。适有一妇人,靓服突至,尔宣俯首。
一、畏主甚于畏人
有顷,广文问曰:“向者妇人突至,君观之乎?”
尔宣曰:“不敢。”
曰:“毋乃以司铎及余在乎?”
尔宣曰:“非也。以二先生在而不敢者,恐人见而议我也;若独处而敢者,独不畏主知而谴我乎。抑畏人甚于畏主,或主谴不若人非乎?”
二、当谨守自律
广文曰:“斯言有理,但不妄想而徒观之,无伤也。”
尔宣曰:“磨不磷、涅不淄者,圣人也。不善不入者,贤人也。况余非贤人,保不乱吾意乎?昔闻之司铎曰:‘人之五官,譬如城之五门。启闭以时,盘诘加谨,盗贼无自而发。若稍宽纵,一旦奸宄窃乘,制伏未易易也。’余承师训,敢不服膺?”
三、贤士触景励志
广文问司铎曰:“此颜君严守法也,若老司铎则不用如是。”
司铎曰:“昔敝邦一贤士,同众人在席。偶有美妇过前,众不敢视,贤士熟观之,凝然也,众人讶且骇。贤士观久而哭,众更大骇。贤士曰:‘吾观此妇,栉沐齐整,根发无遗,且艳妆淡抹,费几许工夫。所以然者,亦欲取怜于人耳。今吾此日,未曾用工以取怜于吾主,不反出此妇人下乎?是以有感而哭也。’嗟乎!色欲迷人,有情不免。如贤士者,虽偶相值而观,不惟不以动心,且因而感励其志矣。”
答事天主非僭亦非亵,
广文复问曰:“天主当敬,予稔知之。但窃有疑者,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士庶人祭其先,今贵教家家供奉天主,不亦僭乎?况士庶之家,螭居蓬户,亦必供奉主像,毋乃太亵耶?”
一、祭祀之礼
司铎曰:“祭祀与奉事不同。夫郊社之礼,在中邦,非天子不举,重其事也;弥撒之礼,在圣教,非铎德不行,重其职也。
二、奉事之礼
“若所云奉事者,为天主生天覆我,生地载我,生神守我,生万物以安养我。种种大恩,何人不日受?何人不思图报?然则朝夕瞻依奉事,亦聊尽感酬万一耳,岂曰祭之云乎,岂曰僭而亵之云乎?”
喻入道贵勇,
六月,廿有七日,艾司铎贲余乡,郑文学晋谒。
余曰:“郑子雅志向道,顾谋之家人,反为所阻。”
司铎曰:“人生犹泛海也,卒逢舟漏,有岸可登。其毅然先登于岸乎?抑徐徐然商之舟人,而始决乎?吾知必奋勇先登,不惟自脱于难,反可拯舟中之溺。若必迁延而徐商之,其不群胥沦坠也几希。”
论真悔必由天主起念且有畏爱之殊,,凡二则
廿八日,瞻礼甫毕。
一、真悔必自天主
司铎诏众于堂曰:“涤罪工夫,全由痛悔。然所云痛悔者,必自天主发念,始为痛悔之真。何也?凡人稍自好者,一遇过愆,鲜不知悔。乃或为蒙恶名、或为失财帛、或为损身命。斯其悔也,徒俗情之所致,于上主无与,是未可得赦也。惟自天主而发者,思己所犯罪过,种种皆得罪天主,痛悔求宥,乃为可贵已。”
二、自天主而发之念
畏与爱的区别
又曰:“即自天主而发,亦有两念:一曰畏,一曰爱。
⑴畏
“畏者,惧已得罪天主,必为主所罚,故兢兢求赦不暇。譬如僮仆有过,惧其主之挞之也,因恳切求宥,是亦僮仆之畏耳。
⑵爱
“爱则一片真挚之心,不忍稍犯主命,万一有过,纵主不我责,而我且无地可自容者。譬之子事父母,一有违忤,即父母怜不加责,而子且痛悔求赦,必得亲心而后即安。
畏与爱的选择
“夫自天主一也,由畏而发者,僮仆之怀也;由爱而发者,孝子之心也,子等其奚择焉?”
论灵魂兼生觉之能,
一、人之魂兼生觉之能
日已晡,司铎诘余曰:“人身之魂有几?”
对曰:“有三。”
司铎曰:“云何?”
余曰:“灵魂其固然矣,且复生长能知觉,是复兼生觉二魂也。”
人之魂只一灵魂
司铎曰:“否,否!人之魂只有一灵魂是也。其复长大能知觉者,乃兼生觉二魂之能,非与生觉二魂,并列人身而为三也。
钱币之喻
“譬之钱焉,有铜钱、有银钱、有金钱。银钱能兼铜钱之价,非银钱之中有铜钱也;金钱能兼银铜钱之价,非金钱之中有银钱铜钱也。明乎此,则知灵魂之能,特兼生觉二魂之能。
二、人之魂兼生觉之能之理
贵能兼贱
“岂灵魂之中,复有生觉二魂哉?所以然者,凡物贵能兼贱,而贱不能兼贵。
府县之喻
“譬府能兼县之事,未有县能兼府之事者。夫灵魂贵也,生觉二魂贱也。则灵魂兼生觉之能,尤大较著矣。”
答天主虽在人心而爱恶行异,
一、天主在善人之心
漏下初刻,刘允铭问曰:“天主无往不在,亦可云在吾心否?”
司铎曰:“天主虽无往不在,然在善人之心,与在恶人之心,大不侔也。何则?善人之心,时敬畏天主,爱慕天主,终日乾乾,求所以翕合主心。故天主亦常在其心,如慈父之抚肖子,时亲爱而启掖之;
二、天主不在恶人之心
“若恶人之心,则不认有主,多方悖逆。纵吾主亦在其心,方且如严君之宪判,虽在而咫尺千里,又安得云在哉?”
论人立功愈崇受债愈重,
晦日,诸友侍于堂。
偶及立会之举,俞体高曰:“比来立会,悉某某之功。”
一、人之立功都由天主
司铎曰:“不然,人之善劳,皆由天主,非其自己有也。若天主稍不之眷,自恃己力,何功克济乎?惟上主以恩赐人,人善用之,则至慈上主,遂纪为功耳。
二、立功愈崇,受责愈重
“但我等立功愈崇,受责则愈重。
“何也?
“譬有窭人于此,富者畀以一金,令其营运,其人果不负所托。富者复畀十金,而责重矣。若更能蕃息,直畀至百金千金,而责愈重矣。盖彼资弥厚,实受债弥多。万一不戒,骄奢淫佚,以亏耗厥资,斯其负债,岂若一金之轻哉?”
论耶稣肉躯灵魂不离天主性并释三位一体之义,,凡二则
有顷,林用吁以祭义请。
一、灵魂和肉体只完全人性
司铎曰:“耶稣之生也,以天主性,接合人性矣。试问人性为肉躯,而天主性为灵魂否?”
用吁曰:“然。”
司铎曰:“否,否!人有灵魂肉躯,始成其为人,故灵魂、肉躯二者只完一人性。
二、天主性并非其灵魂
纯美至善之体
“若天主性,则纯美至善之体,岂灵魂所可言哉?今吾主耶稣之生也,灵魂合肉身则生;而耶稣救赎而死也,亦灵魂离肉身则死。
无处不在
“若天主性,则生亦在,死亦在,亦在灵魂,亦在肉身者也。
人与剑鞘的比喻
“譬之剑焉,有锋有鞘,锋鞘合而成剑。彼带剑者,左手握鞘,右手抽锋,似乎锋与鞘离矣,然不可谓离于其人之手也;夫鞘犹肉躯也,锋犹灵魂也;带剑之人,则譬之天主性也。锋鞘虽离,总不出一人之手,则知耶稣救赎,魂与身虽离,总不离天主之性矣。”
三、耶稣一位三体
又曰:“且子亦知耶稣之身,固包有三体者乎?”
用吁曰:“未也。”
司铎曰:“耶稣一身,有肉躯,有灵魂,有天主性。夫肉躯、灵魂与天主性,三者不同体也,顾合而成耶稣之一位。试读祭义所载三体一位之妙,正谓此也。”
答原罪为罚之余,,凡二则
秋七月,二日,林用吁延请,余与其迪从。
一、天主赏罚释疑
用吁即席问曰:“客有难予者,谓天主赏罚,既云于其身,不于其子孙。乃一原祖犯命,而罪遂流万世而无穷,斯二说似乎相悖。俊未知所对也。”
赏罚之正与赏罚之作
司铎曰:“赏罚于其身者,此赏罚之正也;间有及其子孙者,此赏罚之余也。
天主对元祖的赏罚
“故夫原祖一犯命,天主即夺其格外之恩,逐出安乐之境矣。若万世传染原罪,此特罚之余耳。
对天主赏罚的比喻
“譬如开国元勋,必身受封爵,而子孙亦可世世为王也。一大逆不道,必身服上刑,而子孙亦且累累就死也。所谓于其身,不于其子孙者,为中邦有不于其身,而于其子孙之说,故云然耳。然从古有开国元勋,不封其身,而只封其子孙者乎?有大逆不道,不戮其身,而只戮其子孙者乎?国法持平,端不如此,而况大主赏罚之至公哉?”
二、原罪亦未重罚
又曰:“即所云原罪者,亦未可云天主之重罚也。何也?
天主的重罚
“天主重罚人,必置之永苦之域,斯谓之罚。
对原罪的惩罚
“若传染原罪,只不得升天国,非有地狱之永苦也。试观孩童未领圣水,只不得升天。至长成为恶,始坠冥狱耳。若肯翻然遵诫,则夙愆顿洗。天堂之乐,吾主曷靳焉?
对原罪之罚的比喻
“譬世禄之家,固宜世受封爵。自厥祖获罪,一削其籍,其子孙特未免为庶人也,何至幽囚为伍哉?倘自能建功立业,则公侯将相,亦可当身立致,未有复以厥祖之罪罪之矣。”
答人非善即恶,,凡三则
一、人非善即恶
其迪问曰:“天主之赏罚人也,善者升天,恶者堕地矣。若彼无善无恶之人,天主将奚处焉?”
司铎曰:“人之无善无恶,独孩童为然。及稍有知觉,非善即恶,未有中立于不善不恶之间者也。”
二、不可以无过自文
其迪曰:“今有人于此,不偷盗、不邪淫、亦不妄证,可称无恶矣。但不钦崇天主,是亦无善。”
司铎曰:“子亦知子道乎?今有人子于此,不狎邪、不赌荡、不嬉游废业,斯亦可称人子矣。但于父母寿不庆,疾不问,晨昏罔相闻。其子方侈然自多曰:‘吾不孝也与哉?’彼为其父母者,亦乐有是子否?吾恐不事父母,决难逃不孝之辜;不事大父母,决难逭为恶之罚。盖根本既失,余无足观,人安得借无善无恶以自文也?”
三、行善之人主必救
其迪曰:“知主不事,罪固不赦。然有未闻圣教,而力行善者,则如之何?”
司铎曰:“虽然,若有于已所知之善,能尽力行之,即于圣教或有未闻也,大主亦必怜而救之,断不负斯人之善念耳。”
答用爱有三种,
初七日,司铎驾发邑治,林用吁从,晚宿方园。
一、爱有三种
用吁请曰:“圣教之爱人如己也,俊已知之矣。敢问爱有不同乎?”
司铎曰:“有,有利爱、有情爱、有仁爱。”
利爱
用吁曰:“何谓利爱?”
司铎曰:“爱有因己而发者,谓之利爱。是因彼人有利益于我,而后爱之者也。此爱即恶者亦有之。
情爱
“爱有因人而发者,谓之情爱。是因彼人为我之亲戚故旧,而后爱之者也。此爱即愚者亦有之。
仁爱
“惟爱因天主而发者,谓之仁爱。盖己与天下之人,皆天主所生,既爱天主,安有不爱主所生之人?故仁爱者,必合天下极疏极远之人,而皆爱之者也。此爱惟圣贤能之。
二、爱人如己的含义
之三者,虽均谓之爱乎,而公私大小之悬,判若天壤矣。圣教所谓爱人如己,则惟取仁爱行之,而情爱未尝不包,若利爱则直夷然不屑者也。”
答天主生神之意与神鬼之分,凡二则
十六日,余问司铎曰:“天主之生神也,云司天护守,各有职掌。夫以全能天主,业无所不能,必生神以供使令也何为?”
一、天主生神之意
司铎曰:“天主之生神,非以代己劳也,尊卑之势然耳。何也?
人置公卿以补不足
“人世之生,智能有限,必置公卿百执事,以补其不及。
天主生神为表己尊
“若造物主全能,岂固待诸神之助哉?亦以尊卑之体,必合众卑而成一尊。故生无数天神,分为九品,群崇奉而翼戴焉。譬世主居臣民之上,必置而公孤卿贰,以及庶僚,而为君者始尊。否则,一人孤立于上,无有崇奉翼戴,又何以明天子之尊哉?”
二、天神善恶赏罚释疑
余曰:“闻天神初生时,天主赋以性体,皆极精美。又云或善或恶,听其自择而率循。岂有精美之性,疑而善恶、正邪尚有未定者乎?”
司铎曰:“天神之性,原皆精美,然必置之善恶岐分之际,令其发念自择,始可以赏罚随之。如性皆精美,即令定于善而无恶,则为善皆天主之功。彼天神何功,而得享天上之永福哉?惟既赋以精美之性,又必听其自择。故发念善者,适完其美性,而得永赏。发念恶者,顿失其性之美,而得永罚。此天神魔鬼之攸分也。”
论罢德肋之生费略为真父真子,
一、天主父子是真父子
廿七日,余偕用吁侍司铎,析三位一体之义。
司铎问用吁曰:“经言:罢德肋为父,费略为子。然则父子之名,其借言者乎,抑为真父真子者乎?”
用吁对曰:“生者为父,受生者为子。斯殆真父真子,而非借言者也。”
二、天主父子一体
司铎更问余。
对曰:“用吁言是,但天主罢德肋之生费略也,原一时俱有,非若人世父子,有尊卑先后之殊耳,故谓之一体。”
三、天主父子同类
司铎曰:“然,抑又有说焉。夫所云父子者,必生其同类而始得名者也。若身有虮虱,非不受生于人,然不可谓之父子。故必人生人类,而父子之名始立。
四、天主父子为真父子
“虽然,彼人世之父子,尚不如天主父、天主子之为真也。
人类父彷佛
“何则?父之生子也,必全通于子,斯为真父;而子之受生也,必全肖其父,斯为真子。今人世父子,求其音容彷佛,情态略同,如是止耳。若必通体酷肖,无几微毫发之殊,千古以来,亦有前闻者乎?乃天主则异是。
天主父子全肖
“故夫罢德肋之生费略也,内自照其本性,全能大智至善无穷之妙,而内体自生一全能大智至善无穷妙之像,而为费略。是其全能大智悉通体于费略,而费略均肖焉,浑然无二。斯其父为真父、子为真子。而其为一体,岂人世父子所可同耶?”
答地狱之罚有重轻,
少间,用吁问曰:“惟彼世人,不领圣水入教,且有所犯而不悔者,固皆不免永苦之狱矣。然有长厚自守,与御人者同罚可乎?”
司铎曰:“同一囹圄,而罪罚各殊;则同一地狱,而罪罚亦异,未有混而无别者也。”
答天堂之赏视额辣济亚而不从由善功,,凡二则
一、天堂之赏在于额辣济亚
用吁曰:“然则天堂之乐,亦有分乎?”
司铎曰:“然。”
曰:“生前善功之大小,足为天堂受赏之券乎?”
司铎曰:“未足也。天堂之赏,各因其生前所受额辣济亚(译言天主圣宠也)之多少。若徒有微功,而无额辣济亚,不得受天堂之赏也。”
二、额辣济亚在于赐与应
曰:“额辣济亚何由而得?”
司铎曰:“初赐时不由善功而得。既赐之后,观人仰应之何如。赐而能应,则吾主将加赐焉。故以此定额辣济亚之多少,以为天堂受赏之券者也。”
三、为真善可得额辣济亚
用吁曰:“仰应天主,必在善功。乃谓徒有善功,而无额辣济亚。何也?”
司铎曰:“人虽为善,又要观其为善之意,意果真乎?抑别有所为乎?若别有所为而为善,则为善之念不真,纵有善,亦不得谓之真善也,即不可以得额辣济亚也。故天主之赏人善也,不赏其所为,而赏其所为。”
答神之三司爱欲为功府,
用吁复问曰:“灵魂有三司:曰记含、曰明悟、曰爱欲,敢问何者可以为功?”
司铎曰:“其惟爱欲乎。”
曰:“云何?”
司铎曰:“人岂无明知天主,而竟不发爱慕者,是记含、明悟尚未足为功也。乃有拙于记含、明悟而独笃于爱慕天主者,是爱欲之情超出记含、明悟之上,而为功之府者也。”
答天主十诫刻在人心,
廿八日,其叙问曰:“圣教之入敝邦也,仅五十余年耳。前此罪恶之人,固宜受地狱之苦。至若饬躬修行,如敝邦所称贤圣者,乃于十诫尚未尽符,天主何处焉?”
一、天下尽知天主十诫
司铎曰:“天主十诫,刻在人心,天下皆已知其概。
二、恪守十诫则得安所
“果以其所知,而恪然遵守者,纵经典未传,情亦可谅,天主必悯而佑之。或默启其衷。或令人传授,以全其德,断不负其恪守之诚也。如中邦诸贤真能如是,则天主亦必俾之安所矣。
三、明知明背则难辞其咎
“虽然,前此尚得言不知耳。今数十年来,阐发有人,道犹大路,彼明知而明背之,咎将谁诿耶?”
口铎日抄卷之四
口铎:泰西思及艾司铎、存元林司铎
汇记:福唐李九标其香
分录:清漳严赞化思参
点定:清溪林尔元尔会、晋安陈克生孔昭
参订:同邑林一俊用吁
较辑:弟李九功其叙
口铎日抄卷之四小言
隙驹如驶,岁月不留。返顾年来,茫无寸得。虽渝糜不律,谬叨札记之司,然而尘思撩人,如着败絮。行荆棘道中,左支右拄,苦莫可脱。安得时闻德音,可以破空而走也?壬申之七月,卢司铎忽弃人间世。捧诵遗言,邈不可复;攀恋之私,何能已已。而艾司铎 则又自莆而泉漳、而江右,且重有富沙之行。向日铎音,几成旷响矣。何幸林司铎不鄙夷,时辱函丈而诲之,其所以嘉惠小子者,三司铎如一身也。今秋闱事正迫,重晤思参,复承数简见示。余愧且谢曰:“夫照乘之珠,藉以赤玉之盘,则辉光倍映,识者咸钦其宝也。若余则瓦缶耳,虽爱珠之深,不敢不出以相藉。而其不韵也,不既多乎?”因受而踵成之,汇为四卷。而思参则勉余曰:“艾司铎有云:‘读百言,不如记一言;记百言,不如行一言。’”余记且不文,行于何有?拜锡良规,其负明师益友数矣。无何,陈子孔昭顾予邸中曰:“闻泰西诸国,常置一钟于山之岑,人有怠厥功者,则击而使醒。然而钟则无功,故司铎之视有言无行者,譬诸钟。”余思是役也,蜚播洪声,行将聒耳。乃返躬实课,曾百不得一焉。李氏之子,其犹钟乎?虽然,钟顽质耳,既不任功,于何任责?独怪吾党身负灵才,深荷上主之畀,顾有口无心,崇空言而鲜实行,皇皇临汝,虽欲为钟也,其可得乎?此则余之所滋惧者也。故因四卷之成,而并志之。
崇祯六年昭阳作噩之岁长至日,
景教后学其香氏李九标谨识。
答禽兽之声别于人因论声有三种,,凡二则
一、人禽之声有别
越六年癸酉,春王二月,艾司铎有清漳之行,从严子思参请也。
朔后五日,思参问曰:“闻贵邦精格物穷理之学,故鸟兽之声,皆有其字,不知亦能洞其语言之意否?”
鸟兽之声
司铎曰:“子欲通禽兽之意,亦知人禽之声之所以别乎?敝邦格物家,以鸟兽之声,为自然、性然之声,凡有知觉者皆然。如惊恐则啼叫,悲痛则哀号,沓聚欢乐,则呼群而唱和。凡此者,普天下各随本类,不须教习,生而固然,皆发于觉性之本情,不能有二者也。
人之声
“若人则为拟议之声,人有自专之能。故均一人声,而安排分配,随方不同,此非能推论理者不能也。
别其声以知鸟兽之意
“今欲知鸟兽之意,当先别其声为自然性然之声,则知百千变态,不出喜怒哀乐等情。如赤子之啼嘻,闻声可喻,以意逆之,鲜有不中矣。”
二、声有三种
风雨之声
又曰:“大凡声有三种:有有声而无意者,风雨笙簧之声是也;
鸟兽声
“有有意而无安排拟议,同类之所必同者,鸟兽之声是也;
人之声
“至于有意而复有安排拟议,虽同类而彼此各异者,则人之语言是也。识此三种,愈知人禽之声之所以别已。”
答太极为元质而非天主故古人不祭太极,,凡二则
初八日,郑孝廉邀款,即席问曰:“敝邦六经中,具言事上帝、祭上帝。(此上帝非二氏之所云上帝也)不闻有事祭太极者,则太极殊非天地之主矣。今按《易经》有太极生两仪一语,又似天地受成于太极者。”
一、物必藉四所以然而后成
司铎曰:“天地间凡可举之物,必藉四所以然而后成。一曰质,一曰模,一曰为,一曰造者。如彼几凳焉,材木为质,高下广狭为模,所以用以倚、用以坐为为,工匠为造者。四者缺一,必不能成一几、一凳矣。
二、“太极”似“元质”
“天地亦然,元质为质,大小厚薄为模,所以覆载于人为为,造物主为造者。今观儒者之解太极不出理、气两字,则贵邦所谓‘太极’,似敝邦所谓‘元质’也。元质不过造物主化成天地之材料,不过天地四所以然之一端,安得为主?又安得而祭之事之也哉?”
三、元质非造物主
有始
孝廉曰:“请问其详。”
司铎曰:“元质之非造物主,其理有四端:一曰有始。天下惟天主无始,凡物皆有始。元质也者,天主欲造万汇之形,故先造一元质,以为之底,则不得谓之无始。
非自有
“一曰非自有。天下惟无始者为自有,元质既有始,则必受有于天主,而非自有。
有边际
“一曰有边际。无边际者,天主之体也。元质之体,穷于形天以上,属于几何,则不得谓之无边际。
非万有之本
“一曰非万有之本。凡物之有形者,以元质为本,惟形天以下则然。若天神与人之灵魂,则天主自无中化成之,不关元质也。则元质安得为万有之本?
四、人不祭太极
“噫嘻!人苟知太极之即元质,又察此四者,而知元质之异于天主,则可通太极生两仪之解。而古人不祭太极,其故并可见矣。”
答富贵贫贱之殊天主原无厚薄,,凡三则
一、富贵贫贱之用
十有二日,思参请曰:“天主吾人公父母也,父母之于子,无偏厚薄。今人有生而富贵者,有生而贫贱者,种种不齐,天主何不比而同之,以免人之怨憾乎?”
司铎曰:“如子所言,将同富贵乎?抑同贫贱乎?”
曰:“富贵。”
举世皆富贵之病
曰:“举世皆贵,谁为舆台仆隶以养其尊?举世皆富,谁为耕织制器以济其用?
人身的比喻
“即如一人之身,有司视听者,亦必有司持行者。交相为用,固缺一不可者也。今使通身同生耳目,将不成一人;使举世皆生富贵,将不成世界矣,岂天主全能之妙用乎?”
二、富贵贫贱辩证
思参曰:“富贵贫贱,交资互益,于理诚然。但均之天主所生,谁不愿居富贵,谁肯甘处贫贱,彼此相企而憾生焉?亦人情也。故谓天主生人,虽各有其用,宁尽无厚薄其间者乎?”
司铎曰:“请问子所谓厚者,厚富贵耶?抑厚贫贱耶?所谓薄者,薄富贵耶?抑薄贫贱耶?”
思参曰:“厚者必富贵,薄者必贫贱矣。”
福乃罪之媒
司铎曰:“异乎予所闻。世所称福非真福,乃罪之媒也。傲、忿、惰、诸恶,最易犯也;
祸乃善之梯
“世所称祸非真祸,乃善之梯也。谦、忍、贞、勤、诸德,最易守也。
天主非曾厚薄
“故世有先富贵,卒奢侈而致贫贱者矣;亦有先贫贱,卒勤俭而致富贵者矣。有终其身锦衣豢食,而行同狗彘者矣;有终其身粗衣淡食,而德贵金玉者矣。试取两人之表里、之始终,而合计之。天主曾何厚薄之有乎?”
三、当顺从主的安排
思参曰:“窘穷益德,安乐滋尤,诚哉是言也。但思窘穷亦可为恶,安乐亦可为善,人故愿为其安乐者耳。”
人当遵主命
司铎曰:“是何言哉?人既知贫贱之中可以益德,则宜安承主命矣。今乃曰:‘吾愿为富贵,吾愿富贵而为善。’是其心毋乃不富贵,遂将不为善乎?
人当体会主意
“试问人人欲富贵,将使谁者为贫贱乎?不愿吾体天主之意,只愿天主体吾之意;不愿吾遵天主之命,只愿天主遵吾之命,罪莫大焉!
四、俳优的比喻
“鸣呼!人生斯世,如俳优在场,所扮俗业,一时事耳。俳优不以分位高下为荣辱。人乃不然,是其达识,反不俳优若也。亦独何哉?”
答人生而残疾不可憾主而有残疾者之用,,凡五则
一、人生残疾不可憾主
有顷,思参复请曰:“贫贱不可憾,既闻命矣。敢问人有生而残疾者,则如之何?”
灵性赋于天主
司铎曰:“吾人之生也,有肉躯、有灵性。灵性赋于天主,人人完全无缺。
精血授于父母
“肉躯授于父母之精血,精血有损,肉躯亦因有损,又何憾主之有乎?”
二、以残疾之身备主使用
思参曰:“肉躯有损,天主何不于胎中变易之,以全其美?”
司铎曰:“人损伤之,天主必变易之,亦非当然之作用矣。惟其不变易之,以阴备厥用,正可显天主之全能也。譬如绘者方绘次,拙工搀笔坏之。良工取彼拙笔凑绘焉,更加妙巧矣。”
三、当信主使用残疾之人
思参曰:“人之安全者,天主或生以备用。若彼疲癃残疾之人,化未见其有用也。”
司铎曰:“昔圣亚悟斯丁有云:‘人入工匠者之家,见其造作之器,或直、或曲、或利、或钝、或完成、或锉缺,种种不同。初虽不谙其用,然莫不私自想曰:彼必有以用之,岂其无用而置此?’今者入寰宇之中,见造物主生人,或安全、或残缺。一不明其用,遂疑造物主将无所用。是何信主,反出信匠人下哉?”
四、残疾者的用处
思参曰:“敢问残疾者之用。”
司铎曰:“子疑其无用,亦知其用固甚显者乎?夫斯世者,吾人立功修德之世也。有疾苦,然后有忍疾苦之功,又因而有赈恤疾苦之德。是利已、利人之资,莫切于疾苦者也。圣亚悟斯丁有曰:‘除疾苦于世者,是除哀矜之行于世矣。’旨哉斯言,良可绎思已。”
五、五官残缺的好处
思参曰:“师言诚是,然人之五官,亦为善之具也。今或缺而不全,毋乃其具亦缺乎?”
五官残缺之幸
司铎诘曰:“何谓三仇?”
曰:“肉身、世俗、魔鬼。”
司铎曰:“子既知肉身为仇之一,则知灵神与肉躯、体最亲、情最异也。神喜理,身喜欲,恒为仇敌。今缺一官,灵神未尝有缺,而已先免一仇矣,乌知非大幸也者?
德士的例证
“昔有德士,病失一目,曰:‘故有两仇,今去其一,天主之恩也。’夫德士以失目为造物主之恩,人乃以胎生之疾憾主,非惟不知恩,其获罪亦甚矣。”
答人之夭折皆可无憾而当感恩,,凡三则
有顷,思参复问曰:“贫贱残疾,人之所甚苦也。如司铎言,非惟不当憾,反宜感恩焉。窃思夭折之人,受生未几,遽陨厥身。方彼二者,罹凶尤甚,不知所以慰之?”
一、人可无撼于天折
司铎曰:“人之夭折有三故,皆可无憾。夭折之人有三等,皆当感主恩。”
思参曰:“何谓三故?”
曰:“父母之禀气一也、调摄之善否二也、造物主相人之善恶,增之减之三也。斯三者将谁憾乎?”
二、人当感恩于天折
曰:“何谓三等?”
善人
曰:“一为善人。善人,天主之孝子也。岂有孝子喜于久淹逆旅,不愿速回本家,而见其父母乎?其使之早离苦世,而享天福,是天主之恩也;
恶人
“一为恶人。恶人在世,为日愈多,罪过愈重。少一日,是少一日之罪也。即入地狱,亦可少减其苦。是非天主之恩乎?
孩童
“一为无善无恶之孩童。孩童命终,领圣水者,即升天国。纵未获领,亦得灵薄之所。(详见本论)视彼久视斯世,卒坠永苦之域者,其受恩不亦多乎?故曰:‘皆当感恩也。’”
三、受生于天主即是大恩
又曰:“凡物一受生于天主,即属莫大之恩。故虽无生长如天地四行、无知觉如草木花果、无灵明如麟介羽毛,一旦受有,其荷主恩,比于虚无,已不可倍数。况人受造物主之赐,得以为人。且片刻受有,永世不灭,是虽一胎夭之魂,其荷恩之重,比之天地不灵之物,又万万矣。感当何如哉?”
思参谢曰:“至哉司铎之教我也。质言罕譬,虽至愚者醒矣。自今而后,敢不素位而行,以承主命。”
论读书之法,
廿有五日,瞻礼甫毕。
司铎谓严刚克曰:“祭义一书,亦谛阅否?”
对曰:“然。”
一、反复玩味
司铎命述一二,则多所不全。
司铎曰:“圣教之书,义理深长,非如他书可以涉猎得也。日取数帙焉,反复玩味,必使胸中恍然有会,确然能记,而后已焉。故时遇同道诸友,述其所得,不遗、不紊,是可益己而兼益人也。
二、深刻理会
若徒夸多、斗捷,不深理会,虽日尽数卷,掩卷茫然矣。即对人言之,安能井井无漏者乎?此如以一桶之水,亟倾石上,了无所入,湿然而已。
三、循序渐进
嗟夫!我有斗米,需徐尽之,乃得其养。若徒以饱一餐,不独胃不能受,反得伤焉。圣教之书,灵性之粮也,其食饮也,亦正如是。”
论远镜有义,
三月二日,林有杞入谒,求观远镜。
司铎曰:“子何镜之观也?有视至九重天而止者矣;有透九重天以上,而视天主无穷之妙理者矣。孰远孰近,二者奚择?”
有杞曰:“视天主之妙理者,其人之心镜乎?数日来,幸从司铎讲解经旨,颇窥天外理矣。今愿假视形天者,一寓目焉。”
司铎出示之。正观,则极远之物,皆近而大;倒观,则极近之物,皆远而小。有杞异之。
司铎曰:“无异也,身后之事,世人以为极远,不知其至近,而所系之大也;眼前之事,世人以为极近,不知其至远,而所系之小也。”
有杞正容曰:“司铎教我矣。”
答肉身之复生,
初八日,艾司铎谈经,及肉身复生一款。
客有疑而问曰:“天主全能,既能于无中生有,其复生诸人,固亦无难。但思久死者,肉身消尽,业已无遗矣,谓天主另造一身则可,谓其本身复生,则所未解。”
司铎曰:“人死虽久,肉身虽消尽,其肉身之元质变变化化,总不出天地之间也。天主以其全能,聚而合之,使之复生,亦何烦另造之有。且另造一身,非所谓赏罚之公者也。何也?初立功、犯罪者一身,今受赏、受罚者又一身也。亏有功而赏无功,遗有罪而罚无罪,岂大主至公之旨哉?”
答元质有变化无增减,
司铎退,思参请曰:“元质有增减否?”
司铎曰:“有变化,无增减也。”
思参曰:“余观木质变而为炭,炭质变而为灰,渐变渐减,几邻于无。相彼蜡烛,举火燃之,移时而尽,其质安在?”
司铎曰:“木变为炭,所存之灰,其土分耳。且或变为火、或变为气、或变为水者矣。蜡烛之变,不尽属土质。其质安在?在火气也。盖凡天地间物,以四元行结而成体者,其变化复归于四元行焉。故曰:‘有变化无增减也。’”
答银锭之伪非所以事亲,,凡二则
一、烧纸非孝敬之道
十四日,客有问司铎曰:“闻天主十诫,有孝敬父母之条。又闻禁人烧银锭,曾一纸之是惜也,何云孝敬?”
司铎曰:“敢问子诳其亲,谓之孝敬可乎?”
曰:“不可。”
曰:“父母在日,尝用牲醴之养,死不忍忘。故中邦荐之所谓‘事死如生,事亡如存’,以表其孝敬之心也。乃至所献金银,非纸造之者乎。若为人子者,当父母在日,献以纸造之金银,父母必怒而责之,以为诳我也。今者亲没而遂献之以此,则是忍于死其亲,而敢于诳之也,其不孝敬亦甚矣。”
二、古人无烧纸之举
客疑未释,司铎又语之曰:“今人之孝敬父母,比于三代以上之贤哲孰愈乎?”
客曰:“不能几及耳,何敢见少?”
司铎曰:“秦以上,未尝有纸,三代之祭典,并未闻用纸。吾子苟不存乎见少,又何用喋喋为?”
客唯而退。
答事吕纯阳之非,,凡二则
漳有立修真会者,以吕纯阳为宗。十六日,有彼会士来谒。
问司铎曰:“敝会教规,分有功过格,每朔望向吕祖师焚之,亦教人为善意也,司铎以为何如?”
一、当求告天而不求告人
司铎曰:“省察功过,固属善事。但思人之有过,果获罪于谁,则有过而求赦,亦将求赦于谁也。
孔子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其意云何?必以吾人苟得罪于天地之大主,则自天地大主之外,更无处可求赦耳。今者省己之过,而告于纯阳,何从得赦?反增不识主之罪矣,乌乎可?”
二、人事主当专一
客曰:“敝会亦尝拜上帝,是非不识主者。”
司铎曰:“认主不真,敬畏不笃,祈望不殷,偶尔一拜,亦良知所动耳。且彼佛亦拜,仙亦拜,三教亦拜,何处不拜也。志向不定于一真主,功行到底无成。譬如泛海而无指南,随风漂泊,茫无定向,何能到岸?坐见沉没而已。”
答谢主恩之频,
司铎之燕居也,恒自言曰:“谢大主之恩。”
是日思参请曰:“化侍司铎以来,闻斯言也,不知凡几矣,敢问何谢恩之频也?”
司铎正容敛手曰:“人时时受大主之恩,可不时时思所以谢之乎?况能时时谢主恩者,则时时更受大主之恩矣。”
思参曰:“谨受教。”
答怒之道归于无怒,
是月之末,艾司铎返驾温陵,而林司铎之入三山也,则匝一载于兹矣。廿有二日,余至堂祗谒。
问林司铎曰:“怒之当克也,人知之。然有不得已而用怒,怒亦有道乎?”
一、怒过而不怒人
司铎曰:“可怒而怒,怒亦无伤。然所谓无伤者,怒其过,非怒其人也。
二、怒而归于无怒
故外虽有怒之形,而心体漠然不动。譬如云雾半空而日光不损,雷电交作,而天体自如。斯有怒而总归无怒者已。”
论奉主之心,
一、人当诚心奉主
廿四日,林司铎诏于众曰:“吾主升天期近矣,子等亦思所以奉献吾主者乎?夫吾主所甚爱于人者,岂其财物之谓哉?必奉以真挚之心,乃为可贵。
二、顽石冷冰之心
“今有一种不痛不痒之心,此直顽如石耳;否则,而为悠悠忽忽之心,此又冷如冰耳。
三、人当讨主欢心
“即如赠人以物,必思所以当其欢心。若徒奉石与冰焉,其人鲜不艴然怒者也。矧以顽如石、冷如冰之心,而奉献至尊之上主者乎?”
论领圣体之益及领圣体之功,,凡三则
一、领圣体之意
廿五日,诸友求领圣体。
林司铎曰:“厄格勒西亚(译言教会也)中,命吾领圣体者,何意乎?斯其益有三,不可不知也。
爱
“一曰爱。爱者,天主加爱于吾身者也。盖凡人相爱,必有物相遗,以章其爱。今天主之爱吾人也,不惟日保存安养之,且并其至尊至贵之身,亦畀以予我。爱孰大焉?
表
“一曰表。表者,吾主之加爱乎我,亦以立爱慕之表,欲吾仿效之,而爱慕天主,与夫爱人如已者也。
养
“一曰养。养者,五谷以养肉躯,耶稣圣体以养吾之灵魂。但五谷之养人也,必化为人之精血,始称为养。而圣体之降临也,必与吾之灵魂浑合而为一,何养如之?”
二、领圣体之默想
廿六日,林司铎坐论于堂。
曰:“子等将领圣体,宜默想三端:
何人
“其一,思来者何人?此吾之师也、吾之主也。师者,时启迪之、教诲之。非吾师,则人心晦蒙矣。主者,则又人所倚赖其安养者也。此如一家人之靠其家主,凡饮食衣服,咸仰需焉。即吾主之告宗徒,亦曰:‘尔称我为师,称我为主,我真是也。’夫曰师、曰主,是尚可轻乎?
何家
“其二,思来者何家?天主以至尊至贵之体,乃降于至卑至贱者之身。此如家主极其尊贵,一莅仆隶之家,若不洁除修饰,获戾必重。则又何敢以秽浊未浣之身,而漫邀吾主之临也?
何故
“其三,思来者何故?天主尊矣,何为降此卑贱者之身?可见天主者,原至仁至慈之上主。其惠然降临者,所以赦人之罪,增人之德,而加以额辣济亚者也。夫天主之恩若此,子等宜何如爱慕图报,以无负主恩者乎?”
三、领圣体之心
又曰:“图报之功莫如仰体。然即‘主’字之义,而可推也。譬如人世之主君临一国,则凡一国之上自公卿、下迨士庶,其遵宪法而罔敢违者,无论贵与贱也。今吾主既降临吾身,而为一身之主。则凡一身之上自头目、下迨手足,有敢不遵循规诫,而违背主命者乎?故必目毋妄视,耳毋妄听,手足毋妄持行,悉翕合上主之心,乃可已。”
论负荷主命不苦难而反甘易,
廿七日,林司铎又谓众曰:“夫所谓主者,亦犹加规诫之轭辕于服役者之肩背,此其负荷甚重,人未有不为苦且难者,而孰知其甘且易?
一、负荷主命之甘
“何谓甘?一思吾主为我等受难,被诸痛苦,则凡诸窘难苦劳,直欣然甘受之。更思吾苦劳日甚,德行日增,而天上国无疆之乐,直可梯以登也,愈勃勃其欣快矣。
二、负荷主命之易
“何谓易?今有物于此,我诿而不举,深觉其难。如肯毅然举之,则必有人左之、右之,而难者易矣。今此负荷虽重,如我肯猛自担任,则吾主必付以神力,如左右手然,何易如之?”
答神之三司亦有克兼,
一、神之三司有不克兼者
夏四月二日,林用吁问曰:“向闻之艾司铎,谓人有善记含者,未必善明悟;有善明悟者,未必善爱欲。是神之三司,亦有不克兼者也。”
二、神之三司有克兼者
林司铎曰:“虽然,若夫明睿过人之士,亦有能兼之者。何则?
记含生明悟
盖人之记含既精,从此义理纯熟,则灵光顿发,而明悟生焉。
明悟生爱欲
既明悟此理,自欣欣勃而行之,是又从明悟生爱欲者也。然此必大过人之士,始能兼之。故神之三司,有能兼不能兼之异耳。”
论记含如库藏,
一、记含当纯而不染
又曰:“记含如库藏焉,为义理藏纳之府者也。故记含之司,必纯而不染。凡耳之所闻、目之所接,必其皆合于理道者,而含记于心。自此心之所悟,皆诸美好之物,而爱欲亦无有乖于道者矣。
二、记含不可邪正杂陈
“否则,邪正杂陈,好丑并储,无论两者不相容也。即当真正用功之时,亦有别窜入者,大抵皆记含之不清也。
三、库藏的比喻
“假如库藏所贮,悉皆金玉,绝不令丑且贱之物杂其内焉,则凡心之所识,取而用之,莫非纯金美玉者矣。”
答邪念多人自萌非尽由魔鬼,
初四日,余问司铎曰:“人有邪念,闻悉由魔诱。果尔,则罪在魔鬼,不将为人释咎耶?”
一、万念悉人自萌
林司铎曰:“非也,人有百千万念,悉人自萌,魔鬼特从旁煽之耳。煽之而不动,则为人之功;煽而辄动,则为人之罪矣。
二、人当远离魔鬼
虽然,吾主之升天也,业絷服诸魔,不令为人害。人之被其诱感者,由近之而不知远耳。即如不义之财,非礼之色,皆魔鬼所伏藏。我一见之而即远,魔能肆其毒乎?惟夫见利而生贪,见色而留念,斯为魔所诱,而莫之觉。故曰:‘魔鬼如系狗焉。’近之者,必为其所噬矣。”
答夭札皆主恩并论赦罪之理,,凡二则
五月之中,林司铎贲余里。
十有九日,翁允鉴问曰:“人之生死,悉由天主,夫人知之矣。今有孩童始生,未几而辄夭札。则大主之生是人也,不亦徒然乎?”
司铎曰:“此天主莫大之恩,曷云徒然乎?”
允鉴曰:“云何?”
司铎曰:“大主之生人也,随赋之灵性,斯即赋以升天之质者也。故孩童一涤原罪,纵夭札而死,而其升天也,更易于成人。此孰非天主莫大之恩,曾何虚生之与有?”
答人易犯罪乃原罪余迹,
一、原罪的涤除
孩童涤罪
又曰:“孩童之领圣水也,无俟痛悔。盖一经洗涤,而原罪已悉赦矣。
成人涤罪
“若成人则必须痛悔,以原罪之余,复造有诸罪故也。
涤除原罪的意义
“虽然,人而痛悔己罪者。一涤原罪,并诸罪俱可得赦。何也?原罪者,罪之根也。自造诸罪者,罪之枝叶柯干也。故原罪一赦,而诸罪并可悉宥。譬之树焉,一拔其根,而枝叶柯干,有颓然毕起者矣。”
二、余罪的克灭
余问曰:“根株拔,则枝干宜不复生。乃有原罪既除,而罪宗复踵至者为何?”
病人的医治的比例
司铎曰:“今有病人于此,伤入五内。其发之颜色者,必黄而瘦。纵其病根既拔,非急滋补之,其色能顿复哉?
猛力克治余罪
“今人原罪虽除,然一自受染之后,其性不能无偏,此亦原罪之余迹也。故必猛力克治。始可无愆,故克之正未易易耳。书不云乎:‘克明俊德。’可见德必克而始明,克之而其明始俊,俊者美好之谓也。”
论人之善劳悉由天主,
廿一日,余谓司铎曰:“人之善劳悉由天主,乃今之聪颖能文者,多岸然自命,未有归功于天主也,乌乎可?”
林司铎曰:“子不观之笔乎?责笔以书,而笔不能也。求其善书者,必出于握管之人。至于挥毫之际,字画整楷,而笔乃傲然自多曰:‘此吾之能,而非握笔者之能也。’可乎不可乎?”
论人之五官借之天主,
秋七月,林司铎回三山。五阅旬矣,十有八日。
司铎诏于众曰:“人之五官借之天主者也,天主借我之意,但许我为善,岂许我为恶哉?且夫借财于人者,届期必赏以息,则借物于天主,其加息又当何如?故行德立功,所谓偿天主之息者也。设届期而无可偿,天主尚责以永罚。况挟所借之物,而反背其主者乎?”
论天主在天之义,
八月朔日,刘伯秀受经于堂,适余陪侧。
林司铎谓伯秀曰:“经云:‘天主在天’,其义云何?”
伯秀曰:“天主无往不在,所云在天者,尊之耳。”
司铎曰:“既尊之在天,则高高在上,不视为与人渺不相属耶?”
伯秀未有对。
司铎曰:“夫天者,吾人之本处所也。所云:‘天主在天’者,在吾之本处所也。何也?人生斯世,直侨寓耳,必刻刻豫还乡之计焉。一旦有急,亦可备以无患。故经首揭‘天主在天’,欲人知天主在吾本处,时醒切而思慕之也。譬如有人于此,客于他乡,茫不知返。旁有醒之者曰:‘尔之父母在尔家,尔胡不思?’吾知其人,必惕然猛省。所以豫为还家之计者,惟恐后矣。”
论斯彼利多三多不可谓耶稣之父并答其与降孕之功,,凡二则
一、圣神多三多非耶稣之父
徐及信经三款,司铎诘余曰:“费略之降生也,云因斯彼利多三多之功,则斯彼利多三多,可谓耶稣之父否?”
余曰:“不可。”
曰:“何为不可?”
曰:“特因之耳,故为不可。”
司铎曰:“今人之生也,亦因其父母而生,则因之一字,宁定论乎?”
余谢不敏。
世人父子血脉之缘
司铎曰:“凡人之称父子者,必分其父之血脉,通之于子,斯为真父。
天主子的血脉之缘
“乃圣母之孕耶稣也,只圣母自有之净血,聚而成胎,特藉斯彼利多三多之神功耳,是岂分斯彼利多三多之有哉?故不可以谓之父。”
二、圣神是天主
余曰:“天主三位,既俱有全能,则费略之降生也,奚不可自为?而顾藉斯彼利多三多之助耶?”
司铎曰:“斯彼利多三多亦是一位天主,岂有费略降生,为救世大故,而斯彼利多三多独漫无所事事哉?故亦必用其神功,俾圣母成孕,始为斯彼利多三多莫大之恩已。”
答天主三位不可缺一,
一、天主三位不可缺一
伯秀因问曰:“天主至尊,只成一位奚不可,而必待三耶?”
司铎曰:“一尊之中,自然包有三位,缺一即不成天主矣。
二、人之三性不可缺一
“譬之人性焉,有记含、有明悟、有爱欲。斯三者,固人性所应有者也,缺一即不成性矣。又奚疑于天主?”
论圣多默异迹,
初三日,余谓林司铎曰:“顷读宗徒行实,见诸圣之致命者,多种种灵奇。吾师身历诸国,夫亦有异闻乎?”
一、圣多默国的异迹
司铎曰:“弥撒大礼,必以蒲萄酒行之,此定规也。然葡萄为酒,必积数月而后成。今有圣多默殿中,其酒则咄嗟可辨,斯一奇已。”
余曰:“云何?”
司铎曰:“玛里布耳(国名,今改为圣多默国,在西南印度)。昔圣多默致命地也,其国圣殿中,闻有蒲萄一株,视之枯树耳。然至圣多默瞻礼日,弥撒方行,必舒叶开花,俄而结实。及铎德将举圣爵,而实已熟矣。取而注之于爵,则宛然酒也。及弥撒礼毕,而树枯如故,至明年瞻礼又复然。”
二、对圣迹的感叹
余作而叹曰:“致命之为绝德也,故天主特爱之,而章示其灵奇耳。今吾辈重视此身,无论未可试窘难。即克己寡欲之功,尚未能稍加万一,有不取上主之大怼者耶?”
答灵魂无男女之殊,
是月之末,林司铎复贲余里。
廿有七日。从绰问曰:“人之灵魂,有男女之殊乎?”
司铎曰:“无殊也。”
从绰曰:“每见女人记含、明悟,多钝于男子。既无殊矣,胡敏钝若是判乎?”
司铎曰:“天主化成人灵魂,原无男女之异。其中有敏钝不同,亦由受者气禀有清浊之别耳。故论灵魂本体,原各有记含、明悟之能。惟气禀浊者,其记含、明悟必钝。此实效用之官不利,于灵性无关也。子不观之火乎?火之光明,其本性也。然油清者光必亮,油浊者光必减矣,斯岂火有明暗之殊哉?则油之清浊,有攸分者也。”
答出言有道,
廿九日,林鸣见问曰:“人之尚口者必招尤,然则出言亦有道乎?”
司铎曰:“敝邦有成言,殊可玩。曰:‘君子之口在心,小人之心在口。’”
鸣见曰:“云何?”
司铎曰:“君子之出言也,必于中心停思审处,求合理道而后发。故其为言,自无乖谬之失。小人则不然,浮躁为言,惟口是尚,曾不返而问诸心也。于以寡尤,难哉。”
论痛悔异于动悔并析“痛悔”二字之义,,凡二则
九月初五日,漏下数刻,余及鸣见侍。
一、动悔与痛悔表现不同
司铎曰:“告解之诚,全由痛悔。今彼奉教诸人,谓之动悔则可矣。谓之痛悔,殆十不得一焉。”
鸣见曰:“悔一也,胡动与痛之殊乎?”
司铎曰:“所谓动悔者,一当告解之时,省察己罪,不过得其心之微动耳。若痛则必哀怨迫切,惩艾而不敢少安,以是而仰祈主佑,庶乎其可已。”
二、动悔与痛悔字形差异
又曰:“且子亦知痛悔字之义乎?痛则从疒从甬;悔则从忄从每。疒者病也,甬者通也,忄者心也,每者每也。”
余曰:“如何?”
三、痛悔的内涵
司铎曰:“人之爱肉躯也,甚于爱灵魂。今有肉躯病,而不哀伤迫切,投救于明医之前者乎?若病在灵魂,则恬不为意焉。真能痛者,其视灵魂之病,更甚于肉躯,而一往哀吁迫切之情,必其与肉躯之病通者也,斯之谓痛。且灵魂之病,又种种不一。使非中心自讼,每事靡遗,鲜不以粗略塞责者矣。故真能悔者,必先之时省,次日省,又加之月省而岁省,将从前种种过端,搜剔靡漏,若烛照而数计焉,然后以中心之悔出之,斯为真悔。痛悔之义若此,是岂动悔所可几哉?‘动’与‘痛’异,并其悔亦非悔矣。”
论天主三位一体有生发二义,
初六日,余侍林司铎,释三位一体之义。
一、天主三位的关系
司铎诘余曰:“罢德肋之于费略也,既言生矣,其于斯彼利多三多,即言生亦奚不可?”
余对曰:“向受之艾司铎云:‘罢德肋之于费略,可以言生;而于斯彼利多三多,不可以言生,只可言发。’”
司铎曰:“其义云何?”对曰:“所云生者,必分其父之有,斯谓之生。今费略之受生也,悉罢德肋通体焉,非若斯彼利多三多,为爱情之发也,故不可以言生。”
二、天主三位的关系解释
司铎曰:“虽然,尚未尽生发之义也。天主三位一体,其义难明,解者多以神之三司为譬。罢德肋譬之记含,费略譬之明悟,斯彼利多三多则譬之爱欲。记含即生明悟,非若爱欲之有待于发也。试观之字焉,我记有斯字之形。即生有斯字之悟,是记含之生明悟者也,而不能必此心之尽爱。故必记含、明悟,欣悦之情发焉,始成爱欲。此爱欲只可言发,而不可言生之义也。知此,则可通三位一体所云生发二义矣。”
论人蒙主赦宜体以赦人,
初七日,瞻礼甫毕。
一、不赦免人的比喻
林司铎诏于众曰:“今日万日略经,载吾主设譬有云:昔有一臣,负其主之债,虽数万不啻也。王按籍而责所偿,即鬻产业以及妻子,弗盈矣。王将逮系之。斯臣惶惧无计,因涕泣求宥,王怜而悉蠲免焉。斯臣出,道遇一人,乃昔曾负厥债者。顾其债甚微,而若臣殊不少缓,詈之辱之,继之以殴。王闻而震怒,召而责之曰:‘尔负我债,如此其多也,我则怜而赦之。彼人之负尔债,曾几何哉?尔必詈且殴之。是我方赦尔,而尔曾不赦彼也,今而后必责尔偿。’遂置之狱,永久弗脱矣。
二、人当宽恕免人
今夫人之五官,皆借之天主者也,天主必责德行以偿。斯其负债也,不既多乎?如人肯痛悔求宥,庶亦可以得赦。然一遇夫讥我侮我,或窘难我者,遂不胜其忿而与之较。则是天主赦我之多,而我曾不赦人之寡也。万一赫然震怒,必责偿而无少贷,永苦之狱,其能免乎?故人受吾主赦罪之恩,必体吾主之意,而恕赦乎人。则上主之义怒,亦庶几可息已。”
答记含只灵魂一职而有少壮老之殊,,凡三则
初八日,林司铎燕坐,余及用吁侍。
一、灵魂用脑司记含
用吁曰:“闻灵魂之体,无所不包。未知一指之微,亦毕贯否?”
司铎曰:“然。”
用吁曰:“闻灵魂有记含之德,今云全贯乎一指,夫指亦何记含之有乎?”
司铎曰:“非也,人之灵魂,为一身之主,故身之五官,皆其效用之庶职也。如用目以司视、用耳以司听、用手足则以司持行、而司记含者必于脑。故泛论灵魂之体,虽云贯乎一指,然必责指以记含,则亦将责目、责耳以记含,非通论矣!”
二、人之记含随时而异
余曰:“记含既由于脑,乃人自幼而壮,壮而老,多有能记不能记之殊。岂脑亦将有异与?”
司铎曰:“有。”
余请其详。
司铎曰:“凡人有所闻见,其像必印于脑。苐当幼时,其脑湿,印之似易入,不旋踵而辄忘矣。乃其老也,其脑干,印之不能入,故亦莫能记忆。惟方壮盛之时,其脑则干湿半,故印之而辄成像,亦可永久而不忘者也。”
三、记含随时而异之因
余曰:“均是人也,胡脑之干湿,乃随时异乎?”
司铎曰:“人当幼时,其火气正盛,上蒸于脑,而其脑恒湿如水,故印之似易入,而其像则与俱化矣。老则火气已衰,不能上蒸于脑,而其脑恒干如石,即印之亦不成像,此老与幼所不能含记之由也。若稍壮以至中年,则火气渐已得中,虽亦上蒸于脑,而脑则不干不湿,若烂泥焉,故印之而辄成像,可以永久不忘也。”
答睡梦之幻,
用吁曰:“睡之有梦也,如之何?”
司铎曰:“人之睡也,五官已无所效其用,独是火气之上胜者,偕饮食之气,蒸而至于脑。于是食蒸浮动,将向来所记含诸像,颠倒错乱,幻而成梦。譬诸一确之药,参苓毕备也。及火候一至,遂蓬勃沸腾,忽而参在上,苓在下,又忽而在左在右,幻变而莫有定者矣。故人之夜饮过多者,必气昏而梦浊,食饮有节,则气平而梦清。壮者气胜则梦多,老者气衰则梦少,是皆可以类推者已。”
论无德之人终为主弃,
十四日,瞻礼甫毕。
一、不结果之树将被砍伐
林司铎又谓众曰:“今日万日略经,载吾主寓训有曰:有贵人辟一苑囿,艺百果之树,以时而采其实。一日入囿,见果树之成实者,遍囿中也,命囿人采之。俄行至一树,其柯干巍然也,枝叶菀然也。谛视之,则全无实。囿人对曰:‘某之莳此也,三年于兹矣。’土膏同、雨露同、其栽培灌溉则又同,乃三年之内,曾不得一花与实焉。贵人恚曰:‘如此,则又安用彼树为,不如伐而薪之,易以他树。’囿人请曰:‘薪之固当,然请假一年之期,再加工焉。若再无花与实,薪之未晚也。’贵人许而释之。
二、无德行之人将被弃绝
夫吾主比寓训之意,以贵人者,天地之大主也。苑囿之树者,凡在厄格勒西亚中,或今之同聚一堂者是也。果实者,德行也。人而德行纯全,则天主必时收采,而登之天国。设三年来,无一善可录,斯亦无实之树耳,是岂司教者培植有异哉?一堂之启迪不殊,乃徒饰外貌而无实德,此傲人也。大主将伐而薪之,以供地狱之火。反不如未奉教者,一经开导,其振拔更易易耳。虽然,一年之期,吾主非不暂假之,听其新图。万一无花与实,犹之昔也,吾方惧其终为薪也,则将如彼何哉?”
口铎日抄卷之五
口铎:泰西思及艾司铎
汇记:景教后学福唐李九标其香
分录:富沙杨葵配绿、桃源陈景明肇夹
较订:延津张勋台垣、明溪黄惟翰宗卿
点定:温陵林尔元尔会、莆阳朱禺中东极
答大梵天王非天地真主,
冬十月,艾司铎上建州。廿三日,赖士章自古潭来谒。
问曰:“天主即天地万物主是已。据释教中,大梵天王,实统三千世界之权,不知与天主同否?”
一、天主主宰万物
司铎曰:“否,否!夫天主者,乃至尊无上之真主,而主宰天地万物者也。
二、大梵受教于人
释氏所谓大梵天王,立释迦之旁受教,岂为天地真主?尚有不知不能,待受教于人类者哉?
三、大梵本非实有
盖大梵天王,本非实有,乃释氏私立名相,以成其僭傲无上之意。
四、佛教不以大梵为尊
故奉佛者,亦不以梵天王为尊,只以释迦为尊,则以梵天王为天地之真主,谬斯大矣。矧释氏三千大千之说,尤荒唐无据者乎?”
答玉皇大帝益非天主,
士章曰:“梵天王既不可言天主,若道家所云玉皇大帝,得无似乎?”
一、“玉皇”的由来
司铎曰:“‘玉皇’名号,乃宋徽宗所加,前此无有也。今以一人私立之名目,何可即妄认为天地真主。
二、玉皇乃人修炼而成
“据《玉皇经》所论:‘玉皇修身几百劫,乃登帝位。’
三、玉皇非天主
“夫天地真主,可以人修成者哉?藐诸人类,本天主所生,何敢僭称上主?譬诸奸民,谋篡帝王之位,必为反贼,罪不容赦,况谋天地真主之位乎?即云待人修成,然后天地有主。试问玉皇未生之先,所谓主宰天地人物者谁乎?且《玉皇经》又云:‘玉皇之上,更有三清。’玉皇既在三清之下,则尤非至尊之主明甚。今乃欲与至尊之真主同日语也,岂不谬哉?”
答耶稣乃造物主降生非释迦可拟万一,,凡二则
一、耶稣含有二性
廿五日,士章复问曰:“闻释迦为净梵王,及摩耶夫人所生,不过天主所生人类,固矣。请问耶稣亦为圣母所生,非人类耶?”
司铎曰:“吾主耶稣一位,含有二性。一为人性、一为天主性。以天主性接合人性,乃始降生救世为真主也。若但论其形躯灵性,果为人类,果为天主所生。若论其内之所存,则人性之上,更有天主性,以干运其中者也。故《圣经》有云:‘吾主耶稣,真是天主。化成天地万物,而常为之主宰。又真是人,生于玛利亚之童身。’可见耶稣真为人,真为天主。二性相合,方能救世。以其人性,可为万民立表,代人受难;以其天主性,则具有全能,可立无穷功绩,以救万世耳。至论人类,无问释迦,即古来大圣大贤,总不过一人性。故有不知不能,非可比天主耶稣万一也。”
二、耶稣是真主之证
士章曰:“释迦虽出人类,安知非降生救世之身耶?”
司铎曰:“吾主耶稣降生,不惟生时显诸神能,超出万圣之上。如命聋者听、瞽者明、跛者行、病者起、死者复生,可证为全能真主矣。且未降生千数百年前,《古经》已预载其事。故凡降生之地、童贞之母、与夫景星之现、三王之朝,种种圣迹,莫不言之于先,而一一符合于后。所以当代圣人,如若翰西默盎等,皆认为《古经》所许降生之真主,无疑也。
三、释迦绝非真主
若释氏,则前无所征,后无所据,可与天地之真主并哉?矧释氏虽僭逆,亦只自尊为师。何敢驾至尊之上,而自认为天地之主乎?敝邦称呼甚严,加以圣人之称,已自不易。况天地之真主,可妄许耶?”
答辟佛之力总为世道人心,
廿六日,士章复问曰:“释氏虽不敢与天主并,然其教入中土旧矣。司铎始至敝邦,即昌言辟之。窃思燎原方盛,扑灭綦难。乃竟诋毁之不遗余力,何也?”
司铎曰:“此情理不容、不然也。释氏之教,来自身毒。究其原,乃窃吾圣教之似,而讹出之者。使理之所是而辄非之,是诽谤也;理之所非而反是之,是面谀也。谤与谀岂余所敢出哉?释氏位抗至尊,妄捏轮回,狂傲悖道,莫此为甚。吾秉一大中至正之理辟之,虽唇焦舌敝,亦无非图报真主为世道人心计耳。乌可以燎原之势,难于扑灭,遂任其薰灼人心,而莫之恤哉?”
答造物主生物养人而释氏戒杀之谬,
一、释氏戒杀凭轮回谬说
士章曰:“天道好生恶杀,凡一喙一木,必曲为长育。故释氏本其意,而有杀生之戒。今圣教只诫杀人,不愈开覆巢刳胎之习耶?”
司铎曰:“释氏之戒杀,不过凭轮回谬说,以行姑息之仁耳,其于大道奚当哉?
二、天教不禁杀生以保人类
天主化生万物,原以养人。故教诫不禁杀生,以保人类,斯正好生之大德也。
三、天教不禁杀亦不导杀
虽然,不禁杀也,非导杀也。且亦节物也,未尝残物也。
四、开覆巢刳胎罪在庖牺氏
如谓杀生即开覆巢刳胎之习,则罪在庖牺氏,亦已久矣。况五鸡二彘,世称西伯之仁,何独至吾圣教而疑之?
五、从古未有释氏之戒
且释氏之戒,至谓杀物与杀人同科,乃有我杀还他杀之谬说。此在国法持平,亦从古未有,而况其上者乎?”
答毋杀人一诫在国法之前而比之加详,
士章曰:“杀物之科,诚不列国宪。若夫杀人一诫,律有明禁,国有常刑,亦何烦教诫为哉?”
司铎曰:“无故杀人,国法所禁,斯正体造物主慈心,而创立于十诫垂训之后者也。第诫毋杀人者,岂但手刃而剸割之谓哉?一事足以杀人,一物足以杀人,即一言、一念亦足以杀人,杀之条如此其繁也。且子亦知杀人灵魂,比杀人之肉躯,为尤惨者乎?中邦有曰:‘毋以不善杀子孙,毋攻邪学以杀天下万世。以此论杀,则有非明刑之所能及者矣,而谓毋烦教诫哉?”
答圣水涤罪惟主可赦,
廿八日,士章复问曰:“人惟无陷于过则已,一有所陷,虽决东海之波,亦难洗涤。今云领圣水以洗宿愆,夫一滴之水,何能遍洗?得无与释氏杨枝洒水,同一作用耶?”
一、天主有赦罪之权
司铎曰:“人得罪于国主者,惟国主足以赦之;得罪于天主者,亦惟天主足以赦之。今人皆获罪于天主者也,夫有罪不罚,固非天主至公之道。然使误犯于前,而能痛悔于后,则天主亦必昭鉴其真切,而原宥之,使得自新。斯正征其至慈、至爱之心也。
二、圣水涤罪是主亲定
“况圣水涤罪之规,乃天主降世,亲所谕定。故铎德所授者,外虽形水,而其内实具有赦罪之神能。
三、佛氏无赦罪之权
“若彼佛氏,既自不离人类,且又自负抗主虚诳之罪。是犹己罹大辟,而欲宽他人之大辟也。而可乎?以是为比,亦甚非其伦矣。”
答灵魂之永苦惨于形受,
有顷,士章复请曰:“人之灵魂,既为神体。则为恶而降地狱者,无形之神耳。纵有万苦,何从受之?”
一、地狱之火能灼神
司铎曰:“《圣经》所载地狱之苦,灵魂实受。其说有二:一、谓地狱之火虽亦有形,然与世火大不侔,犹如真火与画火大不侔也。盖天主以全能加其烈焰,不惟能焦灼有形之物,且能焦灼无形之物。故邪魔及人之灵魂,虽为神体,悉能备受其罚;
二、灵魂之苦属神苦
其二、谓灵魂之苦皆属神苦,故其痛楚惨于形受。如人肉身,纵晏然无恙,心忽转思拂意之事,焦忿痛恨,几若忘生。又如幽居暗室,疑有毒蛇恶鬼恐吓之状,种种恶相,无不见前,虽实无之,而人冒其苦,无异诚受。地狱之人,其受苦亦复如是。况魔鬼变幻其中,自能张设万态,以虐其魂,非如人世刑罚之苦,笔舌所可罄也。”
喻人不知险,
越七年甲戍,春三月八日,艾司铎复入桃源,诸友毕会。
一、牛知险途之喻
司铎曰:“适来途中,有推牛行桥者,屡推弗前。予见之而怖云:‘牛亦知险乎?人行于世,不牛若哉?今者永苦之阱,其溪矣;犯命之端,其桥哉;而世俗肉身邪魔,则推牛者乎。’
二、世人涉险不如牛
“人皆曰予智,大道不行而好径。由是世俗推之于利欲之桥矣,肉身推之于佚乐之桥矣,邪魔推之于惑溺之桥矣。具曰予智,胥沦于渊,何愦愦焉其不牛若也。”
论人须向上慕主,
十有九日,为耶稣复生之辰。
一、向日而视者是真凤凰
司铎曰:“耶稣复生矣,子等亦有复生之望乎。太西有鸟,名亚基辣者,凤凰之属也。其高戾天,为太阳之鸟。至伏雏卵,虞有他卵杂之,必取其雏,向日而视。其目不瞬、头不眩者,乃为真子,否则委而弃之矣。
二、向上慕主者为真信徒
“今子等素称奉教,望有复生之期。然果能一心向上慕主,不瞬而不眩者乎?则耶稣必以为己子。如其瞬且眩也,则必垂首向地。而为地上之营者也,能保不为吾主弃耶?”
答守贞为上,
廿一日,司铎出访客。
一、守贞不会使人类灭绝
姚则坤问曰:“闻贵教以守贞为上。设普天之下,悉如是立志,则人类不几绝与?”
司铎曰:“此固不可必得之事,然亦所当发明也。昔圣奥斯丁,亦与人论此云:‘人生世界,婚配之礼,乃其常道。能一生绝欲守贞,有几人哉?故不必过虑及此。’
二、守贞使人类灭绝亦快慰人心
但世界总有穷尽之期,向使人人悉能守贞,则人人皆为贤、为圣。即人类从兹而绝,不尤愈于世界穷尽之日,而始绝者乎?盖世界穷尽之日,有善亦有恶,何如守贞而人类绝,悉皆纯善而无恶者乎?至皆纯善而无恶,而天主降世爱人之心慰,而吾侪同人昭事相与为善之心,不更大慰乎?”
论所学三字终身不尽,
廿有五日,陈肇夹偕弟肇艮至堂。
司铎语之曰:“昔有兄弟二人,其一勤书史,其一则日入主堂,用神功也。两人相聚,各叩所学。其入主堂者曰:‘吾生平所学三字,直终身以之,未易竟也’问奚字。曰:‘黑、红、白。’其一大诧,请竟厥旨。
一、黑
曰:“‘所谓黑者,自顾平昔种种罪污,为极黑秽之物,我当如何惭愧?
二、红
“所谓红者,存想吾主耶稣,为我等受难,红血流下,我当如何感泣?
三、白
“所谓白者,天上圣人圣女,纯修之德,洁白可喜,我当如何景仰?之三字者,体认终身足矣。’
其一爽然自失曰:‘我终日读书,尚不如尔三字。’然则斯两人者,其所学孰多乎?”
论五官之司言最宜谨,,凡三则
夏五月,司铎贲龙江。
一、谨守五官
廿有一日,司铎谓众曰:“子等自学道以来,亦常谨守五官之司者乎?必也目毋妄视,耳毋妄听,口毋妄言,手足毋妄持行,使人望而见之,即知为端人、德士也。斯于道其庶几乎?”
二、言最宜谨
又曰:“五官之司,惟言最为宜谨。盖大主之生人也,舌藏口中,卫以齿,复卫以唇。重关固闭,若深虞其破也。乃或嘲笑、或讥讪、或数短论长,其伤人也实甚。譬之剑焉,剑有益,亦有损。以之护身,则益;以之杀人,则损。惟言亦然,以之谈道持诵,则益;以之嘲笑讥讪,则损。然则言可轻出乎哉?”
三、言能污秽人
又曰:“且子不观之蛇乎?蛇之咬人,其毒最深。然只害人肉躯耳,未及灵性也。若利口之言,伤人之名,败己之德,其为毒也深于蛇。昔耶稣在世时,有异端者流,专务外修、不饬实行。偶见一宗徒不盥手而食,遂告耶稣曰:‘尔徒不盥手而食,亦污甚矣。’耶稣曰:‘入口者非污,出口者乃污耳。’吾主之意,以饮食之物,藏于肺腑。纵有不洁,何伤乎?利口之言,言者听者均受污焉。是以古有德士达味德者,恶其言之躁也,祈天主赐其诵经谈道之外,余悉哑焉,天主亦允其所求。若彼德士者,刻励之功,弗可及已。”
答原祖犯命正显天主全能,,凡三则
一、原祖犯命非因其性
有顷,其香问曰:“窃闻原祖之初生也,天主赋以美性。夫既有美性矣,奈何犯命乎?”
司铎曰:“天主之赋人性也,原使之可为善,而不使之定为善。如定之为善,永无他变。若火之定于热,日之定于光,天主亦何难之与有?然此则为善皆天主功,人亦何功而坐享天上福哉?惟赋之美性,又必令其自发善心,始以赏罚随之。今原祖挟其美性,只为不纯心于善,致犯主命,而受重罚,会何咎厥赋之初乎?”
二、原祖犯命亦显天主全能
其香曰:“器之精者工必良,器之窳者工必拙。今以初生原祖,即首犯主命。人遂以其犯者,并疑其生者,又何征天主全能乎?”
良工的比喻
司铎曰:“斯正显天主之全能也。今有良工于此,造一奇器,极其精美。忽堕地而器碎。工取其碎者,别造一器,其精美视前有加焉。此其工不尤良者乎?
犯命后苦修其功更夫
“乃原祖自犯命而后,以九百余年之苦修,竟获天上永福。斯其视平平为善,坐享天报者,其为功不更钜乎?
转至恶为大善可见天主全能
“昔圣奥斯丁有云:‘无恶之善,不如转至恶为大善。’夫原祖以犯命而苦修,正转至恶为大善也。正既碎之器,而更造为奇巧也。不益见天主之全能者耶?
人犯主命正显天主救赎之恩
“且天主之恩,莫大于降生救赎矣。向非原祖犯命,则吾主未必有降生之旨。今使古今万民,得蒙大主救赎之恩者,皆原祖犯命之因也。然则犯命一节,亦吾人感恩图报之由。人乃不以颂主,而反憾主者乎?”
答人有原罪故克己之功愈崇,
其香曰:“以犯命而憾主,固为不可。然惟原祖犯命,遂令千万世传染原罪。美性易偏,故不能无追溯耳。”
司铎曰:“人无原罪,则美性不失,纵获享天福,亦何希奇之有哉?惟传染原罪,故其性有刚柔钝驳之异,而人始有矫偏克己之功。斯其苦劳弥甚,其享报弥崇。譬之为将者,遇难克之敌,身经百战,始得叙功而剖符。视彼席先人余荫、坐縻世禄者,殆超越数等矣。”
答小过不悔由认主不真,
廿二日,谢仲升问曰:“涤罪之功,全由痛悔,文已知之矣。今有日用小过,似非获罪之大者,虑痛悔之诚,未易顿发也。
司铎曰:“小过不悔,由于认主不真,否则,未有不诚且切者。譬如一不谨之言,施之侪辈,未必悔也。上而尊长,则憬然悔矣。再上而施之权贵、施之国君,直有彷徨痛切,必求赦宥而后即安者矣。盖所犯逾尊,则其悔必逾切,亦何论犯之大小哉?今天主无上至尊也,吾人至卑也。以至卑而犯至尊,虽一念、一言,其获戾已大。如日过之小也,而漫不悚切,是不认吾主为至尊、至严之上主,而敢于轻犯也。罪孰有甚焉者乎?”
答人不知真福故重世福,
日将午,刘文学晋谒。
一、世福如嚼蜡
问司铎曰:“功名富贵,亦人世浮尘,人多恋而不能割,何也?”
司铎曰:“只为不知真福,故耳。若知身后真福百倍于功名富贵,则现前世福,皆嚼蜡也。
二、婴孩的比喻
“君曷不观之婴孩乎,以千金易抟黍,弗我易也。岂千金不如一黍哉?无知故尔。迨长而知觉,则必贵千金,贱一黍矣。
三、当求真富贵
“今人多恋于世福,而不营真福,是不分千金、一黍之类也。不亦惑哉?圣额我略有云:‘尔辈既嗜富贵,当嗜无穷之富、不尽之贵,幸毋以小富贵自足者。’正谓此也。”
答魔鬼出见人世不脱离其苦,,凡二则
一、魔鬼在人世不脱其苦
漏下初刻,其香问曰:“天主罚魔鬼于地狱,既受无穷之苦矣。及其出见人世也,亦脱离其苦否?”
司铎曰:“否,今有病人,头重目眩,五官百体俱不能安适。此即移上移下、移左移右,其不安适犹故也。何也?病切己身也。今魔鬼之永罚,躬自受之,纵出见人世,安能脱离其苦乎?”
二、魔鬼虽受苦但不甘入地狱
其香曰:“向读降生言行略,见耶稣为人驱魔。魔哀祈曰:‘幸毋复驱我于地狱。’若出见人世,既不脱离其苦。又何惧地狱之复入耶?”
司铎曰:“魔鬼之苦,固无适可离。然其出见人世,与在地狱之苦,亦微有间耳。再譬之病者,头重目眩。虽移之他处,似亦不适,第在幽暗卑湿之区,其苦自必更倍。若得移置轩朗之域,即切体之疴未尝少减,而视向之所处,亦稍殊矣。况魔诱人为务,入狱弗能,故不愿也。”
论财色之人自绝于主,
一、富翁筵客的故事
廿三日,瞻礼毕。
司铎诏于众曰:“今日《经》中,载吾主寓言者曰:有一富翁,庀盛筵,命仆延客。其一曰:‘吾已市腴田数亩,欲往观之,无暇赴也。’其一曰:‘吾适市有耕牛,欲驾而试之。’其一曰:‘吾正抡婚受室,愈不暇往。’仆返命,主翁大怒。谓其仆曰:‘尔可遍行市中,凡遇贫者、贱者,及一切瞽聋残疾之人,邀饫此筵。向数人者,必不获享。’其仆如命,诸人毕赴。然尚有余席,又命请田野细民以充之,众各饱饫而归。
二、富人筵客的喻意
“夫吾主之意,以主翁者,天地万物之大主也。盛筵者,凡在厄格勒西亚中,所沾圣宠也。欲市田驾牛者,贪财人也。抡婚受室者,迷色人也。
三、受教之人与不受教之人
“人而贪财迷色,其肯幡然入教,沾吾主之宠泽者乎?非吾主之弃彼人,人自绝于吾主耳。反不如贫者贱者,瞽聋残疾,以及田野之细民,其蒙受主恩,尤易易也。”
论财不宜过营,,凡二则
一、贪财犹认邪魔为主
又曰:“圣伯多禄有云:‘贪财之人,有似于崇奉邪魔者。’夫崇奉邪魔,其罪重矣,胡贪财者与之并乎?不知贪财者,朝斯夕斯、念斯言斯、并其心身性命,亦在斯也。此直认财为生我、养我及安适我之物,而汲汲事之。岂非认财为主者乎?认财为主,视彼认邪魔为主,其不认天地之大主均也。圣伯多禄之言,有以也夫?”
二、不必以财为重
又曰:“财非尽置不求也,特不必以财为重耳。主经有云:‘今日与我,我日用粮。诚以日用之粮,足今日之用足矣,不必贪求明日也。子不观之鸟乎?未尝耕种,亦未尝畜储也,日日所需不缺。夫鸟一无灵之物耳,大主尚安养之,俾毋匮乏。况诚心奉主之人,而虑日用之有缺乎?’则亦何用终日逐逐,而于正业反疏也。”
论积财不施亦不能安享,
又曰:“敝邦有一人,日营生业,常积其余者,至主日施之,而其财常有余也。一日邪魔诱其贪念,遂思存积,不务施贫。积之不已,果有赢余。数月,足生大疮,不能营业。而向来所积,尽为医药耗去。且典尽家中之物,不胜困苦。于时主命天神醒之曰:‘尔向为上主施贫,故主亦俾汝有余,安然享之。奈何贪心顿起,今所积者安在哉?’其人始悔悟求赦。自是施贫如故,而有余仍如故也。人心贪吝,夫亦可以镜矣。”
论水德,
一、水之德
日正中,郑明经邀款,其香从。
适谈及水性,司铎曰:“水有水之性,亦有水之德乎?”
明经曰:“水之德:曰冷、曰淡、曰流下。”
二、人之德比于水之德
冷于俗情
司铎曰:“然则人之德,亦有可比之水者乎?冷于俗情,是人之德亦有冷也;
洗于世味
淡于世味,是人之德亦有淡也;
谦卑自牧
谦卑自牧,是人之德亦有下也。设于俗情世味,太热且浓,好居上而不居下,曾水不如矣。”
论人而不善反蠢于物,
其香曰:“人为万物之灵,故诸德咸备。”
司铎曰:“子以人为万物灵,然不善用之,反似万物之蠢。”
其香曰:“云何?”
曰:“天主之生万物也,赋以一定之性。如火之热、水之冷,虽历千百年不改也。若人之性,天主则赋以灵明变化之体,超绝万类,乃不变化于善,而多变化于恶。岂若物之一定,更无转变者乎?故谓人非灵于物不可,非蠢于物亦不可也。”
答列宿逆行甚微而参宿渐高由于日,,凡二则
一、列宿逆行甚微
有顷,其香问曰:“向阅《天问略》,见列宿天亦有逆行。不知每日逆行,其度有几?”
司铎曰:“列宿一天,其逆行甚微。敝邦历法推算,须积数十余年,始逆行一度。至逆行一周天,则有数万余载矣。考中邦尧、舜以至今日,始逆行十五度。可见其动甚微,去不动者不甚相远也。”
二、参宿渐高由于日行
其香曰:“果尔,则列宿之去日,宜有一定之位。偶见参宿见于东方,于日没时,每夜渐高,何也?”
司铎曰:“此非参宿渐高,乃日之逆行,渐与参宿会耳。试观日每日逆行一度,则与参宿日近一度。故当日没时,而参宿东方,遂高一度也。知乎此,而列宿可类推已。”
答斗柄四时易向亦由日行,
一、斗柄四时易向
其香曰:“敝邦书中有云:‘斗柄东而天下春,斗柄南而天下夏,斗柄西而天下秋,北而天下冬也。’夫列宿既逆行甚微,则亦顺宗动天所带耳。何斗柄所指,四时易方乎?”
司铎曰:“子所言者在何刻?”
曰:“日没时耳。”
二、斗柄易向由于日行
曰:“斯正观日行而可知也。论北斗为宗动天所带,一日一周,其柄亦四方回指。但日躔黄道,二分二至,南北各殊。故当日没时,见斗柄所指,若随时各异耳。”
答度教之学无甚关切故主隐其奇,
其香曰:“造物主之生天也,何不使人为可测,而故隐其奇若此乎?”
司铎曰:“即此一端,亦可征造物主之妙也。”
其香曰:“如何?”
一、天文之学不必皆知
曰:“造物主之生物也,其甚切于人者,多显而易见。其不甚切于人者,多隐而难知。子试思天文之学,有甚关切于人者乎?知之固为博物,不知初亦无损。
二、养生之理主必显示
若性命至理,为人生日用所不可离者,则造物主必显示之,初非有隐也。
三、以地之物为喻
即以地之物言之,五谷所以养人,则无地不生。至若金玉珠贝之属,非不宝贵也。然未甚切于人,故不惟地不皆产。且山含川藏,不一炫奇于人世,职此意已。”
论圣体之恩增人神力,
廿有五日,司铎又谓众曰:“昔《经》所载:有古圣厄理亚者,欲到一高山,访天主圣迹。乃陟历遥险,神力顿疲,憩一大树下。叹曰:‘我力不堪,自分死此矣。’因倦而睡,天主遣天神赐以水饼,谕之曰:‘醒,醒!及早享此,前途尚赊也。’圣士醒见水、饼,遂谢主恩。享之,不觉充饱。自是鼓力前行,果穷高山,惬所愿矣。今我辈奉教,求登天国,岂直一山之高哉?乃世尽险途也。自恃己力,其何能至?故吾主耶稣立领圣体之恩,增我神力,以耐世患,庶几升天有赖,不为半途之废耳。”
论人当顺主命而大主予夺具有深意,,凡二则
一、人当顺主命
又曰:“子等欲领圣体,当立志以顺主命。故无论为富、为贫、为穷达、为夭寿,毋以顺境而生骄佚、逆境而生怨尤也。”
祈主无罪
其香问曰:“顺命固矣,未知可祈求否?”
司铎曰:“可祈而祈,得固无罪。然世福非真福,其祈之可不可,总非人之所能知也。
天主因爱而予夺
“子今知天主之爱人,甚于人之自爱者乎?天主爱人,必尽知其所当得、与不当得者。可予则予,不可则靳之。故一予、一夺,具有深意。予者,固谢主恩;不予者,尤不可生怨怼也。
父母之夺予之喻
“譬之婴孩焉,父母爱之,不啻其自爱。求衣食书笔之类,无弗予也。设日求生果及性毒之物,则惧其疾害也,辄夺不予。而谓父母弗爱其子,必不然矣。”
二、天主予夺之喻
其香曰:“每见善者或罹世祸、不善者或享世福,虽大主有深意其间,然贸贸生民,不能测也,是以滋疑。”
祸福三事
司铎曰:“昔有一人,亦以善、恶、祸、福之故,疑上主者。主欲醒之,命天神化为人,偕之行远,偶宿一逆旅。其主人善士也,只有幼子,爱之笃,是夕忽死,斯人疑之。又至一家,有善人失金杯一,反为行恶者所拾。斯人愈疑。仰而叹曰:‘上主权衡,若是爽乎?’
天神之谕
⑴失子之因
“天神从旁谕之曰:‘逆旅主人,善士也。然过爱其子,势必殉其子之所为。他日不善,皆此之由矣。故主命早收其子未染之魂,既得天福。而其父处忧患之中,忍德且日增也。
⑵失金之因
“失金之家,虽亦善士,然有微过。故主命其失财,以当补炼。过端既赎,所存纯德、永福之享,乃其分耳。
⑶拾金之因
“彼恶人者,生平亦有小善,故命得财以偿之。小善既偿,则皆纯恶,地狱之火,旋及其躬。子奚疑焉?’
人的悔悟
“斯人始悟且悔,终其身信顺主命,毋敢有疑。由是观之,大主一予、一夺,具有深意,特显兹一事,章示人耳。贸贸生民,安得日遣天神以告乎?”
答魔鬼可知已往多不知未来,,凡二则
日已没,其叙问曰:“天主已往未来,固无不晓。若魔鬼灵明所赋,原异于人,亦能知未来事否?”
一、能知一定之事
司铎曰:“未来之事有二种:其一为一定之故,不得不然者。如物以时生育,及日食、月食之类。斯魔之灵,所毕知者。
二、不能知不一定之事
“其一不由一定之故。如上主之圣旨,及人之自专。斯则只知已往,不知未来。”
三、可以猜中未来事
其叙曰:“每见世俗相传,如祈梦扶鸾之属,未来事亦多奇中,非魔鬼伏以告人者乎?”
司铎曰:“此非知也,特猜着耳。大主藏机权于不测,原非魔鬼所能窥。特魔鬼之性,倍灵巧于人,故遇事辄能猜度,时有奇中。如善射覆焉,而其不中者尚多也。今人于其不中者,通置不论。遂群艳其偶中者,诧为灵奇,相率崇之、奉之。悲夫!”
答原祖初生即字言之始,,凡二则
一、文字始于原主
廿六日,其叙复问曰:“敝邦文字之兴,起于黄帝。故前此纪载,多略而不详。闻大西自开辟以来,纪载无漏。不知文字从何始乎?”
司铎曰:“原祖之始生也,天主即赋以灵明大智,超绝万类。故凡天下百物,皆原祖命名,此即文字所从始耳。”
二、天主传信于人
其叙曰:“造物主化成天地,至第六日,而原祖始生。则天地万物之成,尚在原祖未生之始。彼造成次第,乌从知而纪之?”
司铎曰:“原祖初生,去肇成天地,才五日耳。况天主既赐以大智,又默启其灵通彻万理。故于化成之序,悉洞晓以贻后人。斯皆传信,而非传疑者也。”
答古今人寿修短其故有二,
其香问曰:“闻原祖之在世也,九百有余岁。可见上古寿多长,中古渐短,迨至今日,满百者以为奇观矣。果风气之不同耶?抑上主之所命耶?”
一、人之自然
司铎曰:“此其故有二:一为人之自然,一为主之使然。何则?人之自然,藉土生物以养之。古初百物始生,土气本厚。故凡五谷、百果之属,多得气之厚者以养人,人遂多寿。厥后生物愈多,土气渐薄,而人寿亦因递减也。
二、主之使然
“何谓主之使然?上古之世,人类稀少。天主本欲增人之寿,使广传其类。况古世人多淳庞,其享有寿考者,又多修德立功之年也。故主尤欲增其年寿,俾岁永而功多。中古以降,人心渐浇,修德者鲜,设若年寿愈增,罪罚且愈重。故主辄减其年,毋俾多罪耳。今人率冀享寿考,亦冀为立功之年乎?抑冀为增罪之年乎?夫宜知所择也已。”
答将审判前诸患以当炼罪,
廿七日,其香问曰:“向读《庞子遗诠》,云将审判时,人民病疫,天降大火,万物俱焚。此以施之恶人,斯为至当。窃意时有善人,乃亦降是诸罚。何也?”
司铎曰:“等死耳。病死、老死,与水火刀兵之死,死有异乎?”
曰:“无以异也。”
曰:“死既无异,则均一主命,安在疫死焚死之为罚哉?况人生在世,鲜有纯善。故善人初死,多必送入炼所,以炼生平微疵,始得常生天国也。迨审判时,赏罚正当大定。则借水火刀兵之患,以炼其罪之余,不复更送炼所。又何疑为善之人不应受此者乎?”
论天主爱人人宜爱主,,凡二则
一、人受恩多于天神
廿有八日,诸友求领圣体。
司铎诏众于堂曰:“子之求领圣体也,亦知主以斯恩赐人,超出天神之所受乎?何也?天神纯神,只得享天上福而已,未有圣体降临彼身也。今以天神之不可得者,而赐诸人。则其授于人者,不更有加于天神耶?”
二、人当诚挚爱主
又曰:“主之爱人,如此其挚也。子等当如何爱主者乎?
守主言
“耶稣圣训有曰:‘爱我者,必守我之言。我大父亦爱之,吾侪必降临其身而与之偕焉。’夫主之训不曰‘守我诫’,而曰‘守我言’者,以人之爱主,徒守教诫焉,未为全足也。必时绎垂训之言,佩服不忘,乃全爱主耳。
求主欢心
“今有致敬贵人者,毋论所嘱之语,即时奉行,且复窥其微意,百将顺之,以求得其欢心。况爱天地之大主,有不守其遗言,而可谓爱者乎?
天主降生临我身
“我大父者,天主罢德肋也。盖吾主耶稣,原为罢德肋之爱子,如吾能爱耶稣,则不负费略降生之意,故大父必喜而爱之。吾侪者,天主三位也。与尔偕者,我领圣体,则天主三位,俱降临我身也。
与主永偕
“主既降临以与我偕,而我亦必时时念念求翕合上主之心,则我与主偕,而主亦永与我偕矣。吾主之训,深可绎思也已。”
论圣体为灵魂之粮,
一、梅瑟的神迹
廿九日,诸友蒙恩已毕。
司铎又谓众曰:“昔如德亚国人,多侨寓他国,为染于异俗,不能尽礼奉主。吾主怜之,默启古圣梅瑟者,领众而归,一时偕行,六十万人不啻也。至海滨,无舟可渡,吾主赐梅瑟大能,以拄枚画水,水忽分为二,中有大道,履之如平地,比登岸而行。日久,众人粮尽,请梅瑟代祈,次日晨兴,有天上降来之粮,名玛纳者,食之人人皆可得饱,且随其所欲之味,无不各如本愿也。
二、梅瑟神迹的象征
“后贤推论此事,正为圣体之豫象。何也?侨寓他国者,如未领圣水之人,溺于异端也;渡海者,如以圣水涤人罪也。必过海登岸,而始得天上粮者,犹人必领圣水后,坚心定志,始得领圣体大恩也。众人皆得饱者,圣体大恩,人人灵魂皆得所养也。随其所欲,各如本愿者,领圣体之恩,亦必随人领受之功浅深大小,以为宠佑也。”
论领圣体之后须力行善功,
又曰:“领圣体之后,须力行善功,否则增罪矣。前圣有云:‘人之领圣体也,善者为药,不善者为毒;善者为常生之福,不善者为永死之罚。’挚哉斯言!洵可畏哉!故子家蒙恩以返,宁可灵魂离肉身,不可灵魂离天主也。吾子勖诸?”
析水火冷热之理,
漏下数刻,司铎燕坐。
其香请曰:“向闻之卢司铎云:‘火性热,水性冷。然炼铁热于火,冰冷于水。’未忆其详也。”
司铎曰:“斯其理有数端,姑即一端明之。火性虽热,但火之气稀而散,其力小。故虽当烈焰,人犹得而手摩之。若至炼为红铁,则相戒不敢犯。何也?其气聚而凝,故其力倍加也。
惟水亦然,水性虽冷,而水之气散。至结而为冰,则体质凝实,故寒于水。然则人之神力,其宜聚不宜散也,亦复如是。”
论愚人难于不言,
少顷,司铎谓其香曰:“愚人何所盖其愚乎?”
对曰:“不言耳。”
司铎曰:“虽然,愚人安有能不言者?昔有一德士,于酒筵中。众人哗然谈论,独德士默如也。傍有议者曰:‘斯人终席无言,何其愚。’其一答曰:‘斯人若愚,必不能不言矣。’故古经有曰:‘愚人不言,可以谓智。’”
论人入迷途主亟提醒,
一、牧童寻羊的故事
六月朔日,瞻礼甫毕。
司铎诏于众曰:“今日经中,载吾主耶稣在世时,于瞻礼日,与恶人同坐。时有讥吾主者,吾主谕之曰:‘有一牧童,牧羊数百。其一奔逸,不知所之。牧童惧其迷途失群,或豺饱狼之吻也。遂姑置群羊,亟往寻之。负而归,不胜喜。比诸未逸之羊,倍怜爱之。’
二、故事的内涵
“夫主之意,以譬奉教诸人,群聚一堂,司教者牧之。中有迷途失群,复窜入于异端者。是必不能脱鬼魔之手者也。于时司教者,亦不暇顾诸人,急往醒之。若得幡然悔改,其怜爱之也,不更有加者乎?盖大主启佑善人,尤亟欲提醒恶人。设彼执迷之辈,屡提而不醒,如牧者愈追而羊愈逸也,有不饱豺狼之吻者乎?”
论怀主宠佑宜防险途,
又曰:“《圣经》云:‘吾辈获主圣宠,犹如藏宝液于瓦器中。盖以世途甚险,入其中者,易失吾主之宠佑也。’
一、当翼翼奉持藏宝之瓶
“譬诸怀宝者,藏之玻璃瓶内,入行市中,一遇杂沓、挤拥之所,则必盘辟思避,或翼翼奉持。万一不戒,瓶碎而宝失矣。
二、当谨守以防宠佑顿失
“夫吾主宠佑,灵神之至宝也。吾以肉躯藏之,其脆也,甚于玻璃。乃入行世途,倏遇贪淫诸相,而不谨守五官之司,吾惧宠佑之顿失也。戒之哉!”
论人不行善功难免主谴,
初三日,谢文学造访。
司铎从容语之曰:“睽教多年,爱主之心,亦常在否?”
对曰:“然。”
问其如何。
曰:“不敢为恶耳。”
司铎曰:“然。亦未尝为善。”
文学曰:“无恶即善也,更何善之为乎?”
一、懒惰的仆人
司铎曰:“今有仆人于此,性颇醇谨。但终日懈惰安睡,不力所事。主责之。仆曰:‘我素不犯主、不詈主、不盗主财,责非所甘也。’主怒曰:‘虽然,吾终日豢养尔,尔竟不力所事,亦安用若仆为哉?’
二、人当行善报主恩
“今吾辈受上主之恩,宜力行善功,以图报效。如于所应行之善,漫不事事。徒傲然自多曰:‘我不杀人、不偷盗、不邪淫也。’其能免上主之大怼耶?”
答月体明暗之殊,,凡二则
初五日,入夜,司铎燕坐。
其香问曰:“月中黑影,众论靡定。先儒谓山河大地,其影上映于月,遂云明者为水,黑者为土。未知然否?”
司铎曰:“月中明暗各殊,既云大地之影,则月当如镜。而大地如形否?”
对曰:“然。”
曰:“果尔,则镜中之影,宜随形移矣。乃山河大地随方不同,月之所照,亦必随方各异。何以历东徂西,而月中之影并未少变也?”
其香曰:“既非地影,定论谓何?”
司铎曰:“格物穷理家,推月之体,其中疏密不一。密者为日光所射,遂觉光华倍映;其半有黑影者,则其体之疏处,日光射之,而其光遂透入,不复映发耳。譬之镜焉。其平而亮者光必莹,间有损而蚀者,则光必暗。斯亦可类推已。”
答金星有弦望晦朔,
少顷,其香复问曰:“向承明训云:‘金星离日远近,亦有弦望、晦朔之殊,如月轮焉。’又云:‘金星小球离日,不出三十三、四度之远、’夫既有定度,则亦无远迩,胡有弦望、晦朔之殊乎?”
司铎曰:“月之弦望、晦朔,其义云何?”
对曰:“月在日下为晦,与日对为望,在日之西为上弦,日之东为下弦。”
司铎曰:“子既明乎月,则金星从可知矣。考金星小球既回环向日,则金星在日之下。最近,非晦乎?离日最远,非望乎?在日之前而东,非上弦?日之后而西,非下弦乎?故曰:‘金星去日,亦有弦望、晦朔之殊也。’”
口铎日抄卷之六
口铎:泰西弗溢瞿司铎、思及艾司铎、存元林司铎
汇记:景教后学福唐李九标其香
分录:桃源陈景明肇夹、陈景耀肇艮、柯士芳无誉
较订:莆阳林光元仲锡
答圣教孝敬父母存亡皆然,,凡二则
秋七月五日,艾司铎自龙江抵邑。
费中尊过访,问司铎曰:“向阅圣教诸书,知贵教甚严而正矣。乃闻奉教之家,祖宗遗像,尽毁而不存,未知然否?”
一、圣教教人孝敬父母
司铎曰:“此讹言也,教诫无是也。昔天主降谕十诫,前三诫,惟钦崇一天地真主;后七诫,即以孝敬父母为之首。今贵邦乡绅士庶,其奉教者非一家也。所谓思死如生、敬亡如存者,孝爱一念,初未少替也。试明稽之,而人言之讹,种种可破已。”
二、讹言的起因释疑
中尊曰:“果尔,则人言胡自生乎?”
钦崇一主当尽毁偶像
司铎曰:“此有故也,天主十诫,第一诫惟钦崇一主,故诸邪神佛像悉毁不事。
士庶之家事奉魔像与祖先
而贵邦士庶之家,奉诸魔像,多与祖先并列,谓之家堂。甚有尊其位,反在祖考之右者。
奉教之家钦崇一主毁弃魔像
若奉教之家,则惟钦崇一主,故凡相传土木魔像,悉弃置之。
外人对奉教之家的误会
人谓其毁家堂也,遂并谓其毁祖像。以讹传讹,竟不之察耳。
讹言属邪不容正
大抵创此说者,多属二氏之流,邪不容正。
故有不知而误信者,亦有明知而故言者。罪误在人,于圣教何损焉?”(详见西方答问)
答辟释氏之邪为忠于所事,,凡二则
一、辟释氏之因
邪正迥分
中尊曰:“释氏演法立教,其门户亦觉专一,司铎何辟之深也?”
司铎曰:“此论正不正,宁论一不一哉?今中邦天下大一统矣,其礼乐刑政,必尽出一天子。乃彼窃据之雄,其政刑非不专一,然而邪正则迥分矣。
只宜事一主
“夫普天之下,只一主也;则普天之下之人,亦只宜其事一主也。
释氏为天主之叛臣
“彼释氏教虽专一,然而僭拟上尊,谬迷大本,亦天主叛臣耳,奚问其教之专一与否也。”
二、不容释氏之因
中尊曰:“释氏教虽非正,然辟之则无所容,司铎稍恕之何如?”
邪正不可混容
司铎曰:“人不来问,愚未尝往辟。然有幡然参证者,则邪正之路,乌得混而容之也。
虑臣不容叛臣
“譬有叛寇于此,思僭据称雄。明公忠于所事,其将混而容之乎?抑不遗余力,必扫除廓清,以上报明主乎?愚之事天主也,正亦如是。”
论上主好谦恶傲,
十三日,瞻礼毕。
司铎谓众曰:“昔耶稣在世时,训众以谦,尝有发利塞俄之徒,与一罪人,同登主堂。发利塞俄向主立而言曰:‘吾自来守规斋戒矣,不偷盗邪淫矣。非若罪人,如彼其污也。’其罪人则俯身叩首,不敢仰视,惟痛自刻责,祈主怜而赦之。
“发利塞俄入堂洁而出堂污矣。
“彼罪人者,入堂污而出堂洁矣。
“盖至尊上主,原好谦而恶傲。发利塞俄之徒,自恃其功,其功皆罪梯也。恶人自悔其罪,其罪皆功府也。子其辨诸?”
论天神祗一傲念辄受重罚,
一、天神因傲受罚
又曰:“子知罪之首者何在乎?惟彼天神。天主赋以性体,非不纯美也。一背主恩,便为邪魔,遂受至重、至永之罚。彼亦何尝偷盗邪淫,造诸恶事哉?不过恃己才能,辄萌傲念,竟沦永苦耳。
二、人不可傲然自满
人思己之才能,其去天神,不啻倍屣。可傲然自满,甘犯主命,而效尤邪魔者乎?”
论德贵谦,
少顷,其香问曰:“承明训云:‘祈求不如领受’,大都领受莫如谦。昔林司铎论谦德,譬之掌焉:掌面能受,背则不能,以掌面中虚故也。”
司铎曰:“然,请观之器,器之虚者音必亮。故制乐器者,必空其中,而清越之音出焉,实则无之。夫一乐器之微,尚贵虚也。人而不修谦德,坚距其中,奚可哉?”
论以苦报主须存真爱,,凡三则
复月之七日,艾司铎已适温陵,其香入三山。
林司铎诏之曰:“吾主耶稣,为我等受难受苦。我今即以苦报之,犹未足酬万分之一也。以苦报主,尚敢畅所欲言、行所欲为、嗜所欲得乎?”
一、爱主之心能克难
其香曰:“以苦报主,理所宜然。其如克己之难何?”
司铎曰:“克己诚难,然有真爱主之心,则不难矣。譬有人于此,而子爱之,情好甚笃也。推子爱之之心,即竭一身之奉而不言劳,甘卑下之役而不知贱,涉万里而不为远,罄千金而不辞贫,受人讥谤而我不恤,身经百折而我不避,甚至以身代死,亦欣然为之。爱至此止矣。岂有爱主若此,而患克己之难者乎?”
二、爱主之心皆有功
其香曰:“事主之道不一,果尔,则爱德尽之乎?”
司铎曰:“行事有一爱主之心,不论大小,皆有功德。若无是心,虽终日大斋、鞭策流血、倾财绝色,皆未足言功也。必也思言行为之间,悉翕顺主命,婉合主心,言主所欲言,行主所欲行,重主所重,贱主所贱。五官三司,无一不与主合也,斯为爱德之至者也,其蒙主之爱必大矣。”
释‘仁’字之义,
少顷,其香问曰:“圣教之要,爱主为上,爱人次之。然则仁会之举,非爱人乎?”
一、“仁”的意思
司铎曰:“仁之为字,取义二人,盖以二人方成一仁。安有孤立寡恩,痛痒膜置,而可谓仁乎?
二、爱主当爱人
“故仁会之立,正为吾侪亲爱设也。何也?吾主以爱人为心。故凡爱主者,必推以爱人。彼鬼魔者,时怀害人之心者也。奉教而不思爱人,是魔眷属耳。”
论时日有用毋负主赐,
一、主生之物都有用
十日,司铎复谓其香曰:“吾人每日之间,于我无系之事,不须动及五官。盖造物主之生物,俱属有用,无用则不生。
二、立功之机不可失
“今主之生此时日也,原我等立功修德之日也。我于无关之事,分功一日,是空费大主一日矣。况用之嬉游浪谈,不惧罪乎?”
答默想工夫期于行,
其香曰:“闻教中有默想工夫,请问其略。”
一、默想是养灵性之粮
司铎曰:“人晨不默想,则灵性失其养矣。默想者,养灵性之粮也。
二、默想的内容
但默想工夫,须用记含、明悟、爱欲三者为之。”
其香曰:“云何?”
记念
司铎曰:“一清记含。记含不清,则杂物乱入脑囊。默想时,遂有纷思憧扰之弊。故必搜罗经典,取其精美者,括诸囊中,随所抽而用之,以启明悟之机。
明悟
“二充明悟。悟机既启,则触类引伸,洞彻其隐,因揣其行为意义,取为法则,而爱慕之情动矣。
爱欲
“三发爱欲。既悟斯理,遂热心响慕。或发痛悔之情,或生迁改之念。坚定己志,祈天主赐我神力,毅然行之,斯则默想之大略也。
三、默想是为了行动
“虽然,默想期于行,默而不行,是为无实。”
答四德为万德之宗,
一、一事而四德备
十三日,其香问曰:“智义毅廉,谓四枢德。之四德者,有一事而并见者乎?”
智
司铎曰:“有。凡人欲作一事,审为是,则行;审为非,则止。如是为是,非为非。智也!
义
是即行,非即止。义也!
毅
行必健,止必断。毅也!
廉
行勿过于行,止勿激于止。廉也!
是一事而四德备矣。
二、四德为万德之宗
故曰:‘智义毅廉四德,万德之宗也。’”
论奉教不在多言,
顷之,司铎又谓其香曰:“凡人呼吸之中,皆有天主,尔于出言之际,尚其戒之哉?”
其香曰:“言而谈道,庶亦无伤。”
一、奉教不在多言
司铎曰:“虽然,奉教不在多言。即《圣经》一语,随取而涵咏之,有终身行而不尽者矣。
二、谈道只是口说
“至若谈道诲人,亦资口说。
三、教导人者须先行道
然尔欲教人,当先行其教而教之。圣良有云:‘诲人而不自诲,实无有诲。’斯言深可绎已。”
论不灵之物尚顺主命而人反逆,,凡二则
一、不灵之物顺主命
十二月五日,司铎诏于众曰:“昔耶稣偕众航海,俄风涛大作,船将沉,众呼耶稣求救。耶稣曰:‘有我在,毋恐也。’徐命风息即息、浪平即平矣。
二、人当诚心呼求主
“夫人之涉世,犹泛海也。水火盗贼诸种种拂逆之事,尽风涛也。然皆有吾主在,诚心呼救,自可恃以无恐。奈何一遇危险,辄失望而不知认主者乎?”
三、凡物都应顺主命
其香问曰:“风与海乃不灵之物,何顺主命若是速乎?”
司铎曰:“凡天地间物,皆大主所生,则皆主命是顺,人亦宜然。
四、人当顺主命
“今风与海既为不灵之物,尚顺命若此,人奈何反出其下乎?
五、逆主命之哀
“不思主生万物,至贵者莫如人,而至逆命者亦莫如人。甚且受恩愈深,而逆命乃愈重也。哀哉!”
答人之七情宜以爱德为主,
十二日,其香又问曰:“人有七情,斯易犯罪。则七情者,似不可有也。”
一、人有七情非罪
司铎曰:“否!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人所不能无,故有之未足为罪。
二、用情失当为罪
“惟用失其道,而罪斯成矣。
三、爱德可以中节诸情
“虽然,有爱德焉。人能以爱德为主,则诸情俱可中节。
四、爱的作用
“何也?爱犹火也。诸物得火,不变其味;诸情得爱,不逾其则矣。”
答七情由灵魂而发而死后之情有所蔽而不全,,凡二则
一、七情由灵魂而发
其香曰:“七情之发也,由肉躯耶?抑由灵魂耶?”
司铎曰:“人之七情,悉由灵魂而发,肉躯特效用之器耳。如怒者必有怒容,喜者必有喜态,其实喜怒非自外至也。”
二、死后情有所蔽
其香曰:“果尔,则人之死也,情亦依魂而在否?”
司铎曰:“然!人之既死,其情自依魂而在,特有所蔽而不全耳。”
其香曰:“云何?”
司铎曰:“天堂之魂,喜蔽其怒,乐蔽其哀。盖天堂为荣福之域,哀怒之情,俱无所容,故纯喜乐而无怒哀。非若地狱之魂,业身受永苦,则怒蔽其喜、哀蔽其乐矣。故曰:‘不全也。’”
答主怒非怒,
其香曰:“享天上之福者,既无怒情,则无怒者宜莫如主,乃有云:‘主之义怒’者何?”
司铎曰:“此责也非怒也。夫人所谓怒者,乃忿恨其人耳。天主爱人,何忿恨之有。第人甘犯主命,多方悖逆,故主因其罪而加责焉,岂忿恨之谓哉?”
答天地未足称才,
有顷,罗广文太玄至堂。
问司铎曰:“敝邦儒书中,以天、地、人为三才。不知天地果称才否?”
一、天地非可称才
司铎曰:“天运动而地生育,似皆天地之才,而实非其才也。
二、天地之用不可称才
盖天与地悉造物主所生,其能运动而生育者,乃造物主以为效用之官命之能然,岂天地自有才哉?
三、以书写为喻
君不观之书者乎?书者笔也,所以书者非笔也。而谓笔有能书之才,非通论矣。”
论色念易萌须用刚克,,凡二则
十三日,司铎问其香曰:“闻子等共立贞会,吾惧功之未易守也。盖人之色念,多出于本情,故一遇而辄迷,不啻磁石之于铁也。”
曰:“然则奈何?”
一、人须用刚克色念
司铎曰:“磁石引铁,以蒜涂之,则不能动。何也?蒜之味辛,于义为刚。人欲克此色念,须有刚毅之气,乃可成功。若柔荏不断,鲜有不堕险陷者矣。”
二、西邦王子只好魔的故事
又曰:“昔西邦有王子,王惧其荡也。三十年不出宫,不令见一人、识一物。一日命游于都,阅诸美好之物,王子未有动也。偶逢群美妇过前,顾问左右。答曰:‘此魔也,最能引人,毋烦尊问。’比归,王问曰:‘今日出游,遍观诸物,何好乎?’对曰:‘他无可好,惟好彼群魔耳。’嗟夫!三十年不识一物,不见一人,一遇美色而遂悦之,虽惕以魔弗顾也。可见好色之念,出诸本情。人可不刚厉自克乎哉?”
论魔诱善人倍力于恶人,
八年乙亥,瞿司铎以二月至郡。越十月六日,始届龙江。时有数友新领圣水。
司铎诏之曰:“子等今日业洗心入道矣。然魔鬼之诱,不可不预防之也。”
对曰:“魔之诱也,只及恶人耳,宁及于善人耶?”
一、魔诱善人倍于恶人
恶人不用魔诱
司铎曰:“否!魔之诱善人也,倍力于恶人。盖恶人自己作孽,无俟魔诱。
善人被魔妒嫉
彼善人之事主者,魔妒其功,故诱之倍力耳。
二、魔诱人的故事
昔有圣人,偶适他所。见一巨室,一魔伺其门。及过一农家,则群魔伺之,不啻百也。圣人讶而问故。魔曰:‘彼巨室者,素肆力于恶,一魔诱之,易易耳。此家素守诫为善,屡诱之不动,虽百我辈,尚未足也。’由此观之,人可自恃其善力,而不祈主佑以防之乎?”
喻良友如镜,
有顷,友有谈玻璃镜者。
司铎曰:“良友如镜焉,镜人妍则贡妍,媸则贡媸,虽纤垢微瑕,镜无隐也。良友之规人过也,亦然。如徒匿瑕献颂,无为贵友矣。”
论魔鬼纪过天神纪功,,凡二则
一、魔鬼记人之过
人有邪念魔必录之
初九日,瞻礼毕。
司铎谓众曰:“子等入堂祀主,亦曾虔恭昭对者乎?凡人有一邪念,魔必录之,而况于言行之间。
圣人的见闻
昔有圣人,入主堂中。见一魔蹲伏,手持一册。取而视之,盖纪恶者也。诸凡奉教者,思言行为,有涉于邪,悉备录之。圣人恳祈上主,命魔去而收其册,出以示奉教士,无不悚然痛悔,仰祈主佑者。
人当避魔诱
夫魔鬼诱人于恶,恶成而复录之。人奈何不避魔诱,而惟恶是从哉?”
二、天神记人之功
其香问曰:“魔鬼纪过固也,若功则谁纪之?”
圣人的见闻
司铎曰:“此必天神也。昔有圣人于主堂中,见一天神,亦手持一册。谛视之,则皆纪功者。但书有不同,有书以金者,有书以银者,有书以铁者,有书以水者。
天神记功之法
圣人问故,天神曰:‘人有热必向主,守诫纯一者,则书以金。稍次则书以银。若冷热不常,纯疵不一者,则书以铁。最下冷而不热,徒循虚礼者,则书以水。水者旋湿而旋干,视之已无迹矣。若此之功,吾主视之无有,故书以水也。’嗟夫!人有纤恶,魔鬼必书;有微功,天神亦录。书于魔鬼者,则为魔鬼之奴;录于天神者,则为天神之侣。二者定知所择矣。”
喻奉教若治田,
一、奉教若治田
十二日,林复初至堂。
司铎语之曰:“奉教若治田焉。既播以嘉种,当时灌溉之,耔耘之。否则鞠为茂草,只以供爨下之薪,是有田若无田也。
二、不用功者难免地狱之火
子自受洗以来,主既赐以嘉种矣。而乃悠悠泛泛,曾不恳切用工,其去不奉教者几何?吾恐嘉种已萎,蔓草生焉。地狱之火,不免以身为薪也,可不惕欤?”
论人宜热心向主,,凡三则
廿六日,瞻礼毕。
一、天主喜火燃
司铎又谓众曰:“今日《万日略经》载吾主耶稣有云:‘吾喜火之燃者。’斯语可味也。
二、用燃火比喻热心
火的作用
夫火燃则可以自照,并可以照人。否则,处于暗处,不惟无以照人也,即自身且不见矣。
热心的作用
人之热心犹火也,人而无向主之热心,即自身之巨愆隐匿,视之不见,若无有焉。安望其能照人乎?”
三、用蜡比喻德行
燃火须有蜡
又曰:“火之燃也,须蜡以为质,无蜡则火将安附?
热心从善行出
故热心火也,德行则蜡也。使人之善行,不以时积累,则热心且安从出?是无蜡而乃无火者也。”
四、主更喜热心之人
其香曰:“无蜡则无火是已。若彼未燃之烛,是有蜡而亦无火者,斯义何譬焉?”
司铎曰:“善行为蜡,视彼旁门外道之人,岂无一二善行可称者?而无向主之热心,是有蜡而无火者也。有蜡无火,未燃之烛,吾主不贵。故曰:‘吾喜火之燃者。’主训深矣。”
答为善不拘根器,
九年丙子,艾司铎居桃源。二月朔日,朱广文过访,具言神皇优礼利司铎。故享国最永,斯为有福。
司铎曰:“然,第吾人可享之福,宁止是乎?抑有无穷之福者在乎?”
广文曰:“固也,但为善必有根器乃可。”
司铎曰:“根器利固佳,即根器少钝,亦惟人玉成之耳。譬之田然。沃土固获篝车偿,若瘠土之民,厥功既到,亦可收获其半。况勤惰分,而沃壤遂变为荒芜、瘠地亦化为膏腴者乎。”
广文唯唯。
论人须佩服主言,
初三日,为主保会。
一、天主当面与人言
司铎语之曰:“尔辈亦佩服吾主耶稣之言乎?兹尔所领,皆其面与尔等言者也。
二、天主之人听主言
《经》云:‘凡为天主之人,必听天主之言。’彼辈不听,原非天主之人故也。
三、听而遵行者可得常生
“又云:‘凡聆主言而遵守者,必得常生。’
四、没有真听天主之言者
“故圣额我略有曰:‘听主言而袖若充耳者,勿论已。其有欣然听之而旋忘者,犹之乎弗听也。有欣然听之,终身诵之,迨究其所行与言左也,亦犹之乎弗听也。’
五、当佩服主言而常存之
“今吾侪月而领诸,岁而计之。佩服几何?躬行几何?听而旋忘、行与言左者,多多许也。奚以证其真为天主人也?夫真为天主之人无他,在佩服主言而常存之已。”
论冕旒瞻礼,
初四日,瞻礼毕。
司铎谓众曰:“今日四十位冕旒瞻礼也。昔西土主教方行,有四十人者,矢志靡他。左道之徒,拥权位而拘之。千百其刑,不屈也。诞置之寒冰,悉勇往焉。顾其地有温泉,四十人弗就也。惟祈主佑,无或失志而已。时有守者,忽见从天有光。遍视诸人,各有天神以冕旒加其首。数之,则亡其一。旁瞩之,有一渝其志,从温泉取暖者矣。守者愕然,用奋厥志,亦赤身从之,以备四十人之数。役卒椎其足,死焉。中有一童,名默理端者,尚未殒命。其母在旁,喜而慰之曰:‘吾子少忍,主在迩以接汝也。’俄而役载众圣之尸,将往焚之。欲独留其子,冀生全而归彼教。仁母不许,力负而随。及殒命,与众偕火。故俾厥子获跻常生之域者,莫不贤智其母也。然则人不甘窘难,竟舍常生而入永苦,亦独何哉?”
答教中工夫乐而非苦,
一、苦与乐辩证
抵晚,陈肇夹至堂。
谓司铎曰:“教外之人,见予辈时对越靡喧也、时诵谢不辍也、时仆仆躬往主堂也,实嗤予,谓予苦也。”
司铎曰:“而奚苦之云乎?守诫苦也,而最乐;克己苦也,而最乐。
二、人之所为的苦与乐
“曷言之?人日向善功,偶阙弗补,谓快然不得也。人日遇非礼,坚戒弗为,谓不快然亦不得也。岂必日荒于嬉,乃云乐哉?
三、士与农的苦与乐
“喻之士与农焉。士持铅握椠,不曰苦也;欣为之,以其豫备试期需也。农胼手胝足,不曰苦也;欣为之,以其将获篝车利也。
四、爱主之人不苦
“今子时而对越、时而诵谢、时而躬往主堂,胡为哉?曰:‘爱主。’爱奚苦也?天国临格,将大有获矣。
五、不善之人无乐
“且《经》有云:‘尔毋为不善,尔心具有虫焉,时以啮尔。彼不守诫不克己者,内不获宁,犹虫啮之。真无乐也夫!真无乐也夫!’”
论人祈善终仰赖圣母,
初九日,为圣母会,诸友用以祈善终者。
一、善终可补毕生之不善
司铎执《规》问曰:“子之莅斯会也,亦绎善终之义乎?善终者,可以补毕生之不善。
二、毕生为善亦须谨慎
毕生为善,蔑以补此终之不善也,亦尚慎厥终哉?
三、人恒于厥终致蹶
厥终若何?犹之桥然。人越生而之死,则自此世逾于彼世,恒于斯致蹶焉。
四、学天主之道是学死
奚以免之?豫有习焉耳。险习行,可期避;文习构,可期佳;死习学,可勿畏。
故曰:‘学天主之道无他,学死是已。’
五、善终之法
熟险者引之
虽然,欲涉险途,必尝熟其险者引之,乃无虞蹶。人渐趋于死,未尝从彼途反也。求一我引者谁乎?此非吾至仁、至慈之圣母无赖矣。
日诵《死候经》一遍
《规》云:‘日诵《死候经》一遍,其务行诸毋忽。’”
论圣枝瞻礼,
一、圣枝瞻礼的由来
初十日,圣枝瞻礼也。
司铎诏于众曰:“昔耶稣将抵难,入如德亚都城。举城之人,执花枝以迎。欢声载道,实毕生一最喜日也。故主言有云:‘纵使能禁人声,石亦未免发声也。’虽然,有二义焉,一极喜之夕,一极悲之始。实相反也,而实相合。
二、圣枝瞻礼的含义
主司民心向背
“余不具论,约之有三,皆主示人以意者:一则曰,民心向背,予悉司之。凡我所许,靡敢不迓予。
人之赞颂靡常
“一则曰,毋听誉言自喜哉。人之赞颂靡常,今日迎我,即后日钉我也。
欣然救赎罪人
“一则曰,嗟我有众,获戾山积,实所怜也,实所悯也。于以赎之,实欣然往。
三、司铎的感叹
“嗟夫!主既爱我,而欣为受死。我且不爱吾主、而欣为致死,一克己其莫为也。今日赞主,明日为不善,即钉主矣。嗟我有众,请自憾为钉吾主耶稣之人者。”
论人涤罪宜洗以泪,
十二日,受难将届期。
一、罪三媒由于爱肉身
司铎又谓众曰:“凡罪之媒,恒由于爱肉身弥厚,故爱主弥薄,爱主之味弥薄;故爱己之念,因以弥凉。
二、人身犹马宜加之鞭
“夫人之身,犹泛驾之马焉。时以抗主,宜加之鞭,少纵则逝矣。人之于身,宜神以主之。否则鞭焉,勿使之逝可也。
三、人当以泪洗罪
“故身蒙垢则以水涤之,蒙罪则以泪洗之。人莫不爱己也,未有以泪涤厥罪者。吾主耶稣为涤我罪,故流血汗。人为己涤罪,故曾能流滴泪乎?”
论人获罪毋诿之不可赦毋恃为可赦,
一、罪中加罪的念头
又曰:“人敢于得罪,一则诿之不可赦、一则恃为可赦。之二念者,皆于罪中加罪者也。
二、罪中加罪的原因
“何也?人而得罪,其罪一。诚哉!不可轻赦己。既而诿为不可赦之罪,又一;恃为可赦之罪,又一。非以不慈目主,则玩主也。
三、茹答斯与伯多禄之鉴
“之二念者,投我于死候尤易。耶稣知之,直作之仪。彼茹答斯之卖主,失望而永堕;伯多禄之三不识主,捣胸而蒙郝。可监云?”
论领圣体宜谦、宜洁、宜相爱,
十四日,耶稣定圣体瞻礼。
一、耶稣濯宗徒之足
司铎曰:“欲领圣体,先宜谦、宜洁、宜彼此相爱。昔耶稣将立此礼,各濯宗徒之足。
二、耶稣教人以谦
“鸣呼!人之足,未有不欲居人上者。谁俯而承人之足哉?微论上而君公,皆我头上人。即或为人下而实承人足者,亦莫不欲于群众中,争出一头地。孰相下而相逊、孰相爱而相濯,乃俯而承人之足哉?耶稣之教人以谦也,躬承尔足。
三、耶稣教人以净
“虽然,又有意焉。人之足日行于途,最易染尘。勿论身之微垢,悉宜刷净。即至足上纤尘,亦当修剔勿遗。耶稣之教人以净也,曰:‘洁净者但须濯足。’
四、耶稣教人相爱
“又曰:‘我为尔师且主,犹濯尔足。正示尔辈宜相濯足,即相爱、相逊,以征为我徒也。’
夫非耶稣教人以彼此相爱乎?乃人知爱人矣,知爱主矣,亦知仁爱之在人原活,否则是谓心死,曷言活也?
五、树木的比喻
“内涵其气,中蕴其味。犹隆冬之树然,欲验生否,须嗅其根。有气、有味者,吾知其活也。既而出之为话言矣。是春夏既至,发而为华、为叶,愈知其活也。既而见之为行事矣。是华叶既茂,结而为果,又愈知其活也。否则,虽日言爱,何从验之乎?”
论圣体不敢领且不敢不领,
又曰:“行远途者宿赍粮,今吾侪咸拟升天矣。耶稣悯此途之难也,而畀之粮。佥曰:‘不敢领,其吐之乎?’抑曰:‘未净耶其将听偃踬于途中耶?’愿兹吾侪,各务洗涤,非惟不敢领,且不敢不领,以毋负吾主畀此圣体之粮也。其可已!”
论祷以免祸亦惟其可,
一、耶稣的祈祷
是夕为山园默祷之夕,司铎曰:“人皆祷免祸,耶稣则否。直曰:‘如其可也,则免吾于此殃。如其不可,惟我父之旨是奉。’
二、人的祈祷
夫人皆祷免祸,免祸诚宜祷。亦曰:‘如其可云尔。如其不可,毋亦惟天主之旨是奉。’乎?”
论伤主受难宜默想数端,,凡二则
十五日,为受难瞻礼。
一、对主受难的伤痛
遐迩毕集,司铎曰:“今日痛苦日,非多言日也。虽然,请以数言为无言之表。《经》载圣若伯者,家赀丰甚,子女满前,牛羊万千,实一方之最尊者。既而衰耗,子若女悉逝,牛羊为人掠去,至田卢亦遭水漂、风偃。孑然一身。未已也,复染恶疮,坐野外粪土中。有友三贤,共往顾之。伤怜之切,至于口不能出声者数日。今日吾主为我等受难,痛伤之极,当仿是三人,声亦不能出诸口也。”
二、对主受难的默想
顾默然用功,约有数端。
问:“今日受难者为谁?”
曰:“至尊也,至能也。”
问:“受是何难?”
曰:“至辱也,至苦也。”
“夫至尊为何而受至辱?至能为何而受至苦?”
曰:“至善耳,至慈耳。为赎我罪,为救我耳。”
“然则吾人当此,宜如何奋发?”
曰:“必至惭也,至感也。”
“宜如何图报?”
曰:“必至爱也,至钦也。爱者,爱其至善;钦者,钦其教命也。”
论圣架有上下左右之义,
一、上者之义
“矧吾主钉于架上,吾侪抚膺流涕,顾瞻斯架,有上下左右之义焉。上者,以至高无上之主,为我等悬于斯架。宁无动我超然向上之思,曰:‘惟是仿主以自淑乎?’
二、下者之义
下者,以至善无瑕之躬,为我钉于斯架。宁无动我兢兢谦下之念,曰:‘惟是卑以自牧乎?’
三、左右者之义
左右者,凡人左手恒弱、右手恒刚。法左之善忍,法右之刚强。且默思不可与此架之恩相左,又安可不如右之强有力者,以勉承此恩乎?”
论致主受难由人七情,
一、致主受难不在恶党
司铎言愈悲切,渐觉高声。
又曰:“人有恒言,皆曰:‘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今圣教令人报仇以恩,似若相背。然在今日,正当无赦此仇也。何也?天主吾大父母,诸人既闻命矣。今钉主于十字架者何人?谓比辣多耶。比辣多亦无心,而迫于众人,且未识其为真天主也。谓诸恶党耶。恶党之见,亦安能远过于比辣多?夫既非比辣多,又不得专咎恶党,果谁钉之哉?
二、致主受难由人七情
傲
有友七人,向与我为密朋者。傲其一也,故置主于至贱至辱,受人侮慢百千也;
贪与淫
贪与淫又其一也,故置主于至乏至苦,受人囚其身,又受鞭挞,痛伤流血也。
忿怒与饕餮
忿怒与饕餮又其一也,故置主于至残至忽,渴而尝之苦胆也。
嫉妒与懈怠
嫉妒与懈怠又其一也,故置主于至仁、至毅,勤负斯架以登山也。鸣呼!是矣,是矣。而今而后,断不可与此仇共戴天者矣。”
众皆俯首,不能仰视。
论万物皆知认主人尤当感激,
一、万物皆知认主
降生时
日暮,司铎又曰:“吾主耶稣,天地万物未有不认之为真主也。维时降生,异星则见、三王则朝,天神则奏乐于空中。
受难时
“维时受难,日月则失光,地则大震,石则自相触撞而碎。是物无不效灵而认之为主也。
二、人亦当认主
“独是顽然目击,绝不震动、绝不破碎者,亦木石之不若已。
嗟,嗟!未有能认之者。又遑问其胡为而悬此架也?即佥曰:‘为赎我众耳。’其为甲耶?为乙耶?未有能认之者。而独不见其架上祷时乎?曰:‘愿赦彼众之罪。’夫赦罪而曰众,则未有不一一祈赦者。嗟我有众,夫谁不得罪?夫谁非主所祈赦?有能认之,将必瞿然感激曰:‘是殆至尊、至善之主而为我一罪人者也。’噫,嘻!彼不能认者则已矣,认之而犹然不破碎、不震动,是真木石之不若已。”
论敬畏为爱慕之仆,
廿一日,众论爱慕天主之事。
司铎曰:“人有望尊客来访者,必走一仆,先往觇之。远见车盖,辄报,俾主人豫备宴客需也。今人欲爱慕吾主,非卒然而能也。求其豫报之仆者谁乎?《经》云:‘圣德必从敬畏始。’是敬畏者、爱慕之仆也。则欲求爱慕,非先敬畏,其道无由已。”
答取法贵上,
有顷,陈肇夹问曰:“上主之道,高矣、美矣,第广远难行。必以高且美求之,吾侪几无完人者。”
一、射箭中的之法
司铎曰:“固也。《经》云:‘人求纯粹之德,宜学在天之大父。’是不特希贤、希圣,而直以大父为表也。不观之射乎?方其操弓挟矢,矢必稍向于高,始克中的。否则半途仆地矣。
二、人当取法于上
“人不黾勉法至仁、至善之主,必不能为大圣贤矣。不黾勉学大圣贤者,恐必堕落于罪人矣。古称‘取法于上,仅得其中’者,其是之谓与。”
答天主爱人有七恩非父母可并,
廿三日,肇夹复问曰:“主之爱人,果倍于父母之爱子乎?”
曰:“然。”
曰:“主之全能,能使人尽为善乎?”
曰:“然。”
曰:“然则父母之爱子,欲其为善而不能。吾主之爱人,能使尽善而不为,而谓其爱人,倍于父母爱子也,诚所未晓。”
一、主之爱人有七项
司铎曰:“噫!主之爱人,而令之为善,无所不至,原非父母所得并也。盖其令人为善者有七:初畀以灵性之明之德,使知所趋避善恶,一也;
复命天神以护守之、引掖之,二也;
录有经典以训迪之,三也;
代生圣人司教,以发明大道,四也;
时默启而辅佑之,五也;
亲降人世,为人仆表,六也;
代受难救赎,令人自新,七也。
有此七恩,至矣!尽矣!父母所不能分毫与者矣。
二、父母欲子为善而不能
故父母欲子为善而不能,是诚不能也。何也?力有限也。
三、主爱人而不强
若主实欲使人尽善,而终不强人为善。非力之有限,理实不可强。强之,则为善不出本情,亦非其人之德,功全在主矣。全在主,则人无可赏。无赏,则无以征爱。故不若不强,愈以显其大爱也。”
答天主化成天地,
肇夹复问曰:“近读寰有诠,知天主首日,造天、造地、造水、造光。次日,坚定诸天、及造火气。三日,分水土、生草木。四日,见日、月、星之文。五日,生鳞介、飞翔之物。六日,生百兽之类,后乃生人。今《信经》言全能天主,化成天地。全能所化,一时具有,六日后成,似于‘化’字有未合否?”
司铎曰:“否。天主以六日造成天地万有,非从晨抵暮,经营量度也。不过每日一瞬之间,一齐具备。所以必六日后成者,亦以见生物之有条序耳。且示人以‘六之日治人事,七之日治切已’之功,而敬颂其造成大恩也。于全能之‘化’字,何碍之有?”
论光荣圣架瞻礼,,凡六则
一、圣架瞻礼的来历
秋八月,艾司铎至三山。十六日,光荣十字圣架瞻礼。
司铎谓众曰:“昔泰西有总王,感念吾主救赎之恩,从如德亚国恭迎圣架,建大殿以奉之。厥后敌人启衅,师徒挠败,圣架被夺以去。王度力不能胜,忧苦甚,然终不敢失望也,朝夕祈主默启。忽然帅师三战而三胜之,因得迎回圣架。时王将躬负之,复置主受难之山,为万众瞻仰。乃屡负弗前,旁有教主启之曰:‘昔吾主之负斯架也,衣敝衣,如罪人。今王冕旒而宝衣,弗称矣。’王大悟,因易服衣布,负之登山,与众共仰。此今日瞻礼之大概已。
二、圣架瞻礼之义
顾其中义有数端,请略而言之:战败而不失望,终遂所愿者,见人遇失意之事,万不可失望,惟恳祈上主,终可得所求也;易服而负架者,见人当勤荷圣架,以酬主恩,且不可生傲态也。
三、圣架之利益
至若圣架之利益,其妙有四:
行世之杖
一为行世之杖。夫人行斯世,尽险途也,鲜不失足而蹶者。惟时顾瞻斯架,祈主扶之翼之,庶可安行而无恐。
忧苦之慰
二为忧苦之慰。凡人未有终日无苦者,一思吾主为我等受难,备诸痛苦,而我所受之世患,且如饴矣。昔圣梅瑟领众归国时,众渴甚,水苦不可饮。梅瑟承主默启,取木一块,投水中,而水已甘矣。后人推论此事,是即吾主用木架受难,可变诸苦者为甘也。
罪人之赦
三为罪人之赦。凡人犯罪者,瞻仰斯架,定痛悔已罪,庶可解赎而得赦。昔西国民苦毒蛇,主默启梅瑟取一木如架,挂铜蛇其上。凡被蛇毒者,瞻仰铜蛇,而毒即解。后人推论此事,以挂铜蛇于木者,即吾主受难被钉之豫象也。蛇而铜者,有蛇之形,无蛇之毒,而反可以解毒。犹吾主被钉于恶党,似有罪之形,而实盛美大德,无纤罪之实,而反可以解人罪也。
开天之匙
四为开天之匙。自原祖获罪,天堂之门闭而不开。及降生救世之功成,诸古圣之在灵薄者,始得挈以同升。是开天之匙,自圣架始也。之数义者,皆子等所当深绎者已。”
论居下者必上,
十七日,陈孔昭邀款,坐次未定。
司铎曰:“人之就席也,遽岸然居上,徐而长已者至焉,主人更下之,则居上者惭矣。何如先自处下,主人更上之为愈耶?可见居上者必下,居下者必上。人而不谦德是务,奚可哉?”
论主要经有五,
席甫定,司铎谓陈石丈曰:“场中之试,命题必以《五经》。然天主之要《经》亦有五,子知之乎?”
石丈请教。
司铎曰:“天主要《经》者,信经,其一也;十诫,其二也;哀矜十四端,其三也;七克,其四也;然必终以撒、格勒孟多之七,始备受主恩。之五者,乃上主所定以试人者,人其可缺一哉?”
论人性之光有二,
一、本性之光
入夜,主人燃烛。
司铎曰:“人有本性之光、有超性之光。本性之光,特推测之慧耳。此事不知,推之彼事焉;今日未明,俟之异日焉。斯其为光也,如执烛而照泰山之八面,所遗不既多乎?
二、超性之光
“若超性之光,则异是。朗然毕彻,渊然旷览。方超出人性之上,而知人所不及知。比如太阳当空,幽隐悉照。视彼本性之光,渺乎小矣。然非得上主之默照,弗能也。”
论谦德弗可及,
有顷,众推入教先后,以用吁为最初。
用吁曰:“诸君后来者,皆超俊而上之,俊共步趋。瞠乎其后,曾奚足齿焉?”
司铎曰:“昔泰西一修士,与众共学,见人辄出涕。其师问故。对曰:‘余之与众共修也,如某有某德,某则有某德。独余俱无,是以悲耳。’修士退,其师曰:‘德若斯人,弗可及也已。’”
论人心皆当为圣神之堂,,凡二则
廿六日,艾司铎至龙江。时圣堂新建,轮奂一新。
司铎谓众曰:“子等之建斯堂也,可谓劳勩功多矣。虽然,外堂既建,而内堂尤不可缓。故圣保禄有云:‘尔等心中,当立一斯彼利多三多之堂。’何也?
一、立外堂有三
拔除
凡立外堂者有三:一曰拔除。夫堂之未建也,一片荒地耳。必芟其芜蔓,除其险秽,以为立堂之基。
建竖
二曰建竖。堂基既定,则鸠工庀材,为堂寝、为垣墙,木石规制,靡不次第具举。
合成
三曰合成。诸工既举,于是上自栋梁楶棁,下而户牖阶除,悉一一凑合之,而堂且告成矣。
二、建内堂有三
若夫内堂之立也亦然,人当未奉教之初,莠言、邪行,匪所不有。
拔除
一领圣水入教,则宿愆顿洗,是拔除也。
建竖
既领圣水,于是多方立功、省察克治,诸凡爱主、爱人之行靡不具举,是建竖也。
翕合
乃若善功既立,而思言行为之间,尤必翕合主心。言主所言,行主所行。时时刻刻,无一或离上主也。是翕合也。三者具而内堂成,必受上主之临格矣。”
三、镇内堂以石
徐观堂台,司铎又曰:“古礼之为台也,必砌以石。今虽以木为之,亦必镇以圣石,示不忘古也。顾子等欲立内堂,亦必镇之以石。何则?石方正、坚确、不可动摇,非若木之游移而靡定者已。”
论圣母之恩,,凡二则
一、圣母之恩
廿七日,诸友欲立圣母会。
司铎曰:“子等亦知圣母之恩乎?圣母之加恩于人也,恒超人图度之外。盖恩虽出自上主,必由圣母为转求。故诸奉教之人,多有不祈而得者。矧朝夕虔祀,而不维持调护,以底厥成,此必无之理矣。
二、天梯的异象
红梯
“昔圣多明我于醒梦间,见升天之梯二:一红、一白。众争趋红者,然一二级而即蹶者有之;或梯之半而蹶、或将尽梯而蹶者有之。缔视之,则吾主耶稣在其上。
白梯
“徐就白梯,则众各尽梯,无有蹶者。缔视之,则圣母为援引,故得一一同升。
三、圣母的作用
“由是观之,可见主虽至慈,亦至严,人不孜孜守诫,曷以克当其心?惟圣母万慈之母,为我转祈,此升天之路,所以捷也。且不观子之于父母乎?人子有欲需之,父未必与也,必转贷于其母,此恒情耳。今天主万民之大父也。圣母虽天主母,亦万民之慈母也。民生有欲,其不可必之上主者,则转祈之圣母。况圣母爱人之心,原笃挚无已。又安有求而不获者乎?”
论效法圣母贞德为切,
司铎又曰:“欲事圣母,非徒为诵祷之文也,必景其懿德焉。顾圣母诸德咸备,问何者为最切?”
鲁可对曰:“贞德耳。”
司铎曰:“然。昔天主将降生也,人孰不愿为其母。乃圣母于领报之时,此何等殊福。是宜受命恐后者,而圣母则疑虑焉、商度焉。若必欲固守童贞,以事上主。及天神告以故,始安听主命。(详见本论)然则效法圣母者,于应事接物之间,其必疑虑、商度以求无渝此贞也。庶乎其可已。”
论天主无所不在,,凡二则
一、天主在天堂
有顷,少者咸集。司铎试之《经》。
曰:“天主何在?”
对曰:“无所不在。”
司铎顾谓其香曰:“天主既无所不在,亦可云在地狱否?”
其香未敢对。
司铎曰:“天主既无所不在,则在天堂,亦在地狱。但其在有不同耳。
二、天主在地狱
“其在天堂也,诸神圣环列,益以显无量荣福;其在地狱,则严威之下,且宪判之、罪罚之,适以增魔鬼、恶人之苦耳。
三、世间国君的类此
“譬如国君在朝堂,有时亦临刑狱,以栲罪人。固不可云莅朝堂,而不莅刑狱也。”
四、国君与天主的比较
林君及问曰:“国君之莅刑狱也,即离乎朝堂。天主无所不在,岂其适此而离彼者乎?”
司铎曰:“国君人耳,一适此自离彼。若天主,则无量、无际之神体。亦在天堂、亦在世界、亦在地狱。是以幽隐毕照,呼吸可通,是岂有在而有不在者哉?”
口铎日抄卷之七
口铎:泰西思及艾司铎
汇记:景教后学福唐李九标其香
分录:温陵-张赓明皋、颜维圣尔宣
较订:绥定-李嗣玄又玄、李凤翔羽仪
同订:武林-吴怀古今生、冯文昌砚祥
喻信德为进修之根,,凡二则
时十年丁丑,春王正月,艾司铎自莆阳再入温陵。廿有七日,诸友毕会。
一、信德为进修之根
司铎谓众曰:“违教多时,诸子薰修精进毋容赘矣。譬之木焉,栽植不尝见,亦日加长矣。然有不能加长者曷故?必根浅也。夫欲知其根之浅深,视其叶之衰茂。盖诚中形外,由外可以证内者,必然之理也。吾子奉教有年,工夫自知循进。然于用功疏切,亦足觇信根之若何耳?”
二、真信与不疑之别
尔宣曰:“既云奉教,匪有不信。又云有年,信匪不切矣。”
不疑与真信有别
司铎曰:“信亦有不同。盖今人所谓信,非可言信也,仅可谓不疑耳。语之教旨如此而不疑,语之教旨如彼而不疑。至论真信,则有异焉。
不疑与真信之喻
“何也?人有夜行者,或告之曰:‘左系高山,右系深陵,一堕不可复救。’其人惧甚,不敢疑也。迨东方已灿,豁然目睹,则大信矣。吾人之信主也亦然,始之不疑,终之大信。及具信德之光,非深获主恩,正未易易也。”
责不孝敬之罪,
二月朔日,友有父子责善,以过激而干父怒者。
司铎闻而责之曰:“此骄傲不孝敬之罪也。夫人子事亲,有隐而无犯,礼则既言之矣。若不能和气怡色,乃言高语大,致贻亲遣,是自视贤能而父母之不己若也。罪滋甚矣。”是友闻言,不觉大恸。
论奉教有三功,
初五,主日瞻礼毕。
司铎谓众曰:“奉教有三功,人克尽之,未有不获主宠者也。三功云何?一孝于主、一慈于人、一严于己。
一、孝于主
夫孝于主者,事天主,一如孝子之事父母也,爱慕之心多。若僮仆之事其家主也,敬畏之心多矣。今人肯以爱慕父母者爱慕天主,并肯以敬畏家主者敬畏天主。其为主之孝子、忠臣,受宠宁浅鲜哉?
二、慈于人
慈于人者,夫人之责人,未免用意之偏,苛于求备,非慈也。若慈母之责子,则随责而随怜之。责其过,未尝藏其怒。虽极谴呵之心,无非极怜爱之心矣。责人如此,何谓非慈。
三、严于己
严于己者,凡人之情,其责人也重以周、责己也轻以约。若真自治则不然,朝夕省察。稍有愆尤,不容自恕。必夜计无憾而后即安焉。苟能如是,而德不以日增,咎不日少,吾不信也。”
论勤奉圣母之验,
廿五日,为瞻礼圣母日。
司铎又谓众曰:“勤奉圣母之验,敝邦多有之,行实中亦不能殚记也。即就中邦而言,三山有王姓者,事圣母甚虔。比疾笃,告解者数矣,尚延不死。忽有执友自海外归,闻而往视之。问其用功与否。曰:‘已遵教规矣。’曰:‘前日一事,亦吐告得明乎?’病者愕然,以为不及忆也。友曰:‘失此不告,尚俟何候?’急请铎德陈之,遂安然而逝。比将终,口不能言,犹取笔书曰:‘感谢天主圣母。’由此观之,夫人毕世勤修,若一罪未解,而身先死,着落正未知何所也。惟数日延留之,以俟其友之提醒。谓非圣母之洪恩,奚可哉?”
论谦忍之德,
越明日,司铎燕坐,手《经》一帙,中有圣人像,尔宣以行实请。
司铎曰:“此近世圣君方济薄日亚也。圣君弃国,进入敝会,诸德未易殚述,姑就忍德一端言之。昔与同会友行教,晚宿邸寓。友患痰嗽,偶唾中其面。圣君不言,亦不拭。越早,唾迹尚存,友见而请罪。圣君曰:‘无伤也,吾面不可容他美物,惟当为人唾地,不必讶也。’噫!谦忍之德如是,不惟不怒不言,且不着之意,非大圣人其能若是乎?”
论圣母常怀天主人当仿效,
一、圣母尝怀天主
廿九,为圣母领报之日。
司铎诏于众曰:“子等勤事圣母,亦知其所以为圣母者乎?夫圣母之为圣母者,以其尝怀天主故也。
心怀
“天主未降生时,尝愿为主之婢女,是以心怀也。
胎怀
“及领报后,主与尔偕,是以胎怀也。
身怀
“既降生矣,复以身怀。
耳目怀
“即见其容,听其语刻刻关情,无不以耳目怀也。
二、当仿效圣母之所怀
然则欲事圣母者,当深思圣母之所爱者谓何,所怀者谓何?能爱圣母之所爱,怀圣母之所怀,此正善事圣母,亦善事吾主者也。不受天主、圣母之怀爱者鲜矣。”
喻圣人为凡民之师,
一、鸟之凡圣
凡鸟
有顷,诸友偶集。
司铎又曰:“相彼群鸟,飞枪榆枋,食取泥草,此地下之禽耳。
凤凰
“凤凰则不然,翱翔于千仞之高,饮啄乎上林之果,绘缴不能加,腐鼠不足吓,岂凡鸟所可并哉?
二、人之凡圣
凡人
“人亦如是。夫人囿三仇之中者,皆地下人也,非仰慕于天者也。
圣人
“若圣人则非道富贵不处、非道贫贱不去。朝夕兢惕,以天为归。故凤凰为凡鸟之王,圣人为凡民之师。”
论慕主心切始得见主,
三月,十有八日,耶稣复活瞻礼也。
一、复活瞻礼由来
司铎曰:“吾主复活之日,有得见者,有不得见者。非主有私于见不见也,人自见不见耳。昔吾主当受难后,玛大肋纳同诸圣女,爱慕深切,冀得一见。因早起造坟拜谒,赉香而行。途中忽以墓前石障为虑,然不忍退转,直趋墓所,而石门则已辟矣。内有天神语之曰:‘耶稣已复活矣,盍往报 诸门徒也。’诸圣女惊喜而回,独玛大肋纳徘徊不能去。忽有呼其名而慰之者,则耶稣现身也。然则今日耶稣复活之后,诸君亦有得见者乎?”
佥曰:“固所愿也。”
二、复活瞻礼喻意
司铎曰:“凡欲见吾主者,必须心存爱慕,夙兴赴堂。于弥撒中,得瞻圣体降临。是虽不以形见,亦以神见者也。否则,懈惰而久不到堂,是无爱慕也。即来而迟迟其行,是不能早起也。有为世俗所羁,自诿不能者,是以石门疑阻也。故人之见主与不见,与见之或先或后,视玛大肋纳与诸圣女,则可以知之矣。”
论孝敬其先须存道意,
廿四日,教友张玛谷弃世。厥子延请数友,至家持诵。
司铎曰:“今日之举,为道也, 非为世俗也。若一毫不能脱俗,则去道远矣。幸夙往、夙还,毋俾主人营怀也。”
众友唯唯,徐谈祭奠一事。
一、中邦的传统祭奠
司铎曰:“余观中邦之礼,于亲没后,设遗像木主,虔供酒饭。此或人子如在之诚,然道味与孝情须相兼为妙也。
二、教友中人的祭奠
“近贵郡有教中友,于其亲谢世,知牲牢祭品与亡者形神无关也。只制一十字架,书亡者本名于旁,置座前先念。每七日,虽备馔食以待亲戚,必先奉献主前,诵降福饮食经,祈主赐佑。因转施于人,以资隐福。此不失孝敬先人之诚,亦不失教中道意也。
三、张令公的祭奠
“且张令公所著好怪事,中有一则云:‘人生前不敢坐受人拜。’客奉一揖,即趋承不暇。岂其死后乃敢受老幼亲疏,群然罗拜乎?故十字架之设,于存殁均便也。
四、李友的祭奠
“又楚中李友者图己肖像,上画圣号,祥云捧之,而绘己肖像于旁。执念珠,佩圣椟,恭向圣号。且遗命其家人,凡子孙有奉教者,悉照昭穆之序,咸登斯图。其不奉教者非吾子孙,不得与斯图矣。后有吊拜我者,如同我恭奉上主也。如此,岂非道俗两得,可通行而无碍者乎?”
论耐苦始猎真福,,凡二则
一、苦与福的联系
廿有六日,为耶稣复活现慰圣母之日。
不能耐苦不得福
司铎曰:“每见世人不能耐苦进堂叩一首、诵一经,辄求获吉。稍不如意,则以大主为不我公、不我慈也。岂知履顺于前者,未必获福于后。夫不能耐苦者,必不能受福者也。
圣母因耐苦而得喜乐
他未暇论,即以今日瞻礼言之。当吾主受难时,百千痛苦,圣母虽不以身受,尽以心受之。如割之伤,比诸圣人、圣女,千倍不啻也。及耶稣复活后,圣母荣福之期,且未暇论。即就今日言之,圣母方默想吾主,种种艰难,目击心酸,未尝刻违。忽见满室射光,耶稣顿见。夫忧深者,其喜必倍;苦极者,其乐无穷。此时圣母欢忻之情,口舌亦难罄矣。人有遗金于道者,觅得之际,喜更甚于初得之日。然则圣母之喜情,又何以异是?”
二、苦与福的转化
尔宣问曰:“圣母乃主所钟爱者,何不令其安闲处顺,而故遭苦不胜乎?”
司铎曰:“不然,《古圣》有云:‘苦逆者,备天堂之价也。’何也?人世货殖,必以此地之所无者为贵。若天堂之上,只有喜乐,而无苦逆。故为主而受苦逆者,必为天堂所贵也。人随痛苦之分量,为受荣乐之分量。苦愈多,价愈多矣。然则求升天之望者,奈何不为主耐微苦也。”
论圣徒之德,
一、雅歌伯的言行
夏四月七日,宗徒圣雅歌伯瞻礼也。
司铎曰:“昔圣雅歌伯,生平不饮酒,不食肉。以酒肉过当,皆伤德之斧、助欲之薪,宁断绝之。且生平不浴,以浴身不如浴心也。身浴矣,心不浴,将如何?心苟浴矣,身不浴,无暇及也。
二、当以雅歌伯自励
今之人,岂无遇一斋期,而一肉不忍舍者乎?岂无一酌之酒,而不醉不休者乎?濯体、濯足,岂无呼童捧盘,使婢执栉,而日务外洁者乎?谨身修道之士,吾未见其可也。闻圣徒之德,亦知所自励矣。”
论人重世赏而轻天赏,
又曰:“今有试技勇者,悬千金为赏。众靡不豫养精力,届期操弓跃马,务拔帜而先登焉。何也?心有所冀也。至以天国为赏,奚啻万镒,乃未见有奋志而直上焉,则惑矣。世赏视重,天赏视轻,惜哉!”
论主将升天何以为献,
廿有三日,耶稣升天前四日也。
司铎曰:“吾闻行者必有赆,如一郡守、一邑长,荣擢出郭,不知郊送、道饯者几许矣。不如是,恐尊者以为慢己也。兹吾主升天期迩,问诸君何者为赆?”
或有言为主献财者曰:“献财诚是,乏财者如之何?”
张戴一起对曰:“无财,则赠以此心耳。”
一、贫民敬国主的故事
司铎曰:“昔敝邦一国主,将边京师,凡属都人士,靡不赠遗。一贫民无以为赠,远候前途。见一溪之水,澄泓可爱。乃以手掬水,恭捧而言曰:‘某窭人也,吾王远行,不得伸吾敬,惭愧多矣,敢以清水献。’国王喜曰:‘子苦贫,又不敢以空手献,情厚于物矣。’命以珍器贮之。自后每饭,必饮此溪之水,示不忍忘之也。
二、吾辈当以眼泪敬主
“今主将别我等而升天,凡有赠献吾主者,乏财之外,亦有自负惭愧者乎?亦有以泪水见情者乎?苟有如是心、如是情,则上主亦必照亮之,不忍弃置之矣。”
答有财者进天国之难,
闰四月五日,司铎入桃源,颜尔宣从,晚宿邸中。
一、有财者进天国之难
尔宣叹曰:“诸奉教者,士庶非乏也,如富贵者之寥寥何?”
司铎曰:“噫!昔耶稣尝谓宗徒曰:‘胡有财者进天国之难耶?以巨绳穿针孔易,以有财进天国难。何也?’盖有所系吝故也。
二、主佑有财者承教
“今中邦一二名卿,慕道而愿承教者,此岂可泛视之乎?必有默荷主佑者矣。然则富贵而慕道者,论人情则难,论主佑则易。”
叹以奉教勖兄弟而己则否,
七日,司铎至桃源,张令公出谒。前令公以世俗谬迷,聊纪怪事数篇以寄慨。
是晚司铎因问曰:“近览尊纪,许多怪事,迩来还有然否?”
令公曰:“有之,近有一孝廉,颇知圣教为正。每晤时,辄云欲令其昆弟相与从事。察其心,则自未之省也。圣思所以诘之,乃扪其舌。”
曰:“诘之将如何?”
令公曰:“斯人也,以从教为苦事兮,则胡不平其心,而欲令昆弟相从;以从教为乐事兮,则胡自弃其身,而徒令昆弟独享而不与偕。岂爱身不如兄弟兮?抑兄弟可能、可为,而我难能、难为兮。”
司铎闻之,笑而且叹。
论圣神降临,,凡二则
八日,为圣神降临之日。
一、圣神降临故事
司铎谓众曰:“昔吾主升天时,抚慰其宗徒曰:‘不日遣圣神降临。’是日宗徒偕坐,忽烈风冲室于众徒顶上,各现火如舌形。众徒辈既受神火蒸炙,遂通万国语言,奋志传教。向来疑畏之心,一朝顿豁。夫圣神之降临,必于偕坐者。盖拜跪行立,脚根未免徒倚,坐则安矣、定矣。人苟心安、虑定,则圣神其来格矣。
二、圣神降临之义
风
“风者无形之物也,倏不知何来、不知何往。圣神之默启人心、震动人心也,亦犹是。
火
“所谓火者,有两义焉:盖幽暗之地,出火炬照之,则种种毕现。吾人明悟有限,何异暗室。惟受圣神内照,智识绝伦,较之寻常智慧,遂相去径庭。此一义也。且最燥莫如火,一藏即发,遇物辄焚。吾人热心未萌,凡一切窽奥事,漠不蒸动,几于寒灰、冷烬矣。惟受神火燔灼,遂于生死大事,无不殚竭心力,而前此茅塞荒芜之念,且一旦燎灭也。此二义也。主《经》有云:‘求尔圣神之火,炙热我等心肠者。’其此之谓欤?”
三、圣神妙义
是晚,司铎燕坐,尔宣入再究圣神妙义。
人以神为重
司铎曰:“夫图像者,必绘其神。观图像者,亦先观其神。神之于人大矣哉!子不见夫病者乎?形虽惫而神未衰,犹可以不死。形似强而神已丧,其亦不可以久矣。
天国以圣神为重
“圣神之于人亦然。故有得圣神之爱者,纵过未尽寡、功未尽全,而一息尚存,犹可复救。否则,有其貌无其心;有其形,无其神;终日俯首焉、叩胸焉,队而入,队而出;吾未知其神之有分于天上国也。”
论圣神七恩,,凡二则
一、人生两途
降临之明日,为副瞻礼。
司铎又语众曰:“人生在世,不外上下两途。下焉者,皆卑暗危险之地,如罪宗七端是也;上焉者,皆光明快乐之境,如圣神七恩是也。
二、两途的不同后果
故向乎上,则愈进愈安;趋乎下,则愈陷愈险。吾侪同事于此,得毋皆有向上心者乎?”
佥曰:“然。”
三、圣神七恩
司铎曰:“既皆有向上心,则于罪宗七端,定不可犯。而圣神七恩,又当朝夕切祈者也。何谓七恩?一敬畏、二忻顺、三智识、四刚毅、五计策、六明达、七上智。
四、七罪之首曰验傲
“今人未能受七恩者,皆七罪宗为之崇也。他未详言。即七罪之首,曰验傲。夫人有傲罪在其躬,自足、自满。何处可生敬畏?
五、圣神之恩在谦卑
“圣神之恩反是矣。若受圣神之恩者,卑以自牧,夙夜只慎。上则敬主,下则敬人,其视骄傲为何如哉?
六、圣神七恩的能力
敬畏
“夫敬畏之恩未受,则于性命之事,尚强勉承之。
忻顺
“有敬畏,则无强勉,举所施为,靡不踊跃担当,即为忻顺之德矣。
智识
“既有忻顺,使无智识,犹虑见解未真,而生疑阻。
刚毅
“迨智之明识之定,则必刚毅为之,以成厥功、刚毅矣。
计策
“然天下事,亦有不能任意者,故必求善策至计,而后可百举而百当者也。
明达
“有刚毅,复有计策,则凡上天、下地之理,皆其所通达、明悟者。
上智
“智识又不足言矣,求之愈切,则恩之降愈深,上智之妙,曷可言哉?故圣母祷文有曰:‘上智之座,正以明圣母之德精行粹。’而为圣神所托基者也。
七、人当孜孜以求向上
“七罪如彼,七恩如此,人奈何不孜孜恳恳以图向上之求,而徒甘为鬼魔之役也。噫!”
论告解不速由中不热,
初十日,亦圣神副瞻礼也,诸友有未用功告解者。
司铎醒之曰:“昔有一人死,火化其尸。尸化矣,而心不焚。众莫喻故。一名医见之曰:‘是中有毒,故难化耳。’今神火降临,已三日矣。其不能炙热子心者,吾虑其中有以毒之也。负疚在躬,延缓不涤,虽欲苟徼主恩,奚可得哉?”
论过贵速改,
十七日,有友偶中魔诱,欲反诫别途。既而悔,悔而求赦,不胜愧戚。
司铎慰之曰:“人非圣贤,安能每事尽善?有过者其常也。但过毋惮改,则仍反于无矣。故古圣有言曰:‘获罪者,乃人之事。不解者,则鬼魔之事。’若有过而速改者,则天上人之事也,又何愧戚之有乎?”
答天主降生以共见闻者为征,,凡十一则
一、天主降生非失其尊
十八日,周孝廉过访。
问曰:“天主之义,即中邦所称帝者天之主宰,人当昭事之是已。但谓天主降生,殊未豁然。夫至尊天主,降诞为人,不已亵乎?且敝邦素未尝闻,其谁见而征之?”
司铎曰:“承明问,亦知天主为至尊矣。顾所谓至尊者,以其有明威也、无穷仁慈也、无限全能也,故至尊也。惟其如此至尊,而乃以救世之故,俨然降生人世,益当敬也、益当畏也,何亵之云乎?譬万方剧乱,将相无能威压,而九重之尊,躬自临抚,以致荡平,岂特不疑为亵,其感恩当更倍矣。
二、人未见不足疑其无
若云谁闻之、见之,则东方所见闻者,西方未尝见闻;南方所见闻者,北方亦未尝见闻。安可以未之见闻,而遂疑其有无乎?尽如是,则中邦所称古圣、古贤,暨诸事迹,敝邦未之见闻。余入中华,必不以不前见闻故,遂概疑其无也。
三、天主降生之证
如必疑此降生大事,请略以共见闻者为征:
先知默启
一、天主未降生千百年前,即默启先知诸圣,预纪降生之事。详厥氏族、厥名号、厥里地、厥异迹及厥在世言行、经典世传,后来一一皆符。故后圣有言曰:‘《古经》先纪降生事,不啻纪将来事,却似纪已往事也。’足征也。
天神预象
一、天主将降生之年,先遣天神见像,以降孕之旨,告于守贞之童女。其孕也不因人道,其产也不损童身。盖惟实欲为人,故必有母;实是天主,故仍保其母童贞,此诚千古绝奇事。足征也。
人神共贺
一、降生之夕,天神从空奏乐,且告诸牧童,牧童叩拜矣。即至无知牛驴,亦知俯伏认主。足征也。
三王朝献
一、降生时,大星显见。有异国之王三,因先阅《古经》,按期占候,见此大星,随来朝献。不以降生之陋为嫌,不以初生之孩为卑幼。足征也。
幼年阐经
一、降生后十二岁,即诣讲堂,与诸老成学士谈经阐理,皆人间所未闻,古圣所未发,无不倾心赞服。足征也。
到处救人
一、到处救人。凡瞽者令视、聋者令听、哑者令言、瘫者令起、犯魔而狂者令安、甚至死者令苏。且葬后四日,亦令复活,而久存于世。如是神异,即极圣、极神之人,其能为乎?足征也。
除人罪债
一、降生之故,为万民罪重。愿以身赎、愿代受难,因借恶党之手,自成救人之功。至冒痛苦极刑,毫无怨恨,又且哀怜其罔知,而为之祈赦。如此无穷仁慈、无穷大德,古来千万圣所未有也。足征也。
受难时异象
一、受难之际,大地震响,太阳失光,顽石至相撞击,古冢至自开裂。令人相顾骇愕,知为天地真大主,咸痛悔其错谬之罪。足征也。
葬后复活
一、死而葬,葬后三日,自冢中活起,果符《古经》及生时预告之言。又再现于世四十日,乃于日之方中,自举升天,众目共睹。足征也。
以上诸征,当年目击时圣手录,递世口传,万民之所共信。见闻不真,谁肯以非天主而妄尊之乎?况西邦但称圣人,亦必确按其生前纯懿,再稽其死后灵迹,共征有据,教宗乃敢列之圣品。夫圣品不轻许人也如是,况敢以无征之人,直推为真天主耶?”
答耶稣为真天主不可姑称为圣,
孝廉曰:“明论确有可据。但人之疑者,以耶稣为天所笃生之大圣,亦如儒之孔、玄之老、禅之释等尔,未必为真天主。”
一、若翰的见证
司铎曰:“此言切勿轻出于口也,此大不可以同类而共称也。孔与老释,且当谨辨。矧吾主耶稣,尊为天主,尤与人类迥殊者乎?夫耶稣未诞之前,先知者预录悉符,上既备详之矣。《经》又载既诞之后,厥时有一大圣,名若翰者,生亦同年,言行亦甚著异。众按《古经》以天主此时应当降世,遂共猜为救世之主。若翰明语于众曰:‘我只为真主前驱者,真乃主耶稣。我曾目睹圣神降临其首,且闻天上主从空语云:兹乃我所爱子。因知其真天主子也。’
二、耶稣的自证
“而耶稣逢人,每每自证为真主。
三、古圣的论证
“故西方古圣尝明其真之故,曰:‘使耶稣果非天主,而乃自称天主,则不但不可为圣人,并且为僭逆莫大罪人矣。如何姑称之为大圣也。’又有古圣极论之云:‘耶稣若非真天主,而天上主乃自空中呼为所爱之子,致令万民认为天主,陷于莫大之罪。若审判之日,责我以妄尊耶稣,则还以质之天上主。我奚罪之有哉?’以《古圣》之极论,发明如此。则耶稣之真为天主,又何疑耶?”
答圣教东来不始自今日,
孝廉曰:“经典之云,亦西方士述之,故人或未尽信耳。”
一、唐贞观年间圣教传入
司铎曰:“东西方各有经典,各不相闻。若以西方经不可尽信,则中邦历代帝王史册,及《五经》、《四书》等书,亦勿之述矣。况此降生事迹,及教之东来,不宁自今日始也。唐之贞观九年,有西士从天主降生之地赍主像,载真经诣于于长安。太宗命宰臣房玄龄郊迎入内,爰行天下,建寺奉祀,世世递尊。
二、唐建中年间立碑
“迨建中二年,勒碑扬休题曰:‘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大秦者,即天主降生国名也。其碑久而沉埋,且若千年。
三、明天启年间重现此碑
“近天启三年,关中人掘地得之,遂广传宇内。好学君子,无不既觏之矣。此盖中邦近年事,而谓未敢尽信乎?”
答降生有像于昭事为尤切,
孝廉曰:“《诗》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子曰:‘天何言哉。’天虽有主,从未尝指何者为天之主,故疑天主不必有降生之像也。”
一、天主降生于西汉之末
司铎曰:“斯言诚然,然此乃天主未降生以前语也。天主降生,在西汉之未,详在西书可览矣。
二、先贤戒惧未降生之天主
“上古圣贤,皆知天之有主,未及逢主之降生。然亦无假降生,而时时对越,不以无声臭,故忘笃恭,不以何言故不畏其命。故曰:‘君子戒慎所不睹,恐惧所不闻。’此等戒惧,洵非君子,莫能也。
三、天主降生使人戒惧警惕
“天主悯焉,乃尔降生,实实使之睹、使之闻。庶曰:‘其有惕心乎?’
四、对中邦人的批评
“今中邦虽未有睹者,亦既有闻者。然犹不恐、不惧,而指为虚诞也。倘不降生,益谓虚、益谓诞、益不足恐惧矣。”
答佛老之教为僭妄依傍而不可并容,,凡二则
一、佛老之教不可与天教并存
孝廉曰:“佛老之教,宜与天主并存。譬天主犹君然,公卿大夫元士,皆可承流宣化,以成一尊。今尽驱而排之,其说何居?”
佛老当遵天主教令
司铎曰:“佛老之于天主,既如臣子之于大君,则宜遵一王之教令,不可秘设禁戒,不可妄拟僭越,庶为共成一尊。
佛老却背旨蔑法
“今佛老则不然,是为臣子者,敢于背旨、蔑法,令人从己不从君也。乱贼甚矣!我等必欲容而附之,恶乎可!”
二、佛老之说也不可与天教附容
孝廉曰:“佛家五戒、与天堂、地狱等说,其于天主诸书,皆可互证,司铎何不容而附之?”
佛老之说是惑溺之术
司铎曰:“此特不以人废言云耳。不思有德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况佛家藐上主、迷众生,其言多为诸儒所姗斥乎?若夫天堂地狱之窃、五戒一二之符,此乃依傍正言令人惑溺之术也。
佛老之说不免露出破绽
“从来奸雄,谁不假窃正理,然终不免破绽。伯者假仁义以服人,篡者假谦恭以下士,皆此类也。安得谓与圣教互证,遂因而并容之乎?”
答释教专事明心为误人第一义,
孝廉曰:“十诫七克,无关事天。事天只在明心,自心一明,诫不期守而守、克不期修而修。”
一、心明之说不合理
司铎曰:“嘻,殆哉!此正释教误人第一义。吾侪明理者,亦弗之思乎?谓心一明,便可成圣、便可升天;一切功行,无假修持。则古来诸圣都属寂定慧照等流;而修达德、行达道者,概属沉沦矣。
二、空寂不能使心明
“如谓心明原有工夫,则空寂返照,何云能明?譬一宝镜,静置幽室,尘垢渐蒙,若不刮磨,光何能返?
三、心明不能诫克
“如谓心明即能诫克,又大不然。试问有心谁不明者,从古乱臣贼子,彼其心亦明君父为不可弑。胡然而明,胡然而弑,正为诫不能守、克不能持,不畏主命。
四、诫克比心明更重要
“故若遵主命,先自诫克。则此心虽昏,亦且踌躇未敢肆行矣。
五、明心与中邦修身不同
“今佛贵明心,谓诫克皆可不事。不思中邦圣贤,曰修身、曰日省,是何等用功?而其于心也亦必曰正、必曰存,岂第明之而已乎?”
答瞻礼痛解为圣教极重之功,
孝廉曰:“瞻礼天主,忏悔受赦,便可望升天国,恐无是理。”
一、真心敬拜是升天正路
司铎曰:“诫克不遵,逐队瞻礼,诚难昭格。如佛氏之诵忏赦罪,诚为诬罔也。若夫心、行双净,以虔对越,痛悔自改,依规祈赦。此乃真切工夫,升天正路,理何云无?
二、敬拜不可自设己意
“况今儒者既信天主为真有,则其教诫极重瞻礼与悔解之功。如疑此而升天,尚为未足。将自设己意,更代天主定一超升法乎?必不然矣。”
论审判时升天多寡之数,,凡二则
十九日,司铎取审判图一幅,命尔宣粘之堂壁。
一、升天下地各分其半
尔宣请曰:“审判前兆,言行纪已预言之矣。第未知彼时升天人多,下地狱人多乎?”
司铎曰:“试自思之。”
尔宣曰:“圣有私臆,人生善恶杂处,如棋子之在盘然,黑白错置。比局终,则各分其半。恐世界尽日,大抵若是。”
二、下地多于升天
向质之张令公。
则曰:“未知未来,先观现在。读书人多,做官人少。求财人多,致富人少。况天堂非幸到,地狱非幸免,意下地多于升天乎?”
三、升天多于下地
司铎曰:“二说良是,然总难以私臆测也。大抵世界穷尽之日,亦圣教传遍万方之日。教既传遍,则奉教多而升天亦多矣。”
四、愿天主加佑万民
尔宣曰:“论后来奉教之多,则前此奉教少;论贵邦奉教多,则敝邦及大东诸地奉教少。以多益少,不足相当乎?”
司铎曰:“此经典所未载,其多与寡,惟天主知之,非吾侪所得揣也。但吾侪爱人心切,惟愿天主加佑万民,望其吉多而凶少可也。”
答人无死罪即望升天国,
一、无罪即可升天
越日,尔宣复问曰:“向读圣人行实,见许多功行、苦劳,始升天国。昨司铎以奉教人多,升天亦多。其可以无功妄拟乎?”
司铎曰:“非也。升天之望,若无死罪便可。故凡奉教者,生平守诫,临死知备,即可期升天国。
二、天庭地位各有不同
若圣人则功行愈多,升位愈高矣。故天神九品,圣人随德可以配之。譬如朝廷建官,有宰辅、有六卿、有百寮庶寀。至于一命之寄,各有其分,虽高卑大小不同,其为朝廷之爵则一也。”
答听主默启亦人之功,
廿一日,入夜,张筠伯与尔宣偕坐。适司铎出,问曰:“有何相证乎?”
尔宣曰:“顷与筠伯互勉行善,第虑诱惑多端,神力不加,且奈何?”
司铎曰:“求主默启耳。”
尔宣曰:“固也,然人人默启,则世无罪人矣,人亦何功?”
司铎曰:“至慈上主,固愿默启人人也。第默启者主之恩,而听受者,亦人之功也。譬如两人有过,我俱欲规之、正之。一人规正之而听焉,转过为功;一人规正之而弗听焉,则规之在我,而听还在人,谁谓非人之功乎?”
论道意以淡薄为尚,
廿三日,令公邀款,馔颇盛。
司铎曰:“道意殊不如是。”
令公逊谢。
司铎曰:“昔有圣公辣铎者,少喜猎,放火逐鹿,误殃人家,圣人变家赀偿之。自隐修者四十余年,日以小菜几许自给,厥后盛德渐闻。有馈遗者,辄置之,俟味变乃食。一司教者慕其德,顾其庐。谈论许久,无可为供,竟以熟饼四枚共尝,日暮始反。夫以圣人为主,司教为宾,而淡薄如是。吾侪若斯,不已过乎?”
论进会之规,
一、入会前期的规矩
有顷,偶谈进圣会之规。
司铎曰:“敝邦进修会,规矩甚严,难以遽述,姑就初进言之。凡有志入会者,不论王公、世胄,必初试两年,方许入焉。初试时,俱着本色衣服。数日后,去其原服,各着道衣,示道俗各分也。数月后,并去道衣,只着鹑结、行仆人役,如掌膳、司厨、洗盏、涤器之类,俱以身任,欲以抑除傲根。如是年余无悔心、无怠志,始与入会。盖俗情已破,道念已坚也。
二、入会后期的规矩
“入会后,须各守规,又使一人密察其过,无论大者不敢逾闲。即一言、一动,稍违理道,便不容隐。会规食必同堂,堂中另备小榻。倘一有过之人,纠过者即于食顷,高唱曰:‘某有过,不得与堂席。’被纠者即就食小榻,不敢违、不敢辨。故凡进会之人,少有轶越者。”
令公曰:“噫!西士如是,此其所以多贤也;我辈如是,此其所以多罪也。”
论神病需医宜念家人,
廿四日,司铎适龙浔。越数日,诸友毕会。
司铎询于众曰:“年来诸君,作何善事?”
时有杨姓者,医士也。对曰:“某业医,无他善。但有贫病、乏药者,随心济之。”
司铎曰:“济药亦为善,然第济人不济己何?即知济己,不济家人亲戚何?”
周修我亦医士也,起而言曰:“安有济人药,而己及家人亲戚不知济哉?”
一、形药与神药
司铎曰:“有之。夫子所济之药,形药也。余所云者,神药也。
二、形病需医
“形有病,知医、知疗,奚待余言;家人有形病,知医、知疗,亦奚待余言。
三、神病更需医
“顾疗形病不用言,疗灵魂之病,不得不待余言也。兹余来有日矣,其疗己神病者,未数数也。即知疗己神病,至家中亲戚大小,未闻道、未受洗,灵魂之病亦已久矣,而独不一置念。岂神病轻于形病乎?岂非济人药,而不济家人、亲戚乎?”
论人鲜认主宜实指示,
一、古代主微服访查赏善罚恶
五月初三日,圣若翰瞻礼,诸友求领圣体毕。
司铎曰:“从古人主欲省风、问俗,多微服而行。有识者敬之、奉之;无识者从而亵慢之。夫敬奉者人主知之,亵慢者人主亦知之,然此时俱未有计也。事定后,未有不加赏而加罚之也。
二、天主降世为人赏罚劝惩
“今吾主怜多罪之民,降世为人,岂非微服意哉?彼时有知而敬信,不知而侮辱。虽赏罚或未遽加,岂终无所劝惩哉?
三、圣体之礼亦主降临其中
“即圣体之礼,吾主实降临其中,不过借面形以蔽之耳。有神目者,尊信无疑;其肉眼者,不免亵慢视之。
四、当将主指示于人
“虽然,知与不知,又不可不明告之也。昔圣若翰为主前驱,先主而孕。三岁修道,至三十年,屡证耶稣为天主,极口赞扬。故当时多归圣教者,圣若翰之功也。子等今日领受圣体,当思吾主真实临格。又值圣若翰瞻礼,当思圣人实实指示我,而我亦推之以指示人也。其可寻尝视哉?”
论人遇诞日祈毋负主恩,
七月,司铎复返温陵。越两日,有友诞,众举贺。
一、诞日先谢主
司铎曰:“诞日喜贺者礼也,然礼如是已乎?”
张默觉对曰:“吾人多生一年,皆上主之恩,是宜先谢主而后贺也。”
司铎谓尔宣曰:“子云何?”
尔宣对曰:“夫诞日所贵相贺者,以岁增而德与俱增也。若不能多立善功,徒令罪与岁积,何贺之为?圣以凡遇生诞之日,宜诣堂痛悔夙愆,求主加佑行善,庶乎得之?”
二、人当尽本分
司铎首肯,曰:“余阅世人,或少而亡者,或壮而亡者多矣。我辈犹幸一日之生,政宜尽一日之事,方毋负上主假我以年之意。倘咎多而德少,其忝厥生也,不已多乎?”
论劝人为善亦且益己,
望日为圣母会,诸友毕集。
司铎以劝人为善,为诸友勖。
曰:“劝人为善,不惟益人,亦且益己。昔有修士,隐修山野,名颇盛。偶为魔诱,思反而归市。途行求宿,时人慕其行也,止而求教焉。修士惧陨其名,庄语以诲众,且谓人须战胜魔诱,始见德力。顷旋自思曰:‘吾何以善诲人,而于己且不知诲也;责人以正,而于己未之知责也。’因抱惭痛悔,返故地以终其功,卒成大德。噫!此非劝人而彼此两益者乎?”
喻灵魂重而肉躯轻,
秋八月三日,司铎之清漳,尔宣从。越日,吴任恒入见,坐谈灵魂事。
司铎曰:“人之有灵魂、肉躯也,亦犹身之有面目、手足也。蜂虻傅面,必举手搏之;挺刃向目,必举手卫之。宁伤手足,毋伤吾面目者,盖面目重而手足轻也。今人弃灵魂而保肉躯,何异欲全手足而任毁其面目。面目毁,手足能独全乎?又譬之树焉,灵魂其本根也,肉躯其枝叶也。培其枝叶,断其本根,于以求独活也,不可几矣。”
答多读何苦多行,
初十日,任恒复见曰:“圣教诸书多矣。龙苦病,质且钝,殊不能遍阅为憾。”
司铎曰:“所贵乎读书者,贵得其意而行之也。不能行,多亦奚裨?如观一部书,中取其一篇焉,篇取其一句焉,就一句体认而力行之,受益多矣。敝邦一圣人,靡书不读,见其友未曾读一书,然考其行谊,悉符于理。乃叹曰:‘吾多读何若彼之多行哉?’”
论致命不易当存是志,
十二日入夜,司铎步中庭,尔宣、思参侍。适谈教中致命事,徐羽伯自外来,慨然有担当之志。
一、致命固不易
曰:“倘为义被窘,凤甘心焉?”
司铎慰之曰:“命固不易致,致命亦不易也。夫能致命者,必平日志坚、道粹,故视鼎镬如饴。自非然者,鲜不居常喜负,临事偃仆者矣。”
二、致命获真福
尔宣曰:“夫有致命之志,必先有忍耐之德。每见吾人遭言语之伤,犹难受而思反。岂刀剑之苦,乃欣然易尝乎?圣意不遭此际,则已。若遭此际,非切祈主佑,鲜克能此。”
司铎曰:“斯言不诬,知而自勉焉可也。虽然,致命之遭,固真福必获。方今圣明在上,圣教亦已渐行,此种机缘,未易撞著,但我辈不可不存是志耳。”
喻诲人以言不如以身,
十有九日,有馈司铎酒者,司铎招数友共酌。
一、形之哀矜
因诲众曰:“圣教哀矜十四端,闻道者皆宜行之。但形之哀矜,如食饥、饮渴等功,乏力者犹云有待。
二、神之哀矜
“神之哀矜则不然,逢人劝诱,因事慰谕,贫富之人,皆可为焉。且其益人灵神,较之益人形躯者,功更倍也。”
三、身教胜于言教
有友曰:“某尝留心此道,劝不从,诲不听,奈何?”
司铎曰:“劝诲之途有二:一以言、一以身。夫以言不如以身之入人易也。身为善,人易取法焉。身未善,虽以格言劝诱,多起人疑、多起人畏,而以言为未信也。吾子勖诸?”
论主罚一方有善亦可蒙赦,
九月朔日,孙儒理至堂。因言漳之奉教者,未数数也。
司铎曰:“上古有一郡,获罪甚重,主将降罚,命天神至圣亚巴郎家预告之。圣人曰:‘或有善者五十人,亦偕恶者罚乎?’曰:‘不罚。’曰:‘善者或不满五十,亦可蒙赦否?’曰:‘亦赦。’复递减至十人。曰:‘亦可祈赦一方乎?’曰:‘亦赦。’若十人而亦无之,上主所为重谴也。今漳奉教之未众也,然已不止十人矣。若善功真切,庶可以十人而宽此一都乎?观往事而可镜已。”
喻取众美以成德,
十一日,尔宣偕思参观圣人行实,欲于本名之外,另取一位为宗,而未有定也。
司铎曰:“子不见夫蜂乎?蜂之于花也,采百英以成己蜜;人之于圣也,取众美以成己德。今子能取善如蜂、酿德如蜜,于道也其庶几矣。”
口铎日抄卷之八
口铎:泰西思及艾司铎
笔记:福唐李九标其香
分录:莆阳朱禺中东极
订正:林光元仲锡、苏之瓒圣中
鉴定:绥安-李嗣玄又玄、李凤翔羽仪
较阅:弟李九功其叙
答圣教宜严,
十一年戊寅,八月既望,艾司铎过莆,访朱宗伯会相国于横塘。
一、教规如医嘱
相国曰:“承大教及所刻诸书,必窃向往。但教规颇严,未易从事也。”
司铎曰:“天主圣教,非有过当之严,为世人多习宽放,一旦使之克己,自觉为严耳。然譬之医者,不严加暝眩之药,而纵病人之所欲,未见其能瘳也。圣教不严,又安能救人之神疾哉?”
二、神有二等
相国曰:“教严而当是矣。天主为造物真主,崇之万有之上,宜也。然有天主,必有百神奉 之,如朝廷之有百官。今闻贵教独奉一天主,一切神祗,概置不问,不已过乎?”
司铎曰:“唯,唯?否,否!神有二等:一为正神,圣教所称为天神者是;一为伪神,乃已死之人类,而人所妄认为神者也。
三、正神为圣教所尊
按经典,天神为无形之灵,凡有九品,为造物主所生,享天上福,而时供其使令。且多有遣在人间,以保国、护民、宰物。此种正神,实为圣教所尊,何尝不敬?
四、已死之人不可崇祷
“若已死之人类,虽其魂不灭,皆听天主之严判,安能主持世界,而可过崇之、祷之耶?”
答神有正伪而城隍之神为错奉,,凡三则
一、不可礼拜城隍
相国曰:“既如是,则城隍之神,敝邦从古所尊。闻贵教不礼拜之,何也?”
天主凤立城隍
司铎曰:“圣教古规,朝拜之礼,未敢轻施。按经典、圣谕,造物主化生万物,凡一人生,则令一天神护守之;一城、一国,复令一大天神总护之。贵邦初立城隍庙,能合此意,则吾辈自当敬礼,求其转达天主,为人致福、免祸。
世人错拜城隍
“今郡邑所奉,一则多有姓氏,本谓人类私塑其像而擅拜之;一则误信其能操祸福而直求之。并不念及天地之主,以为主也。此则非奉大主命之正神,乃世人所错奉私立者,何敢轻下拜耶?”
二、礼奉城隍正道
相国曰:“敝邦城隍之设,殊非人类所为。以为有姓氏者,俗人之见耳。”
司铎曰:“果尔,则但当书一木牌,称为‘天主所命护守本城之神。’即以圣教之礼奉之,不用佛、老之伪经、伪礼,斯为得其正矣。”
答佛、老之非,9,凡二则
一、佛老之经不可用
相国曰:“佛、老之经,何为不可用乎?”
当依天主教诫
司铎曰:“奉朝廷者,必依朝廷之法律;奉天主者,必依天主之教诫。
不可崇奉佛老
“佛老之徒,皆我人类,且皆天主所生。倘能一意认主,依其教规而敬奉之,阐扬圣教于世,令人归向,则亦大主之功臣矣。今乃自寻一私径,自立一门户,令人奉己,斯大主之乱臣。
不可信崇其经
“轻奉之且不可,况用其伪经、私法,以奉天地之真主耶?倘佛老不知有天地大主,则自昧正道、不识大原,其学固不足重。若明知有真主,而不倾心奉之,阐其恩德于人,则已失为善之本,方且自取大戾,人又安可信之、崇之耶?”
二、佛老是冒僭叛臣
相国曰:“佛、老之教,吾向所不信。但此辈初意,亦未必欲人奉己。苐教法不明,后人过于推尊,误奉为主。兹乃后人之过,彼何与焉?”
司铎曰:“从古正统所在,亿兆共戴。苟有另自立统,在王者固为叛臣,不必言矣。即本无是心,或因愚民拥戴而擅为之,其为国法所诛无疑也。乌可恕其冒僭之罪,而谓之忠臣乎?”
答关壮缪未为大忠而崇祀之非正,,凡二则
一、不可崇祀关羽
相国曰:“凡立教法,而非天下所能通行,或行而碍于正道,如佛老诸教,固不待辩矣。特有从来孝子忠臣,如关壮缪羽之类者,似亦有功于人心世道,何为并不奉之乎?”
司铎曰:“儒书有云:‘敬而远之’一语,尽之矣。如关羽而果忠孝,则敬其忠孝而效之,斯为实敬。至于设像立祠而谄媚之、祈祷之,以为祸福惟彼是求,则人类而操上主之权,理所不合也。”
二、不可以神礼奉人师
相国曰:“设像立祠,不过尊其忠孝,而表彰之耳。”
司铎曰:“初意如此,今则不止此矣,竟以为能主持祸福,而佑天下也。天主教规,古有忠义廉节之士,或大学问,可为人师者,则敬其德学,而颂赞之、仿效之。或绘其像,悬之堂壁,以垂不忘。然未敢遽立祠,以神礼奉之也。
三、只可奉拜古之大圣
独古大圣,明造物主之真传,笃奉圣教而阐扬之,生前备全德有征,身后享全福有验,为教宗考核始未定入圣品者,始敢奉之、拜之,求其转达天主。若世人一概所奉,非但无功于真主,未守其教诫。即于国家事,亦难言之矣。
四、崇祀关羽之妄
关羽并非大忠无匹
试即关羽论之可乎?余读中邦史书,羽当献帝之朝,委身以事刘备。尔时汉室虽衰,共主尚在。有大忠者出,必将羽翼天子,振肃朝纲,而羽未之能也。徒区区为夺邑、攻城计,此可谓忠于备者耳,忠于汉则未也。至于兵败身擒,而至于死,亦其不得不死者耳。若以此为大忠,古今之如此类者,岂少哉?何无设像、立台以事之者。
关羽亦非灵异有应
若以羽有灵异故事之,则国家二百年来,海内艾安,不闻羽有异应。迩来渐加帝号,然旋而失辽左矣。今羽之号愈尊,而流寇所蹂躏之踪,几半中华。廑九重之隐虑者,十数载于兹,不闻冥冥之中有退寇、扫氛之应也。且彼诸寇虏,又孰不祀羽于军中乎?既不能为我御灾、捍患,反若助彼为难者,则羽亦何功于国,而受此过当之尊耶?此不过溺沿习之,非久而不觉耳。
崇祀关羽将获戾关羽
况羽在世之日,意气英迈,非义之事,即予以千金,锡之侯爵,未肯一诺。今此微贱之人,且得以微贱之物享之,冀其转祸为福。此不惟获戾上主,抑且获戾壮缪矣。”
答天主实有灵明之权而非虚理,
一、理只是虚位之称
相国曰:“论天地有大主,理所必然。然不过一当然之理耳,安得尽人测其举动,一一而赏罚之乎?”
司铎曰:“理之一字,虚位之称耳,非有灵明造作之权者也。譬之国家法律,虽为妙理,人所当遵,若无帝王主之,安能自行,而制天下乎?
二、天主有灵明之权
“夫所谓天地之主者,实实在上,实实临下、有赫。实照察万事,无可逃其无穷之灵。有善必降之祥,有恶必降之殃,非可以侥幸免者。此论实义诸书载之颇悉,想老先生阅之详矣。”
相国曰:“敬承大教。”
因对坐客,称司铎远来阐教之苦心,与圣教用功之严密焉。
论人之灵性宜涤旧更新,
一、新人与旧人解
越明年已卯,春正月主日,司铎在温陵。
诏众于堂曰:“今日新春瞻礼,皆有翻然一新景象矣。请问吾辈灵魂,亦欲其涤旧更新者乎?圣保禄有云:‘凡人有旧人,有新人。’夫所谓旧者,平日习惯罪宗,傲忿淫妒饕吝怠,七罪是也。
所谓新者,从今兴起于善谦忍贞仁廉节勤,七德是也。故因循于七罪,而不知改,则为旧人矣。知七罪之可丑,而黾勉乎七德,则为新人矣。
二、人当除旧更新
夫人莫不知旧之可憎,而新之可喜。至于灵魂垢污,茫不知省,或省而不知改,是年虽新而人仍旧,吾未见其有新图也。尚其勉诸?”
论圣人灵迹,
十有三日瞻礼,司铎又谓众曰:“今日乃圣发斯定圣若未大瞻礼。两圣盖兄弟,而均为天主致命者也。当时敝乡,圣教未大行。凡奉教者,受诸恶君酷虐,靡有宁止。二圣事主最虔,异端嫉之,虽加以百千万苦,其钦崇真主一念,不少替也。及二圣升天后,有外寇攻围本城,发铳突入,城中惊惶无措。圣人显像城上,以手退压铳弹,城藉以全。虏相顾骇曰:‘吾敢与凡人敌,何敢与圣人敌。’即日解围而去。至今本城犹存,石碑、铳弹遗迹,余亲睹之。可见圣人在生,愿舍身不愿背主,死后必在主前享受永福。即保国、庇民,往往赖之。故主亦以是灵迹,显其功勋也。吾侪与斯瞻礼,当思所以仿效其德,而为主所宠爱斯可矣。”
喻天国之赏先后如一,
一、天国之赏的比喻
十八日瞻礼,司铎曰:“今日《万日略经》,载吾主耶稣设譬云:‘有一富翁召工营葡萄林,晨召者约营工至晚,定以一钱之值。已而午召者亦然。日将晡,出见有闲嬉竟日者。问其故,曰:‘无人召工耳。’富翁曰:‘我有葡萄林,方召工营之。尔可往治,不负尔劳。’佥欣然趋赴。比晚主翁酬工各钱一,初召者以为主翁赏赉无等矣。主翁曰:‘我约尔一钱,今如数,未尔亏也。若彼者,无所事事,我怜而收用之,是我法外之意耳,于尔辈何与。’
二、对比喻的解释
“夫吾主之譬,以为富翁者,即天主也。葡萄林者,圣而公教会也。晨午所召诸工者,乃上古、中古诸圣,及诸奉教之人。钱者,天国赏赉也。将晚以余闲见召者,则末世诸奉教之人矣,然俱给以钱一者,盖均赏也。
三、天主的承诺
“吾主自古以来,约以受教始终无替者。至审判末日,各偿以天国厚报。先者不增,后者不减,盖上主法外之恩有如此也。
四、人当有的态度
“然吾人必具有二义,方可受恩。一蒙主宠召,即欣然赴;一则忻勤无怠,至终不变,主始酬以宝诺。否则,有一不到,未有能受恩者也。是故人虽自少奉教,一生用功,不可妄生满足。若茫然于道未有闻,至临终时闻之,能发心悔改者,主亦必怜而收之。是即将晚召工并给一钱之意也。审判末日,天国其有厚望哉?”
论人之愿欲无穷,
夏六月,艾司铎至三山。十日,其香晋谒。坐谈间,适病渴。
司铎曰:“茶可解乎?”
对曰:“不能,以茶止渴犹以财止贪也。财愈多,贪愈甚。标之病渴也,正复如是。”
司铎曰:“西有种葡萄者,收其实,不满一瓮。仰而祈曰:‘得满斯瓮,吾愿足矣。’厥后所收,一瓮不啻也。复市他瓮贮之,不满犹故,向主而祈亦犹故也。更贮数瓮皆然。嗟夫!人生愿欲无有穷期,大抵如斯耳。”
喻涤罪宜洁,
一、晋接富贵当鲜洁其衣
十四日,瞻礼。
司铎诏众曰:“今有尊贵者于此,凡晋接者,必鲜洁其衣。不则,恐起尊贵者之憎也。
二、入堂见主当洗涤灵神
“今子等入堂,亦知灵神之垢敝,不可以见主,而不思所以洗涤之者乎?虽然,痛悔不切,污垢不除。譬之汗衣者,沃以冷水弗洁也。烦之以热汤,则鲜洁如故矣。”
论报主之恩有三而财色两端尤宜谨防,,凡四则
十七日,主日瞻礼。
一、感恩当思图报
司铎诏众于堂曰:“凡人感恩当思图报。盖图报,则恩之锡也无涯,不则,承恩之路塞矣。人之受主恩也亦然,感而知报,是开主加恩之手,不知报,则束主之手,而恩无可复望矣。
二、报恩的三种方式
“顾所谓图报者有三:一口报、一心报、一身报。
口报
“何谓口报?朝夕叩谒焉、诵谢焉,是为口报。
心报
“何谓心报?方其诵谢之时,萌一感激图报之念,真笃无已,是谓心报。
身报
“虽然,未足也。必于上主教诫,躬行之、实践之,斯为身报。今子等口知诵主矣、心知念主矣。顾身之所为,多犯主诫也,斯为两面之人矣。两面之人何殊谤主詈主,而得谓之报主者乎?
二、对躬行教戒解释
勿杀人解
“所谓躬行教诫者,非徒守其粗略已也。即以五、六两诫言之。如毋杀人,谁则杀人者乎?无故而怒萌于心,已为犯罪之端。不加遏抑,发之为声。讥毁之、怨詈之,是皆杀人之类也。
勿邪淫解
“毋行邪淫亦然,美色当前,心偶动焉。遏而止之,过未成也。徐而如存想,欲动于中,发不自禁。是身虽未行,而灵魂之污染已多矣。子等守诫,宜充类至此。吾主山中垂训之言,深可绎思也。(详见降生言行略三卷首)人之不能守诫,皆财色两端累之耳。
三、亚肋叔的言行
“敝邦史中,载圣人亚肋叔者,其父甚尊富,圣人弗愿享也,惟愿遁世永贞。父强之婚,合卺,贻其新妇指环一、宝带一,以为信。即潜逃之他国,行乞于途,以图隐修。十有七年,名誉颇盛,复潜回本国,寄食其父之门下。其父不识也,母妻仆人,俱不识也。复十有七年,一日其父入堂瞻礼,忽闻空中呼曰:‘今日大圣人弃世,盍往送诸。’父异而疑之,意其为门下寄食人。偕众往视,则亚肋叔已病笃弃世矣。独两手握固,牢不可开。徐迎其尸至堂,教宗手开之。则其病笃时,所书生平履历。众始知为亚肋叔也。
四、当以亚肋叔为鉴
“夫亚肋叔以尊贵胄子,应有之财、正婚之色,尚屏绝而不御。今人遇非礼之财色,曾不知谨避而痛绝焉,尚得为感恩思报之人哉?”
论圣意纳爵之德,
一、圣人瞻礼之三端
秋七月初二日,为圣意纳爵瞻礼。
司铎又谓众曰:“诸凡圣人瞻礼,其大要有三端:一颂谢天主生诸圣人,为后人指南之恩,一感仰圣人生前功德,一在仿效其德行而身体之。
二、圣人与常人之别
“盖圣人之耳目人也,手足人也,言动步趋亦人也。而其立志、其修诣,则已迥异于人矣。天主笃生之,而圣人垂法焉,人可不知所仿效之乎?
三、意纳爵的长处有二
不扬己而扬主
“圣意纳爵为立耶稣会之长,其生平德行灵迹,更仆未易竟也。顾其最不可及者有二:一在不扬己德而扬主德。凡人有纤毫善功,即高自扬诩,此不惟前功尽弃,反增一骄傲之罪矣。圣人则不敢居功,一惟归功于主。即其立会,亦不敢以己名名会,而以耶稣名会。盖曰:‘此非吾之功也,乃吾主耶稣之旨也。’
为救人而甘受痛苦
“一在救人灵魂甘受痛苦。昔有一人,犯不洁之罪。圣人躬往醒之,其人面从,并不悔改。如是者再三。圣人不胜哀怜,以非语言所能动也。一日晨兴,伺其人出入之路,旁有小池,圣人没入其中,仅露其首。时方严寒,不胜冻苦,弗恤也。俟其人过前,哀呼之曰:‘尔犯罪谬迷,不知觉悟,严罚至矣。余在此代受痛苦,以当罪谴。’其人不胜痛悔,入池扶掖而起,遂悛改焉。夫人之犯罪也,自己沉溺,不觉其重。惟圣人知之,以为罪罚将至,如悬利刃于一缕之上,不逾时即下断矣。然则今之诵法者,其体圣人之心以爱己,且推以爱人也,则庶几矣?”
答龙之为物目所未见,
一、未曾见龙
初五日,天阴将雨,司铎留款。
其香问曰:“敝邦之云致雨也,必以龙,未知贵邦亦同此否?”
司铎曰:“中邦之龙可得而见乎?抑徒出之载籍传闻也。”
其香曰:“载而传者多,若目则未之见也。”
司铎曰:“人有目所亲见者,尚未敢实信其有。矧目所未见,而敢定其有无乎?且中邦之言龙也,谓其能屈伸变化,诧为神物。敝邦向无斯说,故不敢妄对耳。”
二、雨的成因
曰:“然则雨之致也如之何?”
司铎曰:“雨之致详载他篇,兹不复赘。但余向航海东来时方晴朗,忽见阴云一簇,自天而下至于海面,俄超腾而上,顷则散为雨矣。于时敝友推论,以为旋风吹云而下,因吸水气,始散而为雨。此余目睹甚明且真,并未见所谓龙者,未敢如中邦之神明其说也。然两间羽毛鳞介,何所不有,总不过为有觉而无灵者也。”
答雷电之义,,凡二则
一、雷电的成因
其香曰:“请问雷电之说。”
司铎曰:“雷之为物也,乃空中四元行所渐结而成。惟受密云包裹,奋不得出,遂殷殷有声。一遇云薄之处,则迸击而下,遇物而震碎矣。电则结而未成,故只闪铄,有光而不能有声,且亦不能下击也。”
二、雷电是上主所命
其香曰:“雷之击物也,或出于偶。若人之被震而死,岂出于偶然者乎?”
司铎曰:“雷虽无情之物,然非上主所命,亦不能妄击一人。即如水火皆无情之物,然其焚人、溺人也,非有上主允命,不可。是皆可推类而齐观者也。”
论补赎之功有三而施赎为尤切,,凡五则
一、犯罪三端的补赎之道
初九日,主日瞻礼。
司铎论道于堂曰:“凡人不能无过,其所以补赎之者有三:一祷赎、一斋赎、一施赎。所以然者,人之犯罪有三端,惟此三者赎之,庶可以相补耳。
祷赎
“何谓三端?人之罪,有从中心而出者,如喜怒爱欲之类,则以祷赎之。如诵经、告解诸功,悉由中而出也。
斋赎
“有从肉身生者,如妄视、妄听、妄言之类,则以斋赎之。如大小斋,及鞭策、束带诸功,皆所以罚此肉躯而补炼其过者也。
施赎
“有从人我交际而生者;人生财物相交,多种种不平,则惟施可以补之。如食饥、饮渴之类,皆以破此悭心,以赎贪罪者也。
“斯三者,斋切于祷,而施尤切于斋,是皆不可缺一者已。
二、当存施赎之心
“顾施赎之功,人率称难。曰:‘无财可施耳。’是大不然。夫所谓施财者,非必概定几何也。一缕之微、一粒之细,皆可以为功,但不可不存是心与是事耳。
“昔如德亚国主堂前尝置一柜,凡入堂者,投钱物其中,收之以供主施贫者。惟时富贵之人,所投金银钱甚众,独一老妪贫不能自存,亦投铜钱二。耶稣见之,顾谓宗徒曰:‘向所投者孰多乎?’宗徒举某某以对。耶稣曰:‘非也,多投者惟此妪耳。盖富贵人舍其所有余,而老妪舍其所不足。故曰:多也。’由此观之,凡人施舍,不在所舍之多寡。资愈贫,舍愈微,而功愈大矣。
三、施人即施主
“乃所谓施舍者,又非徒施之贫人也,即施之吾主而贫人代为受者也。盖吾主甚爱人,人有施人之贫者,即不啻吾主受之。
“西有玛而听者,戍士耳。一日王命出征,路见一贫人,天寒而裸。玛而听怜之,返顾囊中,无物可舍。因取己所披之裘,割其半与之。是夜梦醒间,忽见耶稣穿半体之裘,呼其名而慰劳之。今子等奉教,如遇耶稣在世,鲜不争取衣食以敬奉焉。孰知施舍于贫人之手,即不啻吾主之自受者乎?
四、喜施之报在生前
“至若喜施之报,又不专在身后,而即在生前。
方济各的故事
“昔圣方济各赴一富室之筵,席间,谓主人曰:‘吾子奉教,而不信耶稣。何也?’主人悚然对曰:‘耶稣之教,乃吾所极信者,虽致命亦甘之。而乃云不信,所不敢当。’圣方济各曰:‘有人于此,欲贷十金,而许偿以百。子尚信其言而贷之乎?’主人曰:‘信其言,必贷之也。’圣人曰:‘吾主耶稣有云:人能为我而施贫者,吾将以今世百倍偿之,不独于其身后也。夫圣训皇皇,而子乃拥财如故,曾不一施之贫人,是谓极信吾主者乎?’主人彷徨谢过,自后每为主施贫,而富乃更倍矣。
“故人勿谓贫不能施也,我施一而主且偿百。往迹孔多,殊难枚举。虽然,吾辈当为上主而舍,勿为觊报而舍。为上主而舍贫,舍贫之报自存。若一有觊报之念,是舍之时已带一贪罪矣,是又不可不辨也。
施舍是神粮
“吾所以言此者,以今日《万日略经》云:有一富室,命主管者司钱谷之数。厥职弗称,主人将出之。其人虑既出后,无以为生也,因散其钱物,分诸亲友,冀日后或得其报。耶稣闻而叹曰:‘世俗之人,巧于为世俗之事,尤胜道德之人,巧于为道德之事也。’
“后贤推论此意,以富室者,譬之天地大主也。主管司财,譬之富贵之家,财非其自有,乃为主而守财者也。拥赀弗舍,厥职弗称,无望于天国,是主人将出之也。斯时也,若能熟虑而悔改焉,散其余赀,分之贫人,其得报也,有厚望矣。《古经》有云:‘水能灭火,财能灭罪。’然则施舍者,尤神粮之最切也,子等其留意焉?”
论圣母救危之恩,
一、人当临危呼救圣母
十七日,为圣母升天瞻礼。
司铎诏众于堂曰:“凡人有危险,则呼救圣母。圣母之加恩人也,种种异迹,虽行实中,犹未尽万分之一也。
二、圣母求危的故事
西人的奇遇
姑就余所目击者两事,为子言之。西有一人,性质朴。生平无他念,惟口诵耶稣玛利亚五字。虽行止坐卧,不替也。一日行涉一小溪,中流,溪水暴涨,为水所夺。危急间,仰呼圣母,不知身之忽然至岸也。
梁司铎的奇遇
敝会毕今梁司铎,向入圣母会,奉圣母甚虔。一日适远方敷教,天已暝,未反宿次。所乘马,忽失足,跌入深坑,无计可出,自分必死矣。毕司铎仰呼圣母,马忽一跃而上,因得递迤投宿。但跌时,伤其右手,弗能动止。忽有老人自外入,提其手,俾之转动,而手已如故矣。起谢之,老人忽不见。因共谢圣母洪恩,无求不应。此二事,皆余所亲知者。子等若奉圣母加虔,一遇危险,未有不遂所求也。”
答教法因人而施,
廿二日,艾司铎燕坐。
其香问曰:“标奉教于诸司铎,六七位于兹矣。诸司铎教规,划然归一。至若教法之宽严缓急,则微有不同。斯随其性之所近乎?抑教之初辟利用宽,其大行也,利用严乎?”
司铎曰:“然!昔圣保禄语其徒曰:‘凡初奉教之人,如始孩然。饫以厚味,不能受也,只宜饮之以乳。’夫厚味于人,非为无补,然于始孩则非宜也。教之缓急次第,亦复如是。且《古经》有云:‘因衣而降雪。’斯言可深思也。”
其香曰:“云何?”
司铎曰:“大主之赐人窘难也,必视其人之力量。其人之力量能胜几何,然后以几何窘难试之。不则,未有不蹶者矣。今吾辈奉行主教,亦当以主心为心。可不随其人之力量,而概然混施之乎?”
论升天不易须去其私欲,
一、升天不易
廿六日,圣把多禄茂瞻礼。
司铎曰:“天堂之门甚窄,非强勉努力者,鲜有克入。何也?凡人升上难,堕下易。盖上之路甚高,又甚陡,非历尽艰难险阻,未有能入者。非若地狱之门,一堕而即是矣。
二、圣把多禄茂升天
“圣把多禄茂,其升天也,被王之恶弟活剥其皮。虽灵魂得升天国,其肉身之痛苦备极矣。
三、升天当去私欲
“今子等欲升天国,亦须剥去私欲之皮,庶几升天有路。若夫不义之财,损人利己;顾我之饱,不恤人饥;顾我之暖,不恤人寒。究至五官百体,无一非藏私之薮,是皆多此私欲之皮也,可不刚毅果断,必刮净之为慊乎?”
论人之聪明皆主所启不可遽生傲念,;
一、人身之病有二
三十日主日瞻礼。
司铎训众曰:“人身之病有二:一为肉身之聋瞽;一为灵魂之聋瞽。夫聋瞽之在肉身者易见;其在灵魂者,人莫之觉也。
二、人对两种病医治的认识
人感激主医治肉身聋瞽
“今有生而聋且瞽者,大主开其聋,启其瞽,其感激当何如?若幸而不聋不瞽,其受恩有大焉者,乃不知感激领主。奚可哉?
人以为己能医治灵魂聋瞽
“矧夫灵魂之聋瞽,主启其衷而锡之聪明,人乃不归功颂主,傲然侈为己能也,其为聋瞽孰大于是?
三、奥斯定的认识
“圣奥斯定有云:‘凡人欲见主容者,当以瞽;欲闻主训者,当以聋;欲言主之事者,当以哑。’诚以人之聪明,悉上主所赐。若不虚心抑志,自视为聋瞽之人,未免为真聋瞽者矣。
四、奥斯定的成长
“昔圣奥斯定聪明智慧超绝凡众,然染于异端,于大道未有省也。一日往弥郎名都,聚四方多闻之士,往游其地,表己所学,声誉日著。有司教圣人盎博恤者,见而启之。虽中心有动,然浮名尚切,未及矢志精修也。比年三十有三,忽悟浮浪半生,茫无归宿,因矢志苦修,四十余年所著圣教诸书,悉切近精微,然犹不自足,时质于高闻之士,历耄年不替云。
五、对奥斯定的评价
“夫圣奥斯定于三十余年之前,聪明智慧,非不超凡众也,其实与聋瞽奚殊?藉非主启其衷,则冥冥没世矣。惟其不聋不瞽,复不肯以明聪自居,斯为真明聪者矣。
六、当效法奥斯定
“今子等未闻道之先,亦有自负才智,与之言圣教,而未遽信者乎?有言之未信,甚且加之疑谤者乎?即今既闻矣、既信矣,幸脱聋瞽而明聪矣。亦有明聪自居,遽生满足,而犹然聋瞽者乎?视圣奥斯定,宜亦知所法已。”
答妄念易杂宜时时颂主,;,凡三则
八月朔日,陈广文葵伯偕其弟叔侃至堂。
一、仰祈天主可除妄念
葵伯问曰:“丹之奉教,祈朝夕进修,其如妄念之易杂何?”
司铎曰:“固也,然仰祈上主之灵宠,自可无患。譬之鸟焉,假以羽毛,其飞必高矣。
二、时时颂主可除杂念
盖人所以多杂念者,以不知转念颂主故也。如凡所见闻,悉有颂主之念,则杂者可纯。始也强勉,久自安适矣。
昔圣意纳爵游苑囿,偶闻一花香,因仰天颂主曰:‘造物主之生物,其悦人五官也如是。’夫一花之微,乃因香而颂主恩,圣人之爱慕大主切矣。学圣人者,何不仰法焉?
三、时时念主,快心满志
且物之美好,不过分造物主无穷美好万分之一耳。于其万分之一,尚可以悦人心目。一神想乎无穷之美好,其快心满志,又何如耶?
“圣意纳爵时时念主,靡有停刻。一日冗次,偶辍片时,即自责曰:‘此片刻不念天主,如禽兽然。’吾辈学道之人,尽如圣意纳爵之用心,又何患杂念之扰乎?
四、时时颂主的果效
“昔有修士,每触目,辄生搅乱。厥后切用神工,凡有所见,非复如前矣。如遇一美色,即颂主曰:‘造物主之生人,其美好也如是。’向时邪念,毫不复萌也。夫均一所见耳,向之见如彼,今之见如此。芳秽殊途,判若天壤。斯亦修身之要法也。”
论圣教诸书为性命神药,
徐问叔侃曰:“比来向主,亦颇有心否?”
对曰:“承贶诸书,悉翻阅之,弗敢置也。”
司铎曰:“读书固佳,但徒涉猎,无益也。惟视为性命之神药,将一字一句,必熟玩而详味之。譬如病者,简视方书,逐方详审,即一味亦不敢苟,而况于性命之神药乎?”
答杂念为原罪之迹惟仰祈主佑,,凡三则
廿六日,其香至堂。
问曰:“省察之功,其在言行者易见已。至若念虑之萌,初非着意而为者,其为罪与否,未易明也。无论他事,即如对主持诵,至严肃矣。而妄念憧憧,其来也无端。罪乎?非罪乎?”
一、杂念为原罪之迹
司铎曰:“念非着意而成者,似未为罪。然其来不能禁,此亦原罪之迹也。盖人惟染原罪,则不胜薄弱。故虽当对主严肃之时,亦不禁妄念之窃发耳。”
二、善功唯祈主佑
其香曰:“然则奈何?”
司铎曰:“惟有祈主祐耳。夫人之善功,非蒙主佑,即纤毫难自成也。即如至短之经,有能诵之至竟,而无一念之杂者乎?夫一经尚不能纯念、持诵,而况于大善行、大善功,而可傲然自多曰:‘此我自为之,而不关主佑者乎?’昔圣保禄有云:‘人非上主佑,无一善可能;人若蒙主佑,即无一善不可能。’斯言可绎也。”
三、杂念如蝇
其香曰:“杂念之来,虽圣人亦有之乎?”
司铎曰:“杂念乘人,如苍蝇之偶集,虽驱之复至,但不为所累,斯可耳,未敢必其无也。
四、圣人不免杂念
“昔圣方济各亦尝患此,时揭以语人,旁有对者曰:‘吾诵经时,何以独无?’圣人曰:‘而能之乎?试诵主经一遍,如果无他念之杂,当以疋马相酬。’其人甫诵在天一句,遽谓圣人曰:‘愿并鞍以相送。’由此观之,杂念之萌,虽圣人不免。然非着意用工,自不觉耳。”
答灵魂有时出现上主所命,
少顷,其香复问曰:“人传场屋中往往有鬼神,如报复恩怨之类,至有现相相示者,于理然否?”
一、上主许灵魂出现
司铎曰:“有之,凡人之灵魂,有时出现人世者,亦上主所许,以示灵魂不灭意耳。
二、灵魂出现的故事
“敝邦纳波里名郡,乃人居鳞集之所。数十年前,忽然地坼。穴中突出一人。骑马往来如飞。众皆惊骇,闭户莫敢视。次日自户隙窥之,其突出往来犹故也。越数日,有一名士欲穷究其理。因告解祈佑,往穴旁。伺其将入,控辔而问曰:‘我奉主命,问尔为何人?因何出穴惊骇人若是?’对曰:‘我乃某之灵魂也。生前为妄证某人,致其身名俱损,兹受主罚,未得安所。幸主容我出现,白彼无辜。若彼冤得白,更求为我通功,即可获安所矣。’名士慨然许诺,因代彼人别白,且多为通功。自是入穴,不复再出。此事在通衢,乃万目所共见者,敝友亲为余言,端不诬也。
三、灵魂出现系上主所命
“由此观之,人之灵魂亦有时出现人世,如报恩、雪怨之类,特非上主之命,则不可。若论天神鬼魔之现,又非人所能易测者也。”
论承教期于行,
十三年庚辰,艾司铎以五月至龙江。
初三日,为瞻礼六日,司铎诠救赎事理,俾奉教者常痛念之,以为寡过之宗。
次为瞻礼七日,司铎诠“雪堂”二字,以“雪”喻圣母之德。盖龙江新立圣母堂,尝以“雪堂”命名故也。
次为圣若翰诞日,司铎诠圣若翰之德、之功,俾后人仿而行之。名论娓娓,标笔拙,未能一一述也。
初六日,诸友毕会。司铎谓众曰:“比来论道,三日于兹矣,未知诸子,曾憬然有得否?请各述所取益,即一端亦可终身,不必求详也。”
问士敏,士敏对曰:“承‘雪堂’之训,学徒记之,未能行也。又安敢对?”
司铎曰:“记而不行,与不记同。比如水之沃石,得湿而已。必也如土之能受,以水沃之,徐徐然入,自滋润而浃洽矣。”
论修道贵薄世味,
问鲁可,鲁可对曰:“圣若翰之修道也,不于尘世,而于山中,为薄世味故也。洙希圣未能,庶于世味或有省乎?”
司铎曰:“良然道情之与世味,最相反也,而复相妨。道味淡,世味浓;道味超,世味昵。断未有世味不薄,而可以期登天国者也。”
论享天上福悉纯善而无纤过,
问其香,其香对曰:“标反躬多过,承师训。有过者,地上之事。改过者,天上之事;改过不吝,愿终身以之。”
司铎曰:“人之在世,如行滑路。失足之愆,实所难免。改之、改之,以至于寡,即与天神同归矣。
盖享天上之福者,悉纯善而无纤过。天堂之门甚窄,人有纤过其能入乎?子勉之哉。”
论诲人必先自诲,
问允鉴,允鉴对曰:“圣若翰之德,在山中苦修;而其功,所在阐明吾主降生之事。斯二者,是所当仿而行者。”
司铎曰:“此一也,非二也。夫人未有不自诲,而能诲人者。诲人不动,由我自诲不笃,盖不能言其所未行故也。圣若翰惟其苦修,故能阐发,幸勿岐而视之。”
论钦崇上主由爱德而发,
一、钦崇在于活根
问仲升,仲升对曰:“‘钦崇’二字最难,斌何敢及他?”
司铎曰:“易耳,奚难哉?见以为难者,皆由不沃其根故。若时沃其根,则日见其易,又奚难之有哉?子平明而兴,不立一功,不行一课,则一日之根不沃矣。再晨而兴,其不立功行课,犹乎昔也,则二日之根不沃矣。根不沃,枝叶不发生,视以为难又奚怪焉?
二、爱德为钦崇活根
“抑人之钦崇上主也,未有不由爱德而发也。而爱德之发,则全为美好所动。子视世上诸物,何者为美好乎?其无穷美好,孰有如上主者乎?知主为无穷美好,则钦崇之念定有不容自己者。其视世间美好诸物,特分吾主无穷美好万分之一耳。如舍无穷美好之上主而不知爱,势必移所爱于他美好。甚有似美好而非美好者,而亦爱之;甚有可贱可恶不美好者,而亦爱之。宜其爱主之难也,辨之明则爱主之心必笃。勉强而力行之,是在子矣。”
论圣母会以守贞为上,
问君及,君及对曰:“承师训,物之白者莫如雪,而圣母之德之白,则逾于雪。翰托圣母庇下,十诫之守,其固然矣。而邪淫一诫,尤为至污,敢不五司之是守。”
司铎曰:“仿效圣母,守贞为切。谨守五司,毋令窃发。凡在圣母会者,俱宜行之,不独吾子也。”
论人涤罪垢全赖救赎之恩,
问从赵,从赵对曰:“陇闻道最迟,罪污莫洗,惟有望吾主救赎之恩耳。”
司铎曰:“旨哉!涤身垢者以清水,涤神垢者以圣血。夫人欲涤罪垢,非吾主救赎莫大之恩,未有能洁者也,吾子勖之。”
论圣教遇阻方显其功,
问其绩,其绩对曰:“数日欲一到堂,辄有所阻,未得承师训也。”
司铎曰:“吾章之奉教也,不独乡曲亲朋,或生疑阻。即一家之内,亦有然者。虽然,奉教而致人称誉、致人赞颂,其功亦浅耳。譬之浮海焉,顺风而行,舟师何力之有?惟遇飓风而凌浩淼,其能谨樯帆舵楫而无恙者,则舟师之功也。今子遇阻而辄止,是徒知有人,而不知有至尊之上主也。为义而受窘难,独不闻与。”
论天堂之赏其异数者有三等,
亭午,其香复至堂,司铎见其有倦色也。问其故,对曰:“窃效著述,不觉劳勩。”
司铎曰:“固也。亦问其所著者为何书耳。
“著世俗之书,未免劳而罔功;若阐明天主之事理,则劳多而功多矣。
“昔贤论天堂之赏,其异数者有三等:一致命、一童贞、一著书以明圣教。夫致命、童贞,亦吾人不易得之事。若著书以明圣教,凡有心、有力者,皆可勉而能也。近晋绛、段君袭者,曾以此义笔之《论学》跋中。试取而谛读之,其有合乎?”
答段友不可及之功,
其香曰:“段君久耳大名,其功行亦有可纪否?”
司铎曰:“段君之昆季三:长名衮,次名扆,次名袭,皆则圣司铎之高弟也。司铎凡所著书,较刻之功,多出其手。然此其小者耳。段君尝立一圣堂,比邻不戒,偶烬于火。段君仰而叹曰:‘是堂湫隘,吾主弃而去之矣。’请更诸爽垲者,复捐金、庀材另创一所,比前加丽焉。夫人当缔创之后,忽遭焚毁。即有道力者,能自免于怨尤,斯已多矣。其不灰必而弛力者,几人哉?段君不惟无怨尤,更加毅然之力,其不可及者此已。”
论圣伯多禄可仿之德,,凡二则
一、当效仿伯多禄之行
十一日,为宗徒伯多禄瞻礼。
司铎诏众于堂曰:“昔圣伯多禄其初渔人耳,一蒙吾主呼召,遂弃其渔业,从主四方布教。(详见圣人行实)斯其矢志坚决,可仿而效也。今子等闻道以来,间有始勤而终怠者,亦由初念之不坚耳。有如淡而声名,捐而财利。一如伯多禄之弃厥渔业也,宁有鲜终之虑哉?
二、伯多禄渔业的含义
破船寓义
顾伯多禄之渔业,一破船耳、破网耳。后贤推论此义,有二譬焉:何谓破船?肉躯者是。灵魂之在肉躯,犹主人之在船也。船虽坚致,然日浮于巨浸浩淼之中,排荡冲击,其能久存者几何?人生犹泛海也,所以排荡、冲击我者,非一端矣。夫形久则必敝,人何苦恋此久而必敝之物,日营逐未有已也。
破网寓义
何谓破网?世俗者是。夫世俗之束人也。甚于罗网,人入其中,鲜有得脱者。且魔鬼多为智计,伏藏其中,虽千目万孔不啻也。人而思脱,一一解之则綦难。惟一举而弃之,绝不受其笼罩,又何世网之患乎?
三、伯多禄弃万有
耶稣尝谓伯多禄曰:‘人能弃而财帛妻子而从我者,吾且以百倍偿焉。’
伯多禄对曰:‘吾业弃万有而从主,吾主何偿焉?’
或曰:‘夫伯多禄所弃,一破船与网耳,曾何万有?而乃为大言若此。’圣额我略尝推论此意,以为人之物有限,而人之愿无穷。故农所有者耒耜,而其愿则斯仓、斯厢也。士所有者图史,而其愿则巍科膴任也。至于商者、贾者,见前之藏镪几何?而其愿不什百千万不止也。
“夫伯多禄不难弃其所有,而难弃其所愿。
四、天主以百倍报赏
“今无论荣福之享,吾主业百倍偿之。即诸凡奉教之邦,莫不崇厥堂宇。其瞻拜望泽者,无间公卿、士庶也。斯亦百倍偿之一端,尤为昭然可见者已。”
论圣母往顾圣意撒伯尔各有可存想之义,9,凡八则
一、存想有三端
十四日,为圣母幸圣意撒伯瞻礼。
司铎又谓众曰:“教中工夫,诵经、看书,固为有益,然未为大益也,必也其存想乎?顾存想有三端:一记其事、一绎其理、一发其情。三者备,而存想之功全矣。
二、圣母往顾意撒伯
“今日乃是圣母往顾圣意撒伯日也,请先述其事,子绎其理,而发其情可乎?圣意撒伯者,圣母之亲也。当时圣母方领报之时,天神又将圣意撒伯受孕之奇,兼报圣母。(详见本论)圣母因发热心,速往顾之。山行三日,方至其家。比圣若翰生,始返。
三、会友的感想
“子等亲闻斯语,不啻亲睹其事,亦有存想,可为余告者否?”
守贞
问鲁可,鲁可对曰:“圣母贞德可嘉,故天主选之为母。天神之报,以其贞也。”
司铎曰:“然。世之荣福,孰有大于为天主母者乎?乃圣母当领报之时,尚未敢遽许,惧失其贞也。比天神以天主全能告,始致成命于主。斯其坚贞一念,又非寻常可拟者矣。”
四德
问其香,其香对曰:“圣母诸德咸备。即今日之事,标取四德焉。”
司铎曰:“云何?”
⑴贞
曰:“领报而必矢童贞,贞也。
⑵爱
“闻意撒伯之孕而热心顿发,爱也。
⑶勤
“山行跋涉,艰辛不避,勤也。
⑷谦
“以天主之母,而为人服役者三阅月,谦也。是之谓四德。”
司铎曰:“然,之四德者,法其一焉,将终身行而不尽。矧四德之咸备者乎?”
信为先
问鸣见,鸣见对曰:“闻意撒伯之受孕也,七十有一矣。夫老妇而怀妊,人未有能遽信者。乃圣母闻报,即信而无疑。然则勤也、爱也,其皆由信而发者乎?”
司铎曰:“信为诸德母,故向主三德,必以信为先。均一天神之报也,杂加利亚以疑而结舌,(详见本论)圣母以信而欣往,德之等夷,从此判矣。”
人当识主
问君及,君及对曰:“方圣母见意撒伯时,若翰在母腹中。即知圣母在前,即知圣母所怀者为救世之主,在母腹中而慧识若是。宜其为主前驱,而明耶稣为救世之主也。”
司铎曰:“若翰未孩,其识认吾主,即有慧识若此。人而不知天地之大主也,曾婴孩不如矣。”
勉立功
问从赵,从赵对曰:“圣母有忻勤之德,为万世母仪。陇闻道也晚,庶其忻勤天主事,以补所未逮乎?”
司铎曰:“勤于天主之事,则闻道晚而立功先矣。非若勤于尘世之事,徒劳而罔功者比也。子勉之哉!”
圣母爱人尤父母爱子
问启藻,启藻对曰:“圣母者,众人之母也。人而善焉,必为圣母所喜。人而不善,必为圣母所怜。改不善而归于善,庶其可乎?”
司铎曰:“譬之人子焉,子而贤者,贻父母令名。其不贤,则羞辱及之矣。二者相倍屣,吾子其奚从焉?”
热心向往
问继学,继学对曰:“意撒伯之家,去圣母甚远,圣母惟有热心,故虽远必到。夫天国犹家也,藉非有热心焉,其何能到?”
司铎曰:“高论种种,得其一焉,皆可终身行之者也。虽然,犹有顾字之义焉。夫圣母之见意撒伯也,顾之也。子等共事圣母,已不啻亲若兄弟矣。脱或过失不规、疾病不恤,懈惰者未能谆谕而勤勉,意于顾之之义,或有未尽者乎?请以此补诸论所未及,尚力行之毋忽。”
答人禀四行以生各有偏胜之异,9
十六日向午,其香至堂。
司铎曰:“顷晤施孝廉,其德器冲和,蔼然可掬也。”
一、性格与四行有关
其香问曰:“人之性格,其刚柔缓急,各有不同,意其所禀则然与。”
司铎曰:“人禀四行以生,求其四行均调。而无偏胜者,其最上已,余则不能无偏。
二、性格与四行的关系
气行胜者
“是故气行胜者,其人必圆活而充满。
水行胜者
“水行胜者,人必柔弱而舒迟。
火行胜者
“火行胜者,必刚毅而果敢。
土行胜者
“土行胜者,必重默而端严。
三、四行与四液有关
“而四行又与身之四液相应,气应血、水应痰、火应心、土应肌,其详在拙述《性学篇》,非立谈可竟也。”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
即万日略圣经太旨
天主降生一千六百四十二年 极西艾儒略述
西极耶稣会士艾儒略译述 同会毕方济、阳玛诺、伏如望共订 天主降生一千八百五十三年
慈母堂重刊
主教赵方济准
京都始胎大堂藏版
天主降生一千七百九十六年
主教汤亚立山准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 目录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目录
万日略经说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凡例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一
第一节 天主许生若翰将为前驱
第二节 圣母领天主降孕之报
第三节 耶稣历代之祖
第四节 圣母往见依撒伯尔
第五节 圣若翰诞
第六节 天神示若瑟异胎之由
第七节 天主耶稣降诞
第八节 天神降谕灵迹叠见
第九节 遵古礼定圣名
第十节 三王来朝
第十一节 圣母献耶稣于圣殿
第十二节 耶稣避居厄日多国
第十三节 耶稣十二龄讲道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二
第一节 耶稣受洗示表
第二节 耶稣四十日大斋驱魔诱试
第三节 圣若翰再三证耶稣为其主
第四节 耶稣初招门徒
第五节 婚筵示异
第六节 初净都城圣殿
第七节 尼阁得睦夜访谈道
第八节 西加尔乞水化人
第九节 加理勒亚化众愈王子疾
第十节 招四宗徒
第十一节 命渔得鱼
第十二节 葛发翁诸圣迹
第十三节 训责三徒
第十四节 渡海止风
第十五节 驱魔入豕
第十六节 起瘫证赦
第十七节 招玛窦为徒
第十八节 葛发翁又救淋者死者瞽者喑者
第十九节 瞻礼日起瘫喻人
第二十节 耶稣自证真主谕异端
第二十一节 论食麦穗
第二十二节 瞻礼日起痪者
第二十三节 立十二宗徒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三
第一节 山中圣训
第二节 葛发翁又圣迹
第三节 纳婴圣迹
第四节 若翰遣使询主
第五节 赦悔罪妇
第六节 逐魔谕异端
第七节 论疑真主之罪
第八节 论顺主者为亲
第九节 播种喻
第十节 天国四喻
第十一节 求天国三喻
第十二节 晦迹本乡
第十三节 遣使传教定规
第十四节 谕宗徒传道耐苦
第十五节 五饼二鱼饷五千人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四
第一节 日搦撒步海圣迹
第二节 论天粮指己圣体
第三节 论污洁
第四节 底落圣迹
第五节 加理勒亚圣迹
第六节 七饼鱼给数千人
第七节 论宗徒防异端
第八节 伯撒衣达救瞽
第九节 预言受难复活
第十节 大博尔山显圣容
第十一节 下山驱魔再言受难复活
第十二节 鱼口取钱完税
第十三节 抱孩论谦
第十四节 论赦人罪债
第十五节 撒麻利亚愈十癞
第十六节 难期未至反化捕者
第十七节 反难异端赦罪妇
第十八节 自证真主
第十九节 有罪者为之役
第二十节 胎瞽得明证主
第二十一节 牧羊喻
万日略经说
造物主圣教,有古经,有新经。古经乃天主未降生启示先圣,令传溥世,即以将降生事旨豫详其中。新经乃天主降生后,宗徒与并时圣人纪录者。中云万日略(译言好报福音。)经,即四圣纪吾主耶稣降生,在世三十三年,救世赎人,以至升天,行事垂训之实,诚开天路之宝信经也。此经出于天主,录于四圣,及后诸教宗,与圣教公会准定,明示普天下,尊信为天主真典者也。或问:“命出天主,奚必待人准定。”曰:“天主降诰于人,犹人主出令于民;古圣纪录其命,犹臣工书敕;教宗准定乃行,犹敕命需符玺也。但其所以行,岂笔札符玺之力哉?亦由主上之权,而笔札符玺,不过一为证据,勿致讹传谬信云耳。然四圣所纪,更令古今一切人尊信者,言言质实,略无粉饰。其所本无,固毫不夸诩以炫俗。即其中有超绝事理,非人情所以遽信者,亦尽明书,不敢委脱以阿众。又或有不尊圣教,与夫门徒过差,似令人闻而摇其信者,亦据事直书,不敢隐讳,以避耳目。其所以然者,盖种种所纪,其中妙义,虽非一时俗眼所能尽明,然细绎其旨,皆砭世之金针,训人之大道也。”或曰:“万日略既为天主旨,一圣纪之足矣,何必四圣?”曰:“一圣虽足传,然世情病在多猜,必众圣共纪,其信方更坚也。”四圣维何?曰玛窦,曰玛尔謌,曰路加,曰若望。玛窦与若望者,宗徒也;玛尔謌与路加者,当日圣徒也。其纪录也,玛窦则取如德亚本国文,三圣则取列国通用之厄济亚国文。今所行者,则罗玛文字,乃后来圣人热罗尼莫奉圣达玛肃教宗之旨所译,以便泰西诸国诵读者也。古经中,曾豫指四圣以四像。一人像,乃指玛窦,多纪论吾主降生人性之事;一狮像,乃指玛尔謌,矢口即纪论当时圣若翰,在郊野高声晓众,共认吾主耶稣降生,如狮子吼然。一牛像,乃指路加,矢口即纪论奉祭天主之礼,如古用牲者。一鹗像,(西言曰,亚已辣能直视太阳而目不眩。)乃指若望,矢口即纪论天主之性,挈其玄奥,如鹗高戾于天,而仰日光,不眩其目也。圣人奥斯定曰:“纪录正教好音,有四圣者,如昔福地中有四大河,润泽万物也。”又古贤瑟都略云:“万日略之经,如太阳溥照宇宙。纪录四圣,则如四季,皆由圣训之阳和、酝酿,发育于人心也。弟四圣意旨,各有专属。在玛窦,则多以古经及古圣人预言,明耶稣(天主降生名号,译言救世主。)实为众所久望降生救世之主也。若玛尔謌,则多以耶稣诸灵迹大能,超越人神之力者,证其实为至尊万有之主。路加,多纪吾主耶稣圣训,与赦人罪之事,以明其降世赎人,医疗人心之疾。至若望,则阐发天主本性,以明吾主虽降世为人,实则从无始而生于罢德肋,真为天主子也。要之吾主耶稣,真是人,任人可学;真是天地之大主,任古来至圣,不可拟其万一也。顾吾主在世,第用身教口授,未尝著撰。若四圣之意,则举亲见闻者急记之,庶免遗谬,无遗谬,则信者无疑,不信者无辞。且一时言传,久之或忘或愆,书则永存矣,且行之久远而无斁矣。虽然天主之义,至深无穷,其降生在世,言行奥指,何可殚述。圣若望,既纪录之,复跋其末曰,耶稣言行之详,若必欲一一纪述,恐六合虽广,不能容受。猗与休哉!今将四圣所编会撮要略,粗达言义,言之无文,理可长思,令人心会身体,以资神益,虽不至陨越经旨,然未敢云译经也。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凡例
一、天地真主,理义深奥,难以穷尽,且欲称之,亦难命名,势必强借人世尊称而称之,如曰主、曰君、曰父是也。至于或曰天主、大父、上主、造物主、万有真宰等称,无非表其至尊无对,万有无原之原,为我万民一大父,非因异称而有二也。犹指国主,称呼不一,然非因异称而帝王有二也。若在极西诸国,称为DEUS。(音“陡斯”,译言天地真主。)在大秦国,考之唐景教碑,称为阿罗诃碑序云:“粤若常然真寂,先先而无元,窗然灵虚;后后而妙有,总立枢而造化。妙众圣以元尊者,其惟我无元真主。”阿罗诃与,总之宇宙其惟一主,而各国奉之自有本称也。今欲常称,称之曰天主。盖以天之一字,统括万有,言天主犹言天地万有之真主,非如或所谓一天各一主也(详见《天主实义》、《万物真原》、《寰有诠》等篇。)
一、天地真主,虽为至一无二,然大主一体之中,原含三位。所谓位者,非爵位,亦非座位,乃灵明自立之位也。以西音称之,一曰罢德肋,一曰费略,一曰斯彼利多三多;以华言译之,罢德肋为父,费略为子,斯彼利多三多为爱,为圣神也。此三位,虽各为灵明自立,然总为一性一体,无二主也。略譬之人性焉,有心,有志,有情。志生于心,情发于心志,虽分为三,总成一性体耳。又譬之日,有轮,有光,有热。轮生光,轮光发热,三者虽异,而相生相发,亦无先后等待,共成一日,非有三也。盖天主纯一妙体,本不可分。第因自照本性无穷之妙,体内自生一本性无穷妙之像,故虽为一体,然有照与受照、生与受生之别。生者为父,受生者为子,故分二位。又父子极相爱慕,共发一爱,即第三位,所谓圣神也。此三位一体之义,未有天地之先,无始之始,已浑全完备,即天主灵明之本体也。其后降生救世,原系第二位费略,故常自称为子,称罢德肋为父,又自称为父所遣者。盖指原从罢德肋而生,且以罢德肋之旨而降生世也,此其略也。(详见本篇。)
一、天主降生之国,总名大秦,本名如德亚,与中华相连一大洲,距长安而西,陆程约四万里,近地中海,居亚细亚欧逻巴及利未亚,三大洲之中,为天主开辟天地之初,化生人类元祖之地,离大西诸国数千里,大唐贞观九年,有太秦传道者,携天主经像来献。太宗见其教旨,洞彻天人,究极生死,原原立要,大益治修,于贞观十有二年,颁行天下。(详见景教碑颂)
一、如德亚国京都,曰协露撒棱。天主降生前,古奉教帝王建一殿,极高大壮丽,以隆祭事大礼。凡本篇言京都瞻礼圣堂,即此殿也。
一、天主降名号,一曰耶稣,译言救世者;一曰契利斯督,译言受油傅也。古礼立王、立司教者,以圣油傅其顶,祈天主佑之。吾主虽未尝受此礼,然古经借此为号,指耶稣实为诸王之王,主教之宗主,而被满圣神诸德也。一曰弥施诃,按唐景教碑,论天主降生日,景尊弥施诃戢隐真威,同人出代,神天宣庆,室女诞圣于大秦云。一曰玛奴厄尔,译言天主与我偕,此乃古经所载名号,豫指降生之真主也。
一、天主降生之时,按中国长历,在汉哀帝元寿二年,岁次庚申,即平帝拟元始元年冬也。盖考之汉史,哀帝元寿二年六月崩,平帝以九月即位,而吾主耶稣降诞,实在是年长至后四日也。
一、此降生纪略,止约识吾主耶稣所经之迹,与所垂之训而已。若其奥旨妙义,西籍充栋,一时未能阐发。有志未逮,兹略述一二,恐有未明,而稍为之注也。
一、吾主耶稣事实,原系四圣所纪,彼详此略,有重纪,有独纪者。兹独编其要略,不复重纪详尽,若夫全译四圣所纪。翻经全功,尚有待也。
一、文以载道,篇中止取昌明显达之辞俾读者一览,即悟大主灵迹圣训,以掖导其归向之途,而得仿效之式也。如徒取聱牙奥邃,以蒙正意,斯非纪言行之旨矣。要欲人人易晓,譬欲得珍宝于帑藏者,必先求其所扃之钥,意在得珍宝而止。虽钥有精粗,亦弗暇计也。
一、凡篇中或称吾主耶稣为达未之子,皆因古经所示天主降生,必在达未圣王之后裔,以此称吾主耶稣者,盖指其实为天主降生也。
一、凡篇中称人子者,皆吾主耶稣自谓也,意谓降世为人,实生于童贞之圣母者。
一、凡篇中或有自称为我,称吾主耶稣,或他人为尔者,非轻亵之词也。乃西经古文凡面对而出辞者,虽至尊之位,亦多以予尔为言,尚质直也。即如中华经典,呼天呼君,亦以此为通称耳。
一、篇中人名,以直线识之;地名,以方围识之,庶一览而明,不致混目。
一、凡篇中书地,或人名字,间有不合别本者,要与同音为主。取合西音,不论字义,即有人名三四字者,亦按彼中声音译之,未敢增减也。
一、凡篇中按西史等语,指是端,万日略经未载,乃借国史续补之。
一、篇中屡称发利塞俄之党,盖彼中即学道之流,自分别于庸众,然虽以修道为名,实则务外好名,拘泥小节,而无真德,吾主屡训导之,彼乃倨傲白满不克虚心受诲,故虽望降生救世之主,而当面不识耶稣即是,致有相违之言,而终为吾主所容受难之由。藉彼恶党之手,以满自己救世夙愿也。篇中所称学士或异学士,皆此辈也。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凡例终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一
天主降生一千六百四十二年
极西艾儒略述
第一节 天主许生若翰将为前驱
粤稽古圣典。(即万日略经。)当如德亚国王黑罗得时,有本国名士匝加利亚,其妻曰依撒伯尔(即圣母表戚也。),俱道德高秀,众其企之,但年迈绝孕,朝夕祈于天主。匝加利亚职司祭,一日内堂焚香。(堂即先王所建瞻礼天主大殿,在彼京都者,殿分三大重,外为众人瞻祷之所,内为司教焚香奉献之处。)忽见一天神。(天神灵明之体,本无形像,欲传主命,乃借气成形,以便显见言语者。事毕,其形即散。)立于台右,甚惊怖。天神告之曰:“匝加利亚勿怖,上主已允尔求,尔妻将产一子,宜名若翰,(若翰者,译言有福宠,有仁慈之人也。)即从母腹,被满圣神,他日开引众迷,归向真主,为主前大圣者。”匝加利亚曰:“余夫妇老矣,安得有此?”天神曰:“我乃嘉必厄尔,侍主宗神之一也,主命来报,因尔怀疑,自今至产子之日,舌结不能言矣。”众人瞻望既久,及其出,讶而问之,遂不能言,但指画示意。匝加利亚归,其妻果孕。(详见若翰保第斯大行实。)
第二节 圣母领天主降孕之报
尔时达未王派圣女,命曰玛利亚,居纳杂勒郡,壹意虔奉天主,躬备万德。(详见圣母行实。)天主亲欲降生,原择为母,乃遣上品天神嘉必厄尔,朝而报曰:“亚物玛利亚满被圣宠,主与尔偕焉。女中尔为殊福。”玛利亚骤闻,且惊且赧。天神复告曰:“玛利亚毋骇,幸获上主福宠,将怀孕而产圣子,当称耶稣,实为天主子。上主将与之达未之座,而为世世主,其国亦为世世国,教泽无疆也。”玛利亚谨对曰:“吾矢志童贞,孕产如何?”天神曰:“此非由人,乃天主全能庇尔。且不观尔戚依撒伯尔乎?至兹暮年,特蒙主佑,赐妊六阅月矣。”于是玛利亚俯首对曰:“主之婢女在兹,恭惟致成于我,如尔之言。”盖心适许之,而天主费略,不因人道,惟以圣神之功,即于玛利亚腹中,全能默授,自成圣胎,赋之灵魂,以人性接己性,真为人,真为天主矣。(天主欲不借母胎而从霄降世,降日即成大人之身,固于大主全能无难也。第若然,人必以为怪幻,非真人体,不足为人之表也。必也降孕圣胎而生,真人血脉,乃知虽为天主,亦真是人。吾侪所当感恩而师法者。然不用人道而生,盖古来大圣之生世,多异于凡人,况天地真主、诸圣之至圣者乎?盖即此正显其全能,而示其钟爱贞洁之德焉。)
第三节 耶稣历代之祖
(按古经,天主尝许圣人亚罢郎及其后达未圣王,以其子孙必有救世之主出焉。今依圣史玛窦列吾主历代之祖如左,以徵其实。)亚罢郎生依撒,依撒生雅各,雅各生如达兄弟等十二人。如达生发肋,发肋生厄斯鸾,厄斯鸾生亚郎,亚郎生亚米纳答,亚米纳荅生纳算。纳算生撒满,撒满生博阿斯,博阿斯生阿白,阿白生叶瑟,叶瑟生达未圣王。达未生撒落满(大名哲之王。)撒落满生罗薄盎,罗薄盎生亚彼亚,亚彼亚生亚撒,亚撒生药撒法,药撒法生药郎,药郎生阿祭亚,阿祭亚生若亚当。若亚当生亚加斯,亚加斯生厄则加,厄则加生玛纳森,玛纳森生亚满。亚满生若细亚,若细亚生叶各尼亚。(自达未至此,其十四代俱帝王也。)及其兄弟,于当迁国时。迁国后,叶各尼亚生撒腊低额,撒腊低额生坐罗罢。坐罗罢生亚彼迂,亚彼迂生厄理亚精,厄理亚精生亚作。亚作生撒铎,撒铎生亚镜,亚镜生厄旅亚匝。厄旅亚匝生厄肋,厄肋亚匝生玛丹,玛丹生雅各。雅各生若瑟,若瑟许配圣母,而各守贞,是为吾主耶稣之所托孕者。(亚罢郎至达未十四代,自达未至吾主耶稣廿八代。)谨按圣母誓守童贞,而天主默示之以配若瑟共守者,有深旨焉,已经前圣备解其故。其一,圣母若无配伴,时人未明降生之由,或有生疑致渎圣母滋甚,故天主必使配伴若瑟以徵圣德也。其二,圣母许配若瑟,乃有行路出入之便。其三,圣母既守童贞,若瑟亦于童贞矢志,则彼此互伴为修,互守为证,实借配理以显绝德,况于后人大有神益。使知相配者,不在亵狎为爱,政可仍守童贞,故后来奉教诸国中尝有效法者。兹圣史玛窦欲纪吾主耶稣之祖,但纪若瑟一派者,盖如德亚国纪祖谱者,原纪父祖,不纪母祖也。若瑟虽非耶稣之生父,然与圣母均为达未之裔,若瑟出于达未之子撒落满,圣母出于达未之子纳丹。(详见圣史路嘉所纪。)故叙若瑟之祖,而圣母之祖可并睹矣。总之圣史之意,在徵吾主耶稣实为亚罢郎及达未国王之裔,如古经所预言无爽也(如德亚国人,原分十二大支,婚娶之礼,必在本支。故圣母于若瑟为同支相配,如虞舜之一沩然也。)
第四节 圣母往见依撒伯尔
圣母既孕,又知其戚依撒伯尔之孕,亟往山中如达之郡视之。时依撒伯尔虽孕,尚 自秘,未有知者,圣母访见便为称贺,依撒伯尔闻言,遽觉胎子踊跃。又蒙圣神宠照,知天主降孕于玛利亚,不胜忻喜,呼号而致祝曰:“女中尔为殊福,尔胎之子,尤为殊福。以吾主之母,幸赐辱临,何修得此。尔德峻极万世瞻仰,天主宝诺,必不尔负。”玛利亚聆此誉颂,益加谦恭乃赞谢曰:“吾心感颂吾主,吾神无任忻愉于救我者,缘其垂顾婢子之微,后人亦将于我乎颂赞矣。夫全能者,大展厥德于我,锡以异恩,用彰厥圣名,其仁慈无量,将沿世世,于诸敬畏之者,以厥臂显厥大能,斥彼骄盈,黜彼尊者于高位,而陟举夫谦逊者。饥虚以福实之,沃满以倾弃之。且不忘大慈,赐以其子,以践所许于吾祖亚罢郎,及亚罢郎后世世之子孙者。”祝毕,依撒伯尔恭延入内,同居三月乃辞归。
第五节 圣若翰诞
依撒伯尔免身得男,亲邻闻之,咸知为天主特赐而庆焉。第八日,依礼命名。众议以父名名之,母曰:“此子名若翰久矣。”众决于父,父尚不能言,乃笔示宜名若翰,众异焉。匝加利亚忽复能言,遂称谢不已,众益异之。传诧此子,想其笃生,匪夷所及。此时匝加利亚蒙主神照,能言未来及天主奥旨,乃叩谢诵赞。其略曰:“颂谢我主,全能天主,眷顾下民,救赎人类,依昔所谕,许诸往圣,怜悯我祖,救脱仇敌。俾我生平,恬适无撄,时依上主,希圣向义。”祝毕,顾若翰曰:“期尔将预言上尊之事,及为其驱道者乎。”若翰弥长,德弥进,恒居旷野,待时而出,以阐圣教。
第六节 天神示若瑟异胎之由
圣母受孕,若瑟示知其故,但觉其胎日显,又明信圣德,不敢有猜,辗转深求,冀天主示之。玛利亚亦知若瑟意,乃犹谦抑不言,亦惟乞天主代解慰之。天主即命天神,以圣母受孕之神异托梦昭示,告以应称耶稣,为救世主。是乃古经所言:“将有童女孕而生子,其名谓‘玛孥厄尔’。(译云,天主我偕也。)”若瑟正如重雾洞开,益致敬奉,事事执役,视前有加焉。
第七节 天主耶稣降诞
天主既已降孕九月,极西诸国总王择撒尔(号奥斯多),见承平日久,令所属国人民男妇,俱归故土报名,籍其数。而圣母玛利亚,本白棱郡人。(即圣母之祖,圣王达未所生地也,古圣弥格亚亦曾豫言耶稣当生于此。)乃偕若瑟,自纳杂勒往白棱。尔时归者云集,圣母乃宿于郭外茅屋,夜半觉胎动,知天主欲降诞此处。屏处静隅,默肃敬畏,不坼不碍,倏生一子,而圣母依然童身;如玻璃、水晶,透太阳之光,而本质犹故也。始诞,室中光明如昼九品天神,群来呵护,从空作乐;又现一异星,悬于空中;种种祯祥,超人耳目。圣母敬之拜之为主,鞠之拊之为子,襁裹置于马槽间。时有驴牛二首,亦皆俯伏,如眷恋状。昔先知圣人依撒意亚,尝豫言曰,牛认其主,驴认其主之槽,由此兴怀,可以人而不如兽乎?(时冬至后四日也。)按吾主降世,不择帝王之室、安华之地、温暖之时,而选茅屋兽槽冬寒,似非其宜。不知吾主降生,原非为享世福,实为受苦救人也。顾人世万尤之根,一在好财,一在好胜,一在好乐。因此三根太甚,徇欲背理,殆与不灵之物同类矣。是以吾主以天地之主宰,而甘降极贫之地,破我贪也;以至尊之位,而欲降极微之处,砭我傲也;以全福之备,而取苦寒之日,又以药我耽逸,而示三罪拔根之表。且悯我人几变而为兽,则以兽类中救我也。然而天悬异星,诸神候护,远王来朝,俱不嫌其处之微,孩童之体,而实认为天地真主。斯更徵其明威,而临下如此有赫也。
第八节 天神降谕灵迹叠见
时白棱之郊,有众牧童守夜看羊,忽睹异光闪烁,大生怖駴。乃有天神显,见为语曰:“尔曹勿惧,报尔喜音,为众所乐。今夕救世之主,降诞于达未郡,尔辈盍往求之。但见郭外马栈间,有婴儿襁裹在焉。即古经所传契利斯督也。”语毕,见天神甚众,颂声盈耳。其颂云:“上天荣福于大主,下地安和于善人。”俄散去,牧童胥庆,谓此不可不亟访,遂踊跃趋视之,得见耶稣,与天神语合,即恪恭瞻拜,赞诵不已。及旋,随传所见闻云。
第九节 遵古礼定圣名
古教规,凡生男八日,行礼命名,以除原罪。耶稣原罪既无,不必拘行此礼,乃欲明其真为人,且以身立表,谓凡教中诫规,人人必当遵守,故第八日,亦依古礼受割,即以天神预报之名名为耶稣。(译言救世者,后改此礼为领圣水之礼。)
第十节 三王来朝
耶稣降诞时,天忽悬异星。如德亚远近诸国,有三贤王,并精天文之学,知此星非恒,因忆前圣遗言。(天主未降生约一千五百余年前,有古先知者曰罢辣盎,言后有异星倏见,则天主降生救世之徵也。)谓必有救世之主出矣。遂各乘骆驼离本国来朝,望星而行,抵如德亚都城,星忽不见,入城访问降生新主何在?国王黑罗得诧曰:“吾乃国主,更有何主?”因念古经有契利斯督者,得非是乎?遂集诸司教,并诸高士讨论,佥谓古经所指,应在达未之乡白棱郡也。国君既知降生所在,邀款三王,令往白棱实访报命。曰:“欲嗣往朝之。”三王出城,复见异星当前,似为引导者,随至天主降生处,星倍耀,遂止。三王亦止,入见耶稣与圣母喜不自禁,俯伏顶礼,奉献黄金、乳香、弥辣(苏合油之类。)礼毕辞归,时蒙默示,间道归国,不复报如德亚国君矣。
按三物之贡,各寓意义。黄金,五金之王,明耶稣为天下共尊之主也;乳香,乃古礼奉天主之香,明耶稣为真天主也;弥辣敛尸,则千年不朽,明耶稣真主,为万民受死于异日,而圣体应必长存也。时降生后十有三日也。(三王,一曰把尔大撒、嘉斯罢、一默尔觉。)
第十一节 圣母献耶稣于圣殿
天主降生四十日,圣母遵古教礼,捧耶稣诣都城圣堂,以双鸠鸽献焉。时都城有德士西默盎,每思降生救世之事,仰慕殊亟。天主预启其明,自知生前必见。是日圣母捧耶稣至,西默盎蒙主默引,诣堂,得觐耶稣,不胜忻忭,既捧于怀感谢曰:“我今得见真主,光照万民,荣福吾国者,大惬所望。今而后,赐我弃世,幸矣。”又向圣母预告受难之事,指耶稣曰:“尔视斯子乎!其允为本国多人沦丧哉,又为多人振举哉。(指不信从者,沦丧其灵德而受永殃;又指钦崇者,将受振举其灵,而永享天国也。)乃如正鹄,众所将共射者,尔神亦几为忧刃创矣。”又有妇少寡,至是年八十有四,名亚纳,能言未来。缘其奉教最笃,故天主启厥灵明,亦既得觏认为真主,极言赞颂,指示众曰:“久所望契利斯督降世,兹诚然矣。”
第十二节 耶稣避居厄日多国
如德亚国君,未见三王回报,自此累月,愈生猜忌。欲觅耶稣杀之,又不知生长何时,居处何所。乃下令白棱界内,凡二岁以下婴儿尽歼焉。天神预告若瑟,令暂避于邻邦厄日多以待再示。圣母即抱耶稣同若瑟宵遁,潜居凡七年。及如德亚国君卒,天神告若瑟令回。时储君嗣立,圣母尚疑,天神乃告若瑟往纳杂勒居焉,故耶稣后亦称为纳杂勒之人也。昔先知者阿瑟亚,曾代天主预言,有“从厄日多召我子归来”之语云。又安西史,圣母抱耶稣避厄日多时,经德巴依省厄未坡里府。其城外有一大树,为魔所凭,迷惑人民。及耶稣至树下,枝忽垂地,如伏拜然,魔遂遁去,而此木受天主神力,其叶其实其皮,能愈百病。又经葩彼落府,城外有小泉。圣母用浣耶稣之襁,并浴耶稣,遂有圣能,俱疗百病。厄白多国俗好邪,往时诸魔像不下千万,迨耶稣至,尽自倾毁。维昔先知圣人日勒弥亚,尝旅此国,预语魔寺诸人曰:“一童女抱子来此,魔像尽成粉□。”诸人虽习邪教,亦因此言,画一室女抱婴儿,供奉拜礼焉。
第十三节 耶稣十二龄讲道
如德亚古教规,凡士民稍长,每年往都城宗殿瞻礼。耶稣同圣母圣若瑟居纳杂勒郡,岁辄往。尔时年十二,欲少彰其圣光。堂中规,瞻礼毕,男女班分而出,惟童稚从父母皆可。乃耶稣独留,若瑟意其随圣母以去,圣母则以为从若瑟也。及程相遇,始知失耶稣。询诸亲友无知者,旋都城,遏索三日不得。入圣堂,乃见在高士坐中,问闻经典奥旨,听者无不动色,交叹服其酬对超异。圣母呼曰:“吾子何为离我,三日觅尔,殊痛苦也。”耶稣曰:“曷予觅哉,弗知壹有吾父之事,(指天主罢德肋而言,后倣此。)我须躬与之乎?”乃同归。自后十有八年,家居纳杂勒郡,孝敬圣母若瑟,以立人世孝敬之表。然厥龄弥增,弥耀其圣智,显主特宠,而为士民所钦企云。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二
天主降生一千六百四十二年
极西艾儒略述
第一节 耶稣受洗示表
若翰野隐苦修,近三十年。至第伯略西国总王十有五祀,蒙天主示令,出山敷教,劝人痛改前愆。圣闻四达,通国出郊受诲。若翰巡游若而当河滨,即以水洗之,令其悔过自新。盖古经中先知依撒意亚,尝预言降生事曰:“遣我天神,在于尔前,预开尔道。野中呼声,令人治主途正直曲径也。”(言我尔者,乃罢德肋对费略相语之辞也;天神云者,指若翰之德,比拟天神,且为天主所遣,晓示世人,识奉耶稣为真主,犹如国君欲出必有先驱前道者然。)时耶稣亦已三十载矣,自纳杂勒往顾之,且欲受其洗焉。若翰悚惕弗安,固谢曰:“余当恳求主洗,何敢反授洗乎?”耶稣曰:“尔洗我,必如是方满义德之表也。”若翰乃谨遵命,而授以洗。耶稣既受洗,忽天开炳烁,天主圣神借白鸽之形,见于耶稣之首。又空中闻罢德肋语曰:“兹乃我所爱之子,快我意者。”(噫!吾主至洁之躬,何洗之受,政以训我各当涤心,且欲定入教之规,必须先受圣洗,以洗一生之罪垢,故先自受此礼也。然而吾主弥自谦抑以受人洗,则圣父弥显其为真主,以示人尊也。)西史又记,此后若而当河,因耶稣领洗于此,大受神力,凡人取以自洗,百病立愈。
第二节 耶稣四十日大斋驱魔诱试
耶稣领洗之后,即趋深山四十昼夜,一粒不食,一滴不饮,如是严斋方饥,邪魔欲试之,乃假为修士容,就而诱以饕曰:“尔倘为天主,胡不化石为饵而济饥乎?”耶稣曰:“经云:‘人不惟受养于饮食,更受养于圣言,出诸上主之亲论者。’”次诱以傲,乃携耶稣至都城圣殿之顶曰:“经云:‘主命其天神,护尔于诸涂,手捧扶尔,不致蹶踬也。’尔何不踏空而下,以试之乎?”耶稣曰:“经云:‘天主之能,非可作意试者。’”次又诱以贪,乃引跻高山之巅,陈天下万国于前曰:“此皆吾所统者,尔能屈已拜我,吾其授尔。”耶稣始叱之曰:“娑殚(译言欺罔人之邪魔也。)去。经云:‘惟宜钦崇一天地之主而专祗之。’娑殚于我何有哉?”耶稣退其三攻,而魔遂遁,(吾主容此魔试,政以示人魔诱多端,攻伐不已,而我必当以钦主命、崇经旨、敌胜之也。)天神至。显像进食。耶稣享焉。今教中每年春时大斋四十日。盖本于此。
第三节 圣若翰再三证耶稣为其主
若翰野处,信从者甚众。国中司古教者,拟之未能决,乃遣高士数人访之曰:“吾师何人也?岂诸先圣所望救世之契利斯督与,抑先知之圣欤。”曰:“否。吾只为声,呼号于野,劝众开塞治道,预备以迎降世之主者也。”使者学士复问曰:“既非救世之主,奈何洗人?”曰:“吾所用水,只洗涤人形。受洗中有一人焉,生乎吾后,实在吾前。以圣神洗涤人心。其手若簸扬之箕汰秕糠,同荒草置永火中,惟精粲是留,而纳诸仓,(盖指耶稣为真天主,判恶者于地狱,登善者于天堂。)是乃契利斯督也,吾固未堪为解厥履之役者。且我目击圣神降临其首,闻空中语云,兹乃我所爱之子,故知其为天主子矣。”
第四节 耶稣初招门徒
次日若翰见耶稣过,语其弟子曰:“是即天主羊羔,除免世人之罪者也。”(古礼以绵羊羔祭天主,以赎人罪。若翰称耶稣为羊羔者,盖指其良顺至慈,必将为人致死,以赎万民之罪也。)其二弟子谙德肋等,闻遂往随之,同留一日。谙德肋归,语其弟西满曰:“幸哉!吾已见契利斯督救世之主矣。”乃引见耶稣。耶稣呼之曰:“西满尔,今后当称为伯铎罗。”(译言石也,盖指其坚定,必为圣教大基也。)越日,耶稣见斐理伯,召之曰:“尔宜从我。”斐理伯乃“伯撒依达”之人,与谙德肋同乡,见其里人纳大,谓之曰:“梅瑟古圣及诸先知所预言救世之主,吾实已见之,即耶稣“纳杂勒”郡人也。”纳大曰:“从“纳杂勒”郡,安有美物出哉?”斐理伯曰:“尔试同往谒,即知之矣。”耶稣见而称曰:“此真义猎厄(如德亚国人古祖。)之子,无伪诈者。”纳大曰:“何从知我?”曰:“斐理伯未招尔,尔在肥果树下,我已先见汝矣。”曰:“吾师尔实天主子,吾国之大主也。”曰:“因我语尔。已见肥果树下,尔即信我,日后汝更将见大过于是者。盖尔辈必见天开,天神陟降人子(人子二字,乃吾主谦抑自称之语,后仿此。)之左右矣。”厥后信从耶稣者渐盛,异日若翰与众论曰:“从上来者,(指吾主降世。)在诸人之上,由地者言地,(指凡人。)由天者超众也。天主所遣者,天主子也,是以言天主之言也。大父钟爱其子,与以宰制万物之权。信者常生,不信者永坠。”
第五节 婚筵示异
耶稣在“加理勒亚”省,加纳地。有亲属新婚者,圣母先与焉,众乃邀耶稣与诸弟子,偕赴以宠之。席间圣母觉酒乏,私告耶稣曰:“酒已罄。”(意欲耶稣行圣迹以助之也。)耶稣曰:“若是尔我何与?”(指变化神异,非关人性。与圣母所生吾主之身,乃天主全能之功,故云。)然圣母默知圣意,嘱役人候命。未几,耶稣令役于所设六坛(厥俗堂下设有石樽以供盥,盖宴时屡盥手,并涤诸器。□各容水二三桶。)以清水注满。役如令,即成酒。耶稣命仆取以示司席者,渠尝而奇异之,顾谓主人曰:“往宴客,酒初必旨,客酣,后乃渐又醨,兹有旨酒至今何也?”盖弗知厥自。众弟子已知为耶稣神功,益倍加敬信。
第六节 初净都城圣殿
□□□□□□□□□耶稣诣都城行礼,见殿堂门庑,贸易牲畜等物,杂沓亵秽,挥绳鞭逐之,纵散其牛羊禽鸟,复论诸贩者曰:“安忍以吾父之堂为市哉?”宗徒因忆古经曾著此语。乃如德亚人,见耶稣驱逐而问曰:“为此似有权者,将何以为有权之明证乎?”耶稣曰:“有之。若或毁斯殿,吾能于三日内成之。人谓此殿历四十六年始成,欲一旦毁之尚难,况三日成之乎?迨至受难三日后复活,众追省此言,乃知以殿喻己身也。
第七节 尼阁得睦夜访谈道
尼阁得睦乃如德亚国文学名宦,人所尊师,夜造耶稣问曰:“吾知夫子,实自天来,盖非天主与偕,必不能为此神异也。但未审究竟何若。”曰:“究竟复生。人不复生也者,无从见天国。”尼阁得睦曰:“人自少而壮,壮而老,谁能再胎母腹而更生?”耶稣曰:“我实语尔,凡人不因天主圣神受洗而复生,则不能进天主国矣。从躯生者肉,从神生者神。尔勿异吾言,不见夫风气之发乎,第闻其声而已,固不知其何来而何往也。然则圣神授人之生,亦如此矣。”尼阁得睦曰:“此谁为之?”耶稣曰:“尔已为人师,尚不知此。我知而后言,见而后证。今我语人间事,人犹不信;若语天上事,孰能信也?尔不闻梅瑟竖立铜蛇之事乎?人子者,亦宜有所竖立,人能望而信之,则得常生矣。”(铜蛇竖立者,太古梅瑟圣人从厄日多国,领诸奉教者归“如得亚”。经旷野,毒蛇最多,中之者必死。众人乞梅瑟转祈上主垂救,梅瑟代祷,乃命铸铜蛇竖于此,有遭毒蛇者,但一仰望,即得不死。盖铜蛇有毒形而无其毒,反能解毒。预指吾主耶稣受难,钉死十字架上,竖立自取罪人之像,而无其罪,故信而仰之者,必得罪之赦也。)耶稣又曰:“天主极爱万民,故以已之子处万民中,俾信之者获永命也。天主子降世,非为判世罪,乃为宥世罪。人能信之,则无罪可判,不信则已判其罪矣。判何罪,即以不信天主名其罪。嗟乎!光降人世,人奈何不爱光明而喜幽暗。幽暗者,乃作恶之地。作恶者,必羞睹夫光,恐露其恶故也;乃行德者,自喜光焉,欲昭其主之命德也。”尼阁得睦受教,而心服尊信。后耶稣受难,尼阁得睦收葬焉。
第八节 西加尔乞水化人
耶稣自如德亚往加理勒亚,道经西加城。日中身惫,憩于井旁,俟弟子入城取饷。有一妇来汲,耶稣就乞水。妇曰:“尊者如德亚人,我西加人,不相及也。”耶稣曰:“尔若知主恩,及求水于尔者为谁,尔反求之,其必与尔以活水,大异于尔水者。”妇曰:“尊者无可用汲,顾安得活水乎?”耶稣指其井曰:“饮此水,终未免渴;领我水者,永无渴矣。”妇因俛恳曰:“愿得斯水,以解永渴,且免诣此汲也。”耶稣曰:“尔宜偕尔丈夫子来。”妇曰:“我无丈夫子久矣。”耶稣曰:“然。尔向固有五丈夫子,第今有者,亦非尔之丈夫子也。”妇悚然曰:“尊者知秘密,其圣人乎?”又曰:“我辈先祖,尝于此山之阴,瞻礼天主。乃如德亚国人,又谓宜于协露撒棱,何也?”耶稣曰:“吁将有时也,不在此山,亦不在协露撒棱拜大父也。尔曹瞻拜而不识所拜者是谁,吾辈识之而后拜焉。盖救世必自如德亚也,真钦崇而善拜者,必以神以诚。天主本神也,钦崇之者,亦必以神以诚钦崇焉。”妇曰:“我知救世者契利斯督将来矣,待其至此,必有以教我。”耶稣曰:“今与尔言者是也。”斯时弟子城回进饷。耶稣曰:“我有食矣。”弟子莫喻。耶稣曰:“承行吾父之旨,是即充我,尔不四顾此地乎,厥地多艺,我将获之,岂必四阅月而后获哉,其秀而实者有日矣。”盖寓言此地从教者多也。又曰:“获者受其工之值,而积实于常生,俾稼与穑者,皆得乐矣。予遣尔曹,收刈尔所未力耕者,而众力具成,尔辈乃因其劳而安享也。时汲妇已入城告众,于是士民皆出,敬礼耶稣而恳留焉。耶稣为居二日,从者益众,佥谓汲妇曰:“今聆耶稣训,固自信其实为救世之主,非但因尔言而信也。”
第九节 加理勒亚化众愈王子疾
耶稣诣加理勒亚,彼都人士闻耶稣至,竞趋迎之。耶稣久留其地,谕人以天国已迩,亟宜悔改而信经典。如是其地之人,沾耶稣教化,尽符古圣预言此地之民:“向入冥中,安于幽暗,兹得照临,发大光明云。”时有一王,居葛发翁城,因其子病剧,来求耶稣降临。耶稣曰:“尔目不睹奇事,安能信哉?”王哀求不已,耶稣乃许救之曰:“尔子愈矣,尔宜安意以往。”王致谢而返,途遇家人驰报子愈,询其时,即昨耶稣允许刻也。举朝乃皆信从。
第十节 招四宗徒
耶稣至海滨,再见伯铎罗、谙德肋同渔于海,诏之曰:“尔向渔乎鱼,今宜从我而渔乎人也。”其兄弟忻然弃网从之。耶稣循海偕行,又见一渔父,与其二子理网,长名雅各伯,次名若望。耶稣亦召之曰:“尔来从我。”其二子即辞父弃舟而师事焉。
按耶稣召徒,盖欲传教后世,须得数辈笃信之人,常侍左右,以其目击为异日证。此四人者,闻呼辄赴,无所疑违,良有感通之神也。因是且知耶稣欲肇神业,托高徒垂后,正不择豪贵茂才之士,第从微贱间,简数人,而以圣智实德赋之,自足以肩大任。又令人悟神业之功,总归大主全能,非可以人力造者。
第十一节 命渔得鱼
耶稣在海畔,聚而聆教者相拥逼,因伯铎罗渔艇在,即登之离岸少许,谈道以慰。讲毕乃辞众,令伯铎罗放艇布网。伯铎罗对曰:“吾侪竟夜徒劳,未获一鱼。兹承命,试再布之。”一举网,鱼不胜取。至呼他舟共载。伯铎罗觉耶稣有此异能,变色改容,俯伏叩祈曰:“请吾主离兹,罪人不敢渎也。”耶稣曰:“且勿骇,尔后渔人而纳之正道,一网尽收,是为验矣。”
第十二节 葛发翁诸圣迹
在葛发翁城,每瞻礼日期,入堂诲众,莫不钦企,谓从来未有也。有被污魔入腹者,大呼曰:“耶稣容我,吾真知尔为天主所圣者也,幸勿戕我。”耶稣命之勿言而出,魔左挡右逼而出,人遂亡恙。一日瞻礼毕,率弟子诣伯铎罗家,其妻母病疟。伯铎罗恳救,耶稣进榻前视之,举其手,病立愈,强健倍常,遂享耶稣至暮。四境闻之,诸为病魔所苦者,接踵伯铎罗之门,耶稣一一抚之,病者辄愈,魔辄去。然魔去皆高声曰:“我知尔乃上主子也,耶稣禁不许言,魔遂喑。后巡行一省郡邑,城中人士皆欲留行。耶稣曰:“我为普传天教而来,安得久留一处?”附近诸地,闻风景从,沉痼诸疴,命之愈,无不立起。
第十三节 训责三徒
耶稣退居海滨,至者益多。有文士闻知灵迹,俯首祈曰:“东西南北,惟师之命,愿从行止。”耶稣曰:“噫!鸟栖枝,狐倚穴,人子者,即首领无倚赖焉。”(指受难之日。)盖觇其务外之想而破之也,又一士向耶稣曰:“吾主,容姑旋葬先人。”耶稣曰:“宜听死者(指其家人无道而言。盖负罪者虽生,其心犹死者矣。)自葬其死之人,尔则从我以传天国可也。”又一人当途,致礼愿从,复曰:“吾暂归家谢业,随吾师。”耶稣曰:“未有既欲从事,兼顾他事而不败者,况以求天上国乎?”醒此三人毕,乃与宗徒登舟,暂避稠众。
第十四节 渡海止风
与宗徒渡小海,飓风忽起,波涛涌涌入舟,帆樯几失,众彷徨无措,耶稣方寐,乃皆匍匐号呼曰:“吾主亟救胥溺矣。”耶稣曰:“尔何信之浅哉?”遂命风浪平息,众惊叹,谓耶稣大能,即海与风无知觉者,亦听命如是。
第十五节 驱魔入豕
耶稣登岸,两人跪于途,盖久被魔而狂者,人莫奈何,虽桎梏之弗能禁。乡人乃驱诸野,猖狂尤甚,野绝行旅,尝穴人之墓而居。或以石自击,不顾杀身;或发大声,震动林木。及耶稣过,乃匍伏于前,耶稣遂驱其魔。魔乃自诉曰:“我知耶稣至尊上主子也,勿窘我。”耶稣问曰:“尔入此二人者有几魔?”曰:“数千。”又曰:“恳勿祛我入地狱,但愿发于豕腹。”时有豕群牧于近地,耶稣允之。须臾群豕皆投于海,此两人依然如平日,大诧前日之丑状,顾恋耶稣膝下。迨耶稣登舟欲回,两人哀恳不离。耶稣曰:“还家颂扬主恩怜恤尔者可也。”二人归而遍扬,闻者无不惊怖。
第十六节 起瘫证赦
耶稣乘舟归,望见迎者甚众,遂入郭。每遇瞻礼,诲讲不辍,屡显灵事。于是邻邦人士皆至,是日骈集问道,病者俱来求救。一瘫者以床舁来,门拥不得入,舁者升屋,用绳缒床而下。耶稣见其信德,顾瘫者曰:“尔罪赦矣。”有异学者闻之,心窃自语,人罪非天主不能赦,彼何人斯,敢语赦人?”耶稣心知之。谓曰:“尔思毋邪,尔谓起瘫与赦罪孰难?欲知人子有赦罪之权,即命之起随起矣何疑焉?”乃令病者自舁其床以归,病者遂舁归。诸人惊愕,谓睹未曾有,非天主全能,安得尔也。
第十七节 招玛窦为徒
宗徒玛窦,初名肋味,海滨司税吏也,人咸鄙焉。一日,耶稣过而目之曰:“尔宜从我。”又内照其心,一闻呼,便弃俗务,投入圣门,因具宴以款耶稣。及诸徒邀同辈与焉,或窃厌之。耶稣知其隐责曰:“医,医病者,不医不病者。此人似不善,我将医之。尔不闻经云,与丰于祭,宁慈于人。与人为善也,宜不择人。”
第十八节 葛发翁又救淋者死者瞽者喑者
葛发翁城有尊者,泣跪耶稣前曰:“我仅一爱女,年十二矣,病剧濒死,求往救之。”耶稣往,从者如归。行次,一女人患血漏十有二载,困于医药,思手点耶稣之衣必愈,遂奋力蹑耶稣后,潜以手微点圣衣,即觉身安血止。耶稣询众曰:“谁点我衣者?”伯铎罗及诸从者曰:“稠人杂踏,何止问点衣哉?”耶稣曰:“必有点我衣者,自觉我能通于有形之外也。”女人乃战栗拜耶稣前,备道其故,求赦。耶稣顾之曰:“尔母恐,即尔信已能保尔愈矣。”女果永愈。忽尊者之家有人来报女卒,无烦耶稣往。耶稣向尊者曰:“尔勿忧,尔能信,即死复活。”及门偕伯铎罗、雅各伯、若望三人入,见举家悲悼,方治殓事。耶稣曰:“何遽,女眠耳。”众窃笑之。耶稣屏众,留其父及宗徒三人,提女手曰:“女,我命尔起。”女即起,离榻行动。命与饮食即饮食,严戒勿语人。顾人皆知耶稣活此女矣。出门,二瞽者遮道号救曰:“达未之子,(解见前。)怜恤我。”耶稣行不止,号者随亦不止,竟抵耶稣之问。耶稣曰:“尔等信我能救尔乎?”两瞽者呼信不绝口。耶稣以指各点其目曰:“因尔之信,施恩于尔。”双瞽齐明,到处宣扬。喑者又至,腹中有魔。耶稣为逐魔,遂能言焉。
第十九节 瞻礼日起瘫喻人
耶稣往瞻礼于都城,道经一池。其池环廊五所,残疾之人爰处焉。每年有天神降,池水始动,动而先浴者无弗愈也。有久痿不瘳者,耶稣问曰:“尔欲愈乎?”答曰:“我病三十有八年矣,谁为我俟池水动,而挈我浴者,每遇水动,捷足者先之,奈何。”耶稣曰:“我今命尔携衾具归。”痿者遽起,抱衾以出。是日乃瞻礼日,国俗守瞻礼甚严,有负戴在道者,即为犯诫。于是人见而责之曰:“尔逢瞻礼日病愈,乌可携他物?”答曰:“是乃救我命如是也。”人问救者为谁,答曰弗知。明日耶稣诣圣堂,复遇前痿者,谓曰:“尔宜严惮上主,不可获罪,前灾甚少,宜防后灾之大。”痿者告人曰:“是即救我者。”人遂议耶稣于瞻礼日令人负戴,为犯诫。耶稣曰:“我父造化无方,我亦效之耳。”
第二十节 耶稣自证真主谕异端
耶稣因如德亚国人致疑,乃实告曰:“父(指天主罢德肋而言,后仿此。)有所作为,其子亦有所作为。父能令死者复活,其子亦然。父不自审判,以其权与其子。人能尊子,即尊父;若不敬子,即不敬父也。我实告尔,听我之言,而信于遣我者,必得常生。夫以我证我,证不足征也;以他证我,或足徵焉。尔曾访若翰于野乎?是我徵也。然吾不赖人证,凡我谆谆告尔者,无非欲尔无履错,无败坏也。若翰之光灯焰耳,尔尚趋之;我有大证,尔曷疑焉?大父与我所为,即我之证,顷父亦已证我矣。且尔既以古经为生命至宝,中必有我证焉,胡不穷厥奥而信我以保生命哉?吾非恃此往迹,增我之辉,但觉尔等中心,必无爱主之德也。我缘大父之名来,尔乃无取;若有缘己之名而来,尔则取之。大都尔等,惟求人世之荣光,不求自天主之荣光,故不能信我耳。尔勿虑我愬尔于父也,即梅瑟尔所怙恃,亦愬尔矣。尔能信梅瑟,或亦能信我。彼已预录余迹,尔不信彼笔,乌能信我口哉?!”
第二十一节 论食麦穗
耶稣郊行,门徒前数武,取田间麦穗止饥。适如德亚异学士发利塞俄辈见之,谓耶稣曰:“是乃耶稣之徒与,胡不守瞻礼日?”耶稣曰:“瞻日为人而设,非为瞻礼而设人也。瞻礼上主所定,上主主之,尔不闻古经乎?祭丰宁慈,是与其丰于祭,不若慈于人之为愈也。尔辈通此义,必不轻拟无辜者。”
第二十二节 瞻礼日起痪者
耶稣于瞻礼日,诣讲道所,发利塞俄之徒咸在,谓瞻礼日宜静守,凡少有作为,即犯诫。欲致耶稣此日行事,以开指摘,故令一右臂久痪者求救。耶稣知众意,令痪者前顾众人曰:“瞻礼日宁作善,宁作恶乎?宜救人,宜害人乎?有羊陷坎中,必援之,而况于人。”众默无以应,耶稣乃命痪手起,手即起。众惭。耶稣出至海滨,众毕从,皆欲一亲耶稣。其诸有病者,尤为更殷。凡被魔者,叩首至地称曰:“耶稣乃天主子也。”耶稣止勿称,诸病魔者并愈。
第二十三节 立十二宗徒
耶稣于众弟子中,选十二人,称为亚玻斯多罗,即所云遣使大宗徒是也。曰伯铎罗,曰谙德肋,二兄弟;曰长雅各伯,曰若望,亦兄弟;曰斐理伯,曰拔而多辣茂,曰玛窦,曰多默,曰次雅各伯,(以先从者为长以后从者为次)曰西满,曰大陡,曰茹达斯。(即后负耶稣者)耶稣将选兹,先登一山,自暮达旦,默存神功,而后定之。盖欲其随处不离,以躬睹躬闻为证,又欲其传道四方,为大教主,且皆授之以救病祛魔之权。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二终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三
天主降生一千六百四十二年
极西艾儒略述
第一节 山中圣训
耶稣与宗徒同在山中,四方闻而至者无算,争愿亲就耶稣。于是耶稣大展好生之德,凡病者被魔者,一就无不立愈,从者弥众。耶稣仰首,顾弟子而先论以真福八端曰:“神贫者乃真福,为其已得天上国也;良善者乃真福,为其将得安土也;涕泣者乃真福,为其将受慰也;嗜义如饥渴者乃真福,为其将得饱饫也;哀矜者乃真福,为其将蒙哀矜已也;心净者乃真福,为其将得见天主也;和睦者乃真福,为其将谓天主之子也;为义而被窘难者乃真福,为其已得天上国也。”
又曰:“尔闻前圣尝被世人窘迫乎?故吾复诲尔曹,若误认尔为不善,深恶尔,彼无当于汝之实,则妄甚也。顾尔为主而遭此;倍可嘉焉,为必获天上之厚报也。”复欷歔慨叹受世福者而言曰:“尔富矣、贵矣,安享之以为乐。在是矣,汝饱且饫矣,惜哉!其必将有饥渴矣;尔笑乐矣,哀哉!其必将有涕泣矣;兹受人赞美矣,痛哉!其必将受苦辱不堪矣。”
又向弟子曰:“譬汝辈如地上之盐,盐宜有味,若失其味,则凡物皆无味矣,又奚取焉,不过弃置道傍,践踏之耳。”又譬:“尔辈如职照临之光,山巅之城,不能隐也。又如灯烛不受笼罩,必置诸高台,照彻群迷。汝德须光明,令人见而仰之,肖尔善,且归功上主赞美尔大父焉。”
又曰:“尔勿以我之来也,为更定教法,暨前圣之言也。我实成全斯教,与其所已言者也。天地可有终穷,斯教斯言,一字一画,必无空幻。故凡口传经典,开导诸人者,在天国尚为微末;惟躬行经典之旨,垂则而开导诸人,乃于天国为大焉。若尔所作善,但如发利塞俄之徒,逞口辨给,其于天国,远矣远矣。古有言,毋杀人。杀人不必言,我有进于是,若以忿怒加人,即可议其罪矣;若以怒声叱人,可定其罪矣。若实加以狂人之名而詈之,则已负地狱刑矣。(无故怒人,或有故而怒太甚,则可怒又在我矣。若以义理怒人之恶,且以义理责之,乃无罪焉。后仿此。)今有人献物天主因而忆及憾我之人,宁先向彼求解,而后献焉可也。古有言,毋行邪淫。邪淫不必言,我有进于是者,凡目视他人妇女而心悦之,则心已奸。若尔右目为邪情之媒,宁剜斯目,不就地狱;毋全斯目,以就地狱也。若尔右手为諐尤之囮,宁斫一肢,以保全身;勿惜一肢,以永败全体也。(此言人须严绝犯罪之端,且凡亲友及所日用人物,犹我耳目手足者,苟陷我于不善之端,亦必当严绝之,以避其诱也。)古有言,弃妻者,遗以休书。我有进于是者,凡于己之妻,终身无离;于人之妻,终身无合。(人妻纵因犯奸,或已相离,然夫在不可妄与婚合。若耦已失,再嫁娶,则听之矣。)古有言,毋发虚誓。誓虚固罪,我有进于是者,概不必誓。指物而誓实亦不可。何者?天主至尊,固不可指以誓。且如天,乃天主之座;如地,犹天主措足处,岂可指乎?即协露撒棱城,人君尊鼎焉,岂容指乎?至于尔之首,亦不可指。何故?尔发黑白,欲以己意移易尚弗能,况尔首与生命,岂尔可自主乎?夫既无可誓以自明,则用何法?但果有是事,则曰是;无是事,则曰非。是非之外,更无他可明心迹也。”(按诸圣解,不可誓者三:事不实;或事虽实,而所关尚轻;或漫呼大主以证,皆属有罪,然终以虚誓为重戒也。)
又曰:“古人云:‘去人目,而欲以其目偿之;去人齿,而欲以其齿偿之,我不愿尔之有争也。有人掌尔右颊,则以左颊转而待之。有人欲告于官,夺尔一物,则以二物倍与之。有人欲告于官,夺尔一物,则以二物倍与之。有人役尔走千步,尔宜加两步以足之。有
人称贷尔物,尔勿悋借之。”
又云:“古人云:‘爱尔者爱之,恶尔者恶之。’今我有言,仇尔者,宜加爱焉;恶尔者,宜加恩焉;诽尔詈尔者,尔宜祷其安吉焉;其妄证窘迫尔者,宜求天主施福于彼焉。人待尔如是,尔加人宜不如是。盖爱爱我者,恶人能之,爱亦何功;加恩其恩我者,异端能之,何见其仁。爱不爱我者,爱功大矣,恩亦如是。诚如我言,为天主爱一切人,乃天主真子也。何故?天主命日普照,雨露润泽,不分善人恶人之地;勉而效之,其子乎。”又曰:“尔辈慎勿为善,以图人知,如是,则大无报于天国矣。故凡尔济人,勿若诈善者,惟冀荣名,喜在大衢公堂,如乐器以号于众,众知之,亦报矣。尔辈济人,务求隐避,右手施之,不使左手知也。乃大父彻见其隐,必报之矣。诵经祈祷,亦勿如诈善者,欲众见而共赞,若是亦云报矣,于天国何与焉?”汝乃深扄门户,俨对大主,静心庄诵,即有求焉,不妨祈祷。盖天主,尔之大父,无时不与尔通,即未求,亦知尔所需,况求乎?然求时,非诵念之多,有口无心,如异教者可得。惟真切简,当为要也。是以当求曰:‘在天我等父者,我等愿尔名见圣,尔国临格,尔旨承行于地,如于天焉。我等望尔,今日与我我日用粮,而免我债,如我亦免负我债者。又不我许陷于诱感,乃救我于凶恶。亚孟!’人能默契斯旨,又赦人罪,则在天尔父,亦赦尔罪;尔不赦人,必不蒙赦尔矣。斋素自有正义,枯槁其形,使人知其修苦,天主奚取焉?斋之日,宁为容以自隐也。”
又曰:“货窦固宜深藏,第不宜藏之于地,地有虫侵,有盗窃;藏于天,则无是虑。且宝藏所在,心必随之,藏于土,心亦系于土矣。故人不可事二主,有二必有一爱敬,一疏慢。尔事天主,可分心役于货财耶。且奚用过求,不观花鸟乎?鸟能播种乎,能覆藏乎?然饮食自如。花之为物,不组织而成章,帝服不能肖。一草木之微大父必顾存之,况尔辈贵于花鸟者乎?故衣食不必终日营营,尔大父自知尔需,务先求天国,与诸德之全,则其他物,皆见赐于尔者矣。”
又曰:“尔不轻议人,人必不轻议尔。尔务恕人,人必恕尔。尔竭力多施人,必见施尔满囊也。尔若度量以施,亦必施尔以度量也。”
又曰:“瞽能相瞽乎?俱蹶陷矣。徒能胜师乎?得与师齐已矣。彼伪善者第见人目之有小草,不觉己目之有巨木。故欲去人目之小草,必先拔已目之巨木。”
又曰:“尔毋误认伪善者,彼羊质而狼心,尔宜以其行察之。索肥果葡萄于荆棘中,必不可得也。心为善之府,亦恶之藏。言乃心之华,行乃心之实,未闻恶根能结善果也。然不结善果之树,必伐而焚之。”
又曰:“尔勿以圣物与犬尝,勿以珍宝置豕前。置豕前,则坏于践踏;与犬尝,则噬之矣。”
又曰:“尔务专乃志以向于道,未有求而不应,寻而不得。叩而不启者。子求食,父必不与之石;乞鱼,必不与之蛇。人虽不善,尚克以美物与其子,尔至善大父,将美贻尔,又可知也。但凡欲人施于尔者,尔当亦以是施于人,此乃古经古圣之要旨也。”
又曰:“噫!世涂广矣,世门宽矣,由户遵涂甚易,不知其日就于死路也。嗟乎!天路甚狭,天门甚小,难于步趋,不知其日就于生境也。”
又曰:“尔何频呼我为主耶,既呼而复不遵我命何也?凡得升天者,非徒频呼吾主而已,必遵我父在天之旨,始云得也。异日(指审判之日)将有哀向我者曰:‘吾岂非因主之能,而能知隐微未来事乎?非因主之名,而能逐邪魔者乎?非因主之力,而能为诸奇异显迹者乎?’我必曰:‘从未识尔。尔乃为恶之徒,速离我。’惟如我父之旨而行,斯谓之因我者矣。”又训诸徒曰:“譬彼构宅,立基深固,居之乃安,虽遭风雨飘摇,雷霆震撼,巨浸冲激,毫不折损。何者?为其基之坚厚也。若闻而不行,则筑舍浮沙,圯败必矣。”众皆悦服圣训,觉其施教,正如居尊申命,大异于发利塞俄之流也。
第二节 葛发翁又圣迹
耶稣山中讲道毕,旋往葛发翁城。途一癞者,(国俗凡染癞者不许人城,恐其恶疾过人,故在道旁求恩。)身无完肤,哀诉耶稣前曰:“吾主倘肯,则能洁我矣。”耶稣首肯曰:“允哉洁矣。”乃舒手抚之癞者即愈,复命之曰:“尔勿语人,惟诣主教铎德之前,遵行梅瑟之礼。”(梅瑟礼,凡癞者特蒙主佑,必先诣铎德前,听其详察果瘳,乃诣圣殿献礼谢恩,始许入城,与众人交接。)病者感恩不能缄口,到处宣扬。又城中一外方武官,为其爱仆病危,先因如德亚耆老以请。耆老为之恳求,且述其慈爱人民,亦曾创造一圣堂之功。次托亲友远迓,继乃躬迎道左。耶稣许往救,武官曰:“吾主曷敢辱临敝庐,愿锡一言,吾仆愈矣。予卑微武夫,所领兵士,去来是听,况耶稣命乎?”耶稣乃顾从者称之曰:“我于如德亚未尝逢如此信德者。吁!将来异地之人,必有得与古圣同享天国者;而独本国之子,将被驱于幽暗,受无穷殃也。”复顾武官曰:“尔归,因尔信,允尔求矣。”武官抵家,仆已愈。计其时,正耶稣所许之时也。
第三节 纳婴圣迹
将至纳婴,甫及城,遇丧车送葬者纷然,有妇哀甚,乃寡嫠止此孤子而殇也。耶稣怜而慰之曰:“尔勿恸。”爰抚床,抬者止。呼之曰:“稚子,我命尔起。”死者即起,遂能言。(西国风,人死逾日即葬。而送时,置于尸床,舁至墓所。故吾主一命,死者即作而言也。)诸送葬者无不惊异,而赞谢大主慈。又曰:“先知大圣作矣,上主降临宠顾我矣。”于是遐迩喧溢传之。
第四节 若翰遣使询主
若翰谏其君,被囚,闻耶稣起死异能,乃命二徒询曰:“果是契利斯督,众所共望者乎?抑尚有后来者与?(若翰盖无不知耶稣为真主,特借此以发明于众耳。)时疾者群聚,耶稣皆立愈之。遂谓若翰徒曰:“尔归,宜述所见以告也。瞽者视,跛者履,聋者闻,癞者洁,死者活,贫者得受训惠。不妄疑议我者,有厚幸也。如是而已矣。”二徒归,耶稣举若翰语众曰:“汝辈出适旷野,视何物乎?其风摇之苇乎,其衣软衣者乎?衣软衣者,则居王宫之内矣。抑视何物,其先知者乎?我实语尔,彼尤胜于先知者也。古经有云:‘我遣谙若,(译言天神,盖指若翰盛德超伦,犹天神超人类也。)与尔为前驱。’即此人也。自古及今,凡生于父母者,未有逾若翰之圣者也。然而在天国最小者,又逾若翰也。天上之国,非强勉不能格,努力者入其手矣。”又提醒如德亚之学士等不率教者曰:“此等似乎市童,相与嬉歌,怪无人和;相与哭泣,怪无人泪。若翰不饮不食,彼则以为有魔;人子既饮既食,彼又以为贪饕。吁!彼惟喜负自智而已。”
第五节 赦悔罪妇
发利塞俄有洗茫者,延耶稣。耶稣与宗徒入坐,城中一妇曰玛大肋纳,向染不洁,闻耶稣至止,惭悔图新,亟携香液,趋座后,俯首垂泪,即以泪涤耶稣足,用己发拭之,香膏沃之,口亲之。洗茫心中谓耶稣果先知者,必明此妇为罪人,而不容彼足前也。耶稣知其思之谬,发问曰:“今有二人于此,咸贷钱于富室,一五百,一五十。皆不能偿,主俱免之,则感孰多乎?”曰:“负多者感多矣。”耶稣曰:“然。”乃顾此妇,复谓洗茫曰:“我入尔室,尔未备水以涤我足也;斯女也,以泪濯之,以发拭之。尔未备油以沭我首也;斯女也,以香液而传我足。(如德亚国古礼,凡延客者,必备汤水以濯其足,且以香液沭其首,口亲其面,以表钟爱也。故耶稣发端如此。)夫是故,因彼爱多,蒙赦亦多;则爱少者,蒙赦亦少矣。”顾妇曰:“因尔信。尔罪赦矣,安意以往。”
第六节 逐魔谕异端
耶稣返,从者愈多,不遑暇食。有进负魔者于耶稣前,其人哑且瞽。耶稣为逐其魔,豁其目,启其光,众罔不骇服。惟发利塞俄辈傲且妒,妄意揣度,谓必以魔魁攻魔耳。耶稣知其念,顾谓之曰:“夫一国中,互攻互贼则通国靡子遗矣。设魔各怀离异,相排击,岂不立尽?谓我以魔攻魔,则尔子弟从我而攻魔者,由谁所使,必将云上主之能矣。若然,则尔子弟,亦将判尔罪矣。夫我以主之全能而驱魔,天国岂不尔近耶?凶强者自守其险,则所得之物皆安。若更有强者胜之,则夺其所恃兵戈,而所攫者散矣。凡不与我偕者,我敌也;不与我同收获者,必耗失也。夫获罪他端,犹可赦;获罪圣神者,永不赦矣。(按经,获罪圣神者有六端:妄恃主慈,犯命无忌,一也;失望主宥,不复改图,二也;攻斥已见真理,三也;妒忌他人福宠,四也;固执不听善劝,五也;怙终不悔前恶,六也;此六罪既出于明知故犯,则违悖天主至善圣神远矣。故怙终不悔者,永不赦矣。)木之佳否,以其实验之。言生乎心也,恶辈而心已坏,何能出善言乎?储美者以美出,储丑者以丑露。审判之日,即一浪语必讯,刑赏皆从尔言以定也。
第七节 论疑真主之罪
发利塞俄辈,屡见耶稣灵异,犹然不信,欲得天上证验为据。耶稣谓众曰:“彼恶类作伪,我不欲以他验示之,第以若纳豫知者,三昼夜居鲸腹,而后安出。(按古经,若纳古先知,曾承主命,往尼你物名郡,以天主圣怒警戒其恶。若纳难之,乃买舟别往避命。方解缆,狂风大作,航几沉。若纳醒,知必因犯命,乃危众尔,甘受投海,以息风救人。遂入海,大鱼吞之。三日后,竟复吐于岸。若纳乃往彼城,传论国主与诸士民,一切悔过改图,严斋四旬,方蒙主宥也。)则人子亦必处于地心三昼夜,是足证也。(指死后三日复生。)噫!将来审判之日,尼你物大郡之人必起而面订此辈之罪。盖彼因若纳之言,即能改图,矧斯之愈于若纳者乎?南方之国,有王后钑罢者,亦必起而订其罪。盖钑罢闻撒落满国君之贤,即远来受教,况斯之愈于撒落满者乎?”又曰:“鬼魔或离人身,求安无所,欲归原处,复增益七魔与偕往焉,则其后恶重于前矣。彼恶人,亦犹是耳。”
第八节 论顺主者为亲
耶稣方设教谕众,中一妇忽扬声向耶稣曰:“厥胎何幸得怀尔也!厥乳何幸得哺尔也!”耶稣应曰:“闻上主之训而遵之,斯谓之幸焉。”尔时圣母暨亲属昆弟造门,阻塞者众,莫能入,有告耶稣者曰:“若母若兄在门。”耶稣曰:“畴为吾母,畴为吾兄?”顾群弟子,暨诸问道者曰:“是非吾母吾兄弟乎?”盖承顺在天我父之旨,即吾兄弟、吾姊妹、即吾母也。”(耶稣此言,盖示以道德为神亲者,视以血肉为亲,更获主宠也。且圣母与诸亲属,亦必因爱慕之德,大逾于人,方为大主所亲,非但因怀养吾主之身而已也。)
第九节 播种喻
耶稣至海畔,郡邑人士云集,乃登舟设喻曰:“田者出矣,播其种。种或遗道傍,则受践于人,食于鸟矣。或堕硗砾,根浅土薄,日出立槁矣。或落丛棘中,则覆敝不长矣。惟播于沃壤者,则或一而获三十焉,或六十焉,或百焉。”复宣言曰:“能悟者通之。”群弟子退而请曰:“曷时为寓言谕人,顾我等亦不知也。”耶稣曰:“天国奥理,固宜与尔辈知之。若他人者,视亦不见,听亦不闻,姑与之寓言云耳。尔辈得见得闻,可谓至幸,从古诸圣与先知者,欲见尔所见不得见,欲闻尔所闻不得闻也。今兹取譬,尔尚不达,则他诸喻何以达乎?夫种,天主之言也。播种,传天主之道也。田者,人心也。遗道傍践踏且食者,闻天主之言而被魔挠乱,志意不存者也。堕落硗砾立槁者,闻天主之言,亦喜受之,然立根不深,稍遇嫌阻,辄生厌也。蔽覆于丛棘者,既闻天主之言,又被世务货财佚乐之念,蔓覆抑塞,不复勇猛前进也。惟播于沃壤者,闻天主之言,而蓄于至善之心,力行之,即以含忍之德而结实也。但行之功效,多寡不一,故有三等之别焉。”
第十节 天国四喻
耶稣又谕曰:“天国如田,播种皆嘉谷也,有仇者潜播之以稂莠。佃者告于主人,请尽芟之。主人曰:‘不可,莠去则嘉谷随之。姑俟其成,吾必命先敛稂莠,投诸烈焰,然后取嘉谷而登之廪也。”又曰:“天国如播种于田者,既播而任其滋生,迨成熟,主者始至以收敛之。”又曰:“何以譬天国,似乎芥实,其较诸蔬独小,及其长发也,翘出诸蔬之上,枝干扶疏,足栖戾天之鸟。”又曰:“天国如以酵发面,今有面数斛,以微酵投之,面渤发焉,利用甚广。”(耶稣训人,皆取迩言寓意,俟弟子有请,始明言之,盖前圣豫谓,寓言启口,阐明从古之秘奥,此其证也。)耶稣散众归舍,宗徒问稂莠之旨。耶稣曰:“播种者人子也,田者人世也,嘉谷,善人;稂莠,恶人也。仇者,邪魔。收敛者,世界之穷尽也。敛刈者,天神之效命也。付烈焰者,入地狱也。登廪庾者,升天国也。恶人在狱,痛号切齿。善人在天,放光如日,能悟者悟之。”
第十一节 求天国三喻
耶稣曰:“天国如重宝,藏于人之田,或窥其端,复覆藏之,不胜喜,必倾所有购此田也。又如鬻宝者,偶见一美珠,必尽捐赀市之。”又曰:“天国如举网得鱼,必择其嘉者纳诸器;其不嘉者,弃之渊。故世界穷尽,天神来别善恶二种。恶者悉畀之火,其痛苦哀号,有不忍闻焉。尔辈悉喻乎?皆曰唯唯。
第十二节 晦迹本乡
耶稣复还纳杂勒故居,瞻礼日,讲道如常。一日讲经至古圣依撒意亚所豫言,上主之神,与我偕焉。遣我为晓谕贫乏者,医疗痛裂其心者。为榜谕已被掳者,必获释宥;瞽者,必获开目睹光。为传谕大赦之年,赏善罚恶之日云云。诵毕掩卷,付侍者曰:“古经之言,今日验矣。”斯时,众注目耶稣而耸听之,然未谂其为真主,相与私语,及所自出曰:“是某氏之子耳。若此人智灵迹,从何得耶?”耶稣曰:“尔必欲我显灵异事,如在葛发翁者乎。我实告尔,未有前圣而人不敬者。惟生于斯,长于斯,邻里亲族,未有能敬者也。”耶稣竟不以灵异事,显示此方,惟抚救数人病耳。为此方人心多伪而信不笃故也。维时阴谋加害,诱之出郭,临高山之崖,挤堕深谷。耶稣无容处害,稠人中往还,容与自如。
第十三节 遣使传教定规
耶稣遍行郡邑,广布教化,乃见民众如羊无牧者,心甚悯之。谓十二宗徒曰:“穑事可获者多,但收获者寡矣,尔辈宜询穑主命收之。”其速往焉,第行必两人俱也。复戒曰:“尔且勿往异邦之乡,但先救本国之民、失牧之羊者,且谕之以天国临格甚迩。我授尔救病、逐魔及起死者之权,尔徒手受之,亦宜徒手与之。勿以钱贝实尔橐,勿以糇粮备久需。衣不可兼,履仅可护足底,柱杖可携。彼工匠为人力作,而人食之;尔为人施教,有不得食者乎?凡入人邑,先问其可主者。既入门,即勿他适,且宜祝其家之安吉。倘彼能承,则尔所求必庇之;不则尔所求,亦必被于尔躬。其有不听信,拒尔不容者,尔宜出其疆域,即履间之尘,亦宜去勿曳也。盖至审判之日,虽索多抹与恶木辣两地人,尚亦宽之,独此不容不听教者之刑。必不少贷也。”(索多抹、恶木辣两郡人,皆尚拂性男色。天主深恶其罪,曾降天火烬毁其地与人矣。甚言不容传教者之刑,更当重也。)
第十四节 谕宗徒传道耐苦
耶稣明知将来传道之难,预坚宗徒之心曰:“我遣尔四游,若驱羊于豺狼中,尔宜智如蛇,驯如鸽。彼以尔教为异,而执讯于官于君,尔勿预思论答,顾其时必有启尔言者。盖彼际所答,非尔辈自出,乃尔大父神告也。维时固有弟服尔教,兄异而讦之;子服尔教,父异而讦之者。盖人之密迩,乃偏为仇。第遭是冤苦,终不变志,方能自救矣。若此城迫,宜之他城。”又曰:“从来无胜师之徒、胜主之仆,但仆如主、徒如师,斯亦足矣。未有主遭辱于人,而仆免也。惟勿畏而已。”又曰:“尔勿畏能伤尔身、不能伤尔神者。夫雀之微,非大父之命,亦不堕地。尔辈即毛发之数,大父纪之,尔勿惧焉。尔视群雀,不尤贵乎?”又曰:“凡今向众前认识我者,我将于吾父之前,亦云识彼;若今向众前,不认识我者,我将于吾父之前,亦云不识彼。凡重爱其生命者,正失其生命者也;若为我失其生命者,则得其生命者也。凡延接尔者,即为延接我,延接我者,即为延接遣我者也。我实告尔,凡以冷水一勺,遗兹小子,亦不失其报。”宗徒如命,四游诸郡邑,谕人悛改,随处驱逐邪魔,傅油病人,皆获救愈。
第十五节 五饼二鱼饷五千人
宗徒还自郡邑,备以所行告耶稣。耶稣携至僻所,少憩,又因追随者众,与宗徒登舟涉他所。诸郡邑人,或先遵陆,或先泛舟,并于水次迎焉。耶稣迄济,与宗徒登山而坐,复下山诲众。有疾病者,辄怜而救之。将夕,宗徒告曰:“日云暮矣,况兹旷野,宜谢遣,俾散村落,以就饮食。”耶稣曰:“无庸,当与以饮食。”乃问斐理伯。斐理伯曰:“今即捐二百银钱治具,不能望多腹也,况此无可市者。”谙德肋曰:“惟一稚子,携大麦饼五、鱼二,然于千众何哉?”耶稣曰:“携来。乃命宗徒谕众列坐,或以百,或以五十,计五千余人,而童妇不与焉。耶稣取饼与鱼昂首向天,谢恩祝福,剖而授宗徒。宗徒随人所欲多寡,遍给之。众人饱饫,尚有余也。耶稣命彻所余勿失,宗徒敛之,计十二筐焉。众见耶稣灵异若此,佥曰:“是即我等所望救世之主也。”耶稣辞众,命宗徒登舟,先往日搦撒地,独入深山,默用神功。盖知众心感戴,将欲拥己为君,而故避之。
异哉!吾主全能也。圣奥斯定曰:“耶稣所行灵异诸迹,一一足醒人心,令人由其所见之事,推思所未见之主也。盖天主本体,自非人目可见,惟因其控制天地万物之能,恍然见之。如数粒种之微,发生无量数。自非全能之功,曷克至此?但人因习见,忘其奇妙,故时另显异事,以惊人目,庶其日用而不觉者,因斯异常而豁醒焉。夫吾主宰制天地之大,保养兆民之众,原更奇异于以数饼而饷数千人也。人不奇彼而奇斯,非斯奇胜于彼奇,特稀见耳。缔思每日普养吾民者谁乎?岂非令地发育,种一而获十百者乎?故每日发生五谷百果于田地者,即是日发无量数之粮于门徒手者也。造化之权,在吾主之手,其五饼者犹种也,非种于地以生,乃造地者自命之倍多发也。”美哉!圣人之言,吾辈观兹可不仰天主变化之全能,并感天主日用之需乎?)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四
天主降生一千六百四十二年
极西艾儒略述
第一节 日搦撒步海圣迹
耶稣抵暮独处山中,宗徒泛海。至夜分,风逆波涛大作,舟几覆。耶稣知其危,乃步海而往,甫近舟欲安之。而众见履海者,大诧,以为妖影,惊悸高呼。耶稣曰:“尔辈勿惧,是我也。”伯铎罗曰:“倘是吾主,曷令我履海至彼。”耶稣曰:“来。”伯铎罗跃入海中,如步平原。旋见风涛汹涌,转念少疑,身即将溺,复号耶稣拯救。耶稣以手援之曰:“小信人哉,疑何为?”舟人复乞耶稣登舟,既登,风浪遂息。众俯首耶稣足前曰:“尔真天主子也。”俄而济,乃日搦撒之地。此方人皆识耶稣,互相传报,而诸疾病之人,填衢求疗,得一抚耶稣之衣,无弗立愈者。
第二节 论天粮指己圣体
诘朝,众往海畔访耶稣不见,又知昨不与宗徒同舟。正相忆间,适有他舟泊岸,皆就而渡,至葛发翁城觅之,即遇诸涂曰:“吾师何时至此?”耶稣谓众曰:“尔来访我,特因昨饱饫而来也。尔勿务得与时俱尽之食,宜务得永久不匮之粮。人子者将与焉,亦大父之命与尔也。”众曰:“不识何以得之?”曰:“信于大父所遣者是矣。”众曰:“有何奇证,启我信乎?昔者我辈之祖,获食玛纳于野中。(玛纳者,上古梅瑟时,从天降下,状类米麦,取食可当众味。)盖古经有云粮自天降以与之食,顾未审此外尚有可食者否。”耶稣曰:“我实语尔,夫非梅瑟与尔自天之粮,乃今吾父锡尔真粮,自天降而活人世者也。”佥曰:“吾主时赐我是粮足矣。”耶稣曰:“我即生命之粮,奉我不饥,信我不渴。我尝与尔辈言,尔既闻且见,奈何弗信?吁!凡父所付我者,必亲就我;就我者,我必不麾之去。盖我自天降来,非自行吾旨,乃行遣我者之旨耳。大父遣我之旨,欲我勿失其所付于我者,又欲我于世尽日,赐之复活也。且欲凡世人有见其子而信者,皆与之常生矣。”众讶耶稣所云“吾乃真粮自天而降者”,相向曰:“此耶稣,若瑟之子,吾识其父母者也,何云真粮自天降乎?”耶稣曰:“尔勿相疑,非我父启佑者,不能就我。就而信我者,必得常生。尔祖虽食玛纳,亦不免死。若兹真粮人能食之,即不死矣。我乃自天降来活粮也,此活粮即我之身体,尽活世命者是。”如德亚国人不解,争曰:“何能以己之身体,充我辈食哉?”耶稣曰:“若尔辈不食人子之体与血,则罔有生命矣。食我体,饮我血,乃得常生,我日后必复活之。盖我体为真粮,我血为真饮,故饮食之者,则我与之偕,彼亦与我偕焉,两无间隔。犹父遣我,我固因父而生,则食我者,亦因我而生也。此乃自天之粮也。”闻者实不能通,耶稣又曰:“尔勿异斯言,他日见人子上升于原所,则知其为何如矣。夫物之生命神也,肉乃物而无用者,故我与尔辈所言者神也,乃生命也。但尔辈有未信者,故先有言,苟非我父所与,则不能近我信我耳。”众愈不解,有他适流散者。耶稣因谓十二徒曰:“尔辈亦欲去乎?”伯铎罗对曰:“我辈何适?尔有常生之言,我辈知之,实信尔为契利斯督天主子也,又何适?”耶稣曰:“我顾择尔十二人,然中尚有一魔焉。”(盖指茹达斯日后背耶稣者也。圣体事,详见七卷三章。)
第三节 论污洁
耶稣在加理勒亚,异学士辈及诸胥史之流,来自都城者趋谒,偶见宗徒未盥手而饭,心窃非之。(彼俗所传,不盥手不食,过市井非沐浴不食,凡盘盂瓶罍卧榻诸具,必先加洁除,然后用之也。)乃语耶稣曰:“尔徒奚不守长老之礼,未盥而饭?”耶稣曰:“尔曹何因长老礼,反违上主命乎?”天主命人孝敬父母,苟詈焉,罪至死。尔将以孝敬父母不足论,惟孝敬于尔足矣。苟循尔礼,将不虚上主旨耶?古圣者依撒意亚尝有言,极当于尔。其谓:‘斯民也,惟以口舌尊我,衷则远我。惟以人学相传,徒然敬我矣。’”复集众而语之曰:“尔辈听我言,能通之乎?夫非从口入者能污人,乃从口出者能污人也。”宗徒即耶稣曰:“彼学士辈闻斯言,未克自知其非,返遽以为迂诞矣。”耶稣曰:“夫木也,非大父所植,必被拔也,直任之耳。是朦也,以朦相朦,两俱陷也。”耶稣退息,伯铎罗偕诸宗徒复求解污人之言。耶稣曰:“尔亦不肖耶,饮与食,岂能污人?饮食自外入,不关于心,一经内腑,即秽而下矣。凡杀人、邪淫、窃盗、妄证、悭吝、奸诈、骄傲种种恶念,皆由内出。如是者能污人也。若但不盥手而食何污之有?”
第四节 底落圣迹
耶稣历底落及西团二地,避迹不欲人知。适有方外妇人,加纳搦亚者,其女被魔,闻耶稣至,即俯伏号恳曰:“吾主达未之子,怜恤我。我女甚窘于魔,愿驱之。”耶稣不应,复祈不已。宗徒乃代为请曰:“愿发示,免其频呼聒耳也。”耶稣曰:“我只来救本地迷群耳。”妇又前俯拜,求曰:“吾主救我。”耶稣曰:“岂可以己子之食投于狗。”妇人应之曰:“斯亦可尔。主人有遗,狗必食之。”耶稣曰:“尔信大矣。因尔之信,许尔所求,尔女之魔去矣。”妇归,魔已去,女愈。
第五节 加理勒亚圣迹
出底落,至西团,道经加理勒亚海滨。有喑而聋者,众求为开豁。耶稣挈至静处,以指点其耳,液点其舌,乃仰天哀叹而呼曰:“厄弗达。”(译言开也。)喑聋者,即能聪,能言矣。复戒之曰:“勿告人。”其人不能默,愈用以告。耶稣登山坐,众多以残疾人投足下,耶稣一一愈之。于时诸人,见聋者听,喑者言,瞽者见,跛者走,一切神效,竞赞大主之恩。
第六节 七饼鱼给数千人
是时,众见耶稣疗诸疾异能,从随弥殷,而乏食。吾主谓其徒曰:“余悯斯众远来,三日从游无食。”弟子曰:“旷野中,从何得粮,以饱许众哉?”耶稣曰:“粮几何?”曰:“仅七饼,及些小鱼耳。”耶稣命众席地而坐,取饼及鱼,谢恩剖而授诸徒,遍给之,众得饱焉。命收其余得七筐,食者凡四千人。
第七节 论宗徒防异端
耶稣辞众,同宗徒登舟,往马日但。发利塞俄及撒杜则俄二党就耶稣,求见自天之证。吾主深叹其不醒曰:“尔求证,我实与尔言,无他证,惟以若纳为证耳。”(详见前。)复辞众登舟而渡,门徒忘携粮,耶稣戒众弟子曰:“尔切宜防发利塞俄及撒杜则俄二党之酵。”宗徒受命,因念未赍糇粮。耶稣知其意,复谓曰:“尔何信之小哉,而虑及糇粮乎?曷不思曩于野中乏食,我以五饼二鱼,饱五千余众,尚余几何?”众对曰:“余十二筐。”又曰:“适因绝粮,而我以饼与鱼,又饷四千余人,所余几何?”曰:“七筐。”曰:“何为不醒而惛惛若是耶?我所谓,非指食也。”众乃觉耶稣之语,喻发利塞俄不正之学也。
第八节 伯撒衣达救瞽
伯撒依达之岸,有瞽者,或携之来,乞耶稣点之。耶稣引至市外僻所,取口液傅其目,而询之曰:“尔能见否?”答曰:“第见人如树木之动。”复再手抚之,其目了然,戒之曰:“尔归,慎勿语人。”
第九节 预言受难复活
如德亚国王黑落得,闻耶稣种种异迹,心殊悬仰而欲见之。时耶稣已往则撒勒亚,谓宗徒曰:“世人有何疑议于人子者?”宗徒曰:“人或以为若翰复生而行异事,或以为厄利亚(古圣人名。)见世,或以为古先知者重来也。”耶稣曰:“尔等云何?”伯铎罗曰:“尔乃正为契利斯督天主子也。”耶稣曰:“噫!尔幸甚,盖此非人示尔,乃在天我父默示尔者。我亦谓尔,正是白德腊,(白德腊,彼中石名,音近伯铎罗,故借指之。)而于斯石上,将建吾教会,魔力莫能摇。又将托尔天国之钥,以司启阖,凡罪之解赦,皆系尔之容否也。盖付圣伯铎罗及后诸司教者,代为释罪之权,即定告解之礼也。更戒宗徒,勿向人谓我是契利斯督。盖人子欲往协露撒棱受多窘辱,以至被钉十字架而死。然又不三日,必复活也。伯铎罗闻言,愕然阻之曰:“吾主,何可如此?”耶稣顾之曰:“娑殚去,尔无味于天主之事,惟识世人情味耳。”(娑殚,译言魔也,狂诞也。严责其相阻受难救世之旨也。)复聚宗徒,及众人谕之曰:“凡欲从我,先须拂己私,日负己之十字架以从也。盖欲保其性命者必失之,若为我为道而失之,斯则保之矣。试令得四海之富,天下之广,而损其灵神,是为何益?顾宇宙内,何者可易我灵神乎?”
第十节 大博尔山显圣容
耶稣既示受难之事,越六日,携伯铎罗、雅各伯、若望三徒登大博尔高山,默用神功。余众皆在山麓,(山在加理勒亚。)三徒卧而醒,忽睹耶稣圣容,发光若日,被服皓洁如雪,政天上景象。又见梅瑟、厄利亚两先圣对耶稣相语将行最上之事。(指受难救世。)伯铎罗喜告耶稣曰:“此间乐矣。”吾主倘许可,请制三幕,一居吾主,一居梅瑟,一居厄利亚。语未毕,则白云绕护左右。随闻空中声曰:“是乃我爱子,尔辈宜听之。”三徒咸凛凛俯伏,耶稣以手提之曰:“尔起毋恐。”三徒仰首独见耶稣,不见两先圣矣。耶稣复与下山戒曰:“兹所见所闻,未至人子复活时,毋出而口。”三徒隐不敢泄,然私议莫解复活之旨也。(吾主耶稣,既以受难之事,屡示宗徒。兹欲少慰之,故显其圣容,微露天国永福之端。是时梅瑟尚在领博处。领博者,地中古圣灵魂所居安乐之处,暂候天主降世,然后同升也。厄利亚,则生福地。福地者,世间最乐之处,天主初生人类之所,亦日地堂也。此曰俱被天神引见耶稣,乃复归原所。)
第十一节 下山驱魔再言受难复活
耶稣出山,山麓人士,咸望而拜。中有一人俯伏耶稣足前,祈救其子,谓其被魔虐甚,或迫入水火,或于腹中左右击,或压如重负,或切齿有声,或禁其声令喑,宗徒曾为驱之不能去,故复恳于耶稣。耶稣知其人信心不坚,叹曰:“恶类之人,胡不我信,我在尔众中,几何时耶?含忍尔众,又几何时耶?”乃命携其子来。其人携子造耶稣前投地,口沫流出,耶稣问其父曰:“尔子遭魔何日?”曰:“自幼遭此,若果能救,乞怜救我也。”耶稣曰:“尔能信,无所不可。”其人堕泪大号曰:“我主,我固信矣。愿更坚我信,补所不及也。”耶稣谓魔曰:“聋哑邪魔,我命尔去,勿再入此人腹。”其魔复作虐良久,大呼而去。稚子困极似死者,耶稣手提起之。众退,宗徒问曰:“我辈何为不能去此魔。”耶稣曰:“为尔辈信之不全也。我实与尔言,若有信如芥实焉,则命山他移,固无不能矣。此魔非用默祷及斋,则不能去。”复巡加理勒亚地,再告宗徒以受难事。曰:“人子者将为人所负,被害至死。死之后,三日复活。”宗徒闻而忧形于色,不解其故,亦不敢复问。
第十二节 鱼口取钱完税
耶稣往葛发翁城,有司计人索钱,向伯铎罗曰:“尔师不纳钱乎?”应之曰:“纳。”耶稣抵舍,谓伯铎罗曰:“国税索何人,本地人乎,抑异方人乎?”伯铎罗曰:“异方。”耶稣曰:“如是则人子者,不必纳矣。虽然,我亦不欲违,以免彼疑议焉。尔往钓于海,首获之鱼,其口有钱,可取以纳我尔税。”伯铎罗如命往钓,果获鱼口钱纳之。(噫,吾主耶稣真天主子,人律所不能拘者,但欲示人国法不可轻违,故亦如是。然命取首获鱼口之钱,复见吾主全能,故虽服人之令以纳,又显其全知大德以化物也。)
第十三节 抱孩论谦
诸宗徒见耶稣独命伯铎罗纳税,相与言曰:“吾侪孰为长?”又问耶稣曰:“天国中,孰为大?”耶稣知众意,坐而怀抱一孩,语宗徒曰:“尔辈若不化为孩,必不入天国。有人谦微如孩者,是为大于天国也。若人以不善机陷一小子信于我者,宜以磨石系其颈,投诸海。尔勿忽易孩提,彼之护守天神,尝对越在天我父也。”时宗徒若望向耶稣曰:“吾师,余辈尝见因尔之名而去魔者,为其不偕我游,故禁止之。”耶稣曰:“毋禁。因我名而行灵事者,必不能即诽我也。且凡不尔敌者,即与尔者也。”
第十四节 论赦人罪债
耶稣又语众曰:“凡兄弟获罪于尔,尔宜先私迪之。若听,则尔获一弟兄矣;若弗听,宜益二三友朋为证,偕往迪之。又弗听,则告于教堂。又弗听,乃直视为教外异端而绝交。”(欲令其或惭悔而改图。)伯多罗进而请曰:“若人获罪于我,我宥容之,限止七乎?”耶稣曰:“岂惟七哉,即七十有七,未足限也。”(此总论人罪也,然独揭获罪于我一端,人所更难赦者。以指若果痛悔,无罪不可赦,令其自新。盖必如是,方可蒙宥己身之罪也。)盖天国于人,譬世主于诸臣诛债,或负数万无可偿者,其臣惶惧无计,俯伏哀恳,君怜而悉贳之。及出门,逢负彼百锾者,扼其项,索偿不已。负者伏罪祈宽,复不赦,付狱迫追。同列见之,忿告于君。君怒,召而责之曰:“恶吏,我赦尔数万,尔不赦数锾耶?”因窘辱置之狱,徵责不少贷。夫尔不真心赦人如是,在天我父之待尔亦如是。
第十五节 撒麻利亚愈十癞
耶稣于加理勒亚值瞻礼日,亲旧劝之往都城,意欲耶稣显灵异于众耳目也。耶稣曰:“我之时尚未届。”乃令亲旧先往,己后之。诸瞻礼人士,皆私语曰:“不知其来也,竟何似?”遂相与伺之。耶稣经撒麻利亚,先遣使者入城,以备所需。地人无容入城,雅各伯及若望二宗徒不悦,向耶稣请曰:“愿许吾辈,命天火降,而烬斯城人乎。”耶稣顾责之曰:“尔曹不自知何心人,人子不降世以害人,实以救人也。”乃往他邑。涂次有患癞者十人,聚而待耶稣,望见大呼曰:“耶稣吾师,矜怜救我。”耶稣曰:“尔宜往见司教铎德。”皆唯而行。行间,疾已脱矣。中有外方一人,返伏感谢。耶稣曰:“适十人并愈,今九人安在?噫!何不返颂谢主恩,岂独此外方之人,乃知恩耶?”顾其人曰:“尔起且去,以尔之信,许尔身之愈。”
第十六节 难期未至反化捕者
都城瞻礼初期,(时连七日皆瞻礼,此乃其始日也。)如德亚人士,遍索耶稣不获,纷然议之。瞻礼将半,耶稣始升堂诲人,众又奇其理学深奥,谓从来未攻文字,何自得之?耶稣曰:“我之学非我自有,乃遣我者之谕耳。有能承遣我者之旨,则知此学从上主出耶,抑我自有耶。夫自言其言者,意欲自扬也。若有发言而扬天主者,其言必真,其行必无非义也。”又曰:“梅瑟不贻尔教法乎?尔未能守,而反欲害我,为我于瞻礼日疗人疾也?”或曰:“是非所索欲害者乎?兹已公言于此矣,何竟无一人对耶?抑或彼尊者,知为契利斯督欤?”又有信从耶稣者,相谓曰:“契利斯督降来,宁过是乎?”发利塞俄见耶稣在,遣壮十来捕。时耶稣所定受难之期未至,壮士既闻耶稣训,咸感不忍。耶稣乃于瞻礼之末日曰:“我与尔偕,不能久矣,将归于遣我者。尔辈必将索我而不得,我所往,尔辈不能诣焉。”又宣言曰:“渴者宜亲我而饮,信我者,则于经有验也。经云:‘活水溢于其腹。’盖指后人作从圣教者将受圣神,得宠佑之效也。”众闻耶稣超论,有谓真是玻罗弗大圣者,有谓真是契利斯督者。壮士返,发利塞俄诘之曰:“胡不获耶?”答曰:“从未有彼之讲论发人心志者。”发利塞俄曰:“尔亦被其诱矣,詈之。”时有尼阁得睦初从耶稣受教,乃如德亚尊者,谓众曰:“吾侪岂有未闻其言,未察其行,而可悬断其人者乎?”发利塞俄学士曰:“尔亦加理勒亚之人耶?”(加理勒亚,乃耶稣讲道之处,此方人多信者,故云。)众议不合而散。
第十七节 反难异端赦罪妇
耶稣往阿利物多之山,次日复诣殿诲众。发利塞俄辈,欲难耶稣,故以一妇犯淫者送殿中,问耶稣曰:“此妇论梅瑟教法,当石掷之死。请判之。”盖恶党之意,谓若言宜死,则可议其不仁;若言宜宽,则可议其不遵教法。耶稣弗应,惟俯躬以指书地。众速之断,耶稣曰:“尔辈中,自负无罪者,首击此人可也。”众闻言,各明知所犯诸罪,自老宿以下,默然皆散。耶稣起谓妇曰:“愬尔者安在,曾有定尔罪者乎?”妇人应声称曰:“吾主,未有定我罪者。”耶稣曰:“我亦不定尔罪。尔去,此后勿再犯也。”
第十八节 自证真主
耶稣于圣殿中语人曰:“我乃天地之光,从我者不履幽暗,有生命之光焉。”发利塞诮之曰:“以此言为己证耶。以己证己,证恐不真。”耶稣曰:“虽然,我以己证,无不真也。我能知所从来,则知所从去矣。顾尔不知我之来,亦不知我之去。尔以形迹断人,我则不然。若使我断,断必真。盖非我独断,乃与大父同断也。尔曹之教,两人共证者乃真。我己证,亦以我之父证。”众曰:“尔父安在?”耶稣曰:“尔不识我,则不识我之父。若能识我,或能识我之父矣。”又曰:“我往矣,尔后我不得,尔必将负重罪而死矣。我所往,尔必不能来。”(往之日,指升天也。)如德亚人疑曰:“彼其欲远逝,或欲自引决乎?”耶稣又曰:“尔从下域,我从上域。尔从世,我非从世也。我已为尔言,尔必负罪而死。盖尔不信我,必负罪死。”众问曰:“子为谁?”耶稣曰:“始(始者,经中指天主为万物之元始也。)与尔话者。”盖耶稣所指大父,乃天主罢德肋,众不悟也。耶稣又曰:“尔辈举扬人子时,(指钉起在十字架上。)乃知之。知我非有为,惟因父所论而谕耳。遣我者与我偕焉,我常顺其旨而行之。”
(按圣经,世人常生真福,一在识天地真主,钦崇无怠;一在知降生救赎之恩,深心感法。二者缺一,则不得享真福,而必罹永殃。譬之臣子,不识敬其君父,则恩宠无由而受,反必将蒙不忠之罚。故君责臣以忠,原非为己之荣,欲使臣子尽其分,受其福,理不容不然也。吾主耶稣万民之大君父也,自证其为真主,无非欲以增人之福,而免众人之罪耳。呜呼!彼学士之傲且妒,不能识认真主,而恪奉之,其罪宁止不忠孝也哉?!)
第十九节 有罪者为之役
止时众闻耶稣之言,亦多信从。耶稣语众曰:“尔能存我言而行之,则为我徒,即将识真。(即真主也,亦耶稣所传真教也。)惟真也者,必赎尔。”(即赎免其罪也。)众曰:“吾侪乃亚罢郎之裔,未尝鬻为人奴,何赎之有?”耶稣曰:“我实告尔,凡犯罪者为罪之奴,若有为尔赎者,则尔免为奴矣。我知尔为亚罢郎之裔,既为其裔,则当法其所为。今我所语尔者,皆真实言,是我所闻于天主者也。乃尔曹有不受我言,而欲害我者,此岂亚罢郎所为乎?尔辈惟行尔父之所行。”众曰:“吾辈惟以天主为父矣。”耶稣曰:“以天主为尔父,必爱我也。我由天主而来也,今何不识我之言乎?尔辈不能听我之言,故知尔辈以魔为父,且欲行尔父之所欲。魔所欲,惟嗜杀人,务诳诞,是为诳诞父。我言真实,尔反不信,尔曹能证我一罪乎?我言既真,何为不信。凡由天主者,必听天主之言。尔辈不听,是不由天主矣。”耶稣复曰:“有能守我言而行之者,则永不死矣。”众曰:“亚罢郎与前圣皆死矣。守尔言而行,胡得不死?尔自谓胜于亚罢郎之圣,尔谁乎?”耶稣曰:“若我自尊荣,则尊荣非我有也,自有尊荣我者,罢德肋在,即尔辈所称之大主。尔实不识,惟我识之。即尔祖亚罢郎亦踊跃仰望于我,愿见我有是日也,得见而心悦矣。”众曰:“尔年未艾,安得见亚罢郎。”耶稣曰:“亚罢郎未生之先,我已在矣。”众不悦,欲取石击之。耶稣乃出殿外,姑逊避。
第二十节 胎瞽得明证主
耶稣行次,有胎瞽而乞者,宗徒问曰:“斯父母之罪欤,抑斯之罪欤?”耶稣曰:“固非斯人之罪,亦非其父母之罪,是将显天主之全能也。昼光未尽,我宜为斯人。行遣我者之一效。(所云遣我者,即天主父也。)夜至,则不可得而行矣。我处世,即照世之光也。”语毕,以液和土,抹其目,命之曰:“尔往就西落厄水洗之。”瞽如命往洗,豁然明矣。归见者众曰:“此非向者乞人乎?”或曰是也。或曰非是,似耳。乞人曰:“是我也。”众问知其故。曰:“今安在?”乞者曰:“不知。”众以乞者送发利塞俄,谓耶稣和土疗瞽,不当行于瞻礼日。发利塞俄曰:“不守瞻礼日者,非从天主之人也。”或曰:“如有罪之人,安能为此?”众论未决,问乞人曰:“尔何以断斯人?”答曰:“以我断之,则大圣也。”发利塞俄不信,乃询其父母曰:“是尔子乎?胎瞽何以得明?”父母曰:“我知其为我子,我知其胎瞽,今之得明之由,我则不知,彼能自道矣。”盖发利塞俄辈共计,若言耶稣是契利斯督,即共摈之。乞人父母畏其党,故诿之子。发利塞俄又问乞人曰:“尔当钦崇天主,以实告我,我知彼罪人也?”乞者曰:“彼有罪无罪,吾不知,惟知前瞽而今明耳。”众又曰:“彼何以疗尔?”答曰:“我既言矣,尔既闻矣,何又问,尔辈或欲为其徒乎?”众誓曰:“汝乃其徒,我则梅瑟之徒。我所知,乃天主语梅瑟者。若彼则不知其所言所行,从何而有也。”乞人曰:“正缘尔不及知,始见耶稣奇妙,能开我瞽者也。吾闻建奇事者,必禀于天主。天主不遂有罪者之请,惟钦崇天主旨,乃遂其求。世岂有能开胎瞽者哉?不由天主,不能有此。”众复詈曰:“尔自生来,浑身是罪,而乃欲诲我乎?”遂呵出。耶稣闻众斥之,念既开其肉目,又欲开其神目,复于途问之曰:“尔信天主子否?”对曰:“孰为天主子,俾吾可信乎?”耶稣曰:“顷与尔见,兹与尔言者是矣。”遂称曰:“吾主我信。”即伏地拜焉。耶稣曰:“我降人间世,使瞽者得见,而见者为瞽矣。”(吾主非欲世人蒙蔽,但彼学士自恃其学,自是其见,不虚心受训,故不能明真理。不如良善之士,谦抑虚衷,以领教益故云。)发利塞俄辈或问曰:“吾辈无乃为瞽乎?”耶稣曰:“若尔辈为瞽者,则无罪矣;因自谓明见者,故尔罪难免耳。”
第二十一节 牧羊喻
耶稣曰:“告尔曹,今有绵羊栈于此。入者由垣,不由门,穿窬哉。由其门,是必牧者,司门者启扃纳之,羊闻声必听命,导之出则随,习其声故耳。若他人来,不惟不相随,且避之矣,未习故也。”众不解,耶稣复语之曰:“实为尔言,我即栈之门也。向来之人,由垣入,寇之徒也,羊不听其命。望我门而入,生命获济焉。”又曰:“我乃善牧。善牧者,且为羊致命不辞也。狼猝至,他佣舍羊而遁,以羊非己物也,狼乃得恣焉。若我则能识羊,羊亦识我,即为羊致命,甘之矣。尚有他羊,未入此群,我当收引,其必听吾言,共成二栈,而以一牧牧之。”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四终
天主降生引义
极西艾思及先生原本
极西耶稣会士艾儒略撰
同会费奇规、阳玛诺、林本笃订
值会阳玛诺准
天主降生引义 目录
天主降生引义上卷
第一节 天主无始,初制天地人物,而时宰之
第二节 人溺罪恶,天主降罚垂诫
第三节 如德亚国恒存天学真传
第四节 天主预示必生,而古圣亟望其救世
第五节 天主古经,预译西文
第六节 天主圣三,降生系第二位费略
第七节 降生事迹,尽符古经预言
第八节 降生笃效
天主降生引义下卷
第九节 人尽有罪,不能自赎
第十节 圣人不能赦人罪,亦不能代人赎罪
第十一节 天神亦不能代赎
第十二节 非天主降生,则救世之功不全
第十三节 降生一事,於天主极相宜而非亵
第十四节 天主降生时,其本体未尝变易
第十五节 天主降生,取人性而不染人罪
第十六节 天主降世,未尝离天
第十七节 天主降生,未尝屈小
第十八节 耶稣灵魂,非天主本体,而有三体一位之妙
第十九节 降生不当从空而降
第二十节 降生不必帝王之胄
第二十一节 降世不必中邦
第二十二节 中邦已蚤闻降生之旨
第二十三节 受难非亵,为爱万民
第二十四节 人宜承受主恩
第二十五节 降生之功,实足救万世
第二十六节 降生之恩,施於万方,大於化成天地
第二十七节 受洗必由真悔,始获主宥
第二十八节 天主转人之恶,以成大善
第二十九节 耶稣非诸圣人可拟
天主降生引义上卷
极西耶稣会士艾儒略思及氏撰
第一节 天主无始,初制天地人物,而时宰之
天主者何。天地万有之真主也。盖未有天地之先。独此一大主宰。本无始终。本无穷尽。全知全能。至善至美。自满自足。庆福无际。其体至神。绝无声臭。又极纯一。不容分变。生万物而自无生。主万化而自不化。宰天地而自不烦。运万有而自至静。瀰满六合而六合不为界。体万物而於物不杂。万物存而於本体无增。万物毁而於本体无减。是为宇宙原始。人物终响。至尊无对。至高无上者也。
按古圣经。有此大主。然後有天地万物。盖天主自备全能。又备至慈。欲通其美於万物。乃化成天地。肇生吾人也。始造万物。毫不假质料。不烦心力。惟展其全能。施其大德。欲有天地而天地成。欲有万物而万物生。盖其所欲。即其所能。无分巨细灵蠢。惟命而成。既造成之後。又时刻保存安养之。彰瘅淑慝。令万品各得其当然之所也。
其初造天地时。即於最高之天。化成一万福之所。谓之天堂。使诸灵品。欣而知趋。又於地中最下之处。化成一万殃之所。谓之地狱。使诸灵品。惧而知避。如开国之君。辟殿廷以处百官。亦设囹圄以待有罪。欲人明於趋避之路。而听其自择焉。至化生万有次序。则详载於天主经典。上古梅琴圣人所纪。为宇宙最古之经。
天主初制造天地。即化成二种灵明之物。其一纯神。绝不着形。是谓天神。灵明大德。通彻万理。其数无算。总分为九品。皆供天主使令。天主视其初念善恶。以定陟降。中有举傲念者。恃其本性灵美绝伦。谓可与造物主等矣。其馀感谢主恩。知所有诸美。本天主洪锡。屈服主命。而深恶彼傲者。故天神遂分而为二。善者。天主留在天堂。享受永福。仍谓之天神。其首领者。按圣经名曰弥额尔。恶者。天主降罚。谴在地狱。抵受永殃。所谓邪魔是也。其首领者。名曰露际弗耳。然天神亦有在世者。乃天主所遣。使之护国庇民。且时迪人於道德者也。若论邪魔。亦有容之在世。一则以炼善人之德。增其功行。一则以惩恶人之罪。使之迁善改过。(详见天神魔鬼说。凡篇中所引天神魔鬼。皆本此)
其二灵明之物兼神形以成其性者。人类是也。盖天主开辟天地时。万物既备。始化生人类之宗首。一男。名曰亚当。一女。名曰厄娃。其成亚当。则先以尘士造成其躯。预示其谦。复以灵性缔结之。使全其为人。又以亚当之一肋骨。复造厄娃。以定匹配。以示均齐。使夫妻之礼。传之万世。即肇於兹矣。然人备有形神二者。盖肉身即为灵性之仆役。行善之具。灵性即为形骸之宗主。灵觉之原也。
天主又于世。造一最乐之处。气和常春。品物繁美。名谓福地。置人於中。俾享其乐又使羽毛鳞介诸类。悉听其命焉。然既赐人以享万有之用。必须严立教命。以令其事奉天主。所谓生物以事人。生人以事主是也。顾他未有可戒。惟以不迷饮食。勿贪分外之福戒焉。
第二节 人溺罪恶,天主降罚垂诫
人性初畀。极为纯善。备有原义诸德。规诫之条。铭在人心。不待人教。自明趋避。谓之性教。奈人类原祖。受魔诱感。不克遵守主命。而性之原善失矣。宗首既损其性。则欲根顿发。至递生子孙。皆负原祖之染。经谓之原罪。即私欲与诸罪之根苗也。又上古之人。淳朴未凋。罪犯尚稀。皆以奉天地之主为宗。全无异端。迨後亿万蕃衍。骄忿贪淫。无所不至。自犯之罪。更重於原染。乖戾万端。由此而起。从古天主。虽已笃生大圣。令谕万民。又多降显罚以警戒之。奈人心蔽锢。难以唤醒。故世道日危。而众愆上渎至尊。理当重惩严罚。故当古圣诺厄之时。天主命造大椟如航。以保存人物各种。随命天降洪水。四十昼夜。至于江海湧溢。湮没天下最高之山。其人与物。惟有保存於大椟者。余尽消灭矣。(详见人类原始)厥後圣诺厄男女八人。复蒙主佑。安出而传类。天主欲再叮咛教旨乃谕梅瑟大圣。(即天主降生前一千五百十有七载)特授十诫。勒於石板二片。复详诸教规礼节。命纪录经典。以诏万世。谓之经教。庶世人不忘其本。而复修德。故洪水之後。数百年间。亦皆惟以奉天地之主为至教。无二传也。至於人类繁多。语言各异。分方以居。复忘真传。而异端邪说迭兴。各设人像物形。以当供养。纵有圣贤在世。少可指示。然而溺恶太深。实非人力可挽救也。
第三节 如德亚国恒存天学真传
大秦如德亚国。在亚细亚之西境。与中国相连一大洲。乃天主开辟天地之时。化生人类元祖之地。洪水後。万民既分。多失造物主真传。独此国中。历有大圣。虔奉天主。阐明正教。设殿立台。以隆祭祀。如上古洪水之前。有圣人亚伯尔厄诺等。及洪水之後。有亚把郎义撒雅谷等。又後梅瑟亚鸾若苏厄撒摹厄达味圣王。暨诸先知圣人。先後纪录天主经典二十有四部。是故其民恒受圣训。且虔望上主。悯救人世。不复降重灾云。
第四节 天主预示必生,而古圣亟望其救世
人类之首亚当。既犯主命。即知深悔苦修。以望主宥。且万民之中。先後亦多有然者。其情实可悯也。设天主永不赦救。似乎人类之恶。反足掩造物主之全能大慈矣。顾天主至尊。罪犯至重。理又不容轻宥。必也公慈兼至。方合大主之心。若再尽灭人类。以显明威乎。此於上主固为无难。然如是。只显其大义至威。而实伤其至慈大德。有所不忍也。若竟遽尔宽宥。尽赦人罪。以彰其仁乎。此虽合其至德。又伤其至公。致人日纵於恶。而不知惧也。是以大赦之恩。反启易犯之端。非救世之正法也。於是亲欲降世。以救亿兆。不忍尽灭我至慈也。宁自受苦分痛。不徒然赦。又至公也。至公至慈。方与天主大德相合。则降生之功。与天主之位正相宜。而救世之法。始极全至当矣。然突然而降生。又莫知其为真主。故预期数千百年之前。或自默启先圣。或令天神下界明传之。命录於经典。以谕万世。盖最初默启人类宗首亚当厄娃者。俾知而不失望。原祖以此传之後世。凡万民得其传者。无不仰望。如悬望解。农望岁。万不啻也。是故如德亚国。历代有圣人出。则以天主降生之详。预慰众心。如言将降本国白稜之郡。出於达味圣王之裔。以童女为母。降时必有异星显见。远方贤王来朝。与其後来受难赎罪。死而复活。及至升天。而万民归化等事。俱已预纪经典。以为异日降生之符券大徵也。
第五节 天主古经,预译西文
天主古经。先圣所录。共二十有四部也。天主未降人世。一百八十年。有日多国贤王。多禄茂者。欲集万国经书。共成大院。知如德亚国。有造物主圣经。为千古不刊之典。物遣使臣往请。并求译士数人。国主传命。又选七十二名士。通两国之文字者。赍经而往。贤王宾礼之。命译西额肋济国之文字。以通天下。然虑有和同附会。致失经旨。乃命诸译士。作七十二处。不令相通。逾年而告竣。王薰沐升朝。大臣咸列。命诸译士宣读之。字字符合。片言不爽。天大惊悦。知有全能默启。愈加钦崇焉。盖此盛事非偶。乃天主深意。俾太西诸国。日後得闻造物主妙理。与夫降生真传者。自有印证预载。无可疑异。
第六节 天主圣三,降生系第二位费略
天地真主。虽为至一无二。然大主一体之中。原含三位。(所谓位者,非爵位。亦非座位。乃灵明自立之位也。)以西音称之。一曰罢德肋。一曰费略。一曰斯彼利多三多。以华言译之。罢德肋为父。费略为子。斯彼利多三多为爱。为圣神也。此三位。虽各为灵明自立。然总为一性一体。无二主也。略譬之人性焉。有心。有志。有情。志生於心。情发於心志。虽分为三。总成一性体耳。又譬之日焉。有轮。有光。有热。轮生光。轮光发热。三者虽异。而相生相发。亦无先後等待。共成一日。非有三也。盖天主纯一妙体。本不可分。苐因自照本性无穷之妙体。内自生一本性无穷之妙像。如内自见而生第二我也。故虽为一体。然有照与受照。生与受生之别。生者为父。受生者为子。故分二位。又父子极相爱慕。共发一爱。即第三位。所谓圣神也。此三位一体之义。未有天地之先。无始之始。已浑全完备。即大主灵明之本体也。其後降生救世。系第二位费略。故常自称为子。称罢德肋为父。又自称为父所遣者。盖指原从罢德肋而生。且以罢德肋之旨而降世也。
或问曰。天主三位。既总一体一主。何谓降生独系费略。而罢德肋。与斯彼利多三多。未尝云降生乎。曰。此理蕴奥。详载天学解中。姑请以喻言之。夫太阳有轮。有光。有热。三者共成一日也。今所云普照万方者。人必言为光。而不言轮与热也。实则光未尝离轮。而热气未始离光也。是以言费略降生救世。不云罢德肋与斯彼利多三多者。盖体虽同。而位则异。故独费略之位。特接吾人性以降生耳。西贤譬之三人共制一袍。且三人共帮着之。然着之者。只一人已耳。吾主耶稣之人性。三位共造之。吾主降孕之功能。三位共施之。其降生为人者。独费略一位而已。然既费略之位。於罢德肋。及斯彼利多三多。共全一体。则三位未始相离矣。故经中吾主有云。罢德肋与我偕。而我与罢德肋亦偕焉。又斐理伯宗徒。尝问耶稣曰。屡蒙圣训。言及罢德肋圣父。愿我主赐我辈。得见罢德肋为快也。耶稣□之曰。见我者即见我父也。吾与父。一而已□□。
第七节 降生事迹,尽符古经预言
或问古经所预载天主降生之事。可详闻乎。曰。玛窦圣史。取以明徵吾主耶稣。即古经所许降生救世之主。不爽也。乃引古经二十二端。一一符吾主者。为达味圣王之裔。一。生於童身之母。二。星见远王来朝。三。为纳匝勒郡人。四。大圣若翰为之前驱。五。天神呵护。六。居加礼勒亚。七。发令有权。八。显大灵迹。九。谦卑和逊。十。以喻施训。十一。以时饫民。十二。恶人假伪。十三。主性人性合一。十四。天教神政。十五。大主自甘卑贫。十六。如德亚国人。多有盲痼。十七。谂知人秘。十八。定立新祭。十九。受苦被钉。二十。复活荣福。二十一。异邦归化。二十二云。请述其略如左。
古圣预言降生救世之主。皆云必为亚把郎古圣。(亚把郎生在天主降生前二千一十五年。与中国唐尧时。相去不远。)及达味国王(达味生天主降生前一千三十二年。)之後裔。非他族也。盖天主先後明许二圣以其子孙。必降福於万民。(见日搦西古经圣梅瑟所纪第十七。及第二十二篇。并圣诗十一篇。及一百二十一篇。即达味圣王。所著圣诗一百五十篇内。)而吾主耶稣。实其後也。故当时凡认耶稣为降生真主。皆以达味之子称之。(见天主降生言行纪略。一卷三。又四卷四。又六卷四。)此其一也。
古圣依撒意亚。(在天主降生前。七百八十年。凡记古圣之年。多以著经年为准。下仿此。)蒙大主启牖。先知降生事实甚详。且纪录至明。犹记载已往事。岂独预言未来者哉。其本经第七篇。论天主降生先兆。向其国主曰。上天下地。随请一验。以为证可也。亚嘉斯国主曰。恐获轻试大主之罪。曷敢请验。依撒意亚曰。噫。童女将怀孕而产一子。称谓玛孥厄尔。(译言天主与我辈偕也。即耶稣别号。)是为明验。至耶稣降世。实不因人道。而因圣神之功。孕生于玛利来之童身。(见纪略一卷二)此其二也。
又依撒意亚。本经第六十篇中。及达味王圣诗第七十一篇。俱云。其降生时。必有异星显见。而遐方之君。仰其光耀来觐。且皆从鈒罢诸国。乘骆驼及骥而来。献黄金乳香。而赞颂大主也。迨耶稣圣诞。果然如是。(见纪略一卷十。)此其三也。
吾主降世。虽周流诸方。然古经预言其降生之地。明指白稜之郡。古圣弥格亚。(在天主降生前.七百四十六年.)其经第五篇内。云。嘻哉。白稜。如达(古圣人名。)之地。千郡中。岂为褊小哉。从此将出一君。广治吾民。伊始乃自无始云。迨三王来朝日。询其降生之地。凡诸司教者。亦以此经为证。以复本地王也。又古经论吾主将居之乡。明指纳杂勒之邑。盖纳杂勒。即圣母故居。天神来报之地。而从厄日多回时。常住之也。(见纪略一卷十二。又二卷四。)此其四也。
又圣依撒意亚。第四十篇云。必有大圣为之前驱。呼号於野。令人整齐主道。盖指若翰圣人。阐明圣教於众。令人识认耶稣为真主也。(见纪略一卷一。又二卷三。)此其五也。
古圣达味圣诗。第九十篇。预言吾主之事。有云。上主命其天神。尊崇呵护而钦事之。兹吾主降诞。复活。升天之日。与夫在山中严斋时。天神显像群候焉。(见纪略一卷八。又二卷二。又八卷一。及十二。)此其六也。
圣依撒意亚又言。其召徒布教。多在加里肋亚之地。而吾主显圣迹。召门徒。即在其地也。(见纪略二卷四。及十)此其七也。
古圣叶肋弥亚。(在吾主降生前。六百二十八年。)其预言吾主之事。载其叮咛教旨。而阐发之。视古诸圣。更加精密。而吾主山中圣训。果显其深微奥妙。超出他圣远甚。真天上训也。(见纪略三卷一。)此其八也。
圣依撒意亚又云。吾主天主。将来救我曹。而瞽者乃明。聋者乃听。哑者始启其舌。跛者踊行如鹿也。盖指天主降生。展其全能。显无数灵异以救世。而吾主耶稣所行神异如开人聋聩。起人诸疴。难以数计。且不惟自显其能。即以此权。付之门徒。俾能却病驱魔。故若翰之徒。前来询问。果为天主否。吾主亦只以此答之耳。(见纪略三卷四。)此其九也。
依撒意亚四十二篇。论契利斯督(即天主降生别号译言诸王之王。诸司教之宗主也。)降世。言其谦顺良善。毫无害於人物。即摇苇亦不折也。而吾主耶稣慈善好生。兼良施惠。事事明显。(见纪略圣迹诸篇。)此其十也。
古经达味七十七诗中。有云。将以寓言。启吾口。且将吐露自有民以来。隐灭之理焉。盖指吾主降生。多用譬况以施训。而发天地蕴奥。民众多所未解。(见纪略三卷九。及十。及十一。)此其十有一也。
古圣厄则基厄(在吾主降生前。六百零一年。)豫云。吾主将如善牧者。保养其群。多方论顾护。而吾主耶稣在旷野中。以数饼鱼。饷数千人。救其诸疾。曲为引导。而各方士民。时聚吾主前。诚如绵羊趋於牧者。(见纪略三卷十五。及四卷六。)此其十有二也。
古经预云。真契利斯督恶人伪善。繁文礼节。不以俗见俗闻立教。惟以真理公义诲人也。而吾主耶稣见发利塞俄辈。每因世俗背道。拘泥小节如见不盥手而饭。瞻礼日起疾等事。妄加诋议。则屡训责之。乃引古经预论斯人所云。此等之民。惟以口舌尊我。而心实遐於我也。(见纪略二卷十九。及二十四。又四卷三。)此其十有三也。
古经屡言降生真主。必人性与天主性。合於一位。真为人。真为天主。盖依撒意亚。论其人性。曰。为我生一孩儿。(指耶稣而言)而以此子赐我。(指罢德肋,以其圣子费略,使之降生救我)又论其主性。真为天主。曰。其名称为极奇。真天地主。大能力者。又先知圣人弥格亚。(在天主降生前。七百四十六年。)论其人性云。从白稜之地。特出万民之主。又论其主性。曰。其生出於无始。如此种种。不胜纪述。顾吾主生而受诸苦。实见其为人。若其灵异诸迹。超未曾有。则又显其真为天主。(见纪略诸篇。)此其十有四也。
古经预言降生之主。为世世主。其家国。非如人世家国。惟权柄势利是尚。乃为谦和之邦。为诸圣人之会。为上天之国。为神妙之政。盖吾主圣教。传於世世。而天上永享真福。是以吾主耶稣。每以谦下立教。谓弟子曰。汝辈若不变为赤子。则不能入天国。又令其相恕相赦。不较人犯。即至七十七次。亦不为限也。至论哀矜。论贞德。论绝财。论祈祷。种种圣训。见天国之法令。神治之密功。与世国之法迥绝矣。(见纪略三卷一。又四卷十三。又六卷二十七。)此其十有五也。
古圣匝加利亚(在天主降生前。五百二十一年。)论吾主降生。虽为天下真主。实甘谦和卑贫。不以财帛为业。乃曰。吾子西完。(如德亚。京都内山名。乃以此称都城云。子者。爱之意也。)宜大欢喜。吾子协露撒稜(都城本名。)宜大踊跃盖尔大主至善。降临救尔。其允坐驴母及驹。谕万民以太平。然其威权。从此海以至彼海。统无疆之地。至吾主耶稣受难前。入都城。实符此古经。时宗徒亦忆至此。乃知是举非偶尔。(见纪略六卷八。)此其十有六也。
古经预云。如德亚之民。多如心瞽。将不识认真主。又云。瞽者将开目见明。乃指发利塞俄学士。与当时司教辈。日读古经。时望降生之主。而当前有不识者。惟驯良士民。志於正修。乃笃信而钦崇之。此即吾主初开胎瞽之目。而学士妒之。所云其降生也。俾瞽者见明。而自负明者。反为瞽矣。(见纪略四卷二十。)此其十有七也。
古圣梅瑟。(生在天主降生前。一千五百九十九年。)预记降生之主。谓其能洞人之秘密。及言未来。而吾主耶稣。预知都城将毁。与夫大审判前兆。无隐不显於其心目也。(见纪略四卷二十。)此其十有八也。
圣王达味圣诗。第一百九篇。谓吾主曰。尔为永永主祭者。炤默基瑟得之品级也。盖预言耶稣为世世大教宗。而立新教之祭礼。犹上古司教者。默基瑟得。以饼酒二色而献上尊也。又古先知匝加利亚。(在天主降生前。五百二十一年。)预论此圣体大礼。称为简阅者之粮。养育童贞之酒。盖吾主弥撒大祭之时。以麦酒之像。实藏其圣体圣血於中。以养人灵魂。而增其贞洁於诸德也。(见纪略。七卷三。)此其十有九也。
古圣预言耶稣。必受诸苦难。以救亿兆。依撒意亚篇曰。其如绵羊被牵。以至死地。而为我民之罪。受击挞也。达味云。渠钉我手。而相分我衣。匝加利亚云。将仰我被钉者而哭我。如哭独子之丧。凡此所言痛苦之事。原非古圣所自受。乃预言吾主受难之事也。而吾主受难。实受如是种种异苦以救我。(见纪略。七卷七至卷未)此其二十也。
古圣复云。其必复活。其身不容朽也。阿瑟亚(在天主降生前。八百零八年。)曰。逾二日而复活。第三日复苏。达味又云。吾身安置。(指在墓中。)以望。盖必不遗我神魂於灵薄。(古圣暂候之所。)不容尔圣者。(指吾主圣体。)见朽也。此即吾主耶稣死後。三日复活也。(见纪略八卷。)此其二十有一也。
古先知预言。天下万民。将钦仰吾主耶稣。而信从圣教。依撒意亚曰。俾尔为万民之照光。而救我众於大地之八极也。玛辣基曰。从日出至於日没。(即自东徂西之意。)吾名丕显於万民。乃吾主耶稣复生之後。命十二宗徒。遍行天下。谕人遵守诸诫。授之圣洗。即许自必与之偕。至於世界穷尽之日。嗣後天下诸国。由迩及遐。聆天国好音。果忻然从事圣教。而吾主耶稣之圣名。尊崇於万方也。(见纪略八卷末。)此其二十有二也。
要之古经所预言诸事。与吾主耶稣降生行迹。一一参验。如符券然。则吾主耶稣。实为古圣所预言预望之救世真主。无疑矣。
第八节 降生笃效
问曰。天主降生之理。固已详矣。至於降生之笃效。可略闻乎。答曰。天主降生之效之益。虽属无穷。略举其概。大都有八。
一。以言论垂谕。开明正教。经中称耶稣云。是乃真光。凡入乎斯世者。无不蒙其照烛。盖吾主未降生时。举世如坐长夜昏黑中。伥伥乎莫知所向。虽有古圣垂训。仅如屏帷之灯烛。云汉之小星。其光不能远被。迨吾主一出。真若太阳普照。无幽不烛矣。
二。以身教立极。率天下人悉归正途。盖自古圣贤随地立教。其德力有限。不能全具万善之标。抑或拘于品类。未便上下人皆仿效。求其万德浑全。无人不当取法。无地不当师资者。则惟天地万物真主。不但为一方一时广众之表。即普天万世之群圣。必瞻仰效法。以成其真德也。
三。即上所云。以身代赎天下万民之罪。盖人心之病。久已沉锢。虽有圣贤训迪迁改。然无赦罪之权。亦无代人削罪之力。则病根恒不脱除。必待造命之大父。亲降人世。方有大权大力。能释人罪。额我略圣人云。倨傲之罪甚重。故至尊天主。亲降於世。卑下自屈。如仆役以克之。人之所好。惟贪财嗜欲。天主亲降。特择穷乏困苦以破之。总之人心病锢。必得一全能之神医。用至贵重之药。方能疗极沉痼之疾也。奥斯定所云。天主降生。为救我已坏之人。觅我已失之物。正此意也。
四。克伏邪魔。经中圣保禄云。天主降生何为哉。必也为夺救万民落邪魔之手者。或曰。我等既蒙提救。奚为天下人。犹多在邪魔之手。竟不能脱耶。圣伯而纳答云天主本已尽救万民。尽赎人罪矣。奈人自甘沉溺邪魔中。不肯寻出。徒负主恩。奚为反云。天主不救我哉。於医者用药疗人之病。病者不饮其药。甘死於病。於医乎何尤。且天主未降生之前。邪魔肆虐无忌。暴如虎狼。自吾主降世伏魔恶不得纵。如械系虎狼。勿使逞其咆哮。人不之近。彼必不能为虐。奈今之人。多自委身於虎。其能脱虎口哉。
五。救已故善人。脱之幽冥。盖往昔圣贤。或无过可炼。或炼已满。理宜辄得升天。但因元祖原罪之犯。升天之门已闭。暂在灵薄处。待天主降世。救赎人罪。大辟天路而自身先升。为受福之元首。厥後人类。乃得相随而升。犹之世主登极。大赦溥天。而有罪者。皆乐生全。大行庆赏。有功者。皆受封爵也。
六。天主於人。复得和好。盖生民之众。皆天主之子民。义当顺天主为其大父。大君。顾乃自陷於邪。背失正义。是为乱臣贼子。如天主之仇雠矣。天主昔曾震怒。用洪水烈火。(上古圣乐德时。有琐铎玛等五城。习尚拂性邪色。天主甚恶其罪之丑恶。命天神降世。以上主义怒。将降天火。烬灭五城。明告乐德。命之速避。以保生命。圣人如命。仅出郊外。而烈火烧烬五城人物。至今尚存其迹云。)诸苦示罚。而人心沉痼不转。故天主又亲降於世。以身教人。救人。赎人。令万民感恩。复识认真主。孝事其大父。尽忠於大君。可化仇雠。转为天主之肖子良民。永臻和好。享太平之福矣。圣保禄云缘天主之子为我辈致其身。故我辈皆於天主复其好也。奥斯定又云。今而後。予不敢失望矣。盖我辈虽初为天主所怒之寇仇。今因其子为我赎罪。则复得其和好矣。
七。政万民之永福。盖天主既代赎我罪。脱我於邪魔。为我众人之表则。今後和好於天主。天路大辟。永福之柄。若在我手。是皆吾主莫大之恩也。经中圣若望云。天主爱世如此其极。至令其笃生之子。为我委之。俾凡有信之者。必不至失所。而得常生。经又云。人之常生真福。正在能识认真主。与其所遣来之耶稣契利斯督也。
八。补天神之缺位。盖天主造物之初。天神中。有倨傲自高。为天主斥下地狱。为魔而受永刑者。则彼天上原有之分位。空矣。厥後生人。能谦下积功。得当主心。赐其升天。补傲神所失之位。是盖尊者。以自骄降卑。卑者。以自谦升高。然亦必赖天主降生救世。方有是德。方有是福也。又必如是。然後福善祸淫。举谦抑傲。种种处分。为天主全能极备矣。
凡此八端。即古教圣人所以激切笃望。恒发声哀号。愿天主裂天而降。速救人世者也。故古经预论天主降生之效。有云。晓谕贫乏者。(此即以训以表。溥照人世者。)医救痛裂其心者。(此即释除世人罪过。)榜谕已被虏者。必获释宥。(此即脱救在灵薄者。)开天门以进人者。(此即补天国所缺分位意。)传谕神恩之年。(此即天人复和好意。)告殄仇之日。(此即摘伏邪魔之意。)加冕焉。(此即赏善永福之意)。
天主降生引义上卷终
天主降生引义下卷
答诸疑问
极西耶稣会士艾儒略思及氏撰
第九节 人尽有罪,不能自赎
或问曰。天主降生之事之理。原极精微。以上诸论。颇言之详矣。然尚有数端未尽解者。敢请益焉。夫天主降世。原为赎人罪。愚意以万民有罪。各当自修以补偿之。何必天主亲降生以代赎乎。
曰。鸣呼。噫嘻。犯罪易。而赎罪难。犯罪。人所自能。赎罪。必非人力所自能者。何也。功轻罪重。不相掩故也。盖定罪轻重。宜视彼我而衡论之。我位弥卑。所触冒者弥尊。则我所犯之罪。弥重钜矣。譬有小人。敢举手侮慢君父者。罪不容诛。一最贱。一最贵故耳。人自至微。天主本为无穷至尊。则冒犯之罪。原属无穷至恶。必欲全补之。非有无穷补赎之功力。奚可全偿哉。故立功补过。当反观而衡其轻重者也。我位愈卑。彼位愈尊。我事奉之功亦愈微渺。如以贱人之身。事天子至贵。安敢云功德乎。何也。以卑事尊。本所当为故也。吾人类之於天地大主。不啻犬马之贱。蝼蚁之小。其当尽之功。尚不能尽万一。而冒犯之罪。又多多许。敢云功耶。故知人奉天主。纵尽力粉身。不足为功。即准为功。其功亦甚微。终未足补其重罪之毫未也。况乎凡罪人。皆天主所恶。则当先蒙其罪之赦。始邀宠宥。或可见纳。今万民中。无一人不负罪者。乌有能任其功。以补赎之哉。
第十节 圣人不能赦人罪,亦不能代人赎罪
或曰。凡人不能自赎其罪。是矣。或有圣人代之。未为不可。
曰。未能也。何也。圣人虽云寡过。总未能无过。且原罪之染。万民所必共有。本罪难免。况代他人免乎。即令有无罪之大圣。总属人类。其功有限。不惟一人之功。不足补万民之愆。且合千万人之德。亦未足全赎一人愆尤之一端。何者。彼此功罪。大不相掩也。
第十一节 天神亦不能代赎
或曰。超人类者。天神也。天神可代赎乎。
曰。斯於理与情。俱有未当也。盖一则天神之方。亦属有尽。其功终有限。而不足全赎人之钜恶。一则犯罪者。既是人类。则当自人类中救之。非当借他类无犯者以赎之也。况必如是。则生我者天主也。救我者天神也。人所感仰。复有二向。而人心已分。其钦崇之念。不复专注於一主矣。
第十二节 非天主降生,则救世之功不全
或曰。天主之全能。或可令施一法以救世。胡可即降临人间乎。
曰。虽天主全能救世。立法固多。终不若降生为至妙至切也。譬之国家。忽有一方大乱。帝王先差臣工。抚按其地。察理其乱。然而臣力有限。卒不足服众心。以除害平乱。於是帝王。或亲幸其地。大展其权。人心始服。而乱始大息矣。矧夫救世之功。不惟当赎人罪。又当感发人心。不复再犯。又树至德之表。令万民观感而兴起之也。此非造物主亲降世。谁能任之哉。故圣奥斯定云。夫可见者。人也。而未当崇。当崇者。天主也。而未可见。惟天主亲降。以显现人世。则可见。而又当崇者也。圣良亦云。天主之至能者。取我之劣弱。天主之至尊者。取我之卑陋。俱得其全。一因劣弱卑陋之人生。可受苦而死。以代补赎。一因至能至尊之天主。可复活升天而挈我众。以全救人之极功也。若非真主。必不能拯救。若非真人。必不能为世之表也。况天主之事理愈显。则人爱敬之必愈笃。天主由降生取我人性。显於人间。则愈令人识认真主。而愈起敬畏爱慕也。且自此而外。尚有无穷之益。加於世世。尤为人之明悟笔舌。所不能尽道者矣。
第十三节 降生一事,於天主极相宜而非亵
或曰。天主欲亲降生救世。其至慈至义。固大显著矣。然以至善至尊之体。合於人之微躯。不甚亵而不当乎。
曰。多玛斯圣人云。凡宜於本性者。斯为当然。天主之性。虽为至尊。亦为至关头善。则凡关於至善者。皆於天主相宜。顾善之理。贵在相通。弥善。则弥欲通其善。则至善之极者。当极相通。未尽其相通之情。则未极其至善之功。然惟降生为人。始成相通之极而天主之善。始彰其至。则天主降生。与其本性相宜而至当。亦甚明且著矣。夫天主化生万类。固已大通其德於物。然通其德。未通其体。则於至善之情。未尽也。故天主以为未足。至於亲降受生。接我人性。合己本体。以无上上尊之位。而为万民万世拯救之身。则其相通之情。至此为极茂可以加。而至善之心。於是始恬适矣。故天主降生一事。不惟不亵其尊。正以见其至尊至善之极也。且夫德爱弥深者。其用爱亦弥切。如帝王尊居九重。设见爱子忽堕池中。岂不躬自急援。宁嫌其亵。而姑徐徐焉。俟呼左右哉。天主爱人。不啻父母之爱子。世人造罪。不啻溺水之危急。罪不可不涤。世不得不救。则其降生。又胡能自已哉。
第十四节 天主降生时,其本体未尝变易
或曰。天主降世。固显其至善矣。然天主至神妙体。不容有变。今若降生。则无形声之体似变为有形声。奚可哉。
曰。多玛斯圣人云。天主无始之体。凡所自有之妙。非因降生而有变迁也。盖天主降生。实乃借人性以合己体。夫人性前无合。而後有合。斯人性自变迁以合主性。非天主之变迁其体也。犹初时。天主化生天地。以全无物。化为诸有。非天主之自变化为天地。是乃天地之受变化。则天主降生为人。亦非天主之变迁。乃人性之变迁。即云非天主之下降。乃人性之上升可矣。故其至神之体。虽合於人性。而其无声无臭之妙自存。犹人之灵性。虽缔结於人身。仍存其虚灵之体。而不为人身所变也。
第十五节 天主降生,取人性而不染人罪
或曰。至神之体。隔绝有形。犹至善之於至恶也。天主既为至善。取恶甚为不宜。则天主无始之至神。亦不当取形体可知。曰。多玛斯圣人云。凡受造之物。所受於造物者。皆为天主所畀。以显主之至善。盖天主固有无穷美善。自为无始无形无变。而又能造有始有形有变之物。且如天主本为至乐之体。而人世苦患。亦出天主至公之所降。以显其明威。非天主自苦患也。至若罪过丑恶。乃乖背天主至善之体。是以天主取有始有变有形有苦之性。皆由己出。无一不可。设谓其取罪恶。则於天主相背。必不宜矣。故其降生也。特取吾人之身性。非染吾人之罪污也。奚为不当取也。
第十六节 天主降世,未尝离天
或曰。天主降生之际。不审离天而降世乎。抑有二主。一在天。一在世者乎。
曰。斯何言哉。天主无穷妙体。圆满六合而不为界。圣奥斯定论天主无不在也。
曰。天主之体。处处为中。无处为边。故其降生之时。未始离天。其升天之後。未尝离世。但不降生於世。虽无不在。亦无从见。譬之满空有火。无物可着。则不见。着物乃现矣。譬之通天有风。触物始响。不触。则寂然不闻其声矣。造物主。何时不在人世。苐其降生也。以无形之体。合於有形。因其合。乃可见矣。譬太阳未出。虽实在天。未之见也。既出。则普照万方而得见之。然其照临之时。岂谓离天而降於地。亦岂谓有二日。一在天。一在地乎。由此而论。则何疑天主降生。曾离於天。又何疑其有二主乎。
第十七节 天主降生,未尝屈小
或曰。超出於大者。不沦屈於细小。天主。控御宇宙者也。经云。天地万物不能载。则天地万物为细矣。乃举御天地万物者。迁入婴孩之体。似不相宜。
曰。圣奥斯定。曾答此问云。主经圣传。未尝言天主降生。沉匿于呱呱孩体。而委置其御世之大权。以缩入于一小所也。为此说者。庸愚泥形之见耳。盖天主之大。非在形像尺寸之大。乃在权能。无极之大。故其大也。在六合而不为所伸。在人体而不为所屈。
第十八节 耶稣灵魂,非天主本体,而有三体一位之妙
或曰。耶稣之生也。以天主性。接合人性。已闻命矣。试问人性为肉躯。天主性为灵魂否。.
曰。否。人有灵魂肉躯。始成其为人。故灵魂肉躯。二者只完一人生。皆天主所生者也。若天主性。则纯美至善。无始无终之体。岂灵魂所可言哉。但知形神合而为人。则可推知人性与天主性。合而为吾主耶稣也。故吾主之生也。灵魂合其肉躯。至吾主救赎而死也。灵魂虽离肉躯。然其形其神。二者未尝离於天主之性也。譬之剑然。有锋有鞘。锋鞘合而成剑。彼带剑者。左手握鞘。右手拔锋。似乎锋鞘二矣。然不可谓离于其人之手也。夫鞘。犹肉躯也。锋。犹灵魂也。带剑之人。则譬之天主性也。锋鞘虽离。总不出一人之手。则知耶稣救赎之魂。虽与身离。总其魂其身。未始离于天主之性矣。盖耶稣一位。包有三体焉。有肉躯之体。有灵魂之体。有天主性体。合而成耶稣之一位。三体一位之妙。正谓此也。
第十九节 降生不当从空而降
或曰。天主既欲降生。即从天而降。不尤易易。何必胎於女腹中耶。.
曰。降孕。则见其真为人。自天而降。则不取人身。不同人类。岂不骇人见闻。如空桑之生。启天下万世之疑乎。剖胁而生。已不是生人正道。况自天而降耶。
第二十节 降生不必帝王之胄
或曰。既降世。何不降为帝王之胄。威福易行。而顾孕於亥然之女耶。曰。天主降生。非为欲享世福。正为欲破世谬。为万民准率耳。王侯贵胄。则微贱者。仰之悬绝。众庶效法无阶。且备受世福。不习饥劳。则行愿不满。救世之标表不立。况圣母。亦国主之裔也。卒世童贞。女德之盛。万古莫加。天主择焉。於是乃以天主之性。合於人性。以救世人。其道超妙无穷。未易以思议窥也。
第二十一节 降世不必中邦
或曰。仁覆闵下。其爱人无己之心。如此其亟也。何不降我中土文明之域。尤易广布。则不烦先生九万里之劳矣。
曰。三山论学中。亦尝答斯疑。果若然。则先师孔氏。何不生於中州。令四方来学者。道里均平。顾独生於东鲁耶。楚人曰。何不生於吾楚。越人曰。何不生於吾越。是必生百仲尼。方可满四方人士之愿耳。舜诸冯。文王岐下。人皆以为夷。其实人之眼目。囿於狭小。各从厥居。拟其近远。若操域外之观。更无中外华夷之分也。纵降生中国。为文明大邦。其自他方视之。则亦不免同此猜疑。同此觖望。将何以满其愿耶。设降贵邦。则旅辈固不必航海东来。以传厥旨。然又必劳中邦人士西行。以广传其教於遐方也。今诞於如得亚国。此地不属太西。乃与上国。同一方域。总在亚细亚一洲界内。尤为三大洲之正中。居寒暑适均带下。(按天地浑仪。大地分为东西五带。其一。在赤道下。太阳常行其顶。故四时皆热。谓之热带。其二。在赤道左右。与太阳不甚远。亦不甚近。故四时俱和谓之温带。其四。五带。乃在南北两极之下。与太阳最远故常甚寒。谓之两寒带也。)实厥初生民祖国也。其地气候中和。雨阳时若土膏沃衍。民物乐康。经称川河流乳。树木凝蜜。非他国可比者。至今称为圣土。且其国。古经纪载之预兆。与吾主降生圣迹。一一符合。故主诞生焉。若使降生他国。则典籍不载。耳目未闻。非惟人不之信。且将玩而亵之矣。今欧罗巴诸国。尽从其教。咸自如德亚国相传得之。令上国所传景教。流行至今。则亦沦肌浃髓久矣。要之德教之行。未可以迟速远近论也。或见而知。或闻而知。真似之辨白既真。正教之担当自力。世道人心。端必赖之。岂可以天主不降於中土。或初未获其传者。遂致疑其偏僻也耶。
第二十二节 中邦已蚤闻降生之旨
或曰。天主已降生千六百馀年。又其降诞之地。原与中国同一大洲。何不蚤傅其说於吾邦。而顾待今日乎。
曰。贞观九年。天主降生之地有大德阿罗本者。传教东来。太宗十二年七月。诏颁天下。其後系朝盛行。今考景教碑序。可知梗概矣。且宗徒多默。敷教於印度地方时。去天主降生。未六十年。传播已广。汉明帝遣使西行。访求经书。以为西方有圣人焉。此时必有所闻。其使者。行至天竺。不能复西。偶得浮屠之书。认为圣教。遽以四十二章。东入中国。误取之也。若泰西七十馀国。则天主经典。昭如日星。人人奉之。奚啻如中国六经家传户诵已乎。
第二十三节 受难非亵,为爱万民
或曰。天主至尊矣。既云降生。又云受难。岂有巍巍天主。而为受难被钉之事。余心终未解也。
曰。受难被钉。乃天主莫大之恩。非细论经典。未易猝明也。虽然。略为君譬之。余读中邦史书。见成汤之祷於桑林也。剪发断爪。身缨白茅。以为牺牲。夫以皇皇天子。而匍匐以代牺牲。旁观者。成何形状。而汤竟忘其九五之尊者。其悯念斯民者挚也。今天主尊矣。监观下民。非不甚赫。乃尽敛其有赫之威。而受难救赎者。为古今万民也。为予也。亦正为君也。君乃忘其慈悯莫大之恩。而不加颂谢痛悔。诚恐疑关不破。获戾愈深。尚熟思而细绎焉。斯可已。譬人有爱子。多行不义。有司者治之。其父虑子罹厥刑也。以身代焉。虽极鞭笞囹圄之苦。亦所不辞。何也。其爱子者挚也。然为其子者。当父此景。必痛自贬损。刻责有加。如徒悠悠泛泛。漫不痛思。其为不孝也滋大矣。
第二十四节 人宜承受主恩
或曰。天主降生。为万民赎罪。是已。但世人所造罪恶。吾主尽赎之。则诸恶人。皆可免地狱之苦矣。至公之法。谅不如是。
曰。吾主之为万民赎罪也。乃捐一身为万民赎罪之价也。价在兹。必有取是价者。始得沾救赎之恩。今之七撒格勒孟多。(详见教要。)正所谓七府库宝藏。吾主赎罪之价。全备於是。欲取以赎其罪者。必由此门而入。受其恩泽。若无是七之一。吾主纵欲加恩。而己不取。其负吾主也多矣。地狱之永苦。且加甚焉。譬有良医於此。悯世之沉疴。多方苦劳。积至贵至神之药。以广施万民。效可立见。然必人求领而服之。始可回生起死。如彼惰者。疑者。势将立毙。斯非良医之用情不挚也。吾不思所以取之也。
第二十五节 降生之功,实足救万世
或曰。吾师之教。诚不易之论。然此可为降生後之人言。若未降生前之人。当若何。
曰。吾主降生。虽在一千六百四十年之前。然当原祖获罪之始。其降生之意。早已明示於人。如救赎之价。虽未散布人间。然已早备之矣。故自亚党厄娃而下。代传吾主降赎之意。凡悔其过。而发爱望之心者。俱可沾吾主大恩。此灵薄诸古信者。所以得偕吾主同升也。(详见上卷。第八章之五则。)
第二十六节 降生之恩,施於万方,大於化成天地
或曰。古今万方之民。必有信望爱。三德。始沾吾主救赎之恩。若彼孩童无知而死者。将何处蒙恩乎。
曰。吾主未降生之前。古礼凡孩童初生八日。必奉献天主行礼。以除其原罪。斯即蒙恩之路也。若降生後定为领洗之礼。洗涤原罪。其蒙恩又不待言矣。总之古今万民。其升天有路者。不专靠自己功德。全赖吾主救赎之洪恩。古圣有云。吾主降生之恩。更大於化成天地。正谓此也。
第二十七节 受洗必由真悔,始获主宥
或曰。补罪之价。既在降生救赎。则人亦不必作为苦修。惟笃信切望。而领洗便可升天国耶。曰。人所负罪债甚重。虽终身克己苦行。不足赎其万一。独有真悔迁改。依规受圣洗。与夫痛解之礼者。更仗吾主相通之功。始可望全赦。而得升天也。譬之负债万金。势不能偿。其可输者。仅数锾耳。乃有大力者。开其府库。凑补全价。以免我受刑。此虽在我有小分。然不足论。而全赖彼富翁之代凑也。若我自。而不忻然出所有之小锾。安可感动富翁。为我出其全价乎。
第二十八节 天主转人之恶,以成大善
或曰。天主降生救世。既为赎人之罪。则生人之初。何不使人无犯罪之为愈乎。
曰。此正显天主之大德全能也。譬之良工。造一奇器。极其精美。忽隨地而器碎。工取其碎者。别造一器其精美视前有加焉。此其工不尤良者乎。圣奥斯定云。天主於无恶之善。宁转至恶为大善。设非人类犯命。则吾主未必有降生之旨。今使古今万民。得蒙救赎之恩者。其感念兴起之功。视平平为善而无犯罪者。其功德倍钜。而享天上之位之福。乃更峻高矣。斯正转至恶为大善也。斯正既碎之器。而更造为奇巧也。古圣有云。幸哉斯愆。得邀如是救赎之弘功者。正为此也。
第二十九节 耶稣非诸圣人可拟
或曰。贵邦所称耶稣。岂可即谓天地大主。想不过一大圣人。如敝邦之孔孟者耳。曰。是何言哉。敝地教法甚严。即圣之一字。未敢轻加於人。必有至德效验於生时。多著圣迹於死后。考之无谬。知其全德全福。方听教宗。定人圣品。矧敢轻加。以天主之称乎。吾主耶稣未降生前。有预兆载於古经。既降生後。有显徵录於新典。其在世时。有无数灵迹超出万古诸圣。升天之後。复有无算灵险。何敢等之世人耶。兹无论贵邦孔孟。即古今普天下诸圣贤。不过具此人性而已。故其所行所言。亦不越人之知能。至於道之微。德之纯者。虽圣人有不知不能焉。惟一吾主耶稣。实实屡见其全能全知。非可以群圣比伦者。此等猜疑。他邦人士。亦先有之。先辩之。然後天下诸国。信从无疑也。且当代圣徒。亲炙吾主耶稣所见所闻。果万古。故知之明而信之无惑。传之无谬耳。昔圣若望既详录耶稣行迹。复於末篇云。此皆亲见闻者纪之。吾知其言之真。故欲凡读者明耶稣实为天主子。降生救世者也。从来诸国至圣大贤。为此一大事。不惟以言传之。且往往致命。以身证之。使有毫发可疑。致命宁易言者哉。
天主降生引义下卷终
第二卷
第十二册:庞迪我《天主实义续篇》
第十三册:孟儒望《天学略义》
第十四册:马若瑟《儒教实义》
第十五册:利安当《天儒印》
第十六册:汤若望《主制群征》
第十七册:利类思《不得已辩》
第十八册:南怀仁《善恶报略说》
第十九册:白晋《古今敬天鉴》
第二十册:沙守信《真道自证》
第二十一册:郭纳爵《烛俗迷篇》
第二十二册:冯秉正指示《盛世刍荛》
第二十三册:陆铭恩《释客问》
天主实义续篇
耶稣会后学庞迪我述 同会傅泛际、阳玛诺、费乐德订 清漳景教堂重梓 天主圣教实义十二册
天主实义十二册之第二
耶稣会后学庞迪我述
同会傅泛际、阳玛诺、费乐德订
清漳景教堂重梓
天主实义续篇题解
《天主实义续篇》是庞迪我所著天主教护教文献。庞迪我,字训阳或顺阳,原名Diego de Pantoja,西班牙人,生于年,于年来华到达澳门,在南京、北京传教,后遭流放,年卒于澳门。庞氏所著书以《七克》、《受难始末》、《庞子遗诠》等。本书根据年抄本的清漳景教堂重梓版编辑整理,共面,傅泛际 、阳玛诺 、费乐德 三人共订,藏于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Rac.Gen.Or, III- 号 ;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 号。
《天主实义》是为利玛窦所著书名,原书末云有十二册计划,或有此计划而未明言,庞氏继之,故称《续篇》;又以利氏之书为第一册,故此书乃称“十二册”之第二;以十二册实为一书,故此书仍袭用《天主实义》之名。
天主实义续篇目录
天主实义续篇题解
天主实义续篇目录
第一节 人宜认有天主
第二节 物始征有天主
第三节 蠢物征有天主
第四节 人类征有天主
第五节 天主何如
第六节 天主惟一
第七节 天主无始终
第八节 天主有生命
第九节 天主纯神无形
第十节 天主至纯无杂
第十一节 天主无所不在
第十二节 天主无所不能
第十三节 天主智识
第十四节 天主诚实
第十五节 天主善好
第十六节 天主殊福
第十七节 天主爱德
第十八节 天主他德
第十九节 天主不改易
第二十节 天主公赏罚
第一节 人宜认有天主
世界定有一至尊主,初造天地万物,而后恒存育临莅之。此理铭刻人心,不待论而自明,普天下智愚贤否,生而知之。故遇吉福如意之事,莫不顒天,敬礼感谢求申益之;艰难拂意,莫不吁天,祈释解之。为非者,亦莫不怖畏之。疾痛呼号。救之,共祷、共谢共敬、共怖,不约而同,亦以证天地一主之实理矣。西国称为陡斯。纵其地其人,冥愚无知,不识文字,随处必有一敬事此主之大礼,众共守之,即习俗相沿。有谬认邪魔虐鬼为仁主者,误信其降吉降凶,实有权能,而建神设像,钦崇瞻拜,畏惧祭视之。其本心,固惟达推钦崇一尊主之,正心良性而已。譬如有人遥闻,京中有至尊国主,但未识为谁,入京适见一人,仪范尊嵬,以为是也,遂俯身叩礼。此虽误认,顾惟钦朝一尊主之意固甚真也。古贤有言:疑雪非白,宜治其目。疑天地无真主,良心荧迷,宜治其神,此正道实理。即造物主开启人心,识此主为实学,事此主为本分。爱此主为本性。苟欲修德克私,而不奉主为先任,修善德,尽为有缺为无根,为易败,为甚微,悉无应报。于天堂焉,所克情欲,特暂饰丑貌,非实涤污根,幽狱未世之谴责,终无由免矣。天主经云:“痴人自云于心内,天地无主。”缘是,则承朽袭坏,甚为可憎,无一为善者也。
夫知天地有主,及身后有善恶之报,正为修善去恶之羽翼也。邪魔欲夺人信向,败人功德沦于万罪,俾失天福,而与己同堕永狱,其秘计万端,无非蔽人心目,使不识有主不信身后有报。则为恶者,无所怖而易恣;向善者无所望,而难勉;即邪魔之愿望,不啻慰焉。无穷毒害,无数罪訧,可不慎哉,可不惧哉!
夫信有一公主,设心奉敬,遵守戒命,则生死大事,及行善去恶之大本建矣。关系甚重,利害甚分。信之大利,而不能小害;不信之大害,而不能小利。有利无害。何也?令尔信有,而果有,则今已免不识大父母之罪,且能虔心奉戒,死后升受天堂之真福,利莫大矣。如信而果无,则亦莫能讨尔信之微讹,何害之有?况非讹哉!其有害无利何也?如尔不信有而果有,即负不信不识不奉尔大父母之咎,又谁助佑尔为善远罪,以脱死后永年猛殃害何如?况既不信有主,亦不望行善有赏,不畏行恶有罚,纵横为恶,益无顾惮,害更何如无利,不必言矣。信之哉!不然,审判之时,天地大主问尔曰:尔大父,奚不孝?尔大主,奚不敬?马牛狮狼皆识恩主,赐尔灵性超绝万类,生物万汇为尔施用,保护尔命,救尔难,申尔福,奚不求信识、奉事恩主,尔将何以答之?不俟迫危之期,而先虑预备真智,不宜然乎哉?
或曰:信万物之上有造物尊主是矣,但愿闻信此者即足成善人、受天报欤,抑尚别有当行之工业也?曰:笃信此实理,乃修善之趾,蹈天路首步也。不先举此趾、行此步,则所积善德所行功业皆空虚,与主无与,亦无所于天堂焉。假令人有所为,若为我,我乃重视之厚酬之;苟非为我,我何与哉?人缘信而爱大主,故奉其圣命,修善行德,大主乃喜受重视,以天福酬报之。若非信而爱主,其志必属世福,为德甚小,大主视之甚轻,虽不废赏,特以世之暂福酬之,不畀天上永福焉。况不求识爱所从出大父母,为忘本,便是大罪。凡以念言及动犯大主所赋心理,即获罪也。人负债,独债主能赦之,获罪于造我者,独造我者能宥之。不识不爱,所犯从何得赦乎?是以从生及死,大小罪过,死时,一一当赏,一一当受其殃焉。识爱与否,维系不至重乎?第徒信有主,不知畴是如何昭事,如何信其言奉其诫命,至终身无改,亦不足为真善,不足受永福矣。
我西域千余国,千六百年前,虽知天地特一尊主,但未知谁是,未闻其性德,未识其诫命敬事之法,善恶之报,尚未详晓。故人各设所喜,各敬所设,各以所设敬为真,万人万心,教法万派,风俗不美。独如德亚一国之人,自古钦崇一造物大主,多出圣贤,物主以其性德及其教规之详善恶之报、初造制天地人物之缘由,亲论彼国。圣人亦亲载于册,垂训万世。因有流传四方者,四方闻而尊焉,教法人心乃始归一。各国至今多出圣贤,学问彰盛,溃乱自息,风俗自美。此册所述教规,大都天地大主所亲宣示,及圣人据其亲言所推识解释,万万不疑。实理无谬,弗敢加私见片语也。
圣弟阿泥削曰:“人所由识天主有三路:一曰,由造作。盖人莫不自悟,物未有能造存己者,因悟物上须有造存物之主也。一曰,由物情。因物之精美追知必有主者付畀之,主者所散赐于物之渺分己如是,所自具更如何。一曰,由除去。盖见物有瑕与不精不足处,则知至精天地之主不宜有此也。”今将述天主实理,当从三路征之。夫此理虽具人心,弟迷惑已久,惟肉目所视,是信肉躯所乐是行,如瞽声无灵神者。天主赐人灵神,御身于善,赐人肉身辅神于善。肉身从神灵者喜于行善,则神灵跻天域蒙永福;灵神随肉身者喜于行恶,随堕魔境负永苦,此物主谆谆尊命也。世人颠倒,迷罔灵神,千态万变悉趋身之快乐伪益,不思命终所向所受,亦大可悲矣!夫兽,无灵德,尚知爱愍同类,我人类回道妄行,将入永苦忍坐视乎?尔拯将入升者,尔仁德也。能拯而不拯,不异尔杀之。拯其肉身,不过暂生,尚为大德,矧拯人于地狱永劫之艰难,德不更盛欤?故天主圣经有言,正义训人放光如日,永世不绝。大西诸国千六百年以来皆遵天主正教之地也,有士儒谢世富贵安娱之乐,不辞离亲背乡、多年航海之苦,学异言异文、习异俗异食之劳,讲论译述昼夜劝人之烦,其意诚愿天下国国人人,皆得识真主,循正路,以积实德,建真功,使今世得享宁安之乐,而身后亦得跻天界,蒙无量福。惟是载教之经卷颇多,难以殚述,姑采掇切要,辑之斯册。其理义则实学之根源,身后万年或福乐或苦难,吃紧关系,至大无侔焉!惟读者虚心祈天牖照念虑,克信悟其实理,感诱心愿,使乐从其戒命,庶几吾述尔读,俱有益耳。
第二节 物始征有天主
人熟思万物初始,无不燝然觉悟,物上当有一至灵至尊无始之主矣。特按东西南北,诸国之记,数千年前,普天下人兽最稀,人亦析居,无君长,无法律,无宫室,未习六艺,一切人类之事俱未典。数百年后,人生甚繁,随立君王官长,分此国省郡邑之界,种种宪法随处定行。如中国史书所载,画卦钻火,尝药教稼等万用万事,无不有由肇始,不能自始。何独造是事用之人类,与安立人类之世界,偏无肇始,偶然突而全有哉?夫天地万物,既皆有始,有始则必有造其始。此造始者有始乎?若曰有始,是亦待造,尚不离物;若曰无始,是即吾所求无始、无终、无量,为凡物之总愿、总主者矣。若云目前此物出自彼物,如子出自父母,则父母又从安出?追至元祖,元祖亦弗能自始。推之无形有形,凡物尽然则万类未始之先,岂得不有一无终、无始、无量者为万类之始,岂得不为万物之主哉?今亦不必追至元祖,如人父母有欲生子而不能生者,有不愿生而生者,有愿生男而生女者,人亦安能自造?可见儿女之生皆由大主,特假父母之形力以赞其成,用父母之料质以备其体。而安排于未生之先,与养护于已生之后,固非父母能力所及,非物主之全能,孰成就之耶?
且人之形躯,其体情无异鸟兽,至为鄙属;独灵神之体情近天神,故属精品。是以身躯赖灵神以生、以立,独灵神不赖身而自生立也。造者之用动,恒随其体,而与之类彼形物所造,特惟形物,曷能造作无形之物哉?今又屡见父母生子,百骸尽赅,而灵神未加,绝无生气。以是亦灼然明知,结缔神形,以成人,悉物主能,非关父母也。故知生我者,私父母。私父母之上,尚有一公大父母。私父母之恩,人易知,莫不终身感激,致敬孝,以报之。公大父母之恩,万倍宏厚,人顾不知感激图报,弃捐弗认忘已。背本之罪,呜呼甚矣!
且今勿论物有始与否,物之造物,必造者在先,被造者在后;造者先有,被造者尚无。若物有能自造己者,则一物当兼先及后,并有与无,先后有无,又相反之情势,岂能并立耶?是以造者与被造者,决非一物。物不能自造,则凡被造物之上,必有一不被造之物,为诸被造物之原,自明矣。造成者,自无物造有物谓也。夫物造物,必资材质然后能动作,是其造作,多属改形貌。从造者之性,皆悉属变化,弗能自全无物中造实有物也。独物主其能无涯,不资质料,初自无中,造成天地及诸品天神。今亦日日自全无中,造成众人之灵神也。其愿能相随,愿有倐有,故物无难易者,造成一天地与万天地,如造成一蚊虻也。此固物主之全能所独及。故圣亚达纳削云:“掌物,人能之。造物,独物主能之。”圣亚吾斯丁曰:“神鬼已先无已,故弗能造己;无材质,故弗能造物。弗能造物,与不能自造等也。”
况物者,若其性体美好,不受之于外,则悉属自取、自立也。不受之于外,则其上莫或定画能限其性德美好之多寡矣,任自取自立,则其所自取性德与美好,必不自限矣。今天地万物性德,美好咸有限际,弗能任益,则其不属之物自立、自取,而其上,尚有造作定画其多寡之主者可知。造所先无难,存所先有易。若物情属之物自立,则生者当长生,不至死矣。生物既不获长生,则其情性不属之物自立,万物之上有所从立之主,何疑耶?故物资造主,犹日光资日轮。日光,非日不生,日蔽光亡,弗能自立、自存焉。
或曰:万物偶成,不竢主制之。曰:世间有一微物,不待营筹,不加工业,偶自肖成人,皆奇异之,诧为希有,况万物各随其性,浑然精美,云皆偶然成就,有是理乎?譬如,帝王宫殿丰丽无侔,或曰:一山崩其土,偶自成砖瓦,树偶自成柱栋椽门,又偶自契合而成就斯殿也,谁不以为狂诞乎?一殿之微,不能偶成,天地万物之大,云皆偶成,不为狂诞乎?苟造成偶然,其常存不灭绝,常治不紊乱,亦皆偶然乎?
或曰:物皆自然而成曰。何谓自然?若谓物各自造其然,孰不欲成造美好,而愿有顽蠢陋劣者?且既能自造其然,必也亦能存护其然,何又渐滋衰弱,至老死、灭亡耶?见嘉篇文字,必意高才之士撰述之。或曰:自然若是,不待文人撰述,谁不以为妄言耶?见天地万物之全备艳美,则宜越陟于物上,因而追求全智全能、至仁至尊之物主,以致其敬爱,斯则修善之实学也。因物之全备嘉美,特云自然而忘造其然者,特乐其用,而不索造为我用者,冥顽莫大矣!设试尔见石人言动,铜毬运旋、死人复生曰自然耶,抑有大能,使之然耶?曰有大能使之然者必矣。骨肉之人,能言动又能论理,不比天毬,不生不灵能运旋不息。俾一死人复生为事小,俾众未生者生,已生者存生,为事广大,且更难,而独不认有大能宏智之主就成之何也?呜呼!彼因罕且私,故异之感之;此因常且公,更当感念之。而反忽忘不思,其谓有目而不睹,有耳而不听,有心而不悟,荧惑矣哉!
第三节 蠢物征有天主
右论既有心理追达万物之上,应有物主,复以肉目观覩万物之妙,则物上有一至尊主,更昭如也。么么之虫,大抵具备五官百体,无异牛象,无缺无余无可增减,无可更易。鸟兽本属蠢类,宜无灵觉。而蜂制蜜,蚁积粮,蛛蜘织网,百鸟兽护命养生,就利避害,采掇药草,分比毒良,治病瘗死,测将来风雨震雷之变,种种无异有灵觉者。凡有灵效,必萌自灵性明矣。其有不属灵汇,而灵迹可见。必有灵物引延之矢,中鹄,知有人发之。鸟能言,猴能舞,知有人练肄之。万种尽然,夫鸟兽性不灵,而迹多肖灵,若非有一至灵至能之主管制其性情,蠢属焉能若是耶?或曰:鸟兽能举灵迹,安识无灵性?曰:灵性如人,其计谋筹策随遇日新。若鸟兽灵迹各类不同,各有一定,乃物主初造其性所定就者。譬如鸟能言,特惟数语,则知其非性有灵才,且非以宜内意,乃特外习数成语而已矣。
且不灵之物更极精美,足征有主。昔西国有名士亚尔寄氏者,最精星学,曾以玻璃制一天毬,日月五星列宿诸天,及其顺逆迟速朔望交会,一一若天,古今人皆称聪明,世无比者。亦为其略能通达形容大天之一纤耳。夫见一物精美者,知有智巧人制造之。入人之家,内外整顿,规度相称,仆役壮勤,日用隆盛。不同聀,而情相亲爱;不同性,而心相吻合;各安其分,称其职,不相傲妬。见者虽甚愚,必意此中有一尊主、智主,百役所自听命者也。霄壤之间,万物一大室也。地当其中,无所凭倚而万物凭之,凡人心所愿,以养以乐无不备。其中水体广大,汹湧滔决,而循涯辄止。上有天,以覆之,万年不朽,无车轮消息,而永旋不辍,日月星辰皆丽之以照曜天地,而因其顺逆之行,以别四时,分昼夜,成岁功。若不运旋,恒驻一所,则此处恒夏,彼处恒冬;此恒昼,彼恒夜;近者莫堪其炎烈,远者莫胜其寒凄;化育无由以成矣。又以其□□,下射彻达地球,以辅万物。且摄地气,使至空□冷际,而或成云雨,或成霜雪,或成雹露,复落于地,而丰饶之。四时之别以扶人兽所资,以生四液而保护之,春温以扶血,夏炎以扶黄痰,秋燥以扶黑痰,冬冷以扶白痰也。若自冬之迫寒俄入夏之猛热,其性相反物必受害,是以冬寒既极渐由春温而入夏,夏炎既极,渐由秋凉而入冬矣。乃万形之物取质于四行,据其性情,各得其所。火至轻清,跻于天域使燄不下害。土至重浊,离天最远。水稍轻,则浮土之上。气轻重之间,则乘水上,而负火焉。四行之情相攻互敌,而攻敌之中,又有相和。土燥水湿相敌,乃以俱冷而和。水冷气热相敌,乃以俱湿而和。气湿火燥相敌,乃以俱热而和。火热土冷相敌,乃以俱燥而和。全敌而无和,物不生;竟和而无敌,物不成;和敌各半,造化并兴。然彼此力埒,则不相藉。或一强一弱,则强常胜,弱常负,而不相配,物俱难保矣。四行则强以攻者弱以防,强以防者弱以攻。如火性猛急,所遇即化,水弱反熄之。土性钝懦,化物最迟,火刚即变之。若此则其强弱适调,而后万物之造化存安甚顺也。
岂独天地及四行及人,凡天壤中微物之妙,俱循此理。况物主造生此世,悉为人用。故凡伤人之物,如毒蛇虐兽皆使畏人,喜居深野,生养最稀。而为人用者,生独繁,性独扰,乐居人间也。假如人父生子辄赅其衣食日用之物,以育养之,旧衣未破,而新衣已制,前餐未竟,而后餐已备,子长则与之德师教之艺文,训之正道,迪其善,董其恶,疾则医之,忧则慰之,生平勤劳,集财以富之,若是者不亦顾爱其子之慈父耶?天主顾爱人物,何啻于此。人物所须,以养其生,乐其耳目口鼻四体,医其疾,万万具备,诸种金银珠宝以富之。今年稼穑仅毕,而再年之种已起,去岁之谷未罄,而今岁之谷已熟矣。以善念德愿诱我善德,陈身后永年之报,以劝我善德,惩我罪恶。无微物,不时时刻刻沾蒙其顾护之泽。谓既造人物之后,废然遗留,不复以父母之心顾卫可乎?人能凝神默想,不无惺然醒悟曰。亚尔寄氏之天毬,无所利益,不为大用,止因略肖天像,令人讚称无已,倦倦求识其人。而真天地时在目前,时蒙其利益,目击其精妙,而不足动我心,不足征物上有造成、调护之主,万无是理也。不然,人有灵才,能循理义,苟不率一首,弗能久安。况无生觉无灵心,性情相悖之物,若无一总主,调护治涖之,胡能若此久安,无溃灭之患哉?
天物之久安,足征有主。若或异常妖变失其常者,如地震、山裂、风烈、水溢、旱潦、馑饥、瘟疫,及鬼魔厄灾,此又更证上有至灵无量能之主。或治万物,俾存其常,以布其仁慈,令人感格,遵其修善之命,以谢之。或纵之变异其常,恣伤人物,以宣其盛义,罚人罪恶,使之畏其刑,悟改而迁善也。故见其或变,则知从常时,必属物主调持,使循其常也。见其常,则知变其常时,必有物主,纵放其毒害也。见其毒害或重或轻,则知其上有至能之主,限定其轻重,不使任恣也。不然鬼魔为物,其强梁有力,非他物可比,其恨愤人物,亦甚矣。使上无一主,防其恚怒,厌其猛力而恣其所为,则残灭万物无噍类久矣。我侪生存不至辄灭,皆物主之隆恩博爱,殚心力修德行义。以谢之至宜矣。不惟不谢,而反生疑,妄詈无有,负恩甚哉!惜乎!
再论苍苍之天,日月星辰旋运,不辍不怠,各守其位,不侵不乱,亦足以明证其上有主,使之运旋也。盖静者,自美于动;动者,自向于静。无论灵蠢生否,未有自喜动,而不因求静者;未有肯舍所得福,而不因就得更大福者。物重如金石,自行下;物轻如火气,自行上;皆以得合其本性安所也。得之则寂然静谧,不复有移动焉。乃知其移动,出自内性情,非自外至也。若风吹与舟行,非因求静就安,行动原不于本性,乃外来之力强激使然。外力或息,动行即止矣。夫苍天日月星辰,恒恒运动,在东则旋西,至西复离西向东,瞬息不憩。其东西两所,无异何所拣择,必非离其非本所之不安静,以就本所之安静,其不出于本性,不待论而自明矣。动转不出本性,则其或东或西,或顺或逆,或速或迟,或过或不过,永永若是,丝毫不爽,必非苍天,及日月星辰不灵不生之物所克自定也。虚心深思斯理者,虽肉目不睹物主之体,亦无不心悟,口然曰:“日月星辰之上,必有无量能智一主,俾之永旋,奠其次列,俾恒守其铨序焉。人物之上,必有爱人物一大父母,使天及日月星辰常运不息,为人物之利益焉。譬如人间,尔形内有灵在否,尔非死必曰:有矣。尔安识有曾睹其体貌欤,不睹必矣。因枝叶则根抵睹,因外效则本质显。如目视耳听口言体动,心间则识有灵神在内,如照如视也。天地有主掌世间事物,犹神灵掌一身之百务。人睹其妙效灵迹,如天旋地静,雨润日暄,雷动风散,山藏海育,与人之寿夭,善恶之褒贬,年岁之丰荒。祝而致效,虽不睹其体,不阅其所,亦灿然明悟天地万物之外,实有掌人物一至仁至义总主焉。
可见被造之物,犹未能自立自存,存立仍须物主也。故系于物主,弗能离之。譬夫日光击于日轮光,非日不生,非日不存也。且物主,既能自无物造有物,必也亦能复灭物如初无物。物赖主始有,离主仍无,乃知物主存物之恩,时时刻刻犹新从无中造也。故《圣经》云:“我曹生存与动兴,咸赖天主。”又曰:“非天主生存我侪,从何自生存哉?”圣厄勒卧略亦云:“万物虽实体,非物主之手扶提,弗能存其实焉。”天地之主,造此天地万物,岂惟为人具备育养施用而已,并为众人学真道之册籍也。凡形享共利于外,因而心上寻求恩泽所从来,而一心昭事之,德功之立最无大此。譬如人行路劳疲,忽得休息饮食,必求其主而颂谢,终身不忘。况赤身入世,忽得万物之用,问谁为之,谁预备之?岂可不求识爱奉事之乎?从古万国圣贤修士,皆求识天地总主、大父母为首务。不识者读天地万物性情之籍,则因而追识之。已识者,复究万物性情之妙,更识其智能仁义之无量,故更益其爱慕钦崇焉。
天主圣经云:“上天法象,讚诵天主之光荣也。”夫天无口舌,何为讚诵?曰:虽不发声言,第其光耀、丰丽、高广与夫运旋钜力,皆为明声之口舌。恒诵曰:我上有一无量能主,造我治我。更明于口舌之声言也。盖声言,独使听者能悟之。今日视其精妙身,享其大益,无论智愚,莫不明听其无声音之言。故圣契所云:“人纵甚愚,但不识物主,孰是无不识物有一主也?”圣祭被利云:“不认所不得不识者,罪愆无辞矣。”圣盎薄削曰:“天地之主纯是妙体,故肉目弗能视之。弟因肉目所视因以心目,超陟天地万物之上而视焉,是以天地万物,为升物主之阶,且以为照物主之明镜也。即今世之识,为暗识、婉识也。但今不得此暗识,身后不能享其明识、亲视之永福焉。”故经云:“不信大主者,既审判矣。”犹言,世间证有一总主之事物甚多,人尚弗信之,其罪甚明,不待评论,决当受地狱永殃也。万类精备及调协临蒞之妙,上下诸品,坎第之美,至能智至仁义之验效,明迹也,奚不认有至能智、至仁义之主造治之哉?矧不认一主造治,则世间事物之所以然,多难解释,所知识不过目前尔我之间一二浅理。而六合之外,天上及身后之事、天主之性德、天神及灵之性情当行之工业,俱不及自知。学问隘浅,故易受诬谬之欺矣。若信有一主造治之实理,则万物有原委,万事有安置,万理易明,圣贤意言易解,学问有据,甚广矣!故举一主,而事一贯,何其不思之甚也?
第四节 人类征有天主
此理之据,胡竢遐索于物?人各反诸已,熟思日行之事,亦自足也。试问:天旱,尔求雨;雨求晴,疾求痊,曲求申,直艰,仰天祝吁;霹震□□□伤不伤,则谢为非。纵无人知,亦忧怖。尔所求谢怖畏者,畴是与必也。意有灵主,能听尔求,喜尔善,憎尔恶;有慈能为尔感,有拯患降福之能,肯拯降之仁,能命火勿毁,云勿雨,霹雳勿击,岂非明证,万物之上别有至能智、可敬畏爱慕之主,致此大效?举此明迹乎哉!第难祸中,尔以心言行明证之。向祈之,难释禍解不复识之,何也?灾迫心惧,邪情跧伏,正理易明,故发正念。灾过吉转,则伏情宛然复突,正念复沈。犹行海者,风浪兴作,悚惶□□□,誓许善行;无已风静浪平,所誓遂谖,不复念之。哀哉!夫享福脱祸,以至一呼一吸,悉皆大父母之恩。恩中,不信有致恩者;艰难中,不认有拯艰难者,不啻不求识主,反若无主,则以心言及行灭亡之。此则以仇报爱,以害报恩,罪恶孰大若此者欤?夫天地间,大小物无不有其性所趋向美好面望得者也,幸得之,则祉福满圆,宜无复有愿望矣。众人生平千计万谋所图无休息何也?愿望无限际,万物之美又微小,以微小之福图盈实休息无限际之愿,犹持勺水熄猛火,岂惟不熄,滋增其炽烈焉?苟非无限际美好,乌能盈满其愿望之无极哉?夫天地大主,继于人性之愿望者,决非空虚,徒造不可充实、休息者矣。愿望可充实,则必有一物,其性德及美好粹精,皆无穷际,皆不可加。能充满休息者,此即我所谓天地总主,万物大父母也。故圣亚吾斯丁谓此大主云:“吾主尔所以造我,正以归向于尔,见尔体,享尔美好而已。非及见享尔时,吾心胡能休息静谧欤?!
使一国,无一首可率,无一法可遵,而人各若其私意溃害,安能绝止哉?天下人,同具斯理,故随处立君长,从其令命,君臣之义,始为人间大伦钜纲矣。吾窃伺众人心志,莫不切冀得所归向于冥冥中者。苦难愿得所哀诉、祈援者,福乐愿得所颂谢、祷申者,有罪过愿得所仰、以祈赦宥者,向善愿得嘿引佑者。斯数异愿,人人生而怀之,岂徒哉?正上天大主所赐,引人求索,能盈息其冀愿之天地大主焉。苟无可归向之主,则人心分□□隔,不能归一。生时,无规程可凭依,惟欲是行,为恶无畏,为善无望,罪愆孽害,曷有穷尽?死时无功可恃,以冀天报;有罪无仰向,以祝宥赦。惶忧如涛,并兴猛攻,不使休息。由是观,则人有公主,岂非第一大伦,为他伦之根抵哉?
矧赏善罚恶,令人迁善,此则人间立君长要意也,最急职分也。第其智识短狭,特凭肉目见外形,而善恶之本隐内,是以赏罚弗克周,弗克当,且劝惩不加于善恶之本际也。惟物主全照内外,直赏罚其内心之真善恶,令人寡心罪,迁心善,不亦至当,万不可无耶?
第五节 天主何如
人既知天地有主,不无愿知其尊、富、善、美、智、能、仁、义诸性德之详也。第凡此类,在人与神皆为情属。非凭附物之性体,弗能自立,故与物性为二,而倏消倏长,倏存倏亡也。第物主其智、能、仁、义诸德,与其性浑然一纯体,全无体情。二物之殊,故在物主,不宜谓之情,惟谓德云。夫物主者,至精美,至尊善,智能无量,性德无穷,庆福无际无始终,万物所从出,万物之上一物谓也。知物主之性德,则学问之根源也。然世有称智慧聪明者,弗能悟其理,辄云:“穆穆高远深幽,非人心所及思,口舌所及言,岂容窥测。”此岂真情实言哉?诚以饰其怠情,不愿知识之非耳。殊不知物主之理,虽玄奥不可志罄探。其可探者,亦自不希矣。且主义至精至妙,得悟丝毫,其照乐满足人心,又万倍世间诸物之义理也。人心愈思之,其念虑愈清澄物主之性弥大;义理弥精,弥有可知识、称誉,弥宜殚心力以思念之,尽口舌之力以谈论之。故圣梁谓物主曰:“缘其性德之精美,不可尽言,故令人恒言之;缘口舌之议论赞誉,未尝称足,故令人未尝闻其议论、赞誉也。”第天主之理无涯,人之识些微,竭心舌力,讵能研考阐其万一哉?古有国王,问物主之说于贤士西末泥。贤士求数日思之,期至又求倍之。数次如是,王怒,以为戏,贤士对曰:“臣弥思弥觉其义深远难明,故弗轻对,敢戏哉?可穷者尽洞达竟通徹之谓也。夫有限际之司明者,特能穷底有限际之物;无限际之性德,非无限德力之司明者,弗能毕达穷底之也。夫凡神及人之性情、德力,咸有限际,而物主之性德,自无边际,其不相称极矣,其不相及无量矣。是以物主无量之性德,特物主无量之司明者,能毕达穷底之。固非天主所已生及所能生之物,所能竟通全含焉。此其故。非物主之实理,不可明。但司明者于实理,犹目于色,耳于声。目所视,色加光也;耳所听声音而已。使目视目光,耳听震声,皆受伤,惟其光及声过耳目之力故耳。司明者所悟实理而已,第以有边际之司明者欲殚含穷达无边际之理,不惟不穷达,而愈图达之愈昏冥焉。故经云:“图窘物主之宏大者,必镇抑于其隆光焉。”
第六节 天主惟一
造物者特一,无二,天地一至尊,万物出于一尊,此众庶恒言也。一家一首,一国一君,斯国治家齐。然亦惟假天地一主,大理之一纤耳。圣经屡云:“天地之主,一而已,此外绝无可称主者。”但人间或为邪魔所迷妄,信有多主。如一明烛其光本一,但目德劣弱,遂为邪气昧,遂见多光。照世无量之光惟一,无始终之主而已。心目受蔽,乃以人类区区之力量,度物主无境之智能。见天地之广袤事物之繁夥,而皆常治不乱,则以为非一主所能当,臆立多主,以分治事物之烦劳。或一主天,一掌地,一理火,一典水,各分其职。其多寡之数,任意行其所尊,不觉以是,丧乱世界之佳美,且亵侮获罪于其主也。何也?乾坤犹一钜身,万物其百骸,而物主其首也。一身多首不成怪形耶?世界事物甚繁甚异,而其次第甚佳,甚称各得其所,各守其职,各务其业,不相侵夺。万物联继毫无间虚,自有天地以来,世世如一。若非一主总持,安能若是耶?尔入一大国,其郡邑村落,众夥相逖,而及法律规矩、衣冠语言、秤量轻重尽同,则知皆属一主。治之地虽广大,四方隔遐,但处处火热雪冷,昼明夜暗,四时相接,人之心欲,鸟兽之情性,处处如一,此亦万物悉属一尊主治莅之明征乎!其侮慢何也?加多主,则以是骏主之能德短狭,力量懦弱,不足当也。而愈增其数,愈减寡其能力,消蚀其智权,此非辱慢之而何?譬如举巨石,一人之力足举之,必不积多人。若必积多人,不亦证一人力之微弱,不足举欤?
吾设问尔云:有多主,咸出一总源,抑皆自由?若出于一,则彼特一至大,故独称总主,余则有限之物,奚得为至极主乎?夫物上有物主,任造物之情性,任定其多寡之数,故其性情与数,咸有限际。若彼物主皆其性德自有,不系于外,莫能画定,可有二三主,亦可有无数主,其性德其智能当等,无穷际等即有际,安云无穷际乎?况凡可有之物,物主任能造辄有,且亦能不造辄无。若物主不造不能使无,则能亦有限。彼无数主不能自造,又不能自有,然则孰有之?若无数主不可有,则一者有矣。
凡可有美好精德,皆天地主所当尽包,故其德悉宜至极无穷际,不得有二。设有二主,非一大一小,则皆埒齐。若一大一小。惟大者为主,小者非至极,安可与并?若埒齐,则各已有对,有对则其荣光弥小,权柄弥短,固非所谓至极无量能之主矣。设问彼所有德,此亦悉有之否欤?若有,归一矣;己无,二矣。若否,则彼之美好此无之,此之美好彼无之,彼此皆有亏阙,愈有际矣,固非物主全然满圆、无所不抱之德性也。若尚云,相埒齐。复设问,兼二之能德大于单一之能德否欤,单一之能力所不及兼二之能力并及之否欤?若大且各有所不及,则二之能德,皆可增受,益非极矣,岂所为至极主耶?若否,则单一之能德,已至极矣,已满圆矣,尽足造作、治护一天地与万天地,而其余力尚无穷际矣,余多俱虚无用,加多何为乎?
今观天壤间,万类各有一至大宗者。有身形者,天为宗大。光明者,日为最。暖热者,火为极。一国一君,一阵一大将,一家一长,岂天地独无一至物,为万物之宗主哉?一首之治,亦自安静平夷于多首之治。若一国二君,一阵二将,一家二主,则猜忌争乱辄生,不可息矣。况天地如有多主,各举其志,各有其职,各行其策,念意愿欲弗能尽合,此所愿,彼所憎;一愿若此,一愿不若此;此所举造,彼则倾覆之。此为主,当有全能,据此之能全,则能制彼;彼亦为主,亦当有全能,据彼之能全,则又能防此。是以二之能全,而又不全也;并能相制,又不能相制也。彼此不相下,争乱何底止耶?此欲造作,若竢彼旨,则能劣权小;若不竢而造作自若,彼权亦微小。二之能不免有限,岂所称无量能主哉?一人蒙恩,不识所从来之主以谢之。一人受□□,弗识从何主降,以求见解之。一人喜此主,一人又喜彼主,不多忌、多乱乎?故云,天地有多主,与绝无主,害埒也。云有实无,与云无实有,其夺真主等也。古贤德尔都氏曰:“天地若非一主,全无主。”呜呼!愚人信多主,以为主多保护亦多,安福更稳,而不知以是失主失天上真福。悲夫!
兹惟论天主性体,若论其全,于一体固有三位,所谓天主罢德肋,天主费略,天主斯彼利多三多。三位一体是也。(本论详之)
第七节 天主无始终
夫物,有三种:一有始有终,如草木、鸟兽等,其魂与身始同始,终同终,无所遗留。又如人物之视听、爱恶诸情用,皆有始终。其暂久之时,名为流时也。一有始而无终,神鬼人之灵神是也。其有始无终,名谓厄窝,非如流时有先后长短暂久之异,永存不敝。第悉系于物主,初自无中造有,故不得云无始。一无始无终,此则特一物主。其无始终,目谓厄得尔泥达释,谓永长无际也。此其势,无先后长短暂久之别,无已过、现今、未来三际之异,乃浑然纯一,而兼合流时三际焉。圣亚吾斯丁云:“物主永长无际,绝无已过现今未来。三际之殊,非如流时,前分既出,后分始入,乃永永为一,无前后焉。”圣人曾设二比:一比石柱,置于流江之中,江水恒流不停。有已过柱所之水,有仅到柱前之上水,有未及柱所之水,而此石柱寂然静谧,不易其所也。又比圆圈与其中心,中心者,一点而已,不可剖分,无小大广狭之异,而兼应全圈之万点、万分也。故凡云,物主先后、已过、未及之异者,惟人之思才浅劣,未能毕达竟释其永长无际之真说,乃缘其通包悉应流时先后,故以流时先后释之。此先后之殊异,不在物主厄得尔泥达特,在流时矣。
物主既自有不怙外物,必也自无肇始,无时不有。夫苟不待而自有,何故此时而不先时,何故有始而不无始欤。假令有始,则当其未有己时,必弗能自造己,弗能自造己,则其上必有造其始者,此造其始者必主。有始者必非主,则真主,即无始者矣。既无始,亦自无终。盖自有自存之物何故暂存而不永存,何故有终,不无终乎?况物莫避乎终灭,非万不获已,未有自肯终灭者。夫物主无身,既非如有身形者,冷热燥湿四情恒相攻刺,而使之终灭也。且物主上无物,物主能上无能,畴能强之终灭,使不永存乎哉。
第八节 天主有生命
物主非冥顽无生命之物也。设非生活,有何明知,有何尊贵能德福乐欤?人之善恶,如何能知,安能酬报之?敬之不视,祝之不听,敬祝之何为?尚不如人有灵有觉,矧为至尊人物主哉?是以天下之人,凡所约钦崇祈祝者,无论真伪,皆以为至生活,至灵明能视听之物。况生命知觉者自为大福,而又为享诸福乐之根本也。除生活,知觉则诸福并亡。假令物主自无于己,安能付与于物耶?天主圣经录,“有恣恶之徒,不堪其罪恶之忧怖,妄图偷享安乐。曰:‘主必不视,决不明悟,我务业何妨?’天主答之曰:‘愚鲁人,汝辈盍悟?造耳者不能听,造身与心目者不能视悟乎?’”夫生活也者,动而自适之谓也,非惟草木人兽有之。原泉混混,不舍昼夜,亦曰活水。掘地而注,更无改移,人亦谓之死水矣。故因物之动,知其生活;因其动用贵贱,知其生命尊卑之品也。用动属形,生命亦属形类;用动属神,生命亦属神类。草木无知觉特能生长,其动与生品最为卑陋矣。蛤蚌之属,虽有微觉,比草木稍贵,亦相去不远,故尚为卑陋甚也。鸟兽诸汇,其用动为内二官、外五官,所感诱稍肖灵物,故其动用,及与生品,贵于他类,而贱于人矣。右三种动用,生命人性皆包之,而外又与天神,能明达、爱恶、举意、设志,知事物之然,而因追知其所以然。此等动用与其所由出生命者,悉属神事,故更为贵品,非身形诸类可比也。第其性体生命悉受之物主,非属自由,故又有限际,非能至极矣。独物主之生命,暨其明达爱恶享用,悉皆自由,毫芥不系于外,故其尊贵至极,超绝万物之上。矧神与人之用动尽属附体之浮情,故与物体为二,而能消长存亡。若物主其明达爱欲生命诸德,统一粹体无二,他物之生用皆待外资,虽灵物之福乐,亦自外至。若物主悉备于己,故浑然满圆,蔑以尚焉。
第九节 天主纯神无形
夫神,与身者体情相悖殊类,不能相通也。故物之属身者,终为身属,纵千淘万浚,去粗遗细,除贱留贵,亦特为本类。分细粗贵贱异情之别,未有一体之中,因细粗贵贱别其类,而粗贱者成身,细贵者成神者也。夫人心所思意之像,皆由五官而入心。五官所觉,特惟身形之属。是以心所思意,非实有身形,必肖有身形者。故并其神物,皆思之如细微之气,而实细气,乃绝于诸身气之外,异类也。
夫神也者,自立之体。有生命,有智能。可以行德,可以犯罪。无声无臭,至速至细,至刚至贵。虽不可以肉耳目听视之,但见其踪迹、效用,则知其性体矣。盖属形之用,如耳目之视听、手足之行作、五官诸用,其远近暂久各有限界,弗能任过之。若神物之用,明达爱欲,无论迩遐;已过未来,无所不通达矣。乃知其用,及其所从出之体,悉皆神品,无系毫身形者也。不惟身神之体用不同,其居于所亦自甚异。属身之物,纵至极细微,如空中之气,必有丈尺分寸长短宽窄所亦应之。故彼此二分,弗能相通互徹,后气入前气必出,弗能同归一所也。若神物无分寸之长短,故无论多寡,同入一所。亦与身形相通互透,不相窒碍。试设人生时,灵神在身内,死出于身外,其处所之大小,生死无异矣。居一所,非如身,前分在前所,后分又在后所,乃全神在全所,又全神在全所之各分所也。如人之灵神全在人之全身,又全在首足手指各支体也。由是论则知二体之性情,霄壤不侔。夫身者,本属贱陋,故物入身弥深,弥为迟钝粗拙,其身弥细微。如气如火,弥为精贵,弥为能力,全脱身形。如天神及人之灵神者,皆属精品,更有能力。况物主其体德之精妙,无量至精至美之物,岂为粗贱身属,而不为精贵神类乎?况身者,皆有边界分寸之长短,故弗能与他身徹入一所,本非属生灵,不能当生灵。若物主之体纯一无二,无边界分寸之长短,无所不贯,与万物徹入一所。其性本至生至灵,种种与神同,与身异,岂非神汇哉?今俗谓造物者口言、目视、手作,非物主有口、目、手等体,乃缘其行事,如默训、照视、制造,肖人口言目视手作,故设此为比也。
兹惟论天主降生为人之前。乃降生之后,天主既取人性,而为真人。虽天主性体,仍为纯神无形,因天主纯神之性与人类有形之性被结于一位,可谓天主实有身形与人无异。(后有本册)
第十节 天主至纯无杂
夫天地之主,性德之精美,至极无瑕;其圣体与德,至纯至一,绝无殊二。盖一者自精于二,纯者自精于杂,苟非一纯,不亦已缺一纯之美,而有二杂之不美,况主体苟非一纯,则有二半体合成全体,犹形躯及灵神结缔以成全人也。若此则两半先当合后当成,如木石料在先,成室在后。且两半体弗能自结,其上必须得结之者。夫二体不同,其美好亦自异。且彼此不相有,必相须以成全体。是二体之美好皆有限界,弗能至极矣。凡有限界弗能至极者,虽缔结,弗能成一至极无限界者。二体缔结,焉能成一美好、至极无限界物体之体哉?微独无二体之殊,且亦无体情之异。盖情者虽为物德,以补缀其不足,而物皆资之以动。如火之孤体自无所能,加之光热二情然后照物热物,由照热而敷其德于物也。除情,寡体有何施益耶?人之灵神独自弗能明悟、爱恶,加以司明、司爱二情,然后能明悟、爱欲。使缺此情,孤性有何尊贵,有何灵觉欤?虽然,情为体德,但物益加之□□情,益征其体不精不足,故须外情以助之。况情者为物,非凭物体弗能自立,故又属甚不足之品也。物性资情以布其德,情资物体以自立,彼此相须,故皆怀不足之疵也。使物主能智、明达、爱欲、仁义诸德皆匪本性自有而如人物,假于附体之情,则其性体甚匮乏不足,亦殊不精美矣。岂毕包诸精德、诸美好之主欤?是以仁义、明爱之类,在人及神皆属可消长,去来浮情,得之者谓有仁义能明爱,而自非己之仁义明爱也。在物主,乃性体所确有,非附体之情与己一体。故非惟有仁义,乃自实为其仁义;非惟能明达爱欲,乃自实为其明达爱欲焉。俗见其降祥为仁效,降殃为义效,制作为能效,似若分二。其德而实非分二,其德乃一纯体,尽含智能、仁义诸德。我见其或降恩,则特慕其仁;见降殃,则特畏其义;见其造制,特称其智能。但此特其验效之殊异,而其所从出仁义诸德,统惟一至纯性体而已矣。犹太阳然、热物、照物、燥物、摄地气,有四异效而统出于一性也。
第十一节 天主无所不在
物主体无量,不可以度数揣测,无所不贯,无所不满,而莫或能满之。若欲略释此德,则须知物主在物有三种:一谓以见。盖凡已过现今、未来之事物,及其用动灵物之念欲、言行,咸在目前,无一不真视,无一可掩蔽谖忘也。故圣经云:“万物赤在其目前,无一能避其视。”一谓以能。盖以其全能造成,存护万物,非天主以其至能扶提辅助,物莫能自造运动者。故圣经云:“以其有能之一言,即兴作保护万物。”且云:“我曹生安,运动悉凭天主之辅助也。”一谓以体。盖不特见与能偏迄万所万物,乃并其无量尊体偏贯通万物,无内不一扯徹入也,此则前二种之根底。盖因其尊体贯达万所,配皆辅弼,故能运用万物,尽识其事,提护其体。圣经中,天主自云:“我盈克天地。”且经中圣人对天主言曰:“何徂以避尔体,何伏以脱尔回?若跻天,则尔在彼;若降渊,尔亦在彼。若辰旦取羽异,而翔飞至海末,惟资尔手领我,尔右手护我。我或冥暗覆我,夜影幕我,但冥影于尔无暗冥,暮夜于尔明烺如昼。”犹言物主之体无所不在,并其见能之无量,皆无法以避之矣。使物主之体不达物内与物同所,则物之起居静动及灵物之念欲善恶,何由以自识耶?不识安调保护,焉能酬报哉?
或曰:“天与地相去甚遐,而天以其德助地。如日光照煖万物,物主之德体类是乎?”曰:“天及日其运用造作于下,物或由热或由光等凭体之情而已,由情造及于物,故特以热、以光等情接物足矣。若物主,其德即其体绝无体情殊异也,是以其德及物、接物,与物同所,即其体与物同所也。”曰:“物主虽其体不与物同,所以其德及物不足乎?”曰:“天及太阳其光热等浮情造作于物,故特其情与物同。若物主其造作扶护之德,非如凡物,假于凭体之情,乃与己同一粹体。是故其德,即其体,以其德及物,即以其体至物也。虽然天壤间万所物主,无一不在第天所至尊,其圣体显著于彼。凡享天福之圣神,皆以心目直昭之,故特称天主,且称天为其所耳。天地间毕贱之物虽众,惟神物异汇绝类体情,与形物大相悬绝,故虽亲近之,弗能染于其色也。讵独神物,日月本属形汇,照下界诸浊物而不为所染污,况神物哉?”
夫物主之体,既无边际,讵以此天地界为境?凡心所及思处所,无论实有物、空无物,无所不充塞焉。盖特造制物体者,为能限其大小之界。若物主者,自有其外,莫能造之。且亦确有定体,非可增减改易之,孰能踡跼于天内,使不伸达于天外无穷之所哉?矧此天之外,天主尚克化生无数天地,苟非其圣体先在彼所,安能化之哉?若云:“未造之先,不在彼;已造之后,始在彼。则如诸有限之物,能徙移,岂物主之无量之体所能容哉?故圣经屡称其无限量、无穷际,莫足容载之。圣契利琐云:“使此天之外,物主欲造成无数天地,倐能造成,通能伟护临涖,而其体如初无改易、无迁徙。”圣弟阿泥削亦云:“物主在物内,以护在物外,以围抱围万物,而莫或能抱围者。”圣亚吾斯丁亦云:“物主如无涯无底之海,而天地万物,如寸泥浸于其中。”以明物主之体徹物,如水透泥也。
第十二节 天主无所不能
物主有全能,天地万物咸征之,惟至愚不认天地有主者能疑之。盖能德恒随性体,性体有限,智能诸情亦咸有限;性德无量,智能诸德亦与共无量也。使其能非无量,则可以有上;若不可有上,其能必当无量矣。况可有之物与造物之能两相视互称也,有能有之物,必有能造之能。夫能有之物无尽,能造之能岂非无尽耶?故圣经每称全能无量能主也。
物主之能较之物能,其为无量益著也。盖物造物,必有所待,弗能倐成,故待时刻;弗能从无造有,故必待材料;独自不足造成,故待主辅。是物能虽大,亦咸有边界。独天主性体自,有其能与造亦皆自有,即所能、即所造。造一物,如全在此物。造万物如一物,一照全知,一愿全成,何资材质,何待时刻?命有即有,无丝毫忧虑劬劳,就其能独为全焉。犹太阳全光以照各物,不以物多寡为盈歉安劳也。夫凡人神及万物之能,不足造成一蚁一蚊一树叶,物主自无中造有万物,非其能无量安及此乎?
凡或谓物主弗能作,非其能有所不及,乃物自不能。有譬云:“天主弗能使一物并有与无,此岂能所不足,乃有与无直相刺谬,自不可并立也。谓物主弗能为不善,弗能死灭,弗能徙移等,此更不伤其无量之能。盖万物弗能全善,故能不善,弗能长生,故能死灭;弗能无边涯,故能徙移。此名谓能,而实为不能;而此类弗能,正验全能焉。
凡俾人最于克己精修,乐钦崇奉事天主,祈祝而冀得者,莫若信其全能。天主之理虽玄奥人心不及达,第知其大无极,其能无量,则易信易望,弗敢猜疑之;知其能无境无不知,生死祸福皆任赐夺,则人心屈下,弗敢犯之。人为天主受难,信其能全,则知欲捄。即能捄,不欲捄而艰中至死,能以天堂福乐报之,则艰中甚乐,罹死危不怖矣。经云:“特能死身者而已,勿怖之。能使尔身、尔神灵投委于永火之窖者,独当怖焉。”
第十三节 天主智识
夫物主有智识,非甚愚、未闻物主之性德者,莫能疑之。盖物主赐神与人能明达、有知识,而独自不能明达知识,万无是理也。使果无明达、知识,则天地万物之精妙,乌能策筹经营,乌能造作存护耶?不能见万物及其行动念欲,不听其祈祝,焉能救其患,降其赏罚耶?是天下万国之人,凡所建立为主者,不拘真伪,无不以至灵、至智、无所不洞达推之,然后肯钦崇祈祝、守其戒命矣。矧智识明达者,则神性之耳目视听也。若物主心不明,无智识,则犹目盲耳聋不能听视人也。岂惟目盲耳聋而已去其心之明,则其仁义庆福诸德咸俱丧亡,奚可称至精物主哉?故圣经屡称物主至智、无所不见。圣亚吾斯丁亦云:“凡悖理之念,莫甚于认有物主,而以为冥昏无明达、无智识也。不惟能明达、知识,而自为己之明达、智识也。且其明达、智识无息时,非如神、与人之明达、智识有息时也。使有息时,则其知识已微,已属能变易,是为情属,与其体为二,岂物主至极之德哉?且彼息时,灵物善恶弗能知识,安能酬报之?是以己之性德,及万态事物,无时不昭视。而其昭视,自然而然,不为劬劳,未尝倦厌也。其明达、知识与己共一体,故共与无极也。且以其明达反诸己,尽洞殚徹本性德之无穷,是其智识、昭见之力,亦自无穷也,毕达己无量之能。故凡其能所及造作事物,无论目今有无,日后造成与否,无一不视识焉。是以不啻天地间事物,凡神鬼,及自始迄终已死未生人之念虑、愿欲、语言、行动靡不尽识、殚昭,如在目前不可谖忘。迨臻酬善恶之期,皆付其报焉。凡物之性情,原属物主所付。与凡物动作,物主亦与同动作。是以万物之性情,及其□动,皆然明识,了无暗冥差爽。是其心于事,无所猜疑,无用评议也。盖议者有所未明,故用议论以确之。物主有何未明待议以确耶?因至明故无议,亦因是无信。盖事之未视未明者,因闻而生信,倐视忽明,则信自己矣。物主于事物,皆直然昭洞,有何事不明而待以信之欤?
夫人之知识短隘肤浅,不能一览而直洞、径达事物之理。故或知一,因渐思而追知二、三,因用则知性,因然追知所以然,故思虑劳心也。若物主不劳思意追测,而万物性情之然及所以然直洞径达,无所不彻。其智识昭视无始无终,凡系可知识之事物,皆从无始知识之。故其智识,至极无可增益,至纯一无已过未来之殊。譬如人在高楼,因自高临下,故未及者,仅对己者,已过者,皆一览毕视也。万物性情微下有限,而物主之识见高大无际,故物之已过、见在、未来者,皆在目前焉。又如明镜,左右及对面之物同鑑昭矣。若是物之于己,有已过者,于物主未过矣;于己有未来者,于物主已至矣。物有先后之易,而物主之识视永永如一,无已过未及先后之易焉。
第十四节 天主诚实
诚实也者,不空虚,不欺诳谓也。有三:一曰体诚实。谓物非伪似,用乃果正实也。物主之体德,至正无伪,至实无虚,为物真主。 故圣经屡称:“生主,实体真主,以别于多人所自立私敬、无生命、无诚实特外形虚像耳。”经云:“见尔真实主,此则长命福。”经中圣保禄谓所化人曰:“尔辈先事伪像,转事真正天主也。”一曰德诚实,此心中一德,其效则令人念言行皆正实,无谲无妄。虽此德果令人念言行皆正实,但人尚不从德令,而或因贪婪,或因私爱恶,流于诳言妄行也。若物主其德与己共一粹体,自具诚实,故其念言行动,不获不诚实也。圣经亦屡称为实行之源泉。
一曰言诚实。谓语言正贞,无诳诞也。此者,人或从而正言,或犯而诳言,独物主不能犯之,故其语言一一至正至实,无纤芥差爽、诳诬矣。夫言行不合心意,谓之诳也。正理,乃念言行之法。念言行依正理,则善,则德;否,则罪,则过矣。天地大主赉人能言,以宣心意。口言身行,实发心意,则正理,则物主之意。苟心所怀一,言所发又一,则物主之意、及正理俱失矣。故事急大,则成罪愆,其小,则成过失焉。夫物主以至善至洁为号,凡与其性相刺悖者,其心所恨嫉者,莫罪过犯正理故也。诳言及行直违正理,实为罪过,岂物主所能容哉?况诳欺者直毁忠信二德,其害人间交接亲和甚矣,故人人皆怒之。矧诸善德之源者,物主欤!圣亚吾斯丁云:“实与诳,犹光与冥。”经云:“物主全然光辉,绝无闇冥”者,犹云:全然诚实,绝无诳欺也。以差忒加于物主,犹并冥与光矣。圣多玛斯亦曰:“天主者,至正至实也。谓天主犯诳言,犹谓正实为虚诬。可乎?”
夫诳言有三:一曰有质无模。谓其言偶误、不正实,而心意原正实也。譬如,言吾已见某人,而实非某人,乃相似者。此其意实而其言误,虽非过失,亦视识不明。若物主,识见至明,岂受此欺。一曰有模无质,谓意欲诳而言偶实。譬如我果见某人,亦曰见某人,而心实误认他人,此其言偶实而志欺也。一曰模质俱诳,谓其意与言并为诳诬。如明见某人,而云非某人也。后二者,直犯正理及心意,皆真罪过。岂至正至善天主所能犯哉?夫天主至善不诳欺,其智识至坦不受欺。故其语言,一一至正、至实,万万无差忒矣。今天主经言皆天主亲宣之言,是故至正至实,人人当遽笃信无疑之者。则以物主为不足信,亵嫚之罪重矣,大矣!
第十五节 天主善好
夫物之善好有三:一谓性体善好。物若依其情性,所宜得,竟得之,谓之善好也。如一马,身高大坚壮,形色丰美情驯,疾行耐劳,则谓之善马好马也。若此而言,则万物之性情咸有限,独物主其性德之好美无限。故其善好,绝于万物之上,无穷焉。圣经云:“独一物主善好。”非物无善好,乃以物主无量之善好视物,则其善好至微不足数也。
一曰用善好。一物于我或有用,则谓之善好。譬如吾欲作官,读书有益,故读书于我,谓善好也。若此而言,则物主为万人物性德所从出之源,凡灵物之福乐,见物主始满圆,故为福我泉也。我有福乐美好,皆物主致之,故为我福乐美好也。我有功德富贵,皆物主致之,故为我功德富贵也。凡物所有,尽物主之恩泽,大有益于物,故于物至善至好焉。
一曰德善好。一人其念言动静,悉依正理,此为善人好人也。若此而言,天主不啻有善德,自为己之善德。故其念愿言动皆至善至好,皆为至善至好之法,则人人当信遵之,而愈信遵之,愈善愈好,愈疑逆之,愈不善愈不好矣。
或问,善人不计人忒,愈善好,愈喜恕赦。天主若其仁善无量,当辄赦人罪宥其刑。乃闻人违罪必堕幽狱,刑罚无既,此岂至□□□□欤?且人愈善愈悲,人犯天主,若其仁善无极,盍使人皆修善,不至犯科,以免其永罚乎?曰:不惟天主之仁无量,其义及诸德亦无量。以其仁慈怜人之罪,欲宥其罚,故或赐之恩惠以感之,加之微苦以惊之,投之善念、令闻善言以诱之,俾见他人善行以激之,见他人之罚以戒之,久竢其悔改。肯改恶迁善,辄赦其罪,宽其刑,今赐恩,后永福,非其善无量,安能若此?既布□□仁,若人终不悟不改,则不获已。遂用其盛义,据罪刑罚,不亦宜乎?若凡人有获罪于己者,弗能私复,私复之非义也。但能忍爱,恕赦不诉,故以恕赦为仁德也。使罪人国君恕赦不罚之,可谓善君乎?仁义各有其时,执权居任者当两并立。不以仁伤义,亦不以义伤仁。况伤仁之义非义,伤义之仁非仁也。犯罪者宜罚之,妄赦之,非仁而犯义。而以是夺恶人之鉴戒,令肆于横行,无所顾惮焉。夫天主即万物之总主,其心至公,当赦则赦,当罚则罚。而我人见其赦罚,宜遽谨服,岂可妄疑妄论欤?虽其仁义并无边际,第其仁迹较义迹万倍盛广。盖其宥赦赐恩出于本心,故经曰:“主慈克盈世界。”且曰:“其慈愍远过他业。”且经中天主曰:“凡恶我者,我罚其罪,以及四代。爱我者赏报其德,以至千代。”是其赏褒恒过功德也。人物时时承蒙其恩泽,因多且常,故不异之。若其诛罚出于我罪,故不获已而恒不及罪矣,诛罚之迹更稀,故见者闻者甚异之、畏之矣。若使人确乎行善,不得犯罪,天主固不难矣。但缚人于一为善,与恶不克自若,则其恶非恶,其善亦非善,终无功绩可以食报于天也。幼年之童,善恶未辨,此时不犯罪,而人不称其功德者,正谓其不能为非。使能为而不愿为之,此则实可赞称之德矣。圣经赞善人曰:“能犯而不犯,能为恶而不为,故其吉祥,定于无穷也。”天主欲人积善德,建功绩以厚其报,故皆赐之张主,使执本心之权衡,陈善恶二路,举天堂地狱二报,赐循善避恶之肋佑力量。若人不肯循善甘狥恶终,受地狱之永刑,此则其盛义不获不然之罚矣。岂天主之本心哉?故经中天主曰:“吾岂愿罪人常死于地狱,改恶迁善而常生于天堂,诚我愿焉。”
第十六节 天主殊福
造物者其尊贵、智能、美好、至极,故圣经皆言无际无量。圣达马则云:“天地主之性德皆无境涯,神与人之总慧弗及穷底之。其所穷底者,惟其无可穷底而已也。”圣亚吾斯丁亦云:“凡可有,及灵心所及思念之美好庆福,物主悉含抱于己。”故独自足,更无外物系其所须。盖物虽各有美好,尽受于主,故随其性所应有。物主所肯赉,各画定其多寡,皆有限际,皆可增益,非浑然满圆也。若物主,无上、无偶、无先者,是其性德,不受乎外,而悉皆自有,故亦莫能画其境,定其限,分别其多寡焉。况灵物如神及人,其受享美好愿望,非天壤间物所能充足,独物主能充足之,则其美好、庆福讵不无境涯哉?
夫物所自无于己,弗能付畀他物也。万物所得美好尽出自物主,故亦尽集储于物主。譬如百官尊贵出自朝廷,故亦兼集于朝廷之位也。又譬如,黄金一铢包铜锡之万铢,非黄金含铜锡体,亦非黄金变为铜锡,乃铜锡万铢之价尽集于黄金一铢之价耳。而铜锡在本体,为贱物,在黄金则为贵质,自不相混。物主所亲得于己者,特其至纯、无量性德。故谓万物在物主,非物之体入于物主之体,亦非万物之美好纳为物主之美好。万物所能,物主尽能之;万物极其美好,物主任能造制、付予之,故谓皆在物主焉。
天地万物其性情智能,竟受之于物主,非能自得。神人善德之务,亦资主佑,独自非能行之。其福乐亦皆外物所致,故未有自足、自满之物,而无所须愿望于外者。故世人自足自满,皆为倨傲。若物主性德罄自有自凭,真自满足,乃其至精、至能、至极本然之源也。神人诸灵物,生平叹息愿望,必见物主始浑全圆满,故至此即止,见之愈明,福乐愈深也。物主恒以司明之目毕视其性德无穷,而以司爱受享之,故凡所能愿美好福乐自备于己,不灭不增。其自无始,特有一物主,而无天地神人万物,其全福系忽无减;后造创万物,系忽不加矣。假有所加,盍先造作,俾先享其福乐欤?盍长尽其力量之无涯,造创无数天地、神人,以尤增其福乐欤?
或曰:使无神人万物,而特一天主,不亦孤孑、不亦甚闲乎?曰:人弗能自作,独居则缺,配所致佑乐也。若物主业明达爱乐而已,以司明司爱反诸己,则凡所能明、能爱悉赅于己,己有何缺而假待于外乎?外物所有悉出于己,且其明爱已物无时绝,可谓闲哉!有万物之后,亦如此而已。况物主自无肇始,其智能诸德皆无畔际,而万物皆有始有限,以有始有限之物,欲为无始无限物主之配,可乎?使缺神与人为孤孑,即有无数之神人,不免孤孑如无有同。何者?譬若世间独有一人,而无相类为配者,即牛马异类充盈宇内,得为不孤哉?是以物主造创天地万物,岂以益其福,惟以布其福。至其能,先造天地万物,而不造之所以然,物主圣意岂神人可竟测乎?或俾我侪悟曰,未造天地之先,无穷年持有物主而无其物,后造物,岂非不能免物乎?且今造我护我,亦能不造护,既造又能泯灭。令我悟曰,初造我,时时刻刻存我,我宜时时刻刻念谢,精修以副其圣意,报答其重仁矣;时时刻刻亦能死我,我宜畏怖其盛义矣。
第十七节 天主爱德
大灵物者,皆能明达爱欲,故皆有司明达、司爱欲二能。譬如人能视听,则有目司视,耳司听者也。灵心能明实理,能爱美好,则亦有司爱、司明二能,为明爱二用之根也。夫司爱者,本随于司明之后,故凡灵物之善德罪恶系于司明者司爱者,而皆丽于二能也。属明达如信、不、是、否皆丽司明者,属爱欲如贪、怒、傲、妬等皆丽司爱者也。
夫凡灵物俱能明理爱善,况灵中至灵物主哉?第物之明爱及司明爱者,皆属附体之情;而物主之明爱及司明爱者,皆统一粹体。灵物犯罪,或因见识不及,或因世乐益所役,或无他诱特任意甘犯。若物主,其识见无涯,悉知不善之丑,不获不恨之,知善之美,不获不爱之,其所得于己,安乐亦无境,不能为外乐所牵诱。其善即其体,故特善是爱,不善是恶,万万弗能变易矣。经云:“直哉!物主绝无不至善。”且曰:“尔主之目至净,凡非义不克视之。”
夫司爱者,所趋向即美好而已。有美好在司爱者,辄爱乐之。而美好愈大,其向爱之愈深也。天主之美好,完全自无穷际、无纤毫虧缺瑕疵。其感司爱者,使向己爱己,亦自无境际焉。享天堂福之天神及圣人,昭视天主性体美好,虽不及毕达其无穷,不获不倾心向乐宠爱之。矧天主毕达穷底其性德美好之无量,胡克自己而不竭其司爱之量、无限之力以向爱己耶,不啻不获不自爱,且亦不获自息于爱。盖物主美好,自无边际;是其可乐可爱,并无边际。司明者恒罄昭,竟彻其无边际之美好。司爱者之感激倾向亦自无边际,自然不获自息,且自然不愿息于享爱已焉。况福乐虽本至极,若能失之,则微;不能失之,方为满圆也。灵物福乐之享,悉由明爱。苟物主息于明己爱己,则其福乐享辄失矣,可谓满圆欤?
夫天主之爱,岂止爱己,亦并及物。第己不获不爱。而己之外,凡其宠爱造作诸业,俱任其意,欲作则作,已则已,欲多则多,寡则寡。非如日照火热。盖有日辄照,有火遽热,辄殚其力,无时能息。若天主之能力,苟弗获自若,则其能力,每当殚竭矣。因日照火热,弗属自若,故未有求日勿照,求火勿热者。若物主之爱恶动,止固然不任意,祈之降福解祸,何益欤?纵得若愿,亦本不获,不加之恩泽,何感谢欤?大今天地万物,其体与数,咸有限际,且皆有肇始,此则物主爱造作动止诸用,悉皆随愿之符信也。按天下众人之意词,皆言富贵寿夭等祸福尽系于天主,皆任能降之。按其行,欲得者则皆祈祝之,既得则感谢之,则咸征物主赐之与否,竟属自若焉。第己之美好无穷,不获不自爱已,且不能息于爱已。若万物其美好,皆有限际,且又属可消耗丧亡,是以不能令物主确于向爱之。爱与否悉任其意焉。
夫物主所以爱物之冠志,即爱己也。盖先自己爱,因己之荣光、智能、美好之无际,闻著于万物,故亦宠爱万物也。亦因物尽出于物主,且皆显扬其智能荣光,故为万物之始终焉也。次志,则爱物为物也。但物有灵蠢二种,物主爱之各异,灵物能明达爱欲,肖于物主,可与物主以友情相爱。德士乐天主有无量善美,因是而爱之。天主爱天神及人不啻为己,亦并为人与神所得于己善美也。若蠢物弗能以是爱爱之,但爱人为人,爱蠢物为有益于人也。
第十八节 天主他德
夫丽司爱之德有三种:慈悲德者,人施人财,或忧缺乏或冀报答。天主富足无量,虽分不减,故无不足之虑,亦竟无所望报焉。人见人之苦难,则哀痛而愿振之。其哀痛惟能受苦之性者有之,天主福乐至极,不能微苦,故不能哀痛。特爱人无量,见其苦难将至,则振救使不至若,或己至则解释之,故谓有慈悲德焉。勇德者临事,攻克怖畏,消融艰难、及死险所至忧虑也。若天主弗能死殁、受难,故无此勇。但其能无量,凡所欲为辄为,无所惊惕,莫能阻滞,此皆肖勇效,故谓之德勇也。忍德者,克苦辱所生忧怒也。若物主不受苦辱,故亦无忍德以当之。但其仁德无量,得罪于己者,不辄罚戮。乃待其悔改迁善,故谓之有忍德焉。
若夫德之随于衅罪而生者,物主不宜得之。如悔德也,有罪者以悔改为德,但以其犯罪而后悔改者,无宁无罪,可悔改也。病者得良药为幸,不如无病而不得药为大幸也。又如谦德也,凡神与人,或有过不及之疵。纵无疵,第善德之幸,尽怙主佑,弗能自足,故皆宜向下,居谦为德。若物主竟无疵忒,无所不足,无与为侔,不怙外佑,无上可让。盖以言行图显扬其功德,广达其名闻。不逊人,不从人,而欲人逊己、从己、赞己,此等情在人或为倨傲邪欲。若天主本为万物所从出,至尊总主,其性德美好,俱皆无极。故阐扬其能德,广达其名闻,不逊物,不从物,而欲物逊己从己,劝人赞己崇己,皆性德所宜,万万不可无。故经中天主自云:“吾荣光决不付于他物。”且屡劝人尽心竭力,爱己、事己、钦己。一则为己所宜有,一则为人人所当行,而行之受大益,不行之受大损也。假令微人有怂恿人以朝廷之礼礼己者,宜戮也。朝廷责诸臣民,以朝廷之礼礼己,勿礼他人,岂倨傲耶?况物主为诸德万福之根源,令神与人钦崇之,得领受之,非仁乎,非义乎?故谦逊不应有。
第十九节 天主不改易
凡体德非至极之物,皆属可增减,故皆属能易者。若物主体德至极,独弗能易。夫物之易有三:一谓体易。始有所先无之有,或始无所先有之有是也。万物皆有始,而又多并有终,皆属体易。若物主体无始终,安有易?一谓情易。知所先未知,爱所先恶,先冷后热等,变是也。万物皆有附其体之情,其情或减或增,或去或来,故易。独物主全然一纯体而已,竟无附体之情,安有易?一谓所易。万物之体,或有竟界,弗能贯充万所,故皆易其所。独物主体大无量,无所不贯,天地内外无所不盈,故不能易其所,且无所可适以易焉。圣经曰:“天主微独不实易,且亦无易影。”故全不易,特物主之德也。经中亦以不可易之主自称,是其知识爱恶不增减变易。今所知识皆从无始知识之,今所造作皆从无始约诣斯时造作之。假令先约罚,而后见宥者,亦非自改易。从无始见我罪当罚,且并见我改悔而约赦之矣。所谓见罪则怒,见善则乐,非其心以怒乐变易,第从无始见此人之罪宜罚,彼人之善宜赏,而约迄此,时赏此罚彼也。而其心其见从无始若此其约,亦从无始若此,全不变易焉。从无始所见约,随所约时显行之,故变易不在大主,特在物与时焉。
第二十节 天主公赏罚
或曰:天主赏善报恶,作善赐之百祥,作不善加之百殃。善者蒙福,恶者膺谴,理有固然。奈何事有不然,或善而遭不虞之灾,不善而冒非分之福,颠倒孔多,无乃增君子之疑,起小人之倖,此不亦物主高远茫乎,善恶之报之明符耶!曰:呜呼愚哉!世人也。以偏心浅智妄量物主之事,谬莫大焉!善者蒙福,恶者受祸,斯义正矣、确矣。奈何哉!其颠倒也。夫真善真恶,谁能决判?善恶皆戒于心,亦多匿于心,不著于形。人视形,天主视心,乌知人所称善,非天主所称恶者与反耶?尔谓此人甚善,苦之非是。吾谓天主至明至公,其能识善恶苦之必是也。以人之隐善,疑物主之显义;抑以物主之显义,疑人之隐善,孰是乎?
欲明祸福之理,当先知祸福之真伪。有真祸,有真福;有非真福真祸者。生积善德,死则蒙庆,真福;生作罪恶,死则受苦,真祸也。夫人自愿为善为恶,而天主强之,于理无有。自集有称天堂之功德,而天主拒之;有称地狱之罪恶,而天主不加之,亦于理无有。则何可谓天主以真祸加善人,与真福加恶人欤?若其贫福贵贱病安寿夭等,斯本非真福真祸也,特视所用。用之以敬天主、济人、建功德,乃福;用之以害人,益罪乃祸。行人遇岐路,未造其末,特见其始,安危夷险莫得定也。世间苦乐两岐,愚人特视苦之始,不审其末,妄谓乐者为安夷,苦者为危险,从彼避此,急急如骛。智者不信始,亦不妄测末,归明于物主,待物主自决焉。故人于天主,犹病人于良医。病人特愿除病得安,而服药甘苦,惟医者所为,病人敢自取舍哉?圣贤不无愿得福脱祸,但所由就之道,或苦辱,或安荣,俱听命于天主,弗敢自必。遭艰难,纵未及乐之,强勉安忍之,弗敢直求天主去之。去与留,弗识孰为己益故也。时或顺意,谓天主劝我之恩;时或逆意,谓天主儆戒我之恩。虽顺逆无常,修励惟一,种种世途悉以增德益功。故经曰:“爱天主者,顺逆万端皆助其福。”不肖者不然,顺来不以劝善,逆来不以戒恶,故顺逆万端皆增其祸焉。
夫修士者莫不因轻忽世福成就其德,不肖者亦莫不因重贵世福犯罪受欺惑于邪魔。则世福者,恶之梯,邪魔所据,真德之士皆惧之。人以为真德之报,谬莫大矣。圣亚吾斯丁云:“世福,天主或予之恶人,征非真福;世祸,或予之善人,征非真祸。即是人果善矣,尔为苦不幸,天主不宜加之,抑知天主用苦以加善人, 乃大可幸乎。经中天主曰:“吾所爱者必谴责之。”且曰:“我所受为子者,必责之。”今与身后之福不能并享之,尔有罪过,天主必刑之。今宥,身后必不宥也。今刑暂微,则父刑;后刑永重,则雠刑焉。圣厄勒卧略曰:“天主今恕,必欲永责,今责必欲永恕。牲牛将杀,任其游食,惟所欲生者,拘系之,劳任之。良医,病可为,则进苦口之药,多所禁忌;其重不可救,悉惟所愿,不禁焉。人虽甚恶,鲜有无一二征善者。且善虽微,不无蒙其报。天主以今世暂福、微福赏报其微善,而以身后地狱永苦罚其重恶焉。事天主善人,虽有大善,鲜有无一二微过者,其过炼于目前暂苦,而其善德之永报,死后蒙享于天堂也。
圣厄勒卧略曰:“天主苦难善人,以炼其过滓,增其功德,丰其报于天也,且使不溺于世乐。”物久煮不挠动,则胶于釜而香味色俱失。善人久安,不以难挠动之,恐渐染世味,而功德悉丧焉。地厚加耕,则生五谷,否则生恶草。浃岁俱夏,则草木之根浅,实亦瘦稀。根以寒沈,根深而实盛焉。善德之根,以苦难沈,根沈则效茂矣。恶人见善人难中,尚存其德,愈羞其恶而勉改焉。且令之自悟曰:令世者,天主用慈赦罪之时,又重爱善人也,尚以微过得重谴乃尔。况死后为用义判罪之时,负恶以往严罪,更何如乎?且天主之义至公,有善恶各得其报应。此世善人多苦,恶人多乐,终身若是,则以是明征其善恶之全报诚在身后。善人冀之,则困中安乐;恶人畏之,乐中忧难焉。
虽然善人受难、恶人受乐者固有。但善者而蒙世福,恶者而受世难尤多矣。盖诸种罚戮、窜流、拘囚,谁当之?不亦宼贼、奸宄、犯法者乎?是者,人皆怒之,内心多惧,故甚不宁。外无逐之者,而自遁遥,此则将来地狱永苦之端倪,何乐之有哉?若善者不犯法律,故无畏,人皆爱誉之,自怀净心之乐,诚将来天堂永乐之一味,福乐莫大矣。但若物主令善者恒乐,了无些苦。恶者常苦,尽无微乐,则令人疑曰:善恶之报俱毕于此世,竟无可望于身后。修德者恐皆向世福,是其德似德而实贫也。若善者恒苦而恶者常乐,则欲为善者,畏苦故难进;欲为恶者,以安乐更恣意;或苦或乐之间,则两便焉。圣契瑣曰:“天主于所爱圣贤修士,不使常乐,常苦。乃或乐以兴其望,申其心;或苦以作其畏、屈其傲。畏望申屈之间,其途路更稳焉。”
天学略义
大西耶稣会士後学
孟儒望述
天学略义题解
《天学略义》成书于年宁波,作者孟儒望。该书共面,张赓 作序,耶稣会士阳玛诺 、毕方济 、徐日升 同订,值会傅汎济 准,檇李魏学濂 、甬东朱宗元 校正。本书根据年刊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藏刻本编辑整理,文献编码为Rac.Gen.Or.III- 号。 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也藏在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文献编码为D /t.:b.号。
孟儒望,字士表,本名为Jeāo Monteiro,葡萄牙耶稣会士。生于年,明崇祯十年 年来华。崇祯十年在江西传教,两年后 至浙江,次年在宁波授洗近六百人,《天学略义》即是作者在宁波期间完成的。年孟氏卒于印度。
《天学略义》介绍的是天主教的基本教义:“天学玄妙,笔不能悉。若提其要,不外八端。一、天地之间惟有一造物主。一、主含三位,谓之父子圣神;一、其第二位,(即所云子)降胎于童贞女而为人;一、其居世而受难受死,以赎吾人之罪;一、其死后而神入地狱,救出古圣人;一、其身第三日复活;一、活后四十日升天,而坐于全能天主第一位之右。一、日后将临世审判,以报善恶者。此天学之大略也,其中不免有难洞究之义,故窃反复如左以发明之。”此外作者还论述了天主教与其他宗教的关系。以崇敬的对象把宗教分为正教邪教,说明天主教与佛道二教不合,“儒教殆即天主之性教也”。“天主新教正以补儒所未逮,明儒教所未明”。 “天下当信而从之”,“使人免地狱而升天堂”。
天学略义目录
天学略义题解
天学略义目录
天学略义序
一、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二、日为万古长新者
三、性天为终身长新者
四、天学亘古常新
五、武林诸先生如日常新
内容提要
第一节 天地之间惟有一造物主
一、事奉天主为第一大事
二、以万物运行证明有造物主
三、以万有美好证明有造物主
四、以万有有序证明有造物主
五、以万有之性证明造物主之性情
六、天主之性情
第二节 天主包含三位
一、天主包含三位之类比证明
二、天主包含三位之逻辑证明
三、天主三一之理极为玄妙
第三节 天主第二位降生为人
一、天主第二位降生为人
二、耶稣生於童贞女释疑
第四节 天主耶稣居世受死以赎人罪
一、耶稣生平概述
二、耶稣受死之因
三、耶稣受难时灾异
四、耶稣受难之功
第五节 天主降生为人之义
一、天主降生以诲人
二、信奉天主释疑
三、天主降生以立人之表
四、天主降生以赎人罪
第六节 天主耶稣降地狱而救古圣人
一、第一重:魔鬼之地狱
二、第二重:炼狱
三、第三重:孩童之地狱
四、第四重:古圣人之地狱
第七节 天主耶稣第三日复活
一、耶稣复活
二、公复活
第八节 天主耶稣升天而坐於圣父之右
一、耶稣升天纪实
二、耶稣升天之义
第九节 天主耶稣日後降临审判善恶
一、私审判
二、公审判
三、公审判之义
第十节 天堂略说
一、天上福乐
二、身之荣福
三、天堂之所
第十一节 地狱约言
一、论地狱之苦
二、身后必有天堂地狱
三、世间吉凶祸福不足为报
四、论述德性之报
第十二节 天主教异於他教
一、天主教与佛道二教不合
二、天主三教
三、天主教与性书二教的关系
天学略义序
一、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合宙之物,莫不以不径见者为新。但一径见,又旋曰故矣,况见之而浸岁月焉,更故矣。
龙凤云露的新故之变
甘露彩云,结气之新者,岁月不解,必等於瘴雾淤泞;龙麟鹏凤,成形之新者,岁月依人,亦等夫家豢池畜。
人事道理的新故之变
人事之变,今古迭更;理道之敷,久近弥畅;文章之巧,彼此各不相仍。凡来兹者,阅前注者,规规焉自以为新,自以为可用,为可久矣。见夏继之创,谓新於禅;见诛征之创,谓新於让;而繇今见之,等故也。人事之变,理道之敷,文章之巧,其新不能常统皆如是。
诸教诸子的新故之变
乃至诸教之递兴,诸子之兢爽,概不得谓常新。又奚异焉?
珍羞美味的新故之亦
夫非新之无常也,彼原非可用非可久。即或有用之者,亦犹以龙麟鹏凤为羞,而甘露彩云为饮也。匪养吾生之善物长物也,故乍见之而喜,喜之而用,用之而竟厌,厌即成故矣。
二、日为万古长新者
周天内万古长新者为何物,日也。一日无日,则黮肳无色,人物殊无昌光之气。大明中天,见者常豁心目。且虽人事极变,不能拟其化;理道极敷,不能拟其昭;文章极巧,不能拟其晖灿。即世人日用饮食,最为急需,亦有时或厌。而容光之炤,必无或不喜者。故人有恒言,皆曰日新,此亦无心而共公称之语也。谓其为世所必用,所当久也。
三、性天为终身长新者
孔夫子之教,只是与人明性天,而最高颖门徒,乃谓不可得闻。则夫子揭性天且如日,在端木却企之为新闻何哉?盖诚知其亟当用永可久,而第恨不能穷其理、尽其性,以上达於天,故终身视之为新如此也。
四、天学亘古常新
小子赓从事天学,今二十年所矣;潜心乐玩诸先生之发明诸书,亦且数十种矣。其专主天帝无二心,其传述天帝降世同人如一口,其指示天帝爱人之训、超性德之修,又皆同功。真似日之为轮为旋,为炤临,为章光,为恒久不息。而其变化,其昭明,其温养民生,时时新,处处新,人人共喜其新。而以之为切需,尤亟於饮食日用也。世固有瞩而忌之者,其目病也;抑或有视之而若无睹者,其目盲也。
五、武林诸先生如日常新
天帝开予眼,夙於武林睹诸先生之日。今重来,复再睹孟先生日。日之为物,莫得而私,亦莫得而赞,第相引而共游於日之中,勿甘处暗沕自失其昌光之气可矣。或曰:诸先生书,其为日也多矣。十日并出,昔人特作寓言,何必更多。予笑为再况曰:“而睹诸书,昨日以前日也。孟先生《略义》,今日又周之日也。吾侪近光,昨日以前日,此日更不欲近光乎?”或无以对,遂求先生普示之。
晋江昭事生张赓
内容提要
天学玄妙,笔不能悉。若提厥要,不外八端。一、天地之间,惟有一造物主。一、此主含三位,谓之父子圣神。一、其第二位,(即所云子)降胎於童贞女而为人。一、其居世而受难受死,以赎吾人之罪。一、其死後而神入地狱,救出古圣人。一、其身第三日复活,一、活後四十日升天,而坐於全能天主第一位之右。一日後将临世审判,以报善恶者。此天学之大略也,其中不免有难洞究之义,故窃反复如左以发明之。
第一节 天地之间惟有一造物主
一、事奉天主为第一大事
统观宇内第一大事,莫过知有一造物主而奉之。
人乃物之终,造物主乃人之终
古之君子,欲知造物主者,先务知人;欲知人者,先务知物;欲知物者,先务格物而穷理。盖习格物穷理,则知物之性;知物之性,则知人之性;知人之性,则知造物主之性。
论人为物之终
盖人乃物之终,而造物主乃人之终也。人为物之终者,谓人灵於物,则万物之生共向之。如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之所照,雨露之所润,禽兽之所养,五金之所富,五色之所悦,皆资人之用以存人类。所谓人乃物之终也。
造物主为人之终
造物主为人之终者,谓造物主更灵於人,则人宜於今之世敬事此主,而後之世,乃享之。事也者,守其诫也;享也者,见其无穷之妙也。此所谓造物主乃人之终也。然则万物各得其终,而万物之灵者,独不知己之有终,岂不惜哉?
二、以万物运行证明有造物主
又观物生,则明物何以生,时生之也。观时,则明时何以行,天行之也。观天,则明天何以动,造物主动之也。非此主,天无动;非此天,时无行;非此时,物无生。则其间有为动天、行时、生物之主者矣。
三、以万有美好证明有造物主
天地之美好不及草木
且观万物之美好、天地之美好,何以不及草木?以草木有生魂,而天地无生也。以有生较无生,则有生胜。
草木之美好不及禽兽
草木之美好,何以不及禽兽?以禽兽有觉魂,而草木无觉也。以有觉较无觉,则有觉胜。
禽兽之美好不及人
禽兽之美好,何以不及人?以人有灵魂,而禽兽无灵也。以有灵较无灵,则有灵胜。
人之美好不及天神
人之美好,何以不及天神?以天神为全神之体,而人之灵魂必合於肉躯而始全也。以全神较连形,则全神又胜。
天神之美好不及无限之美好
乃因思此美好皆有限际,则必有无限之美好,以限此有限。而宇内必有一主,远过天神、人类、禽兽、草木、天地诸物之美好矣。
无限之美好是造物之美好
故此至美好者,譬之源焉。水出於源,而源非出於他源也。万物之美好,出於此至美好;而此至美好,非出於他美好也。不然,溯而上之,不及万美好之源,其於格物穷理,相去远矣。
四、以万有有序证明有造物主
又观天覆而动无息,地载而静无偏,日月代明而昼夜无贸理,四时错行而寒暑无失序,四元行(火气水土)结体成物,而冷热燥湿无乖用,则知厥中有主为之安排布置条理咸宜。然後乃能奠天地之位,运日月之治,综四时之变,制元行之情也。
五、以万有之性证明造物主之性情
又观万有,有神者如天神,有灵者如人,有觉者如禽兽,有生者如草木,有不生者如天地。然後知天神者,兼有人类之灵;人类者,兼有禽兽这觉;禽兽者,兼有草木之生;草木者,兼有不生之有。而後推而论之,知天下有一上有者,兼神灵觉生之至义。
六、天主之性情
万有本原
夫上有者,非无元之有,焉能造万有,而成其性,异其用,正其终乎?此上主固万动之所以然,众序之则,百善之源,兆有之始,万人之终。
独一无二
顾是一非二。
⑴大天地与小天地相似
何也?大天地於小天地无不相似。人咸知大天地,兼统万物,上有日月,下有河川,中有火气水土。乃小天地者人也,首其天也,足其地也,眼目有似乎日月;血脉贯通,有似乎河川;热湿冷乾,何不是四元行乎?则人谓小天地,不背於理。
⑵天主是大天地之心
今推寻小天地之主非他,人之心也。人心者,终身之所主也。人之五官,皆属於心;人之日用动静,无不节於心。夫人之心,惟一而已,所谓人无二心是也。此小天地既惟一小主,则大天地独有一大主甚明。
至尊至贵
此大主者,至尊至贵,无对无配。
无限完满
论其性最神,无形像也。论其悲、其义,皆无穷极也。论其福,全备无阙。论其美好,超天地神人诸物之美好无量数倍。论其知往者、现者、来者,皆其见闻所及,约之无所不知。论其能造成天地神人万物,而常存之,约之无所不能。论其体,未有天地之先,圆满充塞空虚;既有天地之後,圆满充塞天下。故谓天主在天之外,在天之中,约之无所不在,然非如物各胶於一。盖造物者之性,与受造者之性,万有不同之极致也。彼无限,此有限故。
第二节 天主包含三位
一、天主包含三位之类比证明
灵性全在与天主全在
今世间独人类有天主之像也。所谓像者,非人形体能肖天主,乃谓人之灵性也。灵性者,神之类,天主无形至神之体。灵性全在人之全身,亦全在身之各分;天主全在全宇宙,亦全在宇宙之各分。
灵性三司与天主三位
灵性虽只是一,然包三司,曰明悟,曰记含,曰爱欲。明悟者,明物之体;记含者,记物之理;爱欲者,爱物之善。天主乃至一至纯,而包含三位,曰父,曰子,曰圣神。则人之灵性,天主之像也。
人性之界限与天主性之界限
所云位者,性中界限之借辞,犹言列位,与在位之位不同。故分言位,乃灵性之界限。盖三位以天主之性,而成父子圣神,是谓天主之性之界限。犹之人有人之性而成人,是谓人性之界限;天神有天神之性而天神,是谓天神之性之界限也。合言位,则包性与性之界限而言。天主内之界限有三,以限天主之性而成三位。
二、天主包含三位之逻辑证明
或曰,天主之性,无量无涯也,谁见无量无涯之性,有界限乎?
以三限天主无限之性
曰,界限总归二端:一有限,一无限也。有限者为有限之性之界,而无限者为无限之性之界。今天主既有无限之性,宜有三限以限其无限之性而成三位。然非有上下尊卑之别,皆包天主无限之性。故异其位而同其性也。
天主三位的关系
⑴第一位与第二位的关系
第一位与第二位,虽无形身之别,然第二位,乃第一位所生,故以父子名之。盖凡为所生者,皆可以子称也。故第二位,乃第一位之像也,子无不像其父者故。
⑵第三位与第一、二位的关系
圣神虽与第一及第二位相似,然非有其子及其像之义。何也?夫第一位,明达其本性无穷之妙,生第二位。第一位与第二位,爱其本性无穷之妙,发第三位。如此可见,第二位乃父明功之界,而第三位乃父子爱功之界也。则有其子与其像之义者,不在爱能之内,而在明能之中明矣。
⑶天主三位先后之义
繇是三位,有先後之义焉。先後者非时有先後,乃元有先后也,三位皆从无始而自有。只因第二位;繇於第一位,而第三位;繇於第一位及第二位,故第一位独为无元之元,因非繇他位也。
三、天主三一之理极为玄妙
夫天主三一之微妙,天学之纲领也,予明其大概如此。其义,虽以海水磨墨,尚恨其少;以诸天为楮,尚恨其短,犹不足以释万分之一。盖此最玄最微之妙,实乃无边之海,无极之天也。
第三节 天主第二位降生为人
一、天主第二位降生为人
既明天主三位一性之微妙,易明天主降生为人之事迹也。
天主降生为人事迹
天主开天辟地之后,五千一百九十馀载,见世之人,大都不认造物主,而以泥木塑雕之像为其主,发仁悲之心,取人之性。人性者,为人之身与人之神也。当此时,如德亚国,有一大德之童女。天主第二位,借其胎而降生,无损其母之贞体。天主降生后之名号,即曰耶稣,译云救世也。
耶稣含天主之性与人之性
吾主耶稣含天主之性、与人之性,故虽是一位,不可不谓之天主,亦不可不谓之人。今按经典,耶稣是天主之真子,未有天地之先,生於天主第一位;亦是人之真子,既有天地之后,生於童贞女。论耶稣是天主,有父而母则无,父则天主第一位是也;论耶稣是人,有母而父则无,母则圣玛利亚氏是也。论耶稣是天主,与第一位及第三位,并生天地万物,而充满六合内外;论耶稣是人,降生居世,然后升天。
天主降生之功超天主所为诸功
夫天主降生为人之功,超天主所为之诸功无量倍数,是故敢谓天主穷其无穷之能,疆其无疆之知,尽其无尽之善也。
⑴耶稣远超万物
盖天主虽恃其全能全善全智之广博,不能经营一物,使有加於耶稣之美好。因他物虽有盛美盛好,终不能越受造者之界,则其美好无不有限。独耶稣不可谓受造者。盖容造物主之性,函其无限之美好,兼无穷之能,包无穷之善,含无穷之知,所以超天地万物之上无量倍数也。
⑵耶稣使人明义爱善
且凡具无形之体,而欲明其义,爱其善非易易也。况天主以无形至神之体,欲明其无穷之妙,爱其无穷之善,其难尤甚。以故天主取有形之体降居人间,而被世人见闻交接,使人人得明其义而爱其善。
天主降生为人以尊人之性
如此,可见天主降生为人,非有自谦之意,只是尊人之性。如王取臣之女,非谦王之身,只是尊其女,立之於皇后之位。天主第二位取人之性,尊人类,立耶稣於上皇之位。亦可见耶稣之圣母,在九品天神,及诸圣人之上,为天主之母也。为天主母者,非生天生地之天主生於母,只是吾主耶稣生於其圣母也。但因耶稣是天主,故其圣母可谓天主之母。
二、耶稣生於童贞女释疑
或曰,耶稣生於童贞女,吾不能不疑。盖婴生於其母,非破其身未有也?
天主无所不能
曰,凡欲不疑天主圣教之深奥,须追天主所行之大功,具有全能。惟信天主无所不能,万疑冰释矣。
天主最纯最圣
且据理而言之,天主乃最纯最圣,及诸贞之源。倘此女非童贞,天主安肯生於其胎。
童女立意守贞
又此童女自少立意守童贞,若天主降生,损其贞体,此童女安肯为天主之母,则天主既定为人,必不可不生於童女矣。
天主创造万有之能
且生天生地生人物之功,大乎生於童女无坏其身也。彼既繇天主之全能,此籍全能天主,又何疑之有?
耶稣复活升天之证
且耶稣升天时,透入诸天,未破诸天之实体。又死既瘗未开坟墓,复活而出及堂户皆闭,得入而现示於其徒则天主耶稣降生,无损其母之贞体,无难也。
第四节 天主耶稣居世受死以赎人罪
一、耶稣生平概述
吾主耶稣居世三十三载,立新教,躬敷於如德亚国及邻邦。又择十二弟子,赋之圣德极智,命游天下,传其教於万方。凡欲穷耶稣在世所为之圣迹奇事,虽载籍万卷,犹不克稍殚。顾总括之,命死者活即活,命瞽者视即视,命聋者听即听,命喑者言即言,命浪风息即息,命邪魔去即去,故信者从者法者孔庶。
二、耶稣受死之因
虽复如是,间不免有疑者、诽者、嫉者。当时学道者,多被邪魔诱之迷之,故皆谋杀耶稣。一夜拘之,逾日问之钉之。
三、耶稣受难时灾异
终命之时,天昏地震,日月无光,人方信是天主之子。而天下万物,惨伤其造者之死。
四、耶稣受难之功
于主耶稣在十架上,呈其惨难於圣父之前。天主圣父,念其子无穷之功,即赦宥我人之罪,此所谓赎人之罪也。岂不为恩之至大乎?
第五节 天主降生为人之义
天主降生为人之故有三:其一诲人,其一立人之表,其一赎人之罪。
一、天主降生以诲人
天主为人立教
诲人者。天主见世之人,大都不认造物主,不认天上之路,从私欲而不从天理,背正教而向邪术;发慈悲之心,降生为人立教,亲传天主三位一性之微妙、天上无穷之福乐、地中无穷之苦恼、人之灵性不灭、与教内之实义。
世人感奋信从
使人闻其圣言,见其圣行,莫不服膺感奋,争欲睹圣容,聆圣语,就圣教。有短身者,登树杪以望见之;离其家者,以得为其徒为幸多往从之。
人由此知天主之事
自当时至今,异端散而天教行,邪术襄而正教盛。昏者昧者,克己而复理,皆专向造物之主。使非吾主降生而教人以天主精密之事,人焉得而知之乎?
二、信奉天主释疑
或曰,吾未见耶稣,未闻其言,何能豁心之疑?
信乃据天主之言
曰,见而后信,此信其目,岂云信主?夫信德,据天主之实言也。
天主真实可信
天主在人间,所行奇圣,所言微妙,其徒咸纪於册。天主不能自欺,盖有无穷之知;亦不能欺人,盖有无穷之善。
不信者不免地狱之罚
凡不信其言者,背天主之全知,蔑天主之全善,辜吾主降生之意,而身后不免下地狱。
信佛者昏昧弥甚
又且疑天主之圣言,而反信成佛成仙,与轮回之谬,其昏昧不明弥甚。
人当信从天主
今世人君有言,其臣无不信;人父有命,其子无不顺。天主既为天地之大君,万人之大父,顾不信其言,不顺其命可乎?
三、天主降生以立人之表
立人之表者。
耶稣以盛德立表
天主耶稣居世时,见人皆不知德之价,而先财后德,牵於人欲,故发明其德之盛,欲人以实心体之,以实意效之。其德非笔舌能尽,然言其大略,则逊乃至深,孝乃至诚,义乃至公,爱乃至热,忍耐至於极,宽仁至於仇,惠施至於众。真所谓动而世道,行而世法,言而世则也。
从者法者甚多,圣道大行于世
故从者法者甚多,人始知德之价,以寡过勤修为本。修道者,守童身者,不可胜数,隐遁满野,圣贤盈国。自天子至庶人,莫不以德为宝,而圣道乃始大行,是可永垂为后世之表镜矣。
四、天主降生以赎人罪
赎人罪者。
天主造元祖,付之以命
经云:天主生天地,然后生万物;生万物,然后生一男一女,以传人类。此二人乃万人之元祖。天主谓之曰:宇宙物,皆是吾生为尔辈,若尔奉吾之命,终有大幸;不然,天灾必逮尔躬。大幸者,在元义、尝生、与他惠随人之意。元义者,即超性之恩能润人身神,能服人欲於天理。尝生者,永不属於疾病及死也。
元祖获罪天主,祸及子孙
不意此二人,忘天主恩泽,而获罪天主,即脱元义之衣,闭天堂而开地狱,废尝生之惠而属於难死。罪乃难死之本,难死乃罪之郊,罪与难死递传於人类。世世之人皆此二人之子孙,故古之堕地狱者甚多。
天主降生受死,赎赎世人
天主欲救吾人,发悯恻之心,降生而以其无穷之功,赎我人之罪。在世受难死,以灭永死之本,立尝生之根。而尝生永死皆在后世,尝生在天堂享无穷之福,永死在地狱受无穷。身后享其无穷之福乐也,此大恩人何可忘?
第六节 天主耶稣降地狱而救古圣人
吾主耶稣死,厥徒葬其身,而其灵魂降地狱。夫地心有四大重,最深曰魔鬼之地狱,次曰炼罪之地狱,三曰孩童之地狱,四曰古圣人之地狱。
一、第一重:魔鬼之地狱
若第一重,凡不遵天主十诫者,皆堕此狱以永终受苦。
二、第二重:炼狱
若第二重,凡有微失及未尽其罪之罚,至死下此狱以炼之,炼净然後登天。盖天堂之福乐,在见天主无穷之至美好。此至美好者,乃众荣万福之源。非净洁之灵性,不能得嗜此至美好之深味,而饮此天源之水,故有此狱以炼人之罪。
三、第三重:孩童之地狱
若第三重,孩童未至七岁而死,皆以无苦乐之狱为其永寓。盖孩童未入天主圣教,无功也,不可升天堂享福;亦未悖天主十诫,而不可落恶人之地狱受苦,所以有孩童之狱。繇天主至公,非有功不赏,非有恶不罚也。然此特就教外者言之,若教中领洗之孩童,则元罪清洁一死即升天矣。
四、第四重:古圣人之地狱
至第四重,天主未降生为人,诸圣因元祖之罪,不能登天,所以皆居於此无苦之所,俟耶稣来救之。盖惟吾主耶稣之功,足以开天上之门耳。是故古圣人在世,及在於此狱,尝叹曰:乾何不降义者,坤何不降救世者。皆指耶稣而言。如是,可见古圣人深望耶稣,天主因古圣人之功,速降生以救之,成赎世之功。吾主耶稣之灵性,至於此狱,救诸圣人升天,故此所今空矣。
第七节 天主耶稣第三日复活
一、耶稣复活
耶稣复活纪实
三日未满,我主耶稣之灵性,进塚墓,含於本躯。忽然复活,厥光胜日,厥美超绘,厥衣洁如雪,总之圣容夺人心目。即现於其圣母,次於其弟子,而言天国微妙事。吾主耶稣复活,拨开其徒之云雾阴翳而笃其信。使见吾主之死,信有人之性;见其复活,信有天主之性。非死何证是人,非复生何证是天主乎?难死属於人,复生属於天主故也。所谓复生属於天主者,非天主之性复生。天主之性不能生死,只是吾主耶稣恃天主之全能,而复生也。
耶稣复活之义
⑴无罪之身不可朽坏
今细言吾主耶稣复活之义,曰夫人身之所以坏,皆繇罪起耳。吾主耶稣非有罪之影,则不坏而复活,当然之理也。
⑵耶稣肉身尊於天地故不坏
且吾主耶稣之肉身,尊於天地,天地且不能坏,况其尊焉者乎?
⑶至圣之身不可朽杯
又其死虽解肉身灵魂之结,而肉身於天主尝相合,则此至圣之身不可归土而又复活,又当然之理也。
⑷身神复结而复活
且吾主耶稣,卓然高出於天地神人百物之上,若死而非复活,则此细巧之功,亦不久之功也。故其身於其神,复相结以成此奇异之功,而符於实理矣。且非吾主之复活,又谁信万人之复活也哉?
二、公复活
或曰,人死其身即坏其神有功,升天堂以受赏;若有罪,落地狱以受罚。今此公复活之奇事新说,从何而据?
天主示公复活之说
曰,考经传天主先未降生,已示公复活之说於知未来者。又天主降生在世,以圣口传之,而其宗徒纪於典册。则诸人复活,乃不疑之理也。
天主有公复活之能
且天地神人百物,皆出於天主之全能,则公复活,於天主又何难焉。
类比论证公复活
⑴太阳出入有复活之象
今且借物以明之,太阳之出入,有复活之象焉。入,死也,故入於西而夜。万物死者,夜之象也。出,生也,故出於东而昼。万物生者,昼之象也。
⑵冬藏春发有复活之象
又树木冬月藏而枯,春月发而生。树木之茂枯者象死,人死必藏於墓;树木之发生者象复活,人复活须发生长之效。
⑶谷种生发,有复活之象
即夫五谷子粒,与人甚相似。五谷者,种先烂而後生,则人之身虽死坏,终有期以复活明矣。
又天主於人之母胎,便造人身赋以灵性而使生,何不能从墓中俾之复活哉?
西国明复活之义
又观世人每以葬为重事。远西诸国,因明复活之义,故棺有用玉石者、香木者、银铅者,欲其永无朽烂,存其尸骸以需复活。
中国望人复活
贵邦虽未闻复活之说,然亦知重葬礼,此乃自然而然,如望人之复活也。
天主有复活之能
若夫人之死者,或投於水火,或化为尘埃,至灰烬无存者。然其元体还归四行,变变化化不出天壤之间,天主向能从无中造成天地万物,今何难取其散漫飞游於天壤间者,聚其元体而为人哉?
第八节 天主耶稣升天而坐於圣父之右
一、耶稣升天纪实
我主耶稣复活,至第四十日午时,自举而升天。诸古圣人,及无数天神,以躬送之;十二位宗徒,及诸弟子,以目随之。吾主耶稣至上天坐於天主第一位之右,为人类保主,以息其圣父之怒,免其罚而祈其恩。
二、耶稣升天之义
或曰,天主耶稣所言所为之事,咸有深义。第三日复活,而第四十日乃升天者何?
耶稣复活居世之义
曰,吾主欲断诸疑之根,故不复活於三日之前,恐人疑其不死也。不即升天於四十日之前,恐人疑其不活也。
耶稣第四十日升天之义
⑴见天主公义
又不居世於四十日之後,以明吾人本乡不在世间,而在天上,俾吾心思天堂之妙福。
⑵耶稣至尊至贵不可久居于世
且吾主耶稣为至尊至贵,而其为最光最美,则不可久交於世人。而升天以交於天神及圣人,自然之理也。
⑶耶稣升天与人方便
又倘天主耶稣未弃世,万邦之王之民必皆离其国家而争赴如德亚以睹其圣容,聆其圣言,从其圣教,而忘归国家。如此,亦大不便於人矣。
⑷耶稣升天助人为功
又人必皆见天主耶稣而乃信其言听其命,何功之有?惟未闻吾主而信之,未见耶稣面爱之,而事之则为功之至也。然则吾主耶稣,必宜升天明矣。
第九节 天主耶稣日後降临审判善恶
一、私审判
审判有二:一谓私审判。盖人终命之後,其灵魂即诣天主耶稣台前,听其命。善者陟天堂享福,恶者下地狱受刑。升者升,堕者堕。无得自脱以转生人世,如所谓轮回之谬说者。
二、公审判
一谓公审判。稽古经新典,世界竟有穷尽之期,斯为吾主在世所累言,故不可疑也。所谓世界者,非天地也。天地不废坏,废坏者,乃飞潜动植及人类耳。世界近尽,天降火,人物尽毁。天主重新万人之原身,而在天上与在地中之灵魂俱入坟墓,与本身相结而忽皆复活,然后齐集最广之方。天主耶稣速来审判,以酬善恶。
三、公审判之义
其公审判,无不合於至宜。
见天主公义
盖为善与为不善,咸繇肉身及灵魂端而出。非有公复活及公审判,人之肉身竟遗不报,乌见天主公义乎?
显天主天威
又恭敬天主者,大都被恶人齮齕而讪笑之,而吾主在世,亦被恶人钉辱。则不免有此期,以显其全能之大,其天威之重,其圣教之实。而於万人之前,尊报诸从守圣教者。
罚昧主之徒
当是时,昧主之徒,仰瞻於上,见天主耶稣之严容;俯於下,见地狱之猛火;顾视於旁,见恶鬼邪魔,内辛外苦并立,悔之何及乎?於今必须时时戒慎,时时恐惧,庶免地狱之永苦耳。
第十节 天堂略说
一、天上福乐
天上微妙,非人力所能形容。盖上天之事,勿属於人目也。《诗》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世上众福万乐,与天上福乐之微滴,亦不堪比。盖嗜彼厌无足,嗜此足无厌也。所为殊繇?彼乃形而伪,此乃实而神也。上天福乐之一滴,足满人心,矧其无量乎?葆禄圣人在世,掸试之而曰:“从古以来,目之未视,耳之未闻,心之未思。”天上极荣福之妙,圣人恒欲死以得享之。此荣福,为天主之至美好。凡见此至美好者,必爱之而赞誉之。其全福繇此,故其心不务他福也。但享此至美好有巨细不同,天上之报称於世上之功,以其能明悟者明之尽,以其能爱欲者爱之尽。此至美好,非人之肉身所能视且享也。
二、身之荣福
或问身之荣福如何?曰,复生後,天主润圣人之形身,以盛能盛美。最大者有四:一曰无损。既复生,不复死。一曰明光灵显不假太阳之光。一曰神速无翼而飞。一曰神透入坚破实,毫无踪迹。又其神心聪明睿知,其身躯强固,百疾不侵,体貌精美,发七倍於细金之黄色。凡天神圣人,相亲相爱,如一身心,共是共非,共爱共恶,惟天主之所是非爱恶焉。盖享荣福者,瞬息不离於天主之命,繇此视听言思动静大定於善,而绝无一毫人欲之杂。
三、天堂之所
论天堂之所,在第九重天上,为天国之京都。九品天神,与诸圣人,为其纯臣。人无功,弗许之通此最妙之境,无昼无夜好也。吾主耶稣为其日,圣母为其月,圣人为其星。饥渴悉得远离,天上非疾死之乡,乃尝生之所也。经云:“在天上享天主至美好之睹,一千岁之期似一短日焉。”於乎,不望天上之妙福,岂非昏迷之至乎?
第十一节 地狱约言
一、论地狱之苦
地狱与天堂正相反
按经传,地狱乃天主报恶之处,在地心,与天堂正相反。盖天堂最高太广,至美甚光;地狱最下太狭,至丑甚暗。天堂盛福之所,地狱盛祸之所。天神善人居於彼,邪魔恶人居於此,总之无一不反。
地狱之全祸
地狱之全祸有二:最大者在失望升天而享至美好之睹,因淹沦於万闷众忧之中,致恨自弃,为此种种恶事,而天主备极加刑。次在暴火能焚人之身神,所以内忧外患,相继并来。入地狱者,即束缚此万苦之中而不能脱。凡庆乐慰逸,毫不进地狱之门,故无吉福之刻,皆凶祸之时也。其哀呼戾於天,而终不能摇天主之心。此无竟无终之苦,久不能衰而但日盛。邪魔恶人,虽为猛火所灼烂,而实不能化,尽受此地狱之苦。一短刻,似万岁之难度焉。如此可知地狱之苦,莫可比拟,岂非人所当深怖者乎?
二、身后必有天堂地狱
或曰,吾中华有说,今世之安乐穷难,即天堂地狱之苦乐,是否?
禽兽死而魂灭
曰,惜哉,此说乃邪魔及下愚之论也。身後非有天堂地狱以报善恶,则吾人於禽兽何异?禽兽者,不知美恶,不辨是非,是故无功无罪,无苦无乐也,盖其魂至死而灭焉。
人死灵性不灭
人则不然,灵性神类也。人死而灵性不灭,乃受诸报,依今世所行之善恶焉。
地狱之说能警恶
且人不虑身後之事,必将纵恣狂悖,日习於恶而无所忌惮。则今世即是天堂地狱之说,适引人陷於罪中而不出也。
赏善罚恶为确报
夫世之人主,犹必以赏善罚恶为理法,况天主无始无终之大君,而谓无有确报乎?
三、世间吉凶祸福不足为报
或曰,造物主必有赏善罚恶之权,然而今世之祸福,亦可为报。故善者降之百祥,不善者降之百殃,亦何必报之於後世?
世间苦乐未足为善恶之报
曰,世间苦乐,未足为善恶之报,为其不久也。恒择乎善与恒择乎恶,非无终无竟之报不相称。又世上有君子,终身克己,尝居贫困;小人纵欲败度,反获富安,使无後世之赏罚,则小人之幸,固大乎君子。彼古圣前贤,自少而壮,壮而老,孜孜不怠,自克而忘其身,反不若恣肆毕生者之为适也,亦何以见天主至公之法哉?
世间赏罚不足与天主相称
且天下之主愈贵,其赏愈大,其罚愈重。天主既为至贵,则其赏罚,亦必天堂之永福与地狱之永祸方相称耳。
世间吉凶皆是天主作为
或又曰,今世之吉凶祸福忽然而来,似未出於造物主,何也?曰,皆繇天主。以吉福暂酬人之性德,以凶祸暂惩人之罪恶也。且将提醒吾辈之心,使信後世之苦福有甚於今世之贫富。倘非有今世之报,谁信後世之报乎?
四、论述德性之报
又曰,子言几於明理,请详阐性德之报,以全剖我疑。
立德之报在立德之终
曰,格物穷理之精义,难以全悉,今惟言其大略。夫立德之终,即立德之功;立德之功,即立德之报。盖报系於功,而攻系於终也。
性终与超性终
立德之终有二:一谓性终,一谓超性终。性终者,乃物之美好;超性终者,乃天主之至美好,超性人力所不及,惟恃天主之佑,乃能得也。夫天主始人之类而决其终,善人至於终,乃睹天主之至美好而爱之,不然,人於生死何意焉?凡为善者,未向此至美好,而独止於德之美好,攻性之德。与夫知有至美好,而向此至美好,攻超性之德。
性德之功报与超性德之功报
则性德之功报,与超性德之功报不同。
⑴永远之福报超性德之功
夫超性德之功,乃天主之神恩,此恩润人之灵性,而义之、圣之、美之。得此超性之恩者,身後升天得睹至美好,得享至美好。此至美好,含终报之义。善圣人为终,荣圣人为报。超性报之妙,难测难量也,约之为永远之福也。
⑵世间福乐报性德之功
若性德之功,为性之恩,润人之心,而其报不外今世之境,世间之禄位名寿是也。孔子赞舜之性德,明言其报:“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则性德之报,全在今世之内。故凡慕进德之门,须正其意,以立超性迁大功,而得超性德之终,及享其无穷之报也。
第十二节 天主教异於他教
一、天主教与佛道二教不合
明此天学之约义,则明天主教与他教相拟,如光於暗焉。
天主教以恭敬畏惧造物主为贵
天主教以恭敬畏惧造物主为贵。此主乃列邦之大君,诸人之大父母,及今後两世之赏罚在其手。则此主可恭可畏,而其教真教也。
佛道二教以畏惧为主
他教以恭敬畏惧释、道、土神为主,此辈在生,未尝认主,其身已死其灵入狱。一切虚像皆後人所伪奉,邪魔所凭托,顾拜之、事之。譬如人子不事父母,而事其仇敌;人臣不事君王,而事其岛寇,岂不为谬悖,而当远绝者哉?所以传教之士,往往与佛老之徒不合,繇邪正不两和也。
儒家亦视释道为刺谬
即今儒家,亦视释道为刺谬。乃有名儒,反复信从佛老,岂徒获罪天主,抑深背孔孟之训也。
二、天主三教
或问,天主教於儒者异同若何?曰,按上文即知之矣。吴淞徐文定公曰:“天主教绝佛补儒。”武唐塞奄钱相国亦曰:“足为吾儒补正。”
天主教发展的三个阶段
夫天主教惟一,而沿革则三。先性教,次书教,次新教。
⑴性教
性教者,本性敬畏造物主,而勿反天理。此皆发於人心之自然,是天主铭刻於人心,所谓赋畀之良也,故曰性教。
⑵书教
书教者,在十诫等礼仪。天下之人,率忘真主,弃废性教。惟如德亚国,纯一敬事天主,不为异端所染。天主乃示梅瑟圣人以十诫,俾录以教民其大旨总归二端:爱天主万有之上,与爱人如己。此谓书教,亦谓之古教。
⑶新教
新教者,立性书两教之纲维,乃天主必生所自定敷,即传之教是也。亦云恩教。盖天主降生而赎人之罪,大恩也。此恩非赖人之功,惟缘天主爱人之心,所以亦云爱教。
儒教即天主之性教
《中庸》首言天命谓性,修道谓教。盖欲人尽其性中固有之善,以不负天帝之锡予,则儒教殆即天主之性教也。
天主新教可以补正儒教
於乎,人皆知已之有性,而不知其出於天主;亦知性为天主所赋,而不知何修何率以复命於天主。自天主降生为人,立经典祭祀,赦罪入教,与教中之礼仪,乃能使人免地狱而升天堂,可知天主新教正以补儒所未逮。而使人繇之,益得以尽其性,天下当信从而守之,断断无疑也。
三、天主教与性书二教的关系
或曰,性教极有理,乃今必从新教,古来礼仪不守何也?
天主教能明两教之未明
曰,天主为教之主,而有移尚之权。性书二教,虽据实理,然性教暗,书教严,惟新教光且爱,而能明两教所未明。如天主三位一性,後世之报,吾人有不灭之灵性,与教中诸妙义,皆新教独详之。
天主能废两教之旧礼
又问,性教与书教之礼仪如何?
⑴古礼皆指天主为生死之主
曰,古礼许多,最大者为祭祀天主之礼。昔教欲祀天主,诣天主堂杀牲而献。杀牲之义,皆指天主为生死之主耳。惜世人不辨理,土庙淫祠,杀牲以祭,不亦迷极昏至哉?盖生死之真主惟一,故在昔圣贤惟祭天主而已。
⑵耶稣降生立弥撒新仪
迨吾主耶稣降世,又革除杀牲古礼,另立新仪,即今弥撒大祭是也。
⑶古礼与新仪的关系之喻
其新仪意味深详,别有本论。要而言之,天主未降生而有性教、书教,譬如国王未出巡狩,而先遣臣布令於四方。及既降生,革除古礼而立新仪,譬如国王巡狩,一方将前所布号令重为裁酌,改定一番。当是时,为臣民者,将从王亲定之新令乎,抑执旧所传令而不变乎?然则既有吾主亲立之新教,其性书两教之礼仪,可废而不必守亦明矣。
儒教实义
远生问
醇儒答
温古子述
儒教实义题解
抄写本《儒教实义》,共面,系法国耶稣会士马若瑟所著,现藏于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I--I号。 巴黎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亦有两部抄本,古郎氏编目为和号。马若瑟(Joseph Henry Marie de Prémare),名龙周,字若瑟,笔名温古子。他生于年,年来到中国,在广州、江西饶州、建昌、北京、九江等地居留,在赣传教二十余年。年,雍正仇教时,他与其他传教士被逐还广州。从此,他潜心治学,专务著述,又广泛搜集图书,寄回法富尔蒙王室图书馆,以沟通中西文化。(徐宗泽语)年,因为“他在鼓励学习汉籍《易经》的时候,破坏了对《旧约》的崇拜”, 被教廷传信部召回。后来,他又来到中国,并于年死于澳门。
《儒教实义》以问答的形式写成。马若瑟假托远生设问,醇儒作答,由温古子来记述完成。明清之际来华的耶稣会士,多认为中国古代的儒学与天主教不谋而合,只是因为秦火之后,才渐渐失其真传。其后,佛老并起,杂说纷陈。虽经理学中兴,卓然自尊,但也是自成一家,终不能返本归真。所以作者以“温古子”自号,并称传道解惑者为“醇儒”把儒家实义诠释为事奉上帝,“依此先儒之明言,则自宋至今,凡为醇儒者,皆信古经大训,皆事皇天上帝,亦不可疑也。”
本书共个问题,大体可分为六大部分,包括儒教的天学、儒教的人物鬼神之理、儒教的伦理思想、儒教的丧葬祭祀、儒教的尊师之道和儒教的经典评介。作者引经据典,考证出儒家的天学以敬天事天为本,儒家之天,即天主教之天主。作者揉合天主教思想和儒家思想对人物鬼神之理进行说明,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揭示其中合乎天主教教义和儒家传统的各个方面,纠正其中不合理的成份。作者在阐释各种儒道学中提出“正俗之道,合情合理”的原则。例如,论到鬼神祭祀,作者就先论证祭祀鬼神不合乎圣人之教,再说只要动机正确则无可无不可。在伦理方面,作者把天主教和儒教的伦理思想结合起来,以儒家的经文解释天主教爱仇敌的诫命,用天主教的信仰来涤化事君孝亲。书中对于祭天、敬祖、焚香、奠洒、复仇、葬亲、堪舆、木主、神位、点主、上坟、吊丧、祠堂、家庙、郊庙、迎神、降神、卜筮以及亡人在天都有解释。作者通过儒家的经典来考证这些礼仪的本来含义以及其所包含的人情事故,使其成为可以让世人理解的风俗礼仪,而不是神秘莫测的邪教迷信。论到儒教及其礼仪和经典,作者认为,“吾儒之大道也,先王既受之於天,使皇天上帝眷佑我中国,越三年,而大功亦可告成矣。”可以说作者已经近乎完全地把儒教等同于天主教了。其目的大概是想把儒教和天主教融合起来。本书与《天儒印》的思想倾向,恰成一明显的对照。
《儒教实义》是对中国儒家思想传统,道德实践和礼仪风俗的归纳和总结。其中,对礼仪风俗的考证和分析尤为精彩,可谓深得孔子“攻乎异端,其罪也已”的三昧。在文化对话和比较中,本书贯通古今,合壁中西,称得上是中西文化比较的极品之作。此外,本书对中国礼仪风俗的考证严谨,对文化史的研究也大有禅益。
儒教实义目录
儒教实义题解
儒教实义目录
第一节 儒教的天学
一、儒教
二、儒教崇敬的对象
三、天
四、穹苍之天
五、苍天非上帝
六、理非上帝
七、上帝实义
八、玉皇非上帝
九、上帝之名
十、敬上帝
十一、祭天之礼
十二、后土非上帝
十三、惟心奉天
十四、德感上帝
十五、祭上帝之意
十六、惟天子祭天
十七、立祖配天
十八、祖与天不等
十九、惟圣人能享帝
第二节 儒教的人物鬼神之理
二十、万物等级
二十一、物
二十二、人
二十三、物贱人贵
二十四、鬼神
二十五、鬼神有邪正
二十六、三礼之义
二十七、敬鬼神
二十八、祭鬼神
二十九、谁当祭天
三十、城隍
三十一、拜城隍非礼
三十二、以理正俗
三十三、祀神而曰山
三十四、至诚感神
三十五、以礼感神
三十六、祭神如神在
三十七、事神得福
第三节 儒教的伦理
三十八、事君
三十九、敬君之义
四十、事亲
四十一、孝亲之义
四十二、真孝大纲
四十三、事师
四十四、事长
四十五、友仇
四十六、复仇
四十七、不以人废言
四十八、上下相敬
第四节 儒教有丧葬祭祀
四十九、事死
五十、葬
五十一、看地
五十二、木主
五十三、画像
五十四、点主
五十五、神位
五十六、灵魂之所
五十七、吊
五十八、丧
五十九、奠
六十、上坟
六十一、祠堂
六十二、庙
六十三、佛老之庙
六十四、无庙亦能孝
六十五、郊庙之意
六十六、家庙之礼
六十七、祭
六十八、祭之仪
六十九、祭之义
七十、卜者
七十一、斋戒
七十二、迎降送神
七十三、课
七十四、茅沙
七十五、祖考来格
七十六、“祖考来格”辩
七十七、有其诚则有其神
七十八、三献侑食
七十九、祝声三噫歆
八十、既醉既饱
八十一、设馔以祭
八十二、受胙
八十三、天加福於孝子
八十四、福
八十五、祖宗不能蔽子孙
八十六、祖宗不能祸祸人
八十七、周公祷上帝
八十八、祖宗可转祈上帝
八十九、祖宗不能主张天命
九十、祖宗在天
九十一、祈祖宗
第五节 儒教的尊师之道
九十二、孔子
九十三、孔子之德
九十四、孔子之庙
九十五、祈於文庙
九十六、立学见师之礼
九十七、谒文庙之礼
九十八、春秋丁祭
九十九、文庙从祭者
一百、孔子谓儒教之宗
第六节 儒教的经典
一百零一、经
一百零二、其他经典
一百零三、诸子
一百零四、经学源流
一百零五、《易经》之旨
一百零六、易道
一百零七、《国风》无淫奔之诗
一百零八、三教归一
第一节 儒教的天学
一、儒教
问儒教。
儒教是先圣相授受之心法
曰:儒教者,先圣后圣相受授之心法者也。古之圣王得之於天,代天笔之於书,以为大训,敷之四方,以为极言,使厥庶民,明知为善有道而学焉。
2、儒教之大纲
《中庸》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言儒教之大原也。孔子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於至善。”言儒教之大纲也。
二、儒教崇敬的对象
问儒教必有所敬。
儒教所敬有二端
曰:儒教之所敬有二端焉。其一、通於幽者,上帝也,鬼神也,先人也,先师也。其一、致於明者,亲也,师也,长也,友也。
儒教所敬之等级
然所敬有不同,故其礼有隆杀。最重者莫如敬上帝,小心昭事,以为独尊,以为上主,以为父母是也。敬鬼神者次之,盖既所有所施,并受之於天,则敬之与敬天者远矣。敬先人、先师者,又是一礼,乃事死如事生而已。
三、天
问天。
曰:天字本义,从一从大,一大为天。至一而不贰,至大而无对者,天也。
四、穹苍之天
问:穹苍之天,其一且大矣,岂是之谓乎?
曰:非也。夫穹苍也者,形而之下之器耳。有度数焉,故不足以为一;有界限焉,故不足以为大。非一非大,实不尽天字之义。指之而云天者,假借之字,强名之文也。盖有形之天者,乃神天之显象,上帝之荣宫,主者之明验而已矣。
五、苍天非上帝
问:奚知其然?
上帝非苍天
曰:考诸古经,则知之矣。《易》曰:“殷荐之上帝。”《书》曰:“皇天弗保。”《诗》曰:“上帝是皇。”(皇字之义,从自,从王,自王为皇。)曰皇,曰天,曰上帝者,皆苍苍所不及也。
上帝之名号
其称皇者,则为自王自有、自源自本、无始无终者也;苍天以之而清,大地以之而宁,品物以之而生焉。其称天者,则惟一惟大,而无可比者也。其称上帝者,上则为至尊而可敬,帝则为真主而可望。至尊上主,则为大父母而可爱者也。其称皇天上帝者至矣。而视夫块然穹苍之天,以为皇天上帝者。呜呼!谬莫甚矣。
六、理非上帝
问:所谓上帝者,理而已。
上帝不是理
曰:非也。经曰畏上帝,曰祭上帝,曰事上帝,曰简在上帝之心,岂是畏理、祭理、事理、简在理之心乎?朱子曰:“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既有是物,则其所以为是物,莫不有当然之则,所谓理也。”又曰:“理只是个洁净底世界,无形迹,他不会造作。”观此,可知天地人物,虽各有当然之则所谓理,而斯理必不能造之。
上帝是造物主
惟皇上帝,万物之本,万理之原,为能造成之确矣。诸物犹巨室然,夫室者,必其材料,以成其形;又有定则,以为其理。苟无人以造之,则不可得而成。夫巨室者,天地也;材料者,气也;清上浊下者,理也;化成之者,上帝也。《易》曰:“帝出乎震。”《礼》曰:“万物本乎天。”此之谓也。
七、上帝实义
问:上帝之实义,其载古经,不可疑也。至於宋儒或谓其绝,信乎?
曰:“否,不然也,好事者为之也。由宋至今,儒者师经,而上帝之实义存焉。其证有多端,请呈一二。
帝出乎震
《易》曰:“帝出乎震。”胡云峰解云:“自出震,至成言乎艮,万物生成之序也。然孰生孰成之,必有为之主宰者,故谓之上帝。”此一证也。
帝赉良弼
《书》曰:“梦帝赉良弼。”朱子解云:“据此,则是真有个天帝与高宗对曰:‘吾赉以汝弼。’不得说无此事;说只是天理,亦不得。”此二证也。
惟天生民
《书》又曰:“惟天生民。”《正义》解云:“民是上天所生,形神天之所授。民受气流行,各有性灵心识。民有其心,天佑助之。非天徒赋命于人,授以形体心识,乃复佑助。民有其心,言行、是非、得失、衣食之用,动止之宜,无不禀诸上天,各有常理。合道则安,失道则危,是助合其居,使有常生之道。”此三证也。
惟天聪明
《书》又曰:“惟天聪明。”《日讲》解云:“惟天高高在上,至虚至公,至神至灵。不用听而聪无不闻,不需视而明无不见。不惟政令之得失、民生之休戚,举不能逃天之鉴。即暗室屋漏之中,不睹不闻之地,亦皆照然察无遗焉。天之聪明如此。”此四证也。
简在帝心
《书》又曰:“尔有善,朕弗敢蔽。罪当朕躬,弗敢自赦,惟简在上帝之心。”《日记》解云:“简者,阅也。有善有罪,皆阅简在於上帝之心。”此五证也。
降祥降殃
《书》文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虞氏《品字笺》解云:“降祥降殃者谁,倘所谓皇皇上帝非乎?吾人日在监兹之下,不知时加惊惕,以畏天威,且敢以小知私心与帝天角,弗思甚矣。”此六证也。
福善祸淫
《诗》曰:“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朱丰成解曰:“福善而祸淫,此天之常理也。善者未必福,淫者未必祸,此正其未定之时也。方其未定,则人可能以胜天;及其既定,则天必能以胜人。然则今日之受祸者,安知其不为他日之福;而今日之受福者,安之其不为他日之祸乎?夫淫者祸之,似若天有所憎。然祸加於淫,罚恶之公理也,天何憎哉。知後日之祸非憎恶,则知今日之未祸,非曲庇也,後定而今不定耳。第不知其果何时定乎。”此七证也。
依此先儒之明言,则自宋至今,凡为醇儒者,皆信古经大训,皆事皇天上帝,亦不可疑也。
八、玉皇非上帝
问玉皇上帝。
曰:昔宋徽宗欲媚於上帝,如臣狎於君,而以玉皇表加之。丘琼山云:“天神之最尊者,上帝也。谓之昊天上帝,可谓极至而无以加矣,祀之者 尚不敢以备物, 恐或有以亵之。况敢以虚诞之辞,而加之冲漠之表乎?其为亵之也大矣。”由此观之,称上帝为玉皇犹不可,而道家敢以邪巫张仪为上帝。鸣呼!自作孽,侮上天,不可逭也。
九、上帝之名
问上帝之名。
曰:名者,命也。上帝独尊,孰敢命之?巍巍荡荡,虽圣人犹莫能名焉。非是形而下渺茫无知之气耳。非是囿於气,空空无为之理耳。其神也,一而不二;其体也,纯而不杂;其生也,自实无始;其久也,自实无终;其有也,自圆满而穷矣。大哉皇天,万物资始。至哉上帝,万民资生其无名可名者也。
十、敬上帝
问敬上帝。
曰:顺帝之则,人之本务也。在成汤,则“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在文王,则“小心翼翼,昭事上帝。”是故君子戒惧慎独,不敢少懈。凡明一善,欣然为之;知一不善,弗然遏之。视听言动,克复以治之。主敬以修己,行恕以爱人。改过不吝,迁善不倦。畏天之威,祈天之迪,顺天之命。此之谓敬天。
十一、祭天之礼
问:有敬乎内,必显乎外,如之何?
曰:亦当时行祭天大礼。《书》曰:“类于上帝。”孔子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
十二、后土非上帝
问:《中庸》郊社事上帝。郑玄解云,不言后土,省文也。信乎?
曰:非也,此汉儒臆说而已。
《尚书日记》注
《尚书日记》云:“妄解经文,以证其说,固不足阐。皇天上帝,至尊无对。而今妄分主者,崇比郊以抗天主,非礼莫大焉。”
朱宗元注
朱宗元此题文云:“上帝者,天之主也。为天之主,则必为地之主。故郊社虽异礼,而统之曰:事上帝云耳。郊以答生天之德,社以答生地之德云。”
清仇沧柱评
清仇沧柱评云:“观此,可知郑玄之解有误也。依此正解,惟分其象,而不二主,乃取两大,以象父母之德,意则不背古而无伤矣。”
十三、惟心奉天
问:备物以祭天,可乎?
曰:古者多不敢备物,积薪烧之而已。然惟天度心,惟心奉天。礼之本乎内,而古今无异也。若礼之外文,后世有玉帛、粢盛、鬯、乐奏,皆所以表乃心而象乃德。玉帛以象德之洁,黍稷以象德之香,鬯以象德之闻,乐奏以象德之和云。
十四、德感上帝
问:奏乐亦以感格上帝,然乎?
曰:《易》曰:“先王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夫乐象德,德盛者乐亦盛,非徒声容可以荐上帝也。先王作礼乐,礼以修外,乐以修内。乐者,和也。人心听命於道心,而道心对越上帝,此乃所以克享天心而已矣。
十五、祭上帝之意
问:祭上帝有何意?
曰:大哉问!真祭之意有四焉。
钦崇上帝
其一,为钦崇上帝。独有独尊,能造万物,能灭所造。故或燔柴,或宰犊,以寓其意也。盖火之化薪成灰,上帝能化有归无。牺牲或死或活在人,万民或保或丧在帝。故祭之意莫大乎此。
谢皇天洪赐
其一,为谢皇天之洪锡。盖上帝生我顾我,保存万物为我,阿我神心,养我形躯。我知一善而行之,上帝眷佑我;我有不善而悔之,上帝宽赦我。天恩如此,我何能报之?形躯虽亲为牺牲以谢之,吾心以为理不过也。故以犊易我,而报之於万一焉。
祈上帝诸恩
其一,为祈上帝诸恩。如大乾而求雨,雨害而求晴,弗子而求子,有疾而求愈。以此明证,惟上帝为能允而施之。然允与不允,亦必安天命焉。
息天义怒
其一,为息天义怒,而免罪罚。获罪於天而不祷天,真无所祷也。然悔过而祈大父母赦之,则可以望矣。昔者成汤自以为牺牲,祷於桑林之野,周公秉硅为天下祷,召公奉币以祈天永命。此之谓也。
十六、惟天子祭天
问:祭天於郊,惟天子当之,何也?
曰:天子者,天之子也。皇天所宠,莫大乎天子。《书》曰:“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夫天下者一家也,万民皆兄弟也。天子祭上帝,是代万民而祭。蒸民与天子合其心,而一家同祭焉。又天子一人,天下至尊也,以天下至尊而敬上帝,至矣!
十七、立祖配天
问立祖以配天。
曰:是子孙尊祖之义耳。《孝经》曰:“严父莫大於配天。”盖曰,惟孝子为能享亲,而享亲莫大於配上帝。
十八、祖与天不等
问:是祖与天同等?
曰:恶是何言与!四子克配夫子於文庙,岂其与孔子并立哉?夫弟子之与其师也,独不能并立,而况人之与上帝乎?故立祖以配天,不徒不可视人与天同等,而平等之;且认斯礼,以为同等以之敬,亦不可也。
十九、惟圣人能享帝
问:祭天如此,则上帝必享
曰:“黍稷非馨,惟德之歆。”故圣天子以德为本,父母乎民,师教乎民,以应上天立君之意,此所谓惟圣人为能享帝。
第二节 儒教的人物鬼神之理
二十、万物等级
问:凡受造於天者,其有等否?
曰:有诸,可分上中下作三等。神而不形,上也;形而不神,下也;包神与形,中也。上曰鬼神,下曰形物,中曰人者也。
二十一、物
问物。
曰:独有形象,能聚能散,可剖可分者,形而下之物耳。
二十二、人
问人。
曰:《书》曰:“惟人万物之灵。”盖以其形骸而言之,则为物而卑;以其神心而言之,则为灵而尊。夫人之形,所以能觉能动者,有血气在其中故也。夫血气所以能若然者,有人之神使其然也。是故形神相合而人生,有知觉焉,有礼义焉;形神相离,而人死矣。於是时也,形体虽包血气而未冷,啻是块然无知无觉。何者?人神不活之矣。夫人神既规以复命,即稍稍血凝气散,而人形冉冉朽坏而化云。
二十三、物贱人贵
问:人之於物如何?
曰:物贱而人贵。是故君子有物,而不有於物;小人有於物,而非有物。君子之有而若无,小人之亡而为盈。孔子曰:“不义而富且贵,於我如浮云。”是君子之薄世物也。又曰:鄙夫患得患失,是小人贪世物也。
二十四、鬼神
问鬼神。
曰:上帝所造,列神无数,以传其号令,以守护万方,皆谓之鬼神。《书》曰:“望於山川,遍於群神。”
二十五、鬼神有邪正
问:鬼神有邪正,然乎?
曰:然也。谦而顺上帝者,其善且正也;傲而叛上帝者,其恶且邪矣。厉匪降自天,惟恶神自作孽。正神洁灵,善诱人於德;魑魅魍魉,昏迷人於恶。彼为我师而可敬,此为我仇而可憎也。污俗之溺於异端,而拜邪鬼以求福者,明明是犯君而奔贼,弃父母而事奴婢也。求福而招祸,哀哉!
二十六、三礼之义
问:总言之,曰鬼神;分言之,曰天神,曰地祗,曰人鬼。其说有病否?
曰:知言者不争言,以明理为贵。若不别天神於神天,或分地祗於天神,以为不同类,或将人死之灵与鬼神并列,则差矣。《书》曰:“有能典朕三礼。”解之者有云:“三礼祀天神,享人鬼,祭地祗。”然天神、地祗、人鬼者,一乎,三乎?一焉,则生天、生地、生人之上帝,果安在哉?三焉,则所以敬之者,又一乎、三乎?曰一,则奚谓三礼;曰三,而以天神为上,以人鬼为中,以地祗为下,则至尊无对之上帝,复安在哉?殊不知古人之所谓三礼者,上以达於皇天,中以通以鬼神,下以致孝於先人者也。
二十七、敬鬼神
问敬鬼神。
曰: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犹云错认鬼神於上帝同类,而於皇天不甚远之,不但是不敬之,且谄媚莫大焉。殆哉!《书》曰:“类於上帝。”夫类云者,独言不类是也。盖诸鬼神入类,惟上帝独尊。故类者为祭,其惟崇上帝以明其至尊者也。
二十八、祭鬼神
问:祭鬼神可乎?
曰:须知志所之。祭鬼神,以为自尊、自能、自灵,则鬼神与上帝抗,而皇天有对矣。淫祭非礼,万不可也。使祭鬼神以谢其恩,而求其庇,知其受命於帝庭,而护我、救我、引我、导我,为其任。於是鬼神,既於帝天不角,祭之若是,亦可矣。
二十九、谁当祭天
问:谁当祭之?
曰:天宠弥大,则位弥高,而任亦弥重。惟天子有家、有国、有天下,故《书不第》曰:“类於上帝。”且亦曰:“禋因於六宗,望於山川,遍於群神。”诸候有家、有国,故有本国社稷名山大川,又有五祀可事。大夫独有家,故只有五祀而已。上乃统下,而下不能统上,理必然也。
三十、城隍
问城隍。
曰:隍者,城池也。有水曰池,无水曰隍,护守各邑之城,称之为城隍。是犹知府者,称府然。
三十一、拜城隍非礼
问:依俗而拜城隍,礼乎?
曰:非也,俗背古多矣。古者立庙以事人,为坛以事神;今俗立城隍庙,而以人道事神者,一也。古者无塑像,止用木主;今俗弃主而立像者,二也。古者非徒城隍无庙,且中国浮屠亦并无;今各州县城隍有像有庙,而以佛徒守奉之者,三也。古者未闻神之生诞之怪,今俗历年奉城隍生诞者,四也。甚哉愚矣夫!
三十二、以理正俗
问:复古难,正俗何如?
曰:以庙易坛,实不合古。然不甚背理,则庙存可也。夫神本无形无像,然借像以容其德,使礼拜者有所向之处,此於立木主不远,故明谕庶人令之不惑,则用正像亦似可矣。朔望跪稽历年,又定一日以增奉敬,此近於古而合于理,存之宜也。及於夫神生诞之说,并浮屠焚诵之妄,其又谬又邪,而无可正之,则废之当也。
三十三、祀神而曰山
问:祀神而曰山。夫一卷石之多,焉为神?
曰:不曰官,而曰府。不曰妻,而曰室、曰房。不曰主上,而曰朝廷。不曰鬼神,而曰山川者,常文也。
三十四、至诚感神
问:焚香奠酒奏乐,常礼也。神其享乎,是乎?
曰:非也,神既无形,形弗能格神。《书》曰:“鬼神无常享,享於克诚。”吾闻至诚感神,未闻酒气感神者也。礼之外文,皆所以寓吾诚而已矣。
三十五、以礼感神
问:神之不享乎是,则备之何意?
曰:以形我诚,以尽我心,以事我思神。而所以事之者,乃奉上帝休命是也。
三十六、祭神如神在
问:祭神而神在否?
曰:《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孔子曰:“祭神如神在。”未云祭神则神在,总不外一诚焉耳矣。
三十七、事神得福
问事神得福。
曰:古人事神,非为求福。然正神既受上帝明命而来,则必能转祈上帝,必保佑人。故求真福於正神,可也。若夫佛鬼邪神者,人祀之为淫。古云淫祀无福,不信然哉。
第三节 儒教的伦理
三十八、事君
问事君。
曰:事之以忠。君有成命,臣畏死而不从者,不忠也;君或不义,臣好誉而不争者,不臣者也。孔子曰:“忠焉能勿诲乎?”诚哉!是言也。
三十九、敬君之义
问:敬君何意?
曰:《书》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是天若曰:“予赉汝以予吏,其代予言。”则臣敬其君也,真所以敬上帝是也。君为臣之天,臣不敬君,焉能敬天。故臣不臣,上帝之罪人也。
四十、事亲
问事亲。
曰:孔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夫礼者,犹体也。不多不寡,而体成。或寡或多,而为怪。寡则不及,多则过矣。问:事亲焉能过?曰:吾闻之也,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不若是,而引父犯不父之罪,为子者不过而何?是故鲁子谢过曰:“参罪大矣。”父倘不义,而子不争,宁顺非礼之命,其亦过矣,安得为礼?
四十一、孝亲之义
问:孟子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然也?
曰:吾闻之古帝尧舜,其大孝也与。夫其大孝也,是以尧生丹朱,舜生商均耶?抑因尧得舜,舜得禹耶?吾窃以为非以形传形为大孝,帷以德传德,则孝大矣。不然,则三孝之中最小者,养也。今有人於兹,家贫而亲老,养焉则不娶,娶焉则不养,其如之何?不养为小,无后为大,务大而舍小焉。噫!与其不娶,毋宁坐视老亲饥而死与?虽凡人之心实不可忍也,孝子之心岂其能忍之乎?夫无后既犹不如不养,焉可谓之大不孝也耶?方孝孺云:“宁无后而不敢以非礼娶。”知失礼重於无后也。欧阳修云:“荀卿、孟轲之徒,善为言,然道有至有不至。”
四十二、真孝大纲
问真孝之大纲。
曰:孝也者,修齐治之本者也。人之於天,臣之於君,子之於亲,其理一也。自下上达,三互相顾,顺而不违是也。盖子之所以为子者,孝也;臣之所以为臣者,忠也;人之所以为人者,敬也。子之於亲也,爱之则喜而弗忘,苦之则惧而不怨;臣之於君也,取之则进而不骄,遗之则退而不尤;人之於天也,富之则顺而忧,贫之则堪而乐。子赖其亲,臣凭其君,人信其天。孝子若云,博厚之基业,不容我虑之,在我家父之心而已,岂为此而孝焉?忠臣亦云,禄位之贵贱,我不务求之,在我国父之心而已,安为此而忠焉?善人常云今世之需,身后之福,我不急念之,在我天父之心而已,奚为此而敬焉?不怀甘而弗懈,不辞苦而恒仁,此圣人之气象,真孝之大纲也。
四十三、事师
问事师。
曰:以孝事之。管子曰:“生我者父母,成我者鲍子。”盖师教之恩,其与生育相同矣。是故为我师者,苟能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教我以四勿,曲成吾才,使吾德克明,而合於天命本然之初,吾则敬之孝之,而感至大极重之恩,虽没世不能忘也。
四十四、事长
问事长。
曰:事之以弟。孔子曰:“弟子出则弟。”孟子曰:“出以事其长上。”
四十五、友仇
问友仇。
曰:人之於友,如将为仇,则合而不流。人之於仇,如将为友,则忍而不冤也。以怨报怨,小人也。以直报怨,君子也。以德报德,良友也。朱子曰:“人旧与我有怨,今果贤耶,则引之荐之;果不肖耶,则弃之绝之。”若然,则人旧与我有德,今果不肖耶,安得引之荐之;其果贤耶,又安得区区引之荐之?以此报怨可也,以此报德何足哉。曾子曰:“以文会友,以友辅仁。”尔辅我为仁,我辅尔亦然,始乃以德报德,而朋友伦有实矣。孟子曰:“友也者,友其德也。”孔子曰:“主忠信,毋友不如已者。”又曰:“善与人交,久而敬之。”互相辅仁,愈久而愈敬。
四十六、复仇
问复仇。
曰:王安石云:“其子弟以告有司,有司不能听;以告於其君,其君不能听;以告於方伯,方伯不能听;以告於天子,则天子诛其不能听,而为之施刑於其仇。”仇之不复者,天也。不忘复仇者,己也。克己以畏天,不亦可乎?
四十七、不以人废言
问:於安石亦可取乎?
曰:奚为不可。智者不以人失言,言善而人恶,弃人而取言焉。孟子曰:“为士师,则可以杀之。”於孟子取之可也,於安石取之则不可,异乎吾所学於曾子也。恶而知其美,好而知其恶者也。上之於下,曰慈之、怀之、来之、劝之,善则嘉之,不能乃矜之,不为乃诲之。然与其以令使之,不如以身先之可也。
四十八、上下相敬
问:上下相敬有何意?
曰:《易》曰:“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诗》曰:“妻子好合,兄弟既翕。”孔子喟然曰:“父母其顺矣乎!”倘人人亲亲、长长,而天下平,则上帝大父母之心,其不大悦矣乎?由此而观五伦,其道大矣。盖人之所以忠孝弟义慈恭者,非以好好名,非以恶恶声,惟因固有斯理而然。《诗》曰:“民之秉鬯,好是懿德。”既有此性,则不得不然。然此性也,果从何而来?《中庸》曰:“天命之谓性。”孟子曰:“知其性,则知天矣。”若然,则君臣而义,父子而恩,夫妇而别,昆弟而序,朋友而信者,乃所以尽性而事天者也。《诗》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噫!五伦之道大矣哉。
第四节 儒教有丧葬祭祀
四十九、事死
问事死。
曰:亦事之以礼而已矣。事死如事生,礼也;不若事,非礼也。履斯礼而主其大祭,则可;喻斯礼而揖其木主,则不可。
五十、葬
问葬。
曰:亦葬之以礼。礼不寡,故孟子曰:“不得不可,以为悦。”礼不多,故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孔子曰:不可。礼,理也。故朱子云:“不作佛事。”盖浮屠所谓祷场、施食、烧纸、破狱,皆钓愚夫愚妇之饵,以求供佛饭僧之术。无根之谬妄,无理之左道,君子者所必不履也。
五十一、看地
问看地
曰:按孟子论葬,则仁人掩其亲,必有道矣。亲死则委之於沟壑,使狐狸食之,孝子必不为也。故备棺椁不使土亲肤,又於洁净之所筑坟,不使比化者朽在泥中。此人子当然之责,可赞而不可病也。今污俗所谓看地者,大异乎是。方孝孺云:“葬师,祖晋郭璞书。”其书苟可信,璞用之以葬其祖考,宜有奇验不诬,而璞卒死於篡贼。其身不能福,而谓能福乎人,其可信否?邪世之人多信之,不知自陷於不孝,而莫之赎也。呜呼!先王之礼一失,而流於野,再坏而入於禽兽也,宁不哀哉!
五十二、木主
问木主。
曰:方氏云:“为亲之死,故有尸以象其生;为亲之亡,故有主以象其存。”据此,则主与尸,皆虚象云耳。高氏云:“观木主旁题主祀之名,而知宗子之法不可废。”由此又可知,木主为后来子孙不失支派之意焉。
五十三、画像
问:若然,何不画父母之像?
曰:或画像,或立主,其意一而已。然用主而不用像,一则木主易列於堂,使各家支派存焉;一则恐或画得不正,而有以亵父母,不如立木主,而视亲於无形。父母之活像,其在孝子之心。外有木主,是孝子之心不容已焉耳。
五十四、点主
问点主。
曰:家礼止择善书者题写木主,未言求人点主。近世丧家,或请官员点主,其意欲尊父母。然恐乡官不善书,又恐临时写字错落,故先写成,止求一点,亦如某官亲书然。
五十五、神位
问:奚为神位?
曰:神无方,则无位也。若神在木,与人在席相似。必当曰神在兹,安曰神位在兹。今谓之神位,有事死如事生之意寓焉。盖父母生时,必在上坐,子孙跪在膝下;及其已亡矣,则孝子设木主之位於上,以肖父母之存而已矣。譬如有清官於此,民戴之父母;一旦命下而升迁,民染其泽,心无所依,故从而卜堂以象之。堂中立主,书某官之位,其人也已不在兹矣。若有云某官在木主上坐,虽至愚必不信诸。而今云父母之神入在木主,如鸟栖树,与云官在木主上坐,有何异?必亦无斯礼也。
五十六、灵魂之所
问:《家礼》祝文云:“形归窀穸,神返室堂。神主既成,伏惟尊灵。舍旧从新,是凭是依。毕怀之兴。”奚为也?
1、不可尽信祝文
曰:许氏云:“主者,神象也。孝子既葬,心无所依,所以立主事之。”陈氏云:“葬者往而不返,斯礼极真。”使夫祝文於之矛盾不合,则不当礼矣。且《周礼》、《仪礼》、《礼记》,大儒犹有疑处,於《家礼》中0祝文,何可尽信乎?
2、朱子之言不足观
况《家礼》一书,乃《性理大全》一篇耳。今考性理,则宋儒明云:“人之死也,形归土,魂还天。”未云魂归木主。即《家礼》一篇,是朱文公所作。今文公於《书经》“乃帝殂落”,明云:“魂殂於天。”於《诗经》“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文公又明云:“既对越在天之神,而又骏奔走在庙之主。”使文公於经明理如此,而於《家礼》错指魂入木主,则朱子自相矛盾而不足观也。
3、祝文正解
殊不知祝文,乃主旁所题奉祀之语。孝子若曰:噫!亲之形躯,已归窀穸,再不见矣;惟其神之象,可迎返堂,真如常见焉。未葬以前,魂帛为象,葬之而后,以主易帛,礼斯定矣。今葬既毕,木主既成,伏告亲灵,旧象魂帛,孤子舍之而藏;新题木主,孤子取之而敬。敬之何意,从礼而已。设主代亲,一则凭依孤子怀心,思亲如生焉而可见;一则时展礼典表念,事亲如存然而可养。庶几追远,孝义毕兴已耳。如此参解祝文之意,岂不正哉?若解作亲魂,舍旧从新,而凭依木主,则朱子背理背儒。而“毕怀之形”一句,亦无可搭之处。
五十七、吊
问吊。
曰:《说文》本训:“问终也。”
《易》曰:“古之葬者,厚依之以薪,葬之中野。”故吊者持弓,所以警鸟兽也。《礼》曰:“知生者吊,知死者伤。”注云:“伤者、情痛乎中;吊者,礼恤乎外。”今吾友值丧,则以礼恤之;吾友见死,则以礼伤之。在柩前行礼者,恤其生而悲其死,事亡如事存而已矣。
五十八、丧
问丧。
曰: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后免於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又曰:“丧与其易也,宁戚。”子思曰:“丧三日而殡,三月而葬,丧三年以为极,亡则不忘矣。”
五十九、奠
问奠。
曰:凡奠者置之案上而已。《礼》曰:“内则奠之,而后取之。”孝子朝夕具馔数器以进,乃事死如事生也。父母存,子养而乐;父母亡,子奠而哭。哭乐之有不同,而事之之心一也。
六十、上坟
问上坟。
曰:《礼》曰:“古者墓而不坟。”注云:“坟者为垄,所以记识也。”夫木主者,空象焉耳,犹可礼之,而况坟墓乃亲尸之所在乎?则往於坟,号泣、稽首、进菜、奠恭,亦事亡如事存而已矣。
六十一、祠堂
问祠堂。
曰:先人之室,神主之所,事死之宫者也。
六十二、庙
问:奚谓之庙?
曰:《说文》本训:“尊先祖貌也。”《尔雅》云:“有东西厢,曰庙.。”《正字通》云:“古今注庙者,貌也,所以仿佛先人之容貌也。”郑玄云:“庙言貌也,死者不可得而见,故立宫室象貌之耳,礼也,天子七庙,诸候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庶人无庙。”据此诸说, 则祖宗庙与木主无异,并为先人之象。且立庙或七、或五、或三、或一者,分明是视死如事生之意也。
六十三、佛老之庙
问:邪神之窝,在佛老之徒,亦谓之庙。
曰:吾儒於佛於佛老也,乃黑白之分焉。异端能假吾儒所用之名,而不能有吾儒教之实。以儒言之,庙对郊而言。人之生也,宫室而居;故其死也,以生之所养者,奉之而为庙。若上下之神,非室居者,故坛而不屋。儒有郊以事上帝,有坛以事神,有庙以事人,而三礼备矣。以佛言之,真所谓不知而妄作者也。称其淫寺以为庙,犹视其佛以为至尊,并为妖术邪道之谬,与吾儒教之正何有?
六十四、无庙亦能孝
问:庶人无庙,亦能孝乎?
曰:无伤也。真孝在心,不在庙。凡困穷者,而以纸为主,以茅屋为堂,以父母所日用之器为笾豆,以常桌为香案,以蔬食为馔,孝亦在其中矣。
六十五、郊庙之意
问:郊庙之大意?
曰:有南郊以事天,而报本;有文庙以事师,而重学;有家庙以事亲,而养仁。敬天、重师、爱亲,三者行,而天下平。郊庙之意,其大矣乎?
六十六、家庙之礼
问家庙之礼。
曰:其礼也,所以序昭穆,所以序爵,所以序事,所以序齿。是故斯礼也,不云而教,不怒而戒,不惠而劝,不强而化。人行之熟,则同姓亲而理,异姓贵而敬。老者尊而文,少者孝而勉焉。
六十七、祭
问祭。
曰:祭之言察也。察者至也,言人事至於神也。祭之意,广而不特也。曰奉、曰事、曰拜、曰祭,总是敬之意而已。是故祭可通三礼,然三礼各有本意,断不可混者也。《礼》曰:“主人亲馈,则客祭;主人不亲馈,则客不祭。”陈氏云:“主人亲馈,是敬客也;客祭其馔,是敬主也。”宾主之间既有行祭之礼,则死生之中行之,礼死如礼生之道也。
六十八、祭之仪
问祭之仪。
曰:卜日、斋戒、省馔、恭神、降神、读祝、三献、侑食、阖门、启门、受胙、辞神、纳主餕而礼毕。
六十九、祭之义
问:祭上帝,祭鬼神,祭先人,其皆若是乎?
曰:以外文言,则大同而小异,并是如设大宴相似。以内志言,则大有以异。祭於上帝者,以为至尊至一,万物所资始,万民所资生者也。祭於群神者,以为有丕万方之责於天者也。祭於先人者,以为推我孝,事死如事生者也。孔子曰:“祭之以礼。”合礼,则为正祭;失礼,则为淫祀耳。
七十、卜者
问卜者。
曰:夫日也者,未有不好。日日为善,则日日吉。一日为不善,非是日凶,惟人作孽。是故卜日,以避凶而取吉,无理以考,则不可。然古者卜日,定於某日,非择吉也。礼云:“天子以元日祈谷於上帝。上丁释菜以祭先师,祠春、礿夏、尝秋、蒸冬以祀先人,皆有定日。”失期,则大不敬。自古至今行之未变也。康熙二十一年礼部请旨,奉旨,阴阳选择,书籍浩繁,吉凶祸福,多相矛盾。且事属渺茫,难以凭信。
七十一、斋戒
问斋戒。
曰:乃所以深孝敬之心也。人将见大宾,亦必洁其身;我将事父母,孰有甚焉。在父母之怀三年,今日恭默思之,不亦宜乎。
七十二、迎降送神
问迎、降、送神。
曰:古之祭者,必以人为尸。祖考已亡矣,故有尸以象之,迎降送尸云者,则与迎降送祖考无异。后世不用尸而画像,今不用像而设木主。夫尸、像、主三者,外形不同,而并为祖考之像,故迎降送之之意实一也。
七十三、课
问课。
曰:苏氏云:“古者有大宾客,以享礼礼之。清酒,人渴而不饮;干肉,人饥而不食也,故享而礼焉。”陈氏云:“体荐设几而不倚,爵盈而不饮,肴干而不食。”昔成王之敬周公者,有用享礼。《书》曰:“乃命宁子,以鬯二卤。”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苏氏云:“以黑黍为酒,合以郁鬯。所以裸也,礼莫大于裸。”曰:“明禋休享者何也,事周公如事神也,岂非敬之至者。其礼如祭也与。”依此而论,夫裸之礼,既可达於生者,则用之以敬死者,亦是敬死如敬生之意。夫享礼,虽生而饥渴者,既不食不饮,则神享云者,必无饮食之理也。况后世郁鬯不得其传,又古来糵、糵造醴,(醴者即玄酒、清酒也)后世厌其味薄,遂至失传,则并糵法亦亡。今无清酒、无郁鬯而欲行裸礼,岂可得乎?是故至今郊坛、宗庙及学宫丁祭,并丧礼堂祭,止用献爵,而裸礼久不行矣。
七十四、茅沙
问茅沙。
曰:古者有白茅,以充祭祀。《书》曰:“包匦菁茅。”然白茅、菁茅与郁鬯、清酒,亦同不得其传焉。今之茅沙,虚文而已。
七十五、祖考来格
问:祖考其来与否?
曰:不可定而必之,上帝命之来即来,不命即不来也。夫感格之说不经见,且难明,似不足据。盖感格之固不在我,犹其来格亦不在彼,理的然矣。
七十六、“祖考来格”辩
问:《书》不云乎:“祖考来格。”。
曰:不徒云“祖考来格”,且又曰:“鸟兽跄跄”,亦云“百兽率舞”,岂其然哉?然《书》此一节,咏之辞耳,则不以辞害志可也。惟有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如跄舞之意而已。
七十七、有其诚则有其神
问:有其诚,则有其神,然乎?
曰:有其诚,则有其神,在孝子之怀中,然也。有其诚,则有其神,在木主之上,非也。《礼》曰:“听於无声,视於无形。”注云:“常於心想像,似见形闻声。”如父母将有教使之然。《诗》曰:“绥我思成。”范氏解云:“使我所思之人以成,而安我之心焉。”苏氏云:“其所见闻,本非有也,生於思耳。”朱子云:“斋而思之,祭而有如见闻,则成此人矣。”三子得之,盖非澄心净虑,安得思而成之也耶?
七十八、三献侑食
问:三献侑食,阖门启门,何为也?
曰:此礼也,其与设宴,以事生者无异,皆是所以事神如神在。请毋泥於外文,惟省内意而不惑。
七十九、祝声三噫歆
问:祝声三噫歆,有人以为神食气,然耶?
曰:此无理之诞语也。人生而活者,果不得不食,而以气补气,以形养形。人及死也,则气散形化,虽进酒食,焉能用之?若其神魂也,既不散不化,则不死不减而常存。然既其为无形之灵体,安待於臭气以养乎哉?
八十、既醉既饱
问:《诗》不云乎:“既醉既饱。”
曰:此指尸之醉饱,若祖考之醉饱也。《诗》亦云:“神其醉止,皇尸载起。”岂非尸醉若神醉乎?朱子云:“鬼神无形。”言其醉而饱者,至敬之至,如见之也,岂信以为实乎?
八十一、设馔以祭
问:既然若是,何必设馔以祭?
曰:古人定斯礼,以祭祖先者,果不出乎必然,而不得不然也。然於古既已定,历世既已行,外仪既端,内意既正,无故而删之,可乎?子爱其馈,余爱其礼。子问余,神既不能食,何必设馈备祭?余亦问子,神既不栖木主,何必立木主礼拜。且从而又问,何必棺椁,何必焚香,何必丧服,孝子忍乎?况夫何必之谬一行,则不越数年,而国礼尽废,中华变野,明君安乎?可知其何必之说,必乱而不足听也。
八十二、受胙
问受胙。
曰:真是如受父母之餕然,则孝子以为福。
八十三、天加福於孝子
问:《祝文》云:“祖考命致多,福於汝孝孙。”
曰:朱子云:“少牢虾词曰: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於汝孝孙,使汝受禄於天。”祝文多福,即虾词之禄也。今止云受之於天,非云受之於祖考,则祖考非与多福也明矣。夫孝格天,事死如事生之道既尽,则致孝子望天加以多福,何不可耶?
八十四、福
问福。
1、俗福与世福
曰:居富贵,而无德行者,俗福也。小人谓之福也,君子谓之祸,伪福是也。乐其富贵,而不忘其德者,世福也。虽正而可谓之福,然求之无道,保之甚难,不纯之福是也。
2、德福为暂福
惟宝其德,而轻富贵者,德福也。求之在我,而人之在世,福莫大乎是。然吾人之寓於世也几何,则德福虽大而纯者,亦暂时之福是也。
3、天福为真福
古经所谓“万世无疆之休”,“万福无疆”,“永锡尔极,以莫不增”,“祈天永命”等文者,暂时之德福,何能当之哉?是所以经典明载圣人在天,曰:“文王在上,於昭於天。”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曰:“三后在天。”曰:“殷多先哲王在天。”据此大训,则知夫上天之永命,无疆之休,真福之全,明明非吾人在此下土,而可得也。
4、惟上帝能赐福
诸儒之中,不虑天上永远之福者或有之,惟务癖二氏,而不究古经故也。若明古经之旨,而不信之者,蔽莫大矣,吾不为是也。究竟或世福、或德福、或天福者,皆是上帝所赐,非祖宗所能致者也。
八十五、祖宗不能蔽子孙
问:《盘庚》不云乎:“乃祖乃父断弃汝,不求乃死。”似祖宗能蔽子孙也?
曰:此盘庚为圯水害民,欲迁都而民不从,故告之也。且观《上篇》曰:“恪谨天命”,曰:“罔知天之断命,言不迁,则有违天之罪也。”《中篇》曰:“予迓续命於天,言我之迁,奉天以畜养汝也。”此盘庚明知救民惟在上帝,不在祖宗也。后曰乃祖乃父不救者,是对民言,犹云:尔祖父昔依我高后之救而从迁,以保汝子孙,今汝不从予迁,是辜负尔祖父当日救尔之心。况不尊祖父正命,乃大不孝,为祖宗所断弃。则水淹自丧,汝祖汝父焉能救尔之溺乎?清范紫登云:“此言民不从迁,不但得罪先后,亦得罪己祖父。”此解正合经意也。
八十六、祖宗不能祸祸人
问:《盘庚》又曰:“作丕刑於朕孙”,则成汤在天,不操祸福之权而何?
曰:昔成汤云:“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是成汤在世,奉天命以讨罪也。今盘庚谓大臣之祖父,因子孙不迁都,必求汤以禀天命而罚也,如昔在生然。若云汤能操赏罚之权,再观《下篇》曰:“肆上帝将复我高后之德”,此明明是赖上帝复德,以保子孙,安能自祸福后人哉?
八十七、周公祷上帝
问:昔周公亦祷於三王。
曰:非也,惟祷於天。及其三王,告之而已。《正义》云:“周公请命,请之於天。而告三王者,以三王神灵已在天矣,故因三王以请明於天。”林氏云:“请代武王死者,公本心也。王瘳而公不死者,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苏氏云:“周公之祷,非特弟为兄、臣为君也,为天下、为三王寿也。上帝听而从之,无足疑者也。世之所以疑者,以己之多伪,而疑圣人之不情耳。”三子之说确然合理,而周公祷上帝而不祈三王,则可知也。
八十八、祖宗可转祈上帝
问:据此,则商汤与其大臣,及周三王,皆在天,恐亦能保佑子孙?
曰:人之在世也,而如汤日日新、又日新,如文王小心昭事上帝。则及死也,其灵在天无疑。若云其能保佑子孙,亦必须转祈上帝,以呵护之耳。
八十九、祖宗不能主张天命
问:《书》曰:“非先王不相我后人”,岂非祖宗果能佑子孙乎?
本朝《日讲》解之云:“祖伊奔告於王曰:祖宗历圣相传,岂不欲保佑我后世子孙,使之长守?由王不法祖宗,不畏天命,惟淫戏,以自绝於天。虽先王在天之灵,亦不得而庇佑之耳。王可改过,以回天意。”观此可知有天命,而祖宗不能主张矣。
九十、祖宗在天
问:谓祖宗在天可乎?
曰:古帝舜流共工於幽州,放欢兜於崇山,窜三苗於三危,殛鲧於羽山。有四凶者,则舜放流之,不与同中国。由此观之,凡有恶人,则明王必不与同良民。今将非德之徒,在生不知天命,而无所不至,死后谓其灵与文王在帝左右,实不敢也。然为子而称其亲为恶人者,此孝心之所不忍,并外礼所不宜也。故祖宗在天云者,特尊敬之意,世文之虚词耳。
九十一、祈祖宗
问:倘先人果在天,何不祈之?
曰:苟果不在天,祈之可乎?今在天与否,何由而断之哉?夫祈祖宗之说,不徒不系乎国礼,且明礼之士,亦未尝不禁之。设有不知礼而祈祖宗者,斯愚者之过也,其如儒何哉?
第五节 儒教的尊师之道
九十二、孔子
问孔子。
曰:吾中国之先师,儒教之宗也。
九十三、孔子之德
问孔子之德。
曰:吾先师之德,其大矣乎。儒者虽知之,而今所以引起一二於此,亦略表不得已之心焉。
1、敬天
一曰敬天。盖知天命而畏之,故常有言曰:“吾谁欺,欺天乎?”是知惟天不可欺也。又曰:“天之未丧欺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是知依天命,则无害也。又曰:“知我者其天乎。”是知惟天聪明,无所不及也。颜渊死,而曰:“天丧予”,子路死,而曰:“天祝予”,是知生死存亡独在天而已。
2、爱人
一曰爱人。盖诲人则不倦,方人则不暇,乐道人之善,而恶称人之恶者也。
3、居谦
一曰居谦。盖不作聪明,不伐其功,不显其能,不据贵,不耻贱,不乐人知其善,不忧人闻其过。常曰:“吾非生而知之者”,又曰:“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又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郑人哂之云:“累累然若丧家之狗”,孔子闻之曰:“然哉,然哉。”又曰:“聪明睿知,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让;勇力振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谦。”
4、安贫
一曰安贫。盖谋道不谋食,食不求饱,居不求安。常曰:“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在其中矣。”又赞硬骨头颜渊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又曰:“鲤也死,有棺无椁。”又曰:“不义而富,於我如浮云。”
5、好学
一曰好学。盖平生不居圣,惟自称好学而已。是故学如不及,犹恐失之,发愤忘食,乐以忘忧。常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又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6、慕道
一曰慕道。盖恶紫以夺朱也。常言曰:“巧言乱德,故敏于行而讷于言。”曰:“予欲无言,是以恶夫佞者而远之。”
7、贞洁
一曰贞洁。盖非乐佚游之乐,惟乐节礼之乐,故以四勿教颜回。见南子而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
8、体天之意而已
总而言之,吾先师之所以异乎常人者,惟在体天之意而已。故:“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无可,无不可。”“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协於克享上帝之心而已矣。
九十四、孔子之庙
问:孔子之庙与祖宗之庙同乎,异乎?
曰:隆卑广狭,或有不同,然其意实不异也。人生於亲而成於师,而所以事亲与事师者,一道也。然论各姓之家端,则不得不分之。盖一姓有一姓之祖故也。若论先师之文庙,不可一之。盖国有国学,府有府学,县有县学。夫县、府、国之有等。
九十五、祈於文庙
问:孔子可谓盛德之师也,则祈之聪明爵禄何如?
曰:无斯理也。惟读其书,则可以启蒙;惟效其德,则可以受禄。夫好学好德之心,惟皇上帝所赋,主敬以保之,力行以养之,习经以助之而已矣。故康熙御制孔子庙碑文,止赞其德,未言其降福也。春秋二祭之祝文,亦止称颂孔子之德,未言祈福也。如有向文宫而求聪明爵禄者,则闻之者莫不群起而笑之也。
九十六、立学见师之礼
问:立学见师之礼。
曰:欧阳修云:“故者士之见师,以菜为贽。”故始立学者,必释菜以礼其先师,礼死如礼生者也。
九十七、谒文庙之礼
问:每月朔望,文武各官必谒文庙行香,其旨若何?
曰:亦是门人拜师之礼而已。生时必如此,及没亦如此,重师道而已矣。
九十八、春秋丁祭
问春秋丁祭。
曰:其德与宗庙四时之祭大同也。夫祭祖宗者,非是为求福,并不信鬼魂或降在木主,或食品馔之气也。文庙丁祭,无以异乎是。心内之诚皆同,外文益隆且全矣。每年春秋二期,天子率万方以弟,而天下之学者莫不从之。各郡各邑,敬设大宴,以享孔子,而以师弟之礼事之。其荣也上达於先师,而下达於群儒,死者之光大矣,而生者独接之。噫!中国之所以为中国者,真在尚斯文以敏学。呜呼!隆矣哉。
九十九、文庙从祭者
问从祭者。
曰:有序焉。配四、哲十一、贤六十八、儒二十人,共百有一十一人。儒不及贤,贤不及哲,哲不及配,配不及仲尼。孟子曰:“子夏、子游、子张皆有圣人之一体,冉牛、闵子、颜渊则具体而微。”夫六子也,可谓圣门高弟,独不能如先师,而况后之学者乎?子思云:“祀梓连抱,而有数尺之杇,良工不弃。”今在文庙之儒者,其中亦无数寸之杇,盖莫不师孔子,莫不祖尧舜,莫不绝异端者。生有其功,而死有其荣。一则以报之,一则以显之使天下之子弟,以有学而学焉。
一百、孔子谓儒教之宗
问:孔子何谓儒教之宗?
曰:昔周室衰,礼乐废,诗书阙。孔子乃序书,删诗,定礼,正乐,以明先王之道。则百世之所以得尧、舜、禹、汤、文、武之真传者,皆吾孔子修经之大功也。故朱子云:“世无孔子,则万古如长夜。”为此立之为儒学之宗,不亦宜乎?
第六节 儒教的经典
一百零一、经
问经。
曰:《易》、《诗》、《书》、《礼》、《乐》、《春秋》,谓之六经。
1、《易》
论《易》,孔子曰:“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则可以无大过矣。”真西山云:“《易》者,五经之本源。读经而不读易,如木之无本,水之无源也。”朱子云:“《易》之为书,文字之祖,义理之宗。”陈比山云:“昔夫子之道,其精微在易。”
2、《书》
论《书》,孔安国云:“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夫《书》有六体焉,典、谟、训、诰、誓、命者也。
3、《诗》
论《诗》,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朱子云:“《诗经》全体大,而天道精微,人事曲折,莫不在其中。”夫《诗》有六义焉,风、雅、颂、赋、比、兴者也。
4、《礼》、《乐》
论《礼》、《乐》,孔子曰:“立於礼,成於乐。”班固曰:“《易》以道礼、乐之原,《书》以道《礼》、《乐》之实,《诗》以通《礼》、《乐》之志,《春秋》以道《礼》、《乐》之分。”
5、《春秋》
论《春秋》,郑樵云:“吁!《春秋》一经,造端乎鲁,及其至也,为周。造端乎一国,及其至也,为天下。造端乎一时,及其至也,为万世。”
6、《六经》
论《六经》,欧阳修云:“经之所书,予所信也;经所不言,予不信也。”谚云:信经不信传。畏圣人之言,疑后人之诞者也。
一百零二、其他经典
问:除六经有他书可观否?
曰:有之。《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是也。若《山海经》、《孝经》、《尔雅》、《周礼》、《仪礼》、《礼记》、《家语》、《左氏》、《公羊》、《谷梁》等,皆可疑也。
1、《山海经》
盖视山海经,以为大禹沂作,则未必然也。
2、《孝经》
朱子云:“《孝经》相传已久,不知何世何人为之。”
3、《尔雅》《周礼》
夫《尔雅》与《周礼》,是周公之书,有以为然,有以为不然。
4、《仪礼》
韩愈云:“《仪礼》虽读,无由考诚,无所用。”
5、《礼记》
郑樵云:“《礼记》杂出诸传记。”仲长统云:“《礼记》作於汉儒,虽名为经,其实传也。”欧阳修云:“《礼》、《乐》之书不完,而杂出於诸儒之记。”
6、《家语》
朱子云:“《家语》记得不纯,理无足取,而词亦不足观。”文中子云:“《三传》作而《春秋》散。”欧阳修云:“妄意圣人,而惑学者,三子之过而已。”又云:“经所不书,三子何从而知其然也。”郑樵云:“据此亦可以知左氏非丘明,是六国时人,无可疑矣。”吕大圭云:“公谷不曾见国史,故其事多谬误。”按以上诸书,古书也,虽不可全信,然以其过而废之,毋宁过而存之。观之如商大都之市,珍珠宝贝,随其所取焉耳。
一百零三、诸子
问诸子。
曰:又是一等。其中有杂而不纯,知言折中,贵玉而贱珉。珍珠焉,择之;鱼目焉,舍之哉。
一百零四、经学源流
问:孔子及没,经学存亡,其如之何?
1、夫子没而真道衰
曰:及夫子没,真道愈衰。《礼》、《乐》废於战国,《诗》、《书》焚弃於秦。汉兴而经学复贵,传注如山。《礼记》、《家语》、《世本》等书,杂篡而行。三子出,而《春秋》无据。《小序》作,而《雅》、《颂》坏。谶纬著,而六经乱。马融、郑玄、王肃之徒,各自名家,诸说纷纭,乖戾不已。先王之道不习,则异端乘其隙而蜂起。佛法流入,而播其毒於中国;道巫假老子之学,而媚於邪神,妄调不死之乐而害生。
2、宋儒卓然自尊
濂、洛、关、闽之徒,卓然自尊,而黜汉唐之学。横渠自成一家,康节又是一门。至朱子则无所不容,然虽善其理气,亦照诗书之明文,未尝不尊称皇天上帝,以超出庶类,而为万物之主宰也。后之学者,若论理不论文,则明儒视宋儒,与宋儒视汉儒无异,而是非无尽云。
3、真儒论经学
何由而知其然也。曰:以真儒而确论而征。郑樵云:“昔者七十二子在孔门,问道均矣,夫子没而其说不同。况复传之群弟子之门人,则其失又远也,从而信之,则矛盾可疑。”欧阳修云:“圣人殁,六经多失其传。一经之学分为数家,不胜其异说也。”又云:“孔子没,周益衰乱。先王之道不明,而人人异学,肆其怪奇放荡之说。后之学者,不能卓然奋力而诛绝之。”又云:“自周衰,礼乐坏於战国,而废绝於秦。汉兴,六经在者,皆错乱散亡杂伪。而诸儒方共补缉,以意解诂,未得其真。而谶纬书出,以乱经矣。自郑玄之徒,号称大儒,皆主其说,学者由此牵惑没溺也。”又云:“孔子及没,异端之说复兴。接乎战国,秦遂焚书,先王之道中绝。当其绝之际,奇书异说方充斥而盛行,其言往往反自托於孔子之徒,以取信於时。至有博学好奇之士,务多闻以为胜者,而惟恐遗之也,如司马迁之《史记》是也。”程子云:“去古虽远,遗经尚存。然前儒失意以传言,后学诵言而忘味。”《日讲》云:“虽经学可尊,而注疏谬误亦多。”吕大圭云:“六经不明,诸儒穿凿害之也。”章俊卿云:“诗序之坏时,无异三传害《春秋》。”朱子云:“汉唐诸儒说义理,只是说梦相似。”欧阳修云:“毛郑二家,其不和於经不为少。或失於疏略,或失於谬妄。”郑晓云:“宋儒讥汉儒太过,近世又信宋儒太过。今之讲学者,又讥宋儒太过。”朱子云:“若濂溪者,不由师传。”谢上蔡云:“尧夫所学,与圣门却不同。”故敬斋云:“康节自成一家。”来知德云:“本朝纂修《易经大全》,乃门外之粗浅,非门内之奥妙。”朱子云:“程邵之学,固不同。”又云:“横渠实成一家。”杨龟山云:“横渠之言,不能无失。”
4、师经而折中
据此众说,则可读古书而不惑。盖圣人之心在经,经之大本在《易》,大《易》之学在象。是故凡烛理不明,而视象为形。假借当本意,寓言为实事,独欲通古人之书,不可得也。是故好学者,以六书(指事、象形、形声、会意、 转注、假借谓之六书。)为祖,以六经为宗,以孔子为师,以诸儒为友,辅我积善, 佑我明真,则无不信。倘或有自泥之处,则实不敢从。况诸儒之说,不可得而一之。宋人自好而恶汉人,明儒自是而非宋儒。故曰:智者师经而信之,友儒而折中焉。
一百零五、《易经》之旨
问:或谓《易经》为卜筮命之书,有诸乎?
曰:否,不然也。妄言祸福,诬民术士为之也。羲、文、周、孔所不容,明君正法所宜诛者也。《书》曰:“汝则有大疑,谋其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正义》解云:“卜筮之事难明,故先儒各以意说。”《御纂周易折中》曰:“古人卜筮,原教人忠孝。”又曰:“《易经》因吉凶,以示诚训也。今听愚民术士之乱说,作大易卦爻之正意者,是自沦於邪妄也深矣。”
一百零六、易道
问:人亦有言,易道阴阳二气之变而已矣,有诸?
曰:否,不然也,浅学之徒为之也。凡读大易而不知象者,其力必不足以通易。不知之而为不知之,无伤也。今不知之而硜硜然敢云:易道不过二气而已。噫!谁欺哉。欺真儒乎?亦惟自欺而已。
一百零七、《国风》无淫奔之诗
问:或谓《国风》多男女淫奔自作之诗,有诸?
曰:否,不然。昔孔子授颜回以四勿,其意若曰,人之於他情也,独可往而力攻之。独於非礼之色则不然,惟能远之,始可胜之。勿视、勿听、勿言,而可以无动也矣。孔子善教子弟如此,安敢录淫奔之诗於经也哉。
一百零八、三教归一
问:俗云三教归一,然乎?
佛老非教
曰:非也。天一,性一,道一,教亦一矣,岂有三教乎哉?佛老之法,幻妄也,非教也。孟子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朱子云:“杨朱即老子弟子,佛氏之学,亦出於杨氏。”又云:“佛家初来中国,多是偷老子意作经。后来道家,却又偷佛家言语。”孔子曰:“攻乎异端。”《日讲》解云:“指杨氏、墨氏及仙家、佛家,又一切妖妄术数之类。后世邪教横行,左道日盛,奸诡邪僻之徒,方为之标榜,附会其说,以蛊惑天下,弃人伦而灭天理。”朱子云:“圣人顺天理,而尽人伦;释氏逆天理,而灭人伦。”又云:“《书》所谓天秩、天序、天命、天讨、儒者之学也。如释氏,不见天理,而专认此心以为主宰,故不免流於自私耳。前辈有言,圣人本天,释氏本心,盖为此也。”又云:“老子即是人鬼,如何居昊天上帝之上。”曹月川云:“天者万物之祖,生物而不生於物者也。释氏亦人耳,故亦天之所生也。岂有天所生者,而能擅造化之柄耶?”昌黎云:“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导之,则以庶乎其可也。”又於《佛骨表》辟佛极强矣。《御批》:“义正,词直,足以祛世俗之惑,久为有唐一代儒宗。”莫振云:“佛法之害政,昌黎之说尽之;佛法之害人心,晦庵之说尽之。”欧阳修云:“三代衰,王政□,礼义废,后二百年而佛至乎中国。由是言之,佛所以为吾患者,乘其__废之时而来,此其受患之本也。补其缺,修其废,使王政明而礼义充,则虽有佛,无所施於吾民矣。”丘琼山去:“欧阳氏欲修补吾政教之缺废者,诚反本之论。然吾政教之缺且废非一日,一旦复其千年之故,非假之十百年不能也。”旨哉!真儒之言也。明而信之,则三教之谬说自散而亡矣。夫异端作孽,莫胜立佛老二氏,以抗上帝。而此杨墨之徒,所未至者也。
2、儒教敬天畏天
且我先王垂训,亦莫大乎敬天、畏天、乐天者也。欧阳子卓然不惑,必欲补儒之缺,修儒之废,然后佛无所施於民,可谓妙志也。在琼山,非假之十百年,则不能也。呜呼!吾儒之大道也,先王既受之於天,使皇天上帝,眷佑我中国,越三年,而天功亦可告成矣。
天儒印
利安当
天儒印题解
《天儒印》成书于年济南西堂,作者利安当。浙江嘉善魏学渠为之作序,淮阴尚祜卿作《天儒印说》。本书根据年刊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藏本编辑整理,共面,文献编码为Borg.cine. 号。 同馆藏还有一部,Borg.cine.号;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
利安当(Antonio de Santa Maria Caballero), 字克敦,于年月生在于西班牙,年月入方济各会,年到达中国。不久因为中国礼仪之争,利安当离开中国,赴菲律宾征求神学家们的意见。后历经周折,于年重返中国,传教于山东济南。在近二十年里,他先后为五千中国人施洗,其中包括第一位中国籍主教罗文藻。在年天主教案中,利安当被捕入狱,备受诬妄。此书即是在利安当入狱后出版的,有为自己辩护之意。年, 他被遣往广州,囚禁于广州耶稣会旧会院内。三年后 利安当在广东去世。
《天儒印》可以分为四个部分,是从天主教教义出发来阐释四书章句的。 例如,在解释《大学》中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时,把儒家日新不已的道理与天主教的洗礼和告解礼联系起来,用洗礼解释“荀日新”,用告解礼解释“日日新”,又用省察告解解释“又日新”。在解释《中庸》的“天命之谓性”时,释“天”为天主,并借此阐发草木、禽兽、人类的灵性之别,介绍天主教性教、书教、宠教的发展过程,说明天主教的超越性。在解释《论语》中的“慎终追远,民德归厚”一语时,把“终”解释为“天学四终”,即死亡、审判、天堂、地狱。把“远”解释为善恶之报。从赏善罚恶的角度劝善警恶,谓之使民德归厚。在解释《孟子》中的“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一句时,他以信仰天主教的天民为先知先觉,号召他们以“舍我其谁”的精神,担负其觉后知、后觉,传扬天主教的重任。其中牵强附会之处也有不少,如把“亲民”解释为“爱人如己”之旨;把“至诚”解释为天主;把“有教无类”拆解为“有”教,即天主教是无始无终,超越诸教的唯一“有”教。可以说,这本书基本是借题发挥之作,即借四书的章句,阐发天主教的教义和礼仪,以达到传扬天主教信仰的目的。正如尚祜卿之子弼所言,“是书乃取四书之字句,有可以天主教道理诠解阐明者乃彙集而解。”也就是用“六经注我”的方法,对四书进行断章取义的解释。
这是因为,方济各会的会士们不认为中国人过去曾获得关于真正上帝的知识。因此,并不主张从儒家经典中寻找上帝信仰的印记,以此来引导中国人恢复上帝信仰。他们反对耶稣会士的会通儒教与天主教的作法,并且针对中国人以天儒不二拒绝天主教信仰的情况,利安当以及其会士教友们坚持天主教信仰的超越性,主张借儒家传统的尊君孝亲思想,因势利导,使中国人以“因性之理”明“超性之理”,信仰天主,敬拜天主,以明生前死后之事,三位一体之奥,报答天主救赎大恩,切实省察修行,得以死后升天。用尚祜卿的话说,就是“天主造物也,殆如原印之印楮帛。”“大主授其印乎,宣圣其承印者乎。”孔子之教是不能当作“原印”,去“印”万物的。孔子心源是天主降衷其中,孔子之圣是天主生之、纵之。因此,如果想成圣得救,就当撇下一切来皈依天主。
天儒印目录
天儒印题解
天儒印目录
天儒印序
一、西学儒学互为表里
二、世人不识西学儒学之旨
三、《天儒印》发扬《四书》之义
天儒印说
一、大主创造天地人物
二、大主生、纵孔圣
三、天儒同异考证
第一节 《大学》新解
一、明明德
二、亲民
三、止于至善
四、知止而后有定
五、虑而后得
六、本末终始
七、日新不已
第二节 《中庸》新解
一、天命之谓性
二、及其至也
三、造端乎夫妇
四、鬼神之盛德
五、惟至诚能尽性
六、参赞天地化育
七、至诚可以前知
八、自成与自道
九、诚者为物之始终
十、不诚无物
十一、诚者成物
十二、成己成物之德
十三、合内外之首
十四、时措之宜
十五、天地之道
十六、维天之命
十七、圣人之道
十八、天地之所以为大者
十九、至诚者能经纶天下之大经
二十、立天下之大本者
二十一、知天地之化育者
二十二、天主无所倚
二十三、肫肫、渊渊、浩浩
二十四、上天之载,无声无臭
第三节 《论语》新解
一、巧言令色
二、慎终追远
三、攻乎异端
四、朝闻夕死
五、无所祷之罪
六、笃信好学
七、天纵之圣
八、事人与事鬼
九、不疚则不忧不惧
十、远虑近忧
十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十二、不尤不怨
十三、仁与水火
十四、有教无类
第四节 《孟子》新解
一、善恶之机
二、以道觉民
三、天将大任于是人
四、尽心知性以知天
天儒印序
一、西学儒学互为表里
余发未燥时,窃见先庶尝从诸西先生游。谈理测数,殚精极微。盖其学与孔孟之指相表里,非高域外之论,以惊世骇俗云尔也。
二、世人不识西学儒学之旨
顾世不察,以貌相者去而万里。或阳浮慕之,第肤掠其制作之工巧,与窜述其测算之法度而已。言文而不及理,言器而不及神,毋乃先失其孔孟之指,於体用何所取裁乎?
三、《天儒印》发扬《四书》之义
顷见利先生《天儒印》说,义幽而至显,道博而极正,与四子之书相得益彰。则孔孟复生,断必以正学崇之。使诸西先生生中国,犹夫濂洛关闽诸大儒之能翼圣教也。使濂洛关闽诸大儒出西土,犹夫诸西先生之能阐天教也。盖四海内外,同此天,则同此心,亦同此教也。今利先生处济上近圣人之居,必更有发扬全义,以益畅乎四子之指者,则儒家之体用益著云。
时康熙甲辰夏闰
浙嘉善魏学渠敬题
天儒印说
一、大主创造天地人物
粤稽大主全能,破分混沌,创立初人,畀以明德之性,启灵顺则,而天教於兹彰焉。以故大主之造物也,殆如朱印之印楮帛,楮制之印非可执之为印,斯乃印之迹耳。天地人物一切万事之理,皆天主迹也。使欲当之原印而复以印诸物不亦谬乎?
二、大主生、纵孔圣
想我哲人未萎,泰山梁木谁实诞之?聪明睿智实谁予之?谓非天生、天纵可乎?既曰天生、天纵,必有生之、纵之之主在焉。则尼山之心源,固维皇之降衷也。大主其授印者乎,宣圣其承印者乎。苟不问生、纵之由来,而徒知表章孔子,尊为立极之至范。虽非阿私所好,然执楮帛之印当原印,以印诸物,吾知至人复起,亦必辞而辟之矣。《记》云:“天子有善,让德于天。”矧知天、事天之大圣,司传木铎、觉世扶民,而又五德在躬,讵有不逊美于至善之天主者哉?
三、天儒同异考证
尚祜卿著《补儒文告》与《正学镠石》
不肖从事主教多年,缘作吏山左,□拙被放,萍踪淹济。幸得侍坐于泰西利、汪两先生神父之侧,昕夕讲究天学渊微,得聆肯綮示。敢漫云入室,亦或引掖升堂?不同门外观矣。嗣此,益订天儒同异,多所发明,不肖爰有《补儒文告》暨《正学镠石》二书,将以就正同人,剞劂有待。
利安当著《天儒印》
一日。利师出所解四子书一帙,且诏之曰:远人不解儒,略摘其合于天学者,而臆解之如此。然与,否与?不肖读竟,蹶然兴曰:吾侪类言天儒一理,若师所言理庸不一。倘溺于章句,而不深究,其指之南而以为之北奚一焉。今而後,谓四子之书即原印之印迹也可。于是名其帙曰《天儒印》。
天主降生一千六百六十四年
淮阴尚祜卿沐手敬书于济南之西堂并识
第一节 《大学》新解
一、明明德
《大学》云:“在明明德。”注云:“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盖言吾人之灵明,不能自有,而为天主所畀也。明者,言当用吾明悟之推测,洞见本明之真源,以克全其初则;可以因固然而得其所以然,因万有而得夫万有之所从有也。
二、亲民
《大学》云:“在亲民。”“亲”之一字,甚切于天学爱人如己之旨也。注释作“新”者,但指有旧染之污而去之。此义包于亲内,则亲足兼新,而新不足以兼亲也,仍旧文自合。
三、止于至善
《大学》云:“在止于至善。”超性学论,惟天主可云至善,则至善即天主也。其曰止于至善者,谓得见天主之至善,而息止安所也。
四、知止而后有定
夫止者,吾人之向终也。故曰:“知止而后有定。”盖既知吾人究竟,即当止向天主,则定而静而安而虑矣。
五、虑而后得
“虑而后得者。”谓于目前而能豫筹身后之图,则有备无患,自得所止也。凡失天主为永祸,得天主为永福,得即得至善永福之天主也。
六、本末终始
《大学》云:“物有本末,事有终始。”
本
“本”即《中庸》所云“立天下之大本”“本”字。其谓本者,又即所云诚者自成,而道自道之义。盖未有天地之先,自立常在者之体,所谓本也。
末
而使物有宗、类、殊、独、依者,所谓“末”也。
事有终始
其云终始,亦即诚者物之终始之谓。盖造天地万物,为之发端,而为之归结者。(天学《圣经》载,天地大尽时,宇宙灭劫。是时,天主审判生死。)惟此无始无终之主,能终始万物,所谓“事有终始”也。夫事物之主宰,惟此一主。先先而无元,后后而妙有。精理奥蕴,至道存焉。人能识认真主,以致其知,则先后了悟,而本末终始,罔不洞彻,不其近道乎?倘迷谬不知,根源一失,事事物物履错纷如。故又曰:“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
七、日新不已
《大学》云:“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洗礼
天学定初入门者,有领圣洗之礼。以圣水洗额,用盘承之,外涤其形,内涤其神。盖令人洁己求进,去旧以归新也。独以铭沐浴之盘者,若於领圣洗之礼有默符焉。
告解礼
至于日新又新之说,是又天学悔解之义。凡领洗以涤除原罪也。此后又有本罪,或思或言或行,义士一日七落,恒人能免无过。倘不知解悔,则愆尤业积,所谓自作孽,不可活矣。是以天学复有告解之礼。
洗解之功
盖学者既欲洗涤己罪,必当日日定志,日日省察,日日克治,谦抑自下,吁主祈宥,敏策神功,补赎前愆,必诣于纯德后已,断不敢一日苟安,姑待之明日也。信能日新又新如是,吾主圣训所谓“活水溢于其腹”是也,可望沾圣宠获常生矣。洗解二规,圣教旷恩,缺一不可。有志洗心者,或亦读盘铭而兴起也乎。
第二节 《中庸》新解
一、天命之谓性
《中庸》云:“天命之谓性。”
天
此“天”字与本章“天地位焉”之“天”不同。彼指苍苍者言,此指无形之天,即天主是也。
性
所谓性者,言天主生成万物,各赋以所当有之性。如草木则赋之以生性,禽兽则赋之以觉且生之性,人类则赋之以灵而且觉、生之性焉。
性教
天主初命人性时,即以十诫道理铭刻人之性中。而人各有生之初,莫不各有当然之则,所谓性教也。以故趋善避恶,不虑而知,岂非秉□□然哉!人能率循性教,可无违道之讥。
书教
奈性久沦晦,人难率循。于是又有书教,以十诫规条,刊列于石,令中古圣人以宣示之,俾人率性而行,遵如大路,所谓道也。
宠教
迨世风日下,人欲横流,书教又不足以胜之。及至天主降生赎世,亲立身教,阐扬大道,普拯群生,使天下人皆得性教原本,而教术始咸正无缺矣。夫合性书二教,而为身教,此属吾主宠教,恩施于此尤挚。迄今圣教彰明,天命实式临之,敢曰不钦若承之哉?
二、及其至也
天主无所不知
《中庸》云:“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盖言惟天主则无所不知也。
天主无所不能
又云:“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盖言惟天主则无所不能也。
天主无所不在
又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天渊、鱼鸟,何一非造物主之化生、所充贯乎?上下察者,非以明天主无所不在之义乎?
三、造端乎夫妇
人类之所来
《中庸》云:“造端乎夫妇。”天主创生人类,其始惟一男一女。结为夫妇配偶,令其传生,是为万世人类之元祖。所为造端也,此人生之所来也。
人身后之所往
又云:“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吾人之终尽时,必有所至之处。不在天上,则在地下,无世界中立之理。《论语》亦云:“君子上达,小人下达。”盖示人以察之之意,此又人身后之所由往也。
四、鬼神之盛德
《中庸》云:“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
鬼神之别
浑言之,凡无形无声而具灵体者,总称曰鬼神。分言之,则正者谓神,即圣教所云天神是;邪者谓鬼,即圣教所云魔鬼。
鬼神之德
是德之盛,当就天神言。盖天神有九品,有侍立天主者,有运动诸天者,有获守国土、郡邑、人物者。然皆承行天主之旨,无敢违也。若鬼邪悖叛真主,受苦罚之永殃,虽间容在世者,惟以诱陷人类为务,何德盛之有?
体物不遗
其云“体物不可遗”者,凡人皆主造生,凡人皆主保存,故凡一人咸有一天神护守之,如纳赤子于襁褓中也。
弗见弗闻
天神无形无声,故曰:“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然曰视之听之,实有一天神领守我者,以日施其照护引治,而迪人于正道也。然则人宜视于无形,听于无声,惟神是式是训,无负上主仁慈之所托可也。奈何因其弗见弗闻,而遗于所体之外乎?释此,并知体物不遗,自是正神德爱。鬼邪既务诱陷,尚可言体物耶?故鬼自鬼,神自神,别其邪正,则判然矣,乌容并列而混称之也。
五、惟至诚能尽性
《中庸》云:“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所谓至诚即天主也。盖金石无生,草木无觉,禽兽无灵,人类无全神体,天神无最纯之神体。故就其本性,虽各圆满,然终属有限,不可谓之尽。惟天主则全能、全知、全善,本性充然尽足且也。生人则赋以灵兼生觉之性,而人性无不全焉。生物,则赋草木以生性,赋禽兽以觉且生之性,而物性无不全焉。生天地,则赋天地以化育之功用。
六、参赞天地化育
而其所以化育者,实由天主默相乎其间,所谓“赞天地之化育”也。然化育所以然之妙,精深莫测,人第就诸天之运动,大地之发生,一想像之,孰主张是孰安排是,必有立乎天地之先而宰制之者。从此由见窥隐,由显察微,则有以得其故矣,故曰:“则可与天地参矣。”
七、至诚可以前知
《中庸》云:“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天下一切未来之事,虽神人不能预测,惟无所不知之天主能知之耳。即天学中诸圣人,亦多有前知者,然非本力所能,咸由天主默启而得之。况至诚曰道,乃可前知。今人奈何以推算占卜之伪术,而求驾于上主之智能乎?亦诞妄极矣。
八、自成与自道
《中庸》云:“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万物不能自成,俱受成于天主。惟天主则灵明自立,而不受成于万物,故曰自成。天主凡所行为,皆由本性之欲,而行其所欲行,绝无有引于先,而能道之者;亦无有从于後,而能践之者,故曰自道。
九、诚者为物之始终
凡物有有始有终者,有有始无终者,惟天主无始无终。无始,是以能始物,而为物之始;无终,是以能终物,而为物之终。故曰:“诚者,物之终始。”
十、不诚无物
若非天主授物以有,则物岂能自有哉?故曰:“不诚无物。”
十一、诚者成物
诚之为贵者,言君子惟尊贵此诚,即天学钦崇一天主于万有之上之意也。天主为万物从生之大原,既生之後,复无物不保存照护之,故曰:“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
十二、成己成物之德
天主万德悉备,咸具微妙灵明之性。故曰:“成己,仁也;成物,智也;性之德也。”
十三、合内外之首
天主既生万有于外,视未生万有所内含之元则无以异,故曰:“合外内之道也。”
十四、时措之宜
迨乎造物之时,既至则无形与有形咸造,而物物各予以当然之宜,故曰:“时措之宜也。”
十五、天地之道
《中庸》云:“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夫天地特一物也,曰天曰地,已二之矣,曷云不贰?盖言惟一主宰化生天地万物云尔,非人所可思议也。故不言天地为物不贰,生物不测;而言天地之道其为物不贰,其生物不测。两其字,明指出天主矣。悟及此,则天地之道岂不可言尽乎?
十六、维天之命
《中庸》云:“维天之命,於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今人误认形天,辄施崇奉,不知形天特覆物之一大器具也,固有所以为天者存。所以为天者非即天主乎?否则“维天之命,於穆不已”,岂形天之所有哉?
十七、圣人之道
《中庸》云:“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
洋洋
“洋洋”云者,言天主之全能无不充满,而万物因之以发育也。
峻极于天
天主虽无所不在,而静天之上,尤为发现之所。且此天为万物之界,此外则无物矣。故曰:“峻极于天。”然何以曰“圣人之道”。盖圣人奉此,以为行路之准也。
十八、天地之所以为大者
《中庸》云:“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并育矣,而不相害,孰使之不相害乎?并行矣,而不相悖,孰使之不相悖乎?必有所以然者以宰制之。故物物各有私所以然,是为小德之川流;而又有一总所以然,是为大德之敦化。此乃天地之所以为大。所以为大者,是即天主耳。
十九、至诚者能经纶天下之大经
《中庸》云:“惟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
能
所云“能”者,言惟天主有此力量也。
大经
“大经”者,天地神万物之秩序也。
经纶
“经”者,言限定各物之全性,而使之同一宗类也。纶者,言各类分界之,而使之成特一,因以共成某类也。
二十、立天下之大本者
又云:“立天下之大本。”本者,所以然之谓也。凡物有三所以然,曰私所以然,曰公所以然,曰至公所以然。如父母为人之私所以然,主宰一家者也。如君王为人之公所以然,主宰一国者也。二者名曰小本。天主为万有之至公所以然,名曰大本,是人类之大父,乾坤之共君,主宰天地万物者也。盖天地万物,咸因此而生,如草木之有根也,岂非立天下之大本乎?
二十一、知天地之化育者
又云:“知天地之化育。”凡格物穷理者,皆知其妙,而究莫知其所以妙。惟生天地者,始洞彻其情。知者,有生养保存之义。如今知府知县之知,非徒知之,实主之也。
二十二、天主无所倚
凡受造之物,不论有形无形,皆有自立依赖二者,惟天主则至纯神自立,绝无依赖,故曰:“夫焉有所倚?”
二十三、肫肫、渊渊、浩浩
《中庸》云:“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
肫肫其仁
天主生天以覆人,生地以载人,生万物以养人。其于人之有罪应罚者,亦不遽加,而俟其痛悔迁改。虽不废至正至严之义,然正义之责终不逾其慈爱之锡,非肫肫其仁乎?此虽不言降生代赎,而己若为降生代赎,示其意也者。
渊渊其渊
天主妙有美好,深微无极,非神人识量所能尽识。故以受造之美好,与天主之原美好较,犹大海之一滴而已,非渊渊其渊乎?
浩浩其天
九重天之上,别有永静天为万福之所,此天为天主发现,及诸天神诸圣人受真福之处,广大无比。以永静天视九重天以下之世界,正犹以世界视母腹中也,非浩浩其天乎?
二十四、上天之载,无声无臭
《中庸》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
上天之载
静天之上是谓上天,所云天堂是也。地言载者,谓足所履处。上天亦言载,则知吾人本家不在世在天,是上天实人生身後之持载。戴于斯,履于斯矣。故曰:“上天之载。”
无声无臭
其云“无声无臭”者,人之身後,形徂气散,灵神独存,而可至于上天者,惟此灵神耳。四元行土上为水,水上为气,气上为火,至火域已无气矣。火上为七政列星之天,又上之静天,非复形气可蹑,故云:“无声无臭”是也。
至
其云“至”者,神至而非气至也。释此,推知吾人在世如行旅然,皆行其所当至之域,非即其已至之域也。惟至于天上国,所谓万福之所,则为至于本家矣。
第三节 《论语》新解
一、巧言令色
《论语》云:“巧言令色,鲜矣仁。”凡异端邪教,惑人听闻,令人持斋念佛,外面装饰善貌,诓人皈依,都是巧言令色之类,诱人获罪,陷人永苦,於以杀害天下万世之灵神而罔恤也。所谓外着羊皮,而心怀豺狼者也,岂非不仁之极乎。
二、慎终追远
《论语》云:“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终
“终”者,即天学所云四终也。一身死,二审判,三天堂,四地狱也。
远
“远”者,言一生之所思、所言、所行,虽久远而必有善恶之报也。
民德归厚
人若常念其终,而慎谨之;常追思其往昔所有之是非,而省克之。则凛于圣诫,有所为善而不敢为恶,民德其归厚乎。
三、攻乎异端
《论语》云:“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异端之害
异端之说,其初害及其身,人不审察,眩瞀而从之,则尽人而为其所陷矣。夫世有三仇,魔居其一。凡浸淫于异端,而为其所煽惑者,悉魔仇之害也。其惨祸人心,可胜言哉?及深中其害,而为之辞曰:罪在异端。
孔子训人勿攻异端
大主赐人明悟,令人推论是非,择别邪正者为何也?岂非自贻伊惑耶?孔子所为不咎异端,而咎攻之者,非宽异端也。异端不足惜,可惜者攻之者也。吾儒动言训法孔子,然师训尔勿攻,而尔听之欤?胡今之为释迦、道陵仆仆者多是,诵法孔子之人也不亦大可怜欤?
四、朝闻夕死
《论语》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道
所谓“道”者,即生死之正道,非轮回之妄说也。盖不闻道之人,无论生不可,即死亦未可。生则贸贸,死入永苦。若闻道之人,生虽受艰苦,死後必受永福矣。
朝夕
其云“朝夕”者,人寿纵百年,不过一朝夕事耳。露电浮生,转瞬危迫,如何亟亟闻道以无负兹朝夕,可不猛思痛醒也哉?
五、无所祷之罪
《论语》云:“获罪於天,无所祷也。”
获罪於天
此“天”非指形天,亦非注云:“天者理而已。”盖形天既为形器,而理又为天主所赋之规则。所云获罪于天者,谓得罪于天主也,岂祷于奥灶所能免其罪哉?
丘之祷久矣
然孔子斯言非绝人以祷之之辞,正欲人知专有所祷也。观他日弟子请祷,但曰:“丘之祷久矣。”宁云己德行无丑,而不必祷,正谓朝夕祈求天主而赦我往愆也。合而论之,一不祷于奥灶,而言天以正之;一不祷于神祗,而言祷久以拒之。
孔子之祷在天
然则孔子之所祷,盖在天矣。故其言曰:“吾谁欺,欺天乎?”又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则孔子未尝不以天祷为兢兢也。乃孔氏之徒祈神佞佛,所谓非其鬼而祭之谄也,窃恐获罪于天矣。
六、笃信好学
《论语》云:“笃信好学,守死善道。”
笃信
向主有三德,曰圣信,曰圣望,曰圣爱。而望爱必以信为基,故《十二信经》咸以我信为启迪之要,良繇圣教真理,大主觌面授之,历代圣人,公见公闻传之。其理诚笃无伪,其言笃实不欺。吾党学者,第宜一心笃信,而无容疑贰,无容摇惑者也。
好学
明悟既彻,则爱欲所锺,惟当精思好学以求其理。诸凡规诫所昭,训典所垂,尊持而佩服之,用为省察克治之功。念兹在兹,罔有益斁兹,所为笃信而好学也。
守死善道
夫信好若是其专者何也?盖万物真宗惟一、大主,是为人类之所切向。每念其救世降赎之恩,慈爱群生,穷天罄地,靡可为报。惟有以爱还爱,以死还死而已。是故为义而被窘难,或有异端魔仇之倾害,或有暴君污吏之摧残,则宁失天下福,宁罹天下万苦,而不敢少得罪于吾至尊至善之主。有如白刃可蹈,匹夫不可夺志是也。夫死忠死孝,世容有不得其正,未合于道者。而惟为天主致命,则死于钦崇,以一死而炳耀天国,於道为至善矣。所谓守死而善道也。
七、天纵之圣
《论语》云:“固天纵之将圣。”
天生德子予
释此,知孔子之得成其圣者,非孔子自能,而由天主阴隙之也。故孔子尝言“天生德于予”,则亦知阴隙之所自来矣。
天以夫子为木铎
维仪封人亦曰:“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并知孔子之司教铎而传宣者,秉于上天之命也。今学者既知尊孔子矣,而不知钦崇纵孔子之圣者谁属,命孔子之为木铎者谁属,谓孔子之徒乎?
八、事人与事鬼
事人以事神
《论语》云:“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盖非鬼而祭,孔子既以为谄,则邪魔必为其所厌绝。而事神之理,人又未易晓彻,则且就臣事君、子事父者言之。此人事之当然,不容不事者也。而况合天下万国之大父大君,当何如事之哉?故不言所以事神,而言事人,正精于言事神也。
知生即知死
又云:“未知生,焉知死。”言人既不知人之生为天主赋人之灵魂与形骸缔结而生,又焉知人之死为天主收人之灵魂与形骸相离而死乎?苟能知生之所由来,则有以究初人肇造之恩,即能知死之所终向,而可以悟灵神不灭之理。故不言所以知死,而言知生,正精于言知死也,惟在人深思而自得之。
九、不疚则不忧不惧
人生多忧多惧
《论语》云:“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人生涉世,恒履多忧多惧之地;而诱感所加,类生可忧可惧之情。求其不忧惧难矣。盖疚恶丛心,二罪纠缠,三仇攻害,事事拂理,种种违天。故其在安乐,乃其所以为危苦也;在饱饫,乃其所以为饥渴也;在欢笑,乃其所以为涕泣也。
来世之忧惧深长
今世之忧惧暂且短,来世之忧惧实深且长。何者?疚恶者,忧惧之根也。疚恶不种,忧惧不殖矣。虽然,忧惧亦曷可少乎?人惟狃佚欲、耽晏乐,则莫知忧惧,何繇省察已过,而克免于疚?
自讼以获天主慈恕
惟夫知忧知惧,则潜痹隐慝不容留伏于心意之间,仰不愧,俯不怍。始于忧惧,而卒于无忧惧。由是生顺殁宁,诣于常生,而永苦不足以撄之,夫可忧惧之有哉?孔子又云:“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故内省尤必期于内讼。盖内讼则以其所追省者露其丑于严主之台前,或可望其慈恕,不我再鞠也。不然,吾未知其忧惧果能释然否也。
十、远虑近忧
《论语》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注云:“虑不在千里之外,则虑必在几席之下。”余亦云:“虑不在世事之外,则身後永苦之忧必在枕席之下矣。”
十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论语》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吾主圣训,曾有是语,此即“爱人如己”之大旨也。
不欲
盖不欲有二:有肉身所不欲者,有灵神所不欲者。肉身之所不欲如饥、寒、病、苦诸拂逆等事,灵神之所不欲如贪、淫、忿、诈诸恶慝等情,载在《十诫》、《七克》、《十四哀矜》。诸书可考也。
恕即爱人如己
盖两情相絜,一理互揆,彼此均爱无揆尔我,所谓恕也。故恕训如心,如其爱己之心,则爱人如己矣。
不欲勿施
然言不欲勿施,未言所欲则施。倘己所欲者邪情邪事,而以施之于人,是又害人如己也。
终身行爱
故善言爱者,必体天主之爱人以行其爱,而後可以言“爱人如己”,则爱人即所以爱天主也。果如是,则一言而可以终身行。行此一言,而可以惬圣旨,承真福矣。
不爱人即不爱己
奈何世情迷谬,其求诸己者,惟曲济其所欲;而其施于人者,恒皆己所不欲之事。不思我施人,人亦反而施之。则不惟不知爱人,并亦不知爱己矣。
忠恕之道
所以《中庸》言“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不愿,亦勿施于人,岂非有得于“爱人如己”之理,而为之一发明也哉。他日曾子称孔子之道,亦曰“忠恕而已矣。”
即爱主爱人忠恕
夫忠者,臣爱君之称;恕者,即不欲勿施,人己相爱之义。天主既为天地大君,不爱天主可谓忠乎?欲爱天主,而不爱天主所爱之人,可谓恕乎?故所云忠者,即圣诫所谓“爱天主万有之上”;所云恕者,即圣诫所谓“爱人如己”是也。爱主爱人,如南北两极不容缺一。不爱主,断不能爱人;不爱人,称不得爱主。先儒曾言:“无忠做恕不出。”此语可谓得其旨矣。但学者莫不知有夫子之道,试于忠恕二义而究心焉,其或庶几于天学乎?
十二、不尤不怨
《论语》云:“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
怨天
盖世福不齐,上主不必均畀。其或此丰彼啬,似天有偏私,则怨天矣。
尢人
世欲无厌。上主不容曲徇,其或此愉彼拂,似人有奇遭,则尤人矣。曷思富贵云影,功名石火,穷通得丧,造化自有秘密,怨尤徒生觖望。谚有云:“怨天者不勤,尤人者无志。”
下学上达
君子为己之学,曾如是乎?是以刻苦精修之士,惟知以昭事真主为宗,以广爱行仁为本,以克己寡过为切务,以生死令终为究竟。其于世境浮荣毫不萦心,则其退藏笃造之诣人所不见,而上主于重玄之际鉴观冥漠,庸有不彻尔志、歆尔勤者乎?
知我其天
所谓下学上达知我其天,信不诬也。夫大主全知,无有人隐不在其洞照中者。然而下学上达者蔑闻,怨天尤人者概见,徒曰天不知我。天焉不知尔怨矣,知尔尤矣,知尔弗之学,弗之达矣?第恐如此而为天主所知,异日尔将自怨自尤之不暇。虽欲冀天主之莫我知也,何可得乎?
十三、仁与水火
《论语》云:“民之於仁也,甚於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
未见蹈仁而死者
夫杀身成仁,所在俱有,曷言未见蹈仁而死者?盖言若为爱天主与为爱人如己之仁而死,则形躯虽死,而灵魂得常生之福于天上国也。
蹈水火而死者
夫水火,本天主所生以养人之具,而不善用之,即为害人之具。彼世间之功名富贵等,犹水火也。善用之,即为事主爱人之具;不善用之,未始不为水之溺人、火焚人者矣。
十四、有教无类
有教
《论语》云:“有教无类。”天下一切教术,皆人为,皆後立,虽名为教,不名有教。惟天主自无始有,教亦自无始有。故有性教,有书教,有身教。主有教,有始于无始,终于无终,独名有教,非他教可比絜也。
无类
且诸教或儒或释或道,各于其类,强之使同,弗或同也。故曰:“道不同不相为谋。”惟主惟一,教亦惟一。故上自王公,下逮士庶,无论贪富,无论贵贱,无论长幼男女,无一人不在天主圣养中,则无一人不在天主教诫中。统此人类,统此圣教,故谓有教无类。此圣教会为额格勒西亚有圣而公也。
第四节 《孟子》新解
一、善恶之机
《孟子》云:“西子蒙不洁,则人皆掩鼻而过之。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
蒙不洁则为恶人
盖人生初始,一无字素简耳。举西子,况素质也。蒙不洁,如素简之受点染,况素质为罪垢所污也。凡人一经罪垢业集,外虽饰其容上,其内灵之丑秽,特甚掩鼻而过,不亦宜乎?夫天主生人生善,不生恶。今兹恶人,即前此西子,特蒙不洁则为恶人矣。
斋戒沐浴则可事上帝
勿曰恶人,天之弃人,竟灭心主宥,而不一哀恳吁祷也。倘翻然悔改,依赖圣恩,遵大小之斋期,守二五之诫训,承法浴之水,沐浴以洗涤其心志,则天主必矜怜而释之矣。
上帝以罪人回心为喜
昔吾主设喻,谓人有百羊,偶亡其一,则必遍觅之。既得,则负以返,聚邻友共为之庆也。盖九十九羊,善人也;所亡羊,罪人也。得善人九十九不足喜,得一罪人回心向道则喜宜倍矣。故曰:“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上帝者,即主宰万有,至尊无二之天主也。然则人不向望天主,将谁望哉?
二、以道觉民
《孟子》云:“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後知,使先觉觉後觉也。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非予觉之而谁也?”盖伊尹之言如此。
天生此民
然曰“天生此民”,则知人类造生,厥有始矣。
先知觉后知
曰“先知後知”、“先觉後觉”,则知降衷于民,厥有自矣。知觉虽有先後,及其既知既觉,无二知觉。则知天所赋予,厥维均矣。然而重其责于先觉者。盖斯道遮隔于迷谬,而披示于明悟者。同是天民,莫不同秉天道,故以斯道觉斯民,如呼寐者而使之寤也。
舍我其准
其云“非予觉之而谁”。盖使先知觉後知,使先觉觉後觉,天实使之,庸敢诿诸?然则觉世岂人力也哉?今斯民大寐久矣,呼而使之寤,此其时矣。愿我天民又为後知者之先知,後觉者之先觉,其克有当干天意乎?
三、天将大任于是人
《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难以富贵进天国
由是观之,舜说诸人,所肩不过世任,犹必始困终亨,况吾人欲希心最上事业?此其为任,尤其至大极重者,而欲以富贵安亨致之,必不得之数也。盖天国之分,非恃人力可能,故以巨绳穿针孔尚易,而以富贵进天国实难也。
劳苦以增益其所不能
是以人欲求天降大任,其心志体肤身行等,必若是苦劳饥饿空乏拂乱诸态,种种备尝。惟其所动忍,而坚心设性以承之。由是,苦劳我者,将安逸我也;饿乏我者,将饱饫我也;拂乱我者,将顺适我也。于以增我神力,益我圣宠,而任人可以克荷大任,何患其不能哉!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故孟子又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夫人莫不慕安乐而恶忧患,讵知忧患者,荣福之基乎?安乐者,殃苦之胎乎?生于忧患,是即常生;死于安乐,是即永死。忧乐二门,决招生死二路,人奈何不以苦劳重直,售天上之大业乎?
四、尽心知性以知天
《孟子》云:“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
知性知天
盖言人能尽心以格物穷理,则知吾有形之身,有无形之灵性。既知吾有此灵性,即可知畀吾灵性之天主矣。
存心养性以事天
又云:“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盖言吾性不自有,有授吾之性者;吾心不自有,有予我之心者。存心,非欲侈自心之广大;养性,非欲侈自性之神奇;正欲不失其赋畀心性之本原耳。故曰:“所以事天也。”又云:“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夫人生在世,无论寿修夭折,皆不免死;所异者,修为不同耳。惟当修身克已,以静听主命,此天学以善备死候为向终之上范也。至于数之修短,岂贤所顾问哉?
主制群征
远西汤若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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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会中同学
高一志、龙华民、罗雅谷共订
主制群征题解
《主制群征》是汤若望在年绛州初刊的天主教护教著作。汤若望字道味,原名Johann Adam Schall von Bell,德国人,生于年,年到达澳门,在西安、北京居留,他于明末出任北京的钦天监正,在大清王朝开国后也得以谋得这一职位。汤若望于年死于北京,当时他由于继杨光先的攻击之后而以谋害君主罪被判处死刑,卒于年在北京。今底本分上下二卷二十五节,共面,高一志 、龙华民 、罗雅谷 共订,藏于梵谛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号, 同馆还有三部,文献编码为Borg.cine.; Rac.Gen.Or.III., ;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 , , 号; 也藏在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文献编码为D /t.:b.号。
主制群征目录
主制群征题解
主制群征目录
主制群征 卷之上
首以物公向征
次以物私向征
第一节 以天向征
第二节 以气向征
第三节 以地向征
第四节 以海向征
第五节 以人身向征
第六节 以生觉容体向征
第七节 以天行向征
第八节 以地生养向征
第九节 以觉类施巧向征
第十节 以觉类内引向征
主制群征 卷之下
第一节 以天地之美征
第二节 以人物外美征
第三节 以人物内美征
第四节 以诸物弱缘征
第五节 以世人同心征
第六节 以人异面异声征
第七节 以人世缺陷征
第八节 以鬼神征
第九节 以无主悖理征
第十节 以人心之能征
第十一节 以气之玄妙征
第十二节 以灵魂常存征
第十三节 以主宰无失征
第十四节 以神治征
第十五节 以圣迹征
主制群征 卷之上
首以物公向征
凡物依其本性,避害保己,各趋所向,是名私向(详见本论)。今所论者,公向也。公向云何,寰宇之中,函有庶品。庶品虽繁,寰宇惟一,繁者向之,一乃所向,如家人然。亲疏贵贱不同,同向一家,如演戏然。嬉笑怒骂不同,同向一戏,所向惟一,故名公向。即此公向,足征主制。试举四端:
一、物之有为,以有所向。设若无向,即无一为,为亦必乱。如射者正鹄未立,不得发矢。苟或发之是为戏射,无中理矣。今寰宇中物,无一无为者,亦无一乱为者,虽体势性情,种种殊异,或相克伐,然即此相异相克,而公美正赖以成,匪直无损于大全而已。苟求其故,岂非万有不齐,总决注于公向之一故乎?
二、凡物之类,有总(如鸦如马,皆称觉是也)有专(如鸦从飞,马从走是也)。较而论之,专乃类之切分,而总为远矣。然则终守其专以自存,弥一弥安,岂非物情固然乎?乃今万物之中,变入他类以得存于总类者,往往而有(如蚕变子而虫,而虫而蛾是也)。奚轻弃其专若是?盖以向在一己,所全私而失公;向在全宇,所全公而失私故也。不则胡为弃专而入他哉?
三、统观万物,莫不急于传类有情,独人愿之,他物冥行而已。奚其愿?传类有理独人知之,他物蠢泥而已,奚其知?既不愿不知,胡为而传类之急且繁,更甚于人之愿而知之者?至若植物珍宝昆虫等属化生之物,虽以其传类故而伤其体,损其命不惜,使非公向寰宇之美,又胡为而然哉?
四、凡物以缺者而存,知必有向故也。如药草虽或误投伤人,以其向在疗病,终不因误而废。乃今万物之中,其有欠缺者,不一而足(如地震水溢等),而终不可废者,岂非以其所向者,公且大乎?循上所论万物其以公为极而向之矣。夫向极者,必也先于欲为未为之间,灼见是物有美可爱因而求以得之。合见与求,乃得云向,彼蠢然块然者能任此乎?所以然者,万类之表,别有至灵者为之宰定,其极使之不得不然,所谓造物大主是已。
大主之定物向也,苐以厥体在物存物,物向自定。譬之灵魂之在人身,骨肉筋痰,情势各异,赖有灵魂居中,宰制诸体,弗使尽出私力,肆相攻克,因以各正其本用,环向一身,以保护之。彼物主之定物向,亦犹是矣。灵魂离身,必死;大主离物,物必灭,其理一也。以身生征魂在,以物存征主在,其理亦一也。所谓至灵者,体备万物之美,照悉物情因而保之存之,又以引之各至所向,非天神但能变物情,不能成物体之灵可比也;非人但能以明悟格物,以智巧师物之灵可比也。盖无始真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凡物皆其所造,则凡向皆其所定,彼不能成物与夫格物师物者,安能与于此哉?
次以物私向征
公向者,万物一向;私向者,一物一向。私向或论形容、或浑体、或分体、各不等,各次第先后亦不等,盖由大主预定多向并预备各向相须之力,弗使万物有向而不得之弊,大智全能于兹见矣。
第一节 以天向征
形天诸品,悉向物无向己者。试论太阳,其居上也,授光诸曜,而加以发育之力,故称星月之宗。其下照天下,则为世界之切须,凡著色于物,布光于目,阐景于山川是已。若其气,甚益植者,一往一来,随时施力,以热养生长之机,为效至著。且夫日在寰宇之中。即以保存寰宇为务。保存以光而居为之准,居远光微,则化育难成;居近光烈,则焦杀过甚。故其所居不远物,亦不近物,务使其光适中,足致无方之益。如此安排恰当,亦可思主制之妙矣。举一太阳,月与诸星皆可类推,故不具论。
浑天亦非自向者,于其旋动知之动一周历十二时,带日昼夜迭换曾无停驻,常求其故人物动静得宜。得保厥命者,盖由于此。否则昼夜不均,动静偏胜,天道违,人事坏,物力颓矣,可乎哉?至若赤道内外相距,限界皆等者,盖所以令日行岁一周,以分四时,以生百物也,非无故也。试观冬气严寒,则嘉种闭藏用取土气以自养,生发之本不既厚乎?春则和矣,引之甲获由叶而华,由华而实,生机孰得而御之。夏之热,所以消湿气之余也,亚变其未化者,细其粗者,开百果之窍,通其汁以速其熟,其力甚大。秋令得冷湿之中,为节其乾焦之过,复新地力,以为受种之机且又辅助生活之物,(人与禽兽)而夏热之余毒,亦由以解矣。
第二节 以气向征
天气岂自向者哉?观之山泉,泉虽高岗,以雨雪渗入而成。然久无雨雪,其源应竭,而永不竭者何?盖赖有外气氤氲于山之空,变为水体以继续之,故得源源而流,衍成江河。由此观之,气岂非水之母哉。气之所生,一为风。风有多利,姑举四端:其一,拂动近气,令就平和,以利呼吸,人与诸生,缘此以免闭塞之伤。盖近气无风则聚积不散,有伤生命故也。其二,带云成雨,以滋内地。盖内地气微,旋生旋灭,力不足成云雨之功。惟大海广受日照,猛起湿热之气,蓬蓬勃勃升至中域,太阳返照,光力不及之际遂乃变热而凉,先结成云,渐散成雨。然使无风带入内地,则湿气所成云雨,复归初升原处,何由利内地之人乎?其三,燥地所余潮气,悦生动物,速熟诸果。其四,助舟楫之力,以通货财,以利天下是也。气生雨雪霜等,无一自向者,雨生凉解渴,人物利焉,而润泽草木,为功最甚。盖当水气腾起时,微有肥露(海木本肥,以生养潜族故)。内含微火(日照所生),合此二气草木得之,生长最易。且雨自高而下,未及下地,先散而小,渐渍巽入,而无冲突之患。雨霁则云散,然散必徐徐者,所发下覆乎地,不使日出骤燥之,以损雨利而阻植物之效也。雪者,夏从高岗渐渗,以养江河之源,冬即覆地,以除霜毒,一厚阴力,一扶阳气,大利地生矣。霜之降也,于冬先后者,以遏土气,弗使扬散而负来春播种之望,利在农圃,亦非偶然。凡气所生诸效,其出必有定时,盖顺各物生长之性,而出以相辅,非独为草木也。飞者潜者走者,皆分其利,而总以利乎人,于此征制恩施洋溢矣。
第三节 以地向征
地之非向己也,即形势可见矣。盖四行(火气水土)地为最重,理宜居心,以浑体就万物之中。次外则水,又次气,又次火是也。今则不然,地与水并成一球,且出水之半面,去海渐远,即渐高起。而大山至内地始有者何也,尝求其故,则以潮乘风行,或形天降施,因致海水暴长,时时有之。设地与水平,汜滥之患,必不能免。地势安得不高,其必渐高者,又以内地川流就下,设地形如斗脊,下流太骤,势难停蓄,而人物不获其利,且有冲决之灾,故又不得不渐高也。山阻大风,弗使肆害。彼海中狂飓凶恶者,无山故也,内地无山,凶恶当亦如之。山又为地险,消敌人启疆之心,以全民命。至其所生石灰木材药草等,悉日用急需;五金异宝,利于贸易凡此诸利,皆宜内地。大山必内地始有,职此故也。再论地性,夫四行各性皆纯,则各效宜一。论地之性,为至乾次冷,大块尽然,即其产物之效不宜有异。乃今一山之间,此向产铜无铁,彼向反是;此向多果,彼向所无何也?即地东西不同,非南北比,而天与三曜光力之施,终无弗同,似宜无异产之缘。而其不能不异者,必其性不皆乾冷故也。夫性各有定,地胡独殊。揆厥所由,岂非物主初定其性,继复制之,不尽顺其本然,以为吾人备物利用计哉。
第四节 以海向征
海非向已,以其咸味知之。盖水性本甘饴而海独否,因知他有向也。或疑受日之照,久之遂变饴为咸,如煎草成碱然。曰:“不然。”日能变物,全凭光照之热。今浮水者,明证日光入水,不越二丈,生热不越数寸。海甚广且□,何从因照辄变?若果变于日照,即应愈照愈变,咸应日增,而今不然也。沉彼碱盐等物,皆分他物之体成之,并非变体,何独海变而咸?且凡属变者,必先后殊异。乃海自受造时,即禀咸味,实非变性。所以然者,盖缘海产鳞族,大主欲利其生养,故逆水本性使然,而非日照之力所致也。循上所论天地大行,皆属向人,非自向明矣。且即他诸兼体之物如植者动者矿者,莫非向人,此其大者耳。
或疑物之他向,乃其固然,岂必至灵之主预定厥效乎?试观日照地海,自令发气,气上升于冷域,拂则返退为风,则聚结为云,势所必至,果孰使之然哉,即其化为雨雪泉川之类,要亦等此。曰:“斯各效,属公所以然(日月星是),谓物固然,未始不可。第公所以然,亦块然不灵者,非造物之主,预畀其能,预定其效,则彼亦何由随时敷化,因物成物如是哉?”至论地海山河等效,其独系物主神功,每更著焉。如厄日多国,自古少雨,因使河流岁必一长,广溉田禾,不粪而肥,且获大熟。又福岛中有铁岛,地绝甘泉,乃生树一种时,时发异汁,饴味不减于水,日用赖焉。若此者,并非自然,亦并非属他所以然,良由物主悲悯民生,显此异效,以补其缺,奈何习而弗察哉?总言一切形物,得有于世者,悉属向人。彼鸟兽即以食色二情,不免外赖他物,然终属昏昧,莫知所为,不足以当他物之向。人则最灵,而居形物之上,独能以明司格之,以爱司享之,故乃物体之美好,诸样诸色诸情,悉给人用不禁不竭也。鸣呼!天地万物,群向于人,人诚尊矣,奈何□形丧神,下同禽兽,又其甚者降心服事块然之物,而弗一审所从来,岂不大乖造物之旨乎?
或曰:“物既句人,理宜见役于人,何至反相贼害,如猛风暴雷、地震灾疫不一而足也。”曰:“世有仁君,加爱元元,岂非至愿。乃有自外王化负固不服者,卒亦不免于后夫之诛。非君不仁,彼自取耳。即今人满大地,岂皆尽翕主命,不犯其义怒者乎?犯其义怒,罚以义刑,宜矣。彼风雷震疫,刑之属也。盖由人反主命,以致物反人命,岂物本不向哉?且加刑者一二,而儆励者千万,自君子观之,其为向也多矣。
第五节 以人身向征
欲征主制,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无物无向,岂身独否乎?试论其骨,骨所向者,保浑体之固,顺众肢之动是也。使百肢止其一骨,身虽固矣,欲动无由。又使骨各散处,自即易动,必不固,且动亦无法。以故人身骨甚多,大小不等,各以其形、其大、其坚,互相凑合,以全一体之用,是可贵也。首骨自额连于脑,其数八。上颔之骨,十有二。下则浑骨一焉。齿三十有二。齐三十有四。胸之上,有刀骨焉,分为三。肋之骨二十有四,起于齐,上十四环至胸,直接刀骨,所以护存心肺也;下十较短,不合其前,所以宽脾胃之居也,指之骨,大指二,余各三。手与足各二十有奇。诸骨安排,各有本向,所向异,故其数与势,亦不得不异。或纵入如钉,或斜迎如锯,或合笋如椟,或环抱如攒,种种不一,总期体固,动之顺而已。论肉,其数六百界有奇,其形长短宽窄厚薄圆匾角浑异其势各上下相并,或顺或斜,或横异,此皆各有本用。而以顺本身多异之动,是其总向也。西有名医,察各骨之向,约有四十,各内约有十。详考人身各肢各分之向可得数万。鸣呼!非全知全能,孰克谋此哉?
有骨有肉,身形备矣,然必须本热为生。血为养气为动觉缺一不可。缘此大主造人,预备三肢,于身内为君,曰心、曰肝、曰脑,而余肢悉待命焉。今论血所由成,必赖食化。食先历齿刀,次历胃釜而粗细悉归大络矣。苐细者可以升至肝脏成血,粗者为滓。于此之际,存细分粗者脾,包收诸物害身之苦者胆,吸藏未化者肾。脾也胆也肾也,虽皆成血之器,然不如肝独变结之,更生体性之气,故肝贵也。若夫心,则成内热与生养之气。脑生细微动觉之气,故并贵也。
或问:“三肢生气如何?”曰:“肝以窍体,内收半变之粮渐从本力,全变为血。而血之精分,更变为血露,所谓体性之气也。此气最细,能通百脉,启百窍,引血周行遍体。又本血一分,由大络入心,先入右窍,次移左窍,渐致细微,半变为露,所谓生养之气也。是气能引细血周身,以存原热。又此露一二分,从大络升入脑中,又变愈细愈精,以为动觉之气,乃令五官四体,动觉各得其分矣。
问:“身必须血与三气周通者何?”曰:“人身原具热湿二势,热恒消湿,无有已时。使无以资养补缺,肤肉焦而身毁矣。以故血者,资养之料也。而血行以脉,脉有所总曰络,络从肝出者二,一上一下,各渐分小脉,至最细微。凡内而脏腑,外而肤肉,无不贯串,莫定其数。脉之容似机,厥丝或顺或斜与横。顺者因血势而利导之,斜者留血毋退,横者送血使进也。脉之力,又能存血不令败坏。血合于痰,乃克顺流;合于胆,乃免疑冻。合于体性之气,乃启厥窍,导之通无闭塞也。从心出者,亦有二大络,其一上一下,其分细周身,悉与肝络同。所不同者,彼行血存血,此专导引热势,及生养气之路耳。心以呼吸进新气,退旧气,直令周身脉与之应。少间不应,辄生寒热诸症,医者必从三部跃动之势,揣知病源,盖以此也。脑以散动觉之气,厥用在筋,苐脑距身远不及,引筋以达百肢,复得颈节膂髓,连脑为一,因遍及焉。脑之皮,分内外层,内柔而外坚,既以保全本气,又以肇始诸筋。筋自脑出者,六偶,独一偶逾颈至胸,下垂胃口之前,余悉存颈内,导气于五官,或令之动,或令之觉。又从膂髓出筋三十偶,各有细脉旁分,无肤不及。其与肤接处,稍变肤,以为肤始,缘以引气入肤充满周身,无弗达矣。筋之体,瓤其里,皮其表,类于脑,以为脑与周身连结之要约。即心与肝所发之脉络,亦肖其体,因以传本体之情于周身。盖心脑与肝三者,体有定限,必藉筋脉之势,乃克与身相维相贯,以殚厥职。不则,七尺之躯,彼二者何由营之卫之,使生养动觉,肢各效灵哉?
总论人身气血骨肉筋脉等,以及诸内肢,其体异能异样异,多如此类。然皆各得其位,各尽其用,其扶人身,资养动觉,以令五司咸正无缺,不旷厥官,岂不奇哉?设有画像于此,灵气奕然如生,观者必归美于工,称道不置。乃若真形之美,精巧奇异非智虑可通,非能力可效,并非言论可悉,孰造化是,孰安排是,独可置弗求乎?且人为万物之灵,宜乎?动协干义乃其自主之行(如算数测天是),较之不自主之行(如□汤便溺是),不免乖错。是知造化人身,安排人身如是恰当者,必智能超人倍万不啻者也。从此推知造化天地万物而安排之其智能准此矣。
第六节 以生觉容体向征
异哉!大主之畀万物也。生存动觉之资,无物不有,无有不备大而猛兽,小而微虫,殊态异状,奚啻千万乃其体皆各别,各有异容、异势、异用、异适,弗可混者。试约举之,一飞禽,厥首细,厥喙锐,厥毛柔,厥翼輶,以利其轩举也。爪能屈,以握枝;翅略拱,以抱身,故下集更利。中有以擒捕得食者,利于固执而不失。于是钩其喙,降其爪以任之,不则虽得必失矣。若夫喙与颈过长者,惟水鸟为然,盖亦为其食谋无为水泽难耳。一走兽,兽有猛有弱,猛者肉食,以是上下齿,长短而参差,坚强而散列,厥爪曲而锐,于捕噬咸利焉。弱者刍食,故齿皆平密,其中者断之。钝其者嚼之,之坚,以当其体之重为量颈之长,以口之就食于地为量。有身过高者,应得颈过长嫌其形之陋也,即于地官焉寄食,如象之鼻是也。一水族,相厥周体之容,无不利水者。尾者舵,舵故单鬣者楫,楫故偶。春翅者,正其身以防□也。缘细者何?分水利也。鳞滑者何?浮水利也。有颔者何?或为呼吸设,以进新水退旧水;或为食时设,用以别并食。杂入之水,由前为凉心之器,由后为出余之门也。其顶上有官者,必无颔之鱼,官以代厥用也。
觉类之并育也,不免相害,造物者虑之,即付以避患之具。如羽毛鳞甲,牙角爪蹄,及诸毒涎,皆足御敌以卫其身。既付之,苟无所以养之,则其具易败,于是以饮食之粗分,不能化血养身,即养其卫身者,使恒丰美利,不朽不变也。噫嘻!精以益精,粗以益粗。甚哉!大主之生物,无物不爱,而亦无物不称其用,有如此矣。
论草木之向,厥根下入,既固其基,又吸土气以隆资养也。厥身皮围,避寒暑也。厥枝广开,秋实连悬无碍也。叶以饰身,而蔽风雨日毒之害,其功多。实以藏子,而肌肉丰厚,克充日用之需,其利大。草木既无行动,故体不分界(前言人身。肉有六百余界),纯用直丝。丝内孔多,盖吸土气之口也。叶与实之系身也。必于其节者何?秋令行而节胶乾系者陨落易也。树之根、身、枝,各有肉有心,厥实亦然,皮也、肉也、子也,适相郛。异哉!土气自根升顶,析为三分,其最湿分,不堪资养,用发为叶。轻虚者生花,惟厚重一分,乃能培干,乃能结实。厚生传类,厥功为多。从是推知草木之受土气,精分次分,各得其用,并无余剩可退,如觉类收饮食之精,而出其滓者矣。合而言之,生觉之物,所向之极各二:一各分辏合为全,一各分资益其全。然皆行所当然,毫无勉强,岂非造物者预定其向极,而俾各物就之乎?呜呼!物不啻万也,万不胜异也,而无一逃其智能之外,是鸟可以人见测者哉?
第七节 以天行向征
大与日月诸星,虽皆旋动,然而非本然也,有动之者矣。何以言之?凡物动有二:一自动,一强动。自动者,由夫所故,动复其所,仍返于静,于其可静即静也,则知其动出于自主非由强使。如火气二行,较轻者以上为所,失上故动,至上即静。水土较重。重者以下为所,失下故动,至下亦即静。是四行之动,出于其性,虽欲不然,不得不然,岂属强乎?乃今天与诸曜,终古常动,从无停晷,以为不得其所,则未尝不得其所。试观天体上覆,未尝不上;天象浑园,未尝不园,何失所之有?既非失所而动,动非自向明矣。且凡动虽曰向物,究归自向,设使于己无益,必不徒然向物而动。惟形天之动,则全向物,照四方,分四时,辅助飞潜动植之属,俾得其养,绝无微益于己,且并动不自知,块然冥然而已。非外有使之动者,安能动乎,而又安庸动乎?
天之动也,向在降施则本行非向极明矣。且论本行之势,亦不能为向极。何也?凡物性同一至纯者所向惟一,必无殊异,性学之公论也。今天与诸曜其性同一至纯,诚如所向不越本行,必不得参差不齐至悖厥性。乃今本行,甚多不齐则知所向必非本行矣。试观□动而外,各曜各有本行,各行各异。填星约三十年一周天,岁星十有二年,火星不及二年,太阳太白辰星论其平行各一年,庶几等矣。而前后上下行又各不同,太阴二十七日有奇一周天。由此言之,七政务行迟速,亦大异致矣。又其行或顺或逆,或最高,或最庳。即各距地远近,复时时异。至若列宿之行,较之七政,更迟难比,必七十年有奇,始行一度,积之二万五千余岁,庶可一周天焉。
自造远镜以来,诸天殊异更著,不独其动然也。如太阴其形不圆,其面显泡,其不满之内边,高低不等。太白时盈时缺,亦有上下弦,距日近即圆,远即缺如月然,因以征其恒上下者,悉绕日为程也。岁星周边见四小星,或先行,或随行,或皆现,或各现,甚不一也。日轮上见血点时密时疏,时进去而复来,以人意测之,必非日体有此点染,或系他星经行其下耳。若恒星则见所未见者益多,若天汉雾气,从前不解者,今乃知由无数小星密聚而成此象。夫诸大异动异体,其星又异等。如此,皆非纯性所宜。有者揆厥所由,良由大主以其全智全能宰制其间,而后异同乃不能为碍,岂其性然哉?
第八节 以地生养向征
动植二者,其能生能长,一原于精血,一原于种子。然非外有阳气以发舒其力,即精血与种,亦弗能自生长也。盖精血有粗分,有精分。阳气伸展其粗分,令状如丝缕,内发多空,有深长如管者,有圆细如孔而浮起者,各有柔坚断续之不同,而骨肉即于此乎分。次阳气用其精分,先成心肝脑三肢并旁发细丝,以为脉络筋之质,已即透入其中。而扩之使宽,引之使长,割之使碎,渐令联结四体,以为生养觉诸气之道焉。大抵身体皆血所变,而赖气以成厥模,限大小,定体势,使各得其当然,气之功也。盖七阅日而百肢约略备矣。夫阳气非灵非觉,而效如此异者,岂非运气者异乎?譬之百工,成艺者器也。运器者人也,人运斯器,以成斯艺。设观者舍人不称而惟器之美,不可;然则仰观造化者,其毋沾沾为阳气诞誉哉!
凡属觉类所宜相称者有三:曰魂,曰肉身,曰精血是也。身者魂之器,以故身之形容,即度其魂所需用而定。则凡身形之所宜然,即具载魂性之中,而造身者,必先识魂体,乃可谋其应得之身,如造一蝇,必预知蝇魂之所须用,乃可定其翼几何厚,股几何多,乃可定其节之数,爪之双,吻必利或匾、空或实,乃可定其长几许,乃可定其宜耳与否,目宜何光,外内司各何宜?与夫筋脉心肠等宜何试矣。如其不知,即不能定其形,而造之,而有之。乃今宇内芸芸,不啻万有,万有必由万造,万造必由万知,造物主之不可测,亦即此见矣。若至精血之称其身,则在发其身之能,令正合于魂之需(魂即身之为者,精血即身之作者,故必皆含其形容之理)。然则赋精血以此能,亦必预知其周身百肢之用也审矣。植类亦有体、有魂、有种,三者亦相称焉。生体之力,藏于厥魂;生体之理,藏于厥种。魂发种藏叶焉华焉实焉,而诸形色香味附焉。自其本以至其巅纵有身横、有枝里、有心,表有皮,其势不一,其力不齐,其巧妙迎眸,可见而不可知,若此者,孰谓非魂与种能哉?顾所以赋其能,而又时辅佑之者,非造物主之功而谁功?格物者见其然,曷亦思其所以然哉?或问植物之魂有生无觉,虽有所向,亦不自知,若禽兽则否乎?”曰:“凡身所行,皆魂之效。禽兽行不越食色二者,食向存命,色向传类。然彼亦鸟知存命为何,传类为何,不过狥其肉,以快其私而已,是谓冥行。奚言□极?然而终不失其所向者,赖有定其极者,使之不得不向,又赖施其公佑,恒利其向故耳。
第九节 以觉类施巧向征
觉类之动,如谋食营巢,传类保身之属,皆奇巧足动人思,姑举数品言之。蛛之经网,以横线始功,其中交角各等。及既周定,即自心向外经圈,相距悉等。于是网前后等宽,而左右则渐长大焉。网成自窝他所,有虫投入,速往擒之,裹以白丝如锦,另悬以听食。蜂备多蜡筒,内聚花露,以储冬粮,乘夏合作,或出取花若水以为粮,或候门迎之。粮至,载之进或居内谨藏之。尝观其筒之制,体皆六面,取其合之密也。筒之口,有薄皮焉,所以覆粮嫌其露也。其底有墙,其崩而四散也,故其势少拱,所以制岗也。蜡满筒,重必下,则又为卷瓮以承之。嘻!异矣。蚁则又异焉,其备粮御冬也得谷种,必计绝其种之芽,防其生发而不可食也,以故遇湿,亦必出暴之。穴分多孔,半以储粮,半以布子,其葬死也。彼此必异地,其合力营公也。有不协力者,则逐之。蚕将老,自营丝墓,以变相而复活,亟为之惟恐不及也,且必重围固密,足以潜藏其身乃已。功之速,体之坚,条理之不乱,有人力所不及者。猬之贪果也,上木摇之令落,侧身滚其上,以其刺背之去。猫捕鼠,其计甚潜,遗粪于地,恐鼠见之因以避之也,辄掩之。鳞族之计取食也,奇哉。鸟贼好食蠃,然取之不善,蠃骤阖户,反得伤矣,以故先进一石支之,使不得阖,急进食焉。立蠃(生海底恒竖立)以无目,繁身一处,势□得食。有小虾焉,恒左右之,以赞不及。每于鱼进食时,群集蒲尸,即微啮蠃以相诏,令速闭以食鱼焉。有名多鱼者,体过肥重,前取食必后他鱼,造物者补其缺,令其颊生肉□□茎,小鱼以为虫,就食之,因反为所食矣。
飞物之构巢也,式虽异而法则同,坚材外护,柔材内护,至其正中,则皆毛羽绵发之属,求其软温以安居止也。择地或郊野,或近人之树,自不尽同。所尤奇者乃其保身策救,则多计生焉,或逃或争,或预防,悉有巧法,此则觉类皆然。兔将息,连跃远以断猎犬嗅迹之路。群鳫同宿,必轮一醒守以避害。惧其倦而睡也,立缩一股挟石于爪,石陨,虽睡醒矣。牛马皆畏狼,生子各齐其群围其子,牛外向,马内向,一恃能蹄,一恃能触故也。额日多国毒蛇甚多,有小虫似鼠者,恒与之战,将战滚身中,□之以当甲,已觅蛇杀之。
物有或利之,或害之者,禽兽亦能辨焉。犬欲吐胆,先食青草;燕病服药;鹿被射,旋觅药草以自出其箭,中毒,则食蟹以解之。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何多异也,合上数条观之,其默有使之然也,审矣。盖禽兽昆虫冥无知识,一切养生避害,保身传类之事,非彼所晓,特由造物大主,具有全知,既知众情所向,又知从何而得所向。惟其知之,是以与之逐,使各然得当然如是耳。
第十节 以觉类内引向征
物动有外引,有内引,外引属主公佑,在物性外;内引属主赋畀,在物性中。盖动物既与植物殊科,则□欲趋避之情,所不能免,顾材本蠢实,不克推论。主特畀以内引之巧,以适于用,使一触可欲(如猫见鼠)即觉,必求得之不能已;一触可畏(如羊见狼)即觉,不求避之不能已,此触即觉之意即内引也。而必求得与避之,是为嗜欲趋避之情也。设无内引之巧,则顽然不异木石,虽有辅觉公佑,弗克承之,而嗜欲趋避动多错谬,无适而可矣,以此人称灵者,觉类称似灵者。西庠概称大主至灵之所印,盖吏以印印楮,主以灵印物。一也,即如窭子之教猴戏猴亦何知,岁月习之,起立拜跪宛然人矣。金鸣登场□启加饰,鸣之启之人,为之所谓外引也。彼遽登且加不自止者,岂非内引之巧乎?然而猴之本性,非直有戏内引也,得于人之教之耳。是如人以巧印猴,猴弗能却,岂有造之主反不能印灵于物哉?岂惟印之,并常保存之。何则?凡物之体,物之模,物之向,物之动,无非王与,列非主存,何独内引否乎?
或曰:“人授物以巧,物诚习之,依法自动,不须人力,因疑物主赋畀之后,万物率性自动,即不必加意保存,亦同此矣。”曰:“是不同。凡人成物,物既成人舍物去,听彼自为。大主成物,即在其物,永不舍去;既不舍去,即是保存。此不同一也。人成物,必用他物为材,他物非其所生,既非所生,即非所应存矣。主以无物为有物,物生于主,亦并存于主,理固然也。此不同二也。物既先无而后有,则其始也,须原;即其继也,须佑,理又然也。此不同三也。受造之物,恒相须以为用,如色像系目所可,顾必日施光照目乃有见,不则不能。夫日,受造者,大主自有者,物既需受造,公所以然而效,岂更需自有大公所以然而存乎?此不同四也。故曰万物者,大主之印与迹也,信有万物而不信有造物之功用,则惑矣?
或曰:“据上所论,则凡物所为皆有所向,原皆系天主,必无一出于偶然者乎?”曰:“昔有异端,妄称游尘偶合,辄成万物者。吁!弗哉,悖理甚矣!万物先有生,后有存,生存必无二致,必其存也偶,则其生也偶矣。然而七政四行,千古常存,谓之偶可乎?且游尘者,古今一也。□昔既能以偶然成万物,何数十百年来,独难再一偶然乎?或突地发一屋,或凭空结一器,无不可者,而何不然也?今既非偶,昔亦非偶,无一偶然,则无一无偶,亦无一无向,可不辨而明矣。”
或又曰:“凡物之动,即非偶然,亦自然而然耳,曷必尽归主宰乎?”曰:“否否。以自然论物性,则物各有性,性各不同,势力互异,必难相合,无出决向于一。且自然者,虽欲不然,不得不然。夫谓相反者相克,且不得不相克,是则诚然。如曰相反者相合,且不得不相合,则大谬不伦矣。以木投火,木自然毁,虽欲不毁,不得不毁;设有不毁,是为非常之事,可骇可异甚矣。如于此亦曰自然,岂非愚而昧于理乎?今夫火气水土,万物元质也,性各相反,因相反以相克,因相克以致渐次损坏,自然之也。乃自古迄今,元质未见损坏,此正非常之事,独系物主宰制调剂之功,乃人懵不之察,举归自然,亦弗思过矣。古贤有言,不见其端,则归之自然。世人持论舛错,盖多坐此,可胜悼哉。”
设谓物以自力生存,故曰自然,曷观天下最完成之物,无逾人矣,然论其生,必须多缘,其存必多烦苦,果自力生存乎?夫自力生存,则其体不缘外力有,并不缘外力以保其有,故称自生自存者。即可称无始无终者,乃今万物莫不有始,有始必有所从始。必所从始者,在其先为之缘,而后有此物之始,安得谓自生乎?至于有生之后,保生之策,必藉他物,又至昭昭也,安得谓自存乎?
或疑物类,大吞小,强食弱,不平甚矣,主制奚在?曰:“主之制宇也,制公为上,制私次之,虽各物有损,而各物所属,总类常存。裒多私以益一公,制乃大公矣。且保物使存,必适其性,苟于性之所需,而形格势禁,则物之存者寡矣。彼夫大吞小,强食弱,一切互相攻克者,其性则然所缘以获养者在是,天主自为禁之哉,抑因是益征□制矣。惟弱小者为强大食,特令蕃生数孕,以广其数。试合万方观之,每每羊多于狼,牛多于虎。鹁鸽较鹞,小鱼较大鱼,蛙较□,大率皆多,是知大主造物,盈虚多寡之间,皆有不易之理,至公至平,无容置疑也。
或曰:“天主生天地,生万物,总归为人,窃恐未然。今且弗论虎豹蛇蝎之属,毒害人类者,即如汙潦中微细水虫,自生自灭,倏生倏灭,何预人事?”曰:“害人身以警人心,何谓无益?且由人反主命,故物反人命,已见前物私向篇。至谓物有不预人事者,概缘人力短浅,格致功疏,非真不预人事也。即于人俗事不预,岂有不预人灵事者哉?当知万物向人,利益其身。特其一耳。若夫引导灵心,得归本向,为用乃大。盖主用万物显著厥美于以导人就己,以故繁生无量,各赋分美,令吾侪循序测之。彼世俗造书一板,印楮数千,实同一楮者字限,原刊故也。若天主所造匪直种数繁悉,且各种内,至各微物,异式异势异情,不可殚述。试观一园花,各形色香味大小具;一辈人,各容力声音具;一浑天,各星光势行具;至若天神之数无量,而体则各别,无一似者。奇哉!盛哉!造化之功至矣。所以然者,盖欲吾人见物之多之美之异如此。应识造物主,其智能德福,诚有不可以数穷,不可以术探,不可以意力求者,于是赞扬之,皈依之,庶不负造戍宰制之淇恩云尔。盖可忽乎哉?
主制群征 卷之下
第一节 以天地之美征
物推精美者无他,其体之分与全,适相称之谓,无生成造成皆然。如宫殿者,视其堂其庑,凡盖址栋宇之属,悉合于式,彼此相称,即征巧工无疑。然则天地一大宫殿也,其形其性其理,无弗称者,岂不明证厥先造者巧妙绝伦乎?试观厥盖,惟天上覆千世不裂,不偏不损,备诸采色变,饰以明耀珍具,大小无算,深浅次第,各得其宜,风霾所不能昏,雷霆所不能陨,精美至矣,莫能加矣,非天主神功,孰能为之哉?
地如屋址,一切重浊归焉,然观名山大川,奇花珍草,凡诸美利,皆其所生,抑何美也。尝入王公之园,莫不积石为山,潴水为沼,杂种花木以为饰,是效美于地也。地本块?然灵如人,而师块然又终弗及者何也?盖地不灵,而制地者至灵,大地之美至灵之迹也,人灵非至灵比其师之而弗及也,岂不宜乎。
或曰:“七政以远近正斜之照令地发生,所谓天施地生是也,曷须他制?”曰:“天与日月星,悉不能自制其性,以和悦万物,不过因势而行。公施厥力于物,乃今降施惟一,而生效于各物则殊,是必别有制之者,嘿令各物自依厥性,与时消息。而其体其形其式,皆有本赋,一定而不可移。彼日月星者,第下施其刀,奋发其生机而已。
第二节 以人物外美征
物美有四,各能自存。一有形物,五官所司是也是,为外美。余三者,即生、觉、灵三魂,五官不能及则,以心则知之,是为内美。兹论外美,如人一身,即分与全之称其美具见矣。自其一身之高言之,六倍者广,十倍者厚,比于肘四倍,于二足六倍,于手大指七十二倍,连余四指比之,其倍也二十有四,而舒两肘比之,纵与横适等矣。面之长,连四指三量之,下颏至鼻孔一,鼻与额各一。额至顶,连四指二量之,尽矣。其广也,连四指四量之,鼻左右至眼之角各一,又至两耳,亦各一。耳弓上于眉,下唇其相去也适相等。身以内,若骨,若肠,若筋,若脉,若肉界,长或短,厚或薄,疏或密,坚或柔,无弗称者。凡人身相称之属,悉数之,数万不啻,然又缺一不可,异哉!
生觉之体亦然,即最微虫,体必称其性,形必称其体,甚巧且精,不独人也。然则造此者谁乎?灵如人心,求造一蚁,必辞弗能。盖蚁体虽微,内外美具,如觉悟行动性向,人弗能达之,又安能造之。灵人不能,况下此者乎,信惟至灵独檀已。
檀者发之于地,以饰地身,生即繁其根于地,如恐升起板为风偃者。其种无算,约日草木,或待艺,或自生焉;或喜山,或平原焉。厥利给人需,屋者、器者、绳者、席者、蓬者,悉取资而不穷。若夫娱人心目,莫花若矣。花以诸形色香,时供玩赏智者于此,当知大主欲人于间适之时,司造物之能也。花有瓣有心,有底,有根,皆配厥模,不可易。厥种包函生理,待时而芽。疑于灵者,凡此,孰非至灵之迹哉?
第三节 以人物内美征
凡物外之所著,必从内发,内体兼含外美之理,则其美有加矣。如植者生长,其式与力,各从厥类而主之者生魂也。觉魂者(禽兽),既内存外容之理,更兼为五官之运。内司之动,本性之向,所由出间。尝观其外容,而测知其意想也,无宁晷,无择形。凡属分内,心动而像随,物不能阻,身不能辞,亦奇矣。其余诸能,皆有所任,人虽尽格致之力,弗获悉达。盖缘造成之主,超越人才无量故也。
灵魂则更加,明悟、记含、爱欲三能。以明悟通达六合内外,无所不至,有形无形,并属所司。以记含固存物像、物性之理,物虽异类杂投,先入后入皆有所藏。有以物多而盈,致不能容者,未之前闻矣。爱欲之量,最宽无界,乃于万物之用,密取其利,日益不足。且自定向极,他不能强;自行决弃,他不能留。卓哉!自专之神,非他形物可方万一也。夫形物至粗且贱,尚以其体之巧,与分全之称,识有灵原制之,岂于人灵超轶形如是,反置所以然弗讲哉?
第四节 以诸物弱缘征
凡形物必须两所以然,曰质,曰模,是已。质者块然弗自主,任模来取,或彼或此无不惟命,则其弱著矣。模者定本伦之形势,以别之于彼伦。然非模自定也,所以命其为此为彼而弗易者,是在作者矣。不有作者彼能自主乎?匪直质模,凡纯体之物(土水火气四原行是),皆无自主之能。凡自主者,必其本体更无所属,超万物而上之,乃称强焉,彼四行不能也。且四行所承之有,悉非自为,乃为合体之物,而为之质也。既有为者,必有作者。何也?凡物之情,悉欲自为,如所为在他,必由本物之外,别有物使然。此使然者,即名作者。夫此作者,无物无之。惟自有者,乃无作者。既无作者,并无为者,万为悉归自为故也。彼纯体,奚足语此。又原行本体浑然漠然,广狭大小等势,悉由外缘所致,因物付物,不得不然,凡此,皆弱劣相须之征。非有主者,吾知其沦于无己。若夫原质(如太极是)方之,原行更弱顽陋,无能并无模像,全乎顺应以益他物,谓之浑全自足能自主持,不亦谬乎?
天之需外主持也,即其体之顺动知之(动属主命,七篇详矣,今论其体之顺动)。试观太阳从宗动天西行四刻约应地四百五十二万里,列宿天近赤道之恒星则行五千二百六十万里矣。物行之速莫如铳弹铳弹之行,经刻之一分得九里,如欲绕地一周,非七日不可。是太阳四刻之行,乃铳弹三百四十八日之行也,而列宿天则又较疾于太阳四十倍有奇。夫天动至易至疾如此,乃其体有顺无逆,千古常然,岂其性与,有主之者矣。又分论天体,各天各星,大小不等,性情非一,在彼在此既不相应,则不相益而高明上覆,永久不移,此果何为哉?盖主者将有所用之天,自弗克违之耳。形物既属受造,不能自主,则夫定厥向极者,必属无形至灵造物之主无疑矣。何以知其无形?曰:凡有形所以然,其造物也。必先需物材以承其造,然后施其造于物材。若所造者,既名原质,则是时本无一物为材矣。既无物材,则其造之也,直是从无造有。不可思议,此岂有形所以然之能事哉?或疑天为初所以然,益谬。凡天之能不越照施二者,使世无物受之,则天能皆虚,虽欲著效无由,岂有依物著效而为物初所以然哉?何以知其至灵,日征之有三,其造原质也,使之能万模,以成万体,万体之中,万性附焉。如非预识万物之性,所造安能各顺其当然?是所建者一物,而盈万异向毕聚焉,此灵之一也。凡造异体性之物者,必躬兼所造之微妙而蕴含之,今夫生者、觉者、灵者,体性各异,万有不齐,则造者之广智大能,从可知矣,是其灵之二也。凡具有明悟、爱欲者,乃可称灵,既造物者大显厥能其行如此,则其所以行者,亦必称是则,其明悟爱欲非复可量,是其灵之三也。
第五节 以世人同心征
天下万国,各有定教,祭祀诵祈,概所不废,岂不以万物之上,必有主者,视听于无形无声,决赏罚,判善恶,一一不爽乎?彼虽不知孰者是主,与夫主一或多,主无形或有形,主无始或有始,要莫不存戒谨之心者。且此心非由学得,率性而行,不得不尔,是必实有主者在上,而人为其属,故其性然耳。如实无主,则是其性自陷其心,悖理甚矣。盖论人明悟一司必欲向物之真实而得之,彼虚与伪,正其所恶。今以实无主而谬为有主,岂非以其所恶陷心乎?必不然矣!
格物家论主宰曰:“主宰者可有,即必已有;如或无有,即必不能有。”以其为自有故也。盖万物惟自者,无可有不有之理,并无不有能有之理。今设无有主者,而人性皆以为实有主者,岂直性从虚伪,且以非为是,以不能有为已有,抑何刺谬至此?窃观世人穷极呼天,不待思想,如望共救。即或不加名称,而悲哀叹息,总为待救之声,是岂偶然?又凡怀诚不白者,动举盟誓以为证,良以人心隐微同类不能见,而玄漠之中见之,苟有欺妄,加罚无难。以故王公大人下至黔首,事无公私,用以为信所从来矣。彼即誓淫祀之前漫不加察,皆缘习俗之误,而本性之知所戒惧,正于此见。且使果无王者持公义于上,则人何为见善则祝颂,见恶则咒诅?而躬犯重罪者,于心终觉不安,若或督之,若或察之,而不自已也哉。
第六节 以人异面异声征
凡物传类者,容貌常相同,独人不然,人各一像,皆可识别,是亦主制一验也。盖凭面貌以判彼此,彛伦所系,齐治攸关,原非细故。万一人面皆同,必至夫妇各不相识,父不辨其子,出息者于谁取偿,学者于谁定交, 罪人可幸无罚,人各肆志任情,无所不至,虽欲治得乎?
凡不知有主者,举天地人物,悉归偶然,况人面异同间乎?然予谓偶然之效,必不出于常然之故,故常效亦常效,偶故亦偶,理同然也。所谓彛伦齐治故非偶矣,而谓效独偶乎?且偶者不常有之谓,乃今人面之异,一方如此,天下如此;一时如此,万古如此,则是常如此矣,奈何以常为偶,而以间有之相似,为非偶也,亦大惑已。彼禽兽大率同类相似者,岂非以其无彛伦齐治关系故哉?且凡么性之行,必向易行而避难行,即此以论造物之功,同状易于异状明甚,禽兽所以举相似也,何独至于人而异之,斯得无意乎(禽兽凡属家畜,犹微有识别,然此识别,亦为人之畜之者分彼分此,非为禽兽也。至如野兽虎豹麋鹿之类,远于日用者,悉无识别矣)?面貌异矣,又复别以声音。盖以人目异等,又或夜遇,无从识认,更设一证佐之。如居间者,一人不足信,再举一人然。既杜诈冒之端,益广恩义之用,非无为也。
第七节 以人世缺陷征
天下诸国,求一全免贫乏者无之,此亦主者治世公平一端也。盖使人丰于财悉无困窘,即不利有二:其一,为废绝百工。凡苦身力作,皆缘患贫。苟无贫可患,孰甘劳苦乎?城孰圯孰修,殿宇颓孰造,衣服器皿敝孰制?地孰犁,车孰御,鱼孰渔,蔬孰傭?一切贸易废矣。且使贵贱不章,上不威,下不顺,天下尚可治乎?其一,必召万恶。每观多财者必惰,必迷食色,骄奢淫逸,肆无所忌。天下皆富无贫,即天下皆恶无善矣。大东洋一国,男女皆裸,无异犬羊,无礼无义,无文章,亦无宫室,具有人像,实无人心。揆厥由来,皆因气煖土丰,日用充足,不致困乏故耳。藏多者,恶业而想侈是二殆也,惟贫者绝之。盖恶多起于食色,贫者乏赀;侈每生于安逸,贫者劳力困其身,所以利其神。甚哉!大主曲成之无已也。
第八节 以鬼神征
鬼神者,无形自立之体,其灵,超越人类,非阴阳之谓也。人有善恶,鬼神亦然。善神奉大主命,辅相万物启迪人群,每见学者于玄奥之理未遑思虑,忽然明通;末由存想,油然默契,此岂尽由人力哉?非天主之亲佑,即善神之辅翼所致。然此非无良之人所能概得,故不若恶神之多与人接更著焉。自有淫像以来,邪魔凭以发言,惑世诬民,锢不可解,时制谄事者,使之昏仆,弄其舌以语人,亦有非像非人,发声空中,以独昭其迹者矣。又有巫祝之术,每著妖验,是皆足征鬼神实有者。又或呈露伪形,令人目击,或不现形,特以行事见奇,明征实有焉。往往负魔之人,本属耑愚,忽能论道奇奥,通人所不能通,传异域方言,发人秘密,或语隔地事物,如在目前,著一切超人之迹,岂非其人灵魂之外,更有神凭之乎?
神多,必属一至尊主之,不则乱矣。今凡有形之族,皆次第相属,以杜乱端,岂无形独否乎?以理度之,必分品级,必分等类,必有最上至尊至能者,居至先而为之统矣。且使众神无统,必各恣意妄行,其力又钜,人其无僬类矣。盖邪魔性本至恶妒恨人类,苟无制之者,令彼得行其志,人安得久存乎?尝观史载,魔命祭者,以人为牲,或少拂意,辄加水火诸灾,不一而足。是虽大主降割,听魔行此,而魔性凶猛,亦可概见。苟非大主尝有以制之,其害可胜言哉?
大神之有也,既非二气所生,即疑为自有者。不知自有者,以独征至,此则以众征劣。独者体含全美,无少欠缺;众者具有分美而已。分则有限,此之所有,彼之所无;彼之所盈,此之所歉,安称至乎?以故神之互相须以成一全,犹之有形之族,合万姓成国,合万国成天下,岂能独而无耦哉?且既有所须即不为自有,以自有者自足,全乎自向而不向物,无物能反之,无物能佑之,本体不动,恒无增灭,是之谓止于一。既止于一,即无限量,无始终,而为万物原有余矣,彼鬼神能乎?夫鬼神既不本于阴阳,又非自有,则岂非外有一至尊至神者,为之造成,为之主宰也哉?
第九节 以无主悖理征
夫人信有主宰,修身缮性,自不容已,岂非真德之本乎?惜哉!执迷不悟,而日陷纵欲败度中也。盖心无所畏,则从恶如崩;无所望所望,则从善如登,自然之理耳。且彼不信主宰者,岂自甘悖理哉?或亦以无主为是,有主为非耳;知无主为智,而不知无主为愚耳;循无主行者为当,而循有主行者为谬耳。然试平心论之,何世之信从主者,举皆抱道怀德之徒;而不信不从者,尽自欺欺人者乎?何彼所谓愚者,率其所不知,见之躬行,皆无颇僻,且以利天下无难。而其所谓智者,恃其所知,败事伤众,为害不可胜言乎?谬行者,理宜晦,何昭然宣布,惟曰不足。正行者理宜著,何多方掩饰,不敢告人乎?何明司乱者,加心美饰;而明司精者,反灭心美而增闇昧乎,不亦可怪乎?且极其所见,自古及今,凡纵恶者,知皆明,行皆当。而圣贤为不可法,帝王郊祉之礼可废,而乾乾昭事,见无形,听无声者,总属虚诳之事。虽获罪于主,侮君子,亵大人皆合于理矣。可乎?
或曰:“神道设教,万国皆然,此治世术也,岂真有主制物乎?”曰:“凡认主之念,有公有私。私者不待真传,自立一物,钦崇之为主,而实非主,此则谬矣。公者率本性之觉,想有一主,而不敢妄择一为主,此则是矣。昭望远者,见其有动,辄疑为人。但尚未辨何人,而妄指其姓氏,鲜不谬者。惟止曰是人,奚谬乎?今各国向主者,公也,是也,于迁善远何难?若缘是定何为主,则私谬不免矣。然犹赖有此,善本终存,方之无主者犹胜。夫无主者,必谓万物生于自然(如火自炎上,水自流下),不知自然之说,殊非究竟之旨。格物者,既从物生得自然,又必从自然求其所以然(如火自炎,上所以然者,体轻故也;水自流下,所以然者,体重故也)。设无所以使之自然者,亦安得自然而生乎?
第十节 以人心之能征
有谓万物无与人心比能者。他物各有专向专用,其能有限,独人心量其宽,所向不一,不容界止。以其智巧,明庶物之情,制而用之,无弗听命者。是人已为万物之所归,已为万物之主矣,岂又有主制物,并制人群乎?曰:“不然。人心之能,异于动觉物之能,是在格物及自专二者。然皆有不足存焉。格物之学有三。一学在已。一学及人,一学制物。学在己者,或格物公理,或格物有之。所以然,或格物自成之效。又凡从色味音臭寒热坚软,一切依赖之情,推及自立之体,通达物体之本然,是皆神灵之效,异于禽兽者。第人心本属神物,而斯学全系有形,故必假以思虑;可渐成,不可顿致。始因见推其原,继因原测其效。亹亹探求,殆未易几矣。至若格无形之物,虽即返照本体,(灵才)未便子彻,且犹不离外司与物像以为用。今夫去耳目,弃典籍,而能自明其心者,几人哉?且人心又若泥于形体,每见抑制,未畅厥用思欲为善而弗之为,思欲戒恶而弗之戒。形与神恒相反有如是也,此人心之不足,一也。学及人者,如劝善之论,齐家治国之法,举凡以智以义所立之功行,多所不及,无后世真福之效。且即治止今世,尚以善为向,推其意指,孰不谓世主之上,更有主宰,以为真德正治之原哉?论学制物,凡物类性巧者,或利用,或饰观,非不诚智,然皆一成不易之法。泥于此,不通于彼,且各自为利饰,不及同类,虽知奚足贵哉?惟人独得活法,兼用诸物之巧,而又利在天下,不私一身。凡鸟之翼、鱼之渊、狮熊之猛、马象之力、犬鹿之轻疾,莫不效于人之手,效之舟车以利行,效之山林以利观,效之农圃以利食,效之栋宇以利居,凡此皆天下公利明矣。夫人智巧出于己心,非不可私之以自利其身,乃其所成尽归天下之公利,岂非更有主宰天下者,加其力量,牖使急公而后私乎?
或疑人受造之因,未必出于主宰。答曰:“论人灵心,神也。神本无形,超于血肉之上。有形者不能造斯,岂父母之所与子者哉?虽然,以灵心为出于父母者非;即谓发于天地阴阳者,亦非也。天地阴阳,虽曰变化不测,终不越以有成有。若夫灵心,既非先有者,又非依赖于他有者,阴阳曷预乎?即论肉身,质资父母;诚然,乃其模(外依模)亦制于主宰。比之造垣,准使直,绳使平,悉由大匠。若彼合土于水者,贱工而已耳,奚足与较功哉!盖惟大主能知人身筋肉骨脉痰,各类本用本位,而又补其损者,连其断者,造化神工,岂人力所能及哉。
凡人自专自主,全由灵力,所由异于禽兽也。夫禽兽一生以存命佚身为务,有触即赴,不复审择。人则不然,能究是非,能辨可否,肯与不肯,能决于己,足征自主之力矣。然而人心不能无偏,往往暗于事物之当然,而又物摇于外,情乱于中,虽能自主,谁则自主哉?以为天主赋性然乎?非也。主所予者良性,人自以罪累弱之,乃主悯其弱,复不忍弃,时加默牖,令全所向。至哉!主之恩施,独厚于人矣。
第十一节 以气之玄妙征
气者,人与物之切须也。凡生动之类,论所须,宜推饮食。然使饮食禁绝不即死,尚迟数日者,以气存焉耳。使气一绝,即命不保矣。盖气以呼吸调心热,无息可离,非若饥渴之犹可忍者,岂非切须哉?气止一气,而万物尽资之因;物性之异同,而各予以本利。且用不竭,取不禁,初无得之患,岂非物主之公泽固然乎?
气实有体,充塞空际,自地至天,悉无他物,其体本大,而潜隐不现,包围全地,而不碍他物之著,地以是知其为质,微乎其微;而其顺成物性,正以是矣。古有名士雅百勒,晤学友不遇,乃于画图中现有线上复画一线,微细无比,以代名刺,迄今推精巧焉。若气体者,其大于线,不知其几千万倍,而其质之细微,又不减于线。世人生而习之,老不知察,何也?且气遇物必破,势也。乃物去辄合,不假外力,第用本性之力即全复旧,不少变易,此尤足异也。蜘蛛之网,或遇触损,人虽才,鲜有能补者,岂无知觉如气而才力反出人上哉?所以然者,物主造气之始,以是能付之,则气不得不然耳,曷足怪乎?气于万色万像万声皆能受而存之,每当夕过旷野,星月交上,各射其光于人目。其下山水,一气之中,万像森然,无少掩者,一时鸟声水声,人作乐声,异韵杂奏,亦弗为沮,且又历历分明,不相淆混。以此观之,气体几与神体等矣。盖物主既造气以调心热,而又恐其碍人物耳目之用,故赋其体,微妙玄通,有如此者,其利于物行也。试观之舟行水,得帆与橹与纤,尤易前进,三者所赖非气乎?鸟之飞也,马之疾走也,人身之动也,左右上下皆气环绕,匪直无阻。且各变容以顺之,前避以相导,后随以相扶,非主制曲成,安能至此哉?
第十二节 以灵魂常存征
灵魂神体非属阴阳,非属四行,纯而不杂,无相克之因。况大主既命为有始,无终者安得不常存乎?且灵之在身,为恶享世福、为善蒙世祸者往往而有。是生时既未报,报亦未尽,岂应死后遽灭,纵恶而负善乎?以故人灵必不灭,必存以待公报于身后。而其所为公报之者,非大主而谁哉?
第十三节 以主宰无失征
有疑天主无心者曰:“凡人善者,不必获福;恶者不必罹祸,不公不平,莫此为甚。是惟天主无心则然,若曰有心,惑滋甚矣!”曰:“人为有二:一有限,一无限,主制因之。有限为者,世福是也,得之由人心,主是人之能,故名有限。此中非无物主扶佑,然皆顺物偕行,保存其当然而止,所谓公佑,非物佑也。于物之生,于人之行,皆然;善者恶者,皆可得之。无限为者,在见真主而享之,即人未止之极。主张是者,独由物主之心,故名无限。此惟善人可得,恶者无由幸致。彼善人者,即或在世遍遭拂逆,正大主曲用其
制,终令为诣极之因。其视恶人得之于世失之于天者,相去远矣,何不公平之有。
或曰:“物主于有限为,顺物主张者何?”曰:“是有多故。其一,凡人功德,惟绝去心惧之情,行乎当然者为贵,主故因之听其自进,而弗之强。其二,世人善者什一,恶者什九,设随恶随罚。不久死过半矣,主心弗忍,姑息怒以需其改。其三,借恶以炼善,犹之纵敌国以戒本国,用他凶虐,制我怠傲。其四,主之以世物许人也,曰无善恶皆等,是知善恶之报,不在世物,而身后自有至公之刑赏随之。其五,人能归向大主,此恩超越万美,其福无比,自足慰乐其心,奚假外物为劝。如其不然,为主所弃,即系至苦,此亦自足警恶,奚俟更用刑罚强之?虽然主亦间以世罚罚之,世赏赏之,以著正制之像,以示照察之不爽矣,而人多忽之,然则主岂无心者哉?”
第十四节 以神治征
万物之中,独人自主,为善为恶,悉出本意,大主弗强。惟其弗强,所以善系功,恶系其罪,待其死后,缘彼善恶,以施赏罚,纤悉不遗,此主制也。然生民以来,亦时有罪恶贯盈,罚不待死者,盖又物发义怒,以示警云。
经纪在昔,人类纵欲无制,怙终不悛,犯主义怒,加罚大发洪水,湮没天下。且先百年即降儆,命圣诺厄造一巨舟,所以处其家人,暨凡禽兽一偶于其中,以俟后命始出者。盖大主罚恶,不难尽灭其类,再为创造。所以然者,存后□耳。及其将□也,猛□□十日无间,地面全没,为兽诸种,有听命来舟者,人物其处一舟,历岁水退乃出,凡属有生在舟外者悉死。盖物本为人,人既不存,物即无用,因并灭之。又纪后洪水四百岁,如德亚国有一方,怠忽前儆,男色宣淫,公行无忌,主将降刑,语圣亚巴郎曰,本方有示染者十人,尚可因以全免,其如无有何,于是陡降猛火,周五百余里,人物既灭,复变陆为海,水又不育,即植木于滨,终不成实,徒发秽烟,以此禽兽亦莫之近,迄今称死海焉。凡经载天主治世,报善刑恶等甚众,总之指人源本,钦崇主制,无他意也。兹不殚述。
第十五节 以圣迹征
迹者,足之所遗。不知其人所自来,与其所向往,视其迹。天主所施于人者,皆迹也。迹有常著者,有特著者。常者,如万物依性自存传类,与造化相终始。形天日月星之旋动,万古不易,以扶物生长,是岂物之自谋,天之自愿哉。特者,如前所述,洪水淹没四方,一舟而保万种,必非自然物由主旨叮知。试再广征之。古有三人者,钦崇一主,国王强之拜魔,不顺缚置窑中,乃焰高出五丈余,伤左右数人,而是三人者,身衣纤毫不损,但焚脱其缧绁而已。达尼尔为守教屏邪,被仇推纳兽城,内畜猛兽数乘,其饿挑之,以致害,兽不应。且数千里外,一贤者将餽田夫饭,忽见天神降告达尼尔饿甚,遂执移兽城食之。圣人见拘六日无恙,王悟,乃出达尼尔,而命其仇入兽城,身未及地群兽跃起,争啮毙之矣。厄礼亚之儆恶也,求主加刑,大旱三年有半后复祈雨。自居山中,有野鸟馈食者,殽饭与殽俱焉。经纪圣迹类此者不一,盖大主制世,虽恒因乎各物之自然,而或遇变故,特行已意,以显厥能不可掩也。
天主降生为人,圣恩无限,一启口,一举手,即足救人,病者愈,死者活,负魔者安。尝食饥者,以六七面饼饱数千人腹矣;尝海浪木石悉如有灵听命矣。即其受难时,尝日望退光而食,见者数十万人矣。至若所召十二守徒,素本耑愚无闻名,一受宠任,材质遂变,加以圣人之才,天神之胆力,莫不弃财轻名,绝乐苦身,爱仇善世,甚至致命无难,而天下卒化之,一切诱感凶恶无有沮挠之、震感之者。噫!何异也。
自是以来,圣迹不绝。史记额勒我略掌教,欲建主堂,往视地,以介山海故,苦隘。圣人乃于众归后,独留祈佑。诘朝,忽见山已远退,中地广开矣。又有弟兄共受一湖,以鱼利争者,圣人劝不听,乃求主制之,其湖忽变为田。圣人之乡,径以大河,圣人虑其为灾也,以木挺捶水滨,顷即生活,长为茂树,水顺流河中,卒免汜滥之患。凡遇邪魔居人身,秘塑像,妄言未来,解人心藏密事,辄逐之去者,又比比也。圣百尔纳者,日以画十字圣号,去诸疾。以故圣一出门,众迎敬之,如天神然。史记圣人一日在途救瞽者十一人,痿手者十人,痿足者十八人。盖凡圣人为主宠任,畀以超性之力,显行奇迹类如此。或问:“征主奚用圣迹曰?”人之智者,凡于天地万物,因其然,探其所以然,自足认主奚,假圣迹?至若凡愚则知识卑下,口习不察,必以常见常闻为平等,百以目所未见、耳不闻为难能不可几及也,主故因其性而启迪之。又为磊主之心,日欲引人向末止之极,故于圣人为众表者,独令行超性之效,以著其道为真道,德为实德,因而令闻日广,渐相师法,以向至极。又或因认主之人,心忽外驰,主肪行圣迹,俾外身可见之恩,以转念人身不可见之恩,庶几觉悟,一意钦崇矣。
或问:“中学亦尊天,与主教何异?”曰:“中学所尊之天,非苍苍者,亦属无形,第其所谓无形,卒不越于天。盖天之苍苍其形,而天之运用不测,即其神也。运用不测之神,虽无形不离于形,与天一体,是无心无主张者,非吾所称尊主也。吾所称尊主,虽曰不可见、不可闻,而非即以不可见且闻为贵。盖与天地万物,其体绝异,至纯至灵不由太极,不属阴阳,而太极阴阳,并受其造。且一切受造,无不听其宰制者,神功浩大,人不能测。遂曰无心,岂真无心无主张者哉?
或曰:“凡人之行各随己力,似己实自主,曷更有主主之?”曰:“物行有常,其性定也,独人无定性,任其意之所之。然大主主物,固顺其有定之性,而其主乎人也,亦即顺其无定之性。人虽具大才力,有谋必遂,而不得在主之命,未有底厥绩者。且主特显威权,夺人私谋,明示公制,间亦有之,第非常法耳。是如密罩布于美景之上,偶遇隙蓬,美仅微露,而秘藏者多。必欲一一测而知之,难矣!”
或又曰:“物行本属自然,以故千岁不易。盖所行由己又曷需主为?”曰:“是大不然。物性不变,所行有常,此即造物主张。既始定其然,而又保存其性,使之常然。全能妙用,焉可诬也?如以有常不易,而谓物行自然,不由主制,则必将造化止息、形天不动、春秋错、雨雪绝、万物毁败而后征有主制乎?盖物性之定,物行之常,主命之矣。主之所命,物不能违,论一息与千古乎。且以千岁为久者,自人视之则然;若自无始无终者视之,犹呼吸耳,曷云久乎?”
曰:“即有大主巍然独尊,充然自足可也,曷屑与世事?”曰:“使主有所限,奚克分营细务,急他而忌已。乃主实无限,其体其心其能,皆属无限。且体之无不在,因乎自然,即无不知,无不能,亦因乎自然,何物不由之,而又何物能劳之?物虽微贱,而分辨乎物之知,保存乎物之能,主张乎物之理,固皆至尊无比。而又公毫不损己之贵予物,分毫不取物之贱附己,何尝不尊?若论其自足,其理物也,非外求以自益,全乎其为利物也。盖主美本全,容物分享之,犹之泉既充盈,则分润流脉,无所不可。然皆属益物,非己不足而求益于物也。
或问:“尊主治世,岂必躬临,即如人君治平天下,身未尝一日离九重矣?”曰:“主体无所不在,非世主比。且人当受造之初,并赋义理,皆主躬施。主既躬施于始,亦必躬保于终。如匠者造器,肇始厥功,不底于成,器不释手。然则人曷尝顷刻离主乎?由斯以谈,凡有背理伤义不守教诫,皆在大主目前,无纤毫抢者。其不即见罚,以需悛改,非竟置不问也,可无畏哉?”(终)
遵教规凡译经著书,必三次看详方允付梓,兹并镌订阅姓名于后
耶稣会中同学高一志、龙华民、罗雅谷共订
不得已辩
极西耶稣会士利类思著
仝会安文思、南怀仁订
不得已辩题解
《不得已辩》是本书是利类思针对明末著名反天主教学者杨光先之《不得已》所作的护教之著。利类思,字再可,本名Lodovico Buglio,意大利人,生于年,年到达澳门,在江南、成都、西安、北京等地传,年卒于北京。今底本有利氏在年于长安旅舍所题自序,安文思 、南怀仁 订,共面,藏于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Rac.Gen.Or.III-号 ,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号; 也藏在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文献编码为D 号。
《不得已辩》针对杨书,逐一答辨,“故据其所言而略拆之如左。”主要内容是:天非二气所结,形天由天主所造,耶稣降生二性一位,实论天堂地狱,西教乃治世之大道,理不能生物,西士来华之真义。书后还有“附籍历法行教辨”、“附中国初人辨”的两篇文章。故此书与南怀仁(Ferdinandus Verbiest)所著《不得已辨》要做加以区别。利氏所著者作“辩”字,以辩护天主教教义为主;南氏所著者作“辨”字,其为《西洋新法》历书作辨识。
不得已辩目录
不得已辩题解
不得已辩目录
自序
引言
第一节 万物源于受造
第二节 天非二气结成
第三节 形天由天主所造
第四节 天主非气是灵
第五节 无始有止
第六节 无始即自有
第七节 二性一位之奥旨
第八节 天主乃万国之主
第九节 天主乃物之主宰
第十节 天主降生亦在天
第十一节 天主降生时间辨
第十二节 开辟至今不逾万年
第十三节 降生之前天主在天
第十四节 圣母童贞孕育
第十五节 天堂地狱实论
第十六节 天堂地狱之辨
第十七节 天主有赏罚大权
第十八节 痛悔得赦辨
第十九节 西教乃治世之极轨
第二十节 天主降生预言辨
第二十一节 耶稣降生受难之义
第二十二节 造物全美,犯命自取
第二十三节 一授教规,旧习悉变
第二十四节 论主难日食中国不见之故
第二十五节 中国名儒褒奖西教不一
第二十六节 天主即上帝
第二十七节 理不能生物
第二十八节 天非理
第二十九节 天理之别
第三十节 形天之上有天主
第三十一节 奉圣教不违忠孝
第三十二节 降生救世之功无限
第三十三节 图谋不轨辨
附籍历法行教辩
附中国初人辩
自序
甲辰冬,杨光先著《不得已》等书。余时方羁绁,待罪静听朝廷处分。又以孤旅远人,何能撄其锋刃,商敢措一词乎?阅明年三月(星变者再,地震者五),上大赦,待离西曹法署。至是,可稍稍吐矣。然当言之而不可言,与夫言及之而不敢言,非复余九万里航海东来之初志也。夫光先借历数以恣排击欮事,别有颠未(辩详他卷)。惟是毁圣诞道,悖□拂经,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一凭其寸□尺管,□晗天学之余绪影响,而又援引舛诞以欺当世,莫如《不得已》一书,故不得因其讹课而弗正告之。顾道本乎率性而丧失德理,明于至当而忽于苟然,岂得以一人之疑,疑众人之信?东海西海,此心此理,有同然者,余岂忍以□言不急醒之乎?请以质之穷理格物之君子。
乙己夏五月
利类思题于长安旅舍
引言
杨光先历引天学诸书所载天主造天地万物及降生救世诸迹,谬指为荒唐怪诞。语云:“果蠕不知有肤,夏虫不可语冰。”理有固然,无怪其出言之舛。但光先以狂瞽陋见,肆为悖诞妄词,将欲蔽塞天下人心以趋正辟邪之路。虽高明者依理考义,不难彻其云雾,而闾井细民,恐有为其所蹈溺焉,故据其所言,而略拆之如左(欲知天学要义,宜阅《天学实义》、《万物真原》、《圣教缘起》等书。而穷究其原本微义,细载《超性学要》中)。
第一节 万物源于受造
光先云:“二气之所结撰而成,非有所造而成者。”
谓天为二气结撰而成,不知万物之根由也。以理推之,凡物受成之所以然有四端,曰质、曰模、曰造、曰为,缺一不能成物。物之生又分两种,有生成者、有造成者两种,俱赖四端而成。生成之物,人类是也,形体为质,灵性为模,父母为造,真福为为。造成之物,陶冶是也,沙土为质,式样为模,工匠为造,适用为为,万物皆然。则在天之先,纵有二气,亦断不能自结撰而成天,必有所以造之者。如房屋,资以木石,不能舍工师之斧斤,非木石自能为房屋也。又如灵魂肉身并而为人,必有所以生之命之者,非魂与驱而能自生自命也。夫二气无灵之物耳,岂能结撰而成天,则天断有所受造可知矣。
第二节 天非二气结成
光先云:“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时行而物生,二气之良能也。”
光先引孔子之言,诬天为二气所结成,而非有所造,是妄解孔子之言者也。吾道至明,不待言而自显,如天道不待言而可见。谓天非有所造乎。夫二气使时行而物生,非自有之能也。以无灵之二气,而俾四时次序不爽,俾物物各以其类生,嗣续不乱,必有一至灵至睿者宰之,以其全知所定之秩序,以其全能所赋之德,使各传其类,各得其所,所谓天主是也。时行物生,孔子未尝归功于二气,光先何所见而云然乎?四时行非二气之能,请详其说。盖二气使时行,必因二气自动而动四时,而二气自动,必因他动而动。盖凡动因他动而动,必先有施动者,而后有受动。如乙受动,必依甲施动而动;丙受动,必依乙施动而动,余可类推。夫相因而动之伦,不止于最初施动,而自不受动者,则必至于无穷极。若果无极乎?则最初施动者,与次施动者,理应并无。盖既为无穷,则无初施动,亦无次施动,缘次施动者受动于最初施动故耳。而今不然,是相应递动之伦,必不能至于无穷极,必当止于最初施动之万有,而自不动者是也。是为至上至灵至一之妙有,天主是也,则四时行而非二气之能也,明甚。论物生,亦非二气之能。凡造物者,必在物体外,如工匠造器,必不分其体为器,但需以他物造之,其工匠固在他物之外也。今二气浑在物之中,以成万物,是二气为物体而不在外,仅可为质模而不可为造者,岂得谓二气之能生物乎?
第三节 形天由天主所造
光先云:“天设为天主之所造,则亦块然无知之物矣,焉能生万物有哉?”
夫天之说有二,一有形象之天,即苍苍之天是也,是为天主所造,属块然无知之物,而不能生万有。诚然,盖天生万物,囚日月五星之动,而日月五星,原非能自动,自有灵者使之动也。一无形象之天主宰是也,至灵之妙有,先我而无元,为有万物之根源。故中儒言天,不徒指其形体,而即兼乎主宰,如臣称主上为朝廷。夫朝廷宫阙耳,而主上该焉。至经书所言尊天、事天、畏天、天生物,皆指主宰者而言耳。详后。
第四节 天主非气是灵
光先云:“天主虽神,实二气中一气。以二气中一气而谓之能造生万有之二气,于理通乎?”
嗟呼!一物耳,忽云灵,忽云无灵,自相矛盾莫此为甚。今谓天主属神,又谓天主属气,何出言之悖谬乎?盖神为有灵,气为无灵,以气为天主,不但不知天主,并不知气为何物也。从地而天,有四元形,土上为水,水上为气,气上为火,火上为七政列星之天。至火域无气矣,体更轻于火,所谓无声无臭者是也。天主者,万有之初有也,其有无元,而万有以之为元;性一无二,圣性所启,即显全能;其能其有皆属于无穷,充塞万物,万物莫能限,莫能函,不由质模之合;至神无迹,行而不动,而令万物动,是谓万作最初之作,是谓万为最终之为;是之为至灵,而万灵由之肇灵,是之为至美好,而万美好由之为美好;往者来者无不即其见在,至近而至远;不可见而无不见,常行而常寂,悠久而常新,一切万有有形无形。悉出于此,是为天主(详见超性学要诸册)。今谬指天主为二气中之一气,无乃荒悖殊甚乎。
第五节 无始有止
光先云:“所谓无始者,无其始也。有无始则必有生无始者之无无始,有生无始者之无无始,则必又有生无无始者之无无无始。溯而上,曷有穷极,而无始亦不得名天主矣。”
为此论者,所谓大谬不然之甚者也。盖无始者能生有始之物,安有生无始之无无始乎?况生于无无无始而至于无穷乎?不知有施生,然后有受生,既受生,必有始也。今谓无始受生于无无始,则仍有始也,何得谓无始乎?即如所云误谓无始受生,亦不能至于无穷极。盖凡施生之所以然,皆相关相接而生,推寻原本,不能谓之无穷递传,而无所止极也,必有最初施生,以为中者之施生之所以然,而中者施终者之施生之所以然。苟无初所以然,则无终所以然,况终所以然乎?盖既无其施生者,则自无其受生,据理不得不然。以理推寻物之施生所以然,必至最初施生所以然而止矣。
第六节 无始即自有
光先云:“误以无始为天主,则天主属无,而不得言有。”
此论更谬。凡谓天主无始,惟谓天主为万物之元,而无所从来,即为自有,非一切凡有有始可比焉,岂得谓天主属无哉?如凡受造之物,必由于造物者,而造物者,非受造也。今因无受造而谓造物属无,此理通乎?正因天主无始,则惟天主可称有,而凡有,皆因天主有而有矣。
第七节 二性一位之奥旨
光先云:“真以耶稣为天主,则天主一人中之人,更不得名天主也。”
天主降生为人之事,原超人思议之外,岂一言而明哉:《超性学要》、《降生实义》诸书,其详之审矣。天主降生非他,即天主本性之原体,结合于吾人之性体,于一位耶稣。是耶稣一位,具二性,一天主性,一人性。粗比之树,天主之树体也,上有二枝,一自根发者,主性是;一自外接者,人性是,而二枝固同一体,同一树,非可分之为二者。是合人性于主性,论人性并谓有始之人,论天主性并谓无始之天主。耶稣兼包天主及人二殊之性,实有天主无量之能识,而有实有人有限之能识。天主取人性,不失其为天主;而人性被取于天主,不失其为人性焉。具人性谓之人,具天主性谓之天主,称耶稣曰天主,何所不可?天主降生,乃圣教最要之奥旨,请申言之。今世群疑而不决者,莫如降生一事,或疑其不宜,或疑其不能,或疑其势,今特揭其要旨三端:一曰降生之意,二曰降生之说,三曰降生之事,然后达其疑。何谓降生之意?需知天主为人而造天地万物,故造天地万物毕,然后造人,正以示种种皆为吾人而设也。世上无人,则不造天地万物;天上无备永福,亦不生人。乃人祖方主命后,则遗有原罪,因而人类不惟不得上升享福,且又坠罹永殃,是负天主造人之原意矣。天主仁慈之无涯,岂忍弃人而不顾?造人必救人,但需得救人之法。盖天主所行之事,必完满无缺,仁义各全。独赦人罪,则义缺;独罚人罪,则仁缺。故用其全知,以显仁义两全,乃躬降生是也,是耶稣则天主而人。论其为人,可以代人负债而受苦;论其为天主,可以代人还债而补赎。代人负债而受苦,示其仁慈无涯;代人赎罪,示其至公极严之义。使非主代救人,罪无由消灭矣。盖人得罪于天主无容补,尽天上众神,尽天下众人、百千万死,悉不能赎人类之罪。何也?盖罪之轻重,以所犯者与犯罪者之尊卑为则。天主至尊无以上,吾人至卑无以下,非无限之德,则不足以自赎其罪之万一也,而况欲悉偿万世众人之罪乎?惟降生一事,人类则蒙赦宥,而天主造人之原意不负矣。何谓降生之说?天主降生非他,乃天主性缔结人性于一位耶稣,是耶稣一位,实人亦实天主。言人有始而始生于世,言天主无始从无始有,非始生于世。今从无始生,故谓之降也,谓之为人也。非天主化本性而成人,亦非耶稣化其人性而成天主,又非两性交和合一,乃天主性与人性,寓于耶稣一位之中,如我辈灵魂肉身,成为一人。是天主而人成一耶稣然,与一切人无异。论天主性,降生之先是如此,降生之后亦是如此,惟因天主性与人性缔结,故可以互通名称也。是耶稣谓之天主而人,人而天主,因此曰天主降世、受苦受死、复活升天也。何谓降生之事?经典详之,姑举其略。开辟之初,天主已示其旨,而降生千五百年先,更诏古教圣人相传候望。迨降世时至,天主遣天神报所选降世之母,名玛利亚,从幼矢守童身,已闻此事,非由男女交感,乃由天主之全能。而其母且孕且育,仍然处子,乃以谦词允之,故即顷守孕,九月而生,一如天神所报;时汉哀帝元寿二年,冬至后四日夜分也。生时室中光明如昼,九品天神群来呵护,空中作乐,其颂云:“上天荣福于大主,下地安和于善人。”天见异星,引道外国三君,各持方物,奉献朝觐。降生之地,曰如德亚国(亚细亚、欧逻巴及利未亚三大洲之中,即亚细亚洲与中国同洲)。盖天下此时,惟此一国,独存主教,不为异端所染,又为天主开辟之初,化生人类元祖之地。先知圣人预言主降生之事,以为日后符征,载在经典,皆有是国。主降生之名,曰耶稣,译言救世,以世其降世乃救世人也。居世三十三年,所显之灵异不可尽述,如命死者生、喑者言、聋者听、瞽者明、病者痊,巨浪雄风命息即息,天地百神咸听其命,以征其为天地万物之真主。其垂训立教,大要人伦之尽,而圣学之至,使人在世,乐于道德,而后世享上主所备之荣福。其神迹天训,举世尊崇。时惟司教傲满,不察耶稣之时与事与古经符合,谓人僭称天主,谋杀之。而耶稣因之以成救世之功,遂听彼加害,钉之十字架而死。时春分后望日午时,日月相对,不得薄食,月乃违其常,而掩日轮,宇宙晦冥,大地全震,石多破裂,冢墓自开,先圣已死者,多出见于世,天地万物,皆含哀伤。三日后复活,复居世四十日,重订教规,命十二位宗徒,遍晓万方,言毕归天焉。今将解先疑,一疑天主不能也。天主全能之义,凡于理无悖,皆在全能之界,不限于某某物,总该万有之德能。今天主性与人性合于一位,实迈越人之思想。或以因天主性与人性凑合耶稣,而成一物,不知两性之名称可通,而两性之实各别也。或以为降生后,天主性有所变易。不知主性之妙有,从无始恒一,虽降生缔结人性于己,而天主性原无所易,惟人性登高位焉。或以为天主囿于形身时,息宰宇宙万物之权。不知降世仍存天主性,而御天地万物。盖天主性无穷妙有,在形无囿于形,在物无含于物,且能含万物,又何疑天主降生有所不能也?二疑天主降生之不宜。各物相称,本性之义也。天主本性为万善之本元,则凡系善之义,皆宜天主。夫善之为德,在传其美好于物。善愈大,即其传美好于物也愈宜天主。天主之善为至善,则传达本美好于物为至宜。此则莫若天主降生为人,令受造之物缔结于造物者之本妙。审此,则天主降生为人至宜矣。又需知天主传达其美好各有等级,如天地火气水土金石等止为有而无生,草木止为生而无觉,禽兽止有觉而无灵,人类止为有灵而不纯,天神止为纯灵而有限,是传其美好有等且限。惟此天主性缔结于人性,传其美好于受造之物至尽矣,使即具能知善诸德于无穷,而称之天主。今人惟知天主造天地万物,显其荣尊威严,而不知降生救世,愈显其荣尊威严焉。天主因其仁义知能诸德无疆,故为至尊无以上,而其仁义知能无疆,莫若显于降生之至尽也。故不嫌人类微贱,示至仁也;不赦人罪,而代赎之,显至义也;得救人之妙法,彰至知也;人与天主二物,相距于无穷,合于一位,明大能也,余德可推类矣。三疑降生之势,以天主欲降生人间,从天降世,免囿胎于女腹,何等荣显?不知降孕而生,乃真人也;从天降来,非同人类,岂不骇人见闻乎?然而降世不择帝王之室、安华之地、温暖之时,凡此皆寓深意。盖天主降世之意,不惟代赎人类之罪,且拔其根也。凡人诸罪之宗有三:一曰好富,二曰好贵,三曰好逸乐。以天主至尊之位,而下降极贱之处,为抑我傲;以天地之主,甘降最贫之地。为破我贪,以全福之备;而选苦寒之日,又为药我耽逸。至论耶稣之受苦,一动一静,能救万世之罪。而欲受千端苦难,致订十字架酷刑,其义有二:一示忍德之美,且要用训我等,凡天主所降苦难险困,皆以欣然顺受;二示犯罪之凶恶,宁甘重殃大害,以至致命,不可一息违天主之命也。
第八节 天主乃万国之主
光先云:“设天果有天主,则覆载之内,四海万国无一而非天主之所宰制,必无独主如德亚一国之理,独主一国岂得称天主?”
予曰:“诚然。谁谓天主独主如德亚一国哉?”
第九节 天主乃物之主宰
光先云:“即称天主,则天上地下四海万国万类甚多,皆待天主宰制。”
予曰:“诚然。何待言乎?”
第十节 天主降生亦在天
光先云:“天主下生三十三年,谁代主宰其事?天地既无主宰,则天亦不运行,地亦不长养,人亦不生死,物亦不蕃茂,而万类不几息矣?”
前已详言矣。夫所谓天主降生,非向在天而后乃降生于地也。盖其灵明之极,原无边际,充塞贯满于六合之内外,无所不在。当其未降生,亦不离于世;及其既降生,亦不离于天。其制驭天地,主持万有,无分降生与否耳,特天主取人之性与己之性相缔结,故曰降生也。且必孕而生,自幼乃壮,居如德亚而行道,至钉而死,死而复活升天者,此皆耶稣人性之事也。其天主性不易、不动、不幼、不壮、不生、不死,仍然宰制乾坤,化生万物耳。岂云天主降生,遂谓天不运行,地不长养,人不生死,何异以管窥天而蠡测海也?
第十一节 天主降生时间辨
光先云:“天主欲救亚当,胡不下生于造天之初,乃生于汉之元寿庚申元寿,距今上顺治己亥才一千六百六十年尔?”
天主所行,超越人之意量。主造物时,并无有撮仪,谋度救世之事,亦莫非然,但揣摹其故。需知人类未方命之先降生,固不宜也。降生为救赎人罪,无罪何赎?犹无病者无庸医治。又当人类方命之初降生,亦所不宜,其故有三:其一视人祖方命之根由在傲,治其傲宜令自反,又不徒恃本性之力所能克。人性虽坏,不自觉知,故迨圣主之垂救。其二视信德之笃。盖天主降生多信从者,赖有天主亲谕,又赖有群圣望主降生之至殷。其三视圣教之传。若世初降生,人类甚少,必日久失传。如造成之恩,因时远人少,以至失传。据此则知天主降生,不宜于世界受造之初矣。
第十二节 开辟至今不逾万年
光先云:“开辟甲子至明天启癸亥以暨于今,今计一千九百三十七万九千四百九十六年,此黄帝太乙所纪从来之元,匪无根据之说。太古洪荒都不具论,而天皇氏有干支之名,伏羲纪元癸未,则伏羲以前已有甲子明矣。孔子删诗书,断自唐虞,而尧以甲辰纪元,尧甲辰距哀庚申计二千三百五十七年。”
中国自伏羲以后,书史载有实据,自此以前,尚数万年多难信者。盖羲轩尧舜之时,生人至少,岂有数万年之久乎?伏羲尧舜之人,性心纯善,制文艺,兴法度,肇官室,始耕凿。正惟此时,推知其去原初不相甚远。南轩氏论尧舜以前之事,曰其中多有不经,又曰作史当自伏羲造端无疑也。太史公曰:“夫神农以前,吾不知矣。”《纲鉴》亦曰:“不信传而信经,其论始定。”今吾据经载,自帝尧迨顺治元年,正四千年,此与六经义不远,而于天主经相合。又此而知,天皇氏有千支之名,伏羲纪元癸未,皆外纪荒唐不经之语也。
第十三节 降生之前天主在天
光先云:“若耶稣即是天主,则汉哀以前尽是无天之世界。第不知尧之钦若者何事?舜之察齐者何物也?”
主降生在汉哀,则谓汉哀以前,无天之世界,犹夫前言“天主降生,天地不几无主宰”同义,无庸赘答。
第十四节 圣母童贞孕育
光先云:“若天主即是耶稣,孰抱持之而内于玛利亚之?《齐谐》志怪未有若此之无稽也,男女媾精,万物化生,人道之常经也。有父有母,人子不失之辱有云云。”
欲以人事测天主之事,犹以地量天,不啻倍蓰。天主欲不借母胎,自天而降, 降即成大人之身,固于全能无难,但不足以为人之表。必也降孕而生,真人血脉,乃知虽为天主,亦真人也。吾侪所当感恩而师法者。但不从媾合而生耳,盖古来大圣之生世,多异于凡人,况天地之主乎?即此正显其全能,而示其钟爱贞洁之德焉。天主降生奥旨,其所最要,在以其母为降生之基。于时即择一室女为之母,绝众人所染之原罪,定其形质之美,性体之纯,德行之备。即其生前生后,所见之纯工,所履之圣域,加以母皇之位,充至尊之职,皆已包含于其体之中矣。故开辟之初,已示斯旨,而降生前千五百年,更诏先知圣人相传于后世。而圣母所由始胎于其母者,乃于其父母既耄之年,盖终其求而得,与众大异。夫其不染原罪而生,又有天主之母义,自不同于世人之所由得生也。迨降生之时已至,天主默运神功于圣母之清净体中,造成一全美肉身,又与精粹灵神以结人性。盖一息之顷而圣胎成焉。今试以土为喻。夫土生百谷,必先播种,加以灌溉耕耘,乃能生育,此定理也。人之孕身,亦犹是焉。顾论初造天之时,未生百谷,种从何来,必不待播种灌溉,而天主命生百谷既生。则是最初之谷,亦生于童生土中耳。圣母亦得天主之命生耶稣,彼时圣体即孕,童身宁改于初,自应无纤毫之损缺焉。如玻璃瓶,太阳光照瓶中,玻璃不损;太阳透出瓶外,玻璃不伤。何异圣母降孕而仍童女乎?
第十五节 天堂地狱实论
光先云:“天堂地狱,释氏以神道设教,劝怵愚夫愚妇,非真有天堂地狱也。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百祥百殃即现世之天堂地狱。”
天堂地狱赏罚甚明,欲以现世之赏罚为赏罚,则失赏罚之大矣。夫世之超赏罚,者君也。一国之内,其为君所赏罚者,特千百之一二耳。一人之身,其为君所赏罚者,又特为千百之一二耳。故欲以世赏遍善,则禄爵不足以达有德;欲以世罚遍恶,则囹圄不足以容多奸。书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然有善而未蒙报也,故世赏固不足以尽之。“作不善降之百殃”,亦有恶而未加谴也,则世罚亦不足以尽之。是何足显天主至公、无善不报、无恶不罚之义乎。况今世之祥,惟富贵福泽,最为人之所好,然达人志士。且有弃之而不居者。今世之殃,惟剖肝碎首,实为人之所畏,然荩臣义士,且有杀身以成仁者。若谓后世无报,是岂赏罚之本旨乎?夫德之为物至宝,尽天下财物爵禄,未足以还其值。苟不以后世天堂永福报之,则有德者不得其报称,且有未享一日之荣乐者矣!可奈何?恶之为物至凶,尽天下极刑严法,未足以满其辜,苟不以后世之地狱永祸报之,则有罪者不得其报称,且有漏网于吞舟者矣!可奈何?或曰:“善恶之报在今世,似有足据。不观夫违理者,心中怵然不安;顺理者,心中畅然自喜,又何俟后世天堂地狱之报乎?”曰:“此忧乐乃世人常忧常乐之本情耳,岂一时之忧乐,足当善恶之实报乎?”有曰:“果有天堂地狱,何经传不载,或前圣未达此理乎?”曰:“诗书虽未显言之,而已明示之矣。《诗》曰:‘文王在上,在帝左右。’曰:‘三后在天。’《书》曰:‘乃命于帝庭。’曰:‘兹殷先多哲王在天。’夫在上、在天、在帝左右,非天堂乎?有天堂必有地狱,二者不能缺一。若谓盗跖、颜回、伯夷、桀纣同归一域,则圣贤徒自苦耳。天堂地狱之说,载之经史,见之事迹,班班可考,岂释氏神道设教之谓?
第十六节 天堂地狱之辨
光先云:“彼教则凿然有天堂地狱在于上下。”
天堂地狱之说,非创于佛,中国因彼始闻,遂指为佛教所有。按《天竺志》,释迦净饭国王之子,摩耶夫人所生,初专以清净明心为教,彼国之人,莫有从者。其国西近大秦,即如德亚,国有天主古教,释氏素闻,乃窃其天堂地狱之所,搀入轮回六道,杂揉成教,彼国遂服焉。今观藏典,其最上一乘,惟事明心见性,且欲不起善恶之意,不立祸福之相。而教外别传,拈花微笑,盖谓无佛无法,本来如是,并不假语言文字。则知天堂地狱,非其本旨,先儒所谓宝玉大弓之窃也。岂因为其所窃,而遂置不讲耶。佛氏窃天主教说,不特此也。盖唐时天学已东来,中土罕究厥旨,故所译经典,多混入佛藏,以讹沿讹,反令伪教兴而真教晦。究竟天堂地狱之说,彼此悬殊。彼之天堂,有欲界色界,乃不离于尘俗之境;又福尽复降,是虽得之,不足我有也。我所谓天堂,有内祉外祉。内则以本性明观造物主无穷之美好与万物之性情,与诸神群圣同居,而与之一心一旨,微忧纤患悉不能被;外而四体百骸极美丽光明,神快透坚,一切饥寒倦劳,所不能侵。彼之地狱,不出刀山剑树,切顶磨踵,而苦尽仍出。我所谓地狱,有内痛外痛。内则永失真主至美之望,常怀怨妬;外则身形永被暴火焚灼,五官各触其苦,万苦并集,坠之者永不出焉。则是二者固名同而实异矣。
第十七节 天主有赏罚大权
光先云:“奉之者升之天堂,不奉之者堕之地狱。诚然,则天主乃一邀人媚事之小人尔,奚堪主宰天地哉?”
据如所论,则圣帝明主,皆不必持赏罚之权耳。夫虞廷二十二贤人用,三载考绩,黜陟幽明,抑皆邀人媚事之小人耶?天主正因主宰天下,故特置天堂地狱,以示赏善罚恶之大权。但帝王之赏罚圣贤之是非,皆范人于善,禁人于恶,至详极备。然赏罚是非,能及人之外形,不能及人之隐情。惟后世永远福祸,乃治人心,使善恶判然,而无所遁。司马迁有云,颜回之夭,盗跖之寿,使人疑于善恶之无报。然则天主非置后世之报,何得谓持主宰之权乎?
第十八节 痛悔得赦辨
光先云:“彼教则哀求耶稣之母子,即赦其罪而升之于天堂,是奸盗诈伪皆可以为天人,而天堂实一大逋迯薮矣。”
盖人身不能无疾,故为药石之方;人心不能无罪,故开悔罪之路。人身有疾,服药则愈,非复病人;人心得罪,痛悔则善,即非罪人。夫贮油之器,污染四面,投之于火,则旋焉光洁。罪人痛悔之心,若火猛炽,罪有不消灭者乎?苟非痛悔得赦,天下无善人矣。仲尼之求无大过,大禹之罪在朕躬,汤王之惟求日新,圣贤何常不砥砺兢兢耶。至论赦罪之权,则惟天主参焉,岂有哀求圣母得蒙其赦?遍察天学诸书,无有此语,此妄言也。惟求圣母以代众人转达天主,则有之。
第十九节 西教乃治世之极轨
光先云:“如真为世道计则著至大至正之论,如吾夫子正心诚意之学,以修身齐家为体,治国平天下为论,不期人尊而人自尊之。奈何闢释氏之非,而自树天邪之教也?”
论天主教,何莫非正心诚意,习之为圣为贤、为治世之大道乎?请申论之。夫治世之大端,以治人心为治国平天下之根本。要惟使人心定于趋避之真与赏罚之当,勉人于善禁人于恶。人心治,则世治矣。何谓使人心定于趋避之真,盖天主教率人灵性于其本向,上合于原始真主,下和于同类俦侪。所就者,信、仁、慎、忍诸德;所避者,悖、逆、傲、妬、诸恶。故不义之利达荣贵,不得牵其心;意外之贫辱苦难,不得屈其志。由其所受训诲,皆有种种善规。今世置人于泰山之安,后世置人于真福之域,所谓使人心定于趋避之真者,此也。何谓以赏罚之当,勉人于善,禁人于恶,其设赏罚至尽矣,而复至公。至尽云者,以永福永祸之报应善恶;至公云者,以无纤毫之善恶,不能逃天主全知。而不得其报,极足以惕耸人心。使人莫不孜孜为善,兢兢去恶,尚宁有分外乱萌,而为坏法乱纪之事哉。则国家之久安长治,可左券而求。所谓以赏罚之当勉人为善,禁人为恶者,此也。且历考中史,上古称大治矣,迨末季,求数百年之安,而不可得。任世道者,空有愿治之心,恨无必治之术,于是假释道二氏之说以辅之。然仙宫佛院,满遍寰区,而世道人心日趋日下,未臻上理,缘其立教也,窃取一二善事,其他议论不真不确故也。释氏轮回、净土、戒杀、破狱,种种诞妄,不知万物之原始,人类之趋向,灵魂之性情,生死之究竟。且妄屈真主于佛之下,乖谬殊甚,此与圣贤真学之旨悖矣。衍老庄之旨者,涉幽藐而无当,杂符录而悖理,即据所云成仙登空,亦惟形体,不离尘俗,又万万必无之事。况奉玉皇为皇天至尊,是道家于天主以人窃其号。佛氏于天主,以人处其上,一不当,一不恭,皆无合于昭事之旨。且二氏之教行于中土已千八百年矣,而人心世道,反今不如古。若以奉佛老者,从奉天主,则兴化致理,必出唐虞三代上矣。如西方三十多国,奉教后,千六百年,大安长治,人心风俗,不争不夺,各乐本业,此外治之至象,似不足为异。盖其所言生死利害之原,甚悉且真;身后赏善罚恶之理,甚公且当;朝夕省察之工,甚细且严。有圣宠辅佐,有悔罪日新,有修士提警,有善友劝勉,有多许先圣先贤指引表则,种种皆有离恶就善之正道,可知天主正教,诚能治安人心,而为治世之极轨云。
第二十节 天主降生预言辨
光先云:“其最不经者,未降生前将降生事迹载国史。夫史以传信者,安有史而书天神下告未来之事者哉?从来妖人之惑众,不有借托,不足以倾愚民之心,如社火、狐鸣、鱼腹天书、石人一眼之类。而曰史者,愚民不识真伪,咸曰信真天主也,非然,何国史先载之耶?”
天下略知文理之国土,各有其史,不得以我国所未尝有,而谓他国亦无也。中史所纪者,中国之事耳,邻国之事无由纪载,况隔远九万里外之事乎?天主古经,载昔天主开辟天地,即生一男名亚当,一女名夏娃,是为世人始祖,而未尝载、有伏羲神农二帝之名,不可谓西国无所载,而抹杀中国之无伏羲神农二帝也。若以中国之书观之,惟载伏、羲神农等帝,而并未载有亚当、夏娃二祖之名,岂因中国无是载,而即抹杀西国知无亚当、夏娃耶?若然,禹迹不纪大西诸国,可谓天下无大西诸国哉?然中史不载天主降生之灵迹,遂谓无此事,何其见之不广也。
第二十一节 耶稣降生受难之义
光先曰:“观盖法氏之见耶稣频行灵迹,人心翕从,其忌益甚之语,则知耶稣之聚众谋为不轨矣云云。”
天主降生事迹,其故虽多,大约有三:一曰赎罪,一曰敷教,一曰立表。赎罪前论已悉,今略言其敷教与立表焉。天主赋界时,命人以种种之善,克全其性,率性而行,自然合道,原不须教,迨世远性昧,乃命圣人立教以训之。至又侮蔑圣言,不知循守,天主不得不躬自喻焉。于是降世明示人以物之原始、宇宙之究竟,与夫为善之乐、为不善之殃,悔改之门、补救之法。遍遣宗徒,譬晓万方,俾向之事邪鬼者,化而事真主矣,向之淫者贞,向之贪者廉,向之暴者仁;令寰宇之内,被圣泽而沾风化者,今已十之六七,何莫非敷教之弘施哉。天主与人崇甲悬绝,何从仰法,惟即降世,则其言行人始得而模楷焉。故隐其神灵赫奕之威,而独著贞孝廉忍之德,俾俾众人皆可效视。西史四圣,各纪其事,嗣后众圣徒洋溢万国,皆从耶稣懿训而成德焉,是之谓以身教。其奇表真思绝人区者矣。至于耶稣受难,虽系人情事,与天主之事,了不相涉,然亦可谓天主受难。譬有人于此,或毁其衣,裂其冠,虽不击其身,岂徒曰衣冠受辱,而直曰此人受辱矣。天主耶稣衣人之性,既害其人性,岂徒曰人受难,直谓之曰天主受难何不可哉?今试问光先,恶党以谋犯之罪罪耶稣,从何知之?答曰:“由进呈书像。”然既引进呈书像所载,亦宜引本书究诬之事,何截取其叙述而掩灭其断词,岂非故昧本情,藉以诬惑乎?虽然,不观成汤衣茅负罪之日乎,不知者以为罪人也,若知其至尊,为民祷雨,身为牺牲,不但不减其威尊,且益彰其至德,传显万世。若但窃取进呈书像内所载耶稣受难诸迹,每一字句辄加凌侮,不知耶稣受难诸迹载在《降生言行纪略》、《圣经直解》、《庞子遗诠》、《提正编》、《主教缘起》等书,行世甚明。况吾侪九万里东来,正为阐扬此一大事,岂有书像敢进之朝廷者,而畏他人之捏诬哉?所虑四区贤达未目全书者,或有为其煽,故不厌苦口正告,不然何蜚语之足惧。
第二十二节 造物全美,犯命自取
光先云:“天主造人,当造盛德至善之人,以为人类之初祖,犹恐后人之不善继述,何造为恶一骄傲之亚当,致子孙世世受祸?是造人之人贻谋先不臧矣。”
天主所造事物,无不精粹纯备,而人性由为全美。其明悟能直通万理,而辨事宜,裁度善恶,所当趋避;其爱欲复清洁正直,所愿惟善,所憎惟不善;又赋之择善恶之能。经曰天主初化成人,而任以本心之决,生死善恶并设尔前,惟尔所择。若欲使人必不能为恶,天主固无难,但非人性之自然,即不为恶,亦不云为善,是定人于一,不使自如其所行德,似是而实非,终无功绩,以蒙天报也。试观人幼稚之年,善恶未辨,此时不为回邪,而人卒不夸其功德者。正谓其不能为,非能为不为也。使能为而不愿为,此则实德可赞美矣。经赞善人,曰能犯而不犯,能为恶而不为,故其吉祥定于无穷也。天主生亚当,而赋以心权,岂徒不犯而已,诚欲以循善得善报,以避恶免恶刑。乃自犯命以取罪,与天主何预哉?
第二十三节 一授教规,旧习悉变
光先云:“天主降生救世,宜兴礼乐,行仁义,以登天下之人于春台,其或庶几。乃不识其大而好行小惠,惟以疗人之疾,生人之死,履海幻食,天堂地狱为事。”
天主降世为人,立教垂训,何一不以仁义为诲迪哉?言行纪略载之详矣!其所提命者,皆使人悔过徙义,遏义全仁,拔除诸罪之根,忻勤诸德之宗,不但使天下人登春台,直令万世享真福于无穷焉。故遍西极诸国,自尊圣教之后,千六百年来,大小相恤,上下相安,路不拾遗,夜不闭门。至于悖逆造乱,非独无其事其人,亦并其语言文字而无之,其久安长治如此。况大圣大贤,世世不绝,岂其人皆上智而无中材,惟所授者真,而力行者不倦耳。且南方僻陬之俗,素以食人为事,与东北小西之邦,向无国法文字,一授教规,旧习悉变,而为忠信廉洁之区焉,此非耶稣立教之成效耶。至论耶稣生人之死、疗人之疾、天地百神咸听其命,种种灵异,非人所能及也,始证为天地万物之真主,小惠云乎哉?
第二十四节 论主难日食中国不见之故
光先云:“按耶稣之钉死,实壬辰岁二月二十二日,而云天地人物俱证其为天主。天则望日食,即下界大暗,地则万国振动。夫天无二日,望日食,即下界大暗,则天下万国宜无一国不共暗者。日有食之,春秋必书,况望日之食乎?考之汉史,光武建武八年壬辰三月十五日,无日食之异,岂非天丑妖人之恶使自造一谎以自证其谎乎?”
天文家论各国各地交食有异,有此方日食,彼方不食者;有彼方日食,此方不食者,历法之常经也。盖各方子午各异,交食随之而异,有东西之差,亦有南北之视差。此方多食,彼方少食,此早彼迟,有此有彼无者,各方各别,天下岂能一例乎?况历家测量日食,必以朔日,从无望日食者。耶稣受难为建武八年三月十五日,此天变示警象纬失位之象,非历家所得知也。然中国史书之不纪也,其故光先未知之也。盖大地圆体,举于天之中,人从所居莫不足履地而首载天,日月星辰之旋转运行,天动而地不动,故昼夜迟蚤之殊。今耶稣受难,在汉建武八年三月十五日午时,以地体论,如德亚国与中国地势隔远,而时刻自别。当彼午正,与中国差二十余刻,又视差四刻,合算在酉正强。且时际春分,日已入地平,即有变现,无由仰观,史官从何而纪。按西史载一大贤,谙于天文,名低尼削,时居厄日多国,仰观日色昏暗,愕然曰此或造物主被难耶,抑天地世界将终耶?数年之后,宗徒至其地传教,低尼削乃详知其故,遂奉教著书,发明天主奥理焉。
第二十五节 中国名儒褒奖西教不一
光先云:“盖其刊布之书,多窃中夏之语言文字,曲文其妖邪之说,无非彼教金多,不难招致中夏不得志之人,而代为之札润,使彼之人弟见其粉饰之诸书,不见其原来之邪本。茹其华而不知其实,误落彼云雾之中。”
西儒非中夏人,而与中夏人问达用中夏语言文字,理所必然。末年虽遍读中书,然未免语言文字不熟,请中士代正,理亦必然。承上国大君子不鄙,进而讨论精微,勾稽典故,偶有撰述,则鉴赏殷殷。果如所云,则明公巨卿皆不得志之人,皆西士挥金所招致耶?何出言之无稽也。兹略引诸贤惠教之言,共质之天下。杨庭筠曰:“西书有图有说,有原本有译本,每一书出可以考三王,可以达至尊,而付史馆。”汪汝淳曰:“得而读之,则皆身心修正之微言。”陈亮采曰:“其书精实,切近多吾儒所雅称;至其语语字字刺骨透心,则儒门鼓吹也;其欲念念息息,归依上帝,以冀享天报,而求免沉沦,则儒门羽翼也。”李之藻曰:“大约使人悔过徙义,遏欲全仁,念本始,而惕降监棉顾畏,而湍澡雪,以庶几无获戾于皇天上帝。”王家植云:“所习为崇善重伦事天语,往往不诡尧舜周孔大指。”刘昌云:“佛入中国千八百年矣,人心世道,日不入古,成就得何许人?若崇信天主,必始数年之间,人尽为贤人君子,世道视唐虞三代且远胜之,而国家更千万年永安无危,长治无乱。可以理推,可以一乡一邑试也。”崔昌云:“庞子迪我,著书立言,述物撰德,以通天人之奥,所著《七克》诸篇,而人之变态尽矣。而天人之互相发明,互相告戒,亦略具矣。”总一世教中尽能谦以畜德,忍以济物,不贪不妬,不淫不怠,不饕人,求策厉,家怀贞洁,朝皆贞臣,野皆良士,争于何有,乱于何生,诸如此类不一而足。请观其人其语,讵非缨緌之领袖,述著之翘楚,西儒有何钜力,得以招致之哉。然犹可曰,胜国诸绅不妨侮之蔑之;至我大清圣朝诸王公名硕,承其顾盼倾倒者,踵相接也。而世祖章皇帝,尤称天出圣明,敕奖频加恩纶,在锡赐金札宇,轮奂东西二堂,如所云落彼云雾之中者,实指章皇帝也,何不敬之大也。
第二十六节 天主即上帝
光先云:“利玛窦欲尊耶稣为天主,首出于万国圣人之上而最尊之,历引中夏六经之上帝而断章以证其为天主,曰天主乃古今书所称之上帝,吾国天主即华言上帝也,苍苍之天乃上帝之所役使者,或东、或西、无头、无腹、无手、无足,未可为尊。况于下地,乃众足之所踏践,汙秽之所归,安有可尊之势。是天皆不足尊矣,如斯之论,岂非能人言之,禽兽哉!?
耶稣译言救世,乃天主降生之尊称。天主二字,亦中华有之,吾西国称陡斯也,其义则曰,生天生地生万物之大主宰,简其文曰天主。六经四书中言上帝者,庶几近之。然亦非由利子始也,中夏名儒久称之矣。冯应京曰:“天主者何?上帝也。吾国四书六经圣圣贤贤,曰畏上帝,曰助上帝,曰事上帝,曰格上帝。”杨庭筠曰:“夫钦崇天主,即吾儒昭示上帝也。”李之藻曰:“其教专事天主,即吾儒知天、事天也。”朱子曰:“帝者,即天之主宰,以为主宰天帝万物是也,故名之主。”则更切而究极其义,则宇内万国之一大父母也。说天莫辩乎《易》,《易》为文字之祖,即言“乾元统天为君为父”。又言“帝出于震”。而紫阳氏解之,以为“帝者,天之主宰”,观此则天主上帝之义,不自利子创矣。光先口诵六经,而不达六经言上帝之义,则反以他人为能人言之禽兽耶?至说云苍苍之天,乃上帝所役使,其义甚明。盖称天有二:一有形象之天,在上为日月星辰,在下为水金石是。苍苍之天与地之块然者,正相等无足异耳。一无形象之天,即天之所以为天也。天之所以为天者,指天主,即华言上帝也,乃生我养我之大本大原也。畏天者,谓其威灵洞瞩,而临下有赫也。《书》曰:“于昭上帝,其申命用休。”诗曰:“皇天上帝。”夫义上帝言天,非苍苍之谓明矣。又圣贤言天,恒依之以命,则固有出是命者。然不言天主但言天者,正如指主上曰朝廷。夫朝廷宫阙耳,言朝廷即言此攸居之上主也。
第二十七节 理不能生物
光先云:“理立而气具焉,气具而数生焉,数生而象形焉。”
此本宋儒之唾余也。宋儒指天即理,光先因指理为天,故有生气数形象之说。夫理不能生物,亦甚明矣。凡物共有二种,有自立者,亦有倚赖者,自立者又有二种,有有形而属四行者,如天、地、金、石、人、物之类;有无形而不属四行者,如天、神、人、魂之类。依赖者亦有二种,有有形而赖有形者,如冷、热、燥、湿、刚、柔、方、圆、五色、五味、五音之类;有无形而赖无形者,如五德、七情之类。夫此自立与依赖二种,虽相配而行,然必先有自立者,而后有依赖者。设无其物,即无其理,是理犹物之依赖者也。无有形之体质,则冷、热、燥、湿、刚、柔、方、圆、五色、五味、五音,俱无所着;无无形之灵,则五德、七情、亦俱泯于空虚,而谓理能生物乎?即云天地自有天地之理,神鬼有神鬼之理,亦从有生之后。推论其然,若无天地人物鬼神,理尚无从依附,又何能自生物乎?理者,法度之谓,造物者成物之时,不特造其形,而亦赋其理。犹如开国之君,必定一国之法律以为治,倘国无君,法律岂能自行乎?(天主实义理之生物辩其详)
第二十八节 天非理
光先云:“天为有形之理,理为无形之天,行极而理见焉,此天之所以即理也。”
此虚诞不经语也。即云天为有形之理,则理不能为无形之天。又云理为无形之天,则天非得谓有形之理。一物也,忽谓有形,忽谓无形,非自相矛盾乎?试问理有形否?谓有形,则理非为无形之天;谓无形,则天非为有形之理。况天亦不可谓之理。夫天自立之体也,非恃别体以为物;理则依赖,而托他体以为物。是物在理先,理居物后。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则乃理也。先有物而后有物之理,则天不能谓之理也,明甚。孔子谓郊祀上帝,不言祀理也。且所谓天以理理物,犹天子以法理人,岂谓天子即法乎?无人则法亦不设,无物则理亦无名矣,谓天即理可乎?
第二十九节 天理之别
光先云:“天函万事万物,理亦函万载万物,故推太极者惟言理焉。”
若是则人有双耳,驴亦有双耳,可云人即驴乎?凡二物如甲乙有一二相通之情,不可谓甲乙即是一物耳。天也,理也,虚实各别焉。天以其形无物不包,理以其神无物能离,谓理与天似则可,而谓天即理可乎?
第三十节 形天之上有天主
光先云:“程传:乾天也,专言之则道也,分言之以行体谓之天,以主宰谓之帝,以功用谓之鬼神,云云。”
此欲诬天即上帝,而托指程传,以为天之说者。而其妄据为难端者有三:其一以为一物具多情,因而得多名,非实为二物。因其形体,故谓之天;因其主宰,故谓之帝;同一物,非有所分也。其二以为天也,上帝也,人之通称。盖万物所尊者惟天,人所尊者惟帝,故又称天又称帝也。其三引诗书称天称帝,惟此一天,非天之上,又有一帝也。今答其一曰:形体无灵之天,不能主宰万物。既云主宰,则非形体之天矣。有形之物皆顺命而行,行必有所向,向必有所得,故有至灵至睿者,以其全知所定之秩序,为之主宰开引万物,各得其所,此皆非有形象之天所能致也。是则形天之外,自有一帝,不以名称各异,或为主或为帝也,而本体亦异焉。答其二曰:人举头见天而称帝,必也以为天之上,有一帝主宰万物,如见宫阙,而知其内,必有一天下臣民之主,尊居九重。岂见宫阙,不知内有君乎?故见天即知上有主宰矣。尊天者以其宇内万形之中,位于至清至高之所,而覆盖万物。尊帝者以其上下万灵之中,居于至纯至尊之美,主宰万物。尊天尊帝之义殊异,则天也,帝也,迥然各一矣。答其三曰:诗书所归之德于天,非形天所得擅焉。如畏天、敬天、天讨天命、天降衷下民,于形何与?形天乃无灵之体,何敬畏之有?所可敬畏者,惟因其上有纯灵之妙体耳。降衷下民,即赋民以理,岂可谓苍苍有形象之天,自无知觉,能赋民以理乎?凡物以所自无,不能施所有者甚明。然则诗书以此德归于天与帝者,明指此形天之上,必有一至灵至纯者,以其全能全知,统御乾坤,降衷下民,甚可敬可畏者也。以辞害意,善读书者,岂谓是欤?
第三十一节 奉圣教不违忠孝
光先云:“令皈其教者,必毁天地君亲师之牌位,而不供奉也。不尊天地,以其无头腹手足踏践污秽而贱之也;不尊君,以其为役使者之子而轻之也;不尊亲,以耶稣之无父也。天地君亲尚如此,又何有于师哉?”
从奉圣教,不拜天地,而钦崇天地之主,前论已详。不拜君亲师,乃妄言也。夫不拜天地,岂特今奉教之人,古时亦莫不然。古时中士设供奉之牌,亦有深意。岂不曰天地而已,乃曰天地十方万灵之真宰,明示宜供奉也,非天非地,乃天地之真宰。后世不明古人之意,止于天地耳。至言奉敬君亲师,此则敬天主之后为首务,系人伦之大旨。盖圣教十戒中,前三戒,系敬事天主;后七戒首,即孝敬父母也。父母之义,兼包治我、生我、养我、教我是也。然则圣教最重者,君亲师也,不知何所据而云然也。
第三十二节 降生救世之功无限
光先云:“夫吾所谓功者,一言而泽被苍生,一事而恩施万世。若稷之播百谷,尧舜之明人伦,大禹之平水土,周公之制礼乐,孔子之法尧舜,斯救世之功也,耶稣有一于是乎?如以疗人之病,生人之死为功,此大幻术者之事,非主宰天地万物者之事也。”
凡互相辩理,先须明彼此所据之理是否,方始辨斥;若不洞晓而强辨,则不免哓哓,而满纸鸦鸣矣。夫天主降生,其事业纵使细微,其功固无穷也。即尽天上天下众神众圣之功,合而为一,较天主耶稣一静一动之微功,亦不足以言功,缘彼由人为有限,此有天主为无限故。盖论功轻重,视立功者之位之尊卑。天主至尊无对,则其所立之功,亦至弘无对,岂众受造之物可比拟哉?但降世属于人形,惟见其为人,而不见其为天主。至示其为天主,降世救人,故行非人与神所能及之事,如死者复活,瞽者复明,巨浪雄风命息即息,种种灵异,超越人神之能力。夫播百谷,始耕凿,明人伦,制文艺,兴法度,平水土等,人力能行者之事。若只行此事,仅谓之圣人耳,岂为天地之主乎?但耶稣救世之功,岂止生人之死,疗人之病而已?其功在救世之人于永祸,而得天堂之用福;救众生之罪,明人物之原始,与其终向;使宗徒遍晓万方,敬主爱人,不欲不食,不傲不妬,种种避恶趋善之功业,令今世后世得享真福。 此等功绩,迈越人力,是岂先圣后圣之可疑议也?
第三十三节 图谋不轨辨
光先下论,反复总言西士在中国藉传教之名而谋不轨之事。利玛窦令召在屿西洋人以贸易为名,实踞澳伏戎谋中国。
此事原不必辩而自明也,但是世人有智愚不等,知者可疑而疑不可疑而不疑,愚则反是,故不得不辩以解。从古及今,未闻海外之人谋中国也。海外邻国之人,尚无此事,况以数儒生,离九万里之遥,三年之远航海,谋为不轨。虽至愚者,不应作是想;虽至愚者,不能作是语。至论广东居峡西客,谓利玛窦令召交易,可付一笑。西客居澳在嘉靖年间,而利玛窦入中国,系万历九年,相距五十余载,此事广东布政司可考。然西客居澳,有原由焉。明季弘年间,西客游广东、广州、浙江、宁波,往来交易。至嘉靖年间,有广东海贼张西老攘澳门,至围困广州,守臣召西客协援解围,赶则至澳歼之。是时督臣疏间有旨,命西客居住澳门,至今一百三十余年矣。至天启元年,海寇攻澳门,西洋人出敌杀贼一千五百有奇,活擒数百名。两院疏叙首功,蒙旨嘉奖,守城有功,且赏官职。迨明末天下大乱,海寇猖披,西客住澳交易如常,并无异论。盖人心有所深谋,虽一时隐匿,久必明露焉,岂一百三十余年之久,不足以知西客信实忠良之心乎?广东总督抚院,当道诸大吏,若有纤毫致疑,岂容西客一朝居耶?至论传教之修士谋为不轨,尤属可笑。今姑举数端,以辟其妄。凡谋逆,必避人知,踪迹诡秘,必匿隐僻之处,宁有显在通都大邑,无人不可见者乎?愚民虽云易惑,而明公矩卿,何术可掩其耳目?况人意不显于言,必露于行,暂隐而久必彰。西士行教在中国,八十余年矣,有纤芥可疑,瑕隙可指乎?细查主教诸书,果有违道非理之事乎?敬主爱人,忠君孝亲,无他论也。且西士甘于淡泊,无求于世,惟求身后永福,即可以知其人。况所学格物穷理,傍而象数,正而性命;其行事,不止修身益己,且著书立言。一日之中,对越强半,闲居独处,不与世事。凡事皆可伪设,西国携来书籍万计,装潢印摹,不足知其胸中所畜耶?若谓为西洋国主,未闻为国君而肯远离不返,舍父母妻子亲属故土,万死一生,跋涉劳苦,老死他乡,以谋万不可几之利。且忠臣勇士,为君致命者,莫不望爵禄福贵,不及本身,必及其子孙,况我辈原孑然一身,无妻无子也哉?既不为己身之荣享,又不为子孙之垂业,人而出此,非愚则狂,而谓无求无欲不婚不宦者为之乎?又凡有谋于人国者,必内外相通,后先相结,今大西距中国九万里,而遥航海非三年不达,且海外风涛,难以逆料,求一字相闻,不啻登天,况其他乎?且行教西士先来者,或七八十年,或四五十年,为朽骨者有之,龙钟者有之,后至之士乡国,皆人人殊,宁有隐迹密谋,展转告授,以继此为竟之图哉?以此质之高明,固不足以当一哂,即语之黄童,以不足耸其疑猜。且远引无踪无证之日本、吕宋,并指故明礼臣之参疏,与捕空之舶商,愈言愈虚,愈虚愈遁。云舶商传闻西客谋夺日本,是问舶商是何姓名,何年何月与相见?至沈之参疏,今已五十年矣,历时不为不久,其所言虚实果否,今何如哉?凡观人者,不知其国,视其人;不知其人,听其言,而观其行。况凡观人者。不知其人。听其言。而观其行。况居香山澳之西客,与居内地行教之修士,所言所行,诚今昔天下万耳万目所共见共闻也哉。
附籍历法行教辩
光先云:“若望得藉其新法,以隐于金门,以行邪教,云云。”
先是明季壬戊年,开局修改历法,阅十年,而汤若望自陕西西安府天主堂行教,以崇祯四年辛未钦取进京,则非籍历法以行教,极彰明较著矣。且西士在中国行教,自利玛窦始,万历辛巳年入中国,朝见神宗,献天主像等方物,于宣午门内建天主堂,著书译经,发明天主教正理,至今八十七载。接踵而至者,浙江杭州,郭居静(癸未);江西南昌府,苏如汉(甲申);建昌府,费奇规(辛卯);江南江宁府,高一志;松江府,黎宁石(壬辰);陕西西安府,金尼阁(己亥);闽福州府,艾儒略(壬寅);山西绛州,曾德昭(甲辰);河南卞梁,毕方济(丁卯);各居本堂行教。是知汤若望未修历法之前,西士在中国行教,已三四五十年前矣。至光先所云,汤若望隐于京都以行教,愈显其虚。崇祯十三年,汤若望进呈书像,略讲天主降生行实,天主教要疏,内明云:臣等轻弃家乡,观光上国,意实为此(即右所云为传教法),不敢隐也。书疏见存。顺治元年五月内,若望奏疏,略曰:臣自大西洋八万里航海来京,不婚不宦,专以昭事上帝,阐扬天主圣教为本,劝人忠君、孝亲、贞廉、守法、为务,臣自购置天主教堂、圣母堂一所,朝夕焚修,祈求普佑,云云。本月十二日蒙颁给清字令旨,张挂本堂门首。顺治元年十二月内,若望辞官,疏内明言:臣辞家学道,誓绝世荣,传教东来,云云。又顺治十四年十月内,若望又辞官,疏内曰:臣萍漂孤旅,自幼学道,及壮东游,宣传天主正教,祗缘旁通历学云。又顺治十三年十月内,利数思、安文思谢恩疏内曰:臣等海国远人,明季东来,居蜀明教,又蒙俯鉴积忱,特赐银米养赡,赐房焚修。皆以传教二字明明入告,岂隐身之所为?况蒙世祖皇帝临幸天主堂者不一,赐扁旌表,赐银修饰,并蒙御制碑文,建立堂左,皆所以崇教法也,种种殊恩,昭彰耳目。且章皇帝神智天纵,倘若望所行稍有可议,岂能逃如天之照哉?
附中国初人辩
《易》云: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此据理而言。计此男女生于天地成位万物洁齐之后,必也普世之初人乎?生必有地,据天主经为如德亚国( 按舆图,天下分五大洲,一曰亚西亚,一曰欧罗巴,一曰利未亚,一曰亚墨利加,一曰玛热刺尼加。今如德亚国在亚西亚内,与中国同洲) 。既有普世初人,方有各国之初人。据经,各国初人皆普世初人之后,则皆如德亚国之苗裔,岂中国初人独否耶?杨光先捏据。以为罪案,推其意以为中国人耻言生于他国。今请得而辩之。谓中国初人非他国之苗裔,则他国之初人,乃中国之苗裔,理所必然。但合考中西古史,不载中国初人远游他国,而西史如德亚国初人远游东来,则谓中国初人生自他国为有据,而谓他国之初人生自中国无所凭。如初人生于他国,即谓中国之初人,不得不为他国之苗裔,此必然之理,和足云此哉?此中国彼外国,作如许区别者,皆后世之论,非所论太古之初者也。世方洪濛,此中正教未举,理乐未兴,更溯其生,并生齿亦未之有。于斯之时,宇内元气浑浑沦沦,会有人焉远从外来,为中国之鼻祖。木本水源,理所必至,孰为耻哉?夫中国之所以谓中国者,特以能兴礼乐,制文艺,该忠孝仁义,非因初人生在中国也。且中国有人之初,岂遂有文物礼仪之盛乎?亦必渐而兴焉。若以方域论,将冯之姚,西羌之似,岐下之姬,均非足中国之圣人矣。宋陆子曰:“东海有圣人出,此心此礼同,西海有圣人出。…… (阙文)
善恶报略说
康熙九年庚戍仲春
治理历法耶稣会士南怀仁述
善恶报略说题解
《善恶报略说》是“治理历法耶稣会士”南怀仁于“康熙九年 庚戍仲春”在北京初刊的天主教护教著作。南怀仁字敦伯,原名Ferdinand Verbiest,比利时人,生于年,年到达澳门,在西安、北京传教,卒于年于北京。今底本,年刊,共面,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同馆还有两部,古郎编目为, ; 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亦有藏本,文献编码为Borg.cine.号; Rac.Gen.Or.III.号。
《善恶报略说》作于鰲拜倒台,康熙亲政之后,杨光先被撤职,朝廷对天主教又开始尊崇起来。南怀仁为回答朝臣善人为何在世受苦,而恶人反而在世享福的疑问而作。本书分十五节:善恶由人自专而定,天主不强阻恶者以存其自专,善恶之报亦有现世,赏罚不专在现世,人在现世比鸟兽更苦,世福俱有亏缺,世福不足以报善德,形天佛神等不能报善恶,托生之报惟推脱之言,以国法辟托生之报,托生之报绝人哀矜之情,托生之报有伤伦理,以现世之报辟托生之报,正教禁绝二色并不义之财,太上感应篇等书多以无罪而定罚。其中心思想就是要说明善恶之报由人自专,非天主强制。现世不足以报善恶,神佛也无权报善恶。以轮回托生报善恶也不合理,佛教对善恶的划分有误。通过人们心中对善祸福的疑惑。
《善恶报略说》多次引用了《天主实义》中的原文和观点,如“至如一身疾病,何啻百端?尝观医家之书,一目之病,三百余名,况罄此全体,其苦又可胜计乎?”在论证中多用比喻,归谬法,使论述形象有力。
善恶报略说目录
善恶报略说题解
善恶报略说目录
前言
第一节 善恶由人自专而定
第二节 天主不强阻恶者以存其自专
第三节 善恶之报亦有现世
第四节 赏罚不专在现世
第五节 人在现世比鸟兽更苦
第六节 世福俱有亏缺
第七节 世福不足以报善德
第八节 形天佛神等不能报善恶
第九节 托生之报惟推脱之言
第十节 以国法辟托生之报
第十一节 托生之报绝人哀矜之情
第十二节 托生之报有伤伦理
第十三节 以现世之报辟托生之报
第十四节 正教禁绝二色并不义之财
第十五节 《太上感应篇》等书多以无罪而定罚
前言
康熙八年八月内,诸王贝勒大臣、九卿科道屡次会议天主教事情,屡次具疏云:“该臣等会同再议,得恶人杨光先捏词控告天主教系邪教。今看得供奉天主教,并无为恶乱行之事。相应将天主教,仍令伊等照旧供奉”等语,具奏在案。
是时会议已毕,会议内诸公问曰:“天主欲勉人为善享福,何故凡行善者,现世不降以福;行恶害人者,即时不降以祸?又何故容恶者多享富贵,终身快乐;善者多穷困、患难、灾病?岂不令人疑天地无主宰,或疑主宰不公乎?”
余答曰:“因恶者现世多享富贵快乐,善者多穷困患难,则可明推而知善恶之报不专在现世也。人在现世,非享福本所,惟以现世之暂寄,定身后之永居。人暂处兹世,当修德行善,为身后常享之基。以斯世立功,身后受赏焉。
第一节 善恶由人自专而定
然凡行善立功,皆由人自主而行。若无自主之权,不可称之为善,亦不得称之为功也。故天主既欲人行善立功,特赐之以自专之主张。善恶统具目前,任意择为而不强不阻。
盖造物主命定万物之性情,俱各随本性之能力,以行其事。如重物则与以垂下之力,轻物则与以升上之能。试观造定火性,命其烧化诸凡所著之物。故人物等著于火者,则火不得不焚烧,而造物主不禁阻其性。若禁阻,则于前命又相违戾矣。天主赋人性自主之能力亦然。凡所行诸事,任随其性,并无强阻,以定善恶之功罪赏罚。
第二节 天主不强阻恶者以存其自专
故现世行恶者,其恣肆加害善人。造物性之主宰,姑且容之。一以存其自主之能力,一以开善者立功之门矣。盖善者在世,如将士在战场中,恶者为仇敌,当习勇以战胜,立升天之功。故王者赏将士,不赏於临战之时,而赏於战胜凯旋之日。
世人不明此意,以为奉天主教者,天主必赏世间福禄,以定其心、勉其行善。如此谬想,犹之出仕者,思朝廷先赐以金帛,延其受职无异。天主原许以天堂永福,岂有先赐现前之福,延升天堂,受永福之理乎?
第三节 善恶之报亦有现世
然天主至公,无善不赏,无恶不罚。故有为恶而富贵者,乃行恶之中,亦有微善存焉,天主即以现世富贵赏之;及死后,则以永苦之狱罚其恶矣。其有为善而贫贱者,或因为善之中,有小过,天主以现世贫贱罚之;至於死后,毫无瑕疵,则以永福之域赏其善矣。
况善恶之报,若全在后世,则愚人不知后世之报,或疑天上无主,益放恣无忌。故巨恶者,亦有时遭现世之祸,以惩其前而戒其后;行善者,亦有时蒙现世之福,以酬其往而劝其来也。
第四节 赏罚不专在现世
但善恶之报,大概不在现世之祸福。何以言之?盖善者、恶者均平受福、受祸。且现世之福最大者,莫过帝王之受享,犹不足以报善人之德,非但不能满其心,尚多有不安之处。又其福不越数十年,与人俱殁。
第五节 人在现世比鸟兽更苦
若细论,现世之人比鸟兽为更苦。每察鸟兽之情,较人反为自适。何者其方生也,忻忻自能行动,就其所养,避其所伤。身具毛羽爪甲,不俟衣履,不待稼穑,无仓廪之积藏,无供爨之工器,随食可以育生,随便可以休息,嬉游大造,尝有馀闲。其间岂有彼我贫富、尊卑之殊,可否先后功名之虑操其心哉?熙熙逐逐,日从其所欲已耳。
人之生也,母尝痛苦。出胎赤身,开口先哭,似已自知生世之难。初生而弱,步不能移。三春之后,方免怀抱。壮则各有所役,无不苦劳。
农夫四时及土于畎亩,客旅经年遍度于山海,百工勤动手足,士人昼夜处神殚思,所谓君子劳心,小人劳力者也。五旬之寿,五旬之苦。
至如一身疾病,何啻百端?尝观医家之书,一目之病,三百馀名。况罄此全体,其苦又可胜计乎?
第六节 世福俱有亏缺
今不论荒乱之时,纵遇太平之世,何家成全无缺?有财货而无子孙,有子孙而无才能,有才能而身无安逸,有安逸而无权势,则每自谓亏缺。极大喜乐,而为小不幸所泯,盖屡有之。终身多愁,终为大愁所承结。以至于死,身入土中,莫之能逃。凡世界之苦辛,为真苦辛;其快乐,为伪快乐。其劳烦,为常事;其娱乐,为有数。一日之患,十载诉不尽;则一生之忧事,岂一生而能尽述乎?
夫人心在此,为爱、恶、忿、惧四性所伐。譬树在高山,为四方之风所鼓,胡时得静?或溺酒色,或贪功名,或迷财货,各为欲扰,谁有安本分而不求外者?虽与之数百万金,官居一品之贵,尤不止足也。愚矣!
今世者,非人世也,鸟兽之本所也,所以于是反自得有馀也。人之在世,是暂寄居也,所以于是不宁不足也。如大比选试,是日士子似劳,徒隶似逸。有司岂厚徒隶,而薄士子乎?盖不越一日之事,而以定厥才品耳。试毕,则尊自尊,卑自卑也。
吾观天主亦置人于本世,以试其心而定德行之等也。故现世者,吾所侨寓,非常久居也。吾本家不在今世,在身后;不在人,在天。当于彼创本业焉。今鸟兽各类之像,俯首向地。人为天民,则昂首向天。
第七节 世福不足以报善德
今世岂可以为报德之所乎?即报德之中,皆有勉人行善之意。故所赏报德之福禄,比斯人为道德所弃者,应更为重大矣。盖人有盼望重大,则情愿弃其轻小。岂有愿弃重大,而反得轻小者乎?今设有人为道德致命,而弃现世最大之福,当以何等之福还报之?本世之福,不足以充人心之欲。又不副诚德之功,亦不显上帝赏酬之力量也。公相之位,极重之酬矣,若以之偿德,万不偿一矣。天下固无可偿德之价者也。修德者虽不望报,上帝之尊,岂有不报之以盈量者乎?王者酬功臣,尚赏以三公九锡。上帝之酬,而止于是乎?人之短于量也如是。今奉天主教者,以现世之祸福,既不足为善恶之报,则不必问天主现世不赏善罚恶者何故。
第八节 形天佛神等不能报善恶
应还问光先等敬形天并敬佛神者,既谓天于善者降现世之福、恶者降现世之祸,则天之照临万物,其降雨、露、霜、雪等,何不分别善恶人之田地乎?又旱涝、地震等灾,何不分别善恶人之家产乎?恒有敬形天者,一生贫穷疾病,形天何不救之?不敬天地者,或反见其一生常享富贵安乐,形天何不罚之。或不能乎?或不公乎?
第九节 托生之报惟推脱之言
夫奉佛神等教者,於此问不能答,则又推脱于来生。曰:“现世善者恶者,后世托生,必有相当之福祸以报之。”余难之曰:“后世托生之福,与今世之福原无殊异。”夫与今世之福,既为相等,何为今世不报,而延于后世乎?今世之福既足报善者,则佛宜降福于诸善者,以勉其行善。设令今世有行善之人,而贫穷、疾苦、艰难,若托生于后世,本人行恶,则奈何?将于今世行善之身加艰难,而后世行恶之身反降福乎?若不降福,则本人现世之善无报;若降福,则于理不合之甚矣。
第十节 以国法辟托生之报
譬有居官者,先数年极公明、极爱民,丝毫无过。其后数年,不公不明、不爱民。朝廷明知之,而於先行善时加之以罚,后数年行恶之际,反赐爵秩赏,有此理乎?”
彼又曰:“本人先世所行之善恶,其报能归于后世之子孙。”余则复问:“若后世之子孙为恶,其善报亦归于恶人之身乎?如后世之子孙为善,其恶报亦归于善人之身乎?”今佛家竟置本人之身而不问,惟将应受之报全归于其子孙。此等善恶之报,其法若果合於理则国家之赏罚,可以仿效而行矣。设令有奇贪异酷之官于此,朝廷虽知,而不削夺官爵,任其长享富贵,置之不罚,惟将应受之罚全归于其无罪之子孙。又有丰功伟伐之官,却罚而不赏,惟将应行之赏,全归于其为恶之子孙享受,可乎?
第十一节 托生之报绝人哀矜之情
若依佛教而论,今世之贫穷疾苦,皆为前世所行之恶报。则今世贫穷、疾苦者,皆系前世为恶人耳,宜乎今世受贫穷等苦,以为前罪之刑罚。人见之,如在狱之罪人然。若此之说,岂能感动人心,行济贫哀矜之事乎?其贫穷疾苦者,既皆为前世有罪之恶人,将必令人憎憾之,见其受苦,正为当受之刑罚耳。
第十二节 托生之报有伤伦理
由此而论,则五伦之理,必致互相伤矣。盖凡贫家之夫妇、父子、兄弟、亲戚、朋友,既信此说,则彼此交谪,皆以为前世之作恶者,而绝其孝敬、亲爱之情矣。设为人子,见父母久病在床,必误推为前世有罪恶,而现世之苦楚,谓其宜受者。以此讹想,岂能兼起敬爱之心哉?又若夫见其妇多遭病苦,亦讹想其妇必为前世乖乱之妇耳。夫前世与今世相比,犹如先年之与今年,原无有异。设令有夫於此,闻知今年所娶之妇,原为先年乖乱之妇,岂不懊恨而自怨差谬乎?信此等之道,必令夫妇之心相离间矣。又偶有人遭飞砖、飘瓦而死,其友信者必曰:“此人原应死,今死之故,必由前世之罪愆所致。”有如此言,不但冷厥友怜悯之心,据应死之詈语,是视死者如仇仇然。如此害伦之道,岂可信而从之乎?
第十三节 以现世之报辟托生之报
且今世亦有善恶者,多受其报,与释家所云后世之报相同。如国法所定之刑,即在现世施行,岂有延至后世之托生,如释家所云者乎?盖后代之髡、刖、戊、辟等刑,与今代所行相等。并后代之富贵爵禄,与今代国家所报有功者之富贵爵禄亦为相等,并无增减。然国家所赏所罚,俱系现世之善恶,非系前世之善恶,人主所不能知之者也。
至所云托生变禽兽者,鸟兽比人为自适,上已明言。使恶人变禽兽,反遂其邪情矣。如人欲纵其邪淫等情,所羞者,惟具此人面耳。人既变兽,而脱人面,则无耻无忌,甚得志也,岂可谓之罚乎?
现行《太上感应篇》六卷,刊刻满汉字,散布四方,内载各种善恶,历代已受今世相当之报。其所谓相当之报者,非系前世所行之善恶。本书明开载,皆系今世所行之善恶也。然今世之赏罚,既能尽善恶之报,而善恶人已多受之。其馀善恶者,何不令均受之?释家又必延之于后世,可见其惟推脱之言,实无赏罚之权能也。遍天下许多诚心念佛、施僧修寺者,与世人均受现世之祸福。如夭寿者,均之夭寿;贫富者,均之贫富,岂不更为明据乎?
或曰:“敬天主与不敬天主者,亦有同然。”答曰:“天主之赏罚,不专在现世。又现世之祸福,不足以报善恶。其善恶均平受之者,上章已悉矣。”
第十四节 正教禁绝二色并不义之财
且天主教所禁绝者,不义之财并二色之欲也。故凡不肯舍二色,或恋不义之财,纵献天主多金,修堂济贫,而欲销其罪,断不敢许之进教,天主亦不赦其罪也。因而本教之中,多有甘心淡薄、安守清贫者,职此之故耳。
况天主教以现世之贫穷、苦难,若甘心安受,原为真福之门。现有《教要》、《圣经》、《直解》等书,所载天主降生,亲传真福八端可考。如所云神贫者乃真福,为其已得天上国;为义而彼窘难者乃真福,为其已得天上国;尔倘为予彼咒辱、残害、妄诬乃真福者,受苦时,可喜悦,既迨天国,必承隆报矣。知此则不必问敬天主者,天主何不降之以福?缘天主不以现世一时之福,惟以后世天堂永远之福,为善报故也。
还应问光先等敬形天、佛神者,形天、佛神既以现世之福为行善之报,何不降福于善者乎?以此诘问,无可应对,则不得不自屈曰:“苍天厚地佛神等,皆非真主,无降福之权能耳。”
第十五节 《太上感应篇》等书多以无罪而定罚
况其所云现世之赏罚,多有不合于当然之理也。如《太上感应篇》等书,每以无罪者,而定其为应罚。无罪而为应罚,是以无罪为有罪,背理之甚也!如打猎捕鱼原系无罪,《感应篇》以为应罚,皆引畴昔所已受罚者而证之。又以戕伐树木与伤杀人命者同为一例,以保存蚁、蜂、虫、豸为有功,存之则赏,杀之则罚。依此而论,亦将保存虱、虮、蝇、蚋为有功,而伤之为有罪乎。且伐木造屋,割刈五谷、百果、蔬菜之类有生魂者,皆有罪而应罚乎。
今以托生之说总推之,设令杀禽兽、伐草木、刈蔬果日用必需之物,俱为有罪。又设若现世受难之人,皆系前世之恶人,亦并无容哀矜之情。又云:妇人生产,有血污之罪,下血湖地狱。依是说,则不敢嫁,而怕生子。或惧其所嫁之夫,系其前父及亲人所托生,俱未可定。如此之教,岂不将殄绝人类而独存禽兽耶?
康熙九年庚戍仲春
治理历法耶稣会士南怀仁述
古今敬天鉴
白晋
古今敬天鉴题解
《古今敬天鉴》系耶稣会士白晋所作,抄本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共面。同馆还藏有一本,为第号。白晋(Joachim Bouvet),字明远,法国人,生于年,年来华,年卒于北京。本书最早于康熙四十二年 完成于北京,有经筵讲宫礼部尚书韩大学士作的序言。过了四年 白晋又辑入了《日讲》等解,“始复明典籍敬天之原旨”,并自己作了序。
《古今敬天鉴》分上下两卷。上卷以天主教思想阐释中国四书五经所载之言,其宗旨在于复明上古敬天之原意,纠正前代儒学传解之误,恢复中国人的敬天传统。同时也阐发天主教的思想,“发明天学之微旨”,“明天学之本义”。进而使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学者对天主教发生兴趣,与西方传教士一同学习《圣经》,以发明天学的道理。(“中华之儒欲明经典奥文所藏天学本义者,莫如与西士同心含志,考究天主《圣经》的精微之旨尔”)
在结构上,上卷先是摘录儒家经典经文,然后择录一些中国古代儒者的注解,与天主《圣经》观点进行对比,并提出自己的意见,以便于读者能看出儒家经典与天学精意符合之处。如对《易传》中“出乎震”一名,作者先引用了《日讲》中的注解,然后介绍天主《圣经》的相应观点。最后作者对上述引文和观点进行详述。作者用天主教神学的思想框架对中国儒家的古典经文进行整理,书中标题有天主存在、天主创造、天主爱人、天主赏善罚恶、人当悔改、人当敬畏天主、人当爱主爱人等。以此来说明中国古人早已对天主有所认识,并且一直在敬天主、爱天主、事天主。只是后世异端邪说的兴起,中国的天学才变得模糊不清了。
本书的下卷是民俗民谚,文人雅语和儒家经文的汇集互证,把同一话题的语句汇集在一起,以此来证明无论古今,无论雅俗,天主教的道理都贯穿于其中。如在“宇宙必有真宰”的题目下,俗语云:“头上有老天爷作主”,读书人会说:“上有青天”,《诗经》有证:“有皇上帝”。
白晋是于年月到达北京进见康熙的。他在宫廷里讲解西学,绘制地图,使康熙皇帝大为高兴。他传教亦非常热心,设立善会,以增神益。他与人交往和蔼可亲,有许多缙绅朋友。《古今敬天鉴》多引皇家《御批》和钦定《日讲》等书的注解,以便与官方的思想意识相一致。从这些事件来看,我们可以推测白晋写本书的目的也在传教。不过其传教策略以走上层路线为主。当然,他也非不关心普遍百姓的信仰。相反,他对民间俗语的研究,正是把天主教信仰带入了平民生活。
《古今敬天鉴》是从中国已有的文献出发,来寻找天主的“自然启示”,可以说是天主教对中国儒家经典的理解,其中尽管有传教的目的在内,但其态度是亲和的,同情的。白晋的《古今敬天鉴》给中西文化的对话提供了一种模式,就是文化根源上的比较。本书与《天儒同异考》的宗旨,可谓是相得益彰。
古今敬天鉴目录
古今敬天鉴题解
古今敬天鉴目录
古今敬天鉴自序
一、先后之儒敬天之旨大不相同
二、历代名儒未归於古儒之意
三、本朝皇上复明典籍敬天之旨
四、复明天学之法
古今敬天鉴(上卷)
第一节 上帝创造
一、有皇上帝
二、(帝)出乎震
三、天之主宰
四、上天无声无臭
五、天命於穆不已
六、礼必本于太一
七、太极生两仪
八、万物本于天
九、天作高山
十、帝赉予良弼
第二节 上帝主宰
一、天生此民
二、帝命率育
三、上帝赐人丰年
四、天阴隙下民
五、上帝是下民之君
六、天为人之父母
第三节 万民出乎一祖
第四节 上帝生有形有灵之人
一、天生蒸民
二、天与我心灵
三、上帝临汝
第五节 上帝付人以善性
一、上帝降衷于下民
二、天生有物有则之民
三、天命之谓性
四、孟子道性善
五、牛性不同于人性
六、仁智乃性之德
七、仁乃天赋之德
八、仁乃人之安宅
第六节 天理人欲各率人行其善恶
一、道分仁与不仁
二、舜跖之分在于利与善
三、君子与小人之别
四、为富与为仁之别
五、志于仁则无恶
六、君子周而不比
第七节 上帝命人中正诚实
一、意诚则心正
二、中正以应天
三、中庸即至理
四、君子中庸
五、君子时而中
第八节 天降圣德以复人明德之性
一、明明德
二、惟圣人可以践形
三、人道思诚
四、顾諟天之明命
五、天理至诚无息
第九节 人当畏唯一上帝
一、先王享帝
二、至尊无二
三、获罪於天,无所祷也
四、圣人亨以享上帝
五、赋之牺牲以共上帝
六、郊社之礼以事上帝
第十节 敬畏至神至灵之上帝
一、上帝日监在兹
二、汉文帝日食求言
三、惟天聪明
四、畏天之威
五、燔烈以与嗣岁
第十一节 圣洁之人方可祀上帝
一、惟圣人能飨帝
二、上帝居歆
三、上帝时歆
四、恶人痛悔亦可祀上帝
第十二节 每事必请命于上帝
一、请罪有夏
二、天子祈谷于上帝
三、以旦代某之身
四、丘之祷久矣
五、诚敬为祈天之本
第十三节 不可乱用祭祀之物
一、天子亲耕以事上帝
二、用酒以祭祀
三、用玄牡昭告于皇皇后帝
四、用牛羊祭祀天
五、用五畜祭祀上帝
六、祀帝於郊
七、柴於上帝
八、用盛乐祭祀上帝
九、作乐荐之上帝
十、无礼义则悖天道
十一、无节则灭天理
十二、饮酒失常则乱德
第十四节 上帝全在全知
一、惟天聪明
二、简在上帝之心
三、简在帝心
四、昊天曰明
五、上天昭临下土
六、天监在下
七、上帝监观四方
八、上帝明明在下
九、知我其天
第十五节 民心即天意
一、天视自我民视
二、不以耳目心思天知物
三、天听自我民听
四、天聪明自我民聪明
五、帝惟下民之秉为
第十六节 上帝示人之主
一、天不言
二、天以行与事示之
三、天意存乎民心
四、梦帝赉予良弼
第十七节 上帝垂顾四方之民
一、盛德闻於上帝
二、秽德彰闻于天
三、腥秽闻於天
四、上帝鉴民
五、天鉴厥德
六、天哀四方民
第十八节 上帝赐人规范
一、天乃锡禹洪范九畴
二、天叙有典
第十九节 修己以敬天
一、存心养性以事天
二、敕天之命
三、顾諟天之明命
四、君子戒慎恐惧
五、恪谨天命
六、居恭执敬
七、君子有九思
八、君子三畏
九、殷王罔敢失帝
十、咸有一德
十一、敬迓天威
十二、修己以敬
第二十节 诚实不伪
一、巧言令色,鲜矣仁
二、静言庸违,象恭滔天
三、毋欺天
四、拂人之性必招灾
第二十一节 祸福之机
一、祸福由于善恶
第二十二节 上帝眷爱改过迁善者
一、天亲敬天之君
二、天佑于一德
三、天须暇之子孙
四、改过迁善无咎
第二十三节 忠恕以爱人
一、己欲立而立人
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第二十四节 祸福由人自取
一、孽非天降
二、乱匪天降
三、人自取殃祸之命
四、夏殷自取其亡
五、为政不平召祸乱
六、民自速辜
七、灾眚不可幸免
八、祸福自求
九、满招损,谦受益
第二十五节 上帝赦免悔改之人
一、尚赖匡救之德
二、恶人斋戒沐浴以祀上帝
三、悔改成吉
四、改过自新以回天意
第二十六节 上帝降罚不悔之人
一、上帝降罚夏桀
二、商纣自绝于天
三、益之用凶事
四、天命去桀
第二十七节 上帝警恶劝善
一、鲧汩陈其五行
二、商王弗敬上天
三、昊天疾威于上下
四、敬天之怒
五、敬天之谕
六、天彰周公之德
七、大雷电以风
第二十八节 上帝立大圣全德之君
一、天生聪明时乂
二、天惠民以立君
三、天立君师以佑民
四、天降君师
五、王来绍上帝
六、帝立子生商
七、帝命式于九园
八、天求民主
九、帝命武汤正域四方
十、天命尧为天下君
十一、元后作民父母
十二、天命文王
十三、天命二后
十四、文王受命
十五、天命此文王
十六、文王在帝左右
第三十一节 上帝以身心之艰苦炼其德
一、天将降大任於是人
二、天閟毖我成功所
第三十二节 上帝弃绝逆天害民之君
一、天用剿绝其命
二、帝式商受命
三、天命诛商
四、天命殛夏
五、天降之咎
六、皇天弗保
七、上帝命汤伐夏
八、天弃我
九、上帝改厥元子
第三十三节 顺受天命
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二、天与命
三、道之行废
四、行止非人所能
五、天纵成功
六、匡人其如予何
七、桓魋其如予何
八、天实为之
九、斯人而有斯疾
十、可以无大过
十一、不尤不怨
十二、君子居易以俟命
十三、天命不彻
十四、修身以俟之
十五、世乱由人为
十六、顺受其正命
十七、君子行法以俟命
第三十四节 发誓以明心
一、夫子之誓
第三十五节 天降圣德
一、有陨自天
二、惟德动天
三、天佑之利
第三十六节 敬上帝爱下民
一、时亮天工
二、人代天工
三、天命多辟
四、未顺命
五、帝享王用
六、好生钦恤
七、具严天威
第三十七节 上帝赐福仁爱之君
一、天保定尔
二、降尔遐福
三、天被尔禄
第三十八节 上帝福善祸淫
一、惟天聪明
二、天命有德,天讨有罪
三、上天孚佑下民
四、惠迪吉,从逆凶
五、上帝必福善淫
第三十九节 敬是真福真祸之机
一、天监下民
二、天佑有商
三、天降灾祥在德
四、敬乃祸福之机
五、元吉在上
第四十节 永福永祸
一、无坠天降之命
二、万世无疆之休
三、文王在上
四、文王在帝左右
五、三后在天
六、殷多先哲王在天
七、天有显道
八、天剿绝其命
九、永畏惟罚
十、上帝不蠲
十一、永言配命
十二、不敢宁于上帝之命
第四十一节 全福极祸
一、五福之目
二、六极之目
三、总结:以福极劝惩天下
第四十二节 上主所闻之道乃自然率性天理
一、天命之谓性
二、人心道心
三、攻乎异端
四、仲尼不为己甚
第四十三节《古文渊鉴》诸条
一、《祭祀术奏》
二、《请除释教》
三、《论佛骨表》
四、《与吕微仲书》
五、《毁佛寺制》
六、《正命》
古今敬天鉴(下卷)
一、称呼真宰之文语
二、宇宙必有真宰
三、至尊无对
四、造天地万物
五、养万民之大母
六、天子在位乃奉主宰之命
七、人人该敬事之
八、人心不正,何能事之
九、无所不在
十、无所不知
十一、无所不见
十二、无所不闻
十三、明白善恶
十四、毫厘不差
十五、至明何能哄之
十六、至公无私
十七、自掌赏罚善恶之权
十八、自本爱人
十九、万恩之源,理当报之
二十、吾将何物报其洪恩
二十一、生人之主,命人相爱,或有相欺,即欺主也
二十二、人不善,其宰严其恶
二十三、凡苦皆由其命
二十四、兹怜之本不负苦人之望
二十五、苦之极必祷其怜
二十六、好谦恶傲
二十七、不容人恶,不可不畏
二十八、人无过失,何以畏之
二十九、其意深奥难知
三十、其算无穷
三十一、事事好否,无不顺其命
三十二、人之生死,俱属主宰之命
三十三、非主宰之佑,事事不成
三十四、真宰者乃众人之赖,事事告之
三十五、天旱之时,望雨求之
三十六、天旱之时,望雨求之
三十七、五谷不生,求之方得
三十八、真宰福善之所,不外于天
三十九、真宰乃长生之根,求之可寿无疆
四十、敬主牌位
四十一、敬主礼仪
四十二、开人明悟,自招灾祸
四十三、开人明悟
四十四、赋人上智
四十五、上天从人
四十六、全赖上天
四十七、赐人福禄
四十八、上天降灾
四十九、惟天当求
五十、上天神灵
五十一、上天可畏
古今敬天鉴自序
一、先后之儒敬天之旨大不相同
从古以来,诸儒皆重典籍所载修身齐家治国之道,无不以敬天为本,然先后之儒敬天之旨大不相同。
古儒朝夕事奉上帝
上古之儒近於天学。故其敬天者,明识有皇上帝至尊无对,全能至神至灵,赏罚善恶,至公无私,真为万有之根本主宰。所以朝夕小心翼翼,畏之、敬之、事之。
中儒事天以外仪虚文
中儒不幸遭战国焚书之害。於时,典籍所载敬天之原旨,与古传之文几亡。当秦汉晋唐,愈失真道之传。虽祭天之礼,事天之说尚在,大概不过外仪虚文,而真如不识惟有一至尊无对上帝为万有之主宰。故祭五帝祭七帝,种种非举,迷谬反古。
宋儒不明真主唯一
迨至宋朝,憎前儒流於道家,诸帝之妄,务尽革之。惜哉!宋儒有不明真主惟一之旨者,各逞其臆说,而经乃晦矣。
二、历代名儒未归於古儒之意
所以诸儒云:信经不信传。
诸儒各有所学
如《书经大全序》,元城刘氏云:汉承秦火之後,诸儒各有所学,谈经或得或失,各自名家。
前儒失意而後学忘味
《易经大全程序》云:去古虽远,遗经尚存,然前儒失意以传言,後学诵言而忘味,自秦而下盖无传矣。
王道衰而异端起
《性理会通进书表》云:自王道既衰,异端蜂起,燔烈秦火之馀,穿凿汉儒之弊,其间存者不绝如线。
宋学以狂瞽相师
《十三经钱序》云:王介甫凭藉一家之学,创为新义,而经学一变。朱元晦拆衷诸儒之学,集为传注,而经学再变。宋之学者自谓得不传之学於遗经,胥天下不知穷经学古,而冥行趋址,以狂瞽相师,驯至於今。
孔子没而易亡
《易经来注来序》云:本朝纂修《易经》、《性理大全》,乃门外之粗浅,非门内之奥妙。自孔子没而易已亡,四圣之易如长夜者,二千馀年。
朱子晚年痛悔
《王阳明文集朱子晚年定论序》云:朱子晚岁固已大悟旧说之非,痛悔极艾,至以为自诳诳人之罪不可胜赎。世之所传《集注》、《或问》之类,乃其中年未定之说,自咎以为旧本之误,思改正而未及。而其诸《语类》之属,又其门人挟胜心,附己见,固於朱子平日之说,犹有大相谬戾者。如此等名儒,虽尽知前後传解之失,惜终未归於古儒原意之正。
三、本朝皇上复明典籍敬天之旨
今幸赖我皇上,天纵聪明,自幼博览古今书籍,且于天文、测量、算法、律吕、格物等学,则相引以求其大本。奉旨取汉宋以来诸家之说,荟萃折衷,著经书《日讲》《御批》,选《古文渊鉴》,始复明典籍敬天之原旨,多正前代传解之谬。
惟天聪明
如《日讲书经解》“惟天聪明”云:惟天高高在上,至虚至公,至神至灵。不庸听而聪无不闻,不需视而明无不见。不惟政令之得失,民生之休戚,举不能逃天之鉴。即暗室屋漏之中,不睹不闻之地,亦皆照察无遗焉。天之聪明如此。
简在帝心
又解“惟简在上帝之心”云:善与罪一一简在上帝之心。天虽高而听则卑,或善或恶报应,昭然断无或爽。
日食求言
《古文渊鉴》“日食求言诏”,《御批诗》曰:不显亦临昭,事上帝之心无时可懈。因日食而克谨天戒,亦倍凛於平日尔。
天乃至圣之主宰
德升虞氏所著《品字笺》解“天”字云:汉诂天者,理而已矣。又理不离气,顾其中必非漫无所主,而能阴隙下民者。《太甲》曰:惟天无亲,克敬惟亲。《咸有一德》曰:天难谌,命靡常。而《伊训》直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使其中止此浑然运行之理若气,而绝无至灵之真宰焉,则所云无亲惟亲者谁所云?难谌靡常,而降祥降殃者又谁?倘所谓皇皇之上帝非乎,乃吾人日在鉴兹之下,不知时加警惕以畏天威,且敢以小智私心与帝天角,弗思甚矣。”由此观之,古典之文所载敬天之旨有缺而失序者,多赖《日讲》等书复明之。
四、复明天学之法
分列经典修目
但因天之主宰万德之妙,分见於经传,而藏於奥文微言之内,自外人外观之,若无次序,难以明达。然在我朝大邦,穷经明理之儒,犹易察识。况兹分列其条目,如一明鉴然,则上主之神容可识,而天学之本义可以复明矣。譬如依目学之法,画其耳目手足身体形,上下左右,错综分散,不成像貌之状。乃用数面之镜照之,方见全人之容貌。故经典之文,有明发上主能德之蕴。
择录中儒之注
中古之儒,注解显著者,择录其略,以助明天学之本义。
据天主《圣经》真传
且南北东西四方之人,同为上天一大父母君师所生养,治教皆原属一家,惟一天学之人。中华经书所载,本天学之旨,奈失其传之真。西土诸国存天学本义,天主《圣经》之真传,今据之以解中华之经书,深足发明天学之微旨。故於所辑经书内,亦引天主《圣经》真传一二条以证之,为《敬天鉴》上卷。
汇集民谚经文
经传之外,又有自古至今、众口所传之谚语,为士为民,亦择其语异意同、关系天学之要者,配於经文之句,为《敬天鉴》下卷。
考究天主《圣经》精微
凡兹上、下二卷诸条,皆对合於天主诸端道理,以明中华经典与西土天主《圣经》,其大本原惟一无二。中华之儒欲明经典奥文所藏天学本义者,莫如与西士同心合志,考究於天主《圣经》精微之旨尔。
康熙四十六年辑
(韩大学士观此书时,尚未辑入《日讲》等诸解)
古今敬天鉴(上卷)
集古今经解之文,发明天学本义。
第一节 上帝创造
宇宙之内,必自有一无形无像、造天地万物之主。
一、有皇上帝
《诗正月》:有皇上帝。
程子等儒云:帝者,天之主宰。
《说文》云:皇从白,为古自字,即皇字也,自王也。天之主宰,苟非自有,何以自王,何以皇天而主宰之?
二、(帝)出乎震
《易说卦传》:(帝)出乎震。
《日讲》:帝为生成之宰,其出入不可见。即物之出入,以可见者,明其不可见也。当其出而生物,令方行而气方动,化育发端,则出乎震焉。
据天主《圣经》,造物主至神至灵无可见,诸德之美明显于所造有形而可见万物之妙。其所造者,依己全能之命令。乃上主之命,为生生造化发育之大机。上主初造之之时,明圣经之士,概归之於震。
天之帝,即世之君。尽臣之所为功,而莫非君之功;尽造化之所为生成,而莫非帝之化。帝生万民,圣人生万民,其主宰洵有同符矣。治世国功之小,无不由其君活活神灵之能。况主宰宇宙,而成治天国之大功乎。
三、天之主宰
《易》注:帝者,天之主宰。
《大全》:震峰胡氏曰:自出震,以至成言乎艮,万物生成之序也。然孰生孰成之,必有为之主宰者,故谓之帝。
四、上天无声无臭
《中庸三十三章》:上天之载,无声无臭。
《十三经注》:上天之造生万物,人无闻其声音,亦无知其臭气。
五、天命於穆不已
《中庸二十六章》:《诗》云:维天之命,於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
《日讲》:维天之命,於穆不已。言天道运行,其帝命所存之处,无声无臭,幽深邃远,而无一时之止息。
六、礼必本于太一
《礼礼运》:礼必本于太一,分而为天地。
《史记》引《索隐》曰:太一为百神之最尊者。又云:古者,天子春秋祭太一东南郊,用太牢。《礼》云:祀帝于郊。由此明知,礼所谓天地之本太一者,原非他,乃天地万有根本主宰上帝也。
七、太极生两仪
《易上传十一章》: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日讲》:太极,谓至极无上。以主宰万化之理言,易固生生不已,变化无端矣。然必有至一不变之理,主宰于中,以为生生之本,太极是也。
据此《日讲》,万物本於太极,於理而己,其理其太极,可为造物真主乎?
考天主《圣经》,造物主所化之类无数,然尽於有灵无灵。能明理不能明理,乃万物万灵二等而已。万物万形之妙,一一皆合於造物主;所怀至灵至一不变当然之理,而明显其造者之无极而太极之能、至明至神之德。於己万像万灵,一看万像,格物穷其理。而由此可见之形像,至於明通所无形像、无可见造物主自为无极而太极之能。万灵所属至神至灵至一不变之理,真为万物万灵根本主宰。
由此观之,《国史》周濂溪等儒,论《太极图》,所云无极而太极,上原有自,为二字极是。朱子诃刚之。
八、万物本于天
《礼郊特牲》:万物本乎天。
万物之生成,乃天施地承。二者之功,岂可归於有形之天?万物本乎天者,乃超天地之上,无形全能之天,所谓造物天之主宰。
九、天作高山
《诗周颂》:天作高山。
有形之天地,但覆载其山而已。而作之者,则惟全能无形上天之命。
十、帝赉予良弼
《书说命上》: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
《大全》:朱子曰:高宗梦传说。据此,则是真有个天帝,与高宗对曰:吾赉汝以予良弼。今人但以主宰说帝,谓无形容,恐也不得;说无此事,只是天理亦不得。
据上可见朱子真认有个天帝,而其所认之帝,非为天理。又知朱子一时之人,所认之天帝,真为无形容之主宰。
第二节 上帝主宰
天之主宰,生人、养人、治人,居之、安之、佑之,乃万民之大君大父母。
一、天生此民
《孟子万章上》:天之生此民也。
二、帝命率育
《诗周颂》:帝命率育。
《注》:乃上帝之命,以此遍养下民者。
三、上帝赐人丰年
《诗周颂》:於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
《注》:麥已将熟,则可以受上帝之明赐。而此明昭之上帝,又将赐我新畬以丰年也。
四、天阴隙下民
《书洪范》:惟天阴隙下民,相协厥居。
《日讲》:惟天於冥冥之中,默有以安定其民,为之辅相,保合其所当居止之理。天之为民,何其厚也。
五、上帝是下民之君
《诗大雅》:荡荡上帝,下民之辟。
《注》:言此荡荡之上帝,乃下民之君也。
由天所生、所治之民且有则而灵,岂生之、治之之天反不如民,而无灵无则乎?
六、天为人之父母
《诗小雅》:悠悠昊天,曰父母且。
《注》:大夫伤於谗,无所控告,而诉之於天。曰悠悠昊天,为人之父母,胡为使无罪之人,遭乱如此其大也。
第三节 万民出乎一祖
天下万民,皆由一元祖父母所出,故天下为一家,四海为兄弟也。
《论语第十二》: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日讲》:兄弟之有无,皆天命也。四海之广,皆我同胞之兄弟也。
《西铭》:民吾同胞。凡天下疲癃残疾,茕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
《易序卦传》云: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後有男女。万物万民所生所命之理同,即万民之生皆由造物主之命。从一男一女、一父一母同元祖所出。如万物之生,皆由天地一阴一阳,如一男一女、一父一母所生然。故《礼》云: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
第四节 上帝生有形有灵之人
造物主至灵,生物惟有形,生人有形有灵。人当以灵为本,以形为末。若有灵之人,专向于有形之物,而不专向至灵至主,大不可也。
一、天生蒸民
《诗蒸民》:天生蒸民,有物有则。
二、天与我心灵
《孟子告子上》: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
《日讲》:耳目为小体,心为大体,皆天之所以与我者。体既有能思不能思之别,则所受於天者,自有以大制小之理。
上主付人形体灵性
耳目为小体者,乃有形之耳目,肉身之拙体,末也。心为大体者,乃无形之心,灵性之精体,本也。二者俱生人之主所付。
形体与灵性
故以大制小者,必以己心之大为主,而用己身为役。然共二者之力,专向己所出之本。物者有形之体而已,人心交其物,必蔽欲其形,而至於失己本向。
天命以上主为本,以下物为末
据天主《圣经》,造物主生人,有形身,有灵心,而成其性。命之属上主灵体以下,主凡有形物之上。以上主为本,以下物为末
以大制小之理
以其心为主,以其身为仆。若人心常使己身为仆,己耳目之灵,绝形不蔽於下物,则恒听天命,恒向天理,而交上主之心。此乃所谓以大制小之理也,即顺上主所赋之命,并人所受之性也。
以小制大之非
人若不然,而以仆制主,以形制心,此以小制大之非也。乃本末倒置,即大背天命,而逆人性也。
三、上帝临汝
《诗大明》: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第五节 上帝付人以善性
造物主初生人,赋以元良之性,至精至纯,最善无恶。
一、上帝降衷于下民
《书汤诰》: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若有恒性。
《日讲》:惟皇上帝,当始生万民之初,即予以至正之,则所谓衷也。民受此衷以生,但率循其自然,皆有不可易之常理,谓之恒性。至善之理出於天,在天为衷,民受之为性。
元祖为万民之宗
《日讲》解《书》所云“惟皇上帝”当始生万民之初,乃万民之元祖。盖元祖为万民之宗,全包後族之众,如天地包万物然,真万民之根、之初也。
造物主赋元祖最善
此理本无异於天主《圣经》所载。造物主初造男女二人,以为後万世之元祖。赋其最善不蔽於私欲之性,最明天理,容易守天诫,而保己永命。
二、天生有物有则之民
《孟子告子上》:《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夷,好是懿德。
《日讲》:天主众民,有形气者为物,有天理者为则。此民所秉执之常性,无不好是懿美之德。
三、天命之谓性
《中庸第一章》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
《日讲》:天之生人,既与之气以成形,即赋之理以成性。其禀受赋畀,即如天之命令,所谓性也。
四、孟子道性善
《孟子滕文公上》:孟子道性善。
《日讲》:性者,人所得於天之理,至精至纯,本善而无恶。
五、牛性不同于人性
《孟子告子上》: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
《日讲》:生则人物所同,性则人物各异。人与物,虽同得乎天之气以为生,而实各得乎天之理以为性。此所以人无不善,而为万物之灵也。
据天主《圣经》,始生人之初,人祖之性,至精至纯,有善无恶。然未几,其心交蔽于物,获罪于天,坏己良善。人之根祖已坏如此,其後所生之子孙,莫不皆然。若论古儒经书所所言性善者,原论万民始生之初也。
六、仁智乃性之德
《中庸二十五章》: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
《日讲》:仁、知二者,本吾性中固有之德,命之於天。
七、仁乃天赋之德
《论语第三章》: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日讲》:天所赋之德,而具於人之心者,所谓仁也。
八、仁乃人之安宅
《孟子离娄章》:仁,人之安宅也。
《日讲》:仁乃天理之公,万善之长。人若所处在此,则身心泰然。
第六节 天理人欲各率人行其善恶
人生之初,原秉天理。後因自染于欲,乃仁不仁,善不善,公私二道分焉。二者不容并立,各率人行其善恶,至于无极。
一、道分仁与不仁
《孟子离娄上》孔子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
《日讲》:昔孔子曰:止仁、不仁两端尽之。盖道心之外即人心,天理之外即人欲也。
二、舜跖之分在于利与善
《孟子尽心上》:欲知舜与跖之分,无他,利与善之间也。
《日讲》:一念为善,则日循乎天理,不至于为舜不止;一念为利,则日沦於人欲,不至於跖不止。是岂有他哉?亦在乎利与善之间而已矣,人可不谨凛乎哉?
三、君子与小人之别
《论语第十四》: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日讲》:天理本自高明,君子凡事必循天理,而不杂於人欲之私,愈积愈上,盖上达者也。人欲本自污下,小人凡事必徇人欲,而不念乎天理之公,愈流愈下,盖下达者也。
四、为富与为仁之别
《孟子滕文公上》:为富不仁矣,为仁不富矣。
《日讲》:专心为富,则必不能行仁;专心为仁,则必不能致富,天理、人欲之难并存,断然矣。
五、志于仁则无恶
《论语第四》:子曰:苟志於仁矣,无恶也。
《日讲》:天理、人欲不容并立,人心亦无两用。诚能使此心之所向,专在於仁,则趋向坚定,惟有天理之公,而必不入於人欲之私矣。
六、君子周而不比
《论语第二》: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日讲》:周则不比,比则不周。天理、人欲,不并立也。
第七节 上帝命人中正诚实
诚、正、中,皆上主所命之理。
一、意诚则心正
《大学圣经》:意诚而后心正。
《日讲》:意诚则私欲去,而天理常存,而后吾心虚灵之体,无少偏倚,而常正矣。
二、中正以应天
《易中孚》:中孚以利贞,乃应乎天也。
《日讲》:孚命於天,浑然至正。若意见未融,一徇乎人为,即非正矣。惟孚出於人心之正,而合乎天命之本然,乃与天相应,斯感无不化也。
三、中庸即至理
《中庸三章》:中庸,其至矣乎。
《日讲》:中庸之道,本人心所同具,天理之当然。
四、君子中庸
《中庸二章》:仲尼曰:君子中庸。
《日讲》:仲尼曰:日用常行,皆有无过不及之理,是为中庸,乃天命所当然,而人心之所同有者。
五、君子时而中
《中庸二章》: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
《日讲》:君子静时,即能戒慎恐惧,心存天理;而动时,又能随时处中,合乎大道,此所以为中庸也。
第八节 天降圣德以复人明德之性
人心初所受於上主之德,原明无蔽。其後众人有欲之私,染於旧污。即昏而失己原性之明德,己力不足以克己身之欲。惟自天降有圣德者,自无私欲,能克践其形之情,而复人心原明之德。
一、明明德
《大学圣经》: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日讲》:德者,天所赋於人心。至虚而无所累,至灵而无所蔽,能包涵众理,而酬应万事,故谓之明德。德本明,而气禀拘於有生之初,私欲蔽於有生之後,则明者有时而昏矣。
二、惟圣人可以践形
《孟子尽心上》: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後可以践形。
《日讲》:人之生也,气聚而为形与色,理全而为天性。气不离乎理,理不杂乎气,人之有形有色,即天性之所在也。盖天所赋之理,原充满於形色。但众人气禀拘之於先,物欲蔽之於後,於是失其天性,物具而则亡。虽同然此形,无以践之矣。惟圣人清明纯粹,无气拘物蔽之私,其於天性,无毫发之不尽,实有以践其形而无歉也。
据天教真经,天之主宰初生人祖,原赋以明德善性。未几,人祖逆己性,获罪於天,即昏其明德,而有气禀之拘。後世子孙之众,无不染其旧污。惟上主之元子,降生为人,圣德之全,毫无人祖旧污之染,故能复人心本明之德。
三、人道思诚
《中庸二十章》: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
《日讲》:诚虽具於人,而实原於天。诚者真实无妄,所谓天之道也。但在天之理,原无不实,而在人之心,不能无伪。惟思诚者,明善以复其初,使天之予我者无少亏欠,此乃天道之当然,所谓人之道也。
所谓在人心不能无伪者,非人祖初生元良之心,乃获罪之後,染於旧污之心,後世子孙,无不皆然。
四、顾諟天之明命
《大学首章》大甲曰:顾諟天之明命。
《日讲》:伊尹告大甲曰:人之明德,乃天所昭然付予之理,所谓天之明命也。人多忽而不察,惟成汤时存於心,故常目见之,而无一时之敢忽焉。
五、天理至诚无息
《中庸二十六章》:故至诚无息。
《日讲》:天理具在人心,但因私欲间断,常有止息之时。至诚之心,浑然天理,无不诚时,安有止息之时?
第九节 人当畏唯一上帝
上主为万物之本,万民之大父母,至尊无对。自天子以至於庶人,所当敬畏以报本者,惟一而已。
一、先王享帝
《易涣卦》:先王以享於帝。
《日讲》:先王享帝於郊,以明父天母地之礼。
天施地承,乃主宰生人养人大德之像。故古之先王借天地为上主生养至神、至明德之两大像,共之、祭之,以报生养万民上主惟一大父母之功。
二、至尊无二
《书舜典》:肆类於上帝。
《日讲》:上帝乃天神之至尊者。
《礼曾子问》: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禘郊社,尊无二上。
《礼坊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
《纲目》:宋徽宗立上帝后土,尊无二上之二号,发明深责之云。
《易》曰:帝出乎震。帝者天之主宰,其尊无对,讵必加以徽号云乎?获罪於天,无所祷也。
三、获罪於天,无所祷也
《论语第三》:获罪於天,无所祷也。
《日讲》:媚奥媚灶,吾皆以为不然。奥灶之上,至尊无对,莫过於天。顺理而行,则天降之祥;逆理而行,则天降之灾。倘所行不能安分,不能循理,即为得罪於天。天之所罪,将何所祷以求免哉?
四、圣人亨以享上帝
《易鼎卦》:圣人亨,以享上帝。
《日讲》:报功之典,莫大於享帝。
五、赋之牺牲以共上帝
《礼月令》:次诸侯之列,赋之牺牲,以共皇天上帝。
《月令》: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无不咸献其力,以共皇天上帝。
六、郊社之礼以事上帝
《中庸十九章》: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
冬至、夏至祭天地之二礼,皆郊之祭也,皆以祭惟一上帝也,故礼云祀帝于郊。
第十节 敬畏至神至灵之上帝
自古合经典之旨,所敬畏事之天,非有形无灵之天;真为至神至灵,至上而临下,有心有意有思,而无所不照见之天主。
一、上帝日监在兹
《诗周颂》: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注》:敬之哉,敬之哉!天道甚明,其明不易保也。无谓其高而不吾察,当知其聪明明畏,常若陟降於吾之所为,而无日不临鉴於此者,不可以不敬也。
二、汉文帝日食求言
《渊鉴古文》:日食求言诏,汉文帝二年。
《御批诗》曰:不显亦临,昭事上帝之心,无时可懈。因日食而克谨天戒,亦倍凛於平日尔。
《日讲书经御序》:朕仰法前代圣王,志勤道远。然夙夜兢兢,思体诸身心,措诸政事,以毋负上天立君之意。
三、惟天聪明
《书说命中》:惟天聪明。
《日讲》:惟天高高在上,至虚至公,至神至灵。不庸聪而聪无不闻,不需视而明无不见。不惟政令之得失,民生之休戚,举不能逃天之鉴。即暗室屋漏之中,不睹不闻之地,亦皆照察遣焉。天之聪明如此。
四、畏天之威
《诗我将》:畏天之威。
《春秋左传》: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敬主之谓也。
《注》:此言君以天为主,成王畏天,即是敬主。
据此古传,明知敬天畏天之本义,乃敬畏天主也。
五、燔烈以与嗣岁
《诗大雅生民篇》:载燔载烈,以兴嗣岁。
《十三经注疏》定本云:孟春之令曰无月字,元日谓善日,上辛也。祈谷即郊天也。引此以证郊祭,而云嗣岁之意内郊天主,为祈谷故也。
第十一节 圣洁之人方可祀上帝
惟圣德克敬克飨,而乐上主之心。在恶者,若能痛改洗心更善,亦可敬飨。
一、惟圣人能飨帝
《礼祭义》:惟圣人为能飨帝。
二、上帝居歆
《诗大雅》:其香始升,上帝居歆。
《注》:其香始升,而上帝已安而飨之,言应之疾也。
三、上帝时歆
《书大诰》:予嘉乃德,日笃不忘,上帝时歆。
《日讲》:以此德而祀上帝,自然天鉴其德,而随时歆享。
四、恶人痛悔亦可祀上帝
《孟子离娄下》: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
《日讲》:虽有丑恶之人,苟齐戒沐浴以自洁,亦可以祀上帝。
第十二节 每事必请命于上帝
有圣德者,凡事告於上主,敬祭祈祷。而求常生真福,必以心为主。
一、请罪有夏
《书汤诰》:敢用玄牡,敢昭告於上天神后,请罪有夏。
《日讲》:汤为天吏,每事必请命於天。
二、天子祈谷于上帝
《礼月令》:天子乃以元日祈谷於上帝。
三、以旦代某之身
《书金滕》:以旦代某之身。
《十三经正义》:周公请命於天。
《祈讲》:君命於天。
四、丘之祷久矣
《论语第七》:丘之祷久矣。
《日讲》:夫所谓祷者,乃悔前非,以禳灾患耳。若丘平日敬畏天命,一言一动,皆不敢得罪於鬼神,自祷於心者,亦已久矣。
五、诚敬为祈天之本
《易既济卦》: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礿祭,实受其福。
《日讲》:惟诚敬之心,为祈天永命之本。若此心一衰,非所以格天心而膺多福也。
据天主《圣经》,上主乃万根之原,常生真福永命之本。故有形有灵之人,杀牲共物,诵诰敬畏,尽己身心之力,以祭之祷之,当然之理也。但以身不如以心求之。若丰财厚禄之人有罪,虽用牺牲宝物之盛,奏乐诵诰以求,百不得一;若无辜虽无物贫家,空手虚心,惟以诚实敬畏,无声之意以求,则百求百获。无辜圣德者如此。至於最恶者,若反於己,醒悟痛悔,改过洗心,而惟一心之洁求之,百祷百获,无不然。凡求莫若於心求如此。
第十三节 不可乱用祭祀之物
谷酒、牺牲、礼乐、燔柴等,祭祀之大用,原特为敬上主。若为自用而无节,大背天命。
一、天子亲耕以事上帝
《礼表记》: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
二、用酒以祭祀
《书酒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为元祀。
《注》:惟祭祀则用此酒。天始令民作酒者,为大祭礼祀而已。
三、用玄牡昭告于皇皇后帝
《论语第二十》: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
四、用牛羊祭祀天
《诗我将》: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
五、用五畜祭祀上帝
《礼月令》五者备尝,上帝其飨。
六、祀帝於郊
《礼礼器》:祀帝於郊,敬之至也。
七、柴於上帝
《礼大传》:柴於上帝。
八、用盛乐祭祀上帝
《礼月令》:大雩帝,用盛乐。
九、作乐荐之上帝
《易豫卦》: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
十、无礼义则悖天道
《书毕命》:世禄之家,鲜克有礼。以荡陵德,实悖天道。
《日讲》:我闻古之人有言,世享禄位之家,习於逸乐,而不知稼穑之难艰;安於豢养,而不知人事之劳苦;嗜欲薰蒸,其能以礼制心者寡矣。人心之欲无穷,而无礼义以养之,未有不荡检逾闲者。由是视有德之人,以为迂阔而不足道,而侵蔑欺陵之。盖福善祸淫,满招损,谦受益者,天道也。此辈之行事,实与天道相悖。
十一、无节则灭天理
《礼乐记》:好恶无节於内,知诱於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
十二、饮酒失常则乱德
《书酒诰》:天降威,我民用大乱丧德,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同丧,亦罔非酒惟辜。
《日讲》:饮酒而失其常,必至越礼败德,天必降威,以祸其身家,是何莫非因酒而有此行乎?
第十四节 上帝全在全知
上主至神至灵,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见,无所不闻。善恶无所不察,报应一定不爽,不可不敬畏。
一、惟天聪明
《书说命中》:惟天聪明。
《日讲》:惟天高高在上,至虚至公,至神至灵。不庸听而聪无不闻,不需视而明无不见,不惟政令之得失、民生之休戚,举不能逃天之间。即暗室屋漏之中,不睹不闻之地,亦皆照察无遗焉。天之聪明如此。
《注》:天之聪明,无所不闻,无所不见。
二、简在上帝之心
《书荡诰》:惟简在上帝之心。
《日讲》:善与罪一一简在上帝之心,天虽高而听则卑。或善或恶,报应昭然,断无或爽。
〈注》:朱子曰:善与恶天皆知之,如天检点数过相似。尔之有善也在帝心,我之有恶也在帝心。
三、简在帝心
《论语第二十》: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
《直解》:凡此有罪有德之人,都一一简在上帝之心。
四、昊天曰明
《诗大雅》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
《注》:言天之聪明,无所不及,不可以不敬也。
《十三经笺》:昊天在上,常与汝出入往来,游溢相从,视汝所行善恶,可不慎乎?
《大全》:朱熹云:才有些放肆,则他便知,所以曰日监在兹。
五、上天昭临下土
《诗小雅》:明明上天,昭临下土。
《旁训》:此呼天而诉之,言天宜无不察也。
六、天监在下
《诗大雅》:天监在下。
七、上帝监观四方
《诗大雅》: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
八、上帝明明在下
《诗大雅》: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九、知我其天
《论语第十四》:知我者其天乎?
第十五节 民心即天意
上主本无耳目,而无不视听。然其视听之验,明显於众人公同之意。
一、天视自我民视
《书泰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日讲》:天人一理,善观天者,验之於民而已。今夫天虽未尝有目以视人,而於人之善恶无所不见者,亦自我民之视以为视也。虽未尝有耳以听人,而于人之是非无所不闻者,亦自我民之听以为听也。民情如此,则天意可知。苟不能慰民之心,即不能顺天之意。
二、不以耳目心思天知物
《性理正蒙》:天之知物,不以耳目心思。然知之之理,过於耳目心思。
《集释》:无所不见,天之目;无所不闻,天之耳;无所不尽,天之心思,默皆出乎自然。
三、天听自我民听
《孟子万章上》:太誓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日讲》:舜之天下,出於天与。《太誓》曰:天无视也,而从民之视,民视即是天视。天无听也,而从民之听,民听即是天听。
四、天聪明自我民聪明
《书皋陶谟》: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威自我民明威。
《日讲》:悙庸命讨,皆出於天,所以天道至神。其聪则於善恶无不闻,其明则於善恶无不见。然天未尝有视听,因民之視听以为聪明。天道至公,善者降福,以显明之;恶者降祸,以畏惧之。然天未尝有好恶,因民之好恶以为明威。夫天在上,民在下,甚相悬绝。而民心之所同然,即是天理之所必然,其通达无间如此。
五、帝惟下民之秉为
《书多士》:惟帝不畀,惟我下民秉为,惟天明畏。
《日讲》:天心愿治,而殷乃乱之,乱则未有不亡者。今观天不与殷,信乎。天心厌乱,验之於民而已。民心之向背,即天命之去留。惟我下民之所秉为,一出於至而无所私,此民之之去殷,非即天降丧之明威,凛然可畏者乎?
民心之公意,乃至公上主所赋,即与天之公意同。然天之意虽本不显,而明显於民心,向背之验也。
第十六节 上帝示人之主
上主非以言示人,惟以物、以事、以时、以民示己意,亦有时以梦示之。
一、天不言
《论语第十七》: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日讲》:天虽不言,而所以行所以生,皆有默为之宰者,天又何俟於言哉。
二、天以行与事示之
《孟子万章上》:天与之者,谆谆然命之乎。曰:否。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
《日讲》:天之与舜,但就舜之行与事,默示其与之之意。昔者尧荐舜於天,以稽天意之从违。乃舜之行事,当乎天心,而天受之;协乎民心,而民受之;天人交与。而天示之意即在是。
三、天意存乎民心
《易剥卦》:君子得舆,民所载也。
《日讲》:孔子释上象曰:君子何以得舆,盖以一阳独留,此天意也。天意攸存,即民心所属。
四、梦帝赉予良弼
《书说命上》: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
《日讲》:精诚感孚,俨通帝载。爰梦上帝,与我一贤相。
第十七节 上帝垂顾四方之民
善德之香,无罪之号;罪恶之臭,皆达於上主。歆善厌恶,乃上主之心。
一、盛德闻於上帝
《书康诰》:我西土,惟时怙冒,闻於上帝,帝休。
《日讲》:盛德馨香,闻播於上帝,上帝深休美之。
二、秽德彰闻于天
《书泰誓中》:无辜吁天,秽德彰闻。
《日讲》:其毒流於天下,使无罪受害之人,无处控诉,呼天告冤,故其腥秽之德,显闻於天耳。夫天道福善祸淫,岂能容此凶人哉。
三、腥秽闻於天
《书酒诰》:弗惟德馨香祀,登闻於天。诞惟民怨,庶群自酒,腥闻於上。
《日讲》:全不能敬畏天命,以馨香之德,昭格於天。惟有小民疾毒之气,及庶群酗酒腥秽之行,日闻於上帝。
四、上帝鉴民
《书吕刑》:虐威庶戮,方告无辜於上。上帝鉴民,罔有馨香德,刑发闻惟腥。
《日讲》:有苗之君,播恶於上。其被虐威,而陷於刑戮之众,无所控诉,咸告无罪於上天。上天鉴视有苗之民,无有馨香之德。其发而上闻者,惟刑罚腥秽之气。有苗淫刑之恶,上通於天如此,故天命圣主布除其恶也。
五、天鉴厥德
《书太甲上》:天鉴厥德。
《大全》:西山真氏曰:汤惟顾天之明,命故天鉴汤之厥德。曰顾曰鉴,可见天人之交,至近而非远也。
六、天哀四方民
《书召诰》:夫知保抱携厥妇子,以哀吁天。天亦哀於四方民,其眷命用懋。
《日讲》:後王受命以来,不能敬德用贤,民不能胜其残虐,咸保抱其子,携其妻,以哀恸号呼於天。天心仁爱,不忍此四方之民重罹荼毒。於是眷顾申命,勉德之文武,而使之有天下。
第十八节 上帝赐人规范
规心规身之范,趋避诸善诸恶之道,皆上主所锡。
一、天乃锡禹洪范九畴
《书洪范》:天乃锡禹洪范九畴。
《日讲》:帝王治天下之道,具在洪范九畴。此九畴者,其原盖出於天。
二、天叙有典
《书皋陶谟》:天叙有典,天秩有礼。
《日讲》:人君安民之事,无非天事。天生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伦,即有亲、义、序、别、信之典。此五典,乃天所次叙而不可紊。天生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伦,即有尊卑、贵贱、等级之礼,此五礼乃天所品秩而不可逾。典礼即民所受於天之衷。
第十九节 修己以敬天
天理、天命、天道,上主原畀之於人,以成其性,须臾不可离忽。惟圣德者,时时恐惧,敬之慎之。
一、存心养性以事天
《孟子尽心上》: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
《日讲》:心与性,皆天之付与我者。存养如此,则天理常存,即所以奉承乎天而无违也。君子事天之学如此。
二、敕天之命
《书益稷》:敕天之命,惟时惟几。
《注》:无时不戒敕,无事不戒敕。
三、顾諟天之明命
《书太甲上》:先王顾諟天之明命。
《日讲》:先王成汤,见得上天有显然之理,而畀之在我者,谓之明命。于是提撕省察,念念不忘,知此理随处流行,使此心随在有觉,常若接于目而真有所见者然。
四、君子戒慎恐惧
《中庸首章》: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日讲》:道率于性,无须臾之顷,可得而暂离也。故君子虽其所不睹之顷,此心常惺惺然,戒谨祗慎而不敢忽;虽其所不闻之顷,此心常凛凛然,惺恐危惧而不妄。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静中有须臾之离也。
五、恪谨天命
《书盘庚上》:先王有服,恪谨天命。
《日讲》:昔我先王,遇国家大政事,莫不恪谨以奉天命,知天命之所在,而不敢违越也。
六、居恭执敬
《论语第十三》: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日讲》:时乎居处,无动无静,衣冠瞻视,无敢惰慢。时乎执事,无小无大,无敢怠忽。时乎与人交接,无众无寡,无敢欺伪。虽之夷狄,亦必确然固守,不可弃失也。可见仁者心之全德,诚能常存此心,将至于全体不息,浑然天理之周流矣。
七、君子有九思
《论语第十六》:君子有九思。
《日讲》:君子兢兢业业,存天理,遏人欲,其思大要有九。
八、君子三畏
《论语第十六》: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
《直解》:三畏虽有三事,总之只是敬天而已。
《日讲》:天以仁义礼智之性,赋畀于人,是谓天命。若不能戒慎恐惧,则性体有亏,是曰亵天。君子静存动察,不敢一念稍弛,日用之间,常如上帝鉴临者然。
九、殷王罔敢失帝
《书多士》:自成汤至于帝乙,罔不明德恤祀,亦惟天丕建保乂有殷,殷王亦罔敢失帝。
《日讲》:自成汤至于帝乙,莫不夙夜明德以治身,勤恤典祀以敬神。是以天心眷顾,使国祚长安,其得天如此。然殷王亦不敢以天之丕建保乂,而稍有安肆,兢兢然恐失上帝之心。是商之所以久安长治,永保天命者,以其累世积德,克当天心故也。
十、咸有一德
《书咸有一德》: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
《日讲》:惟尹躬暨我先王成汤,皆能兢兢业业,有此纯一不杂之德,克当上帝之心,而受其光大显明之命。
十一、敬迓天威
《书顾命》:在後之侗,敬迓天威。
《日讲》:予小子继文武之後,虽侗愚无知,然亦知天命靡常,至为可畏,务夙夜祗惧敬慎以迎之。是予之敬天,如此其不敢怠也。
十二、修己以敬
《论语第十四》:修己以敬。
《日讲》:君子之所以为君子者,以敬修其身而已,盖无事,则收敛身心,使天理常存;有事,则检点言行,使人欲不作,则身修而德成矣。
第二十节 诚实不伪
诚实不虚不伪,及人之原性,实上主所命。若内意与外貌相乖,非特拂人性而欺人,并违上主之命而欺天。
一、巧言令色,鲜矣仁
《论语第一》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日讲》:巧言令色。此等人,纯是私意,私意胜而天理亡。
二、静言庸违,象恭滔天
《书尧典》:静言庸违,象恭滔天。
《日讲》:共工静虽能言,有事之际,用则违背,无实用也。貌虽恭敬,心实傲狠。
浩瀚,无实心也。
三、毋欺天
《论语第九》:吾谁欺,欺天乎?
《直解》:人而欺天,莫大之罪。
四、拂人之性必招灾
《大学十章》: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灾必逮夫身。
《日讲》:好善恶恶,乃人之本性。好恶倒置,是谓拂人之性。既拂人性,必失人心。既失人心,必失天命。灾害及身,有必然者。
第二十一节 祸福之机
先後普世万民,有命绝命,真福真祸之大,原由一念间善恶之微而出。
一、祸福由于善恶
《书伊训》:尔惟德罔小,万邦惟庆。尔惟不德罔大,坠厥宗。
《日讲》:一念之善,德虽小也,勿以善小而不为也,万邦之庆积于此矣。一念之不善,不德虽小也,勿以恶小而为之,厥宗之德,肇於此矣。祸福之机,相为倚伏如此。王者修德凝命,无过一敬。能敬其身,则十愆并去,而百祥自臻,然後可以嗣祖德承天休也。
《书》论之万邦
普天下之诸邦,不过数百而已。《书》所论之万邦,岂论惟一中华诸邦乎?此所论者乃系于百世百方,宇宙一统之邦也。今据天主《圣经》,万邦万民,宗于一原祖之体,为宇宙之首王。
造物主命长生之福
造物主生原祖之初,命万民得失长生之真福,今系于厥原祖。一念一事善恶之微,若能敬畏上主大关系之命,则十愆并去。而後世万方万邦之庆,必积于此一念一事善之微矣。
元祖肇涂炭之祸
然惜乎元祖不敬,而放此万福万祸之机,故后族万民所坠于永畏涂炭之祸,肇于此矣。
第二十二节 上帝眷爱改过迁善者
上主至公无私,至尊无亲。然万民之众,或克敬为善者,或先不善,而後蒙上主默照,悔悟改恶者,上主无一不眷而亲之。
一、天亲敬天之君
《书太甲下》:惟天无亲,克敬惟亲。
《日讲》:惟天居高在上,有尊无亲。然敬者事天之理也。人君能敬以自持,凡动静语默,无一念之敢忽,则天乃眷佑而亲之矣。
二、天佑于一德
《书咸有一德》: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德。
《日讲》:岂天之私于我商哉,惟我君臣咸有一德,夙夜寅恭,馨闻于上,而为天心之所眷佑耳。
三、天须暇之子孙
《书多士》:天惟五年,须暇之子孙。
《注》:纣虽昏愚,亦有可改过迁善之理,故天又未忍据绝之,犹五年之久。须待假宽于纣。
四、改过迁善无咎
《易豫卦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
《日讲》:此一爻,是戒人之终溺于豫,而勉其迁善也。若因天理萌动之机,一旦悔悟,痛革前非,事虽成而能有渝。改过不吝,自不罹纵欲败度之愆,何咎之有?
第二十三节 忠恕以爱人
上主命人爱人,以爱己为爱人之准。
一、己欲立而立人
《论语第六》: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日讲》:仁者,己欲成立,便思扶植人,使之皆得以自立。己欲通达,便不阻塞人,使之皆得以自达。如此立心,全然天理之公,毫无私欲之间滔天。
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论语第十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
《日讲》:凡人以非理加诸我,是己所不欲也。己所不欲而即不以施于人,此恕之至也。此天德之所以常存,而身世之所以咸善也与。
第二十四节 祸福由人自取
非上主之佑,人不能为善而得福。至於恶与祸,则皆惟人所自为所自召,不可归於气数。上主所降之灾,犹可转回;自所召者,万不可免。
一、孽非天降
《诗十月之交》: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
《注》:下孽非天之所为也。
二、乱匪天降
《诗大雅》: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
据天主《圣经》万民祖父母,男女二人。原生之时,最明天理,自顺上主所赋至善之性,初乎不文众人。原祖母被邪魔之感,非特自获罪,于天下平安不乱嗟罪,因遂连类後族众人,均染原罪,天并引己之夫,犯非自上主所降,乃自妇人所生,乃之污。由是万民患难,宇大乱,真原祖母,真为先後万罪乱之根。
三、人自取殃祸之命
《书吕形》:非天不中,惟人在命。
注:此非天不以中道待人,惟人自取殃祸之命。
四、夏殷自取其亡
《书多方》:非天庸释有夏,非天庸释有殷。
《日讲》:夏殷之亡,皆其自取,非天有心于去之也。
五、为政不平召祸乱
《诗小雅》:昊天不俑,降此鞠凶。昊天不惠,降此大戾。
注:夫为政不平,以召祸乱者,人也。而时人以为天实为之者。盖无所归咎,而归之天也。
六、民自速辜
《书酒诰》:故天降丧于殷,罔爱于惟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
《日讲》:天降丧乱于殷,而绝无爱恤者,惟嗣王纵酒自逸之故也。天岂有意於虐殷哉。亦殷人之荒亡沉溺,自速其罪耳。虽天心仁爱,至此不得不降威者,理之必然也。不甚可畏与。
七、灾眚不可幸免
《易小过卦上六》:弗遇过之,飞鸟离之,是谓灾眚。
《日讲》:凡灾眚之来,如水旱、凶荒、日食、星变、山崩、地震之类,自天降者,类犹可逭;惟小人之凶孽由人作,是谓灾眚,不可幸而免也。
八、祸福自求
《孟子公孙丑上》: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日讲》:仁不仁由己,则荣辱岂自外至?可见祸福无不自求之者。《诗》曰:为人君者,知天不易承。而反自克己,长思与之配合。则天心丕佑,盛大之福,皆其自所致矣。《书》曰:己无罪,而天降之灾,或犹可避。自为不善,而陷于祸,则决不可得生。可见天命不常,常于有德。降祥降殃,皆人事所感召,断断不可委之气数,以自宽其责。
九、满招损,谦受益
《书》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
《日讲》:大凡盈满者,必招损伤;谦虚者,定受利益,此乃天道之自然。
据天主《圣经》,造物主生人,任平行善行恶,随其善恶而得其善恶行报之诸福诸祸。即众人之祸福,真由自致,万不可委恶于而得善恶所定之气,于久原所生一数也。
第二十五节 上帝赦免悔改之人
凡有罪之人,赖上主神佑。认悔己罪而自新,复己元善吉,上主之心亦回而赦之。罪人大幸,可善终而复己福之元。
一、尚赖匡救之德
《书大卑中》:予小子不明于德,自底不类。欲败度,纵败礼,以速戾于厥初尚躬。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既往背师保之训,弗克于厥初,尚赖匡救之德,图惟厥终。
《日讲》:此一节书,是太甲致敬于伊尹,而求善终之道也。予小子向者昏迷沉溺,罔识天性之本善,而不明于德以自入于不肯。嗜好无节,坏其奉身之度;纵肆不恭,坏其修身之体礼,以自速罪戾于其身。夫天欲降灾,尚赖人事可以修救。若人所为不善,则孽自我而作者,又安可逃乎?
二、恶人斋戒沐浴以祀上帝
《孟子离娄下》: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
《日讲》:虽有丑恶之人,苟斋戒沐浴以自洁,亦可以祀上帝。《易》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自新之谓也。
三、悔改成吉
《易复卦》:不远复,无祗悔,元吉。
《日讲》:初当意念方萌,即白省悟而改图,亦可至于悔乎。复至此,则心体粹然,不为人欲所累,而适还其天理之本初,大善而吉之道也。
四、改过自新以回天意
《诗大雅》:藐藐昊天,无不克巩。无忝皇祖,式救尔後。
《注》:惟天高远,若无意于物,然其功用神明不测。虽危乱之极,亦无不能巩固之者。幽王苟能改过自新,而不忝其祖,则天意可回来者。犹不可救,而子孙亦蒙其福矣。
第二十六节 上帝降罚不悔之人
人为不善,上主先以真福之逸率也。若仍不善,不合于上主之心,上主不忍绝之,暂以灾异警其悔改。若终不悔不改,然後震怒,绝其永命,而弃之於至畏至罚。
一、上帝降罚夏桀
《书多方》:上帝引逸,有夏不适逸。则惟帝降格,向于时夏。弗克庸帝,大淫有辞。惟时天罔念闻,厥惟废元命,降致法罚。
《日讲》:上天生人,莫不予之以可安之理,使人循理而行,亹亹而不能自已。所谓作德日休,即上帝引之于逸也。夏桀昏德,丧失良心,自趋于危,而不适于逸,固已拂帝心矣。然帝犹未遽绝也,降格灾异,以示意向于桀,使桀能翻然改图,安在帝意之不可回乎?乃桀不知省惧,弗能敬用帝命,大肆淫,徒为矫诬之词。天子是赫然震怒,弗念弗听,遂废其大命,降致其罚。
据天主《圣经》,造物主生人,以暂生于世,今世生安之小,即废已终後,天主永安。终後常生于天,人独思用其永远之逸乐、永命之大。故爱人之主,以劝善而惩恶焉。
二、商纣自绝于天
《书多方》: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天惟五年,须腵之子孙,诞作民主,罔可听念。
《日讲》:圣狂之机,系于一念转移。纣虽昏愚,亦有可以迁善悔过之理。又为殷先哲王之子孙,故天心未忍遽绝。惟以五年之久,须待而宽假之,犹冀其一旦悔悟。然纣终不知改图,无一善行可回天念,无一善言可感天听,自绝于天而亡,岂天之有心于去殷乎?
三、益之用凶事
《易益卦》:益之用凶事,无咎。
《日讲》:天心仁爱,生人,则出灾异以儆之。必反修身德,然後可仰答天意,而变灾为祥。
四、天命去桀
《书多方》:惟帝降格于夏,有夏诞厥逸,不肯戚言于民,乃大淫昏,不克终日劝于帝之迪。
《日讲》:昔夏王桀无道,上帝未忍遽绝之,降示灾异,以谴告格正子桀。桀不恐惧修省,大肆逸乐。然而日用动静莫非上帝所以启迪斯人者。桀虽纵逸,苟能稍自劝勉,则天心犹可回也。乃大淫乱昏迷,即终日之暂,不能劝勉于上帝之所启迪,况望其循乎天理,久而不违耶?桀惟殃民逆天如此,故天命去之。
第二十七节 上帝警恶劝善
雷风等之大变,乃上主警恶劝善之效。恶人不敬惧之,实有可畏;善者心亦敬惧之,无所可畏。
一、鲧汩陈其五行
《书洪范》:鲧堙洪水,汩陈其五行,帝乃震怒。
《日讲》:鲧逆水性,汩乱上帝所陈列之五行,故上帝怒震。
二、商王弗敬上天
《书泰誓上》: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灾下民。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肃将天威。
《日讲》:天之立君,原是为民父母。今商王受居元后之位,乃侮慢自恣,不敬上天,肆行无道,降灾下民,是以皇天震怒。命我先人文考,敬将天威,往我其罪,以救民于水火之中。
《大全》:陈氏大猷曰:人至愚,犹知敬天。今纣天且不敬,宜其众恶日深也。
三、昊天疾威于上下
《诗小雅》昊天疾威,敖于上下土。
四、敬天之怒
《论语第十》:迅雷风烈,必变。
《日讲》:迅雷风烈,天变之大者。夫子当此,必变其常色,惕然恐惧。盖敬天之怒,而不敢逸豫以自安也。其容貌之见如此。
五、敬天之谕
《易震卦》:震惊百里,不丧七鬯。
《日讲》:惟惧乃可以不惧,惟危乃可以不危。诗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言其敬也。
六、天彰周公之德
《书金滕》: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德。
《日讲》:今天动风雷之威,以昭公勤劳之德。
七、大雷电以风
《书金天》:大雷电以风。
《日讲》:天忽大雷电,而加以烈风,此可见公之忠诚,能上格天心。而未孚于其君,故天出灾异以昭雪之。上帝之所以保佑忠良、启悟人主者,至矣。
第二十八节 上帝立大圣全德之君
上主爱人,怜其有私,不能自治,特将生一大圣全德者,命之为君、为师,以治之、教之,而为天地神人之主。
一、天生聪明时乂
《书仲虺之诰》: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天生聪明时乂。
《日讲》:天为民而立君,非从虚拥尊位也。惟天生斯民,有形体,即有嗜欲。使无主以治之,各逞其欲而相争,乃至于乱。惟天不忍其乱,每于生民中,特生一资禀聪明,不敝于欲之圣人,立为斯民主,敷教行政,以致民之欲,而息其争乱焉。
天主《圣经》解
据天主《圣经》,万民之祖,已获罪于天,後世众人皆染其罪之污,其心所萌所发,不外私邪不正之欲,人力不足以治己。故天主从太古之始,泰誓定许乃惟一无所生之圣子降生于世,为无欲无辜全德之圣人,而为百世万民之君师,以治之、教之。
二、天惠民以立君
《书泰誓中》:惟天惠民,惟辟奉天。
《日讲》:惟天惠爱下民,立君以长之,立师以教之。惟为人君,居天之位,治天之民,必当仰体天心,以尽君师治教之责,庶乎不负上天立己之意也。
三、天立君师以佑民
《书泰誓上》: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
《日讲》:上天佑助下民,为之君以长之,为之师以教之。天之所以立为君为师者,惟以其助上帝之不及。以宠安四方之民。此天所以立之也。
四、天降君师
《孟子梁惠王下》:书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曰,其助上帝,宠之四方。
《日讲》:《书》云:上天降生下民,立之君,以主治;立之师,以主教。其意但欲为君师者,代天宣化,辅助上帝之所以不及。故使之享有天位,宠异之于四方也。
生万民之主全能,无所不至,至于治教己民,何有不及《圣经》?人已获罪于天,其心蔽于私,而必降立君师以辅助之。据天主照之,神光难通透,欲失其灵惟一形肉之心。上主点己圣子,取人形,亲其内如上主全能之灵,不足以教之,治之,故特降之。口谈道敷教子,自现圣德之全表,以击众人有形治,耳目透通其心,自行神化于四方。其万民之、蒙之、教之,而辅助上主全能之灵,有不及之处。
五、王来绍上帝
《书召诰》:王来绍上帝。
《日讲》:人君一身,上荷皇天之付托。
六、帝立子生商
《诗召诰》:帝立子生商。
七、帝命式于九园
《诗商颂》:帝命不违,至于汤齐。圣经日跻,昭格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园。
《注》:汤之生也,应期而降适。当其时,其圣敬之日跻升,以至昭格于天,久而不息,惟上帝是敬。故帝命之,使为法于九州。
据天主《圣经》,古之始,一誓许王主千圣子,以救世人。预定其降生之时,应合于许降已之斯,乃先古百世所望之吉也。万物违之。先後之中斯夫天,圣降耒大幸,乃得天道,复不息乃先定之期。一至四方,法圣德之,全表格合于上主之。普世获可心。
八、天求民主
《书多方》:天惟时求民主,乃大降显休命于成汤。
《日讲》:天厌夏桀之无道,不可作民主矣。於是监观四方,为民为民求主。乃眷有殷,大降显明休美之命于成汤,使为生民主。
据天主《圣经》,上主生人祖之初,命之以为万民之首,天以主之。然己获罪于天,失己心之灵命,後世蒸民,类其原罪,并坏其心,命犹死者。然由此上主监观四方,绝元祖为万民主之命,移之降之。于己从无始所生之元子,乃特命之降生,同人亲民,使为复生民之主,以新道新之治之,而永主宰之。
九、帝命武汤正域四方
《诗商颂》:古,帝武汤正域彼四方。
《注》:古犹昔也。帝,上帝也。
据天主《圣经》,普世先後之人,无一不染原祖之旧污,偏于私欲,而失己心之原正,後世四方,因而大乱。其乱虽由原原祖之罪,然本于叛逆上主邪傲之神。惟上主惠爱四方之民,命己徒无始之、所生之子降生,为全德之圣人。将至仁至义之神器,逐邪神人,复立天教,以复正四方之人心,以止其乱。
十、天命尧为天下君
《书大禹谟》:皇天眷命,奄有四海,为天下君。
《日讲》:帝尧之德,可谓极盛而无加矣。是以皇天眷顾其德,保佑命之使其有四海之地,为天下之君。
十一、元后作民父母
《书泰誓上》: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
注:天生聪明,明无待勉强,故能为君于天下,天之为民如此。
据天主《圣经》,上主从无始乃灵明之至、聪明之本。然後命之降于世,使之以为复生生民,复治民之主。其复生民者,即做民之父母也。其复治民者,即作民之元后也。
十二、天命文王
《诗大雅》:有命自天,命此文王。
十三、天命二后
《诗周颂》: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
《诗大雅》云:三后在天。
引之以明《周颂》所云:成命受命者为何,乃《雅》云,乃三后之第二,受第一,所谓昊天,皇天后帝,皇天,神后之命。
《史记》云:上古祭三一于郊。又云:上古祭太一于东南郊。
先儒云太一含三,今据《礼》所云,祀帝于此,道理深奥,将何以明之?
据天主《圣经》,造物主至神至灵之体惟一,然有三位,至尊至圣同等。第一位,乃圣父皇父也。第二位,乃圣子皇子也。第三位,乃圣神皇神也。圣皇之体惟一,而含三位如此。因先後四方之人,皆染原罪之旧污,遭傲恶之神,乱世之患,故三圣皇主宰监怜下民。太始之初,商议泰誓,救万民之乱。皇天圣父发救之之大命,皇天圣子躬受其命,而负其大任。
十四、文王受命
《诗大雅》:文王受命,有此武功。
十五、天命此文王
《诗大雅》:有命自天,命此文王。
十六、文王在帝左右
《诗大雅》: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按《史记》等古传,先儒解文王、武王、五帝,总归之于天。故云,文王即天也,天即文王也,文王与天,一而已矣。又云,文王立武功,即武王也。文王,武王,皆一天而已。又云,文王为五帝之宗则,文王武王五帝,总一天一帝而已。再文王既为五帝之宗,帝舜为五帝之一,则文王与舜无异。帝者乃天之主宰,则舜、文王、武王、五帝,皆原惟一天之主宰而已。
今考《诗天雅》所云,有命自天命自天命此文王。又云,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据上论文王,若异于昊天于帝,则《诗》所云文王有命自天、文王在帝左右,何意也?
非据天主《圣经》,万无可以解也。天主《圣经》云,吾上主命吾上主坐己之右,以为普天下万民之君。此发命及受命二主之异,乃天主圣教所云,吾主天主圣父,命己无始之先子,降生以救世,救世之功己成,然复升天,而坐吾主圣父之右,为天地神人真主,斯真为天子。中华经典古文,与天主《圣经》奥文之意,极多印符相同。上主若加神多,必有发明之日。
第三十一节 上帝以身心之艰苦炼其德
上主欲用人成大事,先以身心之艰苦炼其德。
一、天将降大任於是人
《孟子告子章下》:故天将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日讲》:圣贤皆成于忧患,而安乐之不可狃也一。自古圣若贤臣,大约兴于艰难困苦者为多,是何其初则抑郁顿挫,而後乃德业炳赫若此乎。是皆有天焉,非偶然也。
二、天閟毖我成功所
《书大诰》:天閟毖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极卒宁王图事。
《日讲》:宁王图事。
《日讲》:天閟毖我国家者,乃欲使我旧发有为,以大其成功。是多难正所以兴邦也,我敢不仰承天意,勘定祸乱,以完武王所图之事乎。
天主《圣经》解
据天主《圣经》,上主一付救世之大任,于己已无始之先所生之元子。自其圣诞之始,至于致命之终,无一非苦难之累,无劳其身心也。
第三十二节 上帝弃绝逆天害民之君
纵肆逆天害民者,大恶也,上主不佑,厌之弃之,绝之诛之。
一、天用剿绝其命
《书甘誓》: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剿绝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罚。
《日讲》:有扈氏不顺天时,以虐下;不奉正朔,而背上。以此获罪于天,天用剿绝其命。我率师讨罪,惟敬行天之罚而已。
二、帝式商受命
《书仲虺之诰》:夏王有罪,矫诬上天,以布命于下。帝用不臧,式商受命。
《日讲》:有夏昏德,既涂炭其民,而获罪于天矣。桀知民心不从,反矫托天意,诬造虚辞,以宣布命令于下。其背乱已甚,故天用不善其所为,使我商受命,而为生民主。
三、天命诛商
《书泰誓上》:商罪贯盈,天命诛之。
《日讲》:今受穷凶极恶,其罪已贯通盈满矣,天厌其罪,命我诛之。
四、天命殛夏
《书汤誓》有夏多罪,天命殛之。
《日讲》:人君体天心,以子爱其民,然後可长保天命。夏王桀,虐民而慢天,其罪非一。天厌其恶,命我诛殛之。桀以慢天而亡,汤以畏天而兴。
五、天降之咎
《书大禹谟》:蠢兹有苗,昏迷不恭。侮慢自贤,反道败德。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天降之咎。
《日讲》:由是下失民民心,弃之而不保;上失天心,降之以灾咎。有苗自于天诛,舜之命禹徂征,不得已也。
六、皇天弗保
《书咸有一德》:夏王弗克庸德,慢神虐命,皇天弗保。
《日讲》: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夏王徇私纵欲,弗能有此纯常之德。亵慢神明,而不知敬;暴虐生民,而不知恤。是以天心厌弃,而保佑不加。
七、上帝命汤伐夏
《书汤誓》: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
《日讲》夏王桀得罪于天,天既命我诛之。我畏上帝之明命,不敢不往正其罪。
八、天弃我
《书》:故天弃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典。
《日讲》:祖伊曰:我王既自绝于天,故天弃我殷。不有康食,天不欲遂其生也。不虞天性,天不欲复其性也。不迪率典,天不欲其治平也。
九、上帝改厥元子
《书召诰》: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
《日讲》:元子宜为天心之所爱,大国宜为天眷之所钟。乃一不修德,而皇天上帝,竟改厥元子,而易大国殷之命。
第三十三节 顺受天命
贫富、行止、成败、夭寿、生死,万惠万灾,皆由上主之命。凡惠本於天,归之于天,理也;凡灾本于己,故归之于己,甘受无怨。
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论语第十二》: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日讲》:人之生死,皆有所禀之命,不可移易;富贵各有所主之天,不可强邀。凡人于所处之境,但当顺受之而已。
二、天与命
《孟子万章上》: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
《日讲》:盖天下事,凡人力莫之作为而自然为者,是之谓天,可得而测也。凡人力莫之召致而自然至者,是之谓命,禀受于有生之初,不可得而移也。
三、道之行废
《论语第十四》: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
《日讲》:君子岂不欲行其道于天下,而道之或行或废,莫不有天焉。君子进退,上关天意。
四、行止非人所能
《孟子梁惠王下》:行止非人所能也,吾之不遇鲁候,天也。
《日讲》:所以行,所以正,非人之所能也,有天存焉。
五、天纵成功
《孟子梁惠王下》:若夫成功,则天也。
六、匡人其如予何
《论语第九》: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七、桓魋其如予何
《论语第七》:子曰,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
《日讲》:人之祸福,是德于予,非偶然也。天意既如此,则予之命,天自主之,桓魋其如予何哉。
八、天实为之
《诗国风》: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注》:欢其贫窶,人莫知之,而归之予天也。
九、斯人而有斯疾
《论语第六》:仁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日讲》:孔子叹曰:疾势至此,殆将不起矣。然此乃天之所命,一定不易,非人之故也。凡人平日检身,或有不谨,以至灾咎,此人所自取,不可委之于命。今以如此之贤人,而乃有如此之疾病也,岂非莫之致而至者耶。
十、可以无大过
《论语第七》: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日讲》:若天再假我数年,使我竟其学易之功,一动一静,虽未必全然无过,其亦可以无大过矣。
十一、不尤不怨
《论语第十四》: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
《日讲》:穷通出于天也,用舍出于人也。我不得于天,则责之于己,而不怨天;不得于人,则反之于己,而不尤人。但知黾勉于天理之常,渐达于理之上者。心存为己,仰不愧天,或者上天于冥冥之中,能知我耳。
十二、君子居易以俟命
《中庸十四章》: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
《日讲》:君子惟知正己,求完己之分内。上而不得于天,无所怨憾于天;下而不合于人,无所罪尤于人。穷通得丧,一听诸天命之自然,而无一毫慕外之心。
十三、天命不彻
《诗小雅》:天命不彻,我不敢效,我友自逸。
《注》:四方皆有馀,而我独忧;众人皆得逸豫,而我独劳。乃天命之不均,吾岂敢不安于所遇,而必效我友之自逸哉。
十四、修身以俟之
《孟子尽心章上》: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日讲》:夭而俟,夫命之自至。则天所付于我之理,毫无亏欠,而命自我立矣。岂非知天、事天之全功乎?
十五、世乱由人为
《诗大雅》:上帝板板,下民卒瘅。
《注》:世乱乃人所为,而由上帝板板者,无所归咎之辞耳。
《大全》:三山李氏曰:爱民者,天之常道耳。今天使下民皆病,则反其常道矣。
十六、顺受其正命
《孟子尽心章上》:莫非命也,顺受其正。
《日讲》:凡人生死吉凶祸福,遭遇不同,莫非天之所主宰,是谓气教之命,然其中有正命焉。为善而获福,固谓之正。即为善而或蒙祸,亦不可不谓之正。盖莫之致而至者,人但当顺受乎此而已。
十七、君子行法以俟命
《孟子尽心章下》: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己矣。
《日讲》:日用事物,莫不各有当然之理,是法也。君子奉行乎法,使志气不迷于欲,践履不失其常,至于吉凶祸福,一惟听天所命而已,而初何容心焉。
第三十四节 发誓以明心
真无过被人屈者,敬呼上主而誓,以明其心可也。
一、夫子之誓
《论语第六》: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日讲》:夫子出誓言曰:凡人立身行已,务期不愧于天。若使我之所为不合于理,不由其道,是获罪于天也,天必弃绝之,天必弃绝之。
第三十五节 天降圣德
凡人获罪于天,皆属上主所命之凶罚。若未绝世,尚能仰望赖自天所降圣德者,可以动天,而转其命之凶。
一、有陨自天
《易始卦》:有陨自天。
《日讲》:盖阴阳消长,固系一定之数。人惟立志不坚,付于天命之无可如何,而不思所以转移之,则命即从此去矣。五之志,务期人定以胜天,故命亦为五所转,而有陨自天也。信乎,惟德可以动天耳。
二、惟德动天
《书禹谟》:惟德动天,无远弗届。
《日讲》:惟有德之人,可以上动天心。天虽高远,德无远不到。
三、天佑之利
《易上系十二章》:易曰: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子曰:佑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
《日讲》:此一节见惟德可以动天也。今上九满而不溢,尽处有之道,而克当天心。是以自天佑之,而吉无不利也。
据天主《圣经》,世人无一不染元罪之尘,而己能免获罪于天。若然,先後真无一人足以为有德,可以动上主之心,而转其命。然无以为无奈,因有自天所陨、所降天主之凡子,绝无旧罪之染,至尊至谦,至仁至义,真为德备修天地之大圣人,佑助罪人之力。世人若能坚立志赖望其佑,虽其罪人之卑,于至尊至圣上主之心相绝,比天地更远,上下自然无不相交。而上主被大圣人之动,亲于下人,而转其命。
第三十六节 敬上帝爱下民
普世诸臣诸君之权,皆上主所赋。故诸民诸臣忠君者,如敬上主;诸君诸臣爱民者,如上主爱人。二者惟一天命,惟一理也。
一、时亮天工
《书舜典》:钦哉!惟时亮天工。
《日讲》:天生民而以治理托於君,君不能独理,而托于臣,故庶官之事,即天事也。唐虞咨儆,无不求端于天。君臣上下,各敬其事,即所以事天也。
二、人代天工
《书》:天工,人其代之。
《日讲》:天工,谓上天付与君臣当行之事。
三、天命多辟
《诗商颂》:天命多辟,设都于禹之绩。
四、未顺命
《易临卦》:咸临,吉。无不利,未顺命也。
《日讲》:按未顺命,或以为未顺天命,或以为未顺君子之命。要之君子之命,全乎天理,即天命也。邪正不两立。故小人不顺于君子,而君子必欲屏绝之,正以其悖乎天理耳。
五、帝享王用
《易益卦》:王用享于帝吉。
《日讲》:臣之事君,与君之事天,其分同也。君之益臣,与天之益君,其理同也。苟王者用是虚中永贞之德而享上帝,帝必鉴其诚,而歆其祀。自天佑之,吉又何如也。
六、好生钦恤
《孟子离娄下》: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以去。无罪而戮民,则士可以徙。
《日讲》:为人君者,诚能体上帝好生之心,法古圣钦恤之意,则百官万民,戴之如天,自有久安长治之效也。
七、具严天威
《书》:有众惟貌,有稽无简不听,具严天威。
《日讲》:诚以天之爱民。倘虐及非辜,必上干天威。尔等可不战战兢兢,常若上帝之监临在上哉?
第三十七节 上帝赐福仁爱之君
人君体上主仁爱之心治民,其功不小。人力及世禄之福,不足以报。故善民望祷上主,以天禄无疆之真福,尽报其君。
一、天保定尔
《诗小雅》: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二、降尔遐福
《诗小雅》:天保定尔,俾尔戬谷。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三、天被尔禄
《诗大雅》:天被尔禄。
据天主《圣经》,别有世国天国、世禄天禄之说。世之期,比于世後无穷天国之永,如一息之短微,必世禄虚福之微亦然。反世後之天国,永宁不息。必其天有禄之真真福,维日不足,无以增也。
第三十八节 上帝福善祸淫
世之君民所握之权,上主所付。祸淫福善,报应影响,一定不易之道。君臣凡行赏罚,若体上主至公之心,下民无不从之。
一、惟天聪明
《书说命中》:惟天聪明,惟圣时宪,惟臣钦若,惟民从乂。
《日讲》:惟天高高在上,至虚至公。惟圣君以是为法,好恶不蔽于私,赏罚皆当于理,一如天之聪无不闻,明无不见也。君成至公,则臣之奉令守职,而禀承于下者,莫不敬顺而亮天之工;民之心悦诚服,而鼓舞于下者,莫不从治而顺天之则。
二、天命有德,天讨有罪
《书皋陶谟》:天命有德,天讨有罪。
《日讲》:典礼之叙秩,皆出于天则。民之由乎典礼者为有德,即天所眷命者也,人君代天赏善。民之悖乎典礼者为有罪,即天所责讨者也,人君代天罚恶。
三、上天孚佑下民
《书汤诰》上天孚佑下民,罪人黜伏,天命弗僭。
《日讲》:成汤曰:我既请夏桀之罪,与尔众人之命于天。天果垂怜无辜,佑尔百姓,故使罪人窜亡屈服于南巢之地。上天祸淫之命,毫不僭差。天以生物为心,未有不爱下民者,人君以天之心为心,则顺天而应人矣。
四、惠迪吉,从逆凶
《书在禹谟》:禹曰,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
《日讲》:凡人行事,能顺道理而行,天必降之以福,凡吉庆皆集于其身。若背道理而行,天必降之以殃,凡凶祸皆集于身。犹之表正而影随,声出而响应,不可易也。
五、上帝必福善淫
《诗小雅》: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
《注》:民今方危殆疾痛,号诉于天。而视天反梦梦然,若无于分别善恶者。然此时其未定之时尔,及其既定,则未有不为天所胜者也。夫天岂有所憎而祸之乎,福善祸淫,亦自然之理而已。
第三十九节 敬是真福真祸之机
凡人或自始至於终为善;或先不善,然後悔悟,而终为善者。皆为敬主,为有德,为义人也。终後上主一定怜之,以永年之吉,真福其命。若不终己善,终而有辜,此为不敬主,为无德,不义人也。终後上主一定不怜之,不但绝己永命,亦致至畏之天罚于己躬。即敬主与不敬主,真福真祸之机也。
一、天监下民
《书高宗形日》:惟天监下民,典厥义。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绝命。
《日讲》:天之监视下民,其祸福予夺,惟主于所行之义与不义耳。如其义,则天降之年,必然长久;如其不善,则天降之年,必然不永。故人之不获永年者,非天无故夭折其民,乃民之所行不义,而中道自绝其命耳。
世乃众人暂生之所,天之主宰。置之于此。惟欲其行善始终无间,至于出世,必得永命,否则绝其命,世之暂生岂足为永命哉。
二、天佑有商
《书太甲中》:皇天眷佑有商,俾嗣王克终厥德,实万世无疆之休。
《日讲》:幸赖皇天眷顾佑我有商,使嗣王王幡然悔悟,能终其德,是举商家之基绪将坠者。今日自是其可久,子子孙孙皆得以享灵长之庆矣,岂不为万世无疆之休乎?
三、天降灾祥在德
《书咸有一德》: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
《日讲》:人君之德,诚能纯乎天理,而无私欲之间,杂碓乎有常,而无始终之迁改,则德惟一矣。以此而格天保民,举动之间,罔有不吉者。天心无私,惟德是视德惟一,则为嘉祥之所集;德二三,则为灾患之所丛。天未尝有意于其间也。欲祈天而永命,合德何以哉。
四、敬乃祸福之机
《书多士》:尔克敬,天惟畀矜尔;尔不克敬,尔不啻不有尔土,于亦致天之罚于尔躬。
《日讲》:此示以祸福之机,而期以安享之利也。尔若凡事循理,而一出于敬,则必为天之所与,而天且矜恤之。尔若凡事悖理,而出于不敬,则天之所弃,不但不得享有土田,予亦捋明致天罚,以刑戮加于尔躬。祸福之机,由于敬不敬者如此。
今世为人暂居之所,非本乡可享之土。今之本乡,本乃善人终後之灵,所归永安之天国。
五、元吉在上
《易履卦》:元吉在上,大有庆也。
《日讲》:元吉而得之在上,则自始之终,无少欠缺。非常之福,自天佑之,不亦大有庆乎。盖人生之善否,实与天命相流通。故一事不修,即致天行之沴;一时不谨,即于上帝之怒。
第四十节 永福永祸
凡圣德者去世,其灵不死,而归于天,上主收之,以享万世无疆之福。凡恶重者,其灵不但不得常生之福,上主绝其命,而弃之于永罚之畏。劝惩天下善恶,无如祸福之永也。
一、无坠天降之命
《书金滕》:呜呼!无坠天之降宝命。我先王,亦永有依归。
二、万世无疆之休
《书太甲中》:皇天眷佑有商,俾嗣王克终厥德,实万世无疆之休。
三、文王在上
《诗大雅》:文王在上,于昭于天。
《注》:文王既没,而其神在上,昭明于天。
四、文王在帝左右
《诗大雅》: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注》:文王之神在天,一升一降,无时不在上帝之在右。
五、三后在天
《诗大雅》:三后在天。
六、殷多先哲王在天
《书召诰》:兹殷多先哲王在天。
《日讲》:自成汤以後,世有令主,其灵爽在天。
七、天有显道
《书泰誓下》:天有显道,厥类惟彰。今商王受,乃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绝于天。
《日讲》:上天有明白显著之道。今商王受乃狎侮五常之道,荒弃怠惰,全然不敬。上则自绝于天,而天弃之。
八、天剿绝其命
《书甘誓》:天用剿绝其命。
九、永畏惟罚
《书吕刑》:永畏惟罚。
《注》:长可畏,惟天之罚。
十、上帝不蠲
《书吕刑》:上帝不蠲,降咎于苗。苗民无辞于罚,乃绝厥世。
十一、永言配命
《孟子》: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日讲》:言人常作思维,务合天理。于是天心佑助,多福聿臻,是乃自求以致之耳。
十二、不敢宁于上帝之命
《书书奭》:我亦不敢宁于上帝命,弗永远念天威。
《日讲》:天无常亲,今日之眷命,焉知他日不知威罚乎?故我亦不敢苟安于上帝之命,而不永远天之威罚。
第四十一节 全福极祸
上主所备,报应善终恶亡者之功罪,乃全福极祸之吉凶。
《书洪范》:九畴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六极,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曰弱。
《日讲》:畴之九为福极。盖言人之善者,天必报之一福;而恶者,必报之祸也。
一、五福之目
寿
五福之目,一曰寿。人多年寿,而後能享诸福,故先之。
据天主《圣经》,永年之寿,生命之长,乃大吉之本,诸福无疆之根。故论真福,必以此先之。
富
二曰富,财禄充赡,所以资生也。
据天主圣经,人之心容,过天之广大,如无限也。万物乃世禄有限,不足以名心。能充之者,为无限上主所赐,以福人天禄之神惠。得此者,大富也。乃以养己心,而存己寿,至于万世无疆。故论真福者,先寿而後富也。
康宁
三曰康宁。体无疾厄,心无忧患。
据天主《圣经》,凡在世善人,皆属上主之宠爱,而系于天之永命。然在世之时,其命不常,非小心翼翼,守上主之戒,易堕其天禄之福,而去其真福之永命。惟己去世而升天,其天禄及,其永命之吉,至康至宁,绝无以夺之。此时之心,自然安宁,无以毫之忧虑。故论真福者,天禄之富,以康宁次之。
攸好德
四曰攸好德。所谓心逸日体,自求多福也。
据天主《圣经》,惟德,能乐上主之心。故有德,上主报之以休福之乐。故人无其得,即无以乐,上主之心。若上主白白加之天禄之福,人受之,其心何能安逸,而宁乐于其富哉?则非德必不得其之吉。故论真福者,接康宁以攸好德。
考终命
五曰考终命。德足致福,尤必善终,以成其顺受之命,乃为福之备也。
据天主《圣经》,世人不成厥德厥善,至于终,不足以致真福。能终厥德厥善者,考之于终,其真福永命之吉备也。故论真福者,故攸德,接之以考终命。
此五者,皆天所以福善人。
据天主《圣经》,此福之五,若缺其一,非真福也。五者已全,真福之吉备也,以终後永报善人之功德。
二、六极之目
凶短折
六极之目,一曰凶短折。遭凶害而夭殁,祸莫大焉。
据天主《圣经》,寿乃永命大吉之本,真福之根也。若遭绝命之凶之害,短折其受而夭之,其夭乃示畏凶之本、真福之根,祸莫大焉。故论真福之凶,以短折首之。
疾
二曰疾。身多苦也。
据天主《圣经》,人永为之凶,虽由绝其命,夭其寿而起。造此凶之恶党,不惟不系善人所享天主常生之永命。恶人之体,真死而灭。盖死而灭者,无以受疾而苦,乃实其体,尚存尚活。因永绝其常生之望,先为夭,而後受万疾万苦之凶。故论真祸之凶,首以短折,次以疾接之。
忧
三曰忧。心常戚也。
据天主《圣经》,遭于真祸之凶者,其恶党之体,一聚集万疾万难之苦,其心即生万忧之戚,至于无穷。故论真祸之凶,疾者,以忧心常戚接之。
贫
四曰贫。俯仰无赖也。
据天主《圣经》,遭祸之凶者,其恶党之体之心,一获万疾之苦,万忧之戚,明属上主之厌怒。上主宠爱,神惠之财绝已,无以救其害之凶。极贫也,真福仰无赖也。故论真祸之凶,忧心常戚者,以贫接之。
恶
五曰恶。过刚则暴也。
据天主《圣经》,遭祸真之凶者,由上主厌怒其人。绝其天祸之故,乃其人之恶,至终不改,其心不悔悟,成刚暴也。故论祸之凶,贫者,以恶刚暴接之。
弱
六曰弱。过柔则辱也。
据天主《圣经》,遭真祸之凶者,其恶党之心,既过而至刚,常逆上主之心。人心刚暴如此,公道暴之以弱柔,万物伤辱。故论真祸之恶,刚暴者,以弱接之。世焉有此真福真祸哉!包天道经文之妙,无钦无过,无有真伪之杂。今既有五福六极,万寿无疆,永命纯嘏,永畏惟罚等文,必实有其理,暂世世断无,世後定然。
三、总结:以福极劝惩天下
天之报人,以福极者,白昭然其不爽。
据天主《圣经》,以祸福所报善恶者,上主下易之道,即世後报善恶之道也。在世人之善恶,世之祸福,多如不相应。
而执此以劝惩天下,则皇极体天之责也。
据天主《圣经》,上主所降于今世之祥灾,至微耳,不足以惊骇震动,变化人心。惟全福极祸之永,足以为劝善惩恶之大机。上主所降君师于世,特为代己之治民而教之,若不体上主之心,常提其民之心,以劝戒善恶,心大负上主生民治民福民之大旨。既《洪范》五福六极之理,与天主《圣经》所载真福真祸之理,印符相合一一不差。由此明知上古真儒之教,与天主圣教,福善祸淫不易之道,惟一无二也。
第四十二节 上主所闻之道乃自然率性天理
上主所闻之道乃自然率性之天理,至此惟一。若人所为者,皆邪不一,大坏人心,败五论,灭天理,当全绝之,必然之理也。
一、天命之谓性
《中庸首章》: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
《日讲》:循其性之自然,则事事物物,莫不各有当然之路,所为道也。道之大原,无不本于天,而备于我。
二、人心道心
《书大禹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大全》:道行者,天理也。
《日讲》:自其发于形气之私者言之,谓之人心;自其发于义理之正者言之,谓之道心。
三、攻乎异端
《论语》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日讲》:异端指杨氏墨氏,及仙家佛家,一切妖妄术数之类。後世邪教横行,在道日盛,奸诡邪僻之徒,方为之标榜附会其说,以蛊或天下,弃人伦而灭天理。
四、仲尼不为己甚
《孟子》:孟子曰:仲尼不为己甚者。
《日讲》:仲尼不过因乎天理之自然,合乎人情之各当。使有一太甚,则不合乎中庸之大道矣。如杨墨佛老之徒,舍大中至正之道,而求之空虚窅渺之域,所以判道愈甚。
第四十三节《古文渊鉴》诸条
《古文渊鉴》(以下诸文皆是)
一、《祭祀术奏》
《祭祀术奏》(汉成帝末年,颇好鬼神。上书言祭祀方术者,皆得待诏,谷永因上奏。)
臣闻明於天地之性,不可惑以神怪;知万物之情,不可罔以非类。诸背仁义之正道,不遵五经之法言,及言是有仙人,服食不终之药,皆奸人惑众,如系风捕影,终不可得。
御批:穷极方士情态,可以正人心,维风教。
二、《请除释教》
《请除释教》(汤武得七年传奕上疏。)
不忠不孝,削发而楫君亲;游手游食,易服以讨逃祖赋。降自牺农,至于汉魏,皆无佛法,君明臣忠,祚长年久。汉明帝假托梦想,始立胡神。僧尼徒众,糜损国家;寺塔奢侈,虚费金帛。
御批:痛斥异端,理明气壮,始能为此非过激也。
三、《论佛骨表》
《论佛骨表》(唐宪宗迎佛骨入大内,韩愈上表极谏。)
佛自後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梁武帝前後三度舍身施佛,宗庙之祭不用牲牢,昼日一食,止於菜果,其後竟为候景所逼,饿死台城。臣虽至愚,必知陛下不惑於佛。然百姓愚冥,苟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事佛。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敬信,百姓何人,岂合更惜身命,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
御批:义正词直,足以法世俗之惑,允为有唐一代儒宗。
四、《与吕微仲书》
《与吕微仲书》(宋张载)
浮屠明畏,谓有识之死;受生循环,亦出庄说之流。孔子所谓天,必彼所谓道。
御批:佛氏之说,不可穷诘。此专就道理上一一辨驳,直使之无说目解。
五、《毁佛寺制》
《毁佛寺制》(唐武宗五年,僧尼并勒归俗,寺皆立期毁撤,田货财产并没官,寺材以葺公驿舍,铜象钟磬以铸钱。
朕闻三代已前,未尝言佛;汉魏之後,像教寝兴。是由季时传此异俗,因绿染习,蔓衍滋多,以至蠹耗国风而渐不觉,诱惑人意而众益迷。朕博览前言,旁求舆议,弊之可革,断在不疑。其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馀所,还俗之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
御批:明断之举,弘硕之论,洵有裨於风化人心。
六、《正命》
《正命》(宋王今)
自西夷入中国以佛,而性命之说始杂。佛者尽收人死生终始之迹,以宠人而为命。而阴阳之家,复推步五行之支干,日月星辰之经缠迟速,以迎合人之修短贵贱以为命。而愚者自思无以出其说,而信惑之。
御批:其佳处全在明白浅易,可警迷释惑。
古今敬天鉴(下卷)
极西耶稣会士白晋辑
集经文俗语诸句,印符相对,发明天学本义。
一、称呼真宰之文语
民俗:天爷(爷,主也。曰王为万岁也。)
天爷(爷,父也。)
老天爷
士俗:天帝(帝者,天之主宰。)
天父
老天
经文:皇天上帝。(《礼》)
昊天曰父。(《诗》)
古帝命武汤。(《诗》注:帝,上帝也。)
二、宇宙必有真宰
民俗:头上有老天爷作主。
士俗:上有青天。
经文:有皇上帝。(《诗》)
三、至尊无对
民俗:没有大如老天爷。
士俗:天至尊无对。
经文:尝郊社,尊无二上。(《礼》)
四、造天地万物
民俗:什么不是老天爷生的?
士俗:天生万物。
经文:万物本於天。(《礼》)
五、养万民之大母
民俗:那个人不是老天爷养活?
士俗: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经文:帝命率育。(《诗》)
六、天子在位乃奉主宰之命
民俗:万岁爷是天爷教我他管我们。
士俗:天子奉天命治天下。
经文: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
七、人人该敬事之
民俗:那个不敬天老爷?
士俗:谁敢不敬天?
经文:凡在天九州之民者,无不咸献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礼》)
八、人心不正,何能事之
民俗:天爷只要你一个好心。
士俗:不正己心者,不足以事天。
经文: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
九、无所不在
民俗:那里没有老天爷?
士俗:头上有青天,屋里有青天。
经文:无曰:高高在天,陟降厥士,日监在兹。(《诗》)
十、无所不知
民俗:你在暗地里做的事,天爷都知道。
士俗:你举念,上天便知。
经文:知我者,其天乎?(《论》)
十一、无所不见
民俗:有老天爷看着哩。
士俗:老天爷看得明白。
经文:惟天监下民。(《书》)
十二、无所不闻
民俗:有老天爷听着哩。
士俗:人间私语,天闻若雷。
经文:惟厥罪无在大,亦无在多,矧曰其尚显闻于天。(《书》)
十三、明白善恶
民俗:好心歹心,天爷都知道。
士俗:人心善恶,自有天知。
经文:惟天监人,善恶必应忠。
十四、毫厘不差
民俗:老天爷看的真真的。
士俗:老天都看得真。
经文:惟简上帝之心。(《书》)
十五、至明何能哄之
民俗:哄得人,哄不得老天爷。
士俗:瞒得人,瞒不得天。
经文:吾吾谁欺,欺天乎?(《论》)
十六、至公无私
民俗:老天爷公道。
士俗:天至公无私。
经文:皇天无亲,惟德是辅。(《书》)
十七、自掌赏罚善恶之权
民俗:老天爷一个也放不过去。
士俗:善恶自有天报。
经文:天道福善祸淫。(《书》)
十八、自本爱人
民俗:老天爷爱人。
士俗:天本仁爱。
经文:惟天惠民。(《书》)
十九、万恩之源,理当报之
民俗:谢老天爷的恩。
士俗:上谢天恩。
经文:郊之祭也,大恩本反始也。(《礼》)
二十、吾将何物报其洪恩
民俗:人拿甚么报天恩?
士俗:人无一物以报天。
经文:昊天罔极。(《诗》)
二十一、生人之主,命人相爱,或有相欺,即欺主也
民俗:欺人就是欺老天爷一样。
士俗:欺人便是欺天。
经文:吾语欺欺天乎。(《论》)
二十二、人不善,其宰严其恶
民俗:没良心的人,天爷不容他。
士俗:恶人天理难容。
经文:天用剿绝其命。(《书》)
二十三、凡苦皆由其命
民俗:老天苦煞我了。
士俗:上天绝我。
经文:天实为之,谓之何哉?(《诗》)
二十四、兹怜之本不负苦人之望
民俗:老天爷定有可怜的日子。
士俗:皇天不负苦人心。
经文:苍天苍天,视彼骄人,矜此劳人。(《诗》)
二十五、苦之极必祷其怜
民俗:老天爷可怜我罢。
士俗:上天可怜。
经文:倬彼昊天,宁不我矜。(《诗》)
二十六、好谦恶傲
民俗:不怕天爷按你的脑袋么?
士俗:欺天压小,天也不容。
经文:天道恶盈而好谦。(《易》)
二十七、不容人恶,不可不畏
民俗:难道你不怕老天爷么?
士俗:只怕天不容你。
经文:胡不相畏,不畏于天。(《诗》)
二十八、人无过失,何以畏之
民俗:老天爷看我的心罢。
士俗:此心无愧于天。
经文:不愧于天,不畏于天。(《诗》)
二十九、其意深奥难知
民俗:谁知道天爷的意思?
士俗:天道深远难知。
经文: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诗》)
三十、其算无穷
民俗:人千算计,万算计,当不得老天爷一算计。
士俗:天自有乘除加减,人算不如天算。
经文:昊天不忒。(《诗》)
三十一、事事好否,无不顺其命
民俗:凭老天爷罢。
士俗:凡事听天命。
经文:爽惟天其罚殛我,我其不怨。(《书》)
三十二、人之生死,俱属主宰之命
民俗:老天爷要人生才生,死才死。
士俗:生死都是天定的。
经文:死生有命。(《论》)
三十三、非主宰之佑,事事不成
民俗:好不好都由着老天爷。
士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经文:若夫成功,则天也。(《孟》)
三十四、真宰者乃众人之赖,事事告之
民俗:不拘甚么,都告天爷罢。
士俗:凡事必告于天。
经文:敢昭告于黄黄后帝。(《论》)
三十五、天旱之时,望雨求之
民俗:老天爷下雨罢。
士俗:求天下雨。
经文:求雩帝。(《礼》)
三十六、天旱之时,望雨求之
民俗:老天爷下雨罢。
士俗:求天下雨。
经文:大雩帝。(《礼》)
三十七、五谷不生,求之方得
民俗:靠老天爷,要饭吃。
士俗:要吃饭,须求天。
经文:天子乃以元日祈谷于上帝。(《礼》)
三十八、真宰福善之所,不外于天
民俗:天爷收了罢,给我个好处。
士俗:德成终後升天。
经文:兹殷多先哲王在天。(《书》)
三十九、真宰乃长生之根,求之可寿无疆
民俗:老天爷保佑万岁万万岁罢。
士俗:求天保安皇上万寿无疆。
经文: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书》)
四十、敬主牌位
民间: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
士人:天地君亲师(论语: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直解云:三畏虽有三事,总之只事敬天而已。)
天子:皇天上帝。(《礼》)
四十一、敬主礼仪
民间:烧香叩拜老天爷。
士人:焚香拜天。
天子:祀帝于郊。(《礼》)柴于上帝。(《礼》)
四十二、开人明悟,自招灾祸
民俗:人自己招的灾祸,怎么暴怨老天爷?
士俗:违背天理,自取灾祸。
经文:天非虐,惟人自速辜。(《书》)
四十三、开人明悟
民俗:求老天爷开明人的心。
士俗:上天点人心。
经文:惟天民。(《诗》)
四十四、赋人上智
民俗:天生的聪明。
士俗:上天赋人聪明。
经文:天生德于子。(《论》)
四十五、上天从人
民俗:老天爷如人的人愿。
士俗:天从人愿。
经文:人之所欲,天必从之。(《书》)
四十六、全赖上天
民俗:人该全靠老天爷。
士俗:仰赖上天垂估。
经文:得之不得曰有命。
四十七、赐人福禄
民俗:是老天爷赏的福。
士俗:福自天来。
经文: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四十八、上天降灾
民俗:老天爷降灾,人躲避不的。
士俗:祸从天降。
经文:上帝不蠲降咎于苗,苗民无解于罚,乃绝厥世。(《书》)
四十九、惟天当求
民俗:不求老天爷求谁?
士俗:祈求上天。
经文:祈天永命。(《书》)
五十、上天神灵
民俗:有神灵在上。
士俗:上帝至神至灵。
经文:明明在下,赫赫在上。(《诗》)
五十一、上天可畏
民俗:人昧良心,老天爷罚你。
士俗:天理良心何在?
经文:不愧于人,不畏于天。(《诗》)
真道自证
康熙辛丑年较梓
皇城堂藏板
极西耶稣会士沙守信述
同会马若瑟、赫苍壁 、顾铎泽同订
值会利国安准
真道自证题解
《真道自证》是来华法国传教士耶稣会士沙守信写的辩护天主教的。沙守信,原名Emeric Langlois de Chavagnac,法国人,生于年,年到达广州、主要在江西饶州传教,卒于年饶州,在赣年。今底本,年皇城堂藏较梓刊,共面,马若瑟 、赫苍壁 、殷铎泽 订,利国安 准,有年赫苍壁作的订,沙守信作的自序和真道引,书后有“经教要文”、“真福八端解略”(附)。藏在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号,也藏在Courant , , , ; 梵谛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 亦有藏本,文献编码为BAV: Borg.cine.; BAV: Rac.Gen.Or.III., 号。
《真道自证》共分四卷:“一卷,穷性以推其理。二卷,考事以追其道。三卷辩难以释其疑。四卷,提纲以示其路焉。”第一卷阐明事理,“首明造物者,其性、其理、其德、其行,内道、外道及三位一体之奥义,俱有真能。次明受造者,先分论之,以穷其性,后总论之,以究真宜。举天地神人及禽兽草木,无一不详陈于是。”第二卷论述事道,“今造物主既非无心,而神与人又皆有主张,各得自专。故得其性,不过得其理耳。至于其行,或顺而善,或逆而恶,要皆任心所为。”因此,神有善恶邪正,人也有犯罪堕落,受罚沉论,唯有靠天主救赎,人方能获得转生,耶稣就是救世之天主。第三卷驳疑释难,说明天主降生救赎“於理无不合”,“於主最美而最宜”,“其据最确而无惑”。第四卷阳对天主教的辩护,说明天主教真实美善,切实可行,作者以天主教的教要和八福为佐证,劝人及早归正永福无限,不可迟疑而遗祸无穷。
《真道自证》是一本天主教系统神学论著,作者大量地引用了《圣经》经文和故事,论述了天主教的创造论、天主论、天神论、罪论、人论、救赎论等有关内容,并通过驳疑引据对这一系统的观点进行了理性辩护论证。真可谓“合於正理,据於《圣经》。”“主教之道,虽大,而不尚旁搜;虽真,而无庸博采。自证矣,奚用他为?”通过此书,作者希望读者“勿徒恃口耳之功,必当虚业理公,忘乎人我,泯乎方所,以理探道,以道揆道,只思我乃为人。人之所以为人者,真道也。阅是书如是,则庶乎可望其有得矣。”“融彻烛理,跃然而醒,如拔云雾而睹青天。”
真道自证目录
真道自证题解
真道自证目录
订真道自证记
一、真道自证之意
二、圣教三义
三、佛老不堪称教
四、儒教是圣教
五、论儒之正俗
六、儒学与天教的关系
真道自证自序
真道要引
一、真道无昧无伪无缺
二、真道是人道当务之急
三、真道是万善之原
四、造物主以真道引人
五、天主导人全道之书
六、天主是万道之根宗
七、《圣经》是天主之旨
八、道惟真是尚
全旨
真道自证卷一:性理
总说
第一节 造物者
一、天主之义难明
二、天主之性
三、当钦崇天主
第二节 造物者一含三解
一、由《圣经》而识天主
二、天主体一位三
三、天主性体有三
四、天主三位的关系
五、天主三位一体之理
六、天主三位自足自乐
第三节 受造者
一、内道与外道
二、受造者归于造物者
三、受造物分为三等
四、人是小天地
五、人的局限与不足
六、天地万物奉养人
七、人代万物而报天主
八、敬爱天主是人本分
九、天主赏善罚恶之报
十、人终归于天主
真道自证卷二:事道
总说
第一节 神分邪正
一、天主生纯神
二、正且善之神是天神
三、忘本傲嫚之神是魔鬼
四、魔鬼毒害于世
五、天神护守世人
第二节 人类(上)
一、人类的由来
二、人类的犯罪
三、人类的结局
四、人类的堕落
五、天主救世之恩
第三节 人类(下)
(一)救世之道
一、救世者与坏世者之别
二、救世者是坏世的补救
三、救世者兼天主性与人性
四、耶稣是救世者
(二)救世之事
一、耶稣救世之功
二、耶稣救世之功甚于商汤
三、耶稣是救世主之证
四、耶稣以其苦赎人之罚
五、耶稣牺牲胜于各得乐
六、耶稣的受难复活
七、耶稣门人传教救世
八、耶稣将再来赏善罚恶
第四节 现道总结
一、现道既全且真
二、真教三端
三、解祸福颠倒之疑
四、解故脱累之因
真道自证卷三:驳疑引据
总论
第一节 前道於理无不合
一、释天主生于汉时
二、释贞女生子
三、释天主无所不在
四、释耶稣天主性与人性
五、释至尊自屈而至卑
六、释至尊与至卑合一
七、释天主降生苦心
八、释并非人人得蒙拯救
九、释耶稣代人补罪
十、释天主救赎
十一、释天主受难
十二、释天主降生救赎之因
十三、释天主不生于中国
第二节 前道於天主最宜
(一)天主德智无穷
一、天主生天地人物之德智
二、救世者是天主无穷之德智
三、天主预定之德智巧妙
(二)天主诸德俱行
一、天主创造天地万物
二、天主生纯神
三、天主生人
四、天主诸德
(三)诸德之行俱无限
一、主德由今世行于无限
二、再生之恩胜于生养保存之恩
三、人敬爱之功可至于无限
四、救世者全天主无限之德
第三节 论道确据
(一)未降生之先据
一、原祖传旨
二、圣人训导
三、亚巴郎为其祖
四、《圣经》为其证
五、使徒传万邦
六、详述以防伪
七、善士明释其义
八、《圣经》七十二士译本
九、耶稣与《圣经》互证
(二)在世之时据
一、在世时证据
二、耶稣自证为天主之道
三、耶稣为世人立表
四、耶稣之善仁中有义
五、耶稣德容,笔舌难尽
(三)升天后据
一、弑救世者之国尽灭
二、正教兴而邪教灭
三、正教之境,历久常新
(四)前三据最不能疑
一、传道之人不可能不相信
二、传道之人所信无误
真道自证卷四:教
总论
第一节 教之经论
一、圣教所重在于成人
二、人当归于天主
三、当爱人如己
四、人高于禽兽
五、圣教使人不失己位
六、圣教四德
七、敬畏天主
八、当好善不倦
九、当感恩为怀
十、当以四末之义自警
十一、现世如战场
十二、赏善罚恶
十三、耶稣立善表
十四、圣教七礼
十五、耶稣补人之全
十六、进教之礼
(一)经教要文
一、向天主三德
二、天主十诫
三、四枢德
四、八真福
五、七宗罪
六、克罪七德
七、哀矜之行
八、圣事七迹
九、万民四终
(二)真福八端解略(附)
一、论真福
二、八福分类
三、结语
第二节 教之难不可诿
一、天主教不难信
二、天主教不难行
三、地狱之罚
四、求永福不难
五、克己不难
六、天主神恩佑人行道
第三节 归正不可缓
一、来年不可得
二、祸福永远
三、生死难料
四、不可待来年
订真道自证记
一、真道自证之意
己亥春既望,适有客来访。客乃中邦通经好古之士,兼乐嘉遁者,与我同志。每来,必索书看。斯日,适值本会中,令订沙子遗书在几。客请观,余曰:“予会之例,书未同订,不敢示人。”客曰:“惟请书名。”余曰:“真道自证。”客曰:“是大作否?”余曰:“否,同会沙子著也。”客曰:“西士题书,多以‘天主圣教’四字为额。沙先生不然,何也。”余曰:“未深识沙子本意,焉敢定断?但愚见拟之,其故有二:夫‘圣’字系赞文,沙子从逊退,不求夺人目,惟务服人心。不矜其外,而但使人虚玩其内,一也。又‘圣’字义广,人用之不同。故沙子兢兢,恐人误看,不以取题,惟俟义理自为昭揭耳。二也。”
二、圣教三义
客曰:“美哉!斯意也。”余曰:“不以‘圣’题者,子既称之为美。恐以‘圣’题者,子又隐以为非也。吾与子今日少暇,请同剖‘圣教’二字何如?”客曰:“愿赐诲。”余曰:“吾侪所谓圣教者,内含三义:道理真实,有据无妄,一也。规诫礼仪,一本中正,二也。道理、规诫、礼仪,三者相贯全具。中古以后,(中古新民之事,详沙子本集。)天下万民所当知之事、所当立之功,能使生者成善、死者得福,三也。三者少一,非西士之所云圣教。
三、佛老不堪称教
“请观今世所谓教者,有合此否?”客曰:“三者为准,义理精微,愿明以教我。”余复曰:“子细想,应自得也。”客喟然叹曰:“吁!佛、老二家,理无根底,事鲜实据,谎谈邪术,略饰伪善以惑众,三者并无,不堪称教,况加之以‘圣’哉?吾熟思之,三者,吾儒事也,谓之圣门,非虚赞矣。愚见如此,不知尊意以为然否?”
四、儒教是圣教
余曰:“吾教三义,比儒合否,须知儒理为何。请明示我。”
古儒敬天爱人
客曰:“论儒者之於上,则钦惟一无对之尊。以造化言,谓万物本。以生养言,谓民父母。以操权言,神临下土,福善祸淫,不可欺瞒,认之为天地主宰,而称上帝。事之以礼,享之以德。生赖之恩佑,修身善终,齐家治国,存义成功;死望升天,在之左右,同福无疆。儒者之於下,则视万物如同根之枝、同源之泒,视万民如同祖之弟、同君之臣,安务相劝,危赴相保。由此大公之德,发出为人公律。且因人负欲,恒性易败,庶众易乱,作之君师,谨制国法,以扶教化,保民安治。子问吾儒,不外是也。”余曰:“噫!子摹拟者,古儒迹也。余虽甚愚,古儒要旨得之久已。窃问,后儒、今儒何如?盖秦火之后,传史解经,诸书杂说。及历代以来,士民之风,百变千态。设使孔子复生,亦无能总摄而归成一教。子将何以言之?”
儒学古今无二
客曰:“儒学无二,古今先后一也。”余曰:“自汉以来,所谓解经言道之士,取小舍大者有之,强文背意者有之,纷差异术者有之。以之为儒,诚恐辱羲皇、尧舜、孔孟之名教也。矧以庸士愚民,群趋於佛老,流毒儒门,岂能古今同辙哉?子何以不明言后儒与今儒也?”客蹙然曰:“儒学本无二,经书要理是也。自秦火后,经文既缺,率皆失序,其所存者,经之余耳。道理国事,又复相参,事繁理简,必待智者方明。加之人分清浊,心异虚蔽,故有注解之误、异说之昏。取遗之失,君趋之蒙也。子谓此为国家之钜患,先圣之大羞,儒人之重病,愚亦同悲之而不敢辨。若云:‘古儒已亡’,愚则不敢言也。
以西域教化喻证
“譬贵教为极西之教,今见西士之德,可知西域之教化,迄今未变也。特恐不幸而风气忽靡,世道倏变,欲情胜而明德败,残虐行而穷且乱。君臣相欺,弟兄相讼,奸盗大兴,异端纷起,守诫者鲜。设中士到彼而见曰:‘西国教化大衰,风俗大坏。’想语虽逆耳,谁敢云非耶?倘中士必曰:‘汝国十诫今无。’绝矣!灭矣!非徒修士善民,即庸愚亦怒而同争辩焉。於此,因中国世风之坏,而曰:‘中国古儒之学沦亡。’其可乎?”
五、论儒之正俗
余曰:“以古今先后分儒为二学,不宜也;以古今先后别儒人,可否?”客曰:“以此别之,亦何益乎?古世之盛,士未必皆贤,民未必尽良;后世至衰,士民之中,明善亦不少。故究儒人之别,莫如以正俗为分,犹可也。”余曰:“可闻其略乎?”
正儒有三等
客曰:“儒之正者,约有三等:其一,劳国勤家,趋善避恶,尽虑现世,不务身后,而懈事上帝,意不谋远,心亦缺敬,谓之庸儒。但因不信邪而品合善,姑列之於正。此正儒之下也。其二,心知敬畏,亦思身后,能弃夫邪,能勉於德。然独善自安,目击众污,旁观冷叹,斯伤忠恕,谓之拘儒。但学得於己,信行相顾,事不越矩,亦可谓之正。此正儒之中也。其三,德进於己,力施於人化之所及,佑乃归乎天;化之不及,咎乃责乎己。一息尚存,此志不懈。儒人至此,虽未造极,谓之通儒。正儒之上也。”
俗儒有三等
余曰:“庸儒最多,不察而见;拘儒有无,多少难知;至若通儒,所谓龙凤之类,常言常闻,终不见迹耳。”客曰:“大宝必希,然历代史传,亦有其人也。”余曰:“他日同考可耳,今请子言俗儒何如?”客冷笑曰:“动洿则起臭,况正俗相对,知此鉴彼,何须言之污耳乎”余曰:“尝闻君子明是非,辨善恶。是无非不显,善以恶弥彰。孔子删《诗》,不废郑卫,亦以戒淫而存。请子言俗,以显彰乎正可也。”客曰:“以予言之,俗儒亦有三等:一曰,不信而行。明知异端之非、从俗之虚,或畏乡愚言笑,或欲亲友相悦,务在热闹繁文,乐於偕俗阿世。趁彼昏蒙,僭窃善誉。此俗中之鄙儒,不信而行者是也。二曰,疑信而行。盖富贵子寿,人之所贪,彼闻世传,或祷於神佛而可得,或问之卜算而可定,即妄动,喜而将信。然明德难泯,又觉於理不合,乍将猛省而思弃之。但心有欲蔽,志即昏乱。因不审真假,疑信相半而终行邪。以讨探其效否,谓之俗中之昏儒,疑信而行者是也。三曰,迷信而行,质昏学浅,沉湎酒色,汨没天良。或承先佞佛,而不失建寺之虚功;或已冒学名,而谬行无知之伪道。醉生梦死,不省不察,谓之俗中之蠹儒,迷信而行者是也。”
俗儒也是儒
余曰:“噫!据子前论,正儒三等,足徵儒教。今存彼俗儒三等,亦何足算也?然鄙儒昏儒,犹有儒意,从宽而论,存之可也。若蠹儒,夫岂可以儒称哉?”客曰:“不然!譬如采石而定贵贱,自分去取。若记石类於书集,则无论精、粗、美、恶之品而同登,将琼玉之玩好,与碔趺之中材,及顽石之杂质,可齐列焉。观此,可知俗儒亦属儒类。子若厌其乱儒学,将重言以责之,无不宜焉。若必谓之无儒而灭儒,则不可也。
蠹儒是儒之证
“夫俗儒三者之中,孰不知蠹儒为甚?今问之《诗》、《礼》古经信之否,必答曰信。问之儒、释、道三教何如,彼中或有云:‘二氏之非道’;或答:‘云三教都好,必将以儒教为先。’又设问之曰:‘天子下诏,云:儒经、佛经,不许两立,存一灭一,任官选定,尔意何从?’必答云:‘存我儒经,何须间疑耶?’又设问曰:‘经言仁义、孝弟、忠恕、礼让诸德,比之迎佛烧纸,建醮作斋,尔等以为何如?’必云:‘仁义,诸德为先,乃修齐治平之道,不可离也。佛事在后,随人私行。’又设问之曰:‘经言:上帝神临下土,不可欺瞒。赏善罚恶,可敬可畏,可望其佑。尔等以为何如?’必云:‘谁敢不敬上帝、不畏上帝乎?顺者存、逆者亡。上帝所绝,佛不能救,何须问也?此不拘士子,即稍通理者,既问以彼,必答以此。请子遍试,万一有不然者,不徒谓非儒士,恐非人类也。’
六、儒学与天教的关系
儒学未亡,有待帮助
“由此而观,谓儒学古有今无,已灭已亡,不亦误乎?嗟夫,吾中国此时之失多也。宁发恻隐,助之迁改,甚勿攻其所未有之病可耳。”余曰:“吾侪航海而来,本欲济人。但良医先究病症,审其轻重,然后可择药定方。今余所问,皆由此意。若疑问太过,惟请恕之。”客曰:“切问思辩,何厌深刻。但吾明知我古儒,亦未亡也,其要明著乎经书。欲解经书所未及,但以名理为师,以真实为主,圣门例也。今子以为何如?”
儒教古老,有待更新
余曰:“据子高论,可知上古东海、西海,统一正道也。但上古不过当时之教,至后世实为不足。”客曰:“子云:上古之教,至后世实为不足。何也?”余曰:“先有古,而后有新。夫有新愈可以明古,则新既明古,更显古道之至。后世为不足,自有新之当从也。”客曰:“从新,而吾正儒犹能存乎?”余曰:“譬之孔子有云:‘周监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言二代礼虽美,当周之世,孔子即谓不足从矣。矧生於近世,但固溺远古,而欲实求大道之全,可乎?则必继以新之所当起发而集大成焉,自郁郁而美备矣。斯泰西利先生所云天学,沙子所云真道,及圣教他书内纪所定当知之事、当行之礼是也。”
天教合乎正理正情
客曰:“所言当知、当行之书,与礼谓何?”余曰:“其事奇而不怪,缘乎正情,契乎正理,甚合乎时,势之急需也。礼简而不敝,本於诚敬,无涉虚妄。正人内外,有益国是人心也。
天教是造物主新命
“子容迟,可细见之於厥书。吾今独约指书中之旨,所云承旧起新,将使古今先后圣学相继续,成为一统二元。此中意奥事奇,非人意想之所及,则非由人私谋得出,全系造物主宰前定,应期已颁改元之旨,故谓之新命。
不可藐视造物主新命
“凡人违之,任其勤行严修,究竟德不能精,功不能成,福不能真也。盖子与父、臣与君,以顺为贵。若子逆父意,即伤其心;虽美馔鲜衣、礼仪盛备,仍当受责,无孝可旌矣。又如臣不遵旨,则违君命;虽能赴汤火、轻死生,终必遭惩创。爵焉得加乎?呜乎!世上父母国君,尚有定律,不可不事以顺。造物主为万民之大父,天地之大君,岂反无其律耶?虽认之而不事以顺,非大误也哉!今或以俗儒,好佛老而背逆;或以正儒,溺远古而不从。虽有不同,皆归不顺。而责有不重者乎?即或人有托以不知为词者,亦不能也。譬之朝廷下颁诏旨,有司奉传,士不读其文,民不究其意。倘干犯而入法,欲辞以不知,孰肯听耶?况既得览沙子详告切谕乎?书内载造物主改元之新命,昭然明显,固然确徵。若人终不遵依,而至欺藐造物之大君,其罪属明知故犯,斯惩罚更严,将何以能释也哉?”於是客大省悟。因晚别曰:“望书订完,敢请赐教。”余诺,送出。次日独居,悉追叙论,爰笔志之。
康熙五十八年岁次巳亥三月中浣溯
天主降生一千七百一十八年
泰西耶稣会士赫苍壁子拱氏撰
真道自证自序
载籍繁赜尚矣。主教之书,亦如林如渊。但繁必博览,赜必探索,而观者何人?然则书虽不为观者误,而观者勿因繁赜而误书乎?余期同侪,希登道岸,日作圣功,无如苦志莫伸。静验之下,忽触古语有云:“德形自感顽石,道见能服锢心。”三复斯言,不禁喟然叹曰:“此非主教之谓与?”主教之道,虽大,而不尚旁搜;虽真,而无庸博采。自证矣,奚用他为?於是又恍然曰:“书何不可从简乎?”乃不避谫陋,试此一帙,唯以道之本然者明之。撮其大要,详而不漏。独是既不旁搜博采,又何事藻缋乎哉?惟冀观者,融彻烛理,跃然而醒,如拨云雾而睹青天,无繁赜之误。即予之意,即余之幸也夫。
沙守信题
真道要引
一、真道无昧无伪无缺
人之所以为人而异乎物者,道也。道之真者,至明而无昧,至诚而无伪,至全而无缺。惟无昧,则自证亦可以启天下之实信;惟无伪,则自证亦可以引天下之实行;惟无缺,则万善统备、盛德包涵,自证亦可以化天下之总,归一至教而莫能外。夫今之世,多有偏信妄行,渺茫难得真向,非世教各无一真处,总由其教之有真而多缺也。故天下惟真道必有原委,有先后,有联贯,无不溯源探本,愈见其极明极诚,而无一毫之缺焉。以此譬如木之有根,有干,有枝叶,更能结嘉实也,若彼世教,则若有干而无根,有枝而无干,有根干而无枝叶,欲结实,岂可得乎?
二、真道是人道当务之急
夫道之全者,乃人性之本;切於行,尽於善,而成其为人者也。夫其旨虽广,可约而止於三端;一曰,人之本原,生自何来;二曰,人之现在,在世何如;三曰,人之究竟,死往何所。知此三者,则知人当尽之道,而有作善之基矣。不知此三者,不知人道当务之急,虽知尽天下之杂学,究得末而失本焉。虚也!
三、真道是万善之原
或曰:天命良心,万善之原也。循其天理,尽其现世,何必他求而远务哉?
曰:俗以此为至言,而不知矛盾实甚。岂有不考本原,不察万善之根出於造物主,而赋命於人之天理乎?岂有不知己之於造物主何如,而能尽其现世乎?且也不知死之向往何所,谁肯孜孜焉循其天理,尽其现在,而勉于行乎?不观夫行路者,不知路之向往,谁肯仆仆风尘、跋涉维艰乎?故不知其究竟,所以谈道有人,而行道则未也。
四、造物主以真道引人
或又曰:使三者能明,自非闲务。但於不能明者而必欲强明之,不亦徒劳而罔益欤?夫本原与现在两者,将欲测之以聪明,而一己之臆见有限。试观列国、历代名士所著,其论往往不一,有一可全信者乎?将欲稽之古籍,而三四千年内之事,犹可略徵。自兹以上,洪荒之世,书契未兴。其所传者,不过上古,与后世悬殊。然此恐亦如炼石补天、断鳌镇地等语,同为荒唐焉矣。至於死往何所,岂人所能明哉?如因不明乎此,而即谓教之不全,则世教万不能有全矣。
曰:非也!人之所当明而不能自明者,造物主必不漠然置之。以智周万物、道济天下者,岂无一术以处此乎?而人亦第承之焉可矣。夫前三端,为天下之大道,人心之大本,作善之要基,曷可少哉?今观造物主於宇内之微者,犹且精详成全。於钜者,而反忽之耶?一草、一木、一禽、一兽,其所需者,莫不备以给之。於人之所专向,而且为主所命之而然者,独恝然置之,岂理也哉?为人小体,不惜生万物以养之;为其大体,独靳纯备之道以导之乎?且行世路於明目,而犹照之以日。岂行善路於灵心,而独不备一真教以引之?必不然也。
五、天主导人全道之书
夫三者之为教,非人之聪明所能见其全,亦非世之书籍所能补其足,则所亟欲明而欲补者,安在哉?呜呼!吾观造物主之于道,可谓重之至焉。彼其於余学,则委之於人,一若其全不全,可无论也。至切之道,必尚其全。是故於生人之际,虽已赋有良知,引其当知之事,名曰性教。然性教有不及,则又垂超性之教以辅之,即在《圣经》。(未有《圣经》,其道在圣传后。即继而备於《圣经》,可详观於左。)故西儒云:“天主导人而全其道者,大部书有三焉:一曰万物,一曰人心,一曰《圣经》。三者各分其道,而考之亦有异焉。
万物
欲知有造物主与否,及其德之何如,观万物即知。盖万物也者,乃徵其上有主,而显其德者之书也。
人心、
欲知善恶之分,观人心即知。盖人心也者,乃维皇所降之衷,所铭善恶之则者也。
《圣经》
欲知造物主所特垂之旨,及人类原始要终等事,至是而万物不能尽传,人心亦不能全明,观《圣经》而即知之。是《圣经》也者,乃造物主所以补其性教之不及,而传其要旨於人者也。是则人所当明而不能自明者,非今世无其教以引之明,已显有一至真至全、至一无二,而为造物主所备之教也。
六、天主是万道之根宗
为此,造物主於开辟之初,特默启其旨於人类之原祖,(原祖,详阅於后。)使之传於子孙。为此,原祖往矣,又代生贤人,使人钦保厥旨,而敷於万邦。为此,恐传易讹,故又於中古之世,载以《圣经》,存而备之,庶确乎其不易也。但《圣经》为切道之指南,古今之明鉴,造物主之玄旨,岂易述哉?是又点选古圣之子孙,相继而生,练其功,成其德,付其纪载之大任,而为正道之矩矱焉。盛哉!造物主之恩施,不特为万有之本原,而且为万道之根宗。是物非彼生不能有,非彼养不能存;而道非彼开不能明,非彼扩不能全耳。甚哉!造物主之敷施,莫可量也。”
七、《圣经》是天主之旨
或曰:“有一教,即有一教之经。乌知此即为造物主之《圣经》?”曰:“即如文告,以印为凭,无则不可信,有则不得疑。今《圣经》也者,虽属圣人代纪,然而有造物主之印在焉。其印为何?盖其所纪者,有非造物主不能言焉,是也。今略剖之:
《圣经》为造物主默启
造物主所定其旨,於未来也。於数千年前,事尚未有端倪,而能一一豫知之。此非造物主,断断不能也。知既非造物主不能,则其纪,非造物主所默启之人,亦断断不能,此固明甚。是故,遇一书纪其道,则可知纪之者,为造物主所默启之人。而其纪之之验,即所谓造物主之印也。今观《圣经》,其於未来者,如:国家之兴亡,人世之更变,造物主所定格外之旨,在在寓焉矣。其事从古至今,一一无不吻合,故书虽属人为,然有造物主之印在,故不曰圣人之经,而直曰造物主之经。譬如官司之示告,虽属掌文者书之,然有官司之印在,岂以为掌文者之示告,而不曰官司之示告也耶?
《圣经》是圣贤授受之统宗
抑可譬之於国君焉。夫君之治国也,有其定律,亦有其新旨。或律有不及,或恩欲另施,则以旨继之。然欲施其旨,必先命之近待之臣,而后始布於民间。造物主亦然。宇内,其国也;人类,其民也;圣人,其臣也;性教,其律也;《圣经》,其旨也。夫欲知国政,知律而不知旨,则国政何由而明?欲究宇内之道,徒知性教而不知《圣经》,则宇内之道,亦不能达也。盖性教有不及,《圣经》以补之。重加恩施,《圣经》以传之。是故,《圣经》也者,为诸经之范围,为古传之筦籥,上旨之奥府,圣贤世世授受之统宗,而生人原始要终之要典者也。
正道失落因未得《圣经》
嗟乎!前代之人,有失正道而堕於惝恍之见者。其故虽多,然实莫大於两端:一则人多自恃呜高,不屈於己之所不明;一则古传既亡,世道遂因而不晰,而又未得《圣经》以解之。是以真教中虽有一二端可晰,然阙而不全,疑者难解。而自恃之心,强而不服。故虽是而以为非,宁失真而讳阙。彼明知有一主宰,质之人物,及古经古传,无不昭然共证。及观世事之纷杂,人心之岐向,而昭然者反暗然。如主宰,至一至尊矣,何以世多淫祀?至善矣,何以所造之人反藏私欲?至公矣,何以赏罚似乎难凭?且人既昏於所当知,惰於所当行,何复任邪神蛊惑人心,而僭窃造物主之名位?种种难明莫释,尽天下智愚贤不肖,皆在长夜之中,懵懵然莫知所适。惟其然,而纷纭舛错,或疑其无主,或疑其主无心者(无心,谓无知;无意,无愿欲之意也。后仿此。)有之。然谓其无主,心难泯也;谓主无心,理难悖也。是即从释、从道者亦有之。至从释道而愈难服,於是竟成一无教之徒。卒之,遇儒言儒,遇释言释,遇道言道,摇摇莫定。究亦非儒、非释、非道,不过因循苟且,醉梦一世而已。即偶有真教之来,亦皆视为闲务。其故何哉?亦由未得《圣经》之旨故也。
《圣经》可补正儒教之失
得之,则道之真者可存,疑者可解,缺者可全,古传可定,而异学亦可黜矣。故在明季徐相国文定公奉主教,或人讥其背儒理。公曰:‘非也,真道不伤真儒,抑且以有成之。何则?儒道有真,主教证之;儒道有疑,主教解之;儒道失传而有不及,主教能辑而补之。故奉主教者,正成其为真儒也,何背之有?’徐公斯言,可谓得之矣。”
八、道惟真是尚
真道遍行天下
或曰:“外国之道,何足论哉?”曰:“金不择地,惟精是宝;道不拘方,惟真是尚。真则东西南北之道也。岂孔孟生於邹鲁,而道即不行於齐晋欤?抑本国阻饥,而济以外国菽粟,宁死而不食欤?且释氏之谬,非来自外国乎?何鸩毒可啖,而良药反吐之耶?虽然,此特为庸昧之人饶舌耳。至君子之见,则又反是,
当深察远方之道
昔韩子雨公有云:“道特传自远方,愈当深察。盖航海九万里来者,冒死之人也。冒死而传虚道,有是人乎?即有一二人,能得千万人乎?即有千万人,能一一皆为穷理之士乎?今西士离故国,别父母昆弟,而远适异域,险阻备尝,九死一生。即以此为道之证也可,而反以此为不足问,可乎?尤可异者,天文、几何等学,在西士皆视为余技,而人且爱慕而诚服。独有冒死而来传者,反置而不论,岂彼乃精其缓而昧其急耶?”睹斯韩子之言,已有灼证。
当由此书而信真道
今更执卷在目,其真伪愈晓然矣。况此书亦极简而极该,道亦最大而最急。如人之原始现在究竟,人於造物主何如,造物主於人何如。岂尚不足稽也耶?嗟乎!为暂世荣名,不惜数十年之攻苦;为此有关身心之要道,即有费片刻,岂为过欤?余辈遥传此道,犹不惜躯命而戾兹。此远人之为人也,焉有以己为己,而独惜片时哉?或又恐道为不真,以为妄费韶华。然所弃掷者,不过光阴一息。设斯道为真,而误而不察,其所弃掷者何如?吾愿观此书者,勿徒恃口耳之功,必当虚心理会,忘乎人我,泯乎方所,以理探道,以道揆道。只思我乃为人,人之所以为人者,真道也。阅书如是,则庶乎可望其有得矣。”
真道自证
全旨
宇内有理、有道,理由性而出,道因事而起。如人有斯性,便有斯理可尽;有斯事,便有斯道可缘。不知其性,则其理不明;不知其事,则其道不悉。性究事详,而道理於是乎全矣。道全易明,则诸疑之解,由是而著;诸善正径,由是而指。故书有四卷:一卷,穷性以推其理;二卷,考事以追其道;三卷,辩难以释其疑;四卷,提纲以示其路焉。
真道自证卷一:性理
(“性理”两字,中国解者甚多。兹曰性,乃各有者之本然;曰理,乃自本然而出之理,非对气而言之也。)
总说
宇内之理,可罄於二端:造物者一,受造者一,二者乃性理之本原。得厥本原,余绪皆可得其真。故此卷中,特揭两端而论之。首明造物者,其性、其理、其德、其行,内道、外道,及体一含三之奥义,俱有真解。次明受造者,先分论之,以穷其性。后总论之,以究其宜。举天地神人及禽兽草木,无一不陈详於是。至於人,乃本论也,故更详尽。其体,神形何如?其理,人本於造物主何如?造物主本於人何如?物於人、人於物何如?其善恶从何而来?善恶之报,万民之究竟,无不监兹在兹。且斯论也,不涉於幻,不滥於奇,不混於杂。诚以真明为本,而无不自证。即有聪明所不逮者,又有《圣经》以补之。后质之於理,而於理无不切合,宜乎其真而全矣。
第一节 造物者
(造物主,本难以名,又不可不称名。曰:“天”、曰:“帝”,所解不一,故姑以“天主”二字称之。盖天统乎万物,称“天主”者,即天地万物之主宰也。)
一、天主之义难明
昔有客问予:天主维何?予应之曰:难言也。西国古有一贤者,其王欲明“天主”性理,请贤者而问焉。贤者对曰:“乞宽数日,然后敢复。”越数日,又问。贤者对曰:“再宽数月,然后敢复。”越数月,又问。贤者对曰:“再宽数年,然后敢复。”王怒,贤者於是正襟危坐而告曰:“臣非不言也,第见其理无穷,其境难尽,而无言可言也。思一理,又有一理焉;进一境,又有一境焉。愈思愈深,愈进愈远,愈欲言,而愈知实不可言矣。奈何?”王听之,乃亦爽然自失。由此观之,贤者既不能形容,愚者安可摹拟?故非天主无限之知,曷能明天主无限之性;非天主默牖之圣,虽贤又安能考论哉?虽然其理固难穷,但以当然推其所以然,由天地万物而达造物主之美好,亦可略言其大概矣。
二、天主之性
天主自有灵明
⑴自有之意
天主者,生天、地、神、人、万物之大主宰也。无形象,无声臭。至极纯神,(非受造之天神可比,亦非如俗解鬼神之神。)至尊无对。而惟一自有者灵明之体也。(“自有”二字,含有两意:一自有而不受有,一自有而不得不有。惟天主为不受有而不得不有,故曰自有者也。)夫曰自有者,则无始无终,无限无量,全能全善,自诚自足。德福全备,皆自然而然,而不得不然者也。(此书内,凡所云“自然”者,皆不得不然之意,非对勉然之谓也。)
⑵灵明之义
曰灵明者,则有智有意,有欲有情,有仁有义,有感应之神能,有好恶之公理,有自主之权衡。所以通其善而施於外,非自然而然,乃属其意愿而行者也。
天主意愿全能
故生天地万物,非自然而生;(“自然”,总解不得不然。)存天地万物,非自然而存;灭天地万物,非自然而灭。欲则然,不欲则不然。欲生,乃好施之心;不欲,乃自足之意。存而后灭,则又自主之行。究而论之,总属天主之意愿,而无不可者也。
天主无始无终
盖有天地万物而无所增,无天地万物而无所损。生之不烦其力,存之不扰其静,灭之不泯其灵;即生而后灭,亦不变其恒心。盖生、存、灭,虽以时而见,然或生、或存、或灭之旨,自无始而常有。所谓变化庶类,而自无变迁;始终万物,而自无始终。
天主卓然超越
寓万物而不与物同体,阅万世而不与世推移。其行无动,其静无息,其同不涉,(天主临格,以偕於人,而不同体)其时不流,(天主本无始终,故无时序可推迁。)其理不可测。
天主至仁至义
然虽至玄而非虚,至穆而非无,乃至诚而至善之极也。所以万美内蕴,而万德外流。生生不息,施泽无穷,至仁之验也。好善恶恶,公赏公罚,至义之昭也。
天主全能全智
天地万物,一命而有;不藉其质,不有其劳,全能之显也。安排万物,各得其所;分形别性,分性别宜,全智之露也。
天主至灵至宰
以安以养,以保以存,顷刻无间,至灵之施也。人有官,物有曲,各呈其材,各效其德,至美之流也。而且灵蠢高卑,相生而归一向;往来行生,亘千古而不易,此又宰制之惟一也。
天主极高玄而极平实
然异哉!至一而不孤,至尊而不厉,至大而能容,至义而能恕,至威而可爱,至善而可敬。虽高虽玄,精神可与之相通;极平极实,性情能与之感应。不见而视之,不闻而听之,不附而与之偕,不觉而时受其恩也,独是迷哉人也。
三、当钦崇天主
唯知世有伦理,得君以临之,而不知天主之宰驭,更胜於君矣;得亲以养之,而不知天主之顾复,更隆於亲矣;得师以诲之,而不知天主之提命,更笃於师矣。施我以恩者,而天主之恩,非世恩可比;赐我以福者,而天主之福,非世福可羡。故尊之不止於君焉,受之不止於亲焉,服之不止於师焉,感之不止于恩人,望之不止於福主。所以《圣经》云:“钦崇天主者,当信焉,望焉,爱焉,而尊於万有之上也。”虽然,此特以可见者言之。固已如是,而谓天主之理可穷乎?夫以蹄涔而注海水,以萤火而照天下,能耶?否耶?噫!以人之管见而测天主,何以异是?
第二节 造物者一含三解
一、由《圣经》而识天主
九重之君,氓隶岂可见乎?只因睹其政,知有君焉;睹其善政,知有圣君焉。若夫深宫之事,非君自下纶音,必不知矣。天主亦然。由外而观,莫不知其有主。览其布置之妙,即知其德之无限。至论其体,乃属天主本性不发之理。何从而论?故非天主之默启,与《圣经》所载,人难得而探索也。
二、天主体一位三
夫《圣经》载有天主体一位三,有父、子、圣神之谓。斯理也,微矣至矣,非人所能思起矣。虽然,夫既载在《圣经》,则自无不真也。盖《圣经》乃有天主之据,(其据,可详前后篇。)岂有误焉者哉?是故,即人之小智不能释,亦不得不屈服於天主至诚之圣谕,而确信无疑矣。况人若殚思竭虑,则又隐然有会,而於理总不相违背。兹略陈其概於后。
三、天主性体有三
论天主之性体,虽无穷莫测,然易明者亦有三焉:一曰天主为至美者,二曰天主为至明者,三曰天主为至善最好美者。三者本属自然而不得不然,同自无始一体而有者也。夫然,则至美者,恒显露於至明者之前;而至明者,即不得不坐照而靡遗焉;至善者,亦不得不好其美而无极焉。此理明甚,不待考而知也。
四、天主三位的关系
试观凡生有灵性者,内镜一物,必内生一物之像;爱一物,必内发一爱之之情。天主亦然。至明者,自无始照识本体无穷之美好,即自无始,不得不内生一无穷美好之像。至善者,自无始爱无穷之美好,即不得不自无始内发一爱无穷美好之情。此理又明甚,不待考而知也,但受造之神灵有限,其内像与内情,亦不得为无限。虚也,暂也,有依附者也。惟自有者之主不然,其本体原属无限,故其一体相生发之内像内情,亦不得不无限。至实活泼,无依附,自然而立者也。此理抑又明甚,不待考而知也。
五、天主三位一体之理
由此而进,则天主“三位一体”之理,以五端约之,略可得而明矣。其一,天主本体所生发之情与像,既有相生相发,与受生发之别,故不谓之为一,而序之为三。其二,三者既是至实活泼,又为无限自然而同立者,故称而为位。其三,三者虽其序而为三,同立而为位,其实总属一天主本体之内蕴。要知非先有一而后分为三,一即是三也;非先有三而后合为一,三即是一也。三位共是一体一性,位虽别而体不分焉。其四,三位既一体一性,而其相生之序,又皆自无始而出於本体之自然,故必无大小先后之殊也。其五,三位虽无先后之殊,然实有相生之序。有相生之序,则必有施生、受生之别。施生者,谓之父;受生者,谓之子;父子互发之神爱,谓之圣神。此《圣经》所云一体三位。父、子、圣神之奥指,大略如此。其理固微妙难测,然诚为当然之理,而不得不有者也。
六、天主三位自足自乐
呜呼,盛哉!至一而不孤者,天主之谓也。圣三中,皆自福、自足、自乐之至焉。充然坱然,无待於外。本体之妙用,皆取给于己而无不足者也。厥后造天地,生万物,要不过通其善,显其德於外焉,以示自然之好生。呜呼,盛矣哉!天主也。(天主之好生,可分有二:一行於内,一行於外。行於内者,属自然而不得不尽於三一之道;行於外者,属於天主之意愿,可行可不行也。详看后篇。)
第三节 受造者
一、内道与外道
前云天主三一之理,内道也;生天地、神人、万物之道,外道也。内道属自然,自无始而不得不有者;外道属天主之意愿,可有可无者。此内外道之所由分也。
二、受造者归于造物者
夫然,则惟圣三一,乃自无始而不得不有者。至天地、神人、万有,皆自无而受有者。授有者,天主也。故《圣经》有云:“万物之始,始於天主也。”然万有既非自有而受有者,则必非自主而有主之者也。夫有主之者,必非为己也,非向己也,乃为主而生,为主而存,为主而终。则主之者,实天主也。故万有虽多,然皆或昭其能,或显其美,或通其善,或答其德,而无不归于天主者。故《圣经》又云:“万物之终,终於天主也。”可譬之於海焉,千支万泒,皆自海而出,亦莫不归於海也。而万有之於天主,亦若是已焉矣。(水自海而出,属格物事,观三卷第二篇可知。)
三、受造物分为三等
今论万有,其类固多不同,然大概可分为三等焉:一为纯神,一为纯形,一为兼有神形者。
纯神者
其纯神者,如天神与魔鬼是。(诸品天神,及魔鬼之类。其详解於后。)但此所谓之神,非二气之良能,及造化之迹,阴阳之屈伸,人死正气之谓。曰鬼,非人死魂魄,及死必归於土,不正之气,无所归而为厉鬼之谓。乃无形像之实体,自立之神也。(自立,非曰自有,乃无依赖之意。)不属於形,不杂於气,独在独成,永存不灭。有才,有情,有明,有自专之主张者也。凡圣教所称之神,无论邪正,即此而已。
纯形者
其纯形者,天地等块然之物是也。有气质,有几何,有轻重,有方员,有刚柔,有动静。其性属於二气四行之调变。其行在动静,能聚能散,能变能存,能生能没。其所以动静聚散、变存生没,又皆属於所受之性也。至论草木禽兽,虽有生魂、觉魂之说,然究其魂,实属於质焉。故随质而生,随质而动,随质而灭者也。
兼有神形者
其兼有神形者,即人是也。其本品介神形之间,立乎中而合乎上下。同於神者,有灵明之体,神魂也;同於物者,有形像之躯,肉身也。
⑴肉身为神魂仆卒
肉身为神魂之仆卒,由四元行而成,资外物之养而存,受外物之变,能劳、能朽而坏矣。
⑵神魂为肉身天君
神魂为肉身之天君,其体无形像,有明司,有主张,能顺而善,能逆而恶。其诸情各殊,能与天主万德相为感应。虽向肉躯,合之而成人,然为自立常存、不死之神体也。此人之本然,古今圣凡,无二致也。
四、人是小天地
万物之理聚集于人
兹观人而较之於物,万物不齐之理,无不毕聚於人之一身。如天生地成,人亦有生成;物有几何,人亦有几何;草木有生长,人亦有生长;禽兽有知觉运动,而人亦有知觉运动;此相同於在下之物者然也。
人也具有灵明之体
至於在上之神,亦无不然。神属灵明之体,不死不灭,能推明是非,能主持善恶,而人亦如之。故自天而下,自地而上,凡物所分具之理,而人莫不兼具之。所谓人为小天地,诚然哉?
五、人的局限与不足
人身离不开外物
万物备於人也,似有余而反不足,似极富而实极穷。何以知其然?盖人之於外物,接之即生,离之即死。外物者,不可须臾无也。无则一身之五官百骸皆属无用。如有目而外无日焉,见乎?有耳而外无气焉,闻乎?至於有腹心手足,而外无以养、以卫者,能生活乎?且无论离之即死,即一寝一食亦不能废;或以助其耗,或以补其力,或以成其用。不然,形虽具而力虽殚,亦如无有矣。
人心无法满足
不特肉躯如是,而心之穷更甚焉。不观夫人在万物之中,如行乞然。终日汲汲皇皇,以求有餍於一心。然而无穷之愿欲,愈求愈奢,终不能满。西国古有一王者,名第伯略,其国极富,其治极隆,终日犹穷奢极欲,思世乐以满其心。迨欲已极已遂,而心犹不足。福中觅福,乐中厌乐,朝夕焦劳,戚戚而泣。臣讶而问曰:“今王颇称应愿,位禄如是,名寿如是,安富尊荣又如是。极人世可欣可羡者,王已得之,蔑已加矣,何犹忧甚?”王勃然应之曰:“愿蔑加而心犹不足,忧正甚焉。”夫人虽不尽如此极,然谚有云:“至大,天也;至广,地也;至繁,物也。以之而集於方寸之中,抑犹不满?”有以夫?
六、天地万物奉养人
虽然,万物论福人,固不能;论养人,抑又奇矣。
物役于人
盖物之生存,虽原不操於人,(详看三卷篇之二)而人之所需者,万物中莫不备以给之。如饥则有食,寒则有衣,病即有药。春以稼,秋以穑。要之人有一需於此,物即有一以应之。独是顽然之物,无故而能与人相应如是。何也?夫下事上,物役於人,犹可耳。
神降以奉人
在上之百神,自降以奉人,则可乎?今观天地有运动,日月有循行,家有护,国有庇,导吉御凶,此皆神之功而为人也。
天主之德归人
然犹不止於是,且天主之德,亦若有归於人者。全能化成,全智安排,全善保养,实为人也。
天地万物为人而设
所谓天不为天而生,地不为地而成;二气四行,不为二气四行而造;飞潜动植,不为飞潜动植而设。将为神欤?而亦非也。盖天覆,覆乎人也;地载,载乎人也。二气消长,元行变化,皆为人也。品物资生,禽兽利用,又莫不为人矣。
七、人代万物而报天主
嗟乎!藐兹吾人,而虚糜万物之奉,有是理乎?且前云“万物之终,终於天主”,今则皆归於人,何也?而不知恩隆则任重,宠厚则责深。万物代天主而养人,人当代万物而报主。昔西有一儒者,或问之曰:“物受造而无心,何以报恩?”儒答曰:“物恩递人,人申物报;人资物用,物借人心。人於造物主,乃万物之心。至哉!斯言也。人在天壤间,日受万物之奉,乃於万物为受贡之君,而於天主亦为报恩之臣。一若天主以天地为人之宫寝,而人易之为事天主之郊庙;天主以万物为人之糗粮,而人以之为奉主之粢盛。万物中无一不遵主命而事於人,亦万物中无一不由人心而答於主。若然,则万物不过递於人,而实终於天主也。
八、敬爱天主是人本分
且人不特以万物归於天主,即一身之内外,无不归之焉。盖人有敬,则以之尊天主矣;有爱,则以之亲天主矣;有畏有望,则又以之凛天主、赖天主矣。夫敬爱畏望,固有时为人而施,然於天主,必尽其诚敬,以达於万有之上也。虽内外向主,而致其极。毋曰:“此圣人之美行。”乃人之所以为人也。
九、天主赏善罚恶之报
或曰:人之责任,亦重矣哉?曰:其责虽重,一思夫人所现受之恩,固不谓重。知夫后来之报,其任犹云轻矣。夫善恶之报,乃为天下之大道、万民之究竟,可不知欤?兹略陈於后:
善人报恩必受天主之报
据前言,至仁之主,以无算之恩先施於人。如一身之内外,皆天主所赐也。天地万物事人,皆天主命之而然。天主於人,亦既如此矣。而善人之於天主何如?惟以一身之内外,无不归於主;受养於天地万物,亦无不为主而用。此善人报恩之不同於不善人也。而至仁至公之主,独无加意於善人乎?勿谓善者不计其效,其德愈尽,其报愈可必。不然,至公之谓何?岂有人道既尽,而造物之道独亏欤?故善恶之必有报也,明矣。
天主报善人不尽在世福
但其报维何?以世福乎?
一、与德相敌。世福虽能快人,然蠹人之德者,莫逾於世福。盖人心本弱,得世味而能存道味,几人哉?夫然,以世福而报德,非犹抱薪而救火欤?
二、与德相左。况饮食佚乐,不过肉身之嗜好,禽兽之贪愿。尝闻,谋道者不谋食,盖与德相左也。而乌可以之为报耶?
三、功益久报益暂。且世乐,暂乐也。善人功修数十年,朝乾夕惕,至於桑榆在望,墓木相催,回首向时事业,恍若云散。今所赏者,仅存片时饱暖。则善人之功,不更多於所报耶?
四、於人心不能满。即使世福可久,质之前言,於人心必不能满。愈得愈望,愈多愈贪,愈增愈不足。
五、於天主好施之量不称。於人心且如是,而於天主无穷好施之量,奚其称?
六、险而不安。藉曰:“能满人心,亦险而不安。谋之则争,守之则虑。究知死而必失,则又患无己时矣。是至仁之主,欲尽其爱於善人,而反以此累之乎。”
七、限而不均。即使能安,然天地间之物,止有此数,乌能各得其平?势必丰於彼,则歉於此;遂於此,则忤於彼。虽全智之主,亦不能以此为众人均得之报。
八、善之极愈不能得。即使各得其平,然杀身成仁,授命赴义者有之。论善,善之至也;论赏,即於世福,一无所得。故无论世福不能慊人之心,而善之至,并不能受焉。无论世福不能称天主之赏,而善之至,并不能得焉。故为善之报,其不得在世也明矣。
天主之赏
然则将何在耶?虽世福有天主赏善罚恶之道,然至德大报,定在身后。
⑴天主以其为善人之赏
盖天主之爱善也,天主本不但自福,而为万福之原;不但万福之原,而且好通福之极。不特此也,天主有好通其本福之德,而人亦有承受其福之材。人有明司,天主以至美照之,而人明无不足;有爱司,天主以至美尝之,而人爱无不充;有欲愿,天主以至美乐之,而人愿无不满。审如是,人苟得其照、其尝、其乐,而其无穷之愿始慊矣。是则天主於现世尽其好生之德,於众人以养之;於身后,犹隆其好福之德,於善人以福之也已。是故其生人也,即赋以不死之灵魂,身后仍存。能照天主之荣光,能尝天主之至妙,能乐天主之万福,因而赋有无穷之愿望;非无穷之福,不能满焉。故《圣经》云:“善德之报,非他,即天主(即天主之荣光妙福)也。”惟此方与善人之德合,方慊善人之心,方成其为天主之大赏。於不善者,不能均沾其赏。
⑵天主之赏非纯善不可配
但天主好善之至,非纯善不可配。故人生於世也,天主必苦其身,炼其情,陶其心,成其德。及其谢世,乃生於天,乃合大原,永配天主,永受宝命焉。夫灵魂既已福,其形躯亦将乐,盖肉躯为神灵之耦,神为善,形随而助焉。
⑶天主至义无功不赏
天主至义,无功不赏。故《圣经》有训:“厥始开辟天地,万物之类,自无气无质中而出焉,全能者施令而生活之也。世界穷尽,万方丞民之形,自坟陵死灰中而出焉,全能者乃命而复活之也。於是灵魂之荣,溢乎肉躯。神通而无所滞,坚美而无所缺。同在天堂,永享真福。”而天国长生之理,真善大报,实不外乎此。
天主之罚
明知善者之赏,便知恶者之罚。
⑴恶之义
夫所谓恶者,不特造乱作孽,侮上虐下,背主肆淫,灭理纵欲,丧其德,毒其心,自弃自绝,罪贯戾盈之为恶也。即忘主现恩,轻主后爱,向己而不向主,恋世乐而失天赏。斯人也,为何如人哉?在天至公至圣之主,不独降格而诛之。即天地万物,宜莫不群起而攻焉。
⑵天主罚恶在身后
然罚之於今世,不惟不足,且有碍耳。盖善者恶者,在世相杂,彼此相关。降罚於恶人,恐善人亦损矣。子暴父仁,诛其子,父不苦乎?妻贤夫不肖,戮其夫,妻不害乎?且罪有大小,罚应有轻重。世刑之极,一死而已。杀一人者,必当受死也。杀千万人者,能千万其死乎?况人犯罪多有未被刑者,至仁之主,存之养之,容之诲之,冀其改迁。迨至死而不悛,仁慈乃尽,公义乃行,全罚无赦。呜呼!至公之道,严矣哉?恶人之生,贪恋世物,厌斁物主。
天主地狱长死之罚
今死忽至,罚之何如?一,於彼在世喜恋之世物,一一尽夺之,纤毫不与也。二,世物既尽离,愿欲则愈奢。心思无限之福,以充无穷之愿。然生已轻之,今死不能得之矣。三,斯时也,回忆所媮之逸豫,以稍慰其心。然物有利者尽去,有害者俱集。生惟玩物之甘,死独茹物之苦。乃投异火之中,永焚而不熄。其为火也,全含万物之毒害,以代万物而报恨。不但炮形而不烬,益且毁神而不灭。天主之义怒。焰焰然,火烈具举,以答人所取之秽乐也。四,人生轻永福以为不足勉,则死而遭永祸,不亦宜乎?况既自绝於至尊至上之主,其罪之重至於无限。罪无限,则刑亦必无尽。刑无尽,则永远矣。地狱长死之实理,又不外乎此。
十、人终归于天主
若然,恶人之用物也,虽与善人大异。然究之,无不终於天主也。善者以万物而向主,得永福而归於至仁;恶者以万物而向己,得永罚而归於至义。所谓天地、神人、万物,无不终於天主。不信然哉?嗟乎!观天地万物之真理,闻生前死后之实事,而犹懵然不觉。以轻为重,以幻为真,必至身后明见而始悔。嗟何及矣!思之哉!思之哉!
真道自证卷二:事道
总说
上卷之论,性也、理也。此卷,事也、道也。夫盈天地间,若皆无心之物。凡知其性,即知其事。如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者也。今造物主既非无心,(天主内涵万德,行与不行,自属意愿。故借心字以统之。)而神与人又皆有主张,各得自专。故得其性,不过得其理耳。至於其行,或顺而善,或逆而恶,要皆任心所为。岂可以自然之性而推之也哉?由此而论,不知其行,则不知其事;不知其事,则不知其道。盖事乃从行而发,道乃因事而起。不见夫国君乎?国君有定法,或从或违,乃在民也。行不同,而君之治,随因而异。治异,而民之分,亦不同矣。人类之道亦然,上主以人事之不同,而定其旨之异。旨异,而人之现道(亚当犯罪,及降生救赎诸事。)亦异矣。今天主之旨,既出於自擅自专,非天主默启之圣言,岂可得而知之乎?故上卷之论,理烛之於前,而《圣经》成之。二卷,乃《圣经》端之於前,而明理翼之。而人类之道,於兹备矣。是故第知上卷而不及后论者,不但不知其现道,即上卷之性理,虽真且确,欲保其全而不失,不可得也。
第一节 神分邪正
一、天主生纯神
人疑曰:至善之主,曷不概生善神?而又生魔鬼,何哉?曰:此盖不知其事,而有是疑也。夫所谓魔鬼者,原属天主所生之纯神,而本非魔鬼者也。粤据《圣经》,厥初太始,上主有命,生有纯神无数。其性绝美,各正无邪;品分九等,以供主令。天主本欲其受福,但因生彼自有主张,亦欲听其一息决择。或向善向恶,而自分其黜陟也。
二、正且善之神是天神
夫九品之中,有知大本,钦若上命,认己美,为受之有原,推至尊而凛然自下,感其恩,爱其美,竭量以奉之,尽心以向之者,乃正且善之神也。於是天主亦从而应焉,诞增其美,大通其福,赏之以永远之天堂。故曰:天神。
三、忘本傲嫚之神是魔鬼
又有钜神一,其德其美,超拔众神。睹己美而自美之,乃忘大本,傲嫚自足。不独自绝於主,且耸诱他神,令之而归於己焉。彼固为恶神之魁,而凡附之者,皆叛神也。於是上主绝之殛之,黜其特恩,降其百殃;延及同犯,坠在地狱,同受永苦。且常怀凶德,猖狂无度。名曰:魔鬼。
四、魔鬼毒害于世
然斯魔也,至今犹毒害於世,乃天主暂放之,以炼善人之功,以瘅恶人之罪。
五、天神护守世人
至於天神,上主命其在世,护守世人,董其善,戒其恶。此天神、魔鬼之所自分,而岂有生魔鬼之说哉?试观《圣经》所载,即此一事,不已释多疑耶?”
第二节 人类(上)
一、人类的由来
或曰:神之乱也,匪降自天,生自犯魔,於圣经既亦昭然矣。但进观人类之事,觉愈不齐,其故何欤?曰:大哉!问也。此为人生现道(已见上解)之深义,从兹而起。第舍《圣经》而欲解其故,实难矣。
天下万民原属一祖
按《圣经》大训,天下万民之众,原属一祖。系一男一女所生,皆同根而本一家也。其男名亚当,女名厄娃,号为人类之原祖。
原祖性情纯善至美
当受生之始也,与后人大不相侔。盖天主之於原祖,特恩纵之,令其内外毫无玷焉。内则其性纯善而无欲,其情纯美而不乱。明悟,则万理具照;妍媸,自鉴其真也;主张,则极其平正,巨细不倚於偏也。至五官百骸,目察而明,耳顺而聪,体胖而固。无疾病之害,无殒灭之惧。乐兮嘉兮,美不胜言矣。
天地万物服役于原祖
外则天地万物,遵若主命,而服役於二人。天覆之以清,地载之以宁,四时不爽,四行互济,五谷自生,百果自长。万物之於人也,如臣之忠君,子之孝亲,供之、事之犹恐不及。
天主为原祖父母
原祖之宠荣,至於如是,虽为格外之恩,而天主之洪慈,犹有甚焉。天主本为人之大主,二人为仆、为婢,分也、理也。若更进而为大臣,则恩宠甚矣。今於上主而不仆之,不臣之,终且锡以至宠之位。如忘己大君之威,独存父母之心,令人陟为爱子,而王於下土。
原主本可活登天堂
苟二人感戢主恩,小心翼翼,克忠克孝,主恩愈进,历数一满,活登天堂,即以补犯神之位。主恩予原祖如此,而其万世子孙,亦应相袭矣。
二、人类的犯罪
天主为原祖设一禁
呜呼!人叨厥恩,极称异数。今则苦焉不堪,何也?噫!蒙恩既重,敬慎当殷。若非认主感恩,则愈不宜为人留矣。盖先施,自主仁而出;后保,由人功而定。故《圣经》云:“天主生原祖之初,恩中复立一禁,以为保恩、失恩之准。守则保之,违则失之。”
原祖犯罪失恩
无如邪魔,窥人厚膺主眷,将登天以补伊位,遂忌而谋失之。而天主即乘此欲试人心,胜焉,而功立恩存;败焉,而罪彰恩废。悲哉!人类。原祖当时,心已无私,内有上主之神佑,扶其善,增其力。即邪神诱之,不过细故耳,不过外焉耳;至於内,绝不许其惑也。况恩新,而感宜弥切;宠渥,而谢宜弥殷;命严,而守宜弥立;功易,而所关且甚大也。奈之何而失本忘恩,丧己弃后。如仆背主,臣攻君,子抗父。自反以从魔,顺魔以方命。
三、人类的结局
物变人仇
嗟乎!犯罪瞬息之间,前后即迥不同。慝由是而出,物由是而畔,命由是而亡,吉由是而泯。人反物主,物变人仇。天闭於上,地塞於下,四时失序,寒暑多愆,风雨靡节,毒蛇满地,猛兽群出,荆棘丛生,灾异并起。
性变乖乱
外患极矣,而内害尤甚。心之明敏,变为昏迷;意之偏爱,变为私欲;主张虽亦尚存,然已偏而不平矣。夫性既役於形,人既制於物,物交物,形引形,而心即随之而动。故作孽最易,而为善极难也。
病苦地狱不可逃
天主之仁慈,转而为义怒;吾人之隆位,委而为魔役。生则种种病苦,随时而至。欲避世间之患,而患卒不可免;欲与万物竞生,而生终莫可恃。一生劳劳逐逐,不觉其死忽至。死则天堂之乐,毫不能得;地狱之苦,尤不可逃。嗟乎!可知获罪於至尊之主也,岂浅小哉?
世世子孙同受罚
匪直此也,其世世子孙,不特同受其罪之罚,而无不染其罪之污。故《圣经》有云:“赤子堕地,莫非罪人。”
四、人类的堕落
原道渐降
夫源既浊,而流亦不清;本既剥,而枝亦未有不损也。故虽当时之人,受原祖之庭训,而真道犹存。迨原祖没世,道益为之渐降矣。
人心偏私
盖自原祖坏世之后,人心一若私府也。即欲为善,非勉然不能。然勉而又勉,君子且难,况庸人乎?故不若舍善而纵欲。然纵欲而并觉有一至公、至严之主,赫然恒临於心目。而内之难安,莫逾於此。
敬拜偶像
故又不若矫而去之,以为无主。然阳谓无主,而阴实歉虚。欲避不能,自欺不可。故不得已而妄设虚然、顽然之主,一以塞奉事之责,一以便在己之私。此世道不一,而志有岐趋,所由来矣。后代古道日晦,世俗日下,又立先代人像,以为有灵,能擅祸福,且以事神之礼事之。
邪神乱正
而邪神遂窥其隐,秉机而入,附泥像,显怪异,愈播其颓风。
世俗日下
斯时也,设有圣贤,欲仔肩正道,挽回人心,然而难矣。无论愚夫、愚妇,渐濡日深。即聪明学人,神驰荒诞,心累俗尘。圣贤视此,亦惟有太息痛恨而已矣。其遵道而行者,几人哉?
五、天主救世之恩
嗟乎!人类之坏,既至於此,而至严之主,曷不灭之?不,则至仁之主,曷不拯之?殊不知大主自原祖坏世之故,即备再生救世之恩。
天主观世之恩与原世不同
第因世不同,(犯罪后,与未犯罪之世,不同也。) 则所施之恩,亦不得不有异也。盖原世也者,人善无罪,而天主之爱,亦纯而一焉。故人既为天主之肖子,非自堕於魔阱中,而魔亦不能强害人。若夫犯罪之后,不然也。盖人既失原义而为罪人,则主爱虽重,亦不得不较先而无异焉。人既自堕为魔役,非有救赎之者,而欲独自迅拔,势必不能。即使上主垂悯而拯救之,人非奋力攀援,究亦无裨。自人既从魔诱,则心有翳障,昏於烛理;性有顽懦,於体道,则人之知,不足为恃矣。故道有不明,宜逊曰:‘上主证之,不敢不屈而信焉。’善有难行,宜勉曰:“上主命之,不敢不困而行也。”是人在邪神、恶俗、私欲三者之中,如仇然,非卓然奋发,勇往战争者,必不脱也。故《圣经》云:“吾人入世,如入战场是矣。”此现世与原世之分也。
天主以救世之神方辅人
今观天主之恩,於现世何如也?吁!大矣,至矣。然恩虽出於望外,而至慈之中不失至义。故不在勉人不战,而在导其战;不在去其仇,而在辅其胜。盖原祖因寡爱而失主,今欲挽而复之,非奋爱於万有之上,必不可得。故不在缓其功,而在增其力。以正道启其蒙,以善诱克其私,以救世之神方辅其不及。
得胜者受赏,避战者受罚
若夫人钦若主旨,奋然愿战而胜者,於是上主之恩,定较优於原世也。爱益切,赏益厚,锡人之神位,亦弥充而弥崇焉。而且作善不畏其艰,乐善行之若素。苟怯懦而从私,委靡而避战者,后或有悔,非天主靳恩於彼,而彼自因循而阻之也。
不受救恩之愚
嗟哉!斯人也,生於罪中,而欲与无罪者并肩,其可得乎?至仁之主,於无可如何中,为之开救施恩,而彼非坐获,夫宁不受?主爱过当,彼犹敢辞其分之所当然,不几如自陷深阱,而不奋攀援;自招危症,而反辞药苦也。
天主救恩之流传
故推先代而论,每有罹永殃者,非为天主之不拯也。
⑴原祖训诲其子孙
盖再生之道,原祖得之矣。且天主预因救世者之功,默启其心,使之痛悔蒙宥,则长生长福之庆,由是而复焉。自原祖而下,子孙亦得之矣。盖原祖在中数百年间,以此为大训,亲诲其子若孙,使之企仰怀恋,以此相慰藉。
⑵圣贤授受不绝
及亚当谢世,而道虽渐替,然亦终不尽丧。天之大主,眷佑下民,作之明师。圣贤迭生,授受不绝。
⑶《圣经》防乱杜失
圣传之外,又衍有《圣经》,以防其乱而杜其失。外恩如此,而内之神恩,亦无不备。始以牖其心,继以辅其力,终以成其行。夫异端虽浸淫天下,真道卒不因之而遂灭。惟因地有文蛮,则正道之迹,亦有明昏之异矣;俗有美恶,则正道之传,亦有久暂之别矣。论得《圣经》之邦者,虽久而亦不失也。
⑷天主默启人心
至论失传而未得《圣经》者,其传之失,虽人自误,而至仁之主,亦不忍弃於无可如何。外恩在人,人能失之;内恩在主,非人可弃。圣传行于世,异端能乱之。良善禀于心,世俗不能泯也。夫然,则凡承天主之内佑,及依良善而行者,绝异端,认真主,信之,望之,畏之,爱之,而不自误,则虽或有人不尽识再生之法,而再生之主,亦必有救其人之道也。即主欲默启其心,以复其原道,亦无不承荷焉。是以自开辟以来,凡人若不背其良善者,未有不得其救者也。苟不得之,非天主之不拯,乃因人之恶,而自弃天主之慈焉耳。
人当黜邪崇正
呜呼!无曰先代,即起视今日,再生之恩,千百年来,大行於天下。而犹有不黜邪崇正者,敢曰天主之不拯乎?今姑不论其良知,能分邪正,能认真主,异端之自显其谬,魔鬼欲盖而弥彰。抑不论内有神恩,引之绝邪而归正,尽其所已能,而求其所不及。即论外拯,敢谓无欤?迄今千百人,航海九万里,舍生而传再生之恩,几於历遍穷壤矣,此谓天主之不拯欤?矧书则充栋也,教则至善也,道亦至真而自证。无如迷於世俗者,或自恃而不肯询,或执拗而不自信,或怠惰而不果行。宁悠悠忽忽,惟顺己私,而畏自救之难。此或天主之不拯;抑或人以再生之恩,而易再死之祸欤?嗟嗟!是即《圣经》所云:‘救世者之来,於此则再生,於彼则再死。’其言不良可慨哉?请详观再生之恩於左。”
第三节 人类(下)
(一)救世之道
一、救世者与坏世者之别
据《圣经》,已言天主生人之初,特生一人为人类之原祖,将人类之事,尽付之於其躬,而原祖坏之矣。《圣经》又言:“天主於原祖子孙中,再立一人,为人类之再祖。将坏世之事,亦尽付之於其躬,以之开道救世矣。坏世者,名亚当;救世者,名耶稣。”亚当於开辟之初,不原父母而为天主所造;耶稣於汉哀帝年间,不由人道而以贞女所生。其二祖之时,固相悬绝;而其关系,已通万世矣。试详言之:亚当犯命,上致天主之重怒,下失人位之宠锡,塞天堂之门,开地狱之路,损道心而长人心,变世乐而为世苦。耶稣以无穷之功德,熄上主之义恕,复人位之宠锡,克人心以复道心,资暂世之苦,而为永乐之程。此坏世、救世者之分也。一为万恶之根,一为万德之原;一为万祸之宗,一为万福之址;一则灭世元义而遗己恶於奕禩,一则挽世元恶而通己义於前后。故属於坏世者,宵人也,旧氓也,孽子也,而为天主所恶焉;属於救世者,昼人也,新民也,义子也,而为天主所好焉。救世者之在万世中,如日之在亭午。东方已过,而其耀恒临;西隅未至,而其光先及。一息之耀,东西朔南,无不分其照也。
二、救世者是坏世的补救
夫自坏世之后,人类之大道所不可少者,此也。不然,虽识天主宜敬,未得何由而近,而亦枉然;虽识天堂已有,未得何由而臻,而亦枉然;虽识私欲之挛、向善之难,未得何由可释、可复,而亦枉然;虽识世途多畸袤,正道自有定向,未得何由当舍当就,而亦枉然。故《圣经》云:“常生之基在识真主,及真主所降救世者。”知之,则敬主有门,邀福有路,迁善改过有良规,正道异学有攸辨,而人乃有全身之策矣。
三、救世者兼天主性与人性
或曰:原祖叨恩未毕,而即方主命,谓其坏世,吾能明矣。且其子孙万世之愆,愈增主怒,吾亦能明也。今云以一人而救世,似见其不知量,并不知天主之尊大矣。盖欲坏世,不但立教立表,而犹有人类之罪欲补。至论补罪,即原祖一人一时之罪,人虽圣,亦不能补。况万世万民之罪乎?盖天主至尊,人至卑,以至卑而获罪於至尊者,罪极重也。今欲补其罪之重,夫一人焉,有补之相称哉?即补之至极,不过一死而已。得罪人主,而以死罚之,不为过矣。得罪天主,而亦以此补之,可乎?若以一人为救世者,则死止此一人,而获罪者亿兆;死止一次,而获罪者固多端;死止一时,而获罪者千万世。如是仅以一人之死补之,可乎?即起天下万民而全戮於天主之前,抑犹有限,况一人、一次、一时之死乎?於是欲行其全补之功,非尊同天主,不能称也。
救世者以天主性行补罪之功
噫!奇哉,斯言也。设得一人而天主者,(此书凡曰“人而天主者”,不过只作一名称,义详下篇。)兼天主性与人性,而承救世之任,行补罪之功。以其天主性, 弘人性之分,不即得无限之位,而行无限之功乎?呜呼!神矣,巧矣。然人而天主之妙用,犹不止此。
救世者以人性代人调剂
盖所犯者,天主也;犯罪者,人也。所犯者虽至仁,本欲赦罪,但阻於至尊、至严、至公三德,不有善全之法难矣。盖至尊,则欲补;至严,则欲罚;至公,则补罚欲相称。欲相称,讵人力所能哉?论犯罪者,虽当自谋一赦罪之方,然迷也不觉其凶,邪也而暗於正,卑也而补有不及。於此无可如何之中,设能有一人而天主者,降来人类,代人调剂,全其上下。一则使天主能依至仁之情,而不伤於至义;一则令人能赴赦罪之路,而不阻於不及。以正教开其迷,以神恩正其邪,以无限之功补其不及。使人罪尽消,而罪人全保;债偿於无穷,而恩隆於莫既。神智如是,可不谓尽美而尽善乎?
四、耶稣是救世者
耶稣兼天主性与人性
异哉!《圣经》所载救世耶稣,即此也。夫耶稣,非徒为天主,亦非徒为人,乃天主圣子,甘心结合一人性於己位,而诚为一真人而真天主者也。真人以有灵魂,有肉躯,与人无异;真天主以圣三中第二位圣子,实与圣父、圣神本一体、一性、一天主,真人而天主者。因耶稣一位,有天主性与人性,实缔合而成一救世者。略譬人之灵魂与肉身,虽无变化参杂,然实缔合而成一人。故以其原性而言之,天主也;以其所取之性而言之,人也。以其两性结合,属圣子之原位而言之,乃二其性而不二其位也。诚为一位天主而人,人而天主者,(以其位而称,曰天主而人者;以其救世之功而称,恒曰人而天主者。因救世之功,虽天主性为帅,而显其行者,实在乎人性也。)耶稣结合两性之内美如此,其外用又美不胜述焉。
耶稣是参上下之中亲
论其有人性,系亚当之骨血,可负亚当所遗之罪;与人同类,可任万民所犯之辜。论其有天主性,至尊也,无限也。一举一动,皆有无限之功。不但能补罪无亏,而且有余焉。论兼天主性与人性,则於所犯之主及犯罪之人,皆实有相亲,可以安上而全下,一若为参上下之中亲焉。盖於天主有同体之理,而为天主圣子;於人有同气之义,而为人类之长兄。顾为兄者,见弟难而忍不救乎?则必号泣於其父,负罪允若。为父者,闻子哀吁而能不从乎?俯听而宥其弟,亦自然矣。是以耶稣一位,能任责於上主,颁恩於下民,为和天地之盐梅,为通上下之舟楫。於下民,则为主之所使,立法施恩,自彼而下;於上主,则为万民之首,敬爱祷谢,自彼而上;於原祖,又两相对待焉。原祖所倾,彼能兴起之;原祖所失,彼能补赎之;原祖所犯,彼能补之;原祖所伤,彼能医之;原祖所死,彼能活之。故曰:“耶稣者,再生之祖也。”其道如此,请详其事於后焉。
(二)救世之事
一、耶稣救世之功
耶稣救世之功行乎降生之前
救世者,虽生於万世之中,然其恩,已自开辟时下逮矣。故原祖之所以能悔而蒙赦者,其恩也;代生圣贤,而世道人心得以挽焉者,其恩也;万方得圣传以启其旨,西土得《圣经》以备其征,其恩也。而且万世人人,得圣佑以扶善去恶;往古先代,异端起而世成罪薮,而主犹不绝兹靳爱,是又其恩也。盖耶稣济人之功,其时虽未行,然以已定而在天主意中,感之以豫施其泽也。
耶稣救世之功行乎降生之后
夫未降生以前,虽如此,然犹不若降生以后也。尝曰:“传教、经教,不如身教。”何哉?盖传教如月焉,借日之光,照人朦胧,仅足步耳。经教如曙光初爽,兆其日升。至於身教,如太阳正照,光弥六合,群生於以托命,万物於焉觐光。又可曰:“未降生以前,人若在旱中,非劳心致力,不能滋润;至若降生以后,恍如膏雨下逮,恺泽旁流,在人挹之注之耳。”是以古圣尝望,不啻大旱之望雨也。恒泣而慕曰:“天乎胡不霖露?云乎胡不雨圣?(中书有云:雨金,雨粟;西经云:雨圣。盖喻以自天而降之意也。)地乎胡不辟而生救世者?(上二句指其天主性,如自天降下一句,指其人性生於世也。)迨《圣经》所云之期至,救世者乃降生矣。
耶稣以死行其救世之功
在世三十三载,先树至德之表,后立至善之教。匡持大道,挽正人心,去谬存真,使人知所景仰适从。行无算圣迹,如令瞽者明、聋者聪、跛者行、病者愈、死者复活,一则证其全能,一则寓其神化耳。(救世之义,原在拯人神灵,疗其神疚,使人觉回正道,特假其身而救之。故曰:“寓神化”也。)其终因己有万民元首之责,即以万民之罪为己任。损己之宝命,为万民代牺牲,以补赎而死。
二、耶稣救世之功甚于商汤
此亦如昔有商之世,大旱七载,无可如何。太史占之曰:“当以人祷。”汤为民后,遂引以为己罪,以己代牺牲,剪发断爪,身缨白茅,祷於桑林之野。后世无不以为仁君爱民之至焉。然而耶稣之於万民,犹不止於是。何则?其任、其功、其爱,非人事可比。任非一国之事,乃万邦、万民、万世之事也。灾非七年之旱,乃从古多年之神旱。拯非一国之人饥而死,乃万民之罹永殃而永死也。其所求者,非一时之膏雨,乃欲复天主原所施之隆恩也。其所以熄天主之义怒者,非剪发断爪而已,乃躬代牺牲,钉於十字架而死。(昔西国最重之刑,以木造架如十字架,钉其手足而悬之。耶稣特甘心选之,以钉於其上。故曰:“钉十架。”后因设十字架,以表圣教之号焉。)然此赎罪之大祭,为耶稣降来之原意,为救世者之宏勋。故降生以前古圣所定之礼,降生以后耶稣所行之事,悉归此意焉。
三、耶稣是救世主之证
《圣经》预载其事
为此,於千数百年之先,《圣经》预载救世者之事,所引救世者之称,虽极隆且盛,谓之四海之主、永国之王、万世之师、万民之牧。天下君民,无不稽首而敬之。
生于羊圈之内
然极福中而含极苦,极荣中而藏极辱,常生常王之中,犹寓坠命而死,此乃隐然预照耶稣所尝云:“其国非世国,乃神国也。”以大道匡天下,以神恩淑世慝,以宝命拯万民。为此,耶稣之生,虽属帝胃,然不产於帝王之宫,而产於羊圈之内。盖死乃代牺牲而祭,故生亦在牺牲之中而产也。
承受救世之号
为此,生后八日,受耶稣之名义。一则任原祖之罪,一则承再祖之号。耶稣者,救世之义也;救世者,即再祖也。
献于天主台前为牺牲
为此,越四旬日,圣母抱之往圣殿,献於天主台前。嗟乎!人止见在外之礼,而不知耶稣后日所受诸苦。被钉十字架而死者,乃自当日矢矣。
救世之功行于平生
为此,虽为万福之主,而彼则一生辞荣贵,绝佚乐,语默动静,皆染受难之意。所以救世之功,虽竟於死时,而实行於平生。盖一生之功,即一生之祭耳。
涤罪于若尔当河
为此,於发轫之际,往若尔当河,杂於罪人中,特行涤罪之礼。以此任万之本罪,亦如先任原罪之意也。当日有一圣若翰,指而语於弟子曰:“此乃代赎世罪之羔羊(称耶稣纯善之德。)者也。”
受难于羔羊大祭之日
为此,特选春分羔羊大祭之日,以为受难之期。盖示其死,实人类独一之大祭。而古以牺牲祭天主者,斯不过豫寓其像也。为此,先五日而造受难之区,正合古祭迎牲之日。其所经之地,又合鬻牲之处。伊时之人,秉花除道,郊迎耶稣,不知此之迎者,正舍其像而遇其真也。
四、耶稣以其苦赎人之罚
至论其赎罪之功,仁之极也。耶稣一举一动,已有无限之功,即一颦一叹,於普世之罪,靡不赎之有余。然而其心,犹歉然也。盖一则欲示天主至尊,而人罪至重;一则欲尽己爱,而使人事主,不辞其苦也。是故因人有一罪,即择一苦以补之。人身无不犯罪,而耶稣身无不受罚;人心无不隐恶,而耶稣心无不膺苦。总之,人类尽坏,即古经预指救世者云:“自顶至踵,身无不受伤也。”
五、耶稣牺牲胜于各得乐
各得乐舍生以仁其民
论其所以致难之法,意愈妙而愈深。昔西土有两国,竞战数年,残民甚多,未分胜败。其一国之君,名各得乐,(其时,在降生前,已久远。)矜怜其民,卜於神。神曰:“其君致杀,其民即胜。”各得乐爱民之至,自愿舍生以仁其民。於是敛其尊,易冠带,入敌阵中,私自往战,致杀。此乃乘人之不觉,而以其害,成己之深仁也。
耶稣许人损己以益人
而耶稣救世法,又过之。当是时也,彼国学中,有异党焉,似善而实恶,似悟而实迷,骄矜自足,诩诩然以己见自愚。无如有耶稣来於其间,如太阳高照,万物之美恶毕形;明镜空悬,千态之妍媸悉出。尝闻真德之敌,莫如伪德,所以恶党深衔之。每欲毒害,但其时未至,虽众且恶,亦肆害不得。迨豫定之期已至,恶辈始能纵其凶德,而耶稣遂以此成救世之功,乘其迷以成施泽之美,借其恶以彰仁术之神。故暂隐全能,而著全仁,许人损己者,所以益人也。
六、耶稣的受难复活
然美哉!常人於患难中见其卑,惟耶稣之德,於此愈显其不止於人也。人於受辱中失其位,而耶稣独於此愈形其尊也。
被捕时显全能之德
试观耶稣受难之初,觅耶稣者至,而应之者曰:“是予。”数百人即仆矣。后许其执己,而曰:“毋伤群弟。”(即耶稣之门徒。)於是众恶听命。是虽被人所害,而自愿之意不失;虽阨而至死,而全能之德弥彰。
被残时显至仁之德
且也被残之下,显其全能,而至仁不泯。被钉於架,能震撼天地万物,而不伤一钉己之人。且以所害之苦,反以释彼之罪。无厉色,无暴声,无怨言,恬然蔼然,犹仰而祷曰:“彼不知予,予恳赦彼。”迨《圣经》所载受苦之序皆毕,然后怡然朗声呼曰:“救世之功已矣。”乃死。以验向时尝云:“予致命者,惟予自愿,非人所能强也。”
死里熄天主义怒
由是而全能之迹,肆然大显。天昏於上,地震於下,日月无光,山崩石触,古冢自开,古堂之幔自裂,万物悲伤,皆证受难者为真主。於是而天主之义怒熄矣,人类之原福复矣。
复活终救世之功
至第三日,耶稣以己全能,自死中复活。在世四十日,定传恩、赦罪之规,立天主圣教之新典,令人得被无疆之泽。即於第子中,立一为教宗,托之以大命,授之以大权,使神牧天下,继往开来,以垂不朽焉。功毕升天,自是而权统上下,宣其神治,以终救世之功。
七、耶稣门人传教救世
盖耶稣升天之后,其诸弟子咸遵其命,不辞劳苦,分行天下,传救世之洪恩,教化万方,而皆致命,以应耶稣之爱,以证圣教之实。及诸弟子已死,而传教之功至今未艾也。盖所导化之国,其中修士,莫不以此为担当焉。故远西诸国之儒士,久已分行四海,不避艰险,不惜资费,不顾暂时之性命,经杀人啖人之国,而只为继救世之功。是为其任,是为其谋,是为其望,是为其荣,是为其命。今蒙耶稣之神能,立其志、坚其操、增其力、辅其功、所以自西至东,两海之国,无不收其神效者。嗟乎!人迷世俗,犹以此为不足询。负天主之极恩,而不自重之。然今日能失至仁,异日不能逃至义。卒至死而后悔。噫!悔之迟者,招长悔也。
八、耶稣将再来赏善罚恶
盖据《圣经》之义:现世,暂世也,如试场然。先代之人已试,今试吾侪矣。其将来者,亦若是。试毕,而世界穷尽。《圣经》曰:“维时日月无光,星亦失所。宇内烈火冲炎,万物尽焚。煨烬之余,徒存万世之墓。有天神传令於四方,唤前后死者,顷刻而复活。天堂开,而善者之神魂,下而合其原躯;地狱辟,而恶者之神魂,亦出而合其肉身。此时贵贱不分,贫富无别,惟以善恶是区。耶稣乃乘云而降,天神护侍,神光辉煌。万民之隐善隐慝,炯然大昭。耶稣即显其威权,行其彰瘅,命善者而上升,恶者而下堕。善者并其神形,雍容而侍耶稣之侧,膺其永福;恶者并其神形,忽睹地开,如雷崩下坠,长受永苦。斯时也,惟属救世。得其宠而守其教者,获永福;负其恩者,得永苦。”故《圣经》云:“自坏世之后,离耶稣,不免永罚。”此世事甫终,而永事伊始。生人之大究竟,可不思哉?
第四节 现道总结
一、现道既全且真
前云:“现道尽於四端,性也、理也、事也、道也。”兹二卷,性、理、事、道,无不详言。故现道之旨,亦无不全也。至论其真,或属显然之理;而自证者,或属《圣经》所载。而天主证之者,夫岂可疑?故亦得其真,亦得其全。今即以此观世教,孰真孰伪,或全或缺,可以数端定之:
不认主者不是教
一、凡不认有主者,非教也,不过矫语狂言,鹦鹉之摇舌,在口不在心耳。故尝见若人,偶然遭患,无论真主,即不灵之物,亦仆仆是求。若心诚曰:“无主。”能如是乎?
以无心者为主者不是教
二、凡以无心者为主,言虽不同,其实与无主者不远。盖无心之主,非主也,不过多增一“主”字以愚己耳。以有主之名,慰其良心;以无心之说,便其私欲。故虽居恒辄称天理良心,皆空辞虚文耳。而究其所归,不过贪名慕利,世俗而已。讵真道之要归,以此乎?
释迦、玉皇等不是真主
三、凡僭窃真主之名号,如释迦、玉皇等,谓之为窃盗,则可;谓之为真主可乎?
先代之人不是真主
四、论世俗所敬先代之人为神,若其在世,不认真主,神之何故?事之何理?望之何凭?焉有祸福之权,而付於不认主者耶?
天主是造物主
五、天下惟一无形无像、无始无终、至尊至善、至明至公、有心有德、有威权、生天地者,此也。宰群生者,此也。降殃、降祥於下民者,此也,千古明王圣贤昭事者,此也。古经所载。古传所指者,此也。万物宣之,万理证之。人心若非自迷,则认之、敬之,乃始入正路矣。
性理不足以尽天地之道
六、真主既有心,(有心注见前)而人生自有主张,则宇内不但有自然而然之理,而亦有故然而为之事。有故然之事,以传、以经、以史考之,则可,岂以自然之理可推哉?是故人欲以“性理”二字尽宇内之道,其可乎?
《圣经》是现道之正衡
七、古传已失,欲察宇内之事,非《圣经》,亦无地可考。故《圣经》者,实现道之正衡,失之不得其全,离之不得其真也。
原祖与再祖
八、《圣经》所载者,莫大於两端:一为原祖,一为再祖。天下万民,无一人能逃於其间。不属於此,便属於彼,关系最大且切。善恶功罪,永祸永福,悉由此分焉。
原罪与拯救
九、不知有原罪之失,而在主前与原世无异。是犹以共兜之裔,而欲等於益契之后,可乎?知有原罪,而不知有救之之法,是犹知有重疾,而不知有医药,何益之有?
当认真主得救恩
十、惟有认真主、知原罪、识再祖三者,庶可以尽其现在而不差。知有原罪,方知世苦不当辞,而必须励德、克私,对越真主,自负罪、引慝,以尽罪人之分。知有救世之法,虽於无方中,而亦有方。盖罪有赦,私有治,缺有补也。
二、真教三端
要而论之,凡教不至於前三端,(三端,即上认真主、知原罪、识再祖是也。)虽有真,而实不全。真而全者,天下惟此一教。得之而现世(谓原祖坏世,而有救世者。)之疑,无不可解也。
三、解祸福颠倒之疑
如真主至公,而赏罚又似乎难凭。君子多危,小人得意,善者颠连,恶者康佚,类如此疑。若知今世为战场,则世之暂苦,永乐之赀也;世之暂乐,永苦之种也,则祸福颠倒之疑,不难解耳。
四、解故脱累之因
又如人特为事主而生,其性本明且善、高且贵。今昧而不识主,私而藏众恶,污而沦於欲,弱而惰於善。邪神犹从而惑之,其奈之何哉?知原祖之失,即解其故不难也;知再祖之恩,即脱其累亦易矣。斯不过略举其端,而在高明者进悟焉。若夫前三端,恐有不以为然者。详观后卷,则知其确据矣。
真道自证卷三:驳疑引据
总论
观前二卷,其道内则大也,外则实也。合於正理,据於《圣经》,岂有疑哉?若徒属美谈,世无不推为妙论也。无奈关於行之至急、至切者,如监观靡间,审判无私,赏罚不爽,原罪之失,罪人之责,一一令人畏慑。救世所开之途,独一而难行;缮灵之功,又苦而难免。於是私欲皇皇,蛊惑心志,佥曰非也。此系《圣经》所云:“畏行则畏信是也。”夫心一迷,而群疑咸起,其实多在畏行。而其托每在“降生”二字,或谓於理不合,或云於主不便,或谓事大而据不称。其所疑者,不过此三端。故是卷中,亦以三端折之。前道於理无不合,一也;於主最美而最宜,二也;其据最确而无惑,三也;三者明,群疑若云雾拨而青天睹。予望诸君,不因畏行而畏信,即愿毋因畏信而畏明。明而信,信而行,则幸矣。
第一节 前道於理无不合
一、释天主生于汉时
或曰:天主乃无始无终,生生而不生,何谓有母而生於汉时?
曰:耶稣有两性:一为天主性,一为人性。生於汉时者,乃人性也。天主性,原无始而自有。惟天主圣子,当日结合一人性,而有降生之事也。
二、释贞女生子
或曰:无人道而生,难明也。
曰:由人道而生,易明乎?若欲穷其理,亦绝不明。但因常见有人道而生之事,虽难明亦不敢疑。可知以难明之理,疑为无其事者,不当也。盖天主之全能,岂人之小知可测哉?且人祖,乃人而已,无父母而生,人不疑其不能。再祖乃人而天主者,以贞女而成胎,疑其不能乎?夫救世者,以母而生,亦有其故。若不以母生,非原祖之血脉,则任赎万民之责,犹无因也。况圣母,非寻常女也。其心则纯粹无疵,而所禀者独厚;其德则完满无缺,而所造者独至。上膺天主之宠锡,下为众人之慈恃,则又福之异而善之极,此天主特为简选也。(详圣母行实)
三、释天主无所不在
或曰:无所不在之主,而拘於人之一身,可乎?
曰:非也!圣子虽缔合一人性,而实不为人身所囿。未降生之前,固无所不在;既降生之后,亦无所不在。可略譬之:如日如火镜,日虽无不照临,但遇火镜,即与他照不同,使之能取火如成一日然;然究未尝以为日尽拘於此,而不在普天之下也。圣子亦然,惟於所取之一人性,而结之、合之、位之,以显其好施之极也。
四、释耶稣天主性与人性
或曰:天主之性,与人性能相结合,能归於一位而成一救世者。其解何如?
曰:设无其解,既明载於《圣经》,不得不真实,而亦不得不信也。即有未详之处,非道不真,乃人之知识浅矣。况乎而亦非无解也?论两性相结合,可略解之:如人之灵魂与肉身,两体相结合之至,而无相变化参杂是也。论说两性虽不混,而位惟一,亦非无解。又可略譬之於一被接之木焉:上有二枝,一自根发,一自外接。各存其性,各结其果。然枝虽二,而本则一。所接之枝,不带其根故也。夫耶稣之体内,有圣子尊位,即有天主本性,又取人性,亦如相接然,各存其理,各行其分。然其人性,既蒙至尊之结,则惟圣子得而位之也。
五、释至尊自屈而至卑
或曰:至尊者,自屈而至卑,可有是乎?
曰:至尊而非至善,固不可有。但得一至尊而又至善,屈尊行善而又不伤其尊,何不可之有?
六、释至尊与至卑合一
或曰:至尊与至卑,缔合於一位,不已亵乎?
曰:合之人性,得增其尊,而圣子断不减其尊也。譬如国中,立卑女为后,其女之卑则亡,而君之尊仍存焉。
七、释天主降生苦心
或曰:人类之美恶,於天主原无增损耳。为救人而降生,意虽善,不似太过耶?
曰:斯言也,是不知至善者也。不观乎为父母者:子有疾,亲自屈身,鞠劳之极。不识父母之心者,以为过矣。在为父母者,犹如不及焉。况天主尤非世之父母可比,亲之极焉,慈之至焉,乌得以人之小善,而测天主无限之善哉?
八、释并非人人得蒙拯救
或曰:天主之慈,既如此已,则人人均当蒙其救,何犹有不拯者,非天主之爱有歉乎?
曰:拯虽属主无穷之惠,然亦宜成於人之自应也。譬之人子者:有疾,父母舍生而救之,躬服其役,亲尝其药,悲恳而劝其饮。若子畏其苦,宁死勿饮,徒负亲心。如此,尚得谓父母之爱有歉乎?盖子之自毙尔。
九、释耶稣代人补罪
或曰:人犯天主,而以天主补罪,有是理乎?
曰:补罪者,乃耶稣。耶稣一位,兼天主性与人性,其所用行补罪之功、受难而死者,人性也。与犯罪者同类,属亚当之苗裔,胡不可者?论其天主圣子之尊位,则以之弘人性之分,而使其功至於无限焉。则方与所犯之天主,尊大相称,而补之始足。於其天主性,仍无伤也。
十、释天主救赎
或曰:既如此矣,何云天主赎我?
曰:赎我须二:一则欲其功之行,一则欲其功之有价。功之行,属人性而出;功之有价,属天主性而成。故赎我非徒人性,亦非徒天主性,乃兼两性者之耶稣也。所以前云救世者,非一人而天主者,岂能哉?
十一、释天主受难
或曰:天主赎我,亦既明矣。乃曰:天主受难而死,何也?
曰:因受难而死之人性,乃天主圣子之人性,与之结合而成一救世者也。如拜礼,而行稽首屈膝,身之事也。然其身既与灵魂缔合而成一人,故不曰某人之身在此致拜,而直曰某人在此致拜。观此,而直曰:天主圣子受难,又谁曰不宜?
十二、释天主降生救赎之因
或曰:原祖犯罪,不若灭之。即不然,或赦、或罚,於理无不可者。今不灭、不罚、不赦,而外设为降生救世之法,何也?
曰:或灭、或赦,虽於天主无不可。若有一法,使天主诸德并行而著,岂不妙乎?今论或赦,於天主至仁之德,似乎有合。然而於至尊、至义、至严之德谓何?论罚,於至尊等德虽行,然於至仁之德,何由而见也?惟有救世之妙法,得仁义并行而不相亏。人罪得全罚、全补於无限,而罪人亦得全赦、被赏於无穷,则至慈、至严、至尊、至善诸理,无不发见矣。今疑外设降生救世,乃不知此由天主深意,实系为宇内之大道,於天主最相宜者也。(详看后篇)
十三、释天主不生于中国
或曰:既如此也,降生胡不在我中国也?
曰:孔子生於鲁而不生於秦、楚,何欤?总之,生在一方,道可行於天下也。况救世之道,乃万民之公道,本当通行万国。至论中国,自古以来,薄海不通,往来有禁,使万国之要道而藏於兹,中华以外,其何以见焉?且降生於如德亚国,非无故也:一、其国自古以钦崇天主为宗。二、其民乃大圣之苗裔。(大圣,亚巴浪也,乃救世者之始祖)三、征降生之据,存於此地。四、据古传,原祖於此地而终,则再祖之生,亦於此地而救。五、其地居万国之中,道可传於天下,泽可被乎三洲。(三洲:一曰欧罗巴,二曰利未亚,三曰亚细亚。降生之地,如德亚国,在亚细亚,与中国同洲。)是以救世之功已毕,道乃行於四方,即中邦亦早闻焉。观景教碑,(大明天启三年,关中官命起土,获一石碑於败墙基下。碑约记圣教之理,勒传圣教之士七十二人。知唐太宗贞观九年,入中国。建碑之时,系唐建中二年正月所立。其碑文至今现存,有景教碑颂诠可阅。)可知大唐之初,有自陆程而至者;观闽省古十字石碑,(其佯,亦可观景教碑颂诠。)又可想有自水程而至者;究之降生在此、在彼,於理原无轻重,固无足深论。若其理、其事,於天主宜否,於理大有关系,不可不明辨也。然天主之外行,一救世者以贯之。故将前二卷所引之理、所记之事,而略开其中之妙,则知最微小者,犹於天主且相宜。而况救世者,乃相宜中之更无上者乎?
第二节 前道於天主最宜
(一)天主德智无穷
一、天主生天地人物之德智
造物之主,受造之物,原祖再祖之事,上卷已序陈之。今欲识其理於天主相宜否,必先细推天主之性,由浅而入深,神其事而明其宜,则得矣。天主性中,自显而易明者,有数端:一、天主之德无算。二、其无算之德,一一皆无限。三、其无限之德,无不好行。四、德虽本无不好行,然天主本体之内,实无不自足。其在外之行与不行,全由天主之意,非属不得不然者也。五、德之行,虽非属不得不然,然设使特欲诸德各得其行,此何有於天主不宜,而有不美之处哉?今观天主之本体,又有数德必不能行於内。盖极美之体,绝无可恶、可哀等事。而至公、至严、至慈等德,亦绝无可行之处。即外欲其德之行,必先於在外者,设一区而后可也。天地也者,斯外大区是也。故曰:“天主生天地、人物,是欲通其善,而显其德於外焉耳。”
二、救世者是天主无穷之德智
夫生天地之意既如此,天主诸德一一行於外,而至於无限。孰云於理不合、於天主性有不相宜,而不美哉?今以此较前道,可知不外此两端,则知无可疑矣。天地为行德之外区,神人、万物乃行之机也。德之无一而不行在人类,无一而不行至无限,是在救世者,其所以动其机者,又天主无穷之智德也。此宇内奥道之秘籥,今略列於后。
三、天主预定之德智巧妙
《圣经》云:“天主之智德,流行於天地,逍遥於万物。”旨哉!斯言也。一则示天主或生,或宰天地万物,要非偶然,亦非不得不然,皆有意而为之,智德引於其前也。一则示其所为虽如是,又皆不费经营,不劳心力,若有意,若无意,逍遥焉,而无一德而不行也。其妙可该而显於二端:一在生万物之际,一在宰万物之绪。察之於生万物,各物性理,豫定巧妙,而俱为行德之地也。察之於宰万物,物性虽定,而其所行虽不勉强之,究竟无一不为行德之机也。今试言所豫备之巧,后乃言其所行之妙。
(二)天主诸德俱行
一、天主创造天地万物
夫推及开辟之先,而以理之次序论之。(此以理之次序论之,至论生造之序,另看六日功书。)
太始有天主
厥初太始,无天、无地、无神、无人、无物,并天地、万物、气质而亦全无,独有一自有、自福、自足、至尊、至善、至公、至智、至能之天主也。然其德福虽备,不阻其好生、好施之意。是故欲创一外区,为通其善,显其德之所也。
天主分天与地
夫先诸德而首出者,即全能也。自无而生天地万物之质,不费心力,不藉时候,一命而生,全能之行如此也。气质既有矣,倏而至灵之德,开辟混沌,分四行,成万众;安排万物,位置群生;各得其所,各当其则,天包乎外,地置於中,分星於宿。日虽与星同性,置之星下,以之定四时、别昼夜,照临万象、煦育群生。日之下,又位置一月,以分朔晦,验燥湿。
天主分水与地
在上者既定,复安排在下之物。论地,原其轻重之自然,并为水所包括。但地为载物之所,使尽为水所浸淫,则大地不几为沼乎?故分高以成山,分低以成海。然山海虽当分,而人物又不能尽离其水。故使海一日两潮,渗於地孔中。复藏火於地,以内蒸而升水於山,使之滤其碱以滋润之。至山,又出而为甘泉,流而为长江、为大河,使人得而饮、物得而滋溉焉。至於不近河海之处,又以日蒸气成云。云成,风以荡之,敷於各处而成膏雨。(此等格物之理多端,随人讲论;不如《圣经》定理,永无二说。)
天主生万物
至於五谷草木,使之各随其性而得其地、宜其时而遂其生。他如羽毛鳞甲,令之各安其所、各存其向、各成其用也,至灵之施於混沌中者如此。
二、天主生纯神
夫使天地间,止有此块然之物,而无有一灵明者寓於其间,则天主至尊,谁识敬之?天主至善,谁识爱之?天主至公、至严,谁识有赏、有罚而畏惮之?向使全能至灵虽行,而天主无算之他德,隐而不行者尚多,则生天地之意,未见其大显也。不知智德於此而发,於天生无算之纯神,皆有心、有情、有主张。分为九品,其各品之德能,皆与天主之各德相感应。
三、天主生人
人兼有形神
虽然,神於主,既相通矣;於物,犹然相格也。然而智德於此,又发於神之下,生兼有神形之人。形则能受万物之享,神则能任万物之报。美矣乎!自有人,而造化之功乃有答矣。人在万物之中,如君在兆民之间;代万物而报主,以万物事之,以身心敬之。尝曰:“人有一需,而物即有一以应之。”亦可曰:“主有一德,而人即有一情以答之。”物无不归於人,而人无不归於主。主有尊,人有敬焉;有善,人有爱焉;有恩,人有感焉。夫天主之施恩,皆由自愿,而敬爱、感谢,若属非任人生愿之行,则天下无相应之报答,又似天主之掩其自足也,然而智德於此更彰。
人有主张
故生人赋有主张,如爱敬、感谢,虽属人之当然,其行与不行,又属人之自愿,而天主亦不强使之也。异哉!自人有主张,不特天主显其自足,而天主之至公,好善、恶恶,好施、好福等德,亦无不可行。盖有主张,则善恶於此分焉矣。有善,则好善不得不爱之。爱之而至公,则不得不赏之。赏之而好施之极,则所赏宜与其相称焉。但欲其相称,非世福所能致也。而智德於此弥显:生前以好生之德,行於众人;身后以好福之德,行於善士。
人有不死之灵魂
惟其然,故生人有不死之灵魂,能照天主之至美,能尝天主之至乐,能享天主之万福也。或曰:“论作善,则主张为美。论为恶,则何如?”不知智德於此愈显其妙。何也?人犯罪,或待其改过,而且助之、养之。至容之德行矣。改之而即赦其罪,复其恩。至慈之德亦行矣。或至死不悛,则罚之以永远之苦。至严之德又行矣。若前言诚是,则任人何如自择,而天主之德,各可以得一行之机焉。此为性理(性理,乃首卷之道。)豫备之妙。今进而观於事道,(事道,乃次卷之道。)其果得所豫之效焉否?
四、天主诸德
天地、神人、万物之性既定,后任各率其性而行。有自然者,依其自然;有主张者,听其主张。
天主之至善
即如天神初生,遂任其自定所向。善者,知己有所自,识其大本,钦其至尊,爱其至善。而天主即以无穷之福福之,此非至善之行乎?
天主之至尊
恶者,不识己之所自,忘其大本,侈然自美,骄傲自足,欲对於无对之主。而上主即夺其原美,抑之以污秽之所,罚之以永远之苦,非至尊之显乎?
天主之至公
至於人类之原祖,又实行德之大枢纽也。盖天主之德,无一而不行於彼焉。全能生之,至灵位之,好施养之,而且立之为万物之君,赐之以格外之恩矣。夫好生之德既显,而他德又随而予之。是故恩虽未绝,但或存、或废,又视其善恶为转移,而至公之德行矣。
天主之至主
且将万世、万民之主张,皆统於原祖一人之主张。其或善、或恶,又皆属於原祖一人之善恶,非主之至也,能如是乎?
天主之至严
以前后子孙之祸福,俱关於细事之一命。事小而命尊,至严之行也。
天主之自足
任原祖方命败类,易世而成罪薮。示人报焉,於己不加;背焉,於己不减。自足之行也。
天主之至仁至义
夫自原祖犯罪之后,一则许其万物攻罚,一则犹不绝其所需,而且待其悔过迁善。至仁之中,不失其严;至严之中,不失其仁。此又慈严相接,仁义并行者也。
天主之全智
且又乘其重罪,而开现世之至道,易坏世而更美於原世,此又全智之德,行於至极者也。然此为宇内之至理,不得不专陈於后。
(三)诸德之行俱无限
观原祖犯罪之后,天主怒於上,人物乱於下。夫人为万物之灵,不但不以万物事主,而且以万物逆之。宇内原为事主之郊庙,变而为一罪薮;天地原为人之宫寝,易而为一罪狱;即人心原为诸德之澄会,易而为万恶之秽府。人类已败,莫可谁何?观於此,而无一人不太息曰:‘生天地之功,第归於此乎?’而不知现道之妙,於兹而起矣。
一、主德由今世行于无限
盖原世(系原祖未犯罪之世。)也,主恩虽隆,然犹属有限之物。(物,指天地万物而言,皆属有限者。)人之敬爱虽纯,亦不过人之微忱而已。本有限焉。而今则不然也,或主之施於人,或人之答於主,得至於无限。天地於此,始为主德显而行於无限之区也。
二、再生之恩胜于生养保存之恩
夫始造之功,全能创之矣。而再生之功,又至慈开之。但《圣经》所云:“上主慈德之行,较诸德之行,超越远甚。”於兹实显矣。盖生养保存之恩,重矣。而与再生之恩,断然不可比。生也,不过一命而已。经云:“全能之主,呼无者如有者然。”又云:“自无中而呼万物,而万物即莫不自无中应而至矣。”无阻碍,无相敌,无悖逆也。至若再生之功,则不然。欲赦人类,而天主诸德,一若群然阻之。至尊阻而欲其补,至严阻而欲其罚,至公阻而欲补罚与罪相称。一若万世之愆,豫在主前,以震其义怒,万物同声以呼其惩罚。於是乎上下、内外、前后,莫不交攻。而至慈一德,与之能敌焉、能开释焉?是以屈至尊而降生,而代赎,而代死。慈德之行,果何如乎?上主赦罪,恩固隆矣。其赦罪之法,不益妙乎?
三、人敬爱之功可至于无限
然异哉!主恩一至无限,而人之报答,亦因是而至无限也。人类一蒙耶稣在其中,而任万民之责,不特能谢恩於无歉,而且至尊等德,欲补、欲罚者,亦无不全得其宜矣。不止此也,即人之敬爱等功,亦可至於无限;而人於天主之诸德,亦得有无穷之报答矣。
四、救世者全天主无限之德
盖耶稣虽论其有天主性,於圣父、圣神无大小之别,必无拜跪祷祀之理。然论其有人性,亦有人之本职当尽;论为人类之元首,则又有人类之任当尽。故人类当拜跪祷祀,则彼为之倡焉。所以《圣经》云:“万民祭主。耶稣乃曾孙也。”又额我略圣人云:“耶稣者,万民之喉舌也,欲陈辞,彼即代之呼吁。耶稣者,万民之手也;欲进献,彼即代之持捧。且为万民之心焉,欲爱敬,而耶稣即代之输将更为万民之首焉,欲以苦难赎罪,而耶稣又以本身代为牺牲也。”吁!万物无人,而於天主不能通;万民无耶稣,而於天主不足达。自有耶稣为万民之心,则上下相合。天主至尊,而人类有无限之敬焉;天主至善,而人类有无限之爱焉;天主至公,而人类有无限之补焉;天主至严,而人类有无限之畏焉。於是天主声灵荣光,虽见於初生人无罪之恩,而益显於再生人赦罪之法。故可谓生天地之趣,萌於物、盛於人、而成於救世者。无物,而天主之德,虽备而不彰;无人,虽彰其一二,而不全焉;无救世者,虽全而犹若有限。一有救世者,天主之德不但无一而不行,且无一而不行於无限;则生天地之精意,始克全矣。故古典曰:“美哉!坏世之凶,反致无涯之吉。”此之谓也。
第三节 论道确据
或曰:降生之道,於理无不合;救世之事,於主无不宜,亦既明矣。但虽美妙,究亦可有可无,而非所谓不得不然者也。虽有此理,安知必有此事哉?且其事大而奇,则其据亦必欲钜而确。不然,智德似有歉於此焉。
曰:无虞也。救世之据,即全智之极功也。智德於他处虽显,而於此庶几乎尽焉?第欲全述,岂笔墨之所能及哉?故约而为三:一在未降生之先,一在居世之时,一在升天之后。三者无不度越人量,而非天主不能为也。
(一)未降生之先据
夫先时之据,察乎天主《圣经》,而知救世者之事,於数千年前靡不豫言之矣。其来於何时,生於何地,系於何祖,后所行神化奚若?迨至其时,而耶稣果生,与《圣经》所预载者,一一尽合,毫发不爽。有此而尚不足为据乎?然天主之智德,若犹未足。不特使达人良士信之无疑,即苟有知识者,非固执之极,无不凛然服矣。然特欲防群疑,兹略陈数端於后:
一、原祖传旨
一、救世之事,万民之公事也。故不待支分派别,而於原祖一犯罪之后,即默喻其旨,使之传於子孙,世世相承。
二、圣人训导
二、恐久而或忘,复於彼子孙中,代生圣人,令将救世之事,以为大训,以为苦中之望,令伊辈守之而弗替。
三、亚巴郎为其祖
三、恐其杂处混传,故又生一大圣,(名亚巴郎)为救世者所生出之祖,使之另居一域。后子孙蕃庶,成一大国,咸以此事为世传。
四、《圣经》为其证
四、又恐口传有讹,於未降生之先,二千年内,於伊派中,复生二十余圣。(每瑟、达味、衣撒亚、达捏耳等圣。其详看降生引义书。)后先相继,默牖其心,将此事录为《圣经》,明有典也。
五、使徒传万邦
五、《圣经》止存一国,他国犹有疑焉。又故令此邦之人,散於列国。至再至三,而衍其旨於万邦。(西汉时,亦有人至中国。)
六、详述以防伪
六、恐好事之人,或冒此而欺世,故又载之极详且尽,亦非人之所能伪为者。
七、善士明释其义
七、载之详尽,又恐受难之功有阻。故其文极奥,若隐若现。善士神而明之,即释其义,俗人虽昧於当时,然至事后而观,亦了然矣。
八、《圣经》七十二士译本
八、《圣经》如此其详尽,又恐人疑为降生后所作者。故於未降生三百年前,使一外国之大王,(名多罗茂)虔请《圣经》。得其本文一部,刻在黄金方册,七十二贤译之,而藏於国学中。后渐传各国,断不得疑为事后所载。
九、耶稣与《圣经》互证
九、《圣经》所载之期已至,而耶苏果生於其会、其时与地。及行事,莫不与所载者,实相符合。可知所生之人,已验其经为天主之经;所著之经,又证其人为救世之人。盖耶稣与《圣经》互为征者也。先时之据已如此,尚有疑乎?而况乎不止此也。
(二)在世之时据
(此系论理之书,故简於序事,或有未详述之处,须参看降生记录)
论当时之据、耶稣之事,与《圣经》相符合,惟此已足据矣。盖《圣经》所载者,非人之所能冒为也。如命瞽者见,聋者听,喑者言,跛者行,病者愈,死者复活;能令万物听命,能鉴人心隐微,能至诚前知,豫言未来之事;死时能震骇天地万物;既死,又能复活,岂人力所能致哉?此设不载於《圣经》,而当时睹此,已各为证矣。美哉!此虽奇大,然犹万中之一耳。直可谓耶稣在世,自天之下,自生至死,无一物、一时不徵之。今略举其数端焉:
一、在世时证据
出生时证据
⑴天神报告
生之时,天神群报於空中。谓世人曰:“天主光荣兮,鸿於天;良人宁谧兮,安於地。”而据在天神矣。
⑵牧监稽首
凡夫牧监,前来稽首,兢兢致敬,而据在良民矣。
⑶景星空现
《圣经》载其景星空现,引其所生之地,而据在天文矣。
⑷三王来朝
三国之王,不远千里而来,循星觐光,各献方物,则据在人君矣。
⑸圣哲赞誉
生后四旬,圣母抱献主堂,而盛德之大老,恭接赞誉,而称为救世之主,则据在圣哲矣。
在世时证据
⑴群彦见证
迨其年十二龄,谈道於群彦中,莫不惊而美之,则据在时学之士矣。
⑵天主见证
行道广化之时,天上清穆中,赫然呼为万民之师,(此呼共纪有三次)为天主之子,而据又在天主矣。
⑶士民来归
士民闻道,若渴若饥,慕义来归,据在众人矣。
⑷风浪平息
拒雄风,熄猛浪,消疫气,据在四行矣。
⑸魔鬼听令
附魔者求而驱之,而魔即凛然退避,据在邪神矣。是其生也,分而各证如此。
死时证据
至於其死,因隐屈其全能,而天地万物,一若群然争献其据。所以甫上十字架时,天昏於上,地震於下,日晦於中,星现於昼,山则崩,石则触,死者现形而出墓,生者哀悔而惨伤。若此者,一若天主以万物宣其受难者,为所爱之圣子也。万物徵之如此,再以其道德观之,愈可验耳。
二、耶稣自证为天主之道
天主之道真、善、全、令
其道也者,自徵为天主之道。真也、善也、全也、令也。真则异端全辟,正道尽挽;善则淑身有法,淑世有道;全则道可知者,而无不详,可行者,而无不诱;令则使人感发而勉於从事。(详看四卷)
天主之道极深而极浅
且极深而极浅也。圣人穷之而不尽其妙,凡人学之而适足其分,亦至高而至平也。造之可至圣神功化,习之不外日用知能。事总归夫实践,辞不求悦听闻。
天主之道不同于世道
而与世之侈谈鸣高者,大相径庭矣。夫世之敦实行者,或则穷大失居,或则徒劳罔益。而耶稣之道不然,其所迪者,大裨心性,言言药石,直探病根。且世之所谓治心者,未揣其本,难齐其未,以毒攻毒,以燕伐燕,去一恶而长一恶。故高以立志者而荡,谨以治己者而隘;刻於烛理者多偏,勇於治事者多乱。体耶稣之道者,不然也。勇而不乱,刻而不偏,谨而不隘,高而不荡。群美毕萃,恬然安之而不矜其奇,大义不繁,坦然示之而不恣其诞。故富贵相忘,俭乐中节,和不流,介不矫,即弱女黄童,亦能嗜之如饴也。夫道之与心,适协如此,非造心之主,安能垂之乎?
三、耶稣为世人立表
夫救世者之来,匪惟垂训,亦欲立表。故耶稣之所好,非在离世异俗,而在化俗陶世矣;非在素隐行怪,而在居易阐道矣。所以虽时显神奇,而亦不失常道。一切矫情绝俗之事,麾而不为。其外行,淡淡而不厌;其内德,浩浩而无极也。
立家之表
试观自幼至壮,一若年与时殊,而行即与年异。盖易一时,而表一更矣。三十年居家,於伦物往来,各随其遇,各付其情。盖处於家,则有家之表也。
万表咸立
迨年至三十,出而善世。至是,而大德普施,万表咸立。恒见诲人之下,虽至尊难掩,而温厚和平之致自昭。则至尊中,又时流其至善矣。且遇罪人及朴素无知之辈,匪惟不厌绝,而且保若赤子焉。见者咸震而惊之,谓不当与罪人偕也。而耶稣则曰:“医不在病人中而谁在?”又曰:“予实为救有罪之人而来也。”爱焉如此,而亦不护其恶。盖爱则人也,而非罪也。是以随其罪病,而施以神方。开其迷而使之悟,善其法而引之行,正其的而使之归,辅其力而使之至。故负罪而来者,适以被化而往矣。
四、耶稣之善仁中有义
耶稣之善,又非柔善之谓也。柔中有刚,仁中有义;存严父之容,以配慈母之心。所以遇强悍不率之人,不论贵贱,有过则规之,有谬则绳之。在伊辈中,不啻严师之於弟子焉?守其师道之尊威,见者咸钦若神明矣。
五、耶稣德容,笔舌难尽
至於在外之德容,岂笔舌所能罄哉?威可畏,而仪可象。觇丰采者,望而生敬;聆议论者,接而即服。故从游之众,雅慕其道,终日与言,忘寝忘食,甚若醉以道、饱以德也。即妒善之党,或使人害之。使者至,而一闻其德音,如坐春风、如沐太和,暴厉之念消,而羞恶之心生焉。幡然悔曰:“吾侪始闻道矣。”呜呼至哉!即后为伪善者所害,亦徵其德之至也。尝闻形陋者,必恶明镜。耶稣在群小之中,亦如明镜鉴物,形其伪焉,显其恶焉,触其怒焉,是以必欲谋害之也。虽然,欲掩耶稣之德,而其德愈显。不观蒙难之际乎?量愈洪也,心愈慈也,意愈恳也,色愈恬也。以己善而胜人恶,以人丧耻之妒而成己至爱之功。斯所以立善人被冤之表也。是故恶辈施以凶气也,而耶稣以愉色胜之;恶辈讥以辱言也,而耶稣以缄默示之。不宁惟是,凶党以无数之苦加之,而耶稣反以无比之恩予之。甚且恶人敢妄以奴之刑刑主,而仁主甘受其刑,以为赎人之价。其死也,能震骇天地万物,而不忍伤恶人之一肤一发。此岂人力之所能为哉?昔圣伯尔纳铎睹此云:“何必以灵异验之?第览乎此,足信其为人而天主者矣。”
(三)升天后据
论后时之据,可该为三端:一、弑救世者之国尽灭;二、邪教之灭而正教之兴;三、正教之境,历久常新。三者皆耶稣所预言,而明证其为天主者也。
一、弑救世者之国尽灭
耶稣预言其城之灭
论灭其国。耶稣受难前五日,睹其城郭之巩固、殿宇之巍峨,频叹曰:“斯城也,当今之代未尽,石不叠石也已夫。”
其国当灭
夫论其罪之重,固宜早罚。然天主至慈,耶稣至仁,犹欲待其改过,故宽之一代。乃属弟子,代行劝化。然而难矣。盖欲以素为我所辱者,今转而敬之;素为我所恨者,今转而爱之;素为我所绝、我所弑者,今转而服之。且认之为主,遽释其夙恨,遽变其初心,虽在贤哲,亦云:“难矣!”而况凡人乎?且弑耶稣者,非常人,乃彼国之学士。《圣经》掌於彼焉,诠於彼焉;预指救世者之来,亦导於彼焉。无如因耶稣道德之辉,眩彼私目,遂心迷而将数千年所许者、《圣经》所载者、一国之所翘望者,一旦冒而弑之,其迷、其恶、其害,至於此极,罪岂易於决然痛悔乎?不在同谋者,或可望其归正;司其事者,宁肯迁改乎?朴直者,犹觉易;文过者,岂不难乎?故先则痛恨其人,次则深恶其弟子,终则立意而欲灭其道。迨耶稣所云降罚之时至,而天主之义怒彰矣。
其国被灭
敌军果至,国伤城围,惨莫胜述。姑无论敌害堪嗟,即本城之人,亦自相攻杀。糗粮绝,易子而啖,僵尸一百二十二万。敌军睹此,莫不挥泪叹曰:“非我也,天也。”战毕,耶稣所言石不叠石者,夫敌兵虽不知之,而犹隐验之。尽毁厥城成白地,而果无石叠石矣。国灭民散,流窜天下。其事详载之彼国史书,至今可览。其时考之中历,在东汉建初年间。
古堂不能复修
越二百九十二年,又有一国王,(名儒良)甚迷乎异端。见从耶稣教者,欣以此事为据,大怒。复欲将此城重建古堂,以矫抗耶稣之语。再召如德亚国人,聚处原地。督役丁男,耗一国之费,而动兴作。其锹锄器械,皆以银为之,示傲也。然而耶稣所言,卒不可抗。其人已集,其工已鸠,其材已庀。方掘地,不觉烈火冲出,地震石倾,人物尽填於坑。至再至三乃罢。后显十字架,灿烂于空中。令人明知其非偶然之事,乃因耶稣全能而然也。由是时而至於今,如德亚国人,皆流离奔散,抱《圣经》而迸诸万邦。若天主故留其余,以为《圣经》之证,救世者之验云。
二、正教兴而邪教灭
正教兴而邪教灭因天主全能
论邪教之灭,而正教之兴,当观所灭、所兴之教,并察传教者何人。而其中神奇之据,则可知之矣。所灭之教,其神最灵,有感即应,有问则答;极合人私,极易奉崇;如拜礼之外,弗计矣。所兴之教,至一至善;拒异端,防嗜欲;一邪不得相参,纤恶必去其尽;其俗情靡风,断不同流而合污也。至於所选传教之人,不以名儒,恐人疑为术驭;不以钜卿,恐人思为势厌。特选朴素布衣,十有二人,诿之传教。不宁惟是,斯人一出,术士恶其有防己欲,学人憎其有道相高;在上者恐其移风,在下者嫌其易俗。推而邪神,亦蛊惑人心,以炽其害。群起交攻,常刑不足,而且各出其奇法耳。斯时也,传教者惟以德保道,恬然顺受,效耶稣之芳型,恃天主之宠爱而已。邪教以怨报德,圣教以德报冤。彼也甚众,此也甚寡。彼凶猛,此良善。彼贵而巧,此朴而直。究竟彼之邪教皆亡,而此之正教大兴。其故何哉?呜呼!噫嘻!此非人力所致,盖有天主之全能任之也。
内付超性之能
所以传教者,虽本无奇才,而超性之神能独优。盖耶稣升天后十日,圣神降临,默喻其心。率性超性,万理万德,不究而知,不困而能。
外神化其才
外焉神化其才,万邦言语,古昔经典,不习而达,不学而通。虽则谦冲自持,然对王侯而理不屈;功力平淡,而天主之全能,一若独掺也。是故,攻之不能,禁之不得。几见烁於火,而火不能焚;置於水,而水不溺;投於虎噬,而虎且摇尾乞怜;剐其肌肤,而肉且复生如初;拘之邪神之前,而邪像亦仆而成灰矣。
忻然殉道捐躯
故杀一人,得十人信之;杀十人,得千万人归之。即幼而成童,弱而处子,亦皆忻忻然慕义致命,殉道捐躯。不惟此也,并操刀主杀之人,感动莫遏,亦乐而愿归矣。乃无何而邪术尽灭,邪庙改堂,黜异端,崇正道。无论编氓被化,即学士君相,卒至奉令而承教焉。思当日所兴所灭者如此,非天主之全能,曷致哉?
三、正教之境,历久常新
夫止为弃邪神,人犹可从。若欲革其积习,挽其靡风,难矣!此为第三端,试言之。
化恶为善
自得耶稣之道,远西诸国,向为万恶之薮,后为至善之域。贪财者而乐施,迷色者而贞洁,亢历者而良顺,惰懦者而勇毅。内而人心,化恶为善;外而风俗,遂变丑为美。上下相安,恬然无事。富不骄而贫不贪,贵不欺而贱不抗。富者,为贫人之帑藏;贫者,为富人之股肱。抱道者,为众人之模范;乘权者,为百姓之父母。
相国相恤
一国之中,恍如一家焉。且老有公养,少有公校,病有公医,旅有公舍,掳有赎,囚有慰。至於穷民而无告者,皆相周相恤。同侪之下,恫瘝一体。迄今千数百年来,其俗常新,盖其道不变易。
教皇司教
世主之外,另有宰道之共君,无世及,惟凭盛德而立,专以治道为任,名曰:“教皇。”而教皇之下,又各国设有主教、神司,分任其职,襄圣化於各方焉。夫教皇在其中,代耶稣之位,奉耶稣之权,内膺其默牖,外以圣传《圣经》,而保其道之真,定其俗之正。其列国之君若民,宗其道范,不啻奉耶稣之命。
施化万方
然且其施化也,不止远西诸国,而天下莫不得聆声教焉。观此可徵耶稣非仅为人,诚为人而天主也。若更合览先时与当时等据,又凿凿可证焉。”
(四)前三据最不能疑
或曰:“观前三据若果有厥事,未有不足凭者。但未睹其事,不过信人之言耳。”曰:“凡不信人之言者,或疑其不自信而诳人,或疑其冒信而有误。此外,更无他惑。然斯二者,於此均不得疑焉。
一、传道之人不可能不相信
千万人传道
论其不自信。试即平心而度,天下有舍其父母、昆弟,远适异国,冒死而来诳人者乎?即有一二诞妄之人为之,能有千万人传之,世世而勿衰耶?
非为广其教宗
或又疑为欲滥取门徒,以广其教。而不知若第为滥取门徒,即当迁就其道,使人易从而易守焉,则可,乃何以道则高也,行则峻也?常见击情物欲者,但欲略贬其道,则即获信从。而西儒卒不因是而稍贬,可谓滥取也耶?
唯老死中土
至於疑其别有所异,自万历十二年,利子玛窦传教中国,相继而来者,不下数百。察其所行,不过修己化人,老死中土而已,设不实有信於其中,而只图一棺一墓,必航海九万里,或作鱼鳖之食,始可得所图欤?幸也!死於中国者,犹有棺墓。至往他国传教之士,无论居室、衣服、饮食,不能自给。其杀於恶人之手,啖於野人之口者,不知凡几。使不实有信於其中,而止图杀之、啖之。岂本国不足死,而必躬造异地欤?此可知不自信之言,不得谓之也。
二、传道之人所信无误
如谓信之有误,亦不可言。盖前所云等据,在西域非有难考。
《圣经》之据
第一用目击,而其据即昭然。如降生先之据,不过观其有《圣经》否,《圣经》中有此事否。若疑《圣经》为后所伪造,幸天主深意,犹留如德亚国背耶稣之人。尚存《圣经》,至今可参观焉。此不过用目焉耳,岂烦心之推论哉?(再览本书内,未降生之先据,更明。)
当时之据
论当时之据,其所载者,非古荒唐难考者也,乃东汉初时事。其所行又非私行,乃远西诸国,所共见而共闻者也。如耶稣死时,日晦地震,山崩墓裂等事,彰彰耳目,岂有欲诳人者,而以天下可见、可闻之事哉?且使当日无大奇迹,而耶稣既死,其弟子何为舍生而传其教?即欲传之,而当日之顽民,何为捐躯而信服?然而远西诸国信之者,至今可睹已。设使当日《圣经》未载其事,耶稣所行不符其纪,十二宗徒(十二宗徒,即耶稣之门弟子也。)未行圣迹,而从之者,犹且一一致命归之。无灵迹尚如是,岂非灵迹之至灵者乎?然而当时之据,又非有误也。
事后之据
至论后时之据,天主罚谋弑耶稣之人,而灭其国。其苗裔,至今尚存,而散於天下;其事亦载於伊国史中。不过一目其书,便昭然矣。如恶王(儒良)复创古堂之事,其信史亦志之,开卷即晰,奚烦推论?
远西列国之据
他如远西列国,风俗丕变,凿凿目前。今犹有千百人,传教各国。蛮陌之区,并被其神化。是亦足徵其风俗之何如也?他国风俗虽美,卒未闻有长辞故国,往外而化人者矣。要而论之,传教之士,既不可谓不自信而诳人,亦不可谓之冒信而有误。则夫前三据,确然实矣。据实而其道亦实,道实而救世之事必真。其真如此,实可信矣。况再观其教之善,其真愈出矣。(详观后卷)
真道自证卷四:教
总论
教之所以为教者,真也,善也,令也。惟真,则在於道理之无妄;惟善,则在於规诫之极美;惟令,则在於诱人之实行。夫圣教之真,已见上文三卷。其善与令,又在此焉。夫然,凡教之所以善,而令者有五:一、所命之善实;二、所引之路正;三、所迪之由切;四、为善有式可则,有法可效;五、心病有医,不及有补。具此五者,庶足为教。然非造物主至真、至全之教,焉得有此?可详览於后。
第一节 教之经论
一、圣教所重在于成人
或曰:圣教之所重何如?
曰:大哉!问也。圣教之所重者,归於成人,使人识己分而不过,晰己位而不失也。夫人在世,介於三者之中:上乃天主,中乃人,下乃禽兽。主教使人於此三者之中,不偏不倚,无过不及,循其位而不乱也。於天主,则屈而敬於无上;於人,则平而爱於无私;於禽兽,则别而不堕於其中。三者尽,即人成矣,而主教之功亦已尽,试言之。
二、人当归于天主
论屈伏於天主之前。昔圣奥斯定云:“主之於人也,全造之;而人於主也,亦当全归之。“故人有心、有情、有身,当无一不於天主而屈服也。有明司,圣教使之服於至诚之主,而信之不疑;有爱司,圣教使之归於至善之主,而爱之无已;有愿欲,圣教使之向於万福之原,而望之不易;有主张,圣教使之尊主命,而宁死不违;有能敬之礼。圣教使之祀其至尊,而大异百神。要之,天主无一德而不施於人,而人亦无一情不答於天主也。(看向天主三德、天主十诫於后。)
三、当爱人如己
论平於人。主教虽不无上下贵贱之等、亲疏厚薄之殊,然而於众人,则不得不以仁待之。盖人乃同出一原,同为一祖所生,共有是心而共有是向,故无论大小、远近、富贵、贫贱之不同,皆当以爱体之。不特於其生、其名、其利,不敢有害,即辱人之言,并不出於口;恨人之意,亦不萌於心。辅其为善,戒其作恶。赈其乏而悯其颠,公其好而除其恶。休戚与之相关,爱之如同一己。其神形所需之事,无不愿为之顾焉者也。(详看天主十诫,与十四哀矜。)
四、人高于禽兽
论高於禽兽。人虽亦有肉躯,然其性其理,迥然与禽兽不同。禽兽躯则俯地,内无灵魂,任其血气,随好随动,躯自作主。其死则全死,乐则全在目前。食息优游,得此已足。而人则不然,其躯虽亦属四元行,然貌则仰而亲天,以示其所向有异也。身之中,有一灵明之魂,具众理而应万事,宰乎一身之动静。其无穷之愿欲,非世俗所能充满。身虽死,而灵魂依然不灭。此为人之位,而远殊於禽兽也。
五、圣教使人不失己位
圣教使人不失己位,率其性而行。其端有四:志不卑污,不为欲蔽,一也。以善为务,以永福为终向,二也。形身之动,灵魂以正理宰之,三也。心愿无穷,非无穷者不屑欲,四也。人本为天主之活像,要在不堕於禽兽而有失於不肖者,人之本也。(详看十诫、七克。)
六、圣教四德
虽然,为此岂易易哉?必知之无不明,行之无不逮。故圣教又以四德为行善之枢:一曰智,二曰义,三曰勇,四曰节。智、义以引其当,节、勇以要其成。
智德
论智德,圣教以其真道,使人明於鉴物而不爽焉。於己也,知非自主而有主,非归於己而归於主者也。於事,知生时,暂世也,身后,乃永世耳。人为永远之人,在世不过立功,身后方膺永福。其功愈多,则其福愈厚。故在世以功为吉,以罪为凶,而真凶真吉,从此而定。所以或富或贫,或贵或贱,或寿或夭,要无不可,但善则不得不图也。遇亨,则善用以成其德;遇困,则安命以增其功。凡事有关於永远者,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不避,此圣教之所以烛人行於不差也。(详看真福八端)
义德
论义德。圣教又以之定人心,而乐其事之宜为。故当忠则忠,当孝则孝,当顺则顺,当敬则敬,当爱则爱。或当以财输,而即以财输之;或当以力给,而即以力给之。上下不紊其名分,亲疏必异其情文,要之,与人各得其所也。至於天主,则无分可言。尊无限也,恩无极也,事之报之。苟能至於无限,亦分所应耳。(人合耶稣,而藉其无限之功,则能至於无限。义详於后。)即或不能,要必自尽其心,以钦崇天主於万有之上也。
勇德、节德
但虽有智以明其真,有义以应其当,若非有勇以行,有节以克,不能也。然令人人而乐於勇以行、节以克岂易事者哉?不特人力弱矣,即其性情,往往不一。故其所诱掖之方,不惟欲详且切,且欲分之析之,而各中其情。然圣教之妙,政在是耳。无论智、愚、贤、不肖者,皆在所诱之中也。
七、敬畏天主
君子以敬畏存心,而即有一至尊之主,时时与之适见焉。相其独处,严其闇然,凛凛乎不敢懈也。
八、当好善不倦
好善者以醇美自嗜,而即有至德之精英,时寓其目,以感其心,使之欣欣然乐而不倦。
九、当感恩为怀
义士以感恩为怀,而即有天主无涯之恩、不息之宠。身濡其中,恒受而恒报焉。
十、当以四末之义自警
世人徇尘情,贪世福,则又警以四末之义,(死候,审判,永赏,永罚。)醒其迷而正其向,时显其永福之美於彼焉。使知当谋者此也,能足者此也,既得而不能失者此也。至於世福,虚焉、微焉、暂焉者耳。何容心哉?
十一、现世如战场
懦夫以苦为畏者,而即有现世(详在二卷之二篇。)之奥理以奖励之;而心得以安,累得以释。使知现世如战场然,非安所也。战毕则安矣。世苦为永福之资,尝苦而福将膺,避苦而福亦失矣。况其所致之福,又永远无限。而苦乃暂也、微也。夫宁不可受耶?
十二、赏善罚恶
至於小人,怀不在义而在利,畏不在疚而在刑。而圣教亦有以处此,切明善恶之报,釐厘然其不爽也。其所怀者利,而已有永福为善者之可望焉;所畏在刑,而已有永苦为恶者之不能免焉。况审判之日,危不可定。而操赏罚者,又至公无私,至严无宥,至智靡遣,至能无避。躬受其殃,悔之何及?以此鞭策之,犹有不能感动而向善者,鲜矣。
十三、耶稣立善表
夫善则定矣,若无标准,亦难中道。然而圣教亦不患是。盖耶稣在世,自生至死,万表咸立。如静动云为,特於人事之甘苦,备而尝之。使智者可效,愚者可法。且自耶稣而下,复有圣母;圣母而外,又有一切圣人、圣女。其间品位各殊,(品位,如王、侯、士、庶等。)性情不一。皆阐耶稣之圣德,敷其则,而为四民取法焉。是无一人而不有其作善之芳型也。
十四、圣教七礼
至论心弱有辅,而圣教於此,亦大异於世教。盖有耶稣所定之礼,为人增其神力者七焉:一则、濯其神垢而再生之。二则、养其心,使之合於耶稣,体其善而润其德焉。三则、苦其志,坚其信,使之克三仇(魔鬼、世俗、肉身,谓之三仇。)而能致胜焉。四则、以之治其神伤、医其心疚,以复其自新也。五则、授职以理神化,一可代主摄权,一可代人司祭。六则、正其好合,一夫一妇,以宜后昆,则德不孤而善有传人。七则、既慎其平生,必慎其将死,使之善克有终。故圣教於人,自生至死,无一而不有善助者焉。(详观圣教诸书。)
十五、耶稣补人之全
至论补其不足,尤深、尤美焉。盖奉教者,蒙耶稣任其责而大其功。故其於主,或敬、或爱、或求、或补、或谢,皆耶稣为之倡焉。以己至尊,掩其至卑;以己无穷,补其缺陷。但异哉!人欲假其无限之功,非全尽其己有限之力,不得也。是故人之不及,虽有大补,而耶稣补之之恩,亦不宽假之。功虽甚大,而不使之自恃;赐虽无穷,而不免人积累。嗟乎!至矣、尽矣!非天主全知,曷能得此神法哉?总而论之,奉教者,何其幸也!论道,至真而至全;论教,至善而至令。既有作善之目,复有作善之法;有作善之表,又有作善之助。起视世教,有一於此者乎?
十六、进教之礼
或曰:进教之礼何如?
曰:进教之礼,辞坏世而归救世者,乃再生之礼也。但礼非仪节之谓,礼内必须有人当行之功,亦必有天主神佑之效也。论当行之功有四:一、当确信其道,如天主、灵魂、原罪、救世、永赏、永罚等,是也。二、当定其全守规诫。三、於先时所犯之罪,当叩天主台前,深自痛悔,立志改迁。四、当以一心专向救世者,敬之、爱之、望之,自定不失焉。赖其无穷之功,恳天主赦其一生之罪,增其作善之力。功既尽,然后神司遵耶稣之命,诵耶稣所定之经文,而以水注其额,所谓圣洗。以示水能去垢,而神垢於斯去矣。礼毕,其效即得而不爽。原罪於斯而灭,本罪於斯而赦,(原罪者,原祖传於子孙之罪;本罪者,人本身自作之罪。)救世之功,於斯而通於其人;救世无形之号,於斯而铭於其心。斯时也,属耶稣之人,天主因耶稣之功,而即赦其人之罪,还其原恩,复其义子之隆位,赐其永福之据,加其作善之资,赋其信望爱之德,开其神心,治其神病,增其神力,而为一自新之人也,故曰:“再生之礼。”但既进教之后,其功犹未已焉。再生之恩最隆,而守恩报德之功,弥当笃耳。故日日新之,又日新之;月异而岁不同焉,至死不易其操。夫是之谓进教,夫是之谓奉教。
(一)经教要文
一、向天主三德
向天主三德:一、信德。二、望德。三、爱德。
二、天主十诫
天主十诫:一、钦崇一天主万有之上。二、毋呼天主圣名以发虚誓。三、守瞻礼之日。四、孝敬父母。五、毋杀人(凡心怨恨、口诟厉、手相伤,俱在诫内。)六、毋行邪淫。七、毋偷盗。八、毋妄证。九、毋愿他人妻。十、毋贪他人财物。右十诫,总归二者:爱天主万有之上,及爱人如己。
三、四枢德
枢德四端:一、智德。二、义德。三、勇德。四、节德。
四、八真福
真福八端:神贫者,(不贪)乃真福,为其已得天上国也。良善者,(不傲)乃真福,为其将得安土也。泣涕者,(不介世乐)乃真福,为其将受慰也。嗜义如饥渴者,乃真福,为其将得饱饫也。哀矜者,乃真福,为其将蒙哀矜己也。心净者,乃真福,为其将得见天主也。和睦者,乃真福,为其将谓天主之子也。为义而被窘难者,乃真福,为其已得天上国也。
五、七宗罪
罪宗七端:一、骄傲。二、嫉妒。三、贪吝。四、忿怒。五、迷饮食。六、迷色。七、懒惰。
六、克罪七德
克罪七德:一、谦让以克骄傲。二、乐舍以克悭吝。三、贞洁以克淫慾。四、含忍以克忿怒。五、淡泊以克贪饕。六、仁爱以克嫉妒。七、忻勤以克懈惰於善。
七、哀矜之行
形哀矜七端
哀矜之行(形哀矜七端):一、食饥者。二、饮渴者。三、衣裸者。四、顾病及囹圄者。五、舍旅者。六、赎掳者。七、葬死者。
神哀矜七端
(神哀矜七端):一、以善劝人。二、启诲愚蒙。三、慰忧患者。四、责有过失者。五、赦侮我者。六、恕人之弱行。七、为生死者祈天主。
八、圣事七迹
圣事七迹:一、圣洗。二、坚振。三、圣体。四、告解。五、终傅。六、神品。七、婚配。
九、万民四终
万民四终:死候之来免不得。审判之严当不得。地狱之苦灭不得。天堂之乐比不得。
(二)真福八端解略(附)
一、论真福
据前道,永哉!斯人。生如寄,死如归耳。第归时祸福之攸分,全属生前之善恶以为之准。故人生于世也。其真福,实不在世乐,而在善功;真祸,实不在世苦,而在恶行也,明矣。厥功既多,实为真福。若终身乾惕,不失夫善,不蹈夫恶,更为真福之极也。但人迷于世俗,惟以富贵逸乐是嗜,能知真福者鲜矣。耶稣欲挽人心,诚意正向,特揭真福八端之理,切示而垂训焉。
二、八福分类
八福之理,大旨亦分为三:首三端,除为恶之本;次三端,立作善之基;终二端,防作善之碍耳。
除为恶之本
何谓除恶本?世之最蠹人心者,莫甚於财、於傲、於伪乐也。故耶稣首示以神贫、良善、涕泣三端,盖为扫除偏向,不落世缘牵诱也。
立作善之基
夫邪既去,而本体虚明,岂能空空寂寂,一无所趋耶?是归向又宜端正。故耶稣复示以嗜义如饥渴者,使之奋往直前,务与道合,不致有岐也。然去邪归正,行实为难。盖原罪之后,人心已漓。非天主神恩以化之,岂能行哉?耶稣尝云:“人欲邀主恩,先以恩施人,乃能得之。”施人者得主施。施人多者,得主多施。故兹曰:“哀矜者,乃真福。”为得天主之神恩,正其心,开其迷,辅其力,定其向耳。恩虽得矣,非清心贞守,暂得旋失,亦枉然矣。故耶稣又示以心净之一端,使方寸之内,一尘不染,庶不有失。厥恩三端既得,则作善之基立,而得福之路开矣。
防作善之碍
虽然,犹有虑也。世俗交攻,外侮时至,非守以纯良、操以坚忍,则善易靡而福易堕,不稳、不久、不终矣。故耶稣终示以和睦、被窘难二端,以豫立其防焉。盖人阻我作善,可以两端克之:一以德化,使之观感自退。故曰:“和睦者,乃真福也。”一或以德化不能,宁百折不回,守死不变,而不稍失吾善焉。故曰:“为义而被窘难者,乃真福也。”
三、结语
嗟乎!人幸获此八端,则福诚为真福矣。恶本既除,善基复立,外侮莫摇,斯人永福,不亦安於磐石乎?以财蛊其心,神贫者不与;以傲肆其志,良善者不侵;以世乐饵之,涕泣者不顾。其所向善也。神恩照之,安而不失;毅勇持之,险阻弗夺。呜呼!内外兼尽,真福斯全,吾侪曷不勉之、勉之?
第二节 教之难不可诿
一、天主教不难信
或曰:“奉教之为难也,甚矣哉!”曰:“或难信与,或难行与,二者皆不可谓。论难信,观已上之道,总而论之,无一端不为自证。
天主是真
论天主(卷一之一篇)万物无不共鸣其有焉。即偶有云无者,要不过片时矫情,卒至事势仓皇,如疾病患难中,则又隐然自露,仰而号於上主矣。
三一之道合理
论三一之道,(卷一之二篇)本属深奥,非《圣经》载之,人所想不及。但考之於理,亦无不合也。
万物之说真实
论天地、神人、万物之说,(卷一之三篇。)切中人心,愈究愈真,亦不得谓非天下之正道。
原罪可证
论原罪,(卷二之二篇)其说亦本自《圣经》。但观人事之不齐,则又凿凿可证。
救世者是真
至论救世者,(卷二之三篇)而坏世之后,天主既不灭我人类,必自有深心。不然,岂留人日增其罪以干重怒哉?
救世之道合理
夫既有深心,及观救世之道,与理甚合。(三卷之一篇)
万物之妙
即使只有此据,亦已足信。况生天地万物之妙,全属此乎?(三卷之二篇)
耶稣为真
且论其据也,至大、至实、至明、至溥。万世证之,万物证之,神圣证之,天主证之。降生之先,数千年,豫有其凭也;在世之际,三十三年时时作其证;升天之后,千七百余年事事有其效。明非天主必不能为,而考之者亦不得有误,则其据之无疑也,审矣。(三卷之三篇)
原罪可信
嗟乎!原罪之害深矣,世之无原、无委、至诞、至怪之事,而人无日不确然信之。独至有本、有原,至真、至平者,反不信焉,抑又何也?
二、天主教不难行
或曰:“非信之难,行之难也。”曰:“斯亦难言也。夫既有一至公、至严之主,有一不死、不灭之灵魂。身后有赏、有罚,赏无穷而罚无限。今欲得赏免罚,自坏世之后,不由救世之路,既亦不能。是人非欲自绝,即有千万难从,亦应受也。
以世难为喻
试以世难言之,亦可见已。如烈火四围,逃必燃身而出。难孰甚焉?然为救生命,不得谓其难也。舟坏将溺,极必捐舟而浮。难孰甚焉?然为救生命,不得谓其难也。凶兵逐至,避必竭力而奔。难孰甚焉?然为救生命,不得谓其难也。为救暂生微命,不惜诸难如此。为救永远之生、尊荣之命,即有钜艰,亦所当受。况微难而可谓难乎?
克罪之难与受罚之难
谚曰:“人遇两难,莫能均免,必择轻者当之。”如货与命,不两立,有舍命而保货者乎?今人在世,亦有两难在目:一为克罪之难,一为受罚之难。二者之间,从作善之难乎?抑从受罚之难乎?从作善之难,在克己也。克己,由不负乎人、不类乎兽。上奉至尊、至善之主,听其命,率性而行,究之欲成乎人也。此作善之难也。从受罚之难,地狱之苦,可胜道哉?
三、地狱之罚
地狱之罚极重
任观世之最重之刑,较之地狱之罚,犹蝉翼也;合天下万古之刑而为一,较之地狱之罚,犹无有也;以天下万刑而加於一人之身,以至世界穷尽,犹难拟其万一也。世之极苦者,莫过於火耳。而地狱之火,非世火可比,乃包万物之毒害也。世罚犹或一处,而地狱之罚,乃浑身内外、四肢百体、神与形无不受其苦也。况世苦长则轻,重则短,重极即死。
地狱之罚极长
而地狱之苦,重之极焉,长之至焉,乃永远者也。呜呼!“永远”二字,思之哉!沧海之水,万年而汲一滴,久而能竭;太河之沙,万年而取一粒,久而能穷;即至天下之尘坌,万世而除一点,亦犹久而能尽也。至於地狱之苦,海水竭矣,而其苦若始焉;河沙穷矣,而其苦若故焉;尘坌尽矣,而其苦终无息焉。嗟乎!作善之难,有一於此哉?今在地狱者,不知凡几矣,已受无穷之罚。设使一日者,天主施恩於彼,使之回世,容其迁改。则狱中人,谁不争先恐后,戴德难忘也耶?兹以彼之所幸者,而吾侪反以为苦,有是理乎?况乎永福之荣,又起於是。
四、求永福不难
恒见世人微利可邀,无不冒苦弗恤。士则穷年兀兀,寝食诗书,为名也;农则耕云锄雨,胼胝手足,为粟也;至於为工、为商,莫不劳其筋力,酌其盈虚,为得资而得殖也。若夫求永福,有是难欤?岂必离群索居,濡首其间乎?岂必终岁勤勤,无片时稍逸乎?岂必挟其器,操其资,经风冒雪,逾年而不返乎?况求暂福,人人求之,孰皆得之?而永福不然,一人求之,即一人得之;人人求之,即人人无不能得之也。
五、克己不难
或曰:克己究难耳。予曰:不克己者,更有难耳。何也?试以财而论,向则席丰履厚,一旦而家丧财毁矣。问其故,或为非礼之耗,或为赎刑之糜,以致此。克己之难,有此欤?以身而论,向则神强力固,一旦而容貌秽烂矣。问其故,或为饮食失节,或为淫欲过度,以致此。克己之难,有此欤?又以名而论,向则乡人尊之,国人重之,一旦而恶之若仇雠焉。问其故,或为搆怨於家,或为滋恶於人,以致此。克己之难,又如是与?克己者,心则常安,家则常豫;内无不爱,而外无不钦也。虽乏非分之财,然无非义之来,亦无非义之往。所以於世福,不特无减於俗人,且有以胜之。乌乎难?
六、天主神恩佑人行道
即曰有难,论人力,或不无是。然论有天主之神恩,则又难而易也。盖从未有行其所命者,而天主反不扶持之。不观古今有多人乎?无论修道者,往往绝纷华、居淡苦,即处尘世之人,亦不以富贵而撄心,不以贫贱而介意。甚至弱女、幼童,亦且见危授命,虽死不悔。是岂伊力之所及哉?天主佑之,彼又勉行而已。若人畏难,躬当天主审判之时,睹斯千百人,皆尔同时、同乡、同年之人也。在世依主之庇,能克己,能行善。尔何不能?其人所受之神恩,尔可受之;其人所望之永福,尔可望之。其人所行之善,尔独不可行之乎?嗟嗟!天主鞠其罪,其何以对之哉?思之,思之!
第三节 归正不可缓
一、来年不可得
或曰:姑徐徐待来年耳。曰:噫!此又宋人之见也。弃邪归正,来年乃可,而今岁则不可。畴谓行孝、行弟,而必待之来年乎?况作孽半生,抑犹不足,必待犯满一年之罪,反足膺天主之宠乎?虽然,意非此也,不过为私所日蔽而不察耳。何也?一则夜气暂存,良心难昧;一则为私所蔽,爱而不舍。是以主张摇摇莫定,徐徐之言,既以慰其良心,复以遂其私欲,故曰“来年”。岂定语乎?实不肯为於今,以愚其己於后耳。嗟乎!恒见斯人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迨至罪愈深而恶愈难改。天主之恩渐减,而人心愈弱,愈缓愈难,卒至死期已至。而明年之来,终不可得。
二、祸福永远
且夫事之最大而最危者,莫过於永远。何者?其苦无穷,其乐无极,非大也耶?死之一刻,永远祸福,全属於斯,非危也耶?
三、生死难料
若夫知死为何时,犹可稍缓。然人第知死不能免,其时卒不可知。此天主故阨人以不知,而见其为善去恶,当无时不然也。若夫死有再次,犹可改图。然死惟一次,祸福据此而定,此又天主故啬人以一次,而见其死之不可不慎也。若然,死既不能免,而又不知何时。死既止有一次,而又有永远祸福之关。以一最危之事,而听之来年莫必之数,不谬之至乎?
四、不可待来年
敬之,敬之!命殆矣哉。千钧之坠,上悬无极之高,下临不测之渊。其所系而存者,恍若一丝焉。其中又有风雨以荡损之,而汝尚曰“来年”。而且有天主之义怒,几欲割绝。万物复群攻而呼绝之,独有天主至慈之德,迟之至今,待汝改过,而汝尚曰:“来年”。吾愿观此一书,或不为天主施慈之法已尽。斯时也,一刻之顷,人之死者,不知几何。其中不无徐徐之诿而下地狱者,而汝尚曰:“来年”。嗟乎!天主於悔罪者,确许其罪赦;於迟悔者,未许其来年。吁!可不深长思哉?”
烛俗迷篇
极西耶稣会士郭纳爵德旌甫著
烛俗迷篇题解
《烛俗迷篇》是耶稣会士郭纳爵所著的天主教破迷文献,抄写本,共面,有自序,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氏编目为。郭纳爵,字德旌,原名Inácio da Costa,葡萄牙人,生于年,来华于年到达澳门,即遣至福州学中文,随在山西蒲州、陕西、西安等地传教,艾儒略既卒于年在福建延平,郭纳爵乃奉调前往,主持延平教务。年杨光先起反天主教时,郭氏被放逐到广州,病终于年在广州。著还有:《原染亏益》二卷、《教要》一卷、《身後编》二卷、《老人妙处》一卷。
《烛俗迷篇》主要以作者与“中士”问答的方式批判了中国民间风俗的迷信虚妄之处。作者希望通过破除中国风俗迷信,移风易俗。作者共讨论了三十个专题的问题:八字、吉日、接星、风水、相面、算命、抽签、烧纸、躲殃、祭灶神、打醋炭、祷蝗神、祭马王、祭孤魂、破地狱、调神、洒扫、献羊、关煞、修道成佛、活丹、跌魂、剁死婴、佛道持斋、娶妾、自杀、贱养贱名、保全孺子、祈祷雨、朝山拜台。
本书的特点是以讲理推理为准,因为“理者,其惟不被尘世所迷,不沾天下之浊,乃可以清我目,以睹道俗所正、所邪;可以明我心以爱正道如美冠,而贵正俗如珍宝也。不以理求其伪,此乃其执目迷心错也。”
烛俗迷篇目录
烛俗迷篇题解
烛俗迷篇目录
烛俗迷自序
一、道俗是邦国珍宝
二、道俗之正以理为准
三、道俗之正不以地为限
前言
一、以悟性察验风俗正否
二、理是风俗兴废的标准
三、当依理正风俗
第一节 八字
一、八字祸福说不合理
二、八字祸福说引起的矛盾
三、测八字无用
第二节 择日
一、择日求福避祸不合理
二、择日稼穑,合乎天道
第三节 接星
一、星无生命
二、星不降世界
三、星不能加恩加害
第四节 风水
一、择地而居无益于人
二、择地而葬无益于人
三、择地而居葬的原则
第五节 相面
一、面相与内心相应
二、相面不合正道
三、答相面屡有所应之疑
第六节 算命
一、算命非罪即妄
二、伏羲画八卦以教化人民
三、驳卜卦以通神明之德
四、算命不能绝心疑而自安
第七节 抽签
一、抽签非明信正礼
二、签之吉凶与事之吉凶不符
三、抽签先告神明以证其神明不神
四、抽签先焚纸是蛊惑贿赂神
五、人写之签不足以知祸福
六、签上之言吉凶不明
七、有签之神与祸福之神不符
第八节 化纸
一、化纸不合理有四
二、化纸有三恶三惑
三、梦阴魂求焚纸是魔鬼诱人
四、烧纸人纸马也当废除
第九节 躲殃
一、释躲殃
二、辨躲殃之昏昧
第十节 祭灶神
一、信灶神不合理
二、祭灶神不合理
三、以财求情不合理
四、灶神受贿不合理
五、玉皇被骗不合理
第十一节 打醋炭
一、以醋引福神克凶神不合理
二、泼醋于地不如泼醋于身
三、人之安宁与打醋炭无关
四、定日打醋炭不合理
五、打醋炭与中国的神论相左
第十二节 祷蝗神
一、敬蝗虫为耻
二、祭蝗虫无用
三、祭蝗虫有违尊卑
四、无蝗神而祭蝗之妄
五、祭蝗虫则当祭狼虎虱蝎
六、祭蝗虫归上主权柄于小神
第十三节 祭马王
一、祭马王不能保全家畜
二、祭马王是为世利而祭神
三、祭马王与上天降罚说相左
四、马王是近来始有
五、马王是蒙人所封
六、马王能力有限
第十四节 祭孤魂
一、论孤魂说之荒诞
二、论野魂说之荒诞
三、论享祭孤鬼野鬼之虚妄
四、论诵经度人魂之荒诞
五、论孤魂野鬼飘泊天下之虚妄
第十五节 破地狱
一、论证破地狱放阴魂之妄
二、论破地狱与天主教救炼狱灵魂不同
第十六节 调神
一、释调神救病难之俗
二、辨调神救病难之谬
三、论念咒与进药不同
第十七节 洒扫
一、洒扫不能除恙安家
二、释洒扫之俗
三、论洒扫之虚妄
四、洒扫是魔诱人迷信
第十八节 献羊
一、释献羊之俗
二、论献羊之虚妄
第十九节 关煞
一、释关煞
二、论关煞之虚妄
第二十节 修道成佛
一、修道成佛非正修养
二、佛至尊无对与人能成佛相悖
三、形浊之人不能成无形之佛
四、人苦修成佛之枉
五、男女得道有别不公义
第二十一节 活丹
一、活丹之法是道人骗术
二、活丹之法不合圣凡之理
三、活丹之法与上主之命相悖
四、活丹之法教人废善为非
五、活丹之法与情理不合
六、活丹之法有悖古训
第二十二节 跌魂
一、释跌魂回身之俗
二、论跌魂说之妄
第二十三节 剁死婴
一、释剁死婴之俗
二、剁死婴是酷暴之行
三、论父母伤儿女之非
四、破剁死婴之蛊惑
五、释婴儿出生即死
六、释天主不护佑婴儿不死
第二十四节 佛道持斋
一、论持斋之义
二、论天主教持斋之功
三、论以肉赔肉之妄
第二十五节 娶妾
一、论娶妾不合理
二、不可因圣贤言行而娶妾
三、论孝与无后与否无关
第二十六节 自杀
一、因心毒恨而自杀之非
二、因无胆略而自杀之非
三、自杀是弃公然之伦
第二十七节 贱养贱名
一、释贱养贱名之意
二、驳贱养贱名之妄
三、释天主教圣名圣椟
第二十八节 保全孺子
一、佛道之法不能保全孺子
二、保全孺子当以正信正道
第二十九节 祈祷雨
一、驳接法水
二、驳请僧道做法
三、驳用妓妇骂詈
四、宰白狗祈祷不堪一驳
五、释祈祷雨时有灵验
第三十节 朝山拜台
一、朝山拜台陷魂于恶
二、封禅朝山之妄
三、帝王封神之非
四、朝山拜台有害于身
烛俗迷自序
一、道俗是邦国珍宝
道者,邦国之美冠也;俗者,美冠之珍宝也。道非正,俗依然非正。道非正,而以当美;俗非正,而以当珍宝;讵明邦所宜哉?
二、道俗之正以理为准
吾人以居尘世,未免目被迷于睹。而目既迷,心迷于爱恶必也。理者,其惟不被尘世所迷,不沾天之下浊,乃可以清我目,以睹道俗所正、所邪;可以明我心以爱正道如美冠,而贵正俗如珍宝也。不以理求其伪,此乃其执目迷心昏也。
三、道俗之正不以地为限
故贤智君子,非谓此乃我中华之道俗而正;彼乃异方之道俗而邪。特推之以理,而纳其正,绝其邪也。盖珠玉美与否在珠玉,非在地;道俗正与否,讵在地,而不在道俗乎哉?
前言
一、以悟性察验风俗正否
有中国士问余曰:“焚纸、看风水择拣日等俗类,我中土人民无不而依从,而贵邦不用,反以为非。何也?”
余答曰:“我人随俗必如买金。买金者,先以试金石试其真假。其真者买之,其假者不买也。天主生我人于世,赋与明悟之灵,以当试金石,令我先试世俗所正、所邪。其正者从之,其邪者绝矣。今人民不察俗正与否,而定然依从,此乃废灵性之试金石,而其向假以当实,背实以当假必矣。何谗主教不依从乎?”
二、理是风俗兴废的标准
中士曰:“我中土此俗意,亦上合神志,下为祖宗所传,又为诸乡人所皈依。既合神志,我人依之,是以尊神志矣;既为祖宗所传,守之,是谓孝祖宗也;既为诸乡人所皈依,顺之,是谓睦乡里也。上神所喜,下祖宗所授,诸乡人所归,岂其外谬而可妄废也耶?”
正理合乎正神之志
余曰:“按左辨,斯俗殊不协于正论矣,自然非正神所喜。我人不依之,实合正神之志也。
依正理以孝敬祖宗
“论之以祖宗,其既为人,未免有所明、所昧。其所明者,我依之理也;其所昧者,我依之蛊惑也。焉可使我后裔自开己目,而眩然因祖宗为世事乎?譬如祖宗愚而无学,其子孙亦照之而不习书、不入学;祖宗废臣道而背君王,其子孙亦照之而不忠;有是理乎?以此论之,则中土士民依斯俗者,其实不孝也。盖是俗非先人所为,即后人被鬼魔所迷。废先人俗之正,而自立昏俗之百端。尚得谓之孝乎?
依正理而非从乡俗
“论之以诸乡人,凡其依理而行,依之而行,正也;凡其弃理而为邪,依之则邪矣。故君子以理察俗之正与否,如人匠察木之端与邪也。若以人多取之,则无为白莲等教之人若多于孔子之教,亦谓过于孔子之教,岂其然乎?王孙贾问孔子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云云。彼祭奥与灶,虽为诸乡人之俗,只以其不贯理,万不可如此,”
三、当依理正风俗
中士曰:“天之下,各方有己俗。各方随己俗,本然之道也。曷可引兆民以绝己俗,而皈依贵国之俗也耶?贵教又才入我中土也,废我中土之旧规模,而从新教之规法,不亦将惹人笑乎?”
当以天理正神俗
余曰:“此说该三答:一曰,所谓俗有二,人一神一。人俗者,人因礼义所定规矩,以为世事是也。如父母既亡,人子丁忧如此等类。神俗者,事神为善之规矩是也。凡此规模贯正神,谓之善;否,谓之恶也。人俗既因礼义而关系于人之主张矣,各方之人民依己俗而行,自然之道也。神俗既以天理为本,夫天理既止一,四方之神俗不协于此天理,非善神俗也。我主教诲人民以改俗者,非人俗,乃神俗也。其诲之如此,圣功也。何反以为非乎哉?
不因新旧废正道
“二曰:所谓我主教才入中土而不可从者,非也。西汉时大圣名 默曾入中土,广布主教。又唐贞观以后,有大秦国西士入中土,传布主教;圣化亦曾大行,今尚存碑为记。后被邪教所误,如佳苗被恶草所掩死然。何云我主教新入中土乎?又既嫌我教新而不足从矣,则三教九流始立,亦宜嫌新而弗从。若外国诸宝始入中土,亦宜嫌之而弗以当贵矣。
不因恐人笑而废正道
“三曰:以恐人笑而绝正道,非君子所为也。盖君子以道为要,以修为务。有人笑之,以当孩笑;有人谤之,以当狂谤矣。譬如有人抱病久矣,我有妙方可以痊。其人不纳,乃曰:我病已久,此方虽妙,只恐人笑我用新方,吾宁丧命而不敢受人笑辱也。以惧人笑而不辞迷俗,以恐人谤而弗投正教,二者可笑其愚也。”
第一节 八字
余问曰:“生时八字,中土士庶以当祸福之根。是故,或算命,或合婚,访此八字,以为先愿请其理,何谓?”
中士曰:“天居上,人物居下。所以天为主,而定人物之百事。如四季日月,分海水潮蚌虚实,五谷厚薄等汇,皆为上天所主宰矣。然则我人将有祸与福者,亦属天所定。而查生时八字,必可以知之。故孔子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一、八字祸福说不合理
天地日月,不能管人
余辨之曰:“人与他物大不相类。盖人者,物物之灵也,形汇之尊也。天、日、月、星皆无灵,故比之我人,卑也,贱也。今谓其定我祸福,是乃卑管尊,贱治贵也。
人属上主所管
“又海潮、海蚌、百谷等物,既无灵,属无灵天、日、月、星所管,而我灵人,属上主所管;正论莫大也。否则天、日、月、星既能生草、木、虫之类,水既能生鱼之类,亦谓其能生人,可乎?
天地日月是人之仆
“又夫天、日、月、星化万物者,上以奉天主之命,下以事我人也。故上为天主之仆,下亦为我人之仆也。倘谓其能主我人之祸福,是以下为上仆作主,不亦乱伦哉?
上主居于人心
“又物之千变万化,皆属天、日、月、星所为也。今谓其掌握人之祸,则亦可谓其掌握人之诸事也。既然矣,则物物之主并无所莅,只间居于天地之中也。
二、八字祸福说引起的矛盾
八字祸福说与天皇地后说矛盾
“又中土士庶敬天而称皇,敬地而称后,乃二者以当成万化之根宗也。然则其共定世祸福,自然之论也。今生时八字吉凶,既不与地相与矣;其与天亦不相与,明也。
八字祸福说与经典祸福说矛盾
“又《经》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又曰:‘尔克敬天,惟畀矜尔;尔不克敬,尔不啻不有尔土乎,亦致天之罚于尔躬。’《中庸》亦曰:‘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以此忖之,则孰不见我立于世受祸与福者,非运天、日、月、星所引,只上主降之,以应我人之善恶而已矣。
八字祸福说与事实不符
⑴双生子一凶一吉
“又辨之曰:吾常双生人,其一命久而有祥福,其一命暂而苦楚极矣。
⑵八字与人的吉凶不同
“又常见吉生时八字之人,遭世患难;凶生时之人,反受荣乐也。
三、测八字无用
“仔细访生时八字,以图祚而免灾,其枉然哉!又物之无灵者,凡其生,已已然必生之,且不得不生矣。如火既近于木,必然而生他火。如太阳既旭,必照天地,而不能不照矣。又日、月、星既无灵矣,则其所引之祸福万已定,而不能不至也。既不能不至矣,则算卦、建醮、洒扫调神等类,以祈福、消灾,一切无益矣。”
第二节 择日
中士曰:“人有吉与凶,不悬系于生时八字,既承教矣。未详择吉日以求安福,忌凶日以避殃灾,可否?”
一、择日求福避祸不合理
余答:“否。此理虽与右说归一,其尚有所不同,故尚辨其一二于此。
择日与吉凶矛盾
“今有二国,择一日发兵相攻。其一胜,其一败。一日之期,安容胜吉败凶之异乎哉?
忌日使生活不便
“又譬我父母病危于乡,而今日呼我速看。如今日忌出门,我赴之必违天忌日,而陷父母与我之体。不赴之,是以逆父母之令,恐不及见父母之面。然则果宜如之何?
求福避祸与忌日冲突
“又倘我福在忌日,则忌日则易矣,天下无一人不忌而避诸祸、引诸福也。
皇历忌事不合理
“又世中之事,虽微小者,其内亦有大祸,而我人亦须防之。今皇历所记忌事,止有几端。如动土、针刺等类,而吃饭、读书等事,不以为忌,何也?
择日之说不合天文
“又天文微妙者,吾西洋人颇达其一二。而未见说某日凶而忌,某日吉而弗忌。则中土忌与弗忌者,人俗也,非正理也。非正理而依之,昧也。”
二、择日稼穑,合乎天道
中士驳曰:“右说既然矣。则我统历所记,日以稼穑,亦忘记而不可依从也?”
余答曰:“天主也者,上生天,两曜诸星;俾旋之,以定四季昼夜;而与之化,群汇之德。下安土于太空之中央,俾稳然悬,以接穹窿,周还所降之德,而上下相合,始化成群类也。于是测天两曜诸星旋动之道,而依然以耕种,上主生物之道也,其内何邪之有?”
第三节 接星
余问曰:“中土接星以求福消灾,未详其由如之何?”
中士曰:“按我书说,天星者,凶吉不等。其凶者降世界,害人与物非浅;其吉者降世界,大加人物以安福也。故穰之,以消凶星之灾;接吉星,以沾已德之恩惠也。”
余曰:“此说内有三讹。一、星有生命;二、星降世界;三、星加害、加恩。
一、星无生命
星不能自动
“辨星无生命曰:倘若星有生命,断然能自动矣。按天文家,除两曜五星外,其馀者在穹窿内,如木节在板,且非自动矣。
星有形而非神
“诸星既有定形,断然非神也。既非为神,自开辟以来,运转而未疲倦,一丝未离已原位,以少歇耳,其无生命可知。若使凡物有生命而拘在一处,则拘益久,其心益不自然,而生命益苦矣。
星拘在一所
“开辟以来,诸星既定。然拘在一所而不迁,则其心必郁郁然,而其生命未若鸟虫自转、自然也。盖星者,苍天之文,如照万方之灯烛。然视之以有生命,妄也。
二、星不降世界
“辨星不降世界,而天文家说:
地不足以容其大
“除大阴金水二星外,其馀者一一大于地良多矣。则若其一降下,虽普地亦不足容其大也。一隅之小,一室之隘,焉足以容多星乎哉?
群星不能自动
“又因天文学,除七政外,群星既弗自动矣。其不能离天而降临埃世,自明也。又因右论星无生命矣,则其降世而能如我人,或请、或接、或祈祷,万无此理也。
接星者接不到星
“又如有八家同时接金星,夫金星既止一,止将立于一家。既立于一家矣,则其馀七家虽自喜以接金星,实未接而狂喜矣。
星有定数
“又人目观之群星,一切有二千二十二而已矣。自开辟以来,既无一时不足此数矣。则星离天而降世,岂不诳言哉?
三、星不能加恩加害
星无主意
“辨星不加害、不加恩曰:加害加恩,关系于主意矣。星宿既无灵,无生命,无主意矣,则其何怀毒心而行凶?何怀柔心而加恩乎?”
星与人物有利
中士曰:“天文、天地两学说,天下之人与物,有利、有亏,果在天、日、月诸星。兹云不然,两学之说岂其谬哉?”
星不能有意加恩加害
⑴加恩加害分特害与自然
余曰:“加利、加亏者,其等有二:曰特意、曰自然。凡物有灵而因己主意或利、或亏他物者,是谓特意而加利、加害,如天主、天神、我人。凡无物灵而加利、加害者,是谓自然而加利、加害,如火烧人,如五谷养人。
⑵星大有利于人物
“兹论星宿,其实大有利于人物,如太阳缠夏十二节气,成万化;其实大有亏于人物,如太阳缠冬十二节气,弗成万化。
⑶星非特意加人于利亏
“星宿虽如此,只其既无灵,实能因本性情而加人物以自然利与亏,而非加以特意之利亏也。
接星无益
以此忖之,则世人请之、接之、禳之,岂不迷哉?”
第四节 风水
余问曰:“中土士庶孜孜测风水,未知‘风水’二字之义如之何,愿请赐教。”
中士曰:“‘看风水’三字译曰:测地有利乎、有亏乎、有福乎、有祸乎?故自帝王以及庶民,生则拣美风水地,以图宁居;死则拣美风水冢,以图祚所也。”
一、择地而居无益于人
地土加福于人之辱
余辨曰:“地土者,重浊而无灵也。清净而灵者,人也。躬重浊无灵之地土,加人以福,不亦辱灵之尊乎?
古人不查风水福多福少
“兹勿说异方,中土古人,一切弗查风水凶吉,而其生也,症少艰罕,财足寿长;死也,子孙相继,富饶功名,多世不绝。今孜孜测风水,而比之古人,祸多福少,其故何谓?乃我人有祸、有福,不与风水相与是也。
同寓一房之人祸福不同
“又今有一所房于此,吾寓之,百病、千痛,苦楚绵连,万不料生,他人窝之,并无病,无痛,身禧皆至。然地土既至一,风水亦止一矣。风水止一而祸福不一,其理如之何?
同居一地之人祸福不同
“又今二人同于居此,其一痛苦贫难,其一康宁丰足。二者共有一风水,而祸福大不一,其理如之何?然劳神以拣美风水,亦枉然也。
毒风水地之居民,其命并未表绝
“又美风水之地,既有利与人,自然人择之而居矣;毒风水之地,既有害于人,自然人恶之而不肯居矣。美风水地,既稀罕而不足以容黎民之一分,则黎民之九分无奈两立于毒风水地,必知其丧命也,岂其然乎?
二、择地而葬无益于人
“兹辨择地以为冢,曰冢者其风水虽妙,并无益于死人,亦无益于其后嗣。
择地而葬无益于死人
“何谓无益于死人?
⑴死人之身不知甘苦
“盖死人者,推之以身,既无有生命,自然不觅福之甘与祸之苦也。
⑵死人之魂不系于风水
“拟之以魂,夫魂既无形盾而为神矣,其有福有祸自然不系有形盾之风水也。
择地而葬无益于后嗣
“何谓无益于后嗣?凡为所以然行其已然,必须以本体近于物。如火近于木才焚之而生他火;或以本德近于物,如日月以化物之德近乎。下地,才能化成诸物。冢风水者,既与后嗣相遥隔矣,则冢风水焉能生后嗣之祚乎?
三、择地而居葬的原则
“只地土清浊不等,其清者自然有利于人物;其浊者自然有亏于人物也。假如地或太湿、或太炕者,无不有害于人物。地平和且不湿,不炕、不寒者,必有利于人身及物物之产也。以此论之,则我人访平和地而寓,以免湿寒等疾之患;访干地为坟,以图久存尸可也。”
第五节 相面
中士曰:“我人之面,正灵心及肉躯之明镜也。故或灵心所发之神情,或肉躯所含之浊欲,或所藏之病症,无不显于面焉。既然矣,则相面以达人事之蕴,未知其理正否?”
一、面相与内心相应
答曰:“内外相应,此乃上主生人之妙道也。如疾发于脉,以便疗理;如怒发于貌,以防仇害;如羞见于脸,以通达内善。
二、相面不合正道
“所谓相面以晓人事之蕴者,非正道也。明之以理,姑立三端:
人之面不能现未来之事
“一曰,物之在,可观于镜;物之不在,自然不现于镜也。我人之面既明镜然,其中焉见未来之事乎?
相人面不能知未来之事
二曰,物之可识有三样:一谓亲识自亲见之物是也;二谓因以所然识,如识此火,便识其所能生之他火是也;三谓因已然识,如识儿女,便识其有父母,如识果便识其树是也。人之面貌,亦非外事之所以然,亦非其已然面貌之内,亦非亲见外事。则虽相面,安以达未来之事哉?
不变之百难兆群事之异
“三曰,人之面貌常既一而无异,曷足于识群事之异也耶?”
三、答相面屡有所应之疑
中士曰:“相面者,其虽屡有所诳,其言亦屡应如合符也。人相之以除疑念而安已心,何不当之有?”
曾知事情如此
余曰:“其有所应如合符者,非因相貌而晓事之实,只或曾知事如此如此;
巧言暗讨秘密
“或用巧言,以暗讨事所秘密;
以双关语骗人
“或以双关语答之,以遮已愚而取世利;
上主罚人信相面
“或上主许其语应验,以罚人信之昏是也。”
第六节 算命
一、算命非罪即妄
算命者妄泄天主机密之罪
“算命者,亦非明道之俗也。证之曰:晓世事之秘密,天主全知之灵也。若算命辈实能算之世密事,则贱徒莫不达上主之机密,此协乎理否?又泄漏国君之机密,虽宠爱臣,其罪重极,身受诛,亦不足以雪己罪之丑也。未来之事,上主之机密也。今凡世人辈,贫乏因图餔啜,妄泄漏上主之机密,则妄算之罪,其当受之罚,非笔舌所能悉矣。
算命者不能知其命之妄
“又算命之辈,既其知他人之后事,自然亦能知本身之后事也。既能知本身之后事,必然能知今日谁请算与否。然则愿算之者,持上其门,算之而回矣,何须信步游街市,东张西望以待招算之人也耶?
算命者不能避己苦
“又算命之辈,虽其灵能者,遭百苦千难与他人无异矣。既其知他人将有苦与否,为弗知将来之本苦,而避之乎?
算命者只为私欲
“又算命之人多不出于三等:贫穷者一,懈怠者一,伫口者一。贫穷者,贪世利以助家属之难也;懈怠者,因厌求利之劳苦,特算之以自在求日需也,伫口者,依长舌之才,而求世名之腐也。于是则知算命之人,非为其理实,特为私意而已也。”
二、伏羲画八卦以教化人民
中士驳曰:“夫算命之道,非我所妄想,乃古伏羲所立,而诸圣贤相继所为,而传之以至今也。贵教辨之、攻之,是乃辨而攻诸圣贤也。”
余答曰:“按中土史书,古人所行,非算命卜卦,惟以筮灼龟而占卜之。夫占卜之规,非夏商周三代后圣贤所为,何况算命卜卦乎哉?故伏羲画八卦者,非以令人乱算,以知将来之人事;只比之而诲人民,明达稼穑之道,及五伦之要理也夫。”
三、驳卜卦以通神明之德
中士驳曰:“我史书曰:为卦六十有四,以通神明之德,以类物物之情云云。按此说,则因卦而算人,及物物之后事,何讹之有?”
余答曰:“以此驳之,则莫论人与物之情,神之诸情亦可算明也,岂其然乎?又史书亦曰:‘刘桐为琴,绳丝为弦,以通神明之贶云云。’按此说,亦可谓伏羲造琴以训人算命,以训人算神之诸情,有是理否?”
四、算命不能绝心疑而自安
中士又曰:“算命虽谬,我算之以绝心疑而自安。不亦美哉?”
余曰:“此说宜二答:一答算命既不贯理矣,算之必获罪于上主也。安可为非理之事,获罪于上主,以图绝心疑乎哉?二答假如父母在外,我问其安否。算之曰:‘死矣。’其既其实在而无甚苦。我一闻其死,岂不枉纳心忧之苦哉?何谓算之以绝心疑而自安乎?”
第七节 抽签
中士曰:“抽签者,其灵验而弗容差也。盖凡人抽签,先礼拜神像,上香焚纸,明诉己事,而哀求灵签,以避世害,而遇利益也。人兢兢孜孜如此,神岂负人之诚心,而弗感应也耶?”
一、抽签非明信正礼
余曰:“抽签而求灵应者,其信非明,其礼非正也。所祈之神,考之以前,前世之人也;推之以今,今人立之泥像也。敬之如神,祈之如灵,此信不明也。既非神矣,则礼拜、焚香、烧纸、哀诉非正理也。信不明,礼不正,而谓签必灵验而无差,差莫大也。
二、签之吉凶与事之吉凶不符
“抽吉签而反遭凶、抽凶签而反得吉,常有之矣。然则神无能乎?有能而欺人乎?人心非诚乎?礼仪不足乎?只是人信弗明,礼弗正故也。
三、抽签先告神明以证其神明不神
“又庙像既为神,无不有灵光以明达世事也。先告以姓名、乡里事情,又求吉签,是以量神无灵明,且不识世人与人事也。
四、抽签先焚纸是蛊惑贿赂神
“又先焚纸后祷者,是以视神以当贪贿赂之小辈也。若其贪财贿以假财贿当真财贿而纳,蛊惑神也。
五、人写之签不足以知祸福
“又夫签上写之言,人作之。人作之言焉足以知他人之祸福乎?
六、签上之言吉凶不明
“又譬如一签云:浊油点灯,下下一签云:日出扶桑,上上。谓上上言者,何不谓下下中平等称?谓下下者,何不谓上上中平等称?
七、有签之神与祸福之神不符
“又签者,是以神示我人以世事之祸福,俾其迎福而避祸也。诸神者,既无不掌人之事矣。则一一兹有己签,以明人事之后祸福。如蝗虫神,该有己签以示蝗虫将为灾与否;马王宜有已签以示家畜将患瘟与否。今有签之神不出几个,只如城隍、关王、白衣、观音等类,何也?”
第八节 化纸
余问曰:“化纸之俗与他俗大不同也。他俗行之亦有次数。人类烦于纸火,如此何益之有?”
中士曰:“焚纸钱者,上以敬神而祈己佑;下以敬死人而相送纸钱,以为日资于阴府故也。”
一、化纸不合理有四
余曰:“按此说,则此俗之意有四:一曰敬神,一曰祈己佑,一曰敬死人,一曰相送纸钱,以为日资于阴府。此皆蛊惑之甚也。
化纸不是敬神
⑴不化纸敬圣
“辨敬神。曰:神圣两品级,其大者谁乎?若圣品级大,则玉皇、佛老等神,让圣人掌天地可也;若神品级大,则既烧纸以敬神,亦可烧之以敬圣,今既不烧纸以敬孔子矣。烧之以敬神,非正敬也。
⑵纸钱置于秽所
“又我屡见纸钱缚于骡马尾,或插于粪堆中。鸣乎敬神之物,曷可置于秽所乎?置于秽所之物,曷可以敬神乎?
⑶假财以敬神
“又夫神者假乎、正乎?若其为假神,何故敬乎?若其为正神,何以假财敬乎?
化纸不能得神佑
⑴废神德不能求神佑
“辨其神佑。曰:人重世财,而轻神德。何也?人与世财皆有形像,而神德否故也。神也者,无形像也。则其所重者,非有形像财,只无形像之神德也。废神德而焚纸以求神佑,岂不谬哉?
⑵行恶不能烧纸以求神佑
“又中土人民或会盟以造反,或以劫掠,无不烧纸以祈神顾佑矣。唏嘘行恶而尚烧纸以求神护,不亦引神以同恶乎?如此者,其将获神佑乎?其将诱神怒乎?
⑶神非贪财小人
“又因财而顾,人无财而弗顾,小人之贪心也。神因世财而护人,岂其不类小人乎哉?
化纸不是敬死人
⑴先德贤不若今人之疑
“辨敬死人。曰:夫烧纸之规,非先德贤所行。今俗既以当孝父母,则先德贤未若今庶民能孝敬父母也。
⑵化纸非事死如事生
又中书云:‘事死如事生。’既然矣,则父母在,事之以正财;其已死,事之以假。则何谓事死如事生乎?
⑶不焚纸以敬师之疑
“又教师者,推之以恩,过于父母生身之恩也。盖夫身者,顽也、腐也、贱也,学者,灵心之文饰也。夫灵心既贵过于身矣,则灵心之学,亦贵过于身也。师与我以教者,其恩过于父母与我以肉身,可以知之,故凡先生谓师父。既然矣,则既焚纸以敬父母,更该焚纸以敬师父也。今弗焚之以敬孔子总师,而焚之以敬父母,其理何也?
化纸不能当冥钱
⑴化纸不能使阴魂获益
“辨相送纸钱,以为日资于阴府。曰:夫纸钱一烧,尽化灰而散矣,则阴魂无所获,岂不明哉?
⑵化纸与灵魂散灭说相左
“又中土恒云:人生一亡,灵魂依然而亡矣。又云:烧纸以临阴魂之日资,两说曷相悖哉?
⑶化纸与阴世说相左
“具人有至富而恶者,亦有至贫而善者。及死,其富者因纸钱多,自然阴世必饶足;其贫者因无纸钱,自然在阴世必穷苦也。以此论之,则凡人富者,今虽放肆於恶,后尚有诸乐之满;凡人穷者,今虽翼翼於善,后无免贫孤之极也。谬哉!惑哉!又阳世者,为善恶之端也;阴世者,报善恶之所也。阴世特论贫富,而莫顾有善有恶,乱道甚也。
二、化纸有三恶三惑
“又烧纸者,其内有三恶、三惑:
三恶
“送亲朋以假财,哄亲朋之一恶也;假行赂以求阴官恩顾,欺神之二恶也;阴官受财而顾□,阴官迷于财之三恶也。
三惑
“信形质财能养无形质灵魂,此一惑也;信今化灰假财成□于阴世,此二惑也;化成灰而四散之纸,贪之而孜孜封于阴库,此阴官之三惑也。”
三、梦阴魂求焚纸是魔鬼诱人
中士曰:“阳世屡梦阴魂哀诉穷难,而求焚纸以赈之。则阴魂用纸钱,岂非确实哉?”
余答曰:“魔知世人迷于焚纸,故借阴魂之貌而诱之以焚。俾人积罪于世,以倍其罚于后世也。人所梦者,岂真阴魂哉?”
四、烧纸人纸马也当废除
中士曰:“化纸之俗,非正道所容,既承教矣。以纸造人、骡、马、轿之类,而烧之于坟中。未知其可否?”
余答曰:“此内可容二意:一烧斯物,以为死人所用于阴世。如此者,与化纸钱同蛊惑也;二用斯物,以为今人之美观,而不焚犹可也。”
第九节 躲殃
一、释躲殃
余问曰:“贵国凡有人死,共寓之人惧而躲殃,其意何谓?”
中士曰:“人身既亡,请阴阳生而问有殃否。倘有之,尚访出殃在何日。日期至,其与亡人所共寓者,无一不避,以待时过。不避之者,无不被殃所害也。此说非诳传,屡有人目睹其实。又常用灰铺于地,而灰中果有殃所发之迹。如犬猫之蹄然。”
二、辨躲殃之昏昧
余曰:“此俗内昏昧有五,一问阴阳生有殃否;二疑有殃否;三定日以出殃;四谓殃发迹;五躲殃害。五者辨之始,可见其非也。
问殃之妄
“辨一昏昧。曰:人有灵魂肉身,夫二物结合谓之活人;二物一分离,谓之死人。只肉身虽死,灵魂尚存,而永久不朽。故凡人所谓之殃非他,灵魂也。夫灵魂既为神而无形阴阳,将何以见殃乎?既不见殃,有殃与否,非其所知也,问之不亦昏昧哉?
疑有殃否之妄
⑴人人都有殃
“辨二昏昧。凡有人死日,莫论其有殃无殃,共居之人共不洒扫以安家也。然则无一人无有己殃,乃疑有殃与否,昏昧也。
⑵人无死与鸟虫无异
“又飞走之类,以无灵才是故,并无殃也。则既无一人无有灵才矣,自然并无一人无有殃,疑之非明也。
⑶婴孩亦有殃
“又飞走之类并无殃矣,若人有无殃者,其与鸟虫无异也。疑之正犹疑人与鸟虫相类否。又中土人云:‘婴孩无殃。’既无殃,则其死后何剁其身而涂血于门乎?既恐其复来,则疑其有殃,蛊惑甚也。
定日出殃之妄
⑴灵魂速归上主
“辨三昏昧。曰:按右说,殃者既无异于灵魂矣。夫魂在世,如客在交易场。天既晚,客商归而算自帐。自身一丧,魂归上主前,以算善恶之帐,必然之理也,其立于家多日何也?
⑵灵魂之出不可见
“又魂立于身,如人立于房屋。夫房屋一颓,人速移也;夫身既亡,魂尚立,枉也。又阴阳家不知殃是何物,从何而来,从何而去,何日始至,何日始出,不亦诳乎?
⑶灵魂之出并不闹
“又出殃后,累见殃大闹房屋。其既已出,焉将闹如此也耶?
殃迹之妄
⑴出殃应无迹
“辨四昏昧。曰:若闭身之九窍,人必死,而殃必从身内出矣。若封门窗,殃出入房屋易矣。夫殃虽无路,尚能从身中而出,能出入房屋,则其非形像可知也。既无形像矣,则发蹄迹于灰,谬莫大也。
⑵出殃之迹为猫犬魔鬼所为
“又群人既相类,则其殃无不相类也。既相类矣,则其一发犬蹄迹,其一发猫等兽之蹄迹,皆非实也。故灰中见迹者,或实为猫犬或为魔所施,以坚凡人之邪信也。
躲殃之妄
⑴亲人之殃不忍加害
“辨五昏昧。日:譬如有一人居于埃世时,件件受一家之恩爱。其虽亡矣,万铭先恩于肺腑,而弗忍如害也。避其殃毒害,非理也。
⑵殃无法躲避
“又殃者既为神魂,自然有灵,而不晓家人躲在何处而寻之,以毒害易也。避之乱道也。
⑶躲殃不合理
“又夫殃既心含毒矣,则人死后恒防之、避之,可也,何独于出殃之日乎哉?
⑷只躲人殃不合理
“又按中国所传托生说,人既转生禽兽矣,禽兽无不怀灵魂。既怀灵魂,断然有殃,而其殃必猛恶过于人殃也。今不躲禽兽之殃而躲人之殃,未见其故也。”
第十节 祭灶神
余问曰:“腊月廿四,家家户户祭灶,其故谓何?”
中士曰:“夫灶神者,因昼夜不离家,故周知家内之事。腊月廿四,始归天,以奏玉皇人家中诸事善恶。人特祭之,如送复命官员,俾其遮家丑而赞家善故也。”
余曰:“兹有五乱:乱信乱祭,以财求情,神纳贿赂,乱纳奸奏。
一、信灶神不合理
“辨信一乱曰:家有卧房、书房、库房等房而皆无神,独灶有之,何也?倘一家未泥灶,自然亦无灶神。既无灶神,则孰奏家中之善恶乎?又人少在家而多游于外,其离灶神既远矣,则玉皇何以知其邪正也耶?若玉皇自知,则亦自知家中之善恶,夫灶神何用之有?又灶神廿四归天,三十日始有新神下来。以此论之,则五日既无灶神矣,家人虽肆于十恶,无惧玉皇知矣。
二、祭灶神不合理
“辨祭二乱曰:祭之何物?一张画马神骑之升天,少许草料以喂马,宰献雄鸡享饼,以为路食。如此祭者,不云入圣教,人虽未入教者,自明其乱之至也。夫灶君既为神,何须马骑?既须马骑,纸马何堪?何喂草料?神既无饥苦,何须路食?既须路食,亦将铺陈汤、金扇等类于是祭之非乱,而何?
三、以财求情不合理
“辨以财求情三乱曰:人违法而上买嘱以免罚,其恶有二:废法而避刑一;引官于贪贿而护非一。世人行贿以买嘱灶神,其二恶乱更大也。
四、灶神受贿不合理
“辨神纳贿赂四乱曰:受人贿之微,非神尊所为,贪小利之徒也。因尘财而遮短,绝本任之直也。复命而瞒上,奸臣之非也。灶神纳贿赂,岂不乱乎?
五、玉皇被骗不合理
“辨纳奸奏五乱曰:玉皇既被小神所瞒,其亦被他神及人所哄易也。然则玉皇因乱纳小神奏,必将有莅天地之大乱也。”
第十一节 打醋炭
余问曰:“贵国打醋炭之俗,何谓?”
中士答曰:“凶神所恶、福神所喜者,醋也。打醋炭而引此以克彼故也。”
一、以醋引福神克凶神不合理
余驳曰:“所谓之神者,刀斧斫之,炮铳攻之,并无毫伤,岂其惧醋而不敢近乎?又醋者,推之以美,未若旨酒能动喜情也;拟之以恶,未若秽物能动恶情也。福神喜醋而至,凶神恶之而避,何理之有?
二、泼醋于地不如泼醋于身
“又倘若醋能引福神而绝凶神,泼醋于地,未若泼于人身更安稳也。今俗泼于地而弗泼于人身,其意谓何?
三、人之安宁与打醋炭无关
“又醋能招福神而破恶神。既然矣,则醋弥多弥厚,福神弥喜而保护,恶神弥惧而远矣。今人之打厚醋、大炭者良多,不能安稳;打薄醋、小炭者良多,无灾而康然也。人安宁与否,不与打醋炭相干,不亦了然哉?
四、定日打醋炭不合理
“又福神者,既无一日不锡恩于人,亦不可有一日不打醋炭,以使其喜而更加恩惠也;恶神者,既无一日不怀毒而能害人,亦不可有一日不打醋炭,以克之而免其毒害也。今人民每月初一、十五打醋炭,其馀日否,何也?
五、打醋炭与中国的神论相左
又中国士庶或曰:所谓之神者,非其实有。人特设己像而敬,以叙上下之义而已矣。或曰:有神与否,在人想神与否。想之便有神,弗想之便无神也。既然矣,则凡人欲免凶神之毒,勿想之,而凶神与己毒自无也,何须打醋炭乎哉?”
第十二节 祷蝗神
余曰:“设祭以祷蝗神勿食田苗者,其俗谬不堪言也。证理姑立六:
一、敬蝗虫为耻
“一曰:夫蝗之为物,群虫之类,贱陋甚矣。人以当神而敬,以当灵而禳,何不自愧乎?
二、祭蝗虫无用
“二曰:夫蝗既无毫灵矣,虽祭祀之,其并无灵、无觅也。其无灵、无觅,而能容情以保田禾,不亦实可笑乎?
三、祭蝗虫有违尊卑
“三曰:飞禽之中,尊卑贵贱不等。尊贵者,如凤鸾;卑贱者,如鸥枭。走兽之中,亦如此。尊贵者,如狮、虎、豹之类;卑贱者,如犬、猫、猴之类。其卑贱,是而避尊贵者有之;其尊贵,是而避卑贱者,未之有矣。鸟虫能明尊卑之伦,而人自屈于卑虫之前,讹哉!昏哉!
四、无蝗神而祭蝗之妄
“四曰:大虫有神否?若有之,人祭之更合当也。若其无神,蝗更无有神,而祭之妄也。
五、祭蝗虫则当祭狼虎虱蝎
“五曰:倘若祭之以禳其灾,则狼虎虱蝎等虫既行毒,流寇既为凶,皆可祭之以免已害,有此理否?
六、祭蝗虫归上主权柄于小神
“六曰:夫蝗虫者,奉上命而为灾乎?自主张而为灾乎?倘其奉上命,祈上以罢灾,理也;倘自主张,则每物之神亦将自主张以掌世事,而上主宰之把柄,尽归小神矣。”
第十三节 祭马王
一、祭马王不能保全家畜
余曰:“祭马王以求护家畜,此亦大谬也。据之以理,曰:物有始而生,有终而归,而终始止一而已。故曰:‘诫者物之终始,不成无物。’家畜者,既非马王所生,则马王非家畜之始也。既非其始,自然亦非其终,其不能取其命也。既不能取其命,焉足保全乎哉?又骡、马、牛等大畜既有王,鸡犬之类亦将有己王而祭之,亦无不可。今弗祭此而祭彼,其故何也?”
二、祭马王是为世利而祭神
中士曰:“鸡犬之类虽实有己神王,只以其微贱,死之不足以为灾。骡、马、牛之类以其大而贵,故祭已王以祈神佑也。”
余驳曰:“然则贵国事神者,上非为神,下非为生死,特为世利而已。人迷于腐利深如此矣!
三、祭马王与上天降罚说相左
“又按中书,家畜瘟死等世灾,皆为上天所降以罚人恶也。若马王能护家畜不死,上天之义罚必将误也。
四、马王是近来始有
“又自有天地,无不有家畜。而马王近来始有矣,则未有马王以前,管家畜者谁?
五、马王是蒙人所封
“又马王者,人封之也。既蒙人封,则其能未若人能。人不能保己家畜,而为马王能,非也!
六、马王能力有限
“又马王既有限,在东必不在西,在西必不在东也。则其体既有限矣,其知亦将有限。虽知东域之事,万不知西域之事也。然其能虽足管东域之畜,何足管西域之畜哉?祈祷之枉也。”
第十四节 祭孤魂
中士曰:“祭灶君、蝗神、马王三者,不贯正理。既蒙教矣!祭孤魂未详可否?”
余曰:“何谓孤魂?”
答曰:“人或死于异方,或无后而亡,其魂以无乡、无后,谓之孤;以飘飘然游于万方,且弗拘于冥狱,谓之野鬼。今享祭以养之,诵经以度之,佛法慈悲无量,果如是。
一、论孤魂说之荒诞
余曰:“此内诞良多,非一笔能悉也,姑特其四而已:一曰孤魂,二曰野鬼,三曰享祭以养,四曰诵经以度。
君子明王皆可能是孤魂
“辨孤魂一诞。曰:若凡人或死于外方,或无后嗣,皆入无主孤魂之流,则虽至明王有德君子,无不为孤魂。而凡小人或亡于本乡,或有后嗣无不脱孤魂之苦凄,无理莫大也。
关王真武也是孤魂
“又僧、道特绝俗、绝婚,以图身后之益。关王虽有子,亦死于东吴;真武亦无子,且死于武当山,如此等类,不可悉数。然则僧、道、关王、真武等,身后皆孤魂也。
孤魂之说赏罚不明
“又人因无力而不生子,因无奈而死于外,二者自然无罪。其无罪而为无主之孤魂,非也!又我今所为之善恶,是以定身后之赏罚也。若因不死于本乡,因无后嗣而为孤魂,则莫论君子、小人皆可为孤魂,则善恶之赏罚不明也。
孤魂之说使人不忠不孝
“又身后为孤魂,既在或无后、或死于异方矣,则莫论为身疾、为父母有命、为修德,千万不可不婚姻,以生儿女也;莫论为身贫乏、为尊父母之命、为奉帝令而为官,千万不可离家乡,以免丧命于异方也。
二、论野魂说之荒诞
“辨野鬼二诞。曰:谓其冥司所不容之魂,只浪游于天下,此说甚讹。
野魂赴食则野魂有形
“一证曰:夫野鬼既赴会而图食以自养,断然有形像也。既有形像,而其数多多许我人之目,曷其睹其一哉?
野鬼将充塞天下
“二证曰:按中书,自开辟迄今,计有几十万载。依此,则野鬼必将无岸,而非天下所容矣。若云佛法无极,度之而少,但佛徒入中国在周朝后,周朝以前几十万载,野鬼之群,无不将充满天下矣。又佛法行于普地之隅而已,则其所未化万国者,其野鬼非万国之大所容矣。
野鬼无罪受殃不合理
“三证曰:死于外方有罪乎,无罪乎?倘其有罪,坠于冥狱,以受殃苦,理也;倘其无罪,绝之而飘荡,非理也。
有主鬼和野鬼之分不合理
“四证曰:所谓无主野鬼者,多有居阳世时,弃恶而为善;所谓有主鬼者,多有居阳世时,废善行恶。然而因有主与否,容此绝彼,非明道也。
人魂不可能无主管容
“五证曰:凡世中物,虽鸡犬之陋,无不有主管而容之矣。我魂之贵,独无主管而容,此说合正论否?
三、论享祭孤鬼野鬼之虚妄
“辨享祭以养孤魂野鬼三证。
鬼魂不须饮食
“曰:视人魂以属饮食,是视之以属形像也。夫魂既为纯神而弗形像也,则其不进世饮食自明也。享祭以养之,诳也。
享鬼魂实际是养僧人
“二证曰:凡祭孤魔、野鬼,所摆祭之食品,祭毕未见其少,仍足元数,而僧自收用之,岂不觅此享祭之俗,非僧眷孤魂、野鬼之慈,特为养本身之奸谋乎?
孤魂野鬼一载一饱早已饿死
“三证曰:人魂饮食既无异于肉躬矣,则夫肉躬既无一日不舍,夫魂亦须如此矣。今孤魂野鬼,一载获一饱而已,其饿久而不亡,何也?
孤魂野鬼就当自尽而脱离苦境
“四证曰:夫孤魂、野鬼,既知饿而须餐,断然将有形质。既有形质,自然而然亦能死矣。今其下苦楚无能了,上无主阻当,则其自尽,以免飘荡之苦楚,不亦利哉?
远洲之孤魂野鬼早已饿死
“五证曰:孤魂、野鬼既有限矣,则其飘游于远方者,万不能知僧有诵经,而请赴会与否。然则僧诵经而请,枉也。不知而不赴会者,既不饥死矣,则享祭以养之,亦枉也。
孤魂野鬼因祭污秽而不赴会
“六证曰:僧祭孤魂野鬼,先聚或人、或畜乱骨于祭场,以当孤魂野鬼先躯之骸骨,如此者,则孤魂野鬼无不自愧、自怒,而万不赴会也。
四、论诵经度人魂之荒诞
度人魂与佛无关
“辨诵经以度四诞。曰:赋命、取命者,非佛也,世之所称‘天爷’是也。信此则度人魂不与佛相与也。
诵经度人魂不合公义
“二证曰:依魂罪多寡而度,公义也。今一诵经而尽度,非佛公义也。
不信佛者,不能受度
“三证曰:信德者,诸神恩之根也。夫孤魂野鬼多在阳世不信佛,则焉受度之恩也耶?
佛之前孤魂无人度之
“四证曰:未有佛以前,谁度魂乎?若云弗度,余曰:则孤魂野鬼既日加,安立于天之下耶?既无享祭以养焉,不馁丧耶?若云有他神度,余曰:既有他神,何以度之权柄让于佛乎?
五、论孤魂野鬼飘泊天下之虚妄
中士曰:“凡人未入教,亦非天主所管,亦非天主所容升天。地藏王菩萨与十殿阎君,亦不管而无容入冥狱。徒死于外方,并无亲朋上其坟。如此者,将无主孤魂野鬼,且飘泊天之下,奈何?”
亡人之魂不会无主而飘泊
余曰:非也。人居阳世者,无一不全保于天主赐恩也。居阳世,属天主管。而身故后则否,非明说也。不容升天者,非天主不管。只因未信天主而染世恶,不升天,必堕永狱,安云无主而飘泊乎?
地藏、阎君无权收绝亡人之魂
所谓地藏王菩萨、十殿阎君不收者,妄也。故自有天地、有人,无不有天堂以报善,地狱以报恶。而天堂、地狱断然非空,乃有主管之矣。厥地藏与阎君既在开辟后而为人类,岂其握地狱之权而能收绝亡人之魂也耶?
亡人之魂属于上主
“所谓无亲朋上坟为无主,亦非。盖世人因有形身,必属形身主,国王所管。则其神魂,既以脱形身,非以亲朋为主,惟有物物之神主以为主矣。然则无亲朋上坟,以为无主,不亦妄哉?若我魂以亲朋上坟为主,则凡恶徒有多亲朋,必利过于孤独君子也,是理通否?
亡人之魂必受永赏永罚
“按右说可以知。凡世人上信一主,下守其规诫者,身后必升天而受赏;否则必堕永而受刑。自古及今,孰免赏罚之永也哉?”
第十五节 破地狱
一、论证破地狱放阴魂之妄
“破地狱放阴魂者,此俗迷之甚也。
破地狱使地狱非罚恶之所
“一证曰:夫地狱者,是以罚阴魂之孽。如国监将以罚乱明之罪也。人死犹未毕,而破地狱救出其魂,则地狱非罚恶之所,惟可谓暂立之店也。
破地狱使地狱常空
“二证曰:人既亡,无一不破地狱也,然则无一魂不脱,而地狱必一空也。
破地狱说诱人为恶
“三证曰:破地狱将诱人民不畏身后之刑,而日敢于作恶矣。盖既信地狱一破,灵魂实出,曷将惧阴司之法乎,曷将弃恶而执善乎?
破地狱说不合天理
“四证曰:今有二人弃世,一富而恶,一贫而善。其富者既有财请僧诵经破狱,而其魂无不逃矣;其贫者因无财力,无僧诵经破狱,而其魂永久不克脱也。鸣呼!恶徒因富而利,善人因贫而亏。岂合于天理哉?
破地狱与焚纸钱相矛盾
“五证曰:既破地狱,阴魂已出矣。焚纸钱以为阴魂日需,枉也。今常焚帛以当冥魂之用,而谓其一破地狱曾脱出,两说不相结也。
破地狱有伤佛教公义
“六证曰:人之行恶轻重不等,其轻者暂居于地狱,其重者久拘于地狱,公义莫大也。今凡人死,莫论其过恶多寡,一破地狱尽于脱,非佛氏与十殿阎君大伤公义哉?
童死不用破地狱
“七证曰:人也者,虽小儿,其魂一然,且无大、无小、无贵、无贱。又按佛氏说,无一不入轮回六道。既然矣,则莫论老幼,谢世皆宜破地狱矣。今见童死弗用,他人死多用。何爱救此而弗爱救彼也耶?“
二、论破地狱与天主教救炼狱灵魂不同
中士曰:“久闻贵教设祭诵经,而救出炼罪魂,以升永福天矣。似此则与破狱相比,何异之有?”
炼狱不同于地狱
余曰:“凡人无天主圣宠于心,而死者无一不堕魔狱,而己罪永远不免也。凡人有天主圣宠而尚有征咎之染者,其必因本咎之轻重,而拘于炼狱,或暂、或久,其所染既以炼洁,始容之于天堂也。
世人替起神功以补其罪
“我世人替起神功而补其罪者,是故将应天主之公义也。纳我辈功而罢炼狱之苦,是以见天主慈爱,炼魂之极也。
天主教非佛教可比
“又天主者,物物之正主宰也。故其门人所诵之经,所为之善,正经也、正善也。诵此经,为此善,以救人魂,无不效矣。佛氏、阎王等说,岂足以为比之耶?”
第十六节 调神
一、释调神救病难之俗
“贵国调神以救病难,何谓?”
中士曰:“夫调神之端,乃轩辕皇帝所传。今凡巫人调神,悬挂三像:轩辕皇帝一、旋锋一、三郎一。击扇鼓念咒以祈保护,尚要三姓人。一保病人于轩辕前,一保之于旋锋前,一保之于三郎前。烧五色纸,缚一草人,以当惹病凶鬼,斩之而丢于十字街。忌三日,且不许外妇入门。水火皆不与外人。调神之法如此,未详其可否?”
二、辨调神救病难之谬
轩辕不足以救人灾丧
余曰:“总辨其谬,一证曰:夫轩辕者,中国之人君也。推之以人染疾而亡,与世人无异。拟之以国君,莫说王不及鬼神;出中国外,亦王不及异邦也。然而其立法、定咒,以服鬼神、消灾恙、护人命,其谬莫大也。旋锋、三郎乃轩辕之二臣也。轩辕既不足调神救人之灾丧,自然二臣益不足矣。
天主有赋命延减命之权
“二证曰:赋命者,天主也。延减命之权,亦不在他,在天主也。今轩、辕旋锋、三郎恃谁而延命?恃己能乎?恃天主准己咒乎?若恃己能,此僭上权而不忠徒也;若恃天主准己咒,非也。盖三者信事讹鬼神,而未信事天主。则其必为天主之反臣矣。天主准己咒,岂协于理哉?
念咒不足以存人命
“三证曰:赋命、存命,二者并难而归一权也。信此则世人既能固一咒而存命,亦将能因一咒而赋命也。人不能使未生之人生于后世,又不能使死人复生而能定咒以存人命,此论实否?
念咒避罚与教化相悖
“四证曰:按中国经书,亦云世内诸苦楚者,是以上帝罚人之孽也。人自想咒念之而避上罚,则上帝心何安?其法何行?世人何畏哉?
轩辕不护念咒者
“五证曰:巫人既常尊轩辕之法而调神,无不有大功也。今巫人死,于他人无异,何轩辕无情乎?无力以护乎?”
三、论念咒与进药不同
中士曰:“凡人病患,亦有仇魔所为者。念咒以破魔,有何不可?倘不宜念咒,亦不能进药饵以保全身,命岂其然乎?”
天主护人免魔之害
余曰:“魔有天主锁獒然,其虽恶我,非天主许罚我罪,丝毫不能害矣。念咒获罪于天主,而图避魔之害,不亦差哉?
念咒驱病会陷人于乱信
“倘若有念咒、调神而病愈者,此非咒克魔而败走。惟冤魔假败,以陷人于乱信之过恶也。
进药是天主治人病之法
“所云不可进药饵以疗疾者,其故不一。然药味者,天主特生之以治人诸病,而其中无半毫之邪。
念咒是邪魔诱人信邪
“至于念咒、调神,非天主所定之法,一切为邪魔所为,如排陷阱以诱人于信邪也。如此,则不可念咒、调神。而可请医、进药,其理何同也耶?”
第十七节 洒扫
一、洒扫不能除恙安家
“欷嘘!凡人不达圣德之荣与身后福之至者,特闭灵目,弗顾邪正,而孜孜图延寿,贪腐躯安。哀哉!其妄积罪,而不能得意也。中民调神犹不以为足,尚洒扫以除身恙,而安康家也。
二、释洒扫之俗
“何谓洒扫?其规模与调神相类。师婆击扇鼓,阴阳生摇铃念咒,家主与粮一斗置于桌上,斗上又置星、土二样壳,朱沙病人身上,焚五彩纸,贴符于病人身及门垣。异姓三人保病人。忌三日,且不与外人水火,又不许外妇入门。人信此术者,因其迷世俗,而未详俗行之虚实也。
三、论洒扫之虚妄
洒扫不能赶鬼
“兹辨之曰:谁建定此术先人也?建定之谓何以破凶鬼也?能大者谁,鬼乎?人乎?我未见鬼惧人,而人惧鬼者,常有之。然而人法将以赶远鬼,正可笑也。
洒扫不能延寿
“又我常见洒扫者死,弗洒扫者生。古人未行洒扫之法,而寿至几百岁;今人孜孜于洒神,而寿仅满几十载;其故何谓?定命数在上主,而弗系洒扫法延,故也。孔子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既在天矣,洒扫以当命,其昏昧哉?
星土不能救疾苦
“兹零辨其礼曰,用星、土二等壳,何也?星与土能救疾苦,而天、日、月等类,则不能,其故何谓?夫星与土无灵、无知,觅星亦离地遥远,可明其弗知巫人念咒与否。
朱砂不能诛鬼
又用朱砂,何借二字音,犹云‘诛杀’二字,且吓鬼速走,以免受诛杀乎?鬼无形、无臭,岂世利器所能伤也耶?
异姓三人不能保人命
“异姓三人保之,何也?夫三人不能自保己命,曷能保他人之命哉?又人益多,保之益稳,惟用三人而已,何故?厥三人同姓与否?何以当病愈之恶乎?
三日、外妇之忌亦不合道理
“忌三日且弗容外人取水火,何故?多忌几日,不亦妙乎?取水火,将引祸。取他物品则否;外妇入门将惹灾,外男入门则否;此以何理为凭据乎?
四、洒扫是魔诱人迷信
“既不与理相与,则此法特为魔所立,以诱人于迷信。而巫人行之以图世利,自明也。信之、为之,其蠹惑甚哉!”
第十八节 献羊
一、释献羊之俗
余问:“献羊之俗何谓?”
中士曰:“凡人有病危,以羊命换人命。乃神既收羊,无不与人留生命也。要知神收与否,拨酒于羊身。战之,是以知收矣;弗战之,是以知莫收矣。”
二、论献羊之虚妄
羊命不能换人命
余辨之曰:“人之贵,极贵。以羊陋命换之,不亦慢灵命之尊乎哉?又试观君王断奸臣死,其亲族牵羊以换之,有此理否?物物主要人命,而以羊换之,岂明人所可信也耶?
只有天主掌管人生死
“又凡人之命,天主所赋。故或存、或取,非他也,天主也。祈谬神以留命,妄至也。
以所敬之神证献羊之妄
“又中土人民所敬之神,既为先朝人而死者,其临生危亦献羊否?未献之,贱生命之咎也;献之而死,则献羊之俗非也。
献羊是戏神之举
“又人献而宰羊毕,羊魂因属形质,无不随身而并死。肉为人所茹,而神特落一空而已矣。献羊非戏神而何?
只献羊不合理
“又不献猪、狗、驴、马等兽,特献羊何故?我恐人类回回,故以羊为上品也。
献羊不能救生
“又献羊者,将以救生否?然则必无一人不舍一羊之微以护生命之大,而永久不能死也。既明知不以救生,何自迷于邪俗乎?”
第十九节 关煞
一、释关煞
余问中士以人有关、有煞说。
答曰:“顾知人或男、或女有关、有煞与否,须查其生时八字,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乎?相克乎?倘其相生,人病无关、无煞,而命长、福纯也;倘五行相克,其弥相克,人关煞弥毒,而命弥暂、身弥遭世灾也。夫神关煞,共有四十四,而其每有法可以破解矣。”
二、论关煞之虚妄
关煞不足论万般灾难
余辨之曰:“凡人遭埃世灾难,谓之有关、有煞,既然矣。今世灾难有万般,而关煞止记四十四,何也?”
以双生子命运不同证关煞之妄
又辨之曰:“双生者,同生时八字,而其一命长,有功名而安福;其一或命暂,或百苦千难。如此者良多,此犯关煞而彼否,彼无关煞而此然,何谓也?”
五行之说不合理
又辨之曰:“行也者,非生于他物,乃自有公性情,以生天之下。诸形物,如水、土、火、气,非他物所生,尚有冷、热、干、湿公性情,而天之下形类,无不含之矣。夫金木又生于土,又无甚公性情以立成诸形物,视之以当行,非也。”
上主掌管人之祸福
“又行也者,虽有公性情,特将以全物之形体,而人之祸福特悬系于上主宰而已。故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又云:‘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书》云:‘皇天无亲,惟德斯辅。’”
八字定命运不合理
又辨之曰:“各人既因生时八字,明知己生命祸福将如之何。则其命长者,不服药饵,而必不死。其命短者,服千药而必亡。其宜富者,不祷神、不交易而必富;其宜贫者,祷神、交易而必贫。以此论之,则凡人各待本生时八字所定而已,有此理否?”
生死祸福与五行无关
又辨之曰:“五行相生、相克之时,生于天下之人言笔难悉,而其命久暂、其乐与苦万不一然。鸣呼!信生死祸福与五行相关而关煞之有无,妄说莫大也!”
论天符破解关煞之妄
所谓有天符法可以破解各关煞者,余辨之曰:“谁立此法,天乎?人乎?若云天,则天既无口,而圣人代天而言,此符法必将为圣人所传。儒书不载,而谓之天,谬也。若云人,人焉足立法以破解天命也耶?”
破关煞无益
又辨之曰:“既有符法以克关煞人,何虑生时八字之凶?破之而安福必至也。今无一人不破,而百苦、千难攻身,依法而破,何利之有?”
关煞系定数不可破
又辨之曰:“关煞书称谓关煞,曰先天数定。夫关煞既已定,曷可有法以破解乎?既有法以破解,曷可谓数定乎?”
第二十节 修道成佛
中人曰:“僧家教人静坐、修养,以成神道。乃曰:‘凡男获道者,无不成佛;凡女获道者,无不成菩萨。’此说未详其果然否?”
一、修道成佛非正修养
余曰:“自古以来,凡明君子,修养意在复元,我人性元为物,非佛、非菩萨,特为上主所生纯德之人性也。克欲所诱,正俗所邪,以图本性之纯,是则复元而正修养也。莫论克欲、正俗,特静坐以图成佛、菩萨,非复元也,非正修养也。
二、佛至尊无对与人能成佛相悖
“又按僧家说,佛造成而主宰群物,乃至大至尊而无容对也。人既能成佛,则佛必有对,而妄谓至大、至尊也。若云佛品级不等,人虽成佛,惟古佛在上而无对也。如国有王居上,而有公、侯、伯;子、男居下,岂有公、侯、伯、子、男与国王为对之理哉?”
余曰:“国主为王,五爵非谓王,惟谓公、侯、伯、子、男而分上下也。莫论古佛、诸佛并谓佛,不亦乱上下之称谓哉?
三、形浊之人不能成无形之佛
“又佛者,无形神也;人者,形浊类也。神形性尤迥绝,而谓人成佛,讹不容言也!
四、人苦修成佛之枉
“又譬我此人获道成佛、菩萨。既已成佛、菩萨,自然非我,此人乃佛菩萨也。依此,则我此人受修养之苦,而受报之者,非我此人,乃异品之人也。我此人苦修养,不亦枉哉?
五、男女得道有别不公义
“又今有二人于此,男一、女一,二者皆得道也。男为佛,女为菩萨,非公义也。盖德道同,而女入菩萨下品男入佛上品,此报何公义之有?”
中士曰:“菩萨品属阴、佛品属阳,故也。”
余曰:“阴阳者,是以形躯相别,而非神魂之所容矣。云所属阴阳,岂其然乎?”
第二十一节 活丹
中士曰:“佛、菩萨既为僧家之诞说,不知道家云:‘有活丹、神术可以成仙。’理乎?”
一、活丹之法是道人骗术
余曰:“道人借‘活丹’二字拐骗财,自过活,岂非活丹哉?若实谓能活天下人,而使之长生,谬矣!
二、活丹之法不合圣凡之理
“有辨之曰:古今至德圣人,未获仙术而亡;酒徒吕纯阳等辈,获活丹、神方而为仙。比之拔美花木而存恶草,是理通否?
三、活丹之法与上主之命相悖
“又辨之曰:我身一死,乃上主所定之共条例。倘世人自有方,以保身永不绝,上主之例条,万不能行矣。
四、活丹之法教人废善为非
“又辨之曰:畏身后罚而望报,是以世人为善而不敢为非也。今教人以觅活丹、贪仙福,所以教之以不畏罚、不望报,而废善为非必以。
五、活丹之法与情理不合
“又辨之曰:厥仙术者,乃李老君所授。其授于门人,而未授于己亲族,以留其命,何爱惜门人而未爱惜亲族也耶?
六、活丹之法有悖古训
又辨之曰:中书有云:‘顺天者存,逆天者亡。’吕纯阳既迷于酒,蓝彩和既迷于色,自然大逆天而宜亡也。尧、舜、禹既自修,而柔爱民,自然顺天而宜存也。今此亦亡,而彼若尚存,则可谓:‘逆天者存,顺天者亡’矣,是岂实理否?”
第二十二节 跌魂
一、释跌魂回身之俗
余问:“凡人有跌而身不自然者,俗谓跌去其魂而必关于本身,贯身始愈矣,此俗谓何?”
中士曰:“用雄鸡一双,三姓人保之,巫人念咒,用称称疾人衣,以此衣扫地而反复称。若重过于前,所以知已收魂在衣。巫人呼跌魂回,保人应口云:‘来也’,疾人穿此衣,而已魂仍附身矣。中土俗如此,我虽弗信,亦愿请教。”
二、论跌魂说之妄
余曰:“不信此俗虽妙,明辨之心亦了然,而益不信也。姑立五端辨之:
活人跌魂之妄
“一曰,人死非他魂离身也。魂既跌而离身,人焉活哉?人既尚活,谓其跌去其魂。妄也,谬也!
用衣收魂之妄
“二曰,我人之魂者,纯神也,无形臭也。用衣收之,用称称之,不甚可笑乎?
不能收死人之魂
“三曰,人跌,魂在,魂离肉身;人死亦在,离肉身。人既跌魂,巫人能收、能关。既然矣,则人既死,巫人亦能收、能关乎?若不能此而能彼,诞也。
魂因跌而弃身之妄
“四曰,模所以然,必尚己质所以然,而凡无碍,莫不相投合如冷与水、热与火。我魂者,为肉肉之模所以然;而肉身为其质所以然。则夫魂曷因一跌而弃肉身?曷待三人保,巫人念咒而请,始归元身也耶?
不收骡马跌魂
“五曰,中土人民信人魂托生禽兽。依此则骡马一跌,亦将跌魂,而亦必请巫而关之矣。今不其然,而谓人跌魂而宜关,妄也!”
第二十三节 剁死婴
一、释剁死婴之俗
余曰:“久闻贵国婴孩死,父母有剁之而以血涂其门户,未知然否?”
中士曰:“然。因其生暂,特恐复托生于家故也。”
二、剁死婴是酷暴之行
余曰:“此俗亦酷暴,亦蛊惑。何谓酷暴?柔爱己子者,弗谓为人伦。虽愚鸟、猛兽,亦无不柔爱之矣。人父母剁己子,是以废人伦,其酷暴过于鸟兽也。又婴儿者,因赤而无罪,人无不爱而惜之。父母弗爱、弗惜,其酷暴不堪言也。又爱惜本体者,自然之理也。夫婴儿既与父母同一体,父母剁己婴儿之体,自然剁己本体,岂非戾甚乎?按右说,亦可以知,凡人父母丢儿女于沟渠者,其狼戾同之。”
三、论父母伤儿女之非
中士曰:“儿女之生者,父母所寄也。其伤儿女之生,何非理之有?”
父母无权伤儿女之生
余曰:“父母以精血生身,而夫身有命,特在凑合与上主所赋之灵魂也。如此则儿女生,非父母所与,亦非父母所能损,尚容何疑?
父母亦无能
“又寄生与损既在父母矣,则凡儿女患病,存其安;凡儿女丧命,嘱复生;二者亦必在父母也。今不然,则儿女生亦非父母所与亦非其所为主而能损,明理莫大也,悟之省之。
四、破剁死婴之蛊惑
“何谓蛊惑?有二:一信转生;一信婴孩因遭剁苦,不复来。
无转生之理
“欲明无转生之理,览《天主实义》,兹姑齐二证:
⑴转生之论古人少而今人多
“一曰盘古之时人民稀罕,而今稠密特甚。夫稠密,人之灵魂将从何转生乎哉?
⑵.转生之论将废世中常道
“二曰凡人男女,因不知己祖宗、父母、兄弟、姐妹托生若何,万不敢嫁娶;国王恐皇亲转生奸臣,万不敢诛人民;因恐己亲族转生六畜,万不敢用。依此,而世中之常道全然废也。
死婴不因惧剁而返本家
⑴死婴不知疼
“其二蛊:惑婴儿既亡,剁之不疼,谓其遭剁苦而不复来,非蛊惑何?又受剁者身也,非魂也。
⑵魂不惧剁
“而托生者魂也,非身也。剁身以吓魂,明乎昧乎?
⑶转生不自主
“又云魂之转生必奉阎王令,而转生或此、或彼也。然则若有令而转生元家焉,能自主而因惧剁,不转生元家乎?”
五、释婴儿出生即死
中士曰:“人之命久暂不一。其命久者,天主生之可也。其生未毕而亡者,天主不许生于世,不亦更妙乎?”
余曰:“人生之久暂,全系于上主。而其决定或久、或暂者,志意多弗容一毫舛差也。兹特设一故,曰:“主造群物,各与之以生本已然之德。如与水以生水族之德,与日以照四方之德。凡夫德自足,而无碍于外;其已然,必完全而无玷也。凡或德自溺,或有碍于外,其已然,必有所病也。胎者,精血之已然也。故胎寿夭,在精血生德足与否,及有外碍与否。何不省哉?”
六、释天主不护佑婴儿不死
中士曰:“天主既知或精血有所不足,或有外碍,而胎不能在。增精血所弱,而阻外碍,不亦救胎之慈乎?”
余曰:“天主既与各物以本德,各依本德而行,自然之道也。增其所不及,阻其诸碍,则与物以本德枉也!”
第二十四节 佛道持斋
一、论持斋之义
中士问曰:“佛、道持斋以为要,而贵教否。愿请其由。”
持斋有四等
余答曰:“斋有四等。悭吝一,乃薄食以省财也;医一,乃灭饮食以疗疾也;孝一,乃绝荤以报双亲之恩也;神一,乃斋诫以事神而图身后之要也。悭吝、医二斋既为世腐利,其无德明也。孝斋既为报父母之恩,其有报本之善也。神斋者,为正神而斋,正也,德也!为佛、老等邪神而斋,邪也,恶也!
持斋善恶不在绝荤
“譬如民纳税于国主,忠也,善也!纳税于贼,非忠也,恶也!又譬如人子为父母之仇人而斋,不孝也,孽也!为父母而斋,孝也!善也!故持斋善恶,不在绝荤,特在其为所以然而已。假如刀斧本无善恶,用之以剿贼寇,善也;用之以弑君、父,恶也。持斋以敬佛、老等辈,乱也,何反以为善乎哉?
持斋为克邪欲
“天主生我而柔之,如赤子明知人民强弱不等矣。倘其弗论人之有力与否而命斋,非父母柔赤子之心也。于是我教虽有多圣长斋,只论教定公斋,每年不过数日。而此数日者,凡人有故,亦免其斋。如怀胎、乳孩、患病、行路等人。盖我斋非为伤身命,惟为克身欲所发之邪是也。”
二、论天主教持斋之功
中士曰:“贵教人虽持斋,特忌肉而弗忌鱼虾、鸡卵、酒、葱、蒜。如此斋诫,何苦功之有?”
持斋以克己自衰
余曰:“推之以味美而补养身,自然肉大过于诸食也。我绝肉味,是以克馋口之迷也;绝肉补养,是以削身强,而其欲自衰弱也。又我持大斋,每日惟一餐。依此,则我教之斋功亦甚苦矣,而旁门能有乎哉?
神不嫌食葱蒜之人
⑴神唯恶灵魂之罪
“若云葱蒜臭,而神恶之,此说非也。证之曰:“神既无形质,其所恶者非形质臭,惟恶神臭,乃我魂之罪也。岂其嫌食葱蒜之人也耶?
⑵神不嫌臊腥等臭
“又倘若神恶葱蒜,亦将恶毒、痢疾、臊腥等臭,及乞丐身污、衣敝。其弗恶此而恶彼,何也?
⑶古圣贤无不食葱蒜
“又凡古圣贤无不食葱蒜,而未见说神恶而废之。我因食葱蒜被神恶而废,厥神为谁?
⑷非神之恶不足虑
“佛、老等乎其人也,非神也。恶之、废之,我非以为虑也。”
三、论以肉赔肉之妄
中士曰:“食葱蒜犹可,只食肉者将以本身肉赔之,可不惊哉?可不诫哉?”
余曰:“以肉赔肉,此异端邪说,甚不协理证论。
人死尸朽无法赔之
姑立六端:一曰:凡人既死,尸朽化埃,其赔之肉何在?若其实赔,则无所朽而化埃也。
禽兽食人,不能相赔
“二曰:人者,灵尊也;禽兽者,愚贱也。凡人食禽兽肉必将赔,则凡禽兽食人肉更将赔。今禽兽不赔与人而人赔与禽兽,何重禽兽之愚贱,而轻人之灵尊也耶?
人赔其肉,无禽兽能收
“三曰:我将补还,谁将收乎?禽兽已被我宰而食,其不能收明也。既不能收,则我虽赔,不可谓还债也。
食肉甚多,不知赔与谁
“四曰,凡人一生吃肉有几百斤,其躯不过百斤。且诸肉不一类,至于鱼虾,更无算矣,将赔与谁乎?
圣贤之肉赔与禽兽之非
“五曰:先圣、先王、有德君子,无一不吃肉。然则亦无一不少禽兽之债,亦必需还取圣王、君子之肉而赔与禽兽。愚说甚矣!
佛老亦当赔禽兽皮毛
“六曰:佛、老等邪徒虽不吃肉,无不取毛皮之类,以为己用。依此则既欠肉而必赔,无不欠毛皮而亦必赔之。于理通否?”
第二十五节 娶妾
一、论娶妾不合理
娶妾有违天主之例
“娶妾,俗人以为合当。以理论之,非也。证之曰:“天主化成万有,生一男而特生一女为偶。人类未传,一男特配一女;今人类普天之下而一男配多妇,其理通否?
娶妾有失阴阳之道
“又阴阳之道在为对,若失对,是以失阴阳之道也。故日与月、天与地、冷与热皆为对,飞禽之类亦无不归依一隅之道。噫嘻!人之灵而矣,阴阳之要且以为可谬哉?昧哉!
以一妇配多男证娶妾之妄
“又一妇配多男,断然非贤妇也,何废阴阳之规模故也?一男配多妇,非废阴阳规模而何?”
二、不可因圣贤言行而娶妾
古时人少,故舜娶二女
中士曰:“我尧帝以二女妻舜他贤圣亦有娶多妇,岂其伤阴阳之道哉?”
余曰:“古者,海内人民稀罕,多娶以传人类,犹可;今人民稠密特甚,而尚娶多妇,何免绝阴阳之常格也耶?”
娶妾因色而非因孝
中士曰:“吾儒书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然则凡一妻不生子,尚娶一二妇,岂不以雪不孝之孽乎?”
余曰:“贵国人士虽有子者良多,加娶其故何谓?为孝乎?为色乎?不生子之病,亦可在男,亦可在女。以此论之,则女亦可自思云:吾夫不生子,吾尚招一男,以免大不孝善也。女有借孝名而招异男者,必将谓乱;男有借孝名而配多妇者,安将谓孝乎哉?
三、论孝与无后与否无关
“谓孝不孝,在有后与否。非也!妄也!
禽兽皆能生,德为人独有
“证论有四:一曰,德善者何?人所能为而飞走所不能为是也。人能生子,飞走类亦然。如此则可以生子为孝谬也!
生人非人能主,德乃由人自主
“二曰,凡我不能自主而为善与否,为之非谓善,不为之非谓恶也。如人疯为善,非谓己善,为恶,非谓已恶。何也?所为善恶弗出于己主意,故也。人者俱愿生子,而其不生者良多。可以知生子非人所能自主。而既不能自主,生之弗足为孝;弗生之不足为不孝也。
以子论孝,则孔子孝德有亏
“三曰:孔子惟生孔鲤一子,则其孝德无不微薄于多子之匹夫也。岂其然乎?
以子论孝,则使人两难
“四曰:假如有人子以身患病,父母恐其丧命,特令弗配,当如之何?倘尊亲令而弗配,自然无后而大不孝也;倘勿从亲命而配,亦大不孝也。人之明理者,无不断云:尊父母之令而存其身之生命以事父母,是正孝也。依此则无后,断然非谓不孝也。省哉!悟哉!!”
第二十六节 自杀
一、因心毒恨而自杀之非
“凡人自害己命者,其等有二:一心毒恨、一无胆略,而皆弃公然之伦也。
心毒恨自杀之意
何谓心毒恨?被人害而恨毒在肺腑,活之无力复仇,特自尽以图害是也。
人当相爱无相害
“鸣呼!上主生兽,与之尖牙、利角、锐爪,其用之以敌己害,而未见其自伤,以申复仇之心。我人生而有灵,无牙、爪、角之利,本宜相爱,无相害。如或不然,亦宜压怒而忍。岂可存心过于牙、爪、角之利而自害,以害他人乎?
不可绝身命以应私恨
“身命至重也,至绝之以应私恨,恨毒莫大也。
二、因无胆略而自杀之非
“何谓无胆略,不能当世祸,攻身之苦是也。
遭艰难而自杀非胆略之人
“舟师遭狂风巨浪而弃舵不理,舟者非良师也;兵主遇猛敌而倒戈投降者,非胆略之将也;我遭艰难而灭主意自捐者,非胆略之人也。
心宽自若乃君子之量
“家安、身福而懵然自存,小人则然;家难身苦而心宽自若,是乃君子之量也。
三、自杀是弃公然之伦
“何谓弃公然之伦?故有叁:
自杀者僭天主之权
“壹,我生命乃天主所与、所养,非我所主而能损。损与存之公权在天主而已矣。我自主而损,不亦大弃公然之伦乎?
自杀者伤父母之体
“二,人子之躯与父母归一体,故凡中土孝子保全本体以当保全父母之体也。依此则人之自尽者,正伤父母之体而弃公然之伦明也。
自杀者灭己本性
“三,群物者,虽其无灵、无生,莫不防己灭而图己存也。故鸟虫百计、千谋以避害就利。夏冷隐藏于地,以避外热攻灭;冬热隐藏于地,以避外冷敌败。雨分成圆珠而下,以免散亡。物物皆然,人自恶而特灭己生,非违公然之论而何?”
第二十七节 贱养贱名
一、释贱养贱名之意
余曰:“贵邦黎民与小子,或耳带环坠如女;或鼻带圈如牛、猪;或项带锁索、鞋绳如犬、驴。又称名怪异,如狗儿、驴儿、女子等般。愿请其故何谓?”
中士曰:“父母柔爱己子,心恐魔爱之而取己命,特装之以诳魔,而免其害故也。”
二、驳贱养贱名之妄
余曰:“此俗全违正论,据理立七:
魔鬼不能自主伤
“一曰,我生命为天主所赋,而常主宰之,既不容疑矣。则鬼魔不能自主而伤人生,了然之理也。
大人不防魔鬼之疑
“二曰,倘魔鬼能取小子之命,自然而然亦能取大人之命也。今未见大人防魔之害,而小子然其故何也?
魔鬼嫌女爱男之疑
“三曰,鬼魔有取男命之权。既然矣,其亦将能取女之命也。其嫌女而弗取,爱男而取,此说以何为据乎?
小子装女诳魔之疑
“四曰,夫魔纯灵也、纯神也。小子装女与禽兽,不能遮蔽于世,独人而能遮蔽乎神魔?岂非妄信也耶?
小子装女不能瞒魔
“五曰,小子装而死者,甚多也。其不能遮瞒于魔,此甚明也。
少女丧命之疑
“六曰,少女亦有死其命,被谁取乎?若云鬼魔,则何谓鬼魔嫌女而弗取也耶?若云上主,则取少女命既在上主,取少男之命亦无不在上主,何与鬼魔相与哉?
贱名有辱人灵之尊
“七曰,呼人为驴、狗等类,辱至难当。以女子装而为飞走,不亦辱人灵之尊乎?”
三、释天主教圣名圣椟
中士曰:“久闻凡诸在贵教者,各立一圣名,身佩小囊,称谓圣椟,未详其义何如?”
圣名是天教圣人名讳
余曰:“圣名者,已往居世有纯德,皆在天堂圣人之名讳。借此圣名为称,一以证为圣教人,二以当盔甲而免身魂之患难,故也。
圣椟以免身魂患难
“身佩圣椟者,其与称圣名同意。所谓免身魂之患难,历有实据。未在教者,亦常经验之矣。于是邪教之人笑我圣名、圣椟,可乎?我笑其畜牲起名及锁索之类,不可乎?”
第二十八节 保全孺子
一、佛道之法不能保全孺子
中士曰:“认与僧、道,孺子求僧道之旧衣片以衣之,或锁孺子于佛前,未知可以保全孺子否?”
上主掌管人命
余曰:“三者皆枉也。取我命与否在上主,虽愚人亦知之。然则非上主自矜怜,或因已教下圣人哀祈,万不能存也。
佛不能保全孺子
“佛非他,尘世一人耳。其在世未认而事上主,及自开教门而妄自称上主。既为凡胎,自然非上主。既未认而事上主,自然非上主教下之圣。非上主、非圣,而能保全锁子,实否。
僧道旧衣片不能护孩童
“佛不足以护孩童,而僧、道与其旧衣片则然。妄也!
信佛道不足以护人
“又信德真假,在所信神真假;而功德真假,必在信德真假也。僧、道所信佛、老,假神也。其信则假,而其功德依然假也。信与功德假,而其能护人非也!”
二、保全孺子当以正信正道
中士曰:“按右说,一切不宜顾儿女死活,为父母者心中何忍也耶?”
余曰:“不然,穷心而救,父母之柔情也;依正道而救,上合正主之旨,下应人之本等也。安可因身生之小,而废上道与本等之大乎哉?安可云佛、老与僧、道能而肯救护,而物物之主、群生之大父母不能、不肯救护哉?”
第二十九节 祈祷雨
祈祷雨,虽为欲救黎民,只接法水、请僧道设坛做法点祈、用妓妇骂詈而祈、或宰白狗祈祷,非正道反正道。
一、驳接法水
水非有神奇
驳接法水曰:“凡诸江、河、泉、井之水,或由海出,或从土中湿气生。其中非有神奇,特为物物租生,自然之道。愚民建庙设像,指水为法水,天不雨,为之祈祷。何不究理,而迷于邪哉?
法水不灵验
“又夫法水既验,时旱而能感雨,则雨涝亦能感霁乎,何未之见也?
二、驳请僧道做法
祷祝必引上怒
驳请僧道曰:“祷祝在人,降雨在天主。人有弗认、弗顺上主,自觅己非,不敢祷祝,乃善愧之美。其敢于祷祝,必将引上怒矣。
焚符请佛增上主之怒
“又因上主所忌之物,用之以祈恩,感怒愈甚也,非沾惠之道也。至焚符请佛老等法,皆不协于上主之旨。而用之以禳旱,其将引上怒乎,将获上惠乎?
僧道有心图利无心求雨
“况僧道祈雨,特图利而已。岂其以人心为己心,以人苦为己苦也哉?”
三、驳用妓妇骂詈
驳“用妓妇骂詈”曰:“成汤祷雨,视本德犹不足。尚自苦、自谦,而哀告天,以蒸民之艰。今令秽妓祈雨,己万浊犹不足,尚加辱骂上天。古今二俗,其何相异之极哉?
四、宰白狗祈祷不堪一驳
“如宰白狗祈祷者,真令人笑倒欲绝,弗容驳也。
五、释祈祷雨时有灵验
中士曰:“右法累亦有灵验,谓其无益,反引上怒。何也?”
上主许魔兴雨以加罪
余曰:“凡其有效,有二故:一,上主许魔兴雨,以助今迷信之罪,而后加迷信之刑也;
魔知雨征以盅惑人
“二,魔灵甚知天文,察见雨征,借魔徒口云:‘某日有雨。’愚民不达其由,特赞神法之灵,称僧道之能奥,蛊惑甚矣!”
第三十节 朝山拜台
“朝山、拜台,其害甚于他俗。何也?他俗诱人远天理而陷魂于恶,朝山、拜台之害,并攻魂与身也。
一、朝山拜台陷魂于恶
“何云攻魂?引人废明理,而获罪于上主是也。据理有二:
有灵之人参敬无灵之土石
“一曰,山与台,峻土、巍石耳。人灵且参敬无灵之土石,非灵明也。
有命之人朝拜无命之土石
“二曰,物之有命者,自然尊过于无命之物,而其命益贵,厥物益尊。如蝼蚁尊过金银,凡人尊过于鸟兽,鸟兽尊过于草木。以此推之,则五岳既为顽土、怪石,自然未若蝼蚁有尊。朝拜之,非理也。
二、封禅朝山之妄
中士曰:“夫五岳乃帝王所封,其内有神人。岂拜顽山,而不非其神也耶?”
余曰:“古先王并拜祭山与川,今人何不朝川,而朝山、拜台乎哉?又尝闻中云:海、江、河、井,各有龙王神,各方亦有土地神,何朝五岳者多,而朝龙神、土地者少耶?又若五岳有神,他山亦将有神。他山无神,而五岳独有,据何理哉?
三、帝王封神之非
“所谓帝王封神者,大非也。理立四端:
以世人封天神
“一曰,埃世人之品,虽帝王,大不及神品之贵与。以此拟之,则帝王封神,正是下封上,有此理否?
以阳世莅天国
“二曰,帝王特莅阳民不及阴鬼,亦特本国之民不及异国。其莅而封神,实否?
又封神又拜神
“三曰,夫五岳,帝王亦参拜。噫!五岳宜朝拜帝王,以谢封神之恩。乃帝王所自封之神,而敬之、拜之,宜否?
所封之神不能保国护民
“四曰,帝王既能封神命神,护国、保民,常享太平、安宁。厥神万不敢违命,而国民皆全利矣。竟有不然,何也?帝王封神非实封之,惟为俗之虚谬故也。
四、朝山拜台有害于身
“所谓害身者,不待辨自明也。特斋路艰浅,而行迢递而弗辞,天盛暑而不避,严寒而无怨。被虎狼所伤,苑于险峻之中,危石上跌而丧命,此皆肉身所遭之难也。哀哉!怜哉!人甘于难,以为违理之事也。”
盛世刍荛
陈善闭邪要务
仁爱圣所梓行
远西耶稣会士冯秉正端友指示
同会高尚德怀义、雷孝思永维、宋君荣奇英校阅
值会戴进贤嘉宾鉴定
从教后学任伯多禄付梓
杨多默纂录
盛世刍荛题解
《盛世刍荛》是于雍正年间北京初版的一部天主教护教书。书封面上有“陈善闭邪要务”和“仁爱圣所梓行”之题。 冯秉正指示,高尚德、雷孝思、宋君荣校阅,戴进贤 鉴定,任伯多禄付梓,杨多默 纂录。此书系“远西耶稣会士冯秉正端友指示”,称“指示”以示非冯氏亲笔,笔录者杨多默。冯秉正字端友,原名Joseph Marie Anne de Moyriac de Mailla,法国人,生于年,年到达澳门,在广州、江西九江、北京等地传教,年卒于北京。原书五篇,今底本缺“救赎篇”,共面,藏于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 号。 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 号; 也藏在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Petersburg),文献编码为C, C号。
“盛世刍荛”字面之意是“太平盛世的浅陋之言”。费赖之在《在华耶稣会士列传》中提到冯秉正传收有此书,译书名为拉丁文曰:Saeculo aureo humilis tractatus,意谓“黄金时代的卑论”,又译曰:Sententiae hominis rudis ad litteratos,意谓“愚夫对学士们的浅说” ,均能达意。《盛世刍荛》原本有五部分:“以认识天主为溯源篇,以天主降生为救赎篇,以认识自己为灵魂篇,以身后吉凶为赏罚篇,以旁门外道为异端篇。”《溯源篇》论述的是天地万物的由来和天主的性体,以及人当恭敬天主、依靠天主的道理。(《救赎篇》今阙。)《灵魂篇》分辨了生气与灵魂的不同,说明了天地万物的分类和人的灵魂不灭的道理。《赏罚篇》论述了天主教有关善恶祸福赏罚的道理,介绍了天堂地狱赏善罚恶的真实情况,说明天主掌管祸福赏罚,人当深信不疑。《异端篇》首先申明天主教与异端不能两立的原则,然后分十八个部分对中国民间文化传统中的风俗礼仪进行了批驳。
《盛世刍荛》的著书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广传天主教的信仰。因此,本书涵盖了天主教的基本信仰体系和对人生与文化问题的基本解答。并且,采取了与其他传教文献不同的表达方式。“溯前明万历年间,因西儒利公等进呈经像,此后代有传人。其时最著者,如大学士徐文定公、大宗伯李我存、少京兆杨淇园诸君子。昌言伟论,著述如林。虽不尽圣学之渊深,亦足发后人之愤悱。所虑理本精微,辞多华藻。谁家爨婢,尽属文人?即难应对亲朋,何以兼通雅俗?若欲得心应口,必须俗语常言。此《刍荛》之所由作也。…语甚简明,事皆紧要。据此究心,庶无舛错。况穷乡僻壤,安得人人而口授之?得此一编,各人自己披阅,即与所讲无异。若系不识字之人,或妇人女人,或衰老病躯,欲闻圣道而无人能讲,只须一位识字之亲友,看书朗读,又与讲道无异。正所谓书中有舌,如获而谈也。”
盛世刍荛目录
盛世刍荛题解
盛世刍荛目录
首篇
鉴阅姓氏
仁爱引言
一、仁者爱天主且爱人
二、明代天主教著述难以兼通雅俗
三、《刍荛》的内容和目的
盛世刍荛原目录
溯源篇
总问答一章:开讲问答式
总讲一章:总讲恭敬天主的缘故有三件
第一节 讲天主性体(计八章)
一、讲第一件缘故。这天地万物,必先有一主宰生存掌管。不是理气,不是自然而然,不是有生有死的人所造。
二、讲天主惟一无二、无始无终
三、讲天主无形无像
四、讲天主无所不在
五、讲天主无所不能
六、讲天主无所不知
七、讲天主无善不备
八、讲我们最要紧的,就是认天主以救灵魂。故“天主”二字之外,无庸旁及。
第二节 讲造物(一章)
一、讲第二件缘故。天主为何造化天地万物,给人使用?
第三节 讲人人倚靠天主(计三章)
一、讲第三件缘故。我们本分,该倚靠天主
二、讲我们在世并无一人不依靠天主
三、讲我们一生举动,不可不倚靠天主
救赎篇(只存题目)
总讲一章
驳问一章
总辨一章
第一节 分辨(计十五章)
灵魂篇
总问答一章:论生气不是灵魂
一、把气当做魂不合孟子原意
二、以气之聚散论生死
三、气与魂判然各别
第一节 分论(计七章)
一、论天地神人万物共分五类
二、论灵魂、觉魂、生魂来路不同
三、论觉魂、生魂必灭,灵魂不灭
四、论明悟、记含、爱欲可证灵魂不灭
五、论自主之权可证灵魂不灭
六、论生前事业可证灵魂不灭
七、论古来书义可证灵魂不灭
赏罚篇
总问答一章:解造物主真传俱该深信不疑
一、眼不能见身后赏罚
二、读书可知身后赏罚
三、先信而后可明身后赏罚
第一节 分解(计六章)
一、解生前祸福算不得真赏、真罚
二、解身后虚名与本人赏罚无干
三、解世上吉凶祸福俱系劝戒之方
四、解天堂善报,自古圣贤俱真心切望
五、解无形之灵魂能受赏罚
六、解天主圣教所讲天堂地狱奉有真传,与佛老妄言名同实异
异端篇
驳问一章:来书驳问
总辟一章:回书总辟
一、天教与佛教正邪不能相杂
二、从道与悖道者不能并行
三、弃邪归正悉听尊便
四、论纲常名教惟理是举
五、异端之说难逃名教之诛
六、欲正人心则先祛邪说
第一节 分辟(计十七章)
一、辟世俗所奉北斗、文昌、城隍、土地、金乌、玉兔、井灶、门神等
二、辟佛有杀母、弃父、傲世、欺人四大逆
三、辟轮回有十大弊端
四、辟占卜、求签、灼龟、起课等
五、辟选择日辰宜忌星宿吉凶等
六、辟画符念咒、去病逐邪、师公师婆、蛊毒魇魅、请仙扶乩、妄言祸福等
七、辟相面
八、辟推算命运、五行生克
九、辟风水、方向
十、辟祈晴祷雨、供献妖道龙王
十一、辟禳灾打醮、野祭呼魂、扫房接
十二、辟佛家吃斋戒杀
十三、辟念佛参禅
十四、辟烧神化马,纸锭、纸钱
十五、辟超度破狱
十六、辟修炼内丹、外丹
十七、辟娶妾
十八、辟毁谤
首篇
鉴阅姓氏
圣教书藉,耶稣会中,必由三位司教详加校阅,
值会者鉴定准行,始付梓流传。
今将鉴阅《盛世刍荛》姓氏开后:
远西耶稣会士冯秉正端友指示
同会高尚德怀义、雷孝思永维、宋君荣奇英校阅
值会戴进贤嘉宾鉴定
从教后学任伯多禄付梓
杨多默纂录
仁爱引言
一、仁者爱天主且爱人
善恶正邪之辨,吉凶升降之关,无他,仁与不仁而已。尽仁之道,非爱不为功;尽爱之道,非上爱天主,下爱众人,不足以成仁。从未有不爱人而可称爱主者,亦未有爱主而不爱人者。
二、明代天主教著述难以兼通雅俗
溯前明万历年间,因西儒利公等进呈经像,此后代有传人。其时最著者,如大学士徐文定公、大宗伯李我存、少京兆杨淇园诸君子。昌言伟论,著述如林。虽不尽圣学之渊深,亦足发后人之愤悱。所虑理本精微,辞多华藻。谁家爨婢,尽属文人?既难应对亲朋,何以兼通雅俗?
三、《刍荛》的内容和目的
若欲得心应口,必须俗语常言。此《刍荛》之所由作也。先列鉴阅姓氏,使好学者共知所言之公。以认识天主为溯源篇,以天主降生为救赎篇,以认识自己为灵魂篇,以身后吉凶为赏罚篇,以旁门外道为异端篇。语甚简明,事皆紧要。据此究心,庶无舛错。况穷乡僻壤,安得人人而口授之?得此一编,各人自己披阅,即与听讲无异。若系不识字之人,或妇人女子、或衰老病躯,欲闻圣道而无人能讲,只须一位识字之亲友,看书朗诵,又与讲道无异。正所谓书中有舌,如获而谈也。谨不避粗疏,公诸同好,于仁爱之业,不无小补云。
盛世刍荛原目录
盛世刍荛总目
首篇
鉴阅姓氏
仁爱引言
溯源篇
总问答一章
总讲一章
讲天主性体计八章
讲造物一章
讲人人倚靠天主计三章
救赎篇
总讲一章
驳问一章
总辨一章
分辨计十五章
灵魂篇
总问答一章
分论计七章
赏罚篇
总问答一章
分解计六章
异端篇
驳问一章篇
总辟一章
分辟计十七章
溯源篇
总问答一章:开讲问答式
假如有一位,或友或亲,来听道理。彼若不先开口,必当问云:“有何见教?”彼若回云:“闻得先生们常劝人恭敬天主,因不曾明白这缘故,特来请教。”我当谦辞奉告云:“承尊驾来问恭敬天主的缘故,这是人生在世头一件当紧之事。但此道理,系超性以上的学问,就是那聪明睿智、博学鸿儒,也不能阐扬万一。然广大精微之理,都在平常日用之中,故夫妇之愚,可以与知。《刍荛》之言,圣人择焉,谨将传下来的几句粗浅话,略说一说。从来善讲不如善听,我虽不善讲解,尊驾系善听之人,因其已言,即能知其所未言。
总讲一章:总讲恭敬天主的缘故有三件
世间事务,竟有几件不用指点的:(一)第一件,各样使用之物,都要查究他的来历。(二)又一件,若别人或留我居住,或管我衣食,或给我银钱房地之类,就想不是无因而至,必问明给我的缘故。(三)又一件,自小就知道爱亲敬长,一切事情,都全全倚靠着父母。这三件事,不论聪明人、愚蠢人,个个俱如此。今要明白恭敬天主的缘故,只将这三个意思,往前推论去,必能猛然醒悟,巴不得快快的恭敬天主了。其推论之法,聪明人原不烦细说,今先将头一件论起。
第一节 讲天主性体(计八章)
一、讲第一件缘故。这天地万物,必先有一主宰生存掌管。不是理气,不是自然而然,不是有生有死的人所造。
当查究天地万物的由来
各样物件,既知道都要查究他的来历。难道这样的大天地,这样的多人物,到不该查究一个来历么?房屋器皿,系工匠所成;文章字画,系能人所作。从未有自然而有、自然而成之物。今尊驾现住的房屋、现用的器皿,有人说不是工匠造的,尊驾必笑其愚痴。读书人见了一篇好文章,博古的见了一幅好字画,必详看是何名人手笔,断不肯轻易放过。今高天厚地,岂不是覆载吾人的大房屋么?天地内的万物,岂不是供给吾人日用的器皿么?日月星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充满两间,岂不是一篇绝妙的大文章、一幅绝奇的真字画么?平常人的手笔,尚要留心查问。这样的大文章、真字画,每日在眼前展玩,竟不查问一声。把有用之心,置之无用之地,如何使得?
自一身至万物均非自然而然
⑴人身不是自然而然
古人求道之法,叫人近取诸身,远取诸物。这两句话,说得最妥当,只将自己的本身想一想,由筋骨皮毛以至脏腑脉络,自耳目口鼻以至四体百骸。哪一件,哪一处,不是奇妙的?言从口出,声从耳入;一腔心血,能感七情;一点瞳神,能收万象;手能运动,脚能行走,饮食到胃即消;种种难言之奇妙,都从什么地方来的?若说是父母的能干,父母并不知道;若说是自己的能干,自己从何而有?若说是自然而然之能,你出了母胎,没有大人乳哺,尚不能自然而然长大成人;那从无而有的时候,倒能够自然而然齐全完备么?
⑵天地万物也非自然而然
再此身之外,由上天而至下地,粗粗的看一看。太阳昼夜长短,年年不错;月亮自望而弦,月月如此。星宿之多,云霞之美,空际中的飞虫鸟雀,海山内的鳞甲兽蹄,以及寒暑温和,应时而至,风雷雨雪,顺意而来。这样的事情,若说没有主儿经管、没有主儿安排,怎么肯自往自来、自生自长?又怎么肯听我们使用?故自一身以至万物,应该首先慎思审问,查究他的来历。
儒道释民俗妄言天地的由来
⑴儒道释民俗对天地由来的解释
可笑普世之人,醉生梦死,不知查究者甚多;离经叛道,人自为说者亦不少。我且将各家杜撰的话,做一个笑谈。道家说:“一气化三清。这天地万物,是我老君造成的。”佛家说:“一切山河大地,皆我妙明真性中物。”读书人都说:“轻清者为天,重浊者为地。”又有的说:“天地万物之根,不外乎‘理、气’两字。”俗人说:“盘古三皇,开天辟地。”又说:“不曾造得完全,幸赖女娲氏炼石以补其缺。”这五六样说话,都做了口头的常言俗语。也不管是真是假,爱说谁家的话,随口便说。
⑵佛道生在天地之后不能生天地
这种光景犹如一班无赖棍徒看见几间房屋或几顷地亩,抹煞了本来产主,竟说是我祖宗创造的,或说是我的银钱亲手自置的。一传两,两传三,从旁之人遂妄言轻信。殊不知物各有主,安容此辈冒名顶替?况所说的老君,是周朝一个史官,姓李,名耳。唐高祖因其同姓,故追封之。释迦牟尼佛,系身毒国人,亦周时所生。
⑶民俗传说荒诞不经
盘古、三皇、女娲,俱见于外纪,荒唐不经。设有其人,亦不过如伏羲、神农一样。可见老君、菩萨等,明明俱生在天地万物之后,与我们一类。彼虽大言不惭,必不能掩耳偷铃。况既有造化之能,为何将天缺了一块,又待后人用石头添补?如此笑谈,何烦多辩。
⑷儒家理、气之说亦不合道理
独有“理、气”之说,似是而非,为害更深。如细米外的糠皮,真金内的沙土,若不碾不淘,人皆认糠为米,认沙为金。竟不知糠之内,尚有细米;沙之外,尚有真金。故不得不反复辩明。
①气无灵明知觉不能生物
气乃物之材料。据说,轻清者为天,重浊者为地。请问,为之者是谁?苍苍之天,并无灵明知觉,故日食、月食,俱可预先算定,何能生物与人?
②理依于物而不能生物
理之实有二:一系有形之理,如玉石草木,纵横之纹理;一系无形之理,如五刑掌于大理,五伦统于性理。然未有木石,则纹理从何而来?未有主持世教之人,则五刑从谁而定,五伦从谁而起?若说此物未有之先,必有造之之理,然后才成此物,此又属造者之聪明。苟无造者,请问此物之理,从何而出?由此推论,是有形无形之理,俱依于物,而不能生物。
③理气之说互相矛盾
一言可解,何用多文。奈后人无处捞摸,只将“理、气”二字,翻来覆去,拉扯支吾。不说理即是性,就说气有良能。在他们本意,诚恐流入异端,变为虚无寂灭,故认一“理”字为定盘星,使人不得走移。岂知根原未得,还是皮毛肤壳,不过以糠为米,以沙为金而已。请看历朝的道学先生,不啻千百;著书立论,不止五车;何以此是彼非,此长彼短?如朱、陆异同,互相攻击,是何缘故?总因三代以前,性道之理,引而不发。又将最要紧的致知格物,本末终始的原文,尽行遗失。
去伪存真阐明天主创造天地万物
⑴扫除陈见以能领受正理
天主的正教,又未曾广扬于中国。就是这糠皮、沙土,各人奉为至宝。见了细米真金,不独不能认识,反视为异样了。尊驾今日来问天主的道理,我为何先说这些话?当知道胃中停了宿食,虽有嘉肴美味,必不能尝。这些佛老、女娲、盘古、三皇、理气等说,都是陈羹冷饭,停在胃中,最难消化。若不扫除干净,虽有正经道理,必不能领受。今尊驾意下未知如何?先将陈见扫除,则天地万物的来历,就能明白到底。且信认天主的心肠,亦必十分稳当,欲罢不能。如《易经》说:“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次序分明。”然只说得一个“有”字,不曾说明从何而有。
⑵天主从无中创造天地主宰万物
惟天主教所传的来历最清楚、最明白。经上说:“未有天地、神人、万物之前,先有一个惟一无二的天主。自有自立,无始无终;灵妙纯神,无形无像;赫赫明明,无所不在;全包万有,无所不能;精通广大,无所不知;福德美好,无善不备。乃以全能、全智、全善之体,发为至仁、至义、至公之用。从无物之中,化成高天厚地,肇造神人万有;掌管之,保护之。这就是世界起头的真来历。尊驾恐未能透彻,不妨逐句分开,再说一番。
二、讲天主惟一无二、无始无终
天主惟一无二
怎么说天主惟一无二、无始无终?因普世受造之物虽多,只有两样:一系有始有终的,如禽兽、草木之类;一系有始无终的,如天神、魔鬼、我等灵魂之类。单单这惟一无二的天主,于无天无地、无人物之前,显自己的灵明神体。无所从生,而万有皆从天主以生,故谓之无始无终。最多的天神、万恶的魔鬼、若大的人世,假令天主不欲存留,一命尽灭。而天主之威灵荣福,不减丝毫。可知自古迄今,至于世末,除了天主,再无一人一物,可称得无始无终者。因这天上地下,有形无形之万有,都系天主生存掌管。所以万国的圣经贤传,俱独称天主为其尊无对。
天主至尊无对,无始无终
这一句,就是“无始”二字的注脚,亦是“惟一无二”的正解。请看一国之尊,莫如君;一家之尊,莫如父。而君与后对,父与母对,等而下之,相对者更多。假令天主不是一个,则天主与天主必皆相对之尊,如何说得其尊无对?后世老佛之流,明明是天主所生众人中,一个平常庸俗人,肆无忌惮,妄称无始,世间的僭越自欺,未有甚于此者。
天主系自立之体
设有人再问天主是谁生的,只将“无始”二字,想那其尊无对的解说,即可知天主确系自立之体。若再有生天主的,岂特相对,且有比天主又尊的在前头,更大不合其尊无对的称呼了。人当不曾闻说天主的时候,连那天地从何而有,人类从谁而起,一概俱不理论。今既闻得有个天主,反抹煞无始的来历,又问谁生天主,这是什么心肠。曾子说:“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并不听见人问,这十目十手,是谁身上的;此身,是谁生的。《易经》说:“太极生两仪。”后人以为不足,增以“无极”,又增以“无无极”、“无无无极”。一转一转,不过多添了一个“无”字,便撒开手,到底不曾有个着落。今天主《圣经》,说明惟一天主,无始无终,顿解千古不解之疑,何等直捷痛快!乃志大、言大,妄自推求。如系真来问道者,决不肯出此游戏之言。
万物所止必惟一
请看数起于一,算万千百十之来历,至一而止;树由于种,问花叶枝根之来历,至种而止。今万有俱始于天主,故求明天地、人物之来历,至天主而止。《大学》云:“知止而后有定”,不止不定,则此心所向,自不能专一,必致狐疑满腹。不说天地无主,就说天主不是一个,臆见甚多,皆从不知所止而来。
天地的至尊必惟一
要解此疑,并非难事。我从不曾听见有国而无国君,有家而无家长之理。但一国只有一个朝廷,一家只有一个家长。设有两个,则政出多门,乱纲无主。尊驾岂不闻“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之说么?国有国政,家有家法。既不可无人统率,亦不可多人乱管。今每日的昼夜、每月的朔望、每年的春夏秋冬,若不是一个天主生存掌管,永远无穷,何能往古来今,丝毫不错?
有始有生佛老不是至尊惟一
舍此不信,听见那有始有生的佛老,倒没有一点疑心,磕头礼拜,甚属不解。现在各处寺庙供的泥塑木雕,并非一个名色。不夸西边菩萨好,就说东边神道灵。俗人亦言:“若要佛法兴,僧赞僧。”此与其尊无对的道理,可能相似否?谁为正道、谁为邪说,请尊驾自己评论一评论。因这是信认天主的根基,此理一明,便可往前深究了。
三、讲天主无形无像
造万形万像的天主必然无形无像
怎么说天主无形、无像?现有形像之天地、人物,既从天主而生,可知天地人物之外,并无一形一像。而此造化形像之天主,应该超出万形万像之外,此理最显而易明。且有形可见之物,不拘何样,都有个起头。后来必竟或变或灭,从未有有形像而无始终者。故能知天主无始无终,即知天主必然无形无像。今人人也知道有生于无,若没有无形无像的天主,这世上有形、有像的天地人物,从何而来?
天主之无形无像与万有绝然不同
还要知道无形之类,尚有几等。光无形而有色,声无形而可听,气无形而可臭,理无形而拘于事物,神鬼无形而受造于天主,故皆与天主之无形无像,大相悬绝。后来老庄、仙佛之徒,所说清净无为之无、槁木死灰之无、空虚寂灭之无,又系矫揉造作,强有为无,与天主之无形、无像,更大不相同。
天主之无形无像无法言说
诚恐只认了一个“无”字,误为一样,不得不分解明白。惟天主之无形,非寂非空,非理非气。以莫可限量之灵明,具资始资生之奇妙。不虚而至实,不显而至神。我们世上的人,从没有什么言语可将天主无形之体,说个透彻的。就如天上地下,不拘何等神鬼,皆系天主所造,皆听天主的驱遣,现受天主的永赏永罚。然我们书上,尚难形容。只说他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体物而不可遗,何况那造化鬼神的大主宰,如何说得来?
无形无像之天主真实可见
若以为既无声臭形色,又从何处见其灵明神妙?独不想世间万有,非天主灵明神妙的凭据么?况眼中不见,心内无疑的事甚多,今闻得天主无形,反生疑惑。若是读过书的,不该有此一问。书上所说性道等,何曾有个声臭形色?当时子贡,入见夫子之道而悦,这个“见”字,岂是随口白说的么?今天主为道之大原,真心笃信的人,自有无形之形、无像之像常存心目。其灵明神妙,较肉眼所见,更亲更切,并非摹想思拟之比。此与天主无所不在的道理相联,请尊驾再听一听。果然自爱自己,决不肯轻易放手。
四、讲天主无所不在
无所不在的天主掌管万有
怎么说天主无所不在?天主不藉万物而在,所以一物未有之前,天主先万物而在。万物必藉天主之在,所以天地万物造成之后,明知天主无所不在。若不是天主无所不在,何能保存掌管?只看天地万物,件件各得其所,这就是天主的灵明神妙,充满无涯,没有一隙之处、转盼之时,离开天主的凭据。犹如有人经管一物,人与物必不相离;人若少离,物必疏失。天主既操掌握之大权,所在俱有天主,诚一定而不可易者。
只有天主无所不在不受限制
凡声臭、形色的体质,有了一件,在上即不能在下,在内即不能在外。天神、魔鬼虽无形质,受造于天主,俱有定限,比之天主,不啻萤火之拟太阳。故非右即左,非前即后,处处不能同在。独有天主的无形无像,系自有自立之神体,能上下、内外、左右、前后无所不在也。
由人身处处有灵魂说明天主无所不在
但不是人的见识想得到的。由天地之内,推而至于天地之外,广大无际。论人的见识,天主只有一个,如何处处皆有天主?欲明此理,不得不用一比方。自古传说,人身一小天地。又说,心为一身之主。身指肉躯,心指灵魂。肉躯无灵魂,便成一块死肉。有了灵魂,耳目口鼻、四体百骸,尽皆生活。痛痒虽轻,亦难忍受。然灵魂只有一个,而主宰周身,处处皆有灵魂之全分。夫以天主所赋之灵魂,尚有如此能力,充满这个小天地,无一毫遗漏。岂自有自立之天主,反不能充满自己造化之天地耶?天地虽大,在天主看来,不啻灵魂之在吾身。今吾身自头至脚,那一处没有灵魂,此处便同木石。可知天地万物,那一处没有天主,此处必不能瞬息保存。
天主无所不在契合慎独之意
这个道理,我们读的书上,深藏此意甚多。即如《中庸》所说“慎独”两字,极其真切。若不是天主无所不在,恐惧的是谁?显现的又是谁?那不见、不闻之地,乐得放荡、逍遥,为何倒要不疚、不愧?难道诚实无妄之书,也学了佛家的虚张棒喝么?今真真实实明说天主无所不在,不惟慎独的工夫,都有着落,且容易令人改过迁善。尝见凶恶之徒,莫不藏头盖脚。若能个个知道瞒得人、瞒不得天主,虽满心要干不好事,自知无地可容,不得不回心转意。故教中先辈,尝称西学有修齐治平之实效。
五、讲天主无所不能
以创造天地说明天主无所不能
怎么说天主无所不能?天主为万能之原,凭他什么样的能,没有不从天主所发。当万有未造之前,天主之能,无穷无尽。及万有已造之后,天主之能,仍无穷无尽。假如天主若要再造万万千千的世界,件件美好,俱换不同的新样式,亦不过呼吸就成,未曾费了天主丝毫之力。现有我们人类,自开辟至今,其面貌声音,个个各样,少有同者。似此眼前些小事,人皆不理论。要非天主无穷无尽的全能,如何有此作用?
以天神、魔鬼、人类之能衬托天主无所不能
今上天下地有能之类,不过天神、魔鬼、世人三样,但其能都出于天主,能小即不能大,能大亦不能小;能于一时,不能时时皆能;能于此处,不能处处皆能;又只有运用之能,并无新创之能。若说巨细精粗,随时随处存旧创新,无所不能的,只有一个天主。即将造成的天地万物,略想一想,便知其能无可限量、无可比方。
以人类创造之能衬托天主创造无所不能
请看世上的人,造一件器皿,盖一所房屋,凭他能干,先要材料,后要家伙,费力劳心,经年累月,然后才得告成,且容易朽坏,必不久长。独天主当时造成万有,从无而起,只用一命,顷刻齐全。由今以思,天主的命,即天主所用之材料;天主的命,即天主所动之家伙;天主的命,即天主所劳之心力。未出命之前,一物全无;既出命之后,万物虽多,无不应命而有。从那起初的成就,直到以后的保存并现在的行四时,生百物,穷通寿夭,祸福吉凶,都在天主定命之中。人只看天主所行之命,再看人物听命之奇,即知天主之能。诚哉!无所不能。
六、讲天主无所不知
天主无所不在故无所不知
怎么说天主无所不知?既然天主无所不在,则事事物物,具经天主亲眼看明,岂尚有不知之理?
天主无幽隐故无纤细不知
今欲论天主之知,先要分别“知”字的不同。有听人传说之知,有看明书籍之知,有按法推算之知,有据理揣度之知,有凭空悟想之知。虽然事情真确,皆非天主之知。就将自己本身而论,外面如背腰,内里如脏腑,口中都说知道,究竟谁能明白知道,皆因不曾眼见,所以与天主之知,大不同。树上落一片叶,头上落一根发,人且见而不知,天主则无纤细之不知;或偶从魔诱,或偶起私情,已且过而不留,天主则无幽隐之不知。总之,天主的圣性,没有一件不是超越寻常之外的。
过去未来,有形无形,天主无所不知
今说到这无所不知,更系圣性中最超越之事。何以见得?圣性之知,非同小可。过去的,未来的,现在的;不分大小,不拘隐显,不论有形无形;从天地未有之前,直到天地终穷之后,尽在天主明鉴之中。比我们人看自己的手掌,还更明白。除了天主之外,在上如直通的天神,在下如狡猾的邪魔,俱不能仿佛亿万分之丝毫。
天主之知无穷无限
若说人类的聪明,更提不起了。凭他明目达聪,隔了一张纸,就不知纸外是什么东西;离了一箭地,就不知前头是什么响动。一个两个的物件,见了就知。若到了七八个外,非数一数,决不能知道数目。因系天主所赋的聪明,都有定限。在人看来,或智、或愚,然相去不甚悬绝。今既知天主之知,系无穷的通透,无限的高深。
天主全知隐微之念、思想之事
凡神鬼隐微之念,人心思想之事,念头一起,便知始末根由,毫无藏匿。稍有善根的人,必然时时胆战心惊。像那曾子当时,一生一世,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死而后已。他若不信天主无所不知,为何有此畏惧的心肠?
七、讲天主无善不备
天主至全、至纯、至足
怎么说天主无善不备?天主之善,本至全而不缺,且至纯而不杂,又至足而不能亏,更至永远而不能变。
天主发不可见之善生天神人魂
所发不可见之善,上生尊健明洁之天神,多而无数;下生明悟、记含、爱欲之人魂,世世不绝。
天主发可见之善生天地万物
所发可见之善,大如明天,广如厚地,光如日月,多如海山,猛如虎狼,毒如蛇蝎,重如金石,轻如鸿毛,小如蝼蚁,微如芥子。其内像外像,各类俱有不同之美好。即一类之中,形有大小,质有精粗,势有强弱,味有高低,色有浓淡,听人各适其用。若凶残之物,用处犹多,并可儆醒下愚,并非无益。
天主所行之事人皆说好
今有众口常言的一句话,“不合而同”,经我说破,人皆不能自解。如晴雨寒热等,本与人心不对,然开口必先说一“好”字。久旱亦云好晴,久涝亦云好雨,凡天主所行之事,不敢不将“好”字在前。中国土音虽别,这开口的“好”字,大略相同。可见天主之善,允协人心,人自不察耳。倘有一物未曾见过,人虽极巧,必不能揣其形声色味;见过之人,亦不能摹写一二。这离了无善不备的天主,谁能发出这许多的美好给人享用?
人皆效法天主之善
请看历代各国之人,所制种种穿的、吃的,动用的器皿、什物,没有一件不效法天主造化的式样;所定上下尊卑,视听言动的礼节,没有一样,不效法天主生成的规矩。并那身心性命的道理,都包藏在天地万物之内,只要人自己勤求取法,胜于寻师访友。
天主之善无法言说
假如有人欲说明天主已发之美好,凭他什么能说能道的口才,也不知从那一头说起。说了万万千千的话,也不能说明一件些小之物。
天主之善永不改变
更要知道发出这无尽无休的美好在外,而天主本体之善不减一毫,与那未曾造化天地、神人、万物之前,还是一样,故谓之无善不备。
八、讲我们最要紧的,就是认天主以救灵魂。故“天主”二字之外,无庸旁及。
天主全能、全智、全善之体难以说尽
这几段话,已将天主圣性内全能、全智、全善之体,略略的说了一个大概儿。全体既明,则所发至仁、至义、至公之用,自能领略。而天地人物的来历,亦能清楚。但《万物真原》内有云:“天主造成天地,其说甚广。虽数千百册,亦纪载不尽。”今我与尊驾不过立谈之间,如何就能说完这个来历?
天主至仁、至义、至公创造天地应当明了
当知我们要紧该明白的,就是“天主”二字。天主非他,系天地、神人、万物之大主。造化天地,生育万物,是天主全能中所发之至仁。雨旸寒暑,均得其宜;动植飞潜,充广其类;是天主全智中所发之至义。风俗有文有蛮,无天不覆;人虽或善或恶,无地不容;是天主全善中所发之至公。并非自然而有,亦非理气所能,又非后来有生、有死、有姓、有名的人所造。单单只有一个无始无终、无形无像的天主,用他自有、自立的全能、全智、全善,造成这世界。从无而起,应命而成,亘古不改。这是要紧该明白的事。
天地万物知识只是其余闲话
其余的闲话,如天有几层,地有多大,日月有多高,风云雷雨是怎么来的,另有专书备论,与我们今日所说认天主、救灵魂的道理,无甚干涉。就如京内多宽,乾清门多大,太和殿多高,与民间奉公守法之事无干。若是一位真来问道之人,决不肯将此没要紧的话徒劳唇舌。
第二节 讲造物(一章)
一、讲第二件缘故。天主为何造化天地万物,给人使用?
再我与尊驾今日说话起,原借世务上三件事情说起的。这查究来历,是头一件。来历既明,就该知道天主为什么缘故造这天地万物。
天主造地万物为给人使用
尝见飞禽走兽构巢穿穴,为要安身。我们人类造房种地,为要成家。从未有一无所用,空空白做的事。今这天地万物,天主并不曾用着。即天主使令的天神、永罚的魔鬼,亦不曾用着些微之物。眼见使用的,惟有我们人类。头顶的是天,脚栖的是地。口里吃的,身上穿的,在家、出外动用的,没有一刻可离去了万物。而万物亦无一刻不顺人之使用。就是死后,还要衣衾棺椁,筑坟埋葬。可见天主生我们人在此世上,何等尊贵。好像奉差官员一般,有俸禄赡养,有驿递接应,有衙役伺候。只因每日惯了,不在心上。仔细一想,明明知道这天地万物,系为人而造,没有一点游移。
人应当对天主尽忠尽孝
⑴天主生养人类
论世上通行的道理,受了国家的高官厚禄,必竟该尽忠;感激父母的怀胎乳哺,必竟该尽孝。今天主为我们人类,将这无限的美好时时供给我们,听凭使用。富贵人,有富贵人的体面;贫贱人,有贫贱人的过活。慢说后来还有别样大恩,无穷无尽。即此以生以养,也就如大海之深,难以形容了。
⑵人感恩有误
从前不知道来历,将此大恩,或放在别人身上,如佛老、玉皇之类;或放在有形的物件上,如敬天地、拜日月、朝星斗之类;或分开各鬼神名色,如雷雨风云、山川河海之类。
⑶当弃邪归正
今既究明来历,知道世俗鬼神,一概都是冒名顶替,并不由他掌管。自天地之大,以至一虫一草之微,皆在天主掌握之中。已经反覆辨明,难道还不该改悔前非,弃邪归正,甘为辜恩负义的人么?
⑷不肯认主是悖逆大罪
有一种自以为是之徒,听见天主教,好像冤家仇敌。偶遇一个奉教的亲友,就说:“你这样一位明白的好人,为何也去进了天主教?”可怜说这样话的,且问他此身现在何处?若系一个天外的人,或者还由他说罢。如仍在天内,独不想生民以来,谁能自己不死?脱逃天主定命之人,死既不可免,而敢肆无忌惮,我狠替他害怕。古人曾说:“孝为百行之先。”倘有人多才多艺有守有为,不吝不贪,不淫不傲、各样都好,单单不认亲生的父母,信人哄骗,乱去孝敬别人。有知道根儿的,好意告诉他,反视为仇敌,不肯辨明真假,总说:“我行的事,并无差错。”怎样的人,去得去不得。若说狠去得,恐难逃公论;若说亲生父母,必该孝敬,这一种悖常违理,不听劝化的人,断断行不去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无父无君,就是禽兽了。如此说来,是君父之恩,没有一个不该报效的。今弃去造天、造地之大君,叛离资始、资生之大父,反敬信庸人顽物;又不受人指点,自以为忠孝已全,何必格外生支?殊不知,道之大原,出于天主。设或一人,知有母而不知有父,或止知父母而不知有君,皆为悖逆。今止知君亲之当忠孝,而不知君亲之上,有一天主,这是何等的悖逆。
天主生物以养人,生人以事主
我再奉告几句最简、最明的话:天主造这天地万物,不是白白给人受用的,原命人恭敬天主,遵守教规;与那子之事父、臣之事君,是一个道理。故教中书内尝说:“天主生物以养人,生人以事主。”那不曾恭敬天主的人,虽心中不肯信认,其实时时刻刻,不曾离了天主。更当知天主大公无外,虽恶党罪魁,尚不肯须臾弃了他。照临养育,除死方休。人虽极顽极蠢,亦知滴水难消。昧此大恩,于心何忍?这就是我们恭敬天主的真缘故。再将所引第三件倚靠父母的比方说一说,才知道恭敬天主不独是我们该当倚靠的本分,竟处于不得不倚靠之势,更有不可不倚靠之理。
第三节 讲人人倚靠天主(计三章)
一、讲第三件缘故。我们本分,该倚靠天主
怎么见得是该当倚靠的本分?俗人说:“受恩不报非君子。”请问:“恩之最大者是谁?”私恩莫大于父母,公恩莫大于朝廷。若公私并大,时刻不离之恩,单单只有一个天主。因君父之恩,必有间断。常言道:“转背不知儿啼哭。”又说:“上明不知下暗。”独有天主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故其恩毫无间断,岂不是我们本分内该当倚靠的么?
二、讲我们在世并无一人不依靠天主
人不倚靠天主则不能生存
然算来还有一个没奈何,不怕你不倚靠的事势。何以见得?孩提之童不倚靠大人乳哺,决不能长成;文武官员不倚靠朝廷威福,决不能做官;我们人类,不倚靠天主造化,决不能生存。
不倚靠天主之人是叛臣贼子
这倚靠之势,由不得自己做主。假如有一个不信天主的人,满心不肯倚靠天主,指望用自己的力量,另去创一处乾坤。犹如山乡草寇,不肯倚靠朝廷,自己要想为王、为霸的一样。到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终不能漏网脱逃。那背叛天主的人,亦是如此。
人全要依靠天主才能过活
你这身命从何而来?筭系过去之事,不必提起了。只问你现在日子,是怎么样过活的?那多多的事情,我也数不来,说不尽,只说一件极平常的小事。天主生了你一双眼睛,能看明万物,收存于心。这所以然之理,一定不能知道,好像本身自有、自生的光亮。岂知两眼虽明,若不倚靠天主生这太阳之光,终于黑暗。论天主的全能,常使野兽微虫尚能夜中见物,不必倚靠外光,何以使用万物的人,反不能看见?这就是要灭人的骄傲,令人明白自己,毫无能干,全要倚靠天主,方能过活。由眼目而推之,行立坐卧,衣食居处,以及才智聪明等项,本身都不完全。件件事情,俱要倚靠天主另生的万物,补其缺欠。可见这倚靠之势,系天主一定之法。没奈何,不得不然。比不得亲友往来,要倚靠他,不要倚靠他,凭我自己做得主的。
三、讲我们一生举动,不可不倚靠天主
不倚靠天主,心不妥贴
今件件倚靠天主,独有此心,不肯倚靠天主。不独于理不顺,且一切事情,俱有大不妥之处。今即一身而论,幼小无知之日,尚不曾明白世情。到了成立的时候,喜怒哀乐之情,酒色财气之事,子孙寿考、富贵功名之念,每日轮流转运,此去彼来;加以吉凶祸福、疾病灾伤,不由人算计。说古怪,就古怪,彼既不肯倚靠天主,又何敢自恃己能?
不倚靠天主,必倚靠异端
虽平时假仁假义到此境界,免不得满腔惶惑,遂至无所不为,或倚靠命运,或倚靠相书,或倚靠吉日良辰,或倚靠堪舆风水,或倚靠顺利吉祥之兆,或倚靠师巫符咒之能,或倚靠问卜求签、灼龟打笤,或倚靠斋僧念佛、吃素烧香,种种费力劳神,时刻东钻西碰,管不得异端邪说,只求呼应得灵。可怜此辈,所求之福不到手,先去了自己现有之财;所惧之祸不能免,又加了背主忘恩之罪。且将一生倚靠天主之恩,都归与别人。感其神通,颂其功德;大惑终身,日无宁晷;忧愁困苦,与死为邻;皆因不肯倚靠天主之故。
倚靠天主平安体面
犹如做官的,不肯一心倚靠朝廷;做奴仆的,不肯一心倚靠主子;暗里钻营,希图侥幸。人前假装体面,心内实不平安;惟恐所算无成,又怕事情败露。独有做忠臣义士的人,赤心为主,公尔忘私;身家性命,生死存忘,毫无顾忌都倚靠着在上之人。内既平安,外亦体面。但这好处,人都知道,为何说得破,忍不过?忠义之人甚少,贪财好色之徒甚多,皆因不曾倚靠天主。遂如水上浮萍,无根无鑻,明知好处,所向不专。
倚靠了天主的好处
然怎么见得倚靠了天主,就有根鑻?因教中规矩,系天主所立,真心奉教的人,彼此责善。不像那读书的,只管读书;烧香的,只管烧香,他为人的好歹,一些不管的。故凭他什么教门,总没有天主教认真。
⑴天主十诫付于人心
我将所守的天主十诫,念与尊驾听:
一、钦崇一天主万有之上。
二、毋呼天主圣名以发虚誓。
三、守瞻礼之日。
四、孝敬父母。
五、毋杀人。
六、毋行邪淫。
七、毋偷盗。
八、毋妄证。
九、毋愿他人妻。
十、毋贪他人财物。
这十诫,总归二者:爱天主万有之上,爱人如己。此就是天主定立的规矩,付于人心,不教自知,故谓之性教。后复传谕大圣,谆谆垂训。不论男女老幼、智愚贤不肖,一概俱要遵守。不守十诫,算不得是恭敬天主的人。
⑵司教督率且同友劝勉
今请尊驾,将此诫规想一想。以专志、谨言、勤行,上爱天主;以勿谬、勿淫、勿偷、勿讦、勿欲、勿贪,下爱众人。君亲师长之慈严,臣仆子孙之忠孝,又为爱人之首务。司教督率于前,同友劝勉于后。日有省,月有课。败行者,责其悔改;不悛者,必行苦劝;一毫非理之事,不容杂入。只要他肯信天主,虽恣睢暴戾的性情、奸诈贪淫的风俗,倚靠天主,必能改过迁善,变为好人。
依靠天主的好处验证
各样旁门外道,曾有如此变化人心的好诫规么?曾有如此时刻勤求、交相儆醒的好法子么?无非凑合成文,虚应故事。听见他几句好话,就混说各教都是劝人学好。岂知好有真假,乱说不得。那辨别真假之法,亦最容易。先看教训我们的人,自己认真不认真。再看奉教的人,有效无效。则真好假好,一目了然。
⑴遵守天主圣规少有愁烦
今且不必计论别的效验,若肯遵守天主圣规,安分度日的人,虽受贫穷患难、疾病灾伤,本身先少愁烦。凡一切算命相脸、选择堪舆、符咒吉祥、求签问卜、许愿酬神等事,从不与闻。岂独省费银钱,又免许多劳碌。更喜随寓而安,又无畏首畏尾、忌讳疑心之态。这现在看得见的好处,就比那不肯倚靠天主的人,竟如天渊之别。即此一着,便知真假。
⑵遵守天主圣规修己安人
请看犯法之人,十有八、九,都因财色而来。民间的争闹,亦多因忿怒而起。今于夫妇之外,不犯二色。非义之财,分文不取。少有缺欠,例必补偿。情愿忍辱吃亏,不敢较长论短。如此为人,自然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事,修己安人,两者俱全。
不可不倚靠天主
我所以说,不得不倚靠之中,更有不可不倚靠之理。与其悖理乱行,自生苦恼,为何不学顺理尊行的教中人,更觉坦然无恙。
⑴趋吉避凶不灵验
若说趋吉避凶,系通行之常法。我看有忌讳的人家与那没忌讳的人家,都是一样。并不曾因有忌讳,个个都是夫妻到头、子孙兴旺、财官茂盛、无病无灾的。既不能个个灵验,则所得的好处,明系天主大公无外之恩。此辈不过像一班撞木钟的光棍,指官诳骗耳。
⑵身家性命当认真
每见人家做一件些小事情,尚要妥当斟酌,不肯轻易下手。岂有身心性命的大事,只管和光同尘?我看尊驾是一位出类拔萃的人,蒙天主指引,喜欢倾听,故不觉娓娓而谈。今闻了天主造化的来历,我们恭敬天主的缘故,人人都该倚靠天主的情理。或是或非,胸中必有成见。倘有疑惑,不妨明示,以决从违。果然深信不疑,万勿徒托空言。
儒教并非详备
又或有人听过从前这一番说话,即云:天地万物,先有一个自立的主宰,造化保存,并非理气所能,亦非后人所造。其言甚为真切。但修己安人之学,儒书极其详备,只因后人不肯力行,并不是教法不好。又何必西洋先生们,远来传示?
⑴以后儒、佛教证儒教并非详备
答云:尊驾此言,失于轻率。纵然详备,又何妨代有真传?若说详备之余,不用别人。则周公之后,何烦孔孟?汉儒之后,何用程朱?若说各国各教,何故佛非中国?目前供菩萨,化纸钱者甚多,留邪说而弃真传,尤非通论。
⑵孔孟之言证儒教并非详备
若说性道之理,孔子有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及门的子贡,尚说不可得闻。孟子亦云:“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尊驾不曾深究,拒人远来。
⑶以人不知良心生死证儒教并非详备
今请尊驾通盘算一算,人人口里都说不要坏良心,并不曾知道这良心从何整治;人人都有一死,并不知死后作何着落。事情如此含糊,道理如此缺欠,明知收拾不来。奈何传而不习,竟与那害眼的人,怕见日光一样。贻笑远方,其害甚小;误人灵魂,其害甚大。尊驾若以爱己爱人为重任,还该着意讲求,免生后悔。
救赎篇(只存题目)
总讲一章
驳问一章
总辨一章
第一节 分辨(计十五章)
灵魂篇
总问答一章:论生气不是灵魂
假如有人不信灵魂不灭,来问云:人居世间,气聚则生,气散则死。请看遇了灾害,欲知他活与不活,只问有气没气。孟子善养浩然之气;医家治病,先保元气。可知气就是魂,魂就是气。身死气断,即与禽兽、草木同归于尽。惟有忠孝节义之正气,虽死犹存。所以说,君子存之,庶民去之。除气之外,若说另有一个不死、不灭的灵魂,有何凭据?
一、把气当做魂不合孟子原意
答云:尊驾所言,纯把肉身之事,认做灵魂,所以连那孟子的话,亦错解了。若说孟子养的气就是灵魂,则本章前后所说持的志、不动的心、配的义与道,都作何着落?大人之学,养气就够了,何必要诚意、正心、明明德许多的罗唆?君子之存,喜其理存而欲遏;庶民之去,责其理去而欲萌;并未曾说着灵魂。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样牵强的拉扯,如何去得。幸有上下原文可据,不用多言分辨。
二、以气之聚散论生死
今且说我们当紧的话。我们头一件当紧的事,要认得天地、人物的大主宰。第二件当紧的事,就要认得自己的灵魂。若说气聚则生、气散则死,没有一个不死不灭的灵魂,连天主也不用认得;并那仁义道德之言、忠孝节义之事,俱用不着了。我为何说这样的话?盖思患预防,人之常情。若只有世间的凶祸,则脱逃漏网者,不知多少。且除了一死,无苦可加。拚着做一个忘恩负义、奸盗诈伪的人。只要自己巧妙,人不知、鬼不觉,那里就没了体面、遭了王法,乐得快活一生一世。到了气散而死,与那戒慎恐惧的善人同归于尽,无患可防。又何必讲什么仁义道德?做什么忠孝节义?就说正气常存,不过是后世名声,与死过本身,毫无干涉。不存亦无灾害,要他何用?不闻无耻之徒:“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么?”现在尚且不顾,谁肯舍了一生实受的享用,去换那千古虚名。我所以说不独仁义道德都用不着,连天主也不必认了。开小人侥幸之门,启恶党自宽之念,只消这一句话,种下了万祸之根。关系如此之重,不得不与尊驾说明。
三、气与魂判然各别
查教中讲论灵魂不死不灭、常生常在的道理甚多,亦颇明白易晓。今不能备细面言,只要所说的话,够解尊驾之疑,就算此番幸遇,不为空过。尊驾说:“身死气断,即与禽兽、草木同归于尽。”当知病根全在于此。今要去此病根,先该明白魂有各等的不同,再当明白各魂来路的不同,然后才能知道各魂有灭,有不灭,大不相同。如再不信,还有许多可凭、可据的印证。此义一明,自然知道气是气,魂是魂,判然各别了。
第一节 分论(计七章)
一、论天地神人万物共分五类
怎么说魂有各等?《大学》云:“致知在格物。”可见不能格物,即不能致知,而神人万物,都不能清楚,于是不合理之言,得以乘虚而入。若将上天下地有模有质之类,格其高下,分剖明白,虽有邪说异端,决不能被其摇惑。但格致之工,最为精细,今只好略言其大概。
天地万物可分五类
自上天而至下地,统计受生之类有五:
⑴无生物
一曰定。如天地、金石之类,纯质而模,块然介然。虽分有轻重,象有方圆,料有精粗,体有动静。外有光暗,内有刚柔。可聚可散,或变或存。然在外之物,一无所需。故谓之定。
⑵植物
二曰生。如草木花果之类,无血而有液,无口而常吸。由种而活,由小而大。亦变亦常,且能传后。故谓之生。
⑶动物
三曰觉。如鸟兽虫鱼之类,能食能鸣,能视能听。有本形之苦乐,有本质之知能。故谓之觉。
⑷人
四曰灵。即我们人类无形无像之内体。虽在形身之中,直超形身之外。明能推理,才可经营。无物不存,无美不欲。故谓之灵。
⑸神
五曰神。系九品天神之类。纯神之体,不属形质。为天主之亲臣,享真荣而常健。擅直通之智,秉洁净之源。故谓之神。
生觉灵皆可谓之魂
此五种,除纯质、纯神二类之外,所有生、觉、灵三类,照依俗人叫惯的称呼,都谓之魂。
⑴魂可谓之人性
论我们书上,都该叫做性。《中庸》说:“自诚明,谓之性。”惟天下至诚,为能尽人之性。《孟子》说:“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这说的性,就是人的灵魂。
⑵魂也可谓之物性
《中庸》又说:“能尽物之性。”《告子》说:“生之谓性。”这说的性,就是草木、禽兽的生魂、觉魂。
⑶生魂与觉魂与定质相近
然当知生、觉二魂,虽能长大发生,运动知觉,到底与定类相近。灵魂虽拘于形身,到底与神类相近。
⑷人兼五类之德
又当知独有吾人,能合五类而全得之,他类俱不可比。如生魂只兼定质,觉魂只兼定质生魂,天神只属纯神。人则不然,具金石之定,具草木之生,具鸟兽之觉,又具本类之灵,可肖天神之神。所以神与物之德,明明全备于人。此即各魂不同之等也。
二、论灵魂、觉魂、生魂来路不同
生觉二魂出于本质之内
至论各魂的来路,大有不同。若不说明,又难知该灭、不该灭之故。草木的生魂,由于水土之湿气;鸟兽的觉魂,由于血中之热气。不是湿热即成生觉,系本质原有之生觉,乘湿热而发。故此二魂,皆出自本质之内。
灵魂是天主所赋
独有人的灵魂,要俟气、土、水、火所成之人身,已具胚胎之质模。然后天主特赋一灵魂,从外而有,与气、土、水、火之四元行,毫无干涉。犹如山泉之水、太阳之火,有招引之具,水火即至。人身之胚胎,即招引灵魂之具。胚胎一成,灵魂即至。
三、论觉魂、生魂必灭,灵魂不灭
生觉二魂因本质损伤而灭
从这各魂以然的来路,推想他所以然必灭、必存之理,可知草木离了水土,湿气一乾,则生魂必灭。鸟兽受了损伤,热气一冷,则觉魂亦灭。因系本质内所出之生觉,故质坏而生觉不能独存。
灵魂不与肉身同坏
灵魂既由外而有,则肉身虽死,必能由内而出,万万不与肉身同坏。故穷理之人,俱称灵魂为有始无终,不死不灭。尊驾若尚有疑惑,我再说几样常在常生的凭据。
四、论明悟、记含、爱欲可证灵魂不灭
其一、灵魂的明悟、记含、爱欲,即系灵魂常在、常生之实据。何以见得?
以明悟无所不到证灵魂不灭
世上有形之体,重莫过于金,坚莫过于玉。用为器皿,往往历数千百年而不坏。推而至于天地,愈高则愈坚,愈厚则愈重,愈坚愈重,则愈识其悠久无疆。因见此坚重之质,即知其必有长远之期。今论灵魂之明悟,不独千古而上、千古而下,五洲万国之多,无处不到。即天地之外,无穷无尽之区,皆不能阻其想念。可赖肉身而行,亦可离肉身而发。目所未见,耳所未闻,口所未尝,鼻所未嗅,肢体所未觉者,莫不可以推通。出入无时,往来无定,全不倚傍形体。当拘束于肉身之日,尚然如是。请看世上,除了我们人类,谁再有这样的明悟?以此无形无像之体,具此至神至灵之大用,岂有不常在常生之理?
以记含之无所不记证灵魂不灭
论灵魂的记含,尤不可测。耳闻目见之事,不论大小美恶,无不一一收藏。幼而至老,尚能记忆,随取随应。偶或遗忘,系形质受伤,与内之灵司无涉。其积累之妙,虽有格物穷理之学,而所以然的精奥,终不能透彻。以此无形、无像之体,又显此至神至灵之功效,岂有不常在、常生之理?
以爱欲之无穷无尽证灵魂不灭
若论灵魂的爱欲,更与明悟、记含愈觉不同。上等之爱,爱天主、爱君亲、爱善行;中等之爱,爱才学、爱美名、爱生贤子孙、爱交好朋友;下等之爱,爱富贵、爱酒色、爱奇巧、爱安逸,不可胜数。总而言之,尽天下人之赞美,都归于我,终嫌其假;尽天下人之权势,独操在手,还忧其暂;以天主之全能、全智、全善,所造的锦绣江山,竟不足供一人之欲。因所爱无穷,故所欲亦无限。此等爱欲,皆与肉身无关。以此无形、无像之体,更具此至神、至灵之奇妙。岂有不常在、常生之理?
人魂必远超定、生、觉而不灭
天主生物以养人,故人为万物之主,物为吾人之仆。乃坚重之质及生觉二魂,往往久存未坏,听他各尽本质之能。今灵司之容,极广大;灵司之体,极高深;灵魂的性情功效,极盛、极美;人人反心自问,未有不信其如此。倒只有数年、数十年,即与身俱没,竟不能尽其所有之盛。眼见主人大不如仆役,又何烦天主特赋此可贵、可久之灵魂置于无用之地。由此以推,具坚重之质者,且能垂久;有本质之能者,俱尽其长。则此广大无穷、高深无限之灵魂,必有无穷之常在、无限之常生。这是摆在眼前的凭据,何疑之有?
五、论自主之权可证灵魂不灭
灵魂有自主之权不随肉体俱灭
其二,凡人自主之权,出于灵魂者,肉身不得而强之。可知灵魂原不依赖肉身,则肉身之死,亦不能连累灵魂。岂非又是一个灵魂不死不灭的大凭据么?今将灵魂不依赖肉身之处,说个明白。
⑴灵魂驱使肉身
灵魂驱使肉身,不啻主人之使奴仆,行、食、坐、卧,悉如其命。肉身所好之物、所畏之事,若与灵魂不合,断不能行。灵魂所好之物,所畏之事,虽与肉身不合,莫不唯唯听从。如肉身最怕的,莫甚于刑罚。到了那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地位,管不得肉身怕不怕。又如肉身最喜的,莫甚于安逸。到了那名利场中,攘臂争先的境界,顾不得肉身安不安。
⑵灵魂有自主之权
所以事不论好歹,年不论老少,主见都由灵魂而出。即天主所定的夙兴夜寐之规,亦拘束不住。非秉烛夜游,即当昼而寝。比不得飞鸟出林,牛羊奔栈,无能自主。只看天光早晚,时刻不敢停留。即此一着,明知鸟兽生觉之魂,全赖肉身;一切求全避害之状,专在肉身;且鸡司晨,犬司夜,马乘牛耕等项,亦止系于肉身。虽百千万亿之鸡犬马牛,莫不如是。因属本形所具一定之知,并无自主之权。故同此孳生,即同此运动。独我人类,各人有各人的主见。士、农、工、商,凭他拣择;贤、奸、善、恶,由己自为。古人尝说□□之不同,如其面焉。见此外行之不同,就当知这等来路,全系灵魂自主之权,必不依赖肉身,并不是那飞禽走兽的生觉。所以死的虽死,活的仍活,好像另是一物。
以天主无始无终证灵魂不灭
论正经道理,有形的,不得不坏;无形的,不得不存,原不必多此推求。况既能宰制肉身于未死之时,岂不能超出肉身于已死之后?从来有其父,必有其子。肉身之父,原有一死。子之肉身,岂能常活?惟生我灵魂之大父,原系无形无像、无始无终之天主。所以灵魂之无形,与天主之无形相肖;灵魂宰制肉身之权,与天主宰制天地万物之权亦相肖。就可定后来灵魂之无终,亦必与天主之无终相肖。倘此处不能深信,请问这现在无形的内体,与现在宰制肉身之权,是从何处得来?我因尊驾疑心太过,特将现在本身之事,印证未来。竟使那未来之事,就如当场看见的一般。人纵多疑,亦当冰释。
六、论生前事业可证灵魂不灭
以人不如生觉推测灵魂不灭
其三,灵魂不灭,不独有理可推,且有事可据。事有由外而来者,如人之尊贵既在万物之上,则所处之境,亦该在万物之上。何故自富贵以至贫穷,由下愚而至上智,其忧劳、恐惧、愁苦、悲哀、嫉妒、恼怒等情,无人得免。倘身死而灵魂即灭,反不如生觉之类,优游自适,何乐而有此灵魂?
以君子捐生赴死证灵魂不灭
又事有由己而出者,小人好色贪财、骄奢淫逸,君子勤修力学、克己服劳。倘身死而灵魂即灭,何乐而为君子?好生恶死,人之常情,乃往往有捐生赴死,以苦为饴者。倘身死而灵魂即灭,又何乐而自绝其生?似此可据之事,不一而足。略提一二,余可类推。
以“未知生,焉知死”证灵魂不灭
或疑生前之事,难以印证死后。勤学捐生,不过尽各人的本分,何曾为着灵魂不灭?殊不知,死后之实据,全在生前。孔子亦云:“未知生,焉知死。”后人不揣立言本意,反借辞宽解。若不嫌冒渎,改日再说明身后赏罚之事,则不灭之灵魂,愈知着落。
七、论古来书义可证灵魂不灭
以《书经》《大学》《孟子》证灵魂不灭
其四,尚论之法,多有援古证今者。这灵魂不灭从古相传,亦无二说。如《书经》的“恒性”;《大学》的“明德”;《孟子》的“良贵”,字虽不同,名虽各别,正义无不吻合。常久才是恒,虚灵不昧才是明,终不能贱之贵,才是良。若身死而灵魂亦灭,明失其明,贵失其贵;只此电光、石火的工夫,怎么算得恒?尊驾既知道孟子的养气,为何把这专指灵魂的话倒不提起?
以朱熹之注证气不是魂
气为四元行之一。朱注尝说:“气以成形。”虽不曾说全,还算不曾说错。孟子的养气,医家的保元气;人之死活,只看有气没气。这都是那气以成形之气。尊驾不曾辨明,竟说:“气就是魂,魂就是气。”岂特不合天主《圣经》,并与朱注不合。所以尊驾一说出口,我先奉答云:“这纯系肉身之事,随将神人万物的等类,各魂的来路,灵魂不灭的凭据,逐一说明。”倘此疑不晰,请问恒性等说,作何讲解?
赏罚篇
总问答一章:解造物主真传俱该深信不疑
或问:灵魂不死不灭,似乎近理。至于身后的赏罚,尚有许多疑惑。假如果在身后,则生前现受的赏罚,未免重叠?果在身后,则世上的流芳百世、遗臭万年,作何着落?果在身后,不算世上的吉凶,难以劝善、戒恶。果在身后,则望报而为善,亦非真善。果在身后,灵魂系无形之体,难施赏罚。果在身后,与佛氏的天堂、地狱、道家的羽化成仙一样。
一、眼不能见身后赏罚
答曰:既知灵魂常在,必有常住之处。这常住之处,要知道明白,最烦难,又最容易。怎么说最烦难?假如要照俗人说的话:“欲知山下路,须问过来人。”则自古至今,去常住的人,不能自己走转来;现在的人,都是不曾去住过的。如何能够得一位过来人问一问?执定了这样的主见,决不能有明白的日子。我所以说最烦难。
二、读书可知身后赏罚
然何以又说最容易?
岂不闻“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他怎么样知道的?因他认得文字,看得书多,故能知道。若只靠自己亲眼看得见的事,不独没有多少,并不能得其真实。如日月之大,异乎寻常。亲眼看来,不过几寸。做戏法的,明知是假,并不能看破。可见那有学问的人,必系汇合古今众人的知识,虽属不见不闻之事,或有或无,或真或假,都能明白知道。由此而推,岂不又是一件最容易的事么?
三、先信而后可明身后赏罚
今这身后的赏罚,就算有一个过来人亲自转来,对人说知,也不能人人亲眼看见。仍旧还是传之于人,见之于书而已。既然如此,救世的耶稣,是亲造赏罚地方的天主,现操赏罚的大权,亲口留下的说话,最真最切。为何倒不肯信,起上许多的疑心?这个缘故,皆因不信天主而来。假如尊驾府上,祖父传下一部家谱,载明历代祖先的名号、坟墓,必然事事俱信。设有一人疑其虚假,即力辨之。此非偏见,亦非私心,总因信得祖父狠真,所以一毫没有疑惑。今我们信天主大父母,也像信祖父的心肠。则所传天主的事实、语言,犹如祖先的名号、坟墓,不敢不信,亦不肯不信。故前人尝说:“圣教至理,惟恃造物主真传,自当先信后明。信为明之引导,明乃信之印证。”圣教诸事俱该如此,身后之赏罚,更当先信后明。今尊驾既不肯先信而后明,又何妨先明而后信?所示疑惑之处,俱有跌磕不破的真道理,摆在眼前。我虽舌敝唇焦,决不敢少辞辛苦。
第一节 分解(计六章)
一、解生前祸福算不得真赏、真罚
生前不能完全善恶赏罚
头一说,总看得生前赏罚狠利害,故有重叠之疑。今先把生前的赏罚,论一论。人君之赏,不过爵禄;有罪之罚,不过五刑。然善人受赏、恶人受罚者,千百中不得一二。且本人善恶甚多,所赏所罚之事,又千百中不过一二。若善而又善者,除了封阴,无再赏之法;若恶而又恶者,除了一死,亦无再罚之法。虽尧、舜、禹、汤之君,皋、夔、稷、契之臣,惟有赏一以劝众,罚一以儆百,从没有无善不赏无恶不罚之事。
生前祸福常与善恶相悖
若说“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这句话,必当兼生前死后而说。若单指生前,难逃公道。眼见善人终身贫困,恶人终身富贵的甚多。又有高人达士弃富贵而不居,忠臣义士甘苦辱而如饴的亦多。
生前祸福算不得赏罚
况一生享福之时甚少,幼年不知其乐,老年无能受乐,中间不过三、四十年。保无有盗贼、饥寒、官刑、灾病之忽来,保无有怨恨、愁繁、忿惧、悲哀之即至?且富而无势,贵而无财。有子者,憎其不贤;无子者,又伤孤独,谁人是件件完全的?自富贵以至贫穷,总不能称心如意。一世之乐,一刻便成空;一日之忧,一生消不尽。要说是赏,并无转眼的快活,如何算得是真赏?要说是罚,普世的人都髣髴,如何算得是真罚?明白了生前算不得赏罚,则重叠之疑,自然消灭。
二、解身后虚名与本人赏罚无干
世上虚名算不得赏罚
第二说,将世上的虚名,认做赏罚。这一句话,最误事不浅。因天堂、地狱被佛家说错,不合于理,遂不信身后有真实的赏罚。由着自己混说,把世上的祸福,就算天堂、地狱。看来不像,又添出这一条身后的名声,补其不足。若果只于如此,不独恶人没怕惧,亦不独善人没指望,竟把天主赏罚的大权,或由自己,或由同类之人,有是理乎?
世间的贫富算不得赏罚
世间的富贵、贫贱,系天主之公恩。虽有时用以赏善罚恶,儆醒愚蒙,不过间或行之,大概准人巧取者甚多。所以俗人都知道“小富由勤”的道理。若要把他算了真赏真罚,岂不是赏罚之权竟由自己的能与不能,由不得天主了。这样的错处,人或容易明白。
身后虚名算不得赏罚
独有身后的虚名,中人以下,不能害此沉疴。就是那才智聪明之辈,明知生前有限,无法久长,又见死后俱空,毫无把捉。单把世上的虚名,反认为实事。岂知口中的褒贬,都凭着各人的喜欢不喜欢。一唱百和,保无偏见私心?且此是彼非,朝更暮改,不能一定。即如配享孔庙的人,忽去忽留,常有出入。若要把他算了赏罚,岂不是赏罚之权又由得同类各人的主意,仍然由不得天主了。何不想一想天地人物,没有一件不由天主。即论我一身,由天主而生,由天主而养,将来亦由天主而死。独有死后,倒不由天主赏罚,只听凭世上的人说好说歹,就算完了,则天主的至公至义,反不如人世的君王,如何说得去?
身后虚名不能抵算赏罚
只看古来流芳百世的,莫如孔孟。何故流芳之外,子孙还要世沾封爵?古来遗臭万年的,莫如虞舜时候的四凶,何故遗臭不准抵偿,本身必要放流窜殛。因人世的君王,没有赏罚灵魂之法,又不肯因他身后虚名,就歇了手,所以不得不如此。可见身后名声,还抵算不得国家的赏罚,倒能够抵算天主的赏罚么?
名声好歹原为劝善戒恶
若说既然算不得赏罚,作何着落?当知名声的好歹,原与本人毫无干涉。一个善人,妄说他许多恶迹,不能损他些微之善,还增他受谤忍辱的好处;一个恶人,妄说他许多善行,不能减他些微之恶,还增他遮盖朦胧的不好。若果然名称其实,虽与本人无干,可做后人的榜样。如此是善,如此是恶,使后人不致以善为恶,以恶为善,更可使后人劝善戒恶,有凭有据。这就是流芳百世,遗臭万年的着落。除此以外,并无别用。倘错认名声就是赏罚,没有身后天堂、地狱,请问那暗修潜德的君子、文过饰非的小人与那不出名的平常庸众,他的一生功罪,作何着落?
三、解世上吉凶祸福俱系劝戒之方
第三说,总因尊驾不信了身后的赏罚,只得把后世名声、本身祸福,这两件□□于心。我将这两件算不得赏罚的缘故,已经分解明白。若这不能劝善戒恶的疑心,无关本人赏功罚罪之事,乃额外生的枝叶。
世上吉凶是当场劝戒
我只说世上的吉凶,不能算身后赏罚。并不曾说世上的吉凶,不可劝善戒恶。自生民以来,水旱灾荒,天主无日不用此提撕警觉。因这世上,犹如文人考试的贡院,兵马打仗的战场。赴考的人,有盘费,有饭食,好的,当面旌奖;不好的,或退、或笞。出兵的人,有钱粮、有犒劳,好的,给以功牌;不好的,或杖、或革。这样吉凶,都是当场的劝戒,算不得事后一定的赏罚。
天主的劝戒与赏罚
天主的曲成人类,亦是如此。
⑴善人得世福的劝戒与赏罚
善人而得世福,彼能感恩奋勉,日新又新,身后必蒙永福之报。若受此世福不知感勉,顿改前修,则从前有限之福,足报从前无恒之善。到了死后,必受永殃。
⑵善人遭凶祸的劝戒与赏罚
设或善人而遭凶祸,彼能益加修省,其善愈纯。平生之小过,因暂祸而宽其后罚。此正烈火试金,艰难试德之意。
⑶恶人遭被害的劝戒与赏罚
又如恶人被害,彼能引咎自惩,亦可转祸为福。若不知悔改,因此小灾,反生咀怨,则罪上加罪,永祸愈深。
⑷恶人享顺利的劝戒与赏罚
或恶人而享顺利,亦望其感恩迁改。迨至怙终不悛,则一生之或利或荣,正可以偿恶中之微善。其未罚之恶,则有永远之刑。种种妙用,足见天主至公、至义,无善不赏、无恶不罚。而世上的吉凶祸福,以及流芳遗臭,俱系劝善戒恶之方,并非真赏真罚,其义甚明。
永赏永罚是劝善戒恶的根本
总而言之,一念之差能消众善。瞬息尚可转移,盖棺方能论定。善定而后赏,恶定而后罚,如何说得不在身后?犹如兵马出征,现在的犒劳功牌,都是劝戒。直到得胜回朝,才能论功升赏。假如身后没有了永赏、永罚,连那生时的祸福、后世的虚名,都不能劝善戒恶。又像那打仗的兵丁,不指望后来大大的恩赏,只有军前的犒劳,未必听你的劝戒。所以身后的永赏永罚,真真是劝善戒恶之根。尊驾既要在劝戒上用功夫,当从根说起。
四、解天堂善报,自古圣贤俱真心切望
望报非真善是把世福当作永赏
第四说,谓望报即非真善。可见尊驾,先将世福误为永赏,今又把永赏认做世福。头绪不能清楚,无怪乎疑处愈多。
圣贤不求世上宝贵功名
自古圣贤所不望者,世上的富贵功名、子孙寿考之类。所以君子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子张学干禄,孔子责之;颜回居陋巷,孔子贤之。因世福假而不真,暂而不久,虚而不实。用之得其法,固可以借势立功;用之不得其法,必至于丧身败德。
圣贤只求身后永福
凡真正修身克己之圣贤,弃天下如敝屐,视轩冕如泥涂,惟求身后的永福,决不肯养小以失大。小指肉身,大指灵魂;养指世福,失指天堂。因身后之福,系本来所固有,故不得者,必谓之失。一失不能再得,一得亦不能再失。不比世福忽而得,忽而失,有朝不保暮之危。
⑴孟子居仁由义以望永福
《孟子》说:“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倘身后并无永远之福,这居仁由义之中,有什么高官厚禄?古人立言,大约包藏含蓄之处居多。全靠善读书的人,看透纸背后,才知意味深长。
⑵以生为寄,以死为归
当夏禹王之时,去古未远,定不得知道天堂永福,是我本家。故说:“生,寄也;死,归也。”只看一个“归”字,何等真切!世上原如客店,做客的,必以归家为善报。假如本家向来是一个财主,客中虽苦,决不忧愁。到家之日,仍是富翁。天堂是世人的善报,世途虽苦,到了天堂,富贵无穷。
⑶君子俟命即望天堂真福
《中庸》说:“君子居易以俟命。”《孟子》说:“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又说:“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这些说话,若不是望天堂的真福,请问古人所俟者何事?所归者何地?不可失者何物?读书的,随口念去,不肯着意求明,犹如隔靴抓痒的一般,这是世人的通病。若果能温故知新,则后儒所说六经,皆我注脚,并非虚语。
释为善不望报
⑴为善不望报当恭敬天主
但我们原讲天主的道理,何必拉扯许多经书上的说话。因这一句“为善不望报”,系古人戒勉之意,后人借为过高体面之谈。今要解我们中国人说的道理,必仍用中国的经书,才容易明白。若论真正天主的道理,天主是我们的大父母,不管有赏没赏,都该恭敬。只看人家养了儿孙,不管穷富,俱该孝顺。难道有祖产的才该孝顺,那没祖产的就不该孝顺么?
⑵天主之报在善之中
但我非望赏而后善,赏能因善而必来,这是天主的至公至义。为善,自然有赏;为恶,自然有罚。所以孳孳为善之人,不必望,而望在其中也。
⑶顾形当思永福指望
再看树根向地,人首向天,这就是天主生成的教训。命我们顾形思义,不可忘了这永福的指望。心为一身之主,反无此想,现与本身不对。然则不可望报之说,非是永赏错认世福,就是不肯真心向善的推脱话。
五、解无形之灵魂能受赏罚
第五说,尊驾以无形之灵魂,难受赏罚为疑。此可以驳佛家的天堂、地狱,不可以疑天主的赏罚。
无形之灵能受赏罚之理
⑴惟有灵魂能知赏罚
略揭数端,即证其谬。就如肉身现遭苦难,若身内没有灵魂,怎么知道痛痒?此可证者一。
⑵灵魂完全充满更能承受赏罚
肉身之祸福,皆从外而入,只在一处,必赖肉身,才能承受。灵魂之赏罚,内外相连,完全充满,没有肉身,更能承受。此可证者二。
⑶心内的苦乐不同外来祸福
眼见现在之人,若系心内的苦乐,比那外来的祸福,更觉不同。此可证者三。
⑷灵魂的赏罚更难形容
有形之肉身,尚有难以形容之祸福。则无形之灵魂,岂无难以形容之赏罚?此可证者四。
以火之奇妙喻地狱之火
请看天上地下,或有形而无形者,或无形而有形者。造化之妙,谁能测其万一?即如一火,眼见不同之处甚奇。焚烧之火,系有形者;脾胃之火,系无形者。木中、石中之火,不引则无,引之即有;太阳之火,不引止于乾燥,引之即能焚烧;樟脑之火,无引不焚,入水不灭。火同,而火之奇妙,如此不同。且脾胃之火,比之焚烧之火,更猛更奇。烹煮之工,久而后烂;胃中溶化,不费多时,其猛可知。所化者,又皆外来之肉食。区区脾胃,竟如金铁之坚,不更奇乎?若据尊驾的疑心,谓离了肉身,难受赏罚,为何身内之火,现贮本身,并无伤害?足见天主的全能,各体各用。既能如此,岂不能如彼?那受罚的灵魂,自然另外一种有质之实火,能困有体无质之灵魂。决不像这世上,专烧肉身,不烧灵魂之火。罚既如此,赏亦可知。
六、解天主圣教所讲天堂地狱奉有真传,与佛老妄言名同实异
不可因佛教废天堂地狱说
第六说,因佛老用了天堂地狱之名,就要埋没天主的真赏、真罚。请看佛家称神、称圣甚多,难道儒家就不称神,不称圣了?佛家称师、称祖甚多,难道人家就不称师、不称祖了?这是徇名失实之大害。若不分解明白,难免大惑终身。
佛道天堂地狱说
今只要知道了佛老的假天堂、假地狱,便知道天主的永赏、永罚,并非一样。
⑴释迦立教欺世盗名
释迦本属凡人,原无立教之权。强为欺世盗名之举,不得不旁搜窃取,以遂其奸。彼虽僻居天竺,往来之人所传开辟以后之事,略闻一二,故牵扯之处甚多。
⑵佛教的天堂地狱
如天堂、地狱,其最著者。但只窃其名,竟失其实。因彼虽夸明心见性,竟不知心性之本原,又何能知心性之赏罚?遂以无声、无臭之灵魂,加以有像、有形之祸福。所说的天堂,有宝珠缨络、玛瑙车渠、黄金白玉的城池,巧鸟、鲜花的玩好,叫做人天小果,还免不得轻衣粒食,福尽仍要轮回。所说的地狱,有刀山剑树、剉锯油锅、抽肠割舌的惨刑、碓捣磨研的利害,苦尽亦要轮回。若世上念动真言,虽阿鼻地狱万劫不出,必然狱破魂走。犹可怪者,女人若欲升天,必须披过袈裟。地狱另有血湖,专罚生产的妇人。求免血湖,须多请僧众唪诵《血盆经》,并吃血盆斋。
⑶道教的天堂地狱
至于道家,又以洞天为福地,以踩罡步斗、水火炼渡等为破狱的道场。种种悖谬,罄竹难书。
佛道天堂地狱说辟妄
⑴佛道之说意在图利骗财
在他们本意,不过为图利骗财之计。岂知愚鲁无知者,易惑而难晓;聪明太过者,因咽而废食。贻害人心,竟无底止。
⑵灵魂无形难受有形之罚
总因他不知道心性,又不知道世乐、世苦之外,另有神乐、神苦。并不曾想到要穿、要吃的肉身,现在世间,无肠可抽、无舌可割。竟不顾前后,随口乱谈。故当初司马温公曾辟他:“既无身体,刑亦安施?”与尊驾所说:“无形之灵魂,难施赏罚。”其言大同小异,竟该说:“灵魂无形,难施世上有形的赏罚。”用此以辟佛老的天堂、地狱,彼再不能强辨。但那受骗的人不论是非,惟命是从,甚为不解。
⑶灵体轻清不受重浊之赏
假如天堂之乐,止于金玉珠宝,仍用轻衣粒食,与世上相去不远。这些珠玉之类,世上亦能备辨,不必天堂始有,何用升天?况金珠虽贵,保无有不爱之人,视之如同土块;保无有不重之处,弃之等于泥沙。如后周世祖曾说:“我治天下十年,当使黄金与土同价。”此即不爱、不重之见证。从来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岂有灵体之轻清,能承受玛瑙车渠之重浊?他若果能明心见性,决不肯说这样不合理的话。
天主教的赏罚
若论天主的赏罚,则大不同。
⑴人皆有死与审判
我们奉教的人,时刻不可忘者有四:一死候,二审判,三天堂,四地狱。这四件,系我们在世尽头之事,故谓之“四末”。死候、审判,人人共有;天堂、地狱,非此即彼,人人必有其一。今要知道天主的赏罚,把这四件,略说几句。人生在世,或比为客旅、或比为阵前、或比为戏场,都是形容不久之意。现在肉身,犹如客人的船只、车马兵丁的盔甲、戏子的行头。用着的时候,必当小心整理。若客已到家、仗已打完、锣鼓已经煞场,这就像死候的样子,船只、车马、盔甲、行头都用不着了。做客的,单算他的本利;打仗的,单论他的输赢;做戏的,单定他的好歹,这就像审判的样子。所不像者,有一定之死,无定死之时。正当千头百绪,热闹奔忙,死忽前来,立候不容转眼。灵魂一出肉身,天主无所不在。不消瞬息,即判定一生善恶,纤悉不遗,这是世上无可比方之事。
⑵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再说到善人上升受赏,恶人下坠受罚,更没有事情比喻,亦没有言语形容。犹如纸上画的山川人物,都在眼前,理当容易。然画日,而不能画日之光;画水,而不能画水之流;画火,而不能画火之热;画禽兽,而不能画禽之飞、兽之走。人所共见者,尚不能得其万一。
天主教天堂说
以世人而讲天堂、地狱,如何说得真切?欲达其情,非引圣贤之典籍,不能道只字。
⑴天堂六福
今先论“天堂”的好处。天堂之上,具有六福;升天堂之人,具有四奇。何为六福?
①天堂皆圣人
一曰圣京。世人过多德少,虽圣不纯。天堂之内,圣圣同居,非圣不入;圣圣同心,无圣不合。净如百炼之兼金,洁如无瑕之美玉,实众圣之都城。
②天堂永太平
二曰太平域。人在世间,三仇之劲敌,日无宁晷。天堂之内,仇惧全无,忧疑尽释,恬然安静,永享太平。
③天堂皆快乐
三曰乐国。世间偶得一乐,必然多缺多艰,故只可说:“乐来我内。”天堂之乐,无苦参入,时乐时新,处处俱乐,才可说得:“我来乐内。”
④天堂真满足
四曰真乡。世间暂寓,从无满足之时。天堂真我本乡,无愿不遂。就像器有大小,物俱充满,无彼多此少之心;人有高矮,衣各称身,无此短彼长之想。
⑤天堂永不失
五曰定吉界。世态动如转轮,反覆无常。有德即有罪,有安即有危。天堂之吉,大定不移,无复更动。
⑥天堂永不死
六曰无疆。世人岁月,最久不出百年。怀死之心,能消诸福。天堂系长生之国,其寿无疆,其福亦无终期。
⑵肉身复活的四端奇美
到了肉身复活,还有四端奇美:
一是明亮。大光自内而发,远胜于太阳。
二是壮健。不倦、不伤、不冷、不热、不渴、不饥。诸般苦难,毫无侵害。
三是轻速。上下四方,随心即至,就说万里一瞬,不足以表其快。
四是通透。门垣虽阻,出入无痕;金石虽坚,透而无迹。
⑶天堂福奇不可言传
这六福、四奇,除了天堂,普世不拘何人,俱弗能得十中之一。然所讲的福与奇,都从享见天主无限美好内所发。还是万福、万奇中,余剩的一小分。惟有享见天主本体的全福,真口不能说,笔不能传的。世上的美好,不能一齐享受。天堂的万福,内三司之记含、明悟、爱欲;外五司之耳、目、口、鼻、心思,一齐享受。故前人尝说:“用天下的话,讲天上的事,污秽了永福。”只此一句,包括无穷。
天主教的地狱说
既知天堂之乐,如此比不来,说不尽,可知“地狱”之苦,就是天堂的反面。我亦略提大意,以见天主的义罚,不比平常。地狱之苦有二:
⑴地狱失苦四端
第一是失苦,第二是觉苦。失苦,系内罚。生前背主徇私,死后永不能得主。谓之失苦,约含四端:
①绝望
一、明知天主全福,奈义案已经判定,从此以及无穷,绝无一线可生之路,此苦胜于肝肠寸裂。
②怨恨
二、虽服公刑,不无私恨。恨怨愈深,则苦情愈猛。
③凶残
三、同在一处者,都是恶人恶鬼。虽呼号不绝,只有凶残凌虐,永无安慰、哀怜之望。
④痛悔
四、回想生前,原望罪恶可以忏消,纸钱可以买嘱。即或不能,又望死后灵魂散灭。即或不散,又望修炼可得长生,念佛可往西天。再无效验,又望一生许多善行,从来不做半点亏心事,神佛必来保护。谁知到了今日,件件都不中用。当初原有人,叫我恭敬天主,为何不肯信从,反加毁辱。愈想愈伤,愈痛愈苦。
这四端,是失苦的大概。
⑵地狱觉苦
觉苦是外罚。万秽所积,万苦所聚,烈火充满内外。生前有一欲,死后即有一刑。如邪淫者,有淫罚;贪饕者,有贪罚;妄视美色、好听美音者,有各样声色之罚。紧围缠缚,无转动之法,无呼吸之离。一刻之苦,包含万万年的苦。受过了万万年的苦,又从新一刻一刻的苦起,并无穷尽之日。求生而不得生,欲死而不得死。若比世上的苦,还算不得永苦的影子。这是觉苦的大概。
天主教天堂地狱辩
有人说:佛家的天堂、地狱,既辟他不该用世上有形的金玉珠宝为赏、刀枪锉磨为罚。为何天主的赏罚,说来亦不相远?
⑴话有死活之分
问这话的人,是不曾知道说话的方法,故有此疑。当知说话之中,有死话,有活话。这两样,要分得明白。
⑵佛教分不清形神之别
佛家不知心性的来历,故不知死后之事。遂把灵魂肉身,认做一样。所以天堂的赏,地狱的罚,都与世人用的物件一样。他本来原是道听而途说的,除了这死话,也不能知道别的事情。
⑶天主教以世事喻形神赏罚是活话
今论天主的赏,有内外之福;天主的罚,有内外之苦。只因人习见习闻,都是世上之物,故各书像内,亦有借世上的物件,以形容其苦乐。犹如云龙以表君德,难道君即是龙?犴犬以表禁囚,并非囚能为犬。再此时没有肉身,亦借耳目口鼻以形容其承受。因灵魂之体,自然能见能闻。如梦中见物,不赖肉眼,这就是能承受的大凭据。但无形之肠,抽不出;无形之舌,割不去;无形之体,捣不烂、磨不碎。佛家不知心性,故用此死话哄人。明白了死话、活话的不同,则佛老之邪说显然易见。
羽化成仙之妄
至若羽化成仙,乃小人而无忌惮之言。
⑴以秦皇汉武证成仙之妄
请问伐毛洗髓者是谁?脱胎换骨者是谁?求仙者,莫过于秦皇、汉武。惟武帝末年,始悔悟云:“天下岂有神仙,尽妖妄耳!”后人尚被其摇惑,甚属不解。
⑵人皆有死是天主定命
谁不知道自古皆有死?故云:“死生有命。”乃一介凡流,欲藉妖魔之法术,改移天主之定命。毋论不敢,亦且不能。此等悖逆,明者必知其妄。
劝人熟思
但我与尊驾,尚有一言奉达:“人世如同电光,转眼便为身后。永赏永罚,必居其一。目前若不早图,后悔无穷。”请熟思之。
异端篇
驳问一章:来书驳问
假如有友,致书来问:天地之大,无所不容。天主正教,固当信服。各样神佛,与夫世俗通行之事,亦无防碍。何必绝之已甚?如轮回一说,颇能儆醒愚人。现在供的神道,俱有敕封,并非私立。犹如朝廷之下,必有官府,亦该恭敬。至若占卜,本于《周易》。周公卜世卜年,《中庸》现乎蓍龟,都有证据。选择颁于黄历,符咒始于医书,相面、算命、看风水,自古相传,均非邪术。祈晴祷雨、禳灾打醮、吃斋念佛、烧化纸钱、超度亡灵等事,通行已久。果能一视同仁,何妨道并行而不相悖?请看佛家从不肯拒绝别教,拜了佛门的菩萨,又拜道家的老君,凭人行走,正合《孟子》所云:“来者不拒,去者不追。”之意。其他如导气炼神,系养身正务,更不当视为左道。姬妾偏房,乃家庭之常事,不犯王法,不害人伦,为何亦严禁不行?从来党同伐异,怨之府也。怨甚,则谤生。所以外人传有不敬父母,不知踪迹之说,岂人言不足畏乎?
总辟一章:回书总辟
回字云:承惠手书,竭诚披读。其胪列世俗异端之事甚详。而前后大意,总谓执滞难以广扬,姑容即能止谤。此尊驾推爱之盛心,孰知有大谬不然者。敢因来意,备悉鄙怀。
一、天教与佛教正邪不能相杂
来书谓:“天地之大,无所不容。世俗通行之事,亦无妨碍,何必绝之已甚?”随又引佛家不肯拒绝的凭据。当知引喻比方,必系相类之物,或系相似之理,方可引用。今既知天主正教,反引不相类、不相似之佛家为比喻,必竟那正与邪的解说,尚未分明。怎么叫做正?犹如太阳当午,才叫做正。怎么叫做邪?稍过,稍不及,俱谓之邪,此人人共知之事。道理亦然,邪与邪相类,故佛家不肯拒绝。正与邪既不相类,亦不相似,故天主教,不能与异端夹杂。
二、从道与悖道者不能并行
若说无所不容,系表其度量宽弘,不是正邪合一。故仁与仁同。不仁之术,岂能一视?道与道合,悖道之事,何能并行?为子的,只要片言忤逆,便非孝子;为臣的,只要一事抗违,便非忠臣;我们恭敬天主的人,只要一些苟且,便属异端。从来黑能混白,故古来原系正经的道理,常被异端变更窃取、愚人耳目。白不能混黑,倘略染斯须,即非本白。但皎皎者易污,必守死善道,以防其妨碍,惟恐绝之不甚。凡视听、言动之间,莫不加意小心,谁敢不分皂白,随人乱走?岂不闻:“人臣无境外之交”?境外尚且不可,而反颜以事仇,有何面目以对亲朋?亲朋尚不可对,有何面目以对天主?
三、弃邪归正悉听尊便
然这弃邪归正之事,听各人自已的主张,我们不过如道旁引路的人,有问必答,有疑必解。信与不信,由他愿与不愿,并不强勉。这是“来者不拒,去者不追。”的正经道理。凭他异端邪说,奸盗诈伪之徒,只恶其事,不恶其人。彼肯不昧本心,愿行正道,何难成圣成贤。这是一视同仁,无所不容的正经事业。
四、论纲常名教惟理是举
至于自古相传、通行已久的话,只可以论平常服食起居之事。即前人所说:“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若关系纲常名教之中,邪正是非之辨,不可以论古今,不可以论久近,惟论其合理不合理。合理者,新法亦必遵行;不合理者,古法亦当停止。倘以为古礼决不可废,请问礼之大者,莫如祭祀;祭典之大,莫如尸主。何故汉唐以后,并无此举?孔子说:“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这是尊驾自小读过的书,难道都忘记了么?若不忘记,这自古通行的说法,明明替异端支饰,非出于本心。
五、异端之说难逃名教之诛
况佛法起于汉魏,通行虽久,亦非自古相传,今且不必计论。只将尊驾所说的异端,我把他那不合正理的缘故,逐项讲明。才晓得果真是异端,不是我们的偏见,虽然常久,虽然势利,虽然多人遵奉,虽然文章才学奥妙新奇,总因不合于理,难逃名教之诛。约计来书所有者:曰世俗鬼神,曰佛,曰轮回,曰占卜,曰选择,曰符咒,曰相面,曰算命,曰看风水,曰祈睛祷雨,曰禳灾打醮,曰吃斋,曰念佛,曰烧纸,曰超度,曰修炼,曰娶妾,曰毁谤,虽异端随地不同,而尊驾所开这十八种,亦可以见异端之大概。
六、欲正人心则先祛邪说
欲正人心,先祛邪说。邪说不祛,纵然恭敬天主,算不得是钦崇天主的人。所以各人的善恶,从来不敢议论一字。而道理的是非,又从来一字不敢宽容。更不敢以是为非,以非为是,自干妄证之条。宁遭萋菲,万难以道殉人也。
第一节 分辟(计十七章)
一、辟世俗所奉北斗、文昌、城隍、土地、金乌、玉兔、井灶、门神等
世俗所敬鬼神不过两种
世俗鬼神。世俗所敬鬼神,千奇百怪,名目甚多。各方各教,何能尽述。总而言之,不过两种:一指生成之物为神;一指死过之人为神。指物为神者,莫甚于北斗七星。道家诡立魁、、魋、、、、魒七号,皆垢而张牙、裸身、赤脚之鬼。其次,莫甚于文昌六星,以蛇为梓潼,一说即晋将张亚子。好事者,捏造《感应篇》,开口先说十七世为士大夫,剽窃轮回因果,诱人妄想科名。明代礼臣倪岳,疏称梓潼文昌,诞妄不经,特乞罢免。详见《皇明通纪》及本朝熊阁臣学统等书。又如二十八宿,以邓禹、吴汉、贾复、耿等,为二十八神。日光、月光、灯光,俱有菩萨;火电风雷,山川云雨,俱有神道。既指生成之物,又兼死过的人。娼优隶卒,亦有专司;猿马龟蛇,尽蒙香火。败俗伤风,不堪言状。
天主定有守护之神
当知上天的日月星辰,空中的风云雷雨,世间的河海山川,在开辟之初,天主即定有护守之神,有始无终,常生常在。
以死过之人为神有昧正道
若用后世死过的人管理,则此人未死之前,谁司其事?这是第一件不能解说的话。各府州县的城隍,各方的土地,处处都有一个死过的人做神道。家家管大门的,都用金盔金甲的武将。有的说,叫做神荼郁垒,能吃恶鬼。有的说,是唐太宗的大臣。又有管后门的钟馗,系唐朝进士。做买卖的财神,系黑虎玄坛。有的说,是回回崔纲。行医的药王,系神农、华陀、扁鹊等。甚至瓦檐有将军,木匠有祖师,生子有娘娘,出痘的有痘儿哥哥,井上有井泉童子。这样的野鬼邪神,附名借势,辱古人而昧正道,害难言尽。
死过之人无守护之能
况以庶人之家,而用大臣管门。以从前本业之人,主管后世之本业。以生前不能保护自己之人,死后倒能千家万户,无处不灵,这都是件件不能解说的话。
灶神之说犹为古怪
灶神之说,犹为古怪。相传每年腊尽,将本家一年的功过,上告于天。故通俗于十二月二十三、四等日,供香烛糖果,求其包容。名曰“祭灶”。陆龟蒙云:“此系汉武帝时方士所言。”可笑多少圣经贤传并不遵依,一个方士的妄言,数千年通行而不灭。也不问这灶神,各家各有一神,还是统直省人家只有一神。若说各有一神,不胜其多;若说只有一神,我看城隍、土地,尚只敢处一方,何故灶神竟有如此威力?今现在信奉天主的人家,并无灶神。且口外埋锅造饭之地,连灶也没有。灶神果系真实,彼岂有不显神通,轻易就肯尥手?这又是一件解说不来的话。
金乌月兔实无其物
每年二月初二日,以太阳糕供日内的金乌;八月十五日,以果饼供月中的玉兔。金乌之说,不行者尚多;玉兔之供,都门最盛。查乌、兔,系形容日月之速,何曾实有其物?乃群然信从,不以为非。又是一件更不能解说的话。
当单单恭敬天主
如此邪妄,万语千言,亦难遍述一方之事。况直隶各省之多,何能尽数?然竟不必尽数,只要说明一句当紧的道理,人与神绝不同类。吾人死后,或受赏上升,或受罚下坠,并无掌管万物之责。至于护守诸神,皆承行天主之命。天主无所不在,谁敢自专?比不得世间官府,可以便宜行事。所以我们奉教人,知此来历,单单恭敬一个天主。此外,就是在天主跟前的诸神诸圣,亦惟望其转求主佑而已。尊驾比了世上的君臣,因不知天主全能,并不知天主无所不在,故有此论。若明白了神与人的来踪去迹,凭他什么淫祠野庙,都系非鬼之祭,何必逐项推求?
敕封鬼神渎礼不经
至“敕封”二字,不该混说。国家赏罚之权,只在肉身。死后追封,惟有大官美谥,以表报功旌善之隆恩。后世长君、逢君之辈,只图献媚求荣,或敕封金阙玉皇,或敕封玄天真武,或敕封三界伏魔,独不思帝王不能以天下与人,反能与人以玄天三界耶?鸿名且不可以谬假,神器尚不可以力争,等而上之,更可知矣。奈何历来竟无一、二陈善闭邪之大臣,直言其妄。明太祖乾纲独断,斥其渎礼不经,莫此为甚。凡岳、镇、海、渎、郡、县城隍,并去其前代所封名号。历代忠臣,亦依当时实号,后世溢美之称,皆与革去。皇《明文衡》内,原诏炳存。惟本原未得,斩草不除根,故废而复起。然亦足以见公论自在人心,非我一人之私议也。
小说家言更是诐辞伪说
其他,如《封神衍义》、《平妖传》等书,原系诐辞伪说。与《水浒》、《西游》等一样,皆好事者所为。愚人反认为真事,每见兴工动作之处,怕有冲犯,即写“姜太公神位在此。“道路街衢,用一石条,刊刻“泰山石敢当”五字。果然灵验,何以疾病死亡,家家不断。明者当熟思之。若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或云:“信之则有,不信则无。”此皆甘心穷遁,不求明解之人。可为痛哭者,此也。
二、辟佛有杀母、弃父、傲世、欺人四大逆
佛。中国佞佛之人,不究其大逆之罪,牵强解说,称其辅弼世教,为西方圣人。替他遮羞,妆体面。在他其大无比,未必领情,徒然辱没圣人之尊称,罪浮于佛。
佛的四大本罪
今欲声罪致讨,当先数佛之本罪。佛之前世,且不必论。
⑴生而杀母,非瑞即罪
只据《普曜经》云:“佛姓释迦,号牟尼。父净饭王,母摩耶夫人,剖右胁而生。”等语。生人有一定之正道,我中国自尧舜禹汤,以至孔孟,从未有剖胁而生之人。即老聃剖胁,亦系后人踵袭增添的话。惟因产妇气凝血滞,交骨不开,催生无法,遂有剖胁而生者。此出于万不得已。且系别人所剖,与儿无涉。倘牟尼亦因产难而剖,是灾也,非瑞也。若不因产难,据彼妄言:“为显入世之神奇,剖开母胁。”则生而杀母,故犯情真。其大逆不道之罪一。
⑵自称独尊,傲世狂悖
又云:“下地即行数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自言:‘天上地下,惟我独尊。”查佛生于周昭王甲寅四月初八日,不过边方小国之世子。唐时,曾遣长史王元策擒其国君阿罗那顺而归。可知其国最小,去此亦近,乃现属附庸之末,妄号‘独尊’。且生在天地之中,反常乱法,下地能走能言,明知非妖即谎。但据词定拟,狂悖难逃。其大逆不道之罪二。
⑶弃祖先,离妇幼,流荡忘返
牟尼居东宫,娶妻耶输陀罗,生子罗罗。年甫十九,远猎不归。父死,国土为五印度所夺。上弃祖先臣庶,下离少妇幼儿,流荡忘返。其大逆不道之罪三。
⑷妖言惑众,欺世诬民
无国可归,逃入雪山。苟延性命,图谋恢复。因演转生受报之说,以哄印度,妖言惑众,欺世诬民。其大逆不道之罪四。古人有言:“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此句若说别人,未免太过。惟论佛之罪恶,犹为不足。何必再查别款,即此弑母、弃父、傲世、欺人之四大逆,罪已不容于圯族。后人不揣其本,而齐其末。掩藏无父、无君之重案,反尊为圣人,称为辅弼。《字汇》等书,公然注释。离经判道,难辞鸣鼓之攻。
佛十恼丛集,两舌欺人,立法自弊
犹可笑者,牟尼后来,偷生十三年,怙恶不悛,身遭十恼。迨至卧病双林,背发恶疽,欲见迦叶,不得一面,毒溃而殂。《小涅经》内,狠载得明白,人皆讳而不言。捏造牟尼道成,显容于华严会中。百宝庄严座上,法身大士为眷属,无碍无边为报土。异哉!恶丧国亡身之丑,而反以色相邪淫,虚张身后荣华。既私编十重、四十八戒为门户,何以十恼丛集、两舌欺人、立法自弊;竟为贪、嗔、痴之师祖也?
惟我独尊之说自相矛盾
且过去、现在、未来,若果有恒河沙数之佛,怎么牟尼自号“独尊”?何怪乎呵佛骂祖,戈矛即生于本教。曾见《沙门语录》内,批评“惟我独尊之句”有云:“此时我若在旁,当一棒打死,与狗子吃。”岂有乃祖乃师,而徒子法孙,敢于如此毒言痛骂耶?虽本蓬蒙杀羿之传,然众畔亲离,至于此极,已甚于火书庐居之灭除矣。举世多人,终不能弃暗投明,何哉?
三、辟轮回有十大弊端
《孟子》可辟轮回之说
轮回。佛氏之邪说甚多,有信而不行。如念佛布施、放生戒杀等事,口中莫不唯唯。然而一声不念,一文不舍,烹宰肉食,毫无禁忌者,尚不乏人。独轮回一说,不辨是非,深入人心。这是什么缘故?我想并无别意,总因不认得自己的灵魂尊贵,只认知觉运动为性,所以容易被他哄骗。在愚笨的人,犹可推说。若是读书的人,不用说别的书,即一本《孟子》,所讲心性的尊贵,如良贵、良知的话,不啻一而再、再而三。告子不认得性,孟子反复辨明,并说破人性与牛犬不同。是轮回未传中国,辨轮回的话,早已炳若日星。今计其变害之弊,多系口内不堪说的话。没奈何,不得不略提大概,唤醒迷途。
轮回之说败坏人论
《楞严经》,系佛门上乘。内将卵胎湿化之人物,尽归于情想合离。想爱相结,父母子孙,相生不断。据此,是祖父死,转为子孙之后代;妻女死,转为后代之婚姻。颠倒尊卑,莫此为甚。这不是败坏人伦的大弊端么?
轮回之说灭绝世人
又言:羊死为人,人死为羊。死死生生,互来相啖。汝负我命,我还汝债。经百千劫,常在缠缚。”据此,世上的人,必不食不衣,槁木死灰,而后可。若云,“扫地莫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如此悖理矫情之伪术,可有奉行不犯之人乎?故由羊而推,一年之债,万年不得清楚。不出几十年,人人尽为禽兽。赏善不必天堂,罚恶何须地狱,这不是灭绝世人的大弊端么?
轮回之说毁辱古今
有万物,然后有男女,人所共知。若讲轮回,请问:那始初之人是怎么轮回的?以人转人,则前人未死,而后人生育已多。且尧、舜、禹、汤、文、武之世,烈山泽,驱蛇龙,事田猎,制网罟,牛羊以祭,鸡豚以养。如此伤生害命,何能得转人身?以物转人。蠢然之物,有何功德,遽能转贱为尊?况弱肉强食,彼此之杀报甚多,又何能得转人身?倘果如其说,杀生之人,死后必为禽兽。后世人,多俱系禽兽所转。明明被其谩骂而不知,这不是毁辱古今的大弊端么?
轮回之说赏罚不公
人之善恶,若待轮回受报。灵魂不知前世,肉身又系另生。赏非其赏,罚非其罚,这不是有天无日的大弊端么?
轮回之说断人日用
人之生死虽多,物之生死更多。即以一日而论,物多于人,殆百千万倍。倘一命必还一命,怎么抵偿?且佛亦人类,所用牛皮鼓、羊角灯、蚕丝织的绵缎等物,非生命耶?如为佛而用,不必抵偿,岂独私而不公,此命作何着落?如现成之物,原不必抵偿。则人人都用现成,谁为宰杀?这不是断人日用的大弊端么?
轮回之说害义伤仁
犹有甚者,轻生寻死,及淹溺子女,俱望好处托生;子女不贤,或费钱夭死,即说少他的旧债。夫妇不和,亲朋斗杀,俱云前世冤家。淫人妻女,拐骗赀财,都是三生有幸。充其类,弑父、弑君,无非夙孽。教忠、教孝,尽属虚文。这不是害义伤仁的大弊端么?
轮回之说无法无君
从来礼乐以化君子,刑罚以儆小人,乃治国之常经。自有轮回之说,斩绞凌迟,俱无畏惧。每闻盗贼将刑,尚昂首狂呼:“我过了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怕什么?”这不是无法无君的大弊端么?
轮回之说渔色盗财
人情莫不欲富贵,彼云:“当敬佛法僧,必有大利益。不报于今生,必报于来世。”贪者被其迷惑,往往倾家不惜。谓之结欢喜缘。《法华经》内,更有施舍肉身、手足、妻子之语。援引“女献宝珠,立地成男”的故事,信此诈言,遂致男女往来,不以为羞。烧指臂、点肉灯,不以为惨;活妻塑像书名,献神做妾,不以为丑;闺女童男,每年赛会迎神,游街扮戏,不以为无耻。这不是渔色盗财的大弊端么?
轮回之说鬼蜮藏奸
富贵人,求明前世的本身。彼即回云:“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要知后世因,今生作者是。”这种混话摆着是逃遁支吾,反奉为醒世名言。奸僧欲满其心,希图厚贿,或密题哑迷,使其自得;或捏造机关,使其自悟;或假传古迹,使其自知。不独本人现遭愚弄,转展相传,遂成托生的实据,这不是鬼蜮藏奸的大弊端么?
轮回之说捉生替死
佛言:“一子出家,九祖升天,不随轮回。”今口外乌思藏活佛转生,已十数代,是轮回佛且不免。因非真实之事,匠心更改,惟知利之所在,前言顾不得后语。查活佛始于元世祖忽必烈,封西僧八思巴,为大宝法王。死后又觅一初生之儿,认为活佛转生,世世如此。并不戒杀,鹿豕牛羊,任意恣食。这不是捉生替死的大弊端么?虽非鸩酒毒刀,更滋隐害。
当儆醒愚蒙,拔乱反正
若欲推其流弊,岂止十端?近来善知识,多有转口自解云:“这是为愚人说法,并无轮回善恶的报应,就在眼前。”可笑此种人,灵魂的来踪去迹,善恶的永赏永罚,一些儿不知道。只学成顺口逢迎,取人悦服的秘诀而已。独不想儆醒愚蒙,自有正经大道。枉已决不能直人。借名掩饰,耻孰甚焉?我今不避嫌怨,痛切直陈。是虚是实,是假是真,当信不当信?天下之大,兆民之众,必有能辨之者,亦必有拨乱反正,以熄此邪说者。
四、辟占卜、求签、灼龟、起课等
《周易》非占卜之书
占卜。来书云:“占卜本于《周易》,周公卜世卜年。《中庸》现乎蓍龟,都有证据。”等语。画卦始于伏羲,为文字之祖。并不曾说画卦,为占卜之祖。爻辞大象,系文王周公于忧患中,指当时之事而言,故多用比喻,以为诱掖奖劝。只看谦卦、六爻皆吉,明系正心诚意之书。即孔子亦言:“学《易》可无大过。”并不曾说,学易可以占卜。既引现乎蓍龟为证据,何不引臧文仲居蔡的不智为证据?龙虎蛇雀、子父财官的话,创始于汉时京房、魏时管辂、晋时郭璞诸人。从前并无其术,怎么把周公之卜,拉来做证据?
占卜之术并不灵验
我们单论现在占卜之法,可用不可用,不必拉扯古人。请看后世服食动用之间,周公不曾用过。《五经》、《四书》上,不曾提起者甚多。或因法胜于古,如历法推算日食、月食,次次丝毫不错。或因物利于人,如眼镜助人目力,人人用之有效。如此之类,不可胜言。谁肯说:“古无证据,今不可行。”若占卜之法,并没有一毫效验,徒借古人为支饰,何以服人?眼见占吉而反凶,卜凶而反吉者,竟属常事。所说睛雨丰荒之兆,谁能包管无卜不灵?偶中一二者,系事情凑巧,与术何干?不过是拦江大网,撞得着,则归功于术;撞不着,即置而勿问。
求卜之人亦皆自欺欺人
岂特卜者骗人。即求卜者,亦皆自己哄骗自己。非怨人学术不精,即自疑祷告不虔,再不敢认他本来虚伪。俗人所说:“一日卖得三担假,三日卖不得一担真。”正为此辈而说。
求签、灼龟、起课与占卜无异
以羲、文、周、孔为招牌,以神煞、干支为货物,以姜太公、张子房、诸葛武侯、刘伯温等为字号,捏造九天玄女等名为护法,由六壬课而变出梅花数、生生数等法,由蓍草而变为铜钱,由龟卜而变为羊卜。即神庙内的打笤求签,皆从占卜中所生之枝叶。总而言之,凭他巧立名色,铺排奥妙,不过是拈阄掷色之法。假如用唐诗千百首,编定上、中、下吉凶,随手拔出,据辞判断,必与易数、签经一样的灵验。龟板亦然。不论砖瓦等物,亦可烧纹断事,何必乞灵于土神、木偶、枯草、败龟之顽物?明此八面风的来历,犹冥然不悟其非,真无药可救矣。况古人有“重龟不重筮”之言,又说:“龟书已失其传。”夫重者且能遗失,何有于不重之筮?旦当时原有玉卜、瓦卜等法,则龟之无灵,早已见及。
以圣贤之论证占卜
所以周公的卜世三十、卜年八百,或本国家神道设教,或本后来楚子问鼎,王孙满借此回覆,均未可定。但三十、八百,必系彼时说惯的成语,课中无此定数。只看《召诰》,借夏商以戒成王云:“惟有历年,我不敢知。”这一句话,说之再三,是同朝之召公,即不以周公之卜为据。到了七百年,孟子云:“数则过矣。”岂孟子不知周公之卜耶?《洪范》内的稽疑,亦在皇极三德之后。林氏解曰:“人事不尽,虽吉何补?”话简而意深,说得狠透彻。再看后世,金瓯卜宰相,与拈阄相类。并不曾供奉神道祖师,亦不曾借重蓍龟签笤。为何举世若狂,易惑而难晓也?
五、辟选择日辰宜忌星宿吉凶等
择日为人事之便必不可少
选择。择日有两样:一为人事之便与不便,此必不可少者;一为星辰之吉与不吉,此必不可信者。如论人事,凡发丧嫁娶、竖柱上梁、出行移徙等事,当先定准日期,以便备办物件。事既不忙,人亦省力。可免临期慌错,亦不致任意迟延。故为此择日,必不可少。
以星辰记时日必不可少
如论星辰,查黄历内,每日条下,所开甲子、乙丑等六十个干支,金、木、水、火、土五星,角、亢、星、房等二十八宿,执破危成、收开闭建、除满平定十二个黄道、黑道的各名色,皆凭人排定,周而复始。今究论之,只可为本日不同之名号。假如甲子日,又名金星日,又名角宿日,又名执日。一日而四名,就像正月初一日,或又称元旦、或竟通称朔日,或称履端谷旦之例。
天干地支五行的来历
除此称呼之外,别项使用,便属异端。因天干、地支相合,只用以编岁次,以纪月日,与一、二、三、四的数目相同,并无五行生克之理。水、火、金、木、土、谷,本《大禹谟》之六府。去谷而名五行,见于箕子《九畴》。大禹金先于木,箕子木先于金。原文内因系民生日用之所必需,故皆首重。
日月星宿并无生克吉凶
何曾说到天上的星辰?何曾说有生克?万物之消长荣枯,眼见一时俱显,又何曾限定此来生彼,彼来克此?既无生克,有何吉凶?
星宿名目皆系比方,不能主管祸福
至于日、月、星、辰,无知无觉,断不能主管祸福。所立星宿名目,皆系比方,以便称呼认识,实与本星宿无涉,黄历内不过挨次编列。若说星宿之行,又与本日无干,岂能因虚名而施实效?即举一狼星而论。星本非狼,由人而名。指为盗贼之比象,占家就把狼星主管盗贼。独不想人人常说:“虎狼为恶人之象。”为何吉凶祸福,两不相关?世间的真虎狼既不能主管恶人,天上比象之狼星,更不能主管盗贼,其义甚明。狼星既无主管之能,则五星二十八宿,皆无主管之能,其义亦可类推。
黄历不以吉凶为务
星宿尚不能主管,反认执破危成等字为吉凶,岂非虚而又虚、妄而又妄耶?国家颁行正朔,丕扬一道同风,使民无贰志,此帝王经世服物之大权,并不以吉凶为务。选择一事,因非实效,从来历科,不曾经管。可笑民间,凡遇动作,有钱的人,即问星家;无钱的人,即看黄历。只用开、成等好字的日子,那闭、破等字,都不选用。这就是古怪的种子,存在心中,必然生出许多枝叶来。如耳内听的,口里说的,俱要顺利话;眼睛见的,俱要吉祥好事情;写的字,都要喜庆语言。丧家不可成双,怕犯重丧。做亲的,不可成单,恐遭拆散。偶然撞着不如意的东西,必自恨没时倒运。别人粗心冒犯,即视为咒咀,疑为魇镇。甚至鹊叫鸦鸣,莫非先兆;童谣乱梦,尽属禨祥。诸般忌讳,总起于选择之根。
吉凶祸福属天主掌管
殊不知吉、凶、祸、福,全系天主掌管;吉、凶、祸、福之来,又看本身善恶。所以说,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岂有上不靠天主,下不问本身,只把那不合正理的五行生克,无知无觉的星宿黄道、黑道的字音,认为吉凶。好像祸福之权,只要一颗星、一句话、一个字、一声鸟儿叫,都能做主降殃降祥。诚恐君王使唤臣民,家主传呼奴仆,亦未必这样畏威怀德。请将此说转问选择的本人,自己亦觉可笑。
以世事证选择之妄
倘疑根不断,现有试验之法。
⑴吉日不能使人入虎穴而吉
历本内所开黄道吉日甚多,请拣一个头等好日辰,赤身深入虎狼之穴。纵然逃命生还,尚说不得日辰的效验。倘或竟遭虎口,则吉星安在?如此之事,不敢轻试,亦明知无用是真。
⑵不因时日而迎寇拒医
且贼寇忽来,决不能因日犯凶神,听其抢掳;猝然暴病,又岂能因时辰冲犯,不用医家。
⑶古人随势而行不择时日
事莫重于征伐,武王以往亡日兴,纣以甲子日亡。礼莫重于丧葬,古人定制,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逾月,先期后期,俱属不合。葬书内,已亥日下葬最凶。查春秋时,此日葬者,十有余人。又子太叔云:“若待日中,恐久劳诸侯。”即此数事,便知古人随礼、随势而行,年、月、日、时俱不选择。
⑷国家大比不择时日
况现在尚有不许选择的凭据。国家三年大比,选拔人才,系最大之典。较之民间进人口、会亲友,孰重、孰轻?乃定例,辰、戍、丑、未年的二月初九、十二、十五为会场;子、午、卯、酉年的八月初九、十二、十五,为乡场,从不更改。岂年年此日,俱是天恩上吉耶?如此定例之事,不独科场。夫黄历颁自朝廷,一切大典,多有不曾议及者。
⑸世间祸福非历书可算
可知或宜、或忌之条,非专谓吉凶而设,已昭然显著。苟以为不然,何故同日出行,而祸福存亡,趁钱折本,各各不同。一日做亲,而有子无子,到头不到头,又各各不一。所以孟子专重人和,首斥孤虚旺相之天时。虽其书读而不信,敢云所言不合于理耶?
不必因选择而自投罗网
我今再说一句操总的话,这星、宿、日、时,天主为人而生,都是好星宿、好日子、好时辰,全在自己及时修省,为善立功,没有片刻不好的时候。若怕他生灾作祟,或疑心冲犯游神,皆系自投罗网。何苦以有灵之人,受制于无灵之物。请将忌讳之心,豁然消释。庶几放开束缚,可还吾尊贵之本来。
六、辟画符念咒、去病逐邪、师公师婆、蛊毒魇魅、请仙扶乩、妄言祸福等
画符念咒之人
符咒。古有祝由科,专尚符咒。因除疫为名,遂与医学混做一家。至今走方卖药的,还有用符咒骗人之术。正经医家,从不肯提起。所有靠此营生者,莫甚于羽流妖道、师公师婆、魇殃镇压之辈。查羽流妖道,名色甚多。如正一道士、火诀道士、茅山道人、法官法师等,不可胜数。师公师婆,即男巫女觋;魇殃镇压,即蛊毒魇魅,现在十恶不赦之条。这一班人,都倚着符咒为出手货,遇有灾病,许保平安。
辟咒属假传圣旨罪当斩决
尤可笑者,每年五月初五日,大小人家挂黄纸符一张。上有印信,系法师名号。九叠篆文,与前代的官印一样。谋求小利者,照式印造。费几文钱买一张,即能驱邪逐鬼。
⑴符咒属假传圣旨罪当斩决
其符咒内,不说玉皇的敕旨,就说老君的律令。彼既僭用此名,应该查究他的实据。国家的敕令律法,出自人君。其奉敕按律之人,必系朝廷的大臣。印信必颁于礼部,除此之外,就是假传圣旨。私雕假印,罪当斩决。
⑵玉皇老君无转祸为福的权柄
玉皇、老君,原系姓张、姓李的凡人,从何处得有掌管鬼神、转祸为福的权柄?
⑶画符之人非妄即邪
果系真事情,难道不论什么人,容他刻一颗木印,随手胡画几笔,披发仗剑,随口吆喝几声,邪魔就怕了他么?倘或真有效验,亦系邪魔从中摆弄,谁敢放心大胆公然横行,毫无怕惧?
⑷辟家家户户挂符之妄
这就明明知道是虚假的东西,不过像那戏文场上,称孤道寡;乞儿口内,御笔钦差之类。在穷汉愚人,借此骗钱,不分真假,惟利是图,无足为怪。可怪者,家家户户,钦此、钦遵,是何道理?
辟画符念咒之妄
若说理虽不合,事实有效。如驱病之符,百发百中;驱鬼之咒,念动即灵,故不得不信。果尔,则奸盗、诈伪之事,理虽不可,因利益甚多,不得不做。这样的话,恐正经人,未必肯依。其不依之故,明知利小害大。
⑴画符念咒并无果效
惟此符咒,止知其效,不知其效之假、效之害,故有此言。怎么是假?请看寒热往来之病,不药而愈者甚多。且用符咒者,未必不兼用医药。果能将诸药不效,临死的重病,画一道符,念一声咒,立时全愈。治十个,好十个;治一百,好一百。才可说得符咒有灵。有了这样的灵符神咒,人都可以不死了。今并无此效,连他自己画符、念咒的人,要病、要死。则所效者,如何说得不是假?如何说得百发百中?
⑵念咒驱鬼是以魔驱魔
怎么是害?邪神、恶鬼,惟受制于天主。俗人不知来历,见有不怕邪魔的人,就说他运气高、官星旺。邪魔将计就计,顺手牵羊,哄他自夸威力,不信天主。当知此类,除了造化天地、神人、万物的主宰,凭他大圣大贤、帝王卿相,他都一毫不怕。若其人果有认真制服之能,必由天主的威灵而来。不由天主者,皆系以魔驱魔。犹如锄奸去恶,地方官的权柄,皆由君命而来。不由君命者,即系以贼退贼。
⑶魔鬼本意在诱人信魔
因邪魔的本意,总要哄人认他为主。故不拘何人,皆乐从呼唤。东头不着西头着,只要一处上档,使人不复知有正经的天主,就满了他害人的贼志。与那爷做主人、儿做客的法子一样,使别客不知有正经的主人家,以便谋财害命。这就是凶神助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的真缘故。今佛家盛行者,有诸佛菩萨等咒,自号“真言”,持诵千万遍。官位男女,随求随得。咒尽胡言,捏为肉髻内涌出。现在准提咒,流传甚广。又道家盛行者,有请仙、扶乩之术。专言未来,随问随答。其实乩上之字,多系活人手笔。设有自己动摇书写,即系邪魔借此哄人。种种网罗,穷工极巧。人见此魔有效,即信为正神;忽闻彼咒有灵,又信为正法。殊不知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以暴易暴,不知其非。把那做事的本人、听见的旁人,一齐都被他捆住了聪明,死心蹋地,深信不疑。攻乎异端之害如此。所以说,索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怎么敢因事情有效,遂轻易信从。
以傅奕之事证符咒之妄
查邪术之最灵者,莫过于唐太宗时,所传西僧咒人立死、立生之法。太宗试之甚效,独太史令傅奕奏称:“邪不胜正!请以咒臣,臣必不死。”帝即命西僧咒之,傅奕挺然无恙。少顷,西僧自身倒毙。事详正史,可知一切符咒,灵与不灵,都与西僧同类。世之侈谈符咒者,何不以傅奕为师;世之画符念咒者,更当以西僧为戒。
七、辟相面
相面不准
相面相书甚多,目下通行者,莫过于《麻衣神相》。然开口就说:“相随心生,相随心灭。”则此术虽存,并无用处,已经和盘托出,不打自招,无庸多辩。然举世之人,犹群然信从,不肯放手。总因妄想富贵之心甚切,明知不准,何妨妄言之而妄听之。
不可妄求富贵
今欲拔去其根,非钦崇天主、遵守圣规,断难家喻而户晓。因奉教之人,知有天主,故富贵不敢妄求;知有身后,故富贵又不必妄求。
以理证相面之妄
⑴以相同命不同证相面之妄
虽有好相,相之何益?今此理不明,应数其虚谬,以听人之自悟。尝闻舜目重瞳,项羽亦重瞳,何仁暴竟如柄凿?阳虎貌同孔子,何奸良迥别天渊?
⑵以相貌看命运不合道理
且一人之身,始贫而终富、先贱而后尊者甚多。彼必云:“步位之故,自天庭以至地角,因有限定的年分,遂有不同的运气。”独不想人之年运,时时俱遍周身。岂有某年在眼,某年在鼻之理?
⑶人生老病死非相面可定
此身之由少而壮、由壮而老,就像花卉一般,由蕊而华,由华而落,与吉凶无干。彼乃借此分派步位限定岁年,以为富贵贫穷之证,抹煞天主宰制之大权。将一派八面风的话,高抬时价,拼着一两句,挨身便入。人见生平果有荣枯,相貌原分好歹,遂信以为实。
⑷风土、饮食、地位也可改变相貌
岂知风土不同,而颜色亦殊;饮食不同,而体格亦殊;地位不同,而举动亦殊;并不与吉凶、祸福相连。世袭之家,生而即贵,贱相亦受荣花;奴婢之儿,生而即贱,贵相亦遭卑辱。此皆眼前常有之事。
相面不可知命运
若说猫、犬、马、骡,尚传相法,此与人之秀者可习文,强者可学武相似。系相其能力,非相其吉凶也。若说医家看病,望居其先,系相其气色精神,以揣度病之轻重,非相其年运也。倘必以面貌之凹凸高下、长短阔狭为吉凶,岂树木、石块之类,亦有吉凶耶?舍本身生活之灵魂,而从事于形骸,真惑之甚者!
八、辟推算命运、五行生克
以五行生克推算命运假而又假
算命。相面者,借有形之耳、目、口、鼻以哄人,尚可谓由真而假。算命者,借无形之年、月、日、时以哄人,更可谓假而又假。因干支只可以记数目,并无生克。前已说过,与本身没有相连的道理。各样物件亦然,造成之后,好不好,久不久,全在人怎么样使用;与那造起的日子,一毫无涉。今以无理之生克,预定未来之吉凶,岂不是假而又假么?
论五行相生相克不合理
但我只说没有生克,只说六府、五行,都为民生日用,不说明没有的缘故,人必不服。况欲辟算命之假,必将生克之非,说一个透彻,庶几拔本塞源。然虚空淌洸、支饰搅缠的话,说他一世,也说不清。须就眼见的实事而言,才能明白。
⑴五行相生不合理
木种入土,以水渍之,以太阳照之,然后根干枝叶渐次而生。当土、火、水未有之时,木既不能自成,亦无着脚之处。此人所共知、共见者。若使木能生火,木性必当极热。何能以极冷之水,生极热之木?果然木生于水,木应为水之子;果然火生于木,水应为火之祖。以祖孙而相反、相灭,有是理乎?且土金、、木未有之时,水存何处?倘以钻燧取火为木能生火的凭据,则石中未尝无火。石系土类,怎么不说土而说木?水之润泽,物尽赖之,何独于木?土之厚重,物尽生之,何独于金?
⑵五行相克不合理
再论其相克之能,彼此更无一定。杯水必不能克车薪之火,爝火亦不能克一钩之金。怀襄之时,水且克土;咸阳一炬,木石俱焚;只视其势之强弱何如耳。
⑶五行生克之理空虚支饰
或者谓:“五行之生克,论理不论事。论事,则涉于粗迹,不合精微之妙道。”岂知有物才有则,故事虽因理而后明,理必因事而始显。若离事而讲理,便涉空虚,无非支饰,反认为奥妙精微,必至头头撞网、脚脚踏空。人能被异端之笼络,皆因此处未明。不独算命一项。惟有据事以断,则穷理必真。往古来今之疑案,可决于片言。生克之谬如此,算命之假,何庸笔秃唇焦?
当居易以俟命
尝读孔氏之书有云:“居易以俟命。”又云:“见危授命。”又云:“死生有命。”又云:“惟命不于常。”既然说一个命字,必有出命之主。犹如一家之人,受命于家长;一国之人,受命于国君。谁能预先算定?只看“惟命不于常”这一句,就知有命而不能算。比不得日月交食、五星凌犯等事,有一定推测之常法。故平居,则顺受以俟之;临难,则委曲以授之。凭他什么人,惟有见几而作,断不能先事而知。今瞽目之人,多靠算命、占卜以营生。岂有眼者,只可见几;无眼者,反能先知耶?笑人问道于盲,而不笑自己,何哉?然则欲求安富尊荣、排算八字者,不独未闻天主勿贪、勿欲之圣规,并未闻素位而行之道也。
九、辟风水、方向
看风水是谤造化而诬生民
看风水。古来造屋、筑坟,所讲的方向、风水,原系相称、相宜的道理,并无吉凶、祸福之言。后人营求富贵,无缝不钻。奸巧之徒,遂因山水之形势,捏造吉凶,投其所好。宋司马温公及赵汸等,皆罪其谤造化而诬生民,欲焚书以绝其术,详《唐荆川稗编五十八卷》内。但只说“诬谤”二字,不说明所以诬谤之处。被惑之人,必在半疑半信之间。
辟风水、方向之妄
纵然焚书,不能断绝,故不得不琐言繁渎以剖明之。
⑴山之形势并无吉凶
然其要,只有两端:一系山之形势,并无吉凶。如某山有龙、凤形,某山有虎、狼、蛇、蝎形。人因其果然,遂信之。独不见云霞之千态万状耶?比之山水,虽虚实不同,其生成之理则一。又不见树木之怪相奇形耶?比之山水,虽大小不同,其生成之势则一。今云霞无降祸、降凶之禁忌;树木无召福、召吉之神通,独山水有之,凭何证据而造此妄言?请看五金、八石,即一拳之大,必然空穴甚多;岂有高山大地,无自然之空穴?由冷、热、燥、湿之不同,致赤、白、青、黄之各色,生植之物,件件如此;岂有高山大地,不随步以换形?乃术家借纡回曲折为真脉、真龙;借左右包裹为真山、真穴。借穴中之热燥,为得气之生;借土色之赤黄,为得形之正。
⑵房屋方向也不能生吉招凶
房屋之方向亦然,某物冲犯,主家长刑伤;某向无情,主家庭消败。如此之言,不一而足。论人之外形,较之坟墓、房屋,关切尤深。然富贵之人,不能因愁容而即卑辱;贫贱之人,更不能因喜色而即尊荣。只看戏场上的子弟,可知外形之好歹,全不与吉凶相连。以最近、最亲之本身,好形、歹形,尚然无凶、无吉。则身外之坟墓、房屋等,好者不过美观,歹者不过丑看,与衣服、车马、家伙、什物一样,断不能因好而生吉,因歹而招凶,其义易明。举世之人,竟以吉凶、祸福,问之无灵之风水、山川,年神之三合、四冲,非诬谤而何?
⑶人之骸骨并无灵应
一系人之骸骨,并无灵应。请看父母之心,谁不愿子孙兴旺。然在生智勇俱存,尚难助其成立。虽德如尧舜,不能使其儿为守成之主。岂有死后,无知无觉之枯骸,有何神力,反能荫庇后人。
①葬法不同而子孙寿夭贫富相同
若果铜山西崩、洛钟东应,我有几桩事情问一问,彼必理屈辞穷,无言可答。一问,现在之人,从何而来?彼必云:“由上古生生不已而来。”夫上古尝有不葬其亲,而委之沟壑者。岂沟壑中,皆子孙兴旺之龙穴耶?不然。何后世之人,日生月盛,至不可数计之多。且乡风各别,葬法不同。有火葬者,有水葬者,有公冢挨葬者。此方之人,为何子孙寿夭,富贵贫穷,俱与看风水的地方一样?
②风水与吉凶无必然联系
一问,吉穴既能招福,凶穴亦能招祸否?彼必云:“吉凶俱应。”然则祖考之穴,主长孙贫贱夭亡;父母之坟,主长子百年富贵。应此必不能应彼,怎么说得吉凶俱应?既有不应之穴,所应者,断非风水之灵。
③风水与子孙出将入相无必然联系
一问,左旗右鼓之山,必生武将;前幛后屏之墓,必出文臣。不识子孙,可弗学而致耶?彼必云:“未看山头土,先观屋下郎。”不学之人,如何做得将相?既然如此回覆,则骸骨之无灵,不用他人分辨,即此一言,便成铁案。情真罪实,又非诬谤而何?
⑷风水之说没有实据
两端既竭,百喙难逃。况现行风水之书,莫甚于《雪心赋》,满纸妖言,总归于福由心造。此预为躲避脱身之计,遮掩后来不效之羞。眼看业此之人,非各自为说,即苟且通同,弊窦甚多,从无一定之规。足见本来原非实据,比不得黑是黑、白是白,难以混淆也。
⑸川岳灵非荫子之说
若要牵扯川岳钟灵的旧话,此专指形身之气质,各随水土之清浊而言,并非荫子之说。今查历来,精此风水之术者,首推郭璞。奈荫未及子,刑已及身。何谋人甚智,谋己反拙耶?
风水之术败坏伦常
总而言之,人子事亲,葬之以礼,使心无遗憾,系有生之大事。乃以父母之骨殖,公然图利谋财,往往暴露以待佳城,又或屡迁以就吉穴,尚忝颜于仁人孝子之中,忍心极矣。毫无实济,败坏伦常,此司马温公等所以深恶而痛绝之。
当正谊明道,弃绝风水之说
今诬谤之处既明,若良知未昧,书虽不焚,术当永绝。其不能遽绝之故有二:一因贪小利以媚人;一因贪大利而受人之媚。然每见贪心不遂,以致拘讼结冤。弟兄叔侄,尽成仇敌者有之。倘转念求之有道,得之有命。徒然捏诬造谤,谋利计功,又何如陋巷以居,藳棺而葬,不失为正谊明道之人。
十、辟祈晴祷雨、供献妖道龙王
供献妖道龙王以祈晴祷雨
祈晴祷雨。晴雨关乎年岁,旱涝必事祈求,此古法也。然传其名,不传其意,所以先王之学术,一变便成异端。究其首恶,总由佛老两家。佛以戒杀、断荤为善;老以呼风、唤雨为能。故每年睛雨失时,地方官必先禁止屠沽,冒斋戒之美名。论其背逆之罪,不灭于梁武帝之以面为牲。禁屠不效,又继以法官妖道,搭台设位,如演戏一般。甚至以犬血、活人为法物,以召魔遣将为神通。论其狎侮之罪,更浮于商武乙之射革囊。城市乡村,俱有龙王庙,平时供献不绝。旱与涝,俱往祷之。祷而不应,即迎神赛会,效而后止。各寺庙,皆诵经拜忏。庙门前,大书“叩天祈雨”或“叩天沂晴”四字,以显其福国佑民。
祈睛祷雨当求造物天主
独不思苍苍之天,并无主宰之权。佛系死过之人,自顾尚无能力。龙系鳞虫之长,春起而冬蛰,何能行雨?若说叩天是叩天主,为何不说明白?眼见所供所求,并非天主。只因良心难过,提一“天”字,以饰其非。若说佛能救苦救难,三洲感应,则平时已竭诚供奉,不应听其再有此灾。若说龙非鳞类,系金龙四大王,(查宋末元初,有浙江钱塘县乡民谢四,被溺身亡。好事者,托名封号,后人踵事增华。)旱涝一来,非鬼之祭,填街塞巷。幸而天主仁爱之恩,大公无外。久晴必雨,久雨必晴。犹如顽劣之子、傲悍之奴,为父母、为家长者,不忍遽绝,仍衣之、食之,以俟其改悔。谁知提醒不遗余力,而世人之愚昧更深。心满意足之后,仍归功于龙王神佛。多人共感,有愿必还,虽卖产、卖儿,不能顾惜。异哉!受造物主之恩,而感激邪神。又何异子承父产,而反戴父仇?难乎其孝矣!奉告世人,祷雨之法,莫灵于成汤,顷刻之间,甘霖千里。如此效验非常,应该推类而求正道。乃向此抗违悖逆之龙王、佛、老叩头礼拜,还愿酬神,系何主见?孰正、孰邪,既不能分别;是效、非效,又不肯辨明,岂竟流而不返耶?当知,狂澜必有砥柱,大惑必有解人。余日望之。
十一、辟禳灾打醮、野祭呼魂、扫房接
禳灾打醮只是香花铙鼓之戏场
禳灾打醮。醮礼始于冠婚,系教训子女之典,后世废而不行。佛老家,遂窃取其名,以为法坛之总号。今地方遇有火灾、瘟疫等,俱建坛打醮以禳之。不想此世是谁主管,我身靠谁生养?又不想禳灾之人,向谁祷祝?失去本根,徒求热闹。不过是香花、铙鼓之戏场。
打醮不是禳灾而是惹祸
岂特灾未能禳,还怕后来的祸福尚难逆料。怎么有此利害?
⑴灾害之来,当求天父
从来人穷则反本,疾痛则呼父母。每见孩提之童偶被外人欺侮,必奔投于父母之怀。似此降灾示警,正当反本而呼大父,一如童子之奔投,才是正经道理。乃人人都知道疾痛必呼父母,为何不知道灾害必呼大父?你道我说的大父是谁?并非别人,就是全能全智、至善至公、生我养我、救赎我、赏罚我、惟一无二的大主宰。我们身前、身后,没有一刻不在天主掌握之中。故灾害之来,呼号求救,系顺情合理之至。允与不允,均属天主之恩。犹如父之于子,或霁颜、或怒色,无非教养玉成;家长之于奴仆,或严义、或宽仁,莫不凛遵恐后。
⑵投身匪类其祸更大
若为子者,离去自己的父亲,转向别人;为奴仆者,背叛自己的家长,投身匪类,纵或偷安旦夕,后来之患,愈久愈深。此言虽小,可以喻大。若能将此比方反复寻思,便知打樵不是禳灾,竟是惹祸。
古代圣贤皆敬畏天主
独有古来大德之帝王、师相,能知造物之主。敬之、畏之,一切吉凶祸福惟命是依,故往往有求即应。只就我中国而言,烈风雷雨弗迷者,舜也,不禳灾而灾亦无害。迅雷风烈必变者,孔子也。鲤之死,厩之焚,畏于匡,围于陈蔡,一生灾难,并不曾用着什么罗天大醮、三宝法坛。皆因平日诚心反本而呼大父。故子路请祷,即斥其非。
禳灾打醮是利令智昏
今我们幸当天主降生之后,又逢正教昌明之日,倒不肯诚心反本,崇正弃邪;犹同流合污,自滋罪戾,岂真明悟不及古人耶?乃利令智昏之故耳。怎么见得利令智昏?因世俗的禳灾打醮,论他们本意,原不是为民除害,只因图利起见。一系坐收花利之人,僧道是也;一系为首敛钱之人,土豪是也;一系被骗出钱,妄求保佑之人,乡愚是也。三种之人合而为一,加以邪魔煽处,鼓舞作新。宜乎正人非之而不顾,正理训之而不知。若而人,正《中庸》所云:“驱而纳诸罟获陷阱之中也。”至若病时之巫歌,酌献、野祭、呼魂;死后之掷瓦、扫房、出殃、接等,犹为乖戾不堪。明者必知其谬妄,毋庸缕述。
十二、辟佛家吃斋戒杀
中国古礼中的吃斋之礼
吃斋。斋系古来原有之事,今现有正经的规矩。虽佛家变为异端,而真理具存,岂因佛家之邪说,抹煞正教之成规?我先把正经的说明,再说佛家的邪妄。中国古礼,有致斋,有散斋。致者,致精、致明,以斋其心志;散者,不歌、不吊,而变其服食。所说的变食,止于不饮酒,不茹荤,凡犬豕牛羊等肉,不在禁例。《周礼郑康成注》可证:所说的不茹荤,止有大蒜一种注明荤菜。凡葱韭等,俱不注定是荤,《说文解字》可证。此中国三代以上的斋。
天主教所遵行的斋
今天主圣教所定公众遵行之斋,有正志之内斋,有克己之外斋。
⑴内斋
内斋者,耳不听淫声,目不看邪色。除了道义的话,不敢说;除了正经的事,不敢做。洗心涤虑,绝欲存诚。
⑵外斋
外斋有二:一系大斋,一系小斋。小斋止于减味,大斋更要减飧。减味者,减去禽兽之肉食,而水族葱蒜等,俱不禁忌。减飧者,止用午膳,晚间略食果点数两。这两样的斋,系圣教之公斋。每年春间,有四十日。这是天主耶稣在世亲自严斋立表,后人年年遵守。每七日一瞻礼,前二日必守小斋,以仰承神益。此外还有几日公斋,或另有各人私斋,莫不包藏听命修身之深意。
佛家的斋
比不得佛家的斋,爱吃不爱吃,都由得自己做主的。
⑴佛家以意为斋
若说佛家邪妄之斋,既断鱼肉,又断荤辛。查五荤起于道家《五辛见岁时记》。佛则东拚西凑,变为吃素。又觉吃素之名很不冠冕,亦附入吃斋之列。相混日久,竟以素为斋,不复知有正经的斋法。
⑵佛家斋法名目繁多
查他现在盛行的,有斗斋,有月斋,有六斋,有八斋,有初一、十五的斋,有三官斋,有观音斋,有准提斋,有长斋,有胎里斋,各人各法,不能屈指而尽。
⑶佛家吃斋的原因
究其所为:第一,怕杀生害命。今世吃了半斤,来世要还八两。巴不得少杀一命,少吃一口,少还一种债。其次,是求佛慈悲,增福增寿。虽千百其途,离不了这两个主见。
⑷辟佛家吃斋之妄
与正经的斋,名同而实异。可惜吃斋原系美德,并不肯说他茹素,就是异端。因他主见错了,所向又错了,把这美德变成罪恶之媒。犹如小民的纳粮当差,不遵王法,归附跳梁之贼,岂止白费差粮,还增叛逆无君之罪。
当端本澄源守天主之斋
在愚夫愚妇,孤陋寡闻,或有好心而误用者。乃学士大夫,博览古今,尝夸“一物不知,儒者之耻。”何以率己律身?知国家有一定之礼仪,而存心养性,竟不知名教中,有一定之成规。斋与素,荤与辛,都不能明辨。无他,皆因不曾认得天地、神人、万物的大主,故诸事未能理会。若能端本澄源,分别正邪沿革,即知礼以时为大。古礼不当行于今日,转生报应之妄言,早该拒绝,更不当被其网罗。所当遵者,惟有天地之上君,万民之共父,听命守斋,无违无贰,这才是为下不倍的大经大法。
吃斋不禁水族释疑
有人说,为何吃斋不禁水族等物?当知灵魂之事,必遵教法;犹如肉身之事,必遵王法,无可那移的。今吃斋不禁水族等物,系教中定例。遵之则顺,违之则逆,毋庸加上别的讲解。但立法之善,包含许多妙处,不妨略提一二:外斋本为克已而设,太过亦能伤身。惟此大中至正,使人无过与不及之弊。何善如之?古来狗彘鸡豚,专以养老。谷与鱼鳖,则为小民平常日用之需。杜甫诗云:“细微若水族,风俗当园蔬。”可知禽兽味浓,水族味薄,原有分别。圣教公共之规,不肯强人以所难。惟此近情着理,人人容易遵行,善莫甚焉!佛氏戒杀之斋,白叟黄童习而不察。一闻圣教之斋,即夫妇之愚,不用多言,共晓然而悔从前之误,其善更无底止。然当知种种妙处,皆推论立法之精深,与守法者无涉。守法之人,只知奉法惟严,不敢私自损益。故就本人而言,则为克己之斋;就公众而言,实为遵命之斋。
十三、辟念佛参禅
念佛即投诚归顺佛
念佛。佛之本恶,我已粗粗说明,尚未说到害人之恶。今即念佛一端,充其恶之类,更有不可胜言者。佛氏劝人不住口念“南无阿弥陀佛”,可径往西方净土,即得莲花化生,横出三界。所以老幼男妇,往往手持数珠,念不绝口。查西方国土,近来了如指掌;净土、莲花等怪诞不经之说,谅已完全败露。穷寇莫追,毋庸多辨。该辨者,“阿弥陀”三字。凭他翻译什么义理,不过佛的别名;“南无”二字,是投诚归顺的意思。既不是我的主子,又不是我的君王,又不是我的父母、师长,为何擅自投诚归顺?这就是不该念的大缘故。若系天主的名号,必当起敬起畏,念念不忘。
佛法无根无据
此非私意偏情,乃至当不易之公理。倘说不明白,我且借一个比方。请看汉朝扬子云的《法言》,何曾不像《论语》、《太玄经》,何曾不像《周易》因他学问无根,做不妥,故从无家弦户诵之事。今世上做人不妥的,莫过于大逆不道之佛;学问无根的,莫过于肆无忌惮之佛法。此非望空妄说,亦非故意赃埋,只看他不认天主,自大自尊,就是无根的凭据。本立而道生,离了本根,就是不妥的凭据。
大地之外无净土
若此之人,假令其身尚在,如秽如瘟,惟恐绝之不远。乃以数万里外,死过数千年之人,无情无义,无德无功,时时念其名号。岂真死后,望他引人西方耶?欲入西方,不须念佛,有生之时,人人可去。若到死后,不是永赏,就是永罚,连那诸佛菩萨,也不能脱逃一个。大地之外,并无净土,并无另外还有一个西方极乐世界。闻得从前善知识,早已题破,“死去定为惆怅鬼,西天依旧黑蒙蒙。”何苦听他说谎,受他哄骗。佛之生前,与人同等;佛之死后,与鬼同群。只管口口声声,呼他何益?
念佛参悟不合敬爱修身之旨
后来沙门,变为念佛诵经,俱系口头禅。尽扫一切,直谈心性,自夸“见性明心,立地成佛”,究竟都是捕风捉影。说有说无,并不合敬爱修身之旨。且见性后,戒可破,律可犯。观世音,托生异类;锁骨菩萨,淫院为娼。此又因念佛粗浅,捏造高明直捷之法。岂知求高不得,而卑污更甚;求明无路,而昏暗愈深;虚张捷径,而自欺欺人之罪愈无底止。况念佛既为口头禅,参悟独非眼前花耶?果系正经道理,虽圣人之言,尚不敢轻忽。若说到天主之命,更加非常敬畏。
念佛参禅是乱天下首恶
佛既上无天主,下无圣人,或废或兴,没有一毫怕惧。所以要说念佛有许多好处,也由得他们;要说是口头禅、不中用,亦由得他们。且从净土、莲花之说,一变而为无为教,再变而为白莲教,再变而为大成教、慈团教、白衣教、礼教、黄教、一炷香、黄天道等,名色甚多。相传有正派五宗、旁门七十二之说。改头换面,翻新出奇,都由得他们。遵照现行功令,缉拿无为、白莲等教甚严。若究其首恶,都从念佛而来。
当念天主
佛之不可念如此,然则当念者是谁?当念者,惟一天主。天主无所不在,诚能顾名思义,念兹在兹,就像婴儿之求怀抱,孺慕依依,毫无勉强。必豁然而知须臾不可离者,即此也;造次颠沛,终食不违者,亦此也;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者,无非此也。这才是志道依仁之本领。彼竟离此、违此,而惟佛是念。非自暴,即自弃也。
十四、辟烧神化马,纸锭、纸钱
烧纸是异端流弊
烧纸。慎终追远,事亡如存,此子孙不忘祖父之孝思。因情而有事,因事而有礼。自初死以至扫墓,古来条款甚多,从不曾见有烧纸之说。今人讹传既久,将正经的话不说,开口都是异端。如亲友死故,或赠、或赙、或吊、或唁、或挽、或禭,非助其衣食、银钱,即慰以语言、济以人力,字义可解。现在的人,一概不知道。只说“吊纸”二字,“吊”系安慰孝子的话。孝子现系活人,要这纸锭纸钱何用?读书的人,俱奉孔子为先师。孔子当日以左骖为吊,以麦舟为吊。既为孔子之徒,为何倍先师之法,不以生人日用之物为吊,甘从佛氏,以纸锭、纸钱为吊耶?由吊丧以至送殡上坟等,皆把烧纸说在前头,别的意思,俱不提起。有不烧纸者,众共以不孝责之。遇有没子孙者,即叹曰:“纸也没人烧。”流弊如此,言之何益?
烧纸不可理解
然吾尽吾心,何妨啧有繁言。约而计之,不可解者二,大可笑者四,害人心术者三。
⑴灵魂不用银钱
人因肉身要穿、要吃,离不得银钱使用。死后穿吃之身,已成灰土。灵魂无形、无像,何处要用银钱?真银钱尚无用处,请问这烧过的纸灰,要他何用?此一不可解也。
⑵秦汉之前无烧纸
纸起于秦汉,三代之先,未曾有纸。纸钱又起于唐,晋汉之先,未曾以纸为钱。此皆史册可查之事。若果然死后要用银钱,自开辟以至秦汉之人,死后何以度日?此二不可解也。
烧纸荒唐可笑
⑴以地狱为本乡
天堂是人的本乡,应该预修归天的正道。乃听信佛家,预烧纸锭、纸钱,谓之冥资,寄于地狱之库,以便死后取用。荒诞无稽极矣,人多信而行之。是其心,已定于地狱。无怪乎告以天堂之正道,而如聩、如聋。此大可笑者一。
⑵烧神不用于敬祖敬师
各山进香,以烧纸为首务。人家遇喜庆年节等,酬神、献愿,必彩画神佛之像,加以黄阡锞锭,掷地而焚之。烈焰将完,浇酒数滴,拱揖而回。奉行者,毫不为怪。岂即佛家火葬之法耶?可以敬神,即可以敬父母。为何岁时伏腊,子孙不烧祖父之容?可以敬神,即可以敬先师。为何春秋丁礼,纸锭不烧孔子之前?此是则彼非,此非则彼是,二者必居其一。此大可笑者二。
⑶烧纸贿赂冥官
贪赃受贿,王法尚且不容,与受一同治罪。若果系无私正直之神明,不必问他是纸、是灰,即此假形、伪像,亦难逃薏苡之疑,何敢公然献媚?此大可笑者三。
⑷撒纸钱买路
官街大路,凭人行走。若有阻挠讹诈之棍徒,必行拿究。今出丧之家,先用一人前走。手执纸钱,沿途撒放,谓之买路钱。岂神道中,果有神棍耶?此大可笑者四。
烧纸害人心术
⑴以烧纸代替孝道
父母去世后,敬其所尊,爱其所亲,系孝道中当紧之事。只说一件,便可类推。假如父母平日最喜周济贫穷亲友,当扫墓之时,与其多烧纸锭、纸钱,不如多备酒肴,共沾余惠,此即爱其所亲之意。一有烧纸之事,自以为孝道已全,诸事皆可缓图。岂非一大害乎?
⑵以无用飞灰代替人情
助丧之礼,好处甚多。既可以尽人情,更可以济不足。一有烧纸之事,自初死以至终丧,惟纸锭一挂、黄阡一股,便为吊礼。一撮飞灰,毫无补助丧家之处,岂非又一大害乎?
⑶以纸钱代替功德
修身贵乎实行,戒恶惧有后灾。一有烧纸之事,自以为多献冥资,便成功德。罪孽虽多,消除亦易。侥幸之心,牢不可拔。此又害之最大者。以不可解之事,而被人笑谈,害人心术,历来守礼之家,未曾议及。大失杜渐防微之意。
烧纸不同于焚帛古礼
或言古人焚帛,今人焚纸,事亦相同。殊不知焚帛之礼,即焚香烧烛之礼,表其诚敬之心,本无别为。与此冥资之解,大相悬绝。
烧纸是虚无假伪之行
虽古礼固当损益,而鱼目并非夜光。岂不闻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为其象人而用之也。象人者,不可用;象金银者,独可用耶?在世不能点石为金,死后倒能以灰为宝。岂锞锭之灰,不同于别物之灰耶?假银不能用于阳世,纸灰竟可用于阴间。岂人见之,为纸为灰;鬼见之,为金为银耶?果尔鬼应争取之,何纸灰尚存阳世耶?由是以推,凡人世间,一切虚无假伪之行,未必不借端而起。身任易俗移风之责者,请熟思之。
十五、辟超度破狱
超度破狱之说
超度。曾见佛家《钟鼓问答》内言:梁武帝因志公而见地狱的苦恼,问他:“何法可解?”志公说:“鸣钟一百八下,能除百八烦恼。”故至今各庵观寺庙,俱遵行不改。一说:念咒施食,只用九连环的锡杖着地三筑,地狱门即开,冥魂齐来赴会。又说召请者,非冥司之魂,系无主孤魂。念咒时,万里之外,一时俱至。说虽不同,总不离“超度”二字。
超度破狱之说自相矛盾
夫地狱系天主所设困苦罪魂之处,即据彼□言,亦有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十殿阎罗等管理。若果钟声百八,苦恼即除,三筑杖头,狱门即破。今日之鸣钟者,朝朝不断;做法事者,时时常有。狱内必无苦恼,狱外又多宴会。其乐陶陶,刑罚不得而加之。是造物之权,反不如用物之人矣。
钟声锡杖不能除苦破狱
独不想天主于一物未有之时,造成天地人物,分别赏功罚罪之法而宰制之。事无大小,终古不移。以天神、魔鬼之力,尚不能稍出其范围。岂有钟声、锡杖,即能苦除、狱破?
超度破狱之说不可信
果尔,则能于地者,必能于天;能于大者,必能于小。何不使人人共见之太阳常在中天,除此黑夜?又何不使年年一定之冬夏,尽转阳春,除此严寒酷暑?且与其苦而后除,入而使出。何不使其常生在世,不苦、不入,更为容易?乃共见者不能,一定者不能,容易者又不能,有何凭据而信其苦除、狱破也?
信超度破狱者受害无穷
此与卖假药者相似,声言:“预服此丸,夹打必不疼痛。”犯人重价购求,到那夹打临身,疼痛异常之时,更多一层怨恨。今不思钦崇天主,为善立功,仰求真福。乃信此超度,恣意胡行。自谓死后多做几次道场,有何难事?到了万苦齐攒,永无出头之日,方悔生前误听人言。恸哉!信假药者,受害不过一时;信超度者,受害必至无穷。
以梁武帝事例证超度破狱之伪
请看梁武帝既能因志公而见地狱,又能因钟声而除苦恼。似此广大神通,何以侯景之围,志公不施一法,听其饿死台城?即此便知真假。可笑至今尚有拜梁王忏者。此外如金桥、银桥、纸船、焰口、兰盂大会等名,千奇百怪,总因愚民甚众,僧徒骗法又多之故,只就超度而言。
以“囚僧”之辱证超度之伪
侮蔑之罪,世上已无相称之刑,故所给度牒,俱写囚僧。若非国家明正其罪,断不肯以囚字辱之。虽正人,岂无屈抑?此则名称其实。如桀纣、幽厉,百世不能改也。名不正,则言不顺。彼既一能去自己之囚名,而大言不惭:“能去冥魂之囚具。”恧颜极矣。
十六、辟修炼内丹、外丹
炼丹之术虚假易见
修炼。前代京兆杨廷筠曾论老氏之学,谓其浅而易见。略曰:“炼取三物,近在人身,不能作假,一也。药物房中,理既不正,事亦不验,难以哄骗明白人,二也。蓬莱弱水,既在方舆之内,又说与万国不同,究其端委,无处掩藏,三也。秦皇汉武,求仙不遇,人所共知,仙箓、仙符,明系奸徒伪造,难施变诈,四也。人君求而不得,公卿以下,无从点缀,宋真宗之天书,道君之林灵素,虽极意恢张夸大,终不能以假乱真,五也。”
世人趋利而不分真假
然京兆公虽以浅近视之,而世之贪心不已者,往往借内丹以掩饰外丹,又借外丹以支吾内丹。《悟真篇序》云:“拔宅者八百余家,飞升者三千余人,只服金丹一粒,化凡骨为金刚不坏之躯。”并引轩辕骑龙上升之事为祖,此即掩饰支吾的口供。奈利之所在,不分真假,人乐趋之。趋利之心一盛,无理亦为有理。本系浅而易见,不烦深辨之事,竟到了不容明辨之时,害莫大焉!
以朱熹之墓、刘安之死证修炼之妄
书之最甚者,莫过于东汉魏伯阳所撰《参同契笺释补遗》,代有党援,而注解则拉扯朱紫阳之名号,使后人不敢议其得失,可谓狡谲之至。然而大道为公,岂因紫阳注解而即是,不注解而即非?其言曰:“金液大丹与释家舍利子、儒家无极之英,异名同实。”又云:“刀圭入口,人化为仙。飞形拔宅,与天长年。”此等援儒入墨,肆无忌惮之言,未必果经紫阳之手。况紫阳之祠墓现存,何曾飞形拔宅?所引历代修仙之人,如淮南王刘安等,非受罪以死,仍灾病而亡。求享下寿而不能,书之伪造,即此显然,毋容多赘。
以人生大义证修炼之妄
惟大义一明,则牛鬼蛇神之伎俩,如见其肺肝矣。
⑴人生而有灵魂肉身
大义维何?人之生有二:有有形者,有无形者。有形者,身心是也。皮毛筋骨、血肉脏腑之类皆与焉,总名之曰肉身。无形者,性命是也。明悟、记含、爱欲皆从而出焉,总名之曰灵魂。心统于身,非灵魂结合之,必不能明理达道;性由于命,非天主降衷之,必不能从无而自有。凡论身心性命之学者,此为大道之原,乃首先当知之大义也。
⑵形体有终而灵魂不灭
有形之体,有始必有终。《系辞》云:“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于息矣。”天地且然,而况于人乎?古来书传中,言之甚明。如大禹王所说:“生寄死归”;孔子所云:“朝闻夕可”;《洪范》所开五福内的“考终命”皆明示人肉身必死。惟有灵魂与身俱来,不与身俱殁。此大义之当知者,又其一也。
⑶形体成毁由于造物主之全能
物之成毁,由于造物主之全能。如春生秋肃、夜晦昼明,皆造物主主之。人惟有因时制宜,顺受其正而已。虽至神大圣,必不能用人之力使枯草复青、冷灰再热。今吾身亦万物中之一物耳,溯其材质出于父母。而五官、四体布置安排,又系谁的力量?反心自问,非造物主所造之身耶?既知造物主所造之身,而欲洗髓伐毛、易筋换骨,是草可复青、灰可复热矣。能乎?不能乎?无能造作而反能修改,有是理乎?此大义之当知者,又其一也。
⑷采阴补阳是荒淫邪术
养心莫善于寡欲,今用矫揉造作之法,变为采阴补阳之邪术。不想寡欲的工夫,反做此污秽之行,是何道理?况这外形,原可由人摆布。膏粱者多弱,贫贱者多强。且闻民间有一种无耻顽徒,南方名竹山,北方名捣剥,炼成臀腿,代受杖笞,虽遇酷刑,毫无畏惧。恐金液大丹,尚未必有此效验。以竹山、捣剥不如之法,而骗人金刚不坏、长生不老,与那烧铅炼汞、伪造假银的外丹;腹为鼎炉、气为火候婴儿姹女、返本还元的内丹,同属偏言。此大义之当知者,又其一也。
以人生大义知修炼虚妄
知灵魂肉身之大义,即知腹中神室等名,无非借端编造;知有形无形之大义,即知真汞真铅的药物,尽皆影响虚无;知顺受因时之大义,即知宇宙在手、万化生身的话,徒滋傲慢;知寡欲养心之大义,即知互用阴阳、续命添油之法,总属荒淫。从此可晓然于神仙之虚妄。
修长生之道在爱主爱人
真正大儒,必不能自误以误人也。至若导气、舒筋、推拿等法,系因病而施,并不是修炼长生。长生之权,全在天主。修长生之道,全在爱主、爱人。得长生之效,首在灵魂。倘能爱主、爱人,求永远真福之长生者,不必铅汞鼎炉,如探囊取物,万无一失。
人之生死在乎天主正命
若欲倚靠自己修炼,人之生死,有天主一定的正命。只有不遵正命、服毒早亡、受刑先死之能力,从无不遵正命、炼神服药、辟谷延年之内丹。物之品类,又系天主一定的材质。只有烧铅成粉,炼汞成珠之能力,从无铜可变银、砂能开点的外丹。如此说明,仍然积迷不悟,贪鄙日深,少不得到那停床喘气之时,必以余为知言。然而晚矣!
十七、辟娶妾
天主定命造人一夫一妻
娶妾。人伦有五,而男女夫妻,生于天地万物之后。道在君臣父子之先,为五伦中首出之伦。惟生人之始,只有一男一女,配为夫妻。并无一男二女,亦无一女二男。足见天主之定命,早已显明。
一夫一妻之名实
今即就中国之字义而言:夫者,孚也,与妻有中孚之信;又扶也,与妻有扶助之责。妻者,齐也,与夫有均齐之位;又栖也,与夫有共栖之谊。从来名以义起。假使正妻之外再娶偏房,夫失信,妻失助,位不齐,栖不共。
辟娶妾之妄
⑴娶妾妄行邪说
现与“夫妻”二字之义,大不相合。上不遵天主之定命,下不合伦理之常情,一经说破,悖谬极矣。乃贪淫迷色之人,强借无后之说,以纵其私心。又引虞舜二女、文王小星、《礼记》娶妾等说,以文其邪僻。
⑵古制不足以为证
独不思古制之不行于今者甚多。皇居帝室,未闻有土阶、茅茨之遗;玉轴、牙签,不闻有竹简、漆书之旧。后人之损益,既然件件远逾于古;前人之行事,岂无一二就政于今?
⑶舜文之德非在娶妾
且舜文之厚德丰功,一言不及,而止说二女小星。岂舜文之所以为舜文者,专在二女小星耶?
⑷当听天主新命
况舜文之行,《礼记》之言,原在天主降生前。自天主降生后,一言一行,必遵天主之定命而后可。请看胜国遗规,尚不敢混行于昭代。今以前人一时之言行,而欲改天主永垂之定命,大非舜文明伦察物、昭事小心之本意。
⑸不必谨遵娶妾一礼
再查《礼记》一书所开冠婚丧祭之条,现在遵行者,十无二、三。何独于娶妾一条,必奉之惟谨。
⑹无后非不孝
至于无后之说,系孟子当时别有所托,不可以辞害义。若果无后为大不孝,则《孝经》内应该首先训诫。为何通部不言其罪?伯夷、叔齐诸人,明知无后,反称美之。宋处士林逋,隐居杭州之西湖,不婚不宦,朝野共嘉其清高廉洁。死后谥曰:“和靖先生”。岂有大不孝之人,可如此赞诵耶?当知孝与不孝,不在有子无子。弑父者,不因有子而即仁良;尽孝者,不因无子而即忤逆。又当知有子无子,不在有妾、无妾。纵使因妾而有,有非其道。
娶妾之害
若说到家庭之害,不可胜言。
⑴夫妻、妻妾、兄弟成仇
夫妻必多反目,妻妾必起妒心。或妾生之子,私遭妻害者有之;或妻毒难当,竟遭妾害者有之;或妻不能容,卖妾、杀妾者有之;或妻妾俱有子女,因各人护短,致生仇忿者有之;或弟兄叔侄,因嫡庶之嫌,累世成仇者有之。
⑵起衅生端而家无宁日
种种起衅生端,在所不免。幸而太平无事,止于谇语厉声。或泣、或诉,便称治家有法。虽夫妻两口,保无交谪之时。然恩爱性成,终难割舍。异常之变,事出偶然。此则不遵正道,必致后灾。
⑶拂人之性丑逾禽兽
眼下之多艰,犹为小事。更有弃发妻而亲娼妓,远家室而近狡童,拂人之性,丑逾禽兽者。如此之类,亦因无后而然耶?人于别事,往往酌古准今,揆情度理。独娶妾一事,任意纵行,不知利害。非不知也,骄奢淫佚之念填满于胸。即古人未曾做过,亦不妨自我创兴。
⑷荒淫逆命而遗害不已
若以余言为妄证,古来多少无妾之圣贤,不以为法,何哉?人轻言浊,奉劝无能。欲尽爱情,尚陈片语。立女为妾,人所共知,服事内房,与奴同类。为贪片时之伪乐,身前、身后,受害无穷。即论明哲保身之道,亦不应孟浪至此。独不见为臣死忠,为子死孝者,身且不顾耶?今为守天主之定命,割此私情。事虽难,比不得死忠、死孝。况荒淫,为万恶之首;而逆命,更居首恶之先。彼克欲存诚、乾乾终日者,犹恐惧不遑。何有于不畏天主之人?我是以不得不泣血、椎心,欷、叹息以告之。
十八、辟毁谤
天主教正道不惧人毁谤
毁谤。从来遭毁谤者,多在正道之人。语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今天主之道,系无可限量之高。何怪乎不可限量之谤?时起、时发。只看天主耶稣降生在世三十三年,莫非遭谤之日。自初生以至被钉而死,不毁其异端,即谤其谋叛。迨后宗徒传教万方,承先启后,迄今一千七百余年。致命者甚多,悉从毁谤而来。我等既愿为耶稣之弟子,只知行吾之所是。谁毁、谁誉,听之而已。当孔子时,门弟曾参忽有杀人之说。其母明知必无之事,及连告三番,母亦投杼而起。今听谗者,不同子母;造谤者,不止三番。少有不投杼而起者。然秦火尚不能毁三代之书,党锢且不能灭名臣之迹,岂有天主亲传之正道,反惧人毁谤耶?
天主教有利于德治王化
现在教中刊布之书,不啻数百种。其大指总劝人不贪世福,克己安贫,以求身后永远之天堂。若使人人信奉,不独久安长治,且使民间奸盗诈伪之徒,交相诚勉,改悔前非。正所谓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也。彰明昭著之极,何踪迹之可疑?
奉教人家孝敬父母
奉教人家,从未有不孝敬祖宗父母者。设有其人,即犯教中爱人首诫,同人必共责之。所以素来不孝者,多因奉教而改其旧恶。若说不烧纸锭纸钱,便为不孝。家礼不作佛事,先引人不孝矣。似此求全之毁,何足重轻?惟看晦而复明,自然通以去塞。今之毁谤者,安知他日不为大圣大贤耶?
释客问
泰西圣奥思定会士陆铭恩撰
释客问 目录
释客问目录
释客问叙
释客问上卷
第一节 天主创造主宰
第二节 天主即上帝
第三节 天地非由道生
第四节 太极非造物者
第五节 天非理
第六节 天地非由气生
第七节 天地实为物
第八节 盘古非造物者
第九节 事天主非僭分
第十节 事天主乃人本分
第十一节 天主生人
第十二节 人有灵魂
第十三节 应究生死之理
第十四节 天主赋人灵性
第十五节 人之寿夭与天主无私
第十六节 贫富贵贱乃造物次序
第十七节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第十八节 佛非造物者
第十九节 轮回托生不合正理
第二十节 拜纸相非拜天主
第二十一节 不当拜佛、菩萨、义士之相
第二十二节 不当敬鬼神
第二十三节 占卦不合正理
第二十四节 算命系虚浮伪说
第二十五节 烧纸钱不合正理
第二十六节 时日无吉凶
第二十七节 不可妄信风水
第二十八节 堪舆不合正理
第二十九节 娶妾不合正理
第三十节 一夫一妻是正道
第三十一节 男女有别之理
第三十二节 庶子不合天主圣意
第三十三节 模质为天主造物之理
第三十四节 拜北斗不能延命
第三十五节 天之形体
第三十六节 地之形体
第三十七节 日月之形体与日月之蚀
第三十八节 辟羿妻奔月之妄
第三十九节 辟月中丹桂之妄
第四十节 辟嫦娥、丹桂、雷神之说
第四十一节 (阙节)
第四十二节 风、云、雷、雨、流星之理
第四十三节 雷霆击人
第四十四节 四行之理
第四十五节 儒者亦当进教
第四十六节 行善为有所为而为
第四十七节 睡梦之理
第四十七节 天主在天之外
第四十九节 用夷变夏之理
第五十节 天主教之书无文气辩
第五十一节 西士无不轨之事
释客问下卷
第一节 天主存在
第二节 天主系无原之原
第三节 天主惟一
第四节 天主之神
第五节 天主无始无终
第六节 天王无所不能
第七节 天主无所不在
第八节 天主无所不知
第九节 天主全善全美
第十节 天主保存万物
第十一节 天主无形质
第十二节 天主三位一体
第十三节 天主父生天主子
第十四节 天主父子共发圣神
第十五节 天主造物之意
第十六节 天主生天神之意
第十七节 天主生路际弗尔之因
第十八节 天主许魔鬼诱人之意
第十九节 天主许魔鬼在世之意
第二十节 魔鬼诱惑世人之因
第二十一节 天主许魔鬼在世诱人
第二十二节 天堂真福
第二十三节 地狱永苦
第二十四节 天堂地狱之凭据
第二十五节 天堂地狱为赏善罚恶之所
第二十六节 天主造人类元祖
第二十七节 天主生人之意
第二十八节 灵魂之理
第二十九节 三魂之别
第三十节 天主不劳于造生灵魂
第三十一节 天主不苦于审判人灵
第三十二节 灵魂受得赏罚
第三十三节 天主降生要旨
第三十四节 天主降生之说
第三十五节 天主第二位降生之理
第三十六节 天主降生之意
第三十七节 天主降生之事
第三十八节 天主受难之因
第三十九节 耶稣的神人二性
第四十节 耶稣被钉十架乃其圣意
第四十一节 民康物阜系于天主圣意
第四十二节 拜十架之意
第四十三节 天主降生实据
第四十四节 耶稣生如德亚国缘由
第四十五节 天主审判人灵魂
第四十六节 私审判
第四十七节 公审判
第四十八节 天主教食素持珠之义
第四十九节 天主教之斋
第五十节 勿见事有难行而强辩
第五十一节 圣贤之理当合天主圣意
第五十二节 主日敬拜天主之义
第五十三节 进教事主勿待
释客问叙
甚哉!天主之公赋,人之公受,莫过于理。理者何?辨是非,别邪正之公证也。况晤对天主圣教之重事,可无用以辨之、别之乎?客有每问者,必于枝蔓重复之说,答者繁于应对之劳,于是将与客常言者,择词浅而要理该而明,不事句语文饰,止求人人可解。中分各端,去其枝蔓重复之说,伸其瞭然分晰之理,录之于篇,名曰《释客问》。如人为商贾,欲知金银之真伪,则用取试石以试之。欲人察教之邪正是非,用此为试石云耳。
时康熙三十三年岁次甲戍
距耶稣降生一千六百九十四年六月二十一日
泰西圣奥斯定会士陆铭恩谨题
释客问上卷
泰西圣奥思定会士陆铭恩撰
第一节 天主创造主宰
客曰:天主教向所未闻,而一旦奉行,似乎怪异,只得与君辩明。上古圣贤皆归功于天而已,未有言天主者,请究其说。
答曰:天主非他,即造天、造地、造神、人与万物之大主宰也。其本性原是纯神,无形无像,非可以耳目视听者;自有万德万福,圆满无缺,并无福德可加;常生常王,无有终尽;无所不能,无所不在,无所不知。
何谓无所不能?盖天主造成天地神人万物,不用材料,不费时刻,不劳心力,以其全能从无中化成万物,一命即有。若要另造千百天地,比现在天地更大更妙,亦一命而就有;若要灭现在天地神人万物,亦一命而即灭,皆归于原旧全无矣。天主既造天地神人万物,又时时刻刻扶持保存,若有顷刻相离,则万物皆灭。
何谓无所不在?盖天主本体通透天地万物,如火气通透烧红之铁。天主全在万物大小精粗之中,如吾人灵魂全在身中,亦全在四体百肢一般。
何谓无所不知?盖事物已往、现存、未来,皆在天主眼前,粲如指掌,则万神万人隐微念头,天主皆洞达尽知,纤毫无遗焉。欲再究其妙理,请看下卷详论数端而自明。
子云上古圣贤皆归功于天而已,未有言天主者,亦未思乎古经贤传、帝典王谟矣。噫!古圣贤皆钦崇一大主宰,即云上帝是也。《周颂》曰:“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又曰:“於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商颂》曰:“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祇。”《雅》云:“荡荡上帝,下民之辟。”又曰:“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易》曰:“圣人烹以享上帝。”又曰:“帝出乎震。”《礼》曰:“五者备当,上帝其飨。”又曰:“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汤誓》曰:“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又曰:“维皇上帝,降衷于下民。”《金滕》周公曰:“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孔子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孟子曰:“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明道曰:“天下贤人,皆上帝之臣。”历观古籍,其语上帝者不一而足。但释上帝未明,言其事则上帝,而直言天主,吾又不安。第古圣贤实知一大主宰,而钦崇之也。
奈何今之人,诵其诗,读其书,而奉行佛老?况有而无所信者若此,不独忤违乎古圣贤之道,而正忤违乎天理也。且有以释老为虚无,而又拜佛菩萨者,岂非自相矛盾、不知正理之验与?犹病者请多医,一曰此病当用此药,彼曰不然,只病应服只药。医士不和,信从莫定,其病者必至于长逝矣。今人之所行者何异?是非常相反如光黑者。然有光则黑不能在,有黑而光不能存,况百工尚有一定之规矩,何灵魂重事,岂可反无定法乎?
即所谓天地人物之上有一大主,以其全能化成万有,以其全知开人物类,各得其所也。如国必有统理之君,国内咸顺其命,安可谓天地人物之无主,而曰天自天,地自地,人物自人物?斯言也,犹谓国无君,人无父母,草木无根,江河无源,房屋楼台自造自成,世有此论乎?必云先有一大根、大本、大源也,化成万有,而为天地人物之先。无始无终,能始终万物之妙有,所谓天主也。此道之彰明,奚啻日之光也哉?
虽然有谈之而莫听,听之而莫信者,有如眼病焉。有此病者,苦于光明而乐于黑暗,贵国而受其病者众矣。故其不但不爱原本之理,而且有恨焉。盖其灵魂昏迷之甚也,常爱慕在黑暗之间,而效呼魂之贱。鸟,其鸟皆飞于夜间,爱食或烂或不烂之物,恨此道理者亦然。其常行为黑暗者,止爱恋其本身,虽义不义之物皆取也。悲夫!此为能朽之乐,如财势机骗美色,故溺于意,而不效乎鹗之贵鸟。其鸟不止飞于昼,且飞空中之上,要察日光之射,而为百鸟之皇后者。人欲行事于昼,当效鹗鸟之事,亦当丢其念头于天上焉。察万物之上有一大根原——真主,而遵守其道理,则死后常生,受万万年无穷之乐;不然下地狱受万万年无穷之苦,予以略究其说。
第二节 天主即上帝
客曰:上帝自为上帝,天主自为天主,岂得以圣贤所言之上帝即为汝们之天主耶?
答曰:子既云天主教向所未闻,今曰上帝自为上帝,天主自为天主,子果知天主否?知,何始云向所未闻;不知,又何云上帝自为上帝,天主自为天主耶?斯言实违正理矣。嗟乎!盖人未晓物之情,何能分开耶?子言皆相反。上古圣贤,能认得天主,有凭据也,予始已述之。所以子何得云“岂得以圣贤所言之上帝即汝们之天主耶?”然上帝有天主之全事情,真为天主也,名异而同焉。子分之,固非上帝无天主全事情;子分之,亦非盖天主止自有自为者,则上帝不能自为自有,固万物独有一大憾。予始有答,有一大根原,合理不过,即天主也,岂独为我们之天主耶?孔子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岂上有二尊乎?
又曰:既上帝自为上帝,天主自为天主,子言何有次序?曰:“岂得以圣贤所言之上帝。”盖此言本意是,上古圣贤止认得上帝,不认得别事物者,因别事物不是上帝也。嗟乎!古圣贤认得多事物之情,不然不是圣贤。既非圣贤,何能著经典乎,即为汝们之典经耶?
第三节 天地非由道生
客曰:不过道生天地耳。
答曰:《易》云:“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请问,太极与道同否?曰同。盖《易》云太极者,道也。又解曰,理即太极也。又曰,太极则为道之全体。予曰:既是朱子云天即理也,又曰性即理也,又曰理为法则也,子思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如此太极、道、性、率性、理、天、法则都同也。朱子云:“道者,日用事物当然之理,皆性之德,无物不有,无时不然。”然则无事物不为太极、道、率性、性、理、天、法则,并无事物不生天地及天地各物。物自生矣,并万事物不过于人之动作而已。子解放此迷路园也,太极、道等都不过于人之动作而已,子解放此迷路园也。
或曰:不同。予曰:则《易》之言不着就是,太极者,道也;反太极,则为道之全体。
又曰:既不同,则天系于太极,命系于天,性系于命,率性系于性,道系于率性,则道岂生得天地耶?盖万物大根原全不系于别物者,不然何得谓大根原耶?曰道生天地,性率玄孙,生其高祖焉。
又曰:既修道之谓教,则道修得,修得岂生得天地耶?盖大根原自有万德万福,不然有缺也,有缺不是全能全知及有终尽。有终尽,万物何来乎?
又曰:道既是日用事物当行之理,皆性之德,无物不有,无时不然,则事物该在于道并及地之先。因道系于物,无物则无道。不然,虚无者,有道无天地无物者。或曰有物,请问那时事物那里出来,那里托赖得耶?因形躯在不得,若无天地所托赖者,又事都系于人,那时无人。盖无天地,则事物在,不得无事物、无道,道岂生得天地乎?不然,道不是日用事物,当行之理,皆性之德,无物不有,子言不独相反,且亵渎上帝及古圣贤。子始曰:古圣贤皆归功于天而已,若真认道生天地,何不归功于道,而归功于天乎?
又问:子道活甚不活,何能俾得生活天神人并禽兽乎?或曰:活曰道,无物不有,因何石头水火风等不耶?又曰:道既活,有灵明否?无灵明,何施得与天神并人灵明乎?物岂能施得所无者?道有灵明,道无物不有,则无物无灵明者,为何禽兽无推论,草木石等不能觉得乎?有灵明不独该有觉,且该推论也。
又问:子云不过道生天地耳,有何凭据?或曰:《易》与《鑑》之言,《鑑》之言也。曰:岂不思其又云:“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变化而庶类繁矣。”相传首出御世者曰盤古氏,又曰浑敦氏,释其“相传”二字,出脱三王五帝以前许多疑信不安之意。既云出脱三王五帝以前许多疑信不安,何又敢云盤古起中国乎?自已相反,岂该信耶?又南轩氏曰:“尧舜以前之事多有不经。”又曰:“作史者当自伏羲造端。”太史公曰:“夫神农以前吾不知矣。”又中国历书不经秦火,可为公证,不容疑也。子又有何凭乎?曰:《易》有云:“太极生两仪。”又曰:“太极者道也。”予曰:中国历书以经秦火…
又曰:既有凭据,为何南轩氏、太史公敢云尧舜以前之事多有不经等言乎?既有子显现其凭据也。
又虽道家有云“元始天尊”。呜呼!其名不过称老子耳,老子与我同类也,则并肩者不知凡几矣,何得谓天尊也乎?斯言也,岂合人之灵明耶?
第四节 太极非造物者
客曰:太极为生万物之原,可为天地万物造者。
答曰:《易》云:“太极者,道也。”又解曰:“理即太极也。”又曰:“太极则为道之全体。”子应察乎太极为三者耶,抑一者耶?为一,无物无太极,因太极者道也,则无物不为生万物之原,并无物不可为天地万物造者,及各物亦自生也;为三者,则子言反《易》之言矣。
又既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何四象再回生得乾坤乎?信斯言,犹信我孙再回生我者,为得自始也乎?又贵国典籍未载太极有灵明之体,既无灵明,何能造得天地等?太极者,不过为万物之元质料也。
第五节 天非理
客曰:天即理也。
答曰:子之言虽出朱子,岂不思其又曰“性即理”也,亦曰“理为法则”也?既是,因何子不言天即性也乎?请问其三说同耶否耶?若同,天者、性者、法则者,皆不能分也。嗟乎!各物有法则,各有性,各有当行之理,则各物即天也,岂不谬哉!
又曰:既理为法则也,即天不过为法则也。《易》云:“理即太极也。”则太极即天也。太极者,道也。道无物不有,无物无。嗟乎!天者、性者、理者、太极者,当有分别,所以天自不浑为理与太极也明矣。应分晰而朱子不分者何耶?
又理者,不过为造之规则,犹造文章焉,其理必定先在人之明悟中运行其理以成文章,其理不过为文章之法则耳,岂理自能文章耶?可见天地中有理,犹国有律法,其律法都系今国君所立,以定宰治得本国,而齐治之权全属乎君,则律法岂有自立亦自明国耶?理即为依附于物者,有天地则有天地之理,有人物则有人物之理,亦从有生之后推论而言,若无天地人物,则理尚无从以附,谓天即理可乎,不可乎?
第六节 天地非由气生
客曰:气之轻清者上为天,气之重浊者下为地,天地亦二气结撰而成。
答曰:气既有清浊,岂为得大根原耶?夫大根原自为万美万妙之原也,则常在,断无变易。气有清浊,自非美妙之原也。气常变,因系于清浊。物不系于浊者,常在而不能变,因为清而无浊,如天神焉。
若子斯言为是,则万物有多大根原矣?何也?曰:气也、天也、地也、并其交发之气也。要知大根原惟一,不然非根原。子前曰不过道生天地,今云二气结撰而成,何其自相矛盾耶?子之言皆为陷阱,系索而自綑倒其中也。
又气亦依赖于物耳,试与子言之。氤氲者,天地之气也,如呼吸者,人与禽兽之气一也。有天地然后有氤氲,有人物然后有呼吸,子以天地为气之所为,不几以氤氲生天地,以呼吸为人,不亦大可笑乎?
或曰:元气为一,此元气化生万物也。曰:元气既为元行之中,止可谓太极。气者不可造为之主,因元气无灵能如理道天地者焉。既无灵能,何能施得天地万物之相乎?既不能有其相,何能造得天地万物乎?所以造天地万物,必定属至明之主,方能造得,元气岂有此大能?无此大能,何得谓天地之主乎?
或曰:天为父,地为母,天地自能生人物者,何谓另有主宰造天地万物耶?曰:此妄言也。凡自己无能无知,断断不能施于他物者,如雪自无热,何能施他物为热乎,盖物各从其本类,必不能越其类之分焉。犹禽兽止有觉魂,止能生得觉魂之禽兽,断不能越生灵性之体,百类皆然。天然二物而无生活,何能施生,有生活之性耶?
夫天覆乎人,地载乎人,所以止有覆载之用,止可称为覆载者,称之为父母,决不可也。天地之外,另有造天地之人物主,为人大父母者,犹房屋瓦洞地檯亦不过为房屋覆载者,自然室中必有家主焉。
第七节 天地实为物
客曰:据子之说,则以天地为一物,不亦亵渎也乎?
答曰:子之言,亦不知物者解说之谓也。物者,则所是者,或所有者,不然不为物也,且为虚无矣。则称天地为物,岂亵渎也乎?事者,为百事件系于我人之意耳。
第八节 盘古非造物者
客曰:盘古为天地主,似盘古可为造天地万物者?
答曰:《鑑》云:“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变化而庶类繁矣。”相传首出御世者曰盘古氏,又曰浑敦氏,释其“相传”二字,出脱三王五帝以前许多疑信不安之意。古史既疑,又何信得盘古为天地主乎?
又曰:大根原依理,该有一个,并不系于别物者,不然不是大根原。今依《鑑》云,盘古不止是大根原,且系于百万类者,岂可为造天地乎?
又曰:既盘古为浑敦氏,岂生得天地乎?盖浑敦,解说虚无者。虚无岂生得天地乎?不然,冷生得火之热者。浑敦或又解说浑乱者,或事物无序者、或事物之参杂者,如此,盘古不过为虚无也,或为浑乱也,或无次序也,或参杂也,则虚无或浑乱等为生天地造物主宰也。
又曰:既浑敦解说事物之浑乱,或事物之无次序,或其参杂者,则事物比盘古先在,不然有不得事物之浑乱等,犹浊水先该有水而后浊之,始曰浊水,事物参杂等,皆该有事物而后参杂之也,如此,子欺慢万物造主。
又盘古既是人类,不过为中国开创之人君,何能称得为天地造物主乎?
第九节 事天主非僭分
客曰:天子祭天地者,礼也;汝们祭天事天,岂非僭分乎?
答曰:天子祭天地,礼也,天子祭以牺牲;予辈奉事天主,祭向不同也,安得谓僭分乎?
第十节 事天主乃人本分
客曰:我们孝敬父母,乃分之当然,而贵教事天,亦系穷高极远之想,何舍本而逐末也乎?
答曰:子始乎上古圣贤皆归功于天而已,即前云天子祭天地者礼也。孔子云:“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孟子曰:“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儒者顺孔子之道,亦拜孔子,则子言相反,及从古圣贤天子至儒者皆系穷高极远之想,亦舍本而逐末也?各教亦然。
又曰:悲夫!子无一言不冒渎大根原。其本乃是万福美妙、无原之原,造物主宰也,何更重父母于大根原之不如乎?又,既孝敬父母乃子辈分之当然,为何上古圣贤皆归功于天而已?何《雅》云:“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等言乎?因何满州舍父母来贵国,及有官守者舍父母至京都以奉事天子乎?
又请问:因何该孝敬父母乎?必曰:因生养我们者。况该孝敬一大父母,生存统治万有乎?不然上古圣贤皆错,敬诚奉帝皆错也。
又,天主十诫首命我们钦崇天主在万物之上,第四诫命孝敬父母,如此第一大本分是钦崇天主之命,次孝敬父母,若其命不犯天主道理者,则又岂舍本而逐末也乎?子言亦道听而途说耳。
第十一节 天主生人
客曰:人为父母所生,汝云天主所生,似属难解?
答曰:人为父母所生,子前云天为父,地为母,天地自能生人物者,何谓另有父母所生,似属难解。
又,子欲豁然而悟,当先知造人之始。天主初造人,止一男名亚当、一女名厄襪。此二人为我们人之元祖,普天下万民皆从此二人生出。虽然父母生人,不过将本体精血传生儿女肉躯,其肉躯之五官、脏腑、百骸,及其相称大小比例、骨节筋脉、诸络分明、血气贯通等,父母全然不然,皆是天主全知全能也。天主用父母生人,犹如工匠用器具做成有形像之物。若问父母所生儿女其五官等是如何造成,犹问器具自鸣钟转轮消息如何造法也。
子不闻真西山曰:“生我者父母,然所以生之者,则在于天也。天赋我以气,赋我以形,父母固我之父母,而天亦我之父母也。”因灵魂全不系于父母,乃天主所赋,如男人在母胎大约四十日成胎,天主即赋一灵魂,女人在母胎大约八十日成胎,天主即赋一灵魂,其灵魂与肉身相结合,即有人全性,就成为人。呜呼!人虽父母所生,实天主生之也,吾人安可昧昧不察,既察又安可徒知也哉?
第十二节 人有灵魂
客曰:人死则木石等尔,何灵魂之有?
答曰:据子之言,贵国因何自天子至于下愚,皆拜祖宗之位,及拜佛菩萨乎?所拜既无肉躯,岂非拜其灵魂而何?不然何凭曰,某佛菩萨有灵感,及神主曰某公神主耶?又,既人无灵魂,何能生活,而亦何能推论乎?
或曰:凡能活者,皆赖于气。曰:人并禽兽皆有气,因何自古迄今,未见禽兽推论?人尚宰食其肉。又,禽兽伤其同类等及伤人者,何国律无罚禽兽之条乎?又,草木水等物皆有气者,不特无推论,并不能言乎,则人另其气之外有灵魂,扶其生活,而推论忖度者。噫!岂不闻《家语》有云:“宰我问鬼神于孔子,孔子曰:‘人生有气,有魂。气者,神之盛也。夫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而魂气归于天,此之谓神。’”《礼记》曰:“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宋儒云:“人死则魂升而魄降。”非言灵魂而何?其详载之下卷第廿八端。
第十三节 应究生死之理
客曰:未知生,焉知死。死之一说,儒者罕谈。
答曰:子言为孔子之说。盖其弟子季路“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人不知生死事情,是愚蒙者等尔。若子要晓得生死之情,该学行善之事,才能知死事情者。夫生死为本然之事,时时不断有者。然子未知生死之情,谁有罪耶?欲究其理,应守天主教规,方能通焉。嗟乎!儒者有多谈生死之事,于十二端可见,何谓罕谈乎?
第十四节 天主赋人灵性
客曰:性既属天赋,何以有善恶之分耶?
答曰:圣教止云灵性惟天主所赋,未言属天赋也。儒者曰性属天赋,释氏曰性属佛赋,既出于天与佛,何以有善恶之分耶?即父母生子女有行善而孝者,亦有行恶而不孝者,子所行各异。即一人而言,一时或行善,一时或行恶,何以有善恶之分耶?
又问:人与禽兽同食一饭一水,因何人食之俾长存人,禽兽食之俾长禽兽,必定是因饭水顺各独之性情。天主赋灵性于人,亦各人顺其本意之事情,则善恶之分,皆属于人之本意耳。
又,嗟乎!人则有本主张,动止语默皆顺其本主意,所以有善恶之不斋也。天主赋灵性,即赋其主张,而不勉强其行。若天主有强迫人之所行,而绝其主张,吾侪实与禽兽等耳。则天主赋主张都为空虚之功焉。人有主张用其本主意,行善则为功,行恶则为罪,天主因之赏罚焉。况天主亦赋各人本天理,其理为默启吾侪,以别善恶之行,引吾侪应行善之行,而绝恶念者。而善恶之分,实在乎人分之也。即孟子有云:“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今子实弗思耳矣。
第十五节 人之寿夭与天主无私
客曰:人既为天主所生,何不使天下之人寿皆百岁,何为寿夭之不齐也?尚得谓天主之无私乎?
答曰:子非儒徒即佛徒。儒曰:天生乎人。释曰:佛生乎人。请问:天与佛何不使天下之人寿皆百岁,而皈依其教者?子云上帝、佛之无私也,其都该斯言,因为万教公言也,始前云耳。
又曰:既天主欲人寿皆百岁或千岁等,那时亦有人问得亦然。
又请问:为何陶冶于一丘土,做多样器皿者,或大小精粗之别、贵贱方圆之殊、红黑各色之不同耶?
即子支用而言,同一银也,何以有支之买菜,支之买布,或用之多寡,或舍或藏之不齐也?推之无物不然。倘有人责之曰:“子有偏私耳,何其用之不齐耶?”子必曰:“我之物应随吾用之,与子何涉焉?”斯答也,实正理矣,即冶亦然。因丘土为其本材料,做之亦随其意,虽有不齐,岂有私乎?况天主用吾人寿夭顺其圣意也哉,固吾人系天主之所做,而全赖于天主者,天主为本主用,顺其圣意,何有私乎?孟子曰:“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又曰:人之不久活者,正天主人慈之意耳。盖天主欲速赏罚乎善恶,因地上行赏不足善者,因天本为万福乐所在,地为苦所,地上立功,始有赏焉。天主岂许善人久活,而迟延其赏,恶人久活而加其罪乎?天主本为慷慨,而实恺悌,所以寿之不齐者,欲速赏乎善人,而或速罚乎恶人。若人寿均齐,则善者久其赏,恶者其罪更加罚亦因之而重矣。私乎?不私乎?
又曰:凡有形像之物,皆系四行之气而存,天主许其用天本性,而不强迫其效验。其四行之气调和,发生万物而亦存万有者。四行之气常相争,不拘胜形躯,或病或死,或饮食无度,而使其不调者,非病或死,而或夭耶。若男女色欲不节者亦然。孩童之病系于父母气者,因父母构精之际有病,其生儿女因之亦病。或在胎中,母食不宜之物,或怒气,其害皆归子女之躯。乳哺之日,母不慎之亦然,所以有多殃也。如此天主以罚吾人,人亦不知察,而常其反理,其命岂不应出罚乎?天主至公而无私也明矣。而人有谓其私者,亦自私之也。
人祖未得罪天主,吾人不独不死,且活升于天堂。人祖犯圣命,得罪天主,始罚有死,犹人谋叛国家而罚其死,君岂有私乎?天主之罚近之。
第十六节 贫富贵贱乃造物次序
客曰:天主至公,何为富贵贫贱之不同耶?
答曰:儒云天至公,释云佛至公,道云一般。既然,何为富贵贫贱之不同耶?各教该分晰斯言也。
又曰:天主造成万物,皆欲有次序,若同为一等,何能有次序?吾人同是富贵,岂有次序乎?何则?无人愿执役,故欲有权位,常相争相詈,无一人归服于人,无农工商贾等,则天下岂有次序,而人岂有衣与食居室乎?有富贵贫贱,愈发显天主至公、全能、全智、全善者。若万有是一等,固无次序,亦不足观。因无文彩,譬画相若,全为一色,固无次序,文彩仅可为画像,何异搽抹也哉?!若万物为一等,不独人不能活,即活亦受多苦。假如万物皆归稻,何有衣、火水、居室、器皿、六畜等乎?若皆归布,亦何有各物乎?既无各物,何能生活得耶?
又如宫内或贵家中该有百样器皿,如金银铜瓦等器,皆为有用,皆事得于朝廷者,瓦之器更常用于金银之器。天下是一大朝,宜有百器皿以事于第一大皇帝,所以天下该有上等、中等、下等人焉。朝中亦有百官以事天子者,若为一等,不止无次序,且为常乱也。天下为公朝,人人为一等,岂不是常乱焉,则人安可同乎?富贵正所以荫庇贫贱者,贫贱正所以养事富贵者。孟子曰:“或劳心,或劳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
第十七节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客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何谓也?
答曰:天主本为全能全知,万物已往、现存、未来,皆在天主眼前,灿如指掌。因天主通达各物本性,体内外纤毫不遗分,定其始终者,死生有命此也。
宇宙万物皆天主所造,何独富贵乎?前已有答,无容再赘。
第十八节 佛非造物者
客曰:有天子亦有百官,有天主亦有神佛,乃贵教不拜神佛,此何谓也?
答曰:百官既应拜,何以有亵慢而控之者,即天子亦有杀之者?或曰:民之所控,君之所杀,为其残害斯民,违君命矣。若上而致其君、下泽乎民则不然。即吾人安可拜佛哉?佛为小西洋天竺国一傲慢黑人,系净梵王子摩耶夫人所生,其自说:“上天下地,惟我独尊。”则亵慢父母尊贵等,岂不该慢渎他乎?
又曰:佛有父母所生,岂能为大根原乎?佛未生以前,而天地万物都有,天地有无,于佛无相涉,何能佛为生天地万物耶?
又,佛经曰:佛生天地人等。既无生天地人物之功,怎么能得为天地神人之主,而为上下独尊者乎?曰:妙引证哉!此决定以佛经乱说为真,且都是邪说也。因佛是人,怎么能得为天地神人之主,而为上下独尊者乎?
又曰:佛既为上下独尊,佛生那时有天地人物等,不然佛无父母生得,他亦无人物自比得,曰上天下地、惟我独尊,则佛岂生得天地人物乎?此是佛之始教也。后和尚有攻异端之徒,觉其言自相矛盾,暗设新教。嗟乎!何异以水洗炭,何能去其黑乎?且陷阱更迷道也。曰:万物皆同一类而无别,悉归于佛者。曰:则万物自己生也,因佛是天地人等,天地人等是佛,则天地人等自己生也,岂有此理乎?
又曰:既万物悉为归于佛,则天子、男女、强弱、善恶、人、草木、天地、孔孟等都为佛者,都归佛也。国君何以杀盗贼赏善人,因何宰禽兽食其肉,不宰人而食之?何女有产而男不然耶?人生人,马生马,桃生桃,各类皆然,何人不生马,马不生人?都归为佛者,又万物归于佛,则佛受得缺,受得缺岂能为得造天地万物耶?因万物大根原是全能全智全善者,论详载在下卷述天主事情之端。
又曰:既佛造万有,该统治万物,佛统治不得万物,因万物归为佛,若佛统治万物,止统治自己也。
又,既佛造万有,万物归为佛,则佛造万物止造自己,造自己则先佛是虚无者,虚无岂生得自己乎?
又,和尚曰救度灵神于轮回六道者,依其言,万物归佛也,则和尚救度灵神救度佛也。可怜佛哉!因从开辟天地数千年始有和尚,只数千年中佛在于地狱受多样之苦,不然佛分开于人物者。
又,既万物都归为佛,则和尚或骂人恨人,骂恨于佛者。又和尚诵经于佛,祈求于佛,诵经祈求自己也。又和尚食不俱之物,食佛也。又人生子女一次,生佛者。哀哉佛矣!盖佛不止一次为天子、痲疯、强盗,一次童女,一次产妇、妓者,一次光棍,善人、恶人、和尚、道士、理气,一次为天地,一次有灵神,一次无灵神,博学愚蒙者等。且一时为此,万物相反者,及时时不断。佛有生有死,其教相反如光黑者,然谁言光黑相合乎?呜呼!所以万物该各有分焉,而实统御于一大根原,无始而为万物始,无终而为万物终者,则天主也。
又,万有皆归为佛者,则佛与道一也。儒曰:道生天地万物,无物无道。释曰:无物无佛也。道之不能生天地,无容再述,则佛之不能生天地愈可知矣。何和尚设其名曰佛,而不直言之曰道,非无所为也,正欲昏迷于人,因其无功而坐享催科之无扰也。
又,和尚曰,佛有三宝,燃灯为已往佛者,释迦为现在佛者,弥勒为未来佛者。请问:只三宝为三佛,或独为一佛?为一则燃灯还在,亦弥勒现在,如此和尚曰有三宝是妄言也。为三则三佛相分开也,分开则万物归不得为佛也。
又,三佛都有始有终,何能为万物根原耶?造万物之主该常时时不断在,及存养所生之物,不然物已自能存得。噫!物自不能存,详载下卷。论天主为保存万有之篇,物既自能存得,为何人常常有死乎?各物亦然,人之所爱莫过常在,若自己能存,为何不存耶?请问:三宝中谁生天地万物耶?或曰:燃灯生万物,曰:不是。因已往了,并该其所生之物亦已往,佛消灭,其所生万物亦然。即释迦亦生不得天地人物,因释迦不曾在时,天地人物开辟已久。弥勒亦生不得,因其未来物不曾在,生不得别物者。不然,人不曾生,生得别人者。萬曰:燃灯生万物,释迦现在存万物,释迦将亡,弥勒又存之。曰:则万物有三个造成之主,并万物归不得佛者,因有三个佛者。既物归得佛,或归燃灯,则万物不曾在。归了燃灯,或于释迦,或于弥勒,既是燃灯不亡,释迦亦将不能亡,因都该归于弥勒者。又既万物归得于佛,则万物分开于佛者,不然,物变化得于自己者有六道,万物亦分开于佛者,因释氏云六道,后人都归于佛者,如此万物都分开也。
又,上古圣贤不独不拜而尚辟之。程子曰:“佛氏之言,比之杨墨又近理,所以其害为尤甚。学者当如淫声美色以远之,不尔,则骏骏然入于其中矣。”佛之不可拜也明甚。至于敕封诸庙,不过帝王所封耳。天主纯神也,帝皇人也,纯神能封神,人则不能封神。试观各庙土木,相皆系人所立,亦用人开光点精而后灵。盖自我立之,我拜之,自我点精而使其灵,反自我谄媚而畏,其之愚蒙若此耶。今子省察人有智者,敢不敢拜佛耶?我们进教者,亦拜天神及圣人圣女,盖都全顺天主道理及圣命,犹臣民有顺天子之命而为天子宠爱者,即国人该爱拜而敬之,因得天子宠爱者,但不当拜之如天子。我们教中爱拜天神、圣人、圣女亦然。人逆天主之命,岂不该亵慢之,如亵慢谋叛天子命者之人焉?
第十九节 轮回托生不合正理
客曰:轮回之说,贵教亦不信耶?
答曰:轮回之说,经史未传,不过佛氏创造。万有生命首系于天主,次属于本魂者,魂为本身模也。依理,一质本然有一模者,如一阳本然有一阴者、一阴有一阳然。反理,一阴有二阳,则反理,一质有二模者乎?各模有本效验,各质亦然。既人托生禽兽,则禽兽该有本性事情,并当有人性之事情,则有智、仁、记三司,因何禽兽从古以来无推论、爱欲、记含乎?禽兽所被人托生,必有只三司之效验,如火不拘所在常烧,盖其本性为烧也。三司在禽兽中应用本性之效验,不然无三司,则无托也。
又曰:既人托生禽兽,两魂浑相同结合,相结合则人、禽兽两魂浑为一个,两魂为一,请问那禽兽所被人托生,有智、仁、记三司否?有只等禽兽托生变人,人不托生于禽兽,因人存其智、仁、记三司者;无三司则人无托生且散灭矣,因失其智、仁、记三司者。岂有此理耶?盖人魂本为神,神变化不得,因无形相,全是神体,无相克,盖不系于四行也。神既变化得于禽兽,贵国拜祖宗、菩萨等,拜禽兽者,有是理乎?因此人既托生于禽兽,两魂不结合,则人性与禽兽性有分开,分开该各性有本效验。禽兽效验,禽兽所被人托生,一时当有明悟、爱欲、记含三司,并一时该无明悟等司,及该一时为禽兽,并为人焉,世上岂有此理欤?盖人性禽兽性相反如冷热,冷热一瞬息中不能同存于一处,因相反焉。人性同禽兽性亦然。
或曰:佛氏有言,后世有异水,灵神饮此,频忘先世之事。曰:则灵神已顿灭,何则如火热顿灭,其火体亦顿灭,灵神三司虽有相分开,而但顿灭一司,并其灵神皆顿灭。盖三司相结合于灵神,如一果相结合其色、味、香焉,若色顿灭,其果之味与香则与之俱顿灭,灵神顿忘先世之事亦然。
或曰:灵神止顿忘先世之事,不顿忘现世之事。曰:则灵神顿不忘焉,不然记不得现者之事,又既记得现在之事,灵神托生于禽兽,因何现在不用其三司乎?
或曰:灵神饮此异水,顿忘如风颠也,曰:如此,善人不但受报于其先德行,且受罚也。嗟乎!只是子等救度效验哉?又灵神是佛,佛是灵神,则佛顿忘如风颠也。又风颠不顿忘先现之事,止其公觉受损坏,所以虽其三司好有乱讲别动作一般。
又请问:那异水那里出来耶?或曰:出于佛。再问:那异水或是迷魂汤,是佛否?是佛,灵神食迷魂汤,饮佛也。饮佛则佛都归为灵神,灵神归不得为佛,不然人食猪肉等,都归为猪肉等,世上有此理耶?或曰:那异水不是佛。曰:则佛分开于异水,亦各物有分开,并万物归不得为佛也。
又曰:因何肉身不饮此异水?或曰:肉身亦饮。曰:此言背佛氏之言也。其异水本名是迷魂汤,如是肉身与灵神不同焉,则物有分开耶。
又问:那异水与斯世所用之水同类否?同类,则非异水也。因何我们食此水,无顿忘先世之事耶?不同类则两水分别,及各物有分开,并归不得为佛者。
又曰:今世之人必藉前世之魂而托生,则人所生之数,一定有限,生生世世在在处处不外此生人之数,但易姓名而已,何上古地广人稀,三代而后生齿日繁,民居渐稠密也?只时中该有无数托生焉。假如前人托生于禽兽,那禽兽死后或托生否?托生,第二个死后亦该托生别禽兽,至今亦然。既然今禽兽各当有万人并万禽兽魂,及该一质一时有万万相反模者,及一阳当有万阴者。若禽兽者后不托生别禽兽则消灭。请问人魂托生,那禽兽消灭并人魂消灭否?无消灭,该托生于百万禽兽,及无数人魂都归于一个禽兽;若人魂并消灭,不该拜上贤、人、佛、菩萨、祖宗,因都归于虚无,岂该拜虚无者乎?或和尚曰:都归佛也,只胡言,前已辩之。
又曰:既好人托生富贵人,古圣贤皆托生于富贵之人,为何从其时至今,无听闻贵国中有圣人如古时者乎?若古贤托生,该现在于富贵中并存其本善者,不然都无托生,或托生禽兽,或散灭,此言岂不是亵慢上古圣贤乎?因该常存其善,如火不拘所在,常存本热,显现本性之事情;不然或无火,或散灭。今常见多富贵人,无见为圣如孔子等,所以托生都是不经之谈。或上古魂都消灭矣。或曰:敝国中常有只圣人。曰:既有,因何不解明其本道理?因既为圣人,该可怜人,教其本道理,不然非为圣人。若教其道理,古今贤人道理不相反。如《鑑》云:“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变化而庶类繁矣。”相传首出御世者盘古氏,又曰浑敦氏,释其“相传”二字,出脱三皇五帝以前,许多疑信不安之意,既疑惑,疑何信得其为首出同御世者乎?《易》曰:“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何四象再回生得乾坤乎?南轩氏曰:“尧舜以前之事,多有不经。”又曰:“作史者当自伏羲造端。”太史公曰:“夫神农以前,吾不知矣。”又琼山曰:“混沌初开,乾坤始奠。”别相反者。
又曰:既善人托生富贵以赏其善,贵国古时有多圣天子,该赏其善托生于富贵,不止有赏,且有罚焉,因虽极富贵,比不得于天子,纵比得其富贵,都归臣子之分,臣岂比得天子之尊乎?或曰:古天子托生于天子。曰:《鑑》云:“上代有多天子,残贼之极,如桀纣等”。上古天子托生于桀纣等,则不止赏其善,且罚之也。岂有此理,并岂有托生乎?
又托生乱说始于佛氏,汉朝以前贵国都无此邪教,汉以前无数人已死,都无救度,因无和尚,可怜古人哉!亦可怜今之贫人,和尚不救度其灵神,因无钱财畀和尚,如常时看见。若和尚是善人,并其教为真,虽贫穷之人,都该可怜其灵神而救度之,不然非慈悲也。则和尚不理其教,及不理灵神者,止私理欲救人之财帛耳。
又假如人果托生于禽兽,则吾人不当骑马,不当用牛耕种,恐此牛马或系吾先人托生,亦未可定,岂不是悖理之事?又使人托生为人,则世人娶妻妾、使婢仆,恐万一系先人托生,岂不大坏人伦?是托生一事,可知必无。又人类元祖不过两人,一男一女,其两人死,若果托生,亦不过托生两人而已,后世无数之人皆从何来?则托生之说,万不可信。然既知灵神不灭,又不托生,其已离肉身究竟何往?
夫灵魂只有两处,一处是万福万乐所在,就是天堂;一处是万难万苦所在,就是地狱。天堂是我们本家,但不是佛教错讲之西天,今所讲天堂比我们眼目所见之形天更大、更高、更妙、更齐整,永静不动,善人灵神已离肉身,即升其上,受享永远无穷福乐,子省察,若圣教人,该信佛妄言否耶?
第二十节 拜纸相非拜天主
客曰:汝们天主相亦纸所画然,则汝们亦拜纸也乎?
答曰:今各城皆有龙牌所拜,子云拜木牌耶?抑非拜木牌耶?必曰:拜龙牌者,正以伸臣子敬爱之心所寄也,非拜其木也。则岂曰吾侪所拜圣像者不然乎?天主纯神之体,充塞乎天地之间,无所不在,无处不然,即我等昭事之心,亦无处不可,不过借圣相存吾心,表吾敬耳。若谓圣相即是天主,何小视天主,何亵渎天主也乎?然以各庙相为木土者盖亦有说。即观音而言,野史伪传为古时女也,古时之人未必灵感,纵有灵感,其灵有限,据云千百化身,亦止限于千百之数。常观贵国在在处处无不奉事观音者,若庙庙相请,家家相迎,其灵限于千百之数,则有至有不至者,其至者拜观音,不至者非拜土木而何?且观音遵佛氏之教,无夫妇,绝人伦,其身已死,其魂安有灵感,何能作乎威福以佑人也?信而奉之者亦且惑耳。
第二十一节 不当拜佛、菩萨、义士之相
客曰:天主有神,忠臣义士亦有神,乃以汝所拜者则谓有神,我们所拜者则谓木石,何出言之不顺耶?
答曰:天主有神,若子意谓天主相有神也,此是妄言妄证也。盖圣相都无活,岂有神乎?神者本为活神体,圣相止为天主之形相。天主圣相都无神,况佛、菩萨、忠臣义士之相宁有神也乎?佛、菩萨都是人,有始有终,何灵感?即其在日,都无灵感,死后岂有保佑耶?若有,为何自己不保佑常在乎?自己保不得,岂能保佑人耶?忠臣义士亦然,所以我们说佛等相都止为木石,天主无始无终,常生常王,无所不在,无处不然,其灵感无限尽也,因此该拜天主圣相,不当拜佛、菩萨、义士之相也。
第二十二节 不当敬鬼神
客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岂非言鬼神之当敬耶?
答曰:孔子之言鬼神与子之言鬼神大相远绝。子言鬼神,则以古时之人为鬼神也,子前云人死则与木石等耳,则古人岂为得鬼神乎?不然木石有鬼神者。又云:“天主有神,忠臣义士亦有神,乃以汝们所拜者则谓有神,我们所拜者则谓木石,何出言之不顺耶?”请解只自己相反之言也。孔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程注:“鬼神者,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孔子程子亦何曾说人该拜耶?子何得云:“岂非言鬼神之当敬耶?”
又曰:天地之用功,造化之迹,其德盛矣。依子云,岂非言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之当敬耶?只造化万物无数,则无物不该敬拜无数次也。嗟乎!子言不依背正理,且背古圣贤之教也。
第二十三节 占卦不合正理
客曰:贵教不占卦,然则圣人作《易》,亦不合理乎?
答曰:据中儒云,有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后有太极,是为五运。夫太极既居五运之末,则太极非自始者明矣,太极既非自始,何生得两仪耶?
又《鑑》曰:“伏羲人头蛇身,女娲炼石补天,神农牛头人身。”太史公曰:“夫神农以前,吾不知矣。”如此,《鑑》曰“伏羲人头蛇身,女娲炼石补天”不相合。南轩氏曰:“尧舜以前之事,多有不经。”尧舜在三皇数百年之后,如此恐记著方策者有错误。说圣人作《易》以教人占卦云,因怕因上古人无文字章句,不过卦尽而已,其理乃寄于卦尽爻辞之中。
又曰:人灵神本坐位者,心也;心之本坐位者,人身中间也。伏羲既蛇身则无人心,无人心自无灵神,无灵神安有明悟?无明悟安得为人耶?夫头者,明悟既合本坐位也,神农牛头,岂有明悟,无明悟何有推论,无推论亦何能为人耶?女娲炼石补天,若天炼石可补,因何从女娲至今无人炼石补之乎?又天能损坏,从女娲至今贵国书载有万万年,因何只万万年无人炼石补天乎?既天不能损坏,女娲岂炼石补之乎?此言皆不合理,岂信得伏羲为人头蛇身、神农牛头人身乎?信此说者,非亵慢如何?所以方策中有多事错误也。能信得占卦,有凭据耶?占卦之事,都不该信。固万有本性体并其事情都有定也,时时不断焉,如惯常可见。若今人生不得人头蛇身及牛头人身者,岂古人生得乎?不然万有性体并其事情不定也,世间岂有此理耶?天本形躯性体不能朽得,因无对克,亦不系于四行之气,女娲岂炼石补得乎?亦不该信上贤做《易》以教人占者,占卦邪教止起于管、辂、京三子之说,所谓论蛇雀子父财官等语,以为趋利避害之术也。
又曰:用占可知该不该做何事,或寿夭病死能得财官等否。不知万物亦其效验都系于天主之圣意,犹治理其国都系於皇帝之意。若皇帝要赐官某人、不要与别人者,占卦同皇帝意有何相涉乎?或曰:虽然,但用占以能知皇帝之意者。请问:占有灵明否?无灵明何以通得皇帝之意乎?有灵明皇帝同占商量或显现其意否?无商量岂占能知得皇帝之意乎?有商量即委任某人止系於皇帝之意,因商量后惟皇帝决定其事,不然不是皇帝,因无能决定某人做官。另贵国时时不断有百万占者,只占入宫否入。可怜君哉!寝食无闲不入,君该一时中分开于万分,古圣贤亦然,岂有此理?或曰:不然,盖我们用占,不过祈求伏羲、文王、周公、孔子等保我们,以能得造化,则得财帛、子女、官等。我们求都不系于占者,止用占以能得易,知有造化否而已,古贤都用占,所以祈求其保我们。曰:全不可信。上贤用占,予前有答,但既用占,上贤在那时,自己报不得死,死后岂能保得人耶?
又曰:古贤在之时,用占祈鬼神保他,死后岂有能报人耶?另上贤求报于鬼神,依此,鬼神有能,上贤都无能,岂当求其报人耶?又程子曰:“鬼神者,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则古圣贤求鬼神、求天地之功用造化之迹,此是无数者,岂圣贤祈求无数者,造化乎?
又曰:鬼神不过造化之迹,则即为造化之效验,岂发生造化乎?不然子生得其本父亲者。
又曰:有人用占祈求上贤并鬼神,报其亦容易能得行邪淫、计较、偷盗、瞒骗等凡人帮不好之事,都是不好之人,依此,占人轻慢上贤及鬼神之极,以其为万恶本源也。有人报人为盗,他亦为盗者,报人杀人,他亦为杀人者。上贤鬼神报人行邪、淫、贼、盗等,则都为不好之人,天下岂有此理乎?所以上贤及鬼神岂报得人邪?
又曰:不拘缘由同于效验,该有符节,以发其效验,不然发不得占,同造化无符节,岂有效验乎?譬如风烧不得物,盖风都无火事情以烧得物者;目不能听,因目无符节同耳者;耳不能视,因耳无符节同目者;占不过虚浮动作者,岂有物事情以同其符节耶?无符节,何能俾得造化乎?
又曰:物现在不能相合于未在者,占卦之时即现在,造化未在,占岂能付与造化乎?不然人还未在生得别人者。
又曰:若占能付得人造化,该常有其效验者。如火常烧、水常湿等。占不然,则占不能付与于造化。或曰:多次有效验者。曰:万物用占不用占,自然都常有效验焉。
又曰:占既有效验,其用亦有利益,因何人避不得官罚耶?为何词状中用多谎言妄证乎?则更托赖谎词妄证于占焉。如何贵国人多是贫难者,亦都用占也。大西洋从来不但有占,且甚辟之,因反天理也。其国虽不尽富贵,决无悬磬之嗟。即西儒在贵国人未有丑其甚么物,且西儒与其多样之物,其西儒都为博学之人,如惯常显明者,所以前朝见用,今又蒙朝廷委任,治理天文,则更好亦更容易顺正理而轻慢占卦焉。又曰:万万百事该有定法,如百工有定规者。万事定法为天理,所以天主付与各人本天理者。顺天理能得吉,逆天理则得凶,吉凶都系于天主,以赏罚吾人,有罪降凶,有全善降吉者。占不止在定法,且不过于庶浮动作者矣。
或曰:贵教不占,然则尽合正理已乎?曰:占反正理已先言之,用占然则尽合正理乎?又曰:我辈有天主十诫?十诫之内,乃敬主爱人忠群孝亲之事,非大中至正,而何既合正理?何用占乎哉?
第二十四节 算命系虚浮伪说
客曰:贵教不算命,何也?
答曰:算命虚浮之说,同占卦也,所以辩其伪如同辩占焉。即子思有云:“居《易》以俟命。”俟之也,非算之也。明理君子可不察乎?
第二十五节 烧纸钱不合正理
客曰:中国祭祀之礼,必以纸钱烧化为敬,何贵教之不用耶?
答曰:祀先之礼,荐其时食,事亡如事存耳。假如祖先存日,子孙与以伪银,必艴然怒。今以纸钱烧与祖先,何事亡不如存日也?三代以上,不曾有纸,安得有纸钱?子以祭无纸钱而曰不敬,岂三代之人与唐上诸贤,皆属不敬者与?况蔡伦始开其毒,世人不察正理,习俗为是,故不足。惜而明理君子亦相缘习,不亦大可笑也乎?
或曰:既纸之物烧后自能变化钱银、房屋、人等物,以为人死之用。请问烧后因何变得各人等物,以为人死之用,如用活者,惟变得灰耳?嗟乎!变化超越万物体能,若石不能变化得为人,各物亦然,何纸灰变化银人乎?子前曰:“人死则与木石等耳,何灵魂之有?”既是贵国祭祀之礼以纸钱,何所敬耶?
又曰:“未知生,焉知死。”死生之事,人常看见,子既不知;死后之事,子未见,何晓得以纸钱烧化为银乎?悲夫!人死不但要有形之物,虽有亦不能用,因其灵是神也,不然不是神。又既灵神死后要财帛,人死之时,为何不带去本财帛乎?
第二十六节 时日无吉凶
客曰:日子原有吉凶,不信何也?
答曰:吾试举一事而言之,人之婚姻,谁不择吉而成?然同日娶亲,白发相守者有之,儿女众多者有之,又不获偕老者有之,终身不育者有之,琴瑟不和者有之,何同时婚姻而后来之祸福迥别?昔纣以甲子亡,武王以甲子兴,时日之吉凶果何凭乎,只虚浮胡说,与占卦算命同类,所以破亦同理也。
第二十七节 不可妄信风水
客曰:葬亲当择风水,贵教不择,似乎不妥?
答曰:人子事亲,死葬以礼,不过如宋儒所谓,避其五患,使封树无暴风之扰,隧域无暗水之浸,斯人子之心无所遗憾耳。今人因以为利曰,葬某山可以发科名,葬某山可以发财帛。则其葬亲非葬亲也,不过藉亲之骸骨而求富贵耳。苟无科名财帛,不知其亲葬耶,否耶?且《家礼》云,人因争各房风水,而致日久令亲于暴露者有之,又贪风水而令其亲于高山绝险穷谷深渊以致遥远难祀者有之。死葬以礼,不可妄信也明矣。
第二十八节 堪舆不合正理
客曰:堪舆之家,观山似乎有验?
答曰:堪舆之家,岂有不葬其亲也哉?其度地相穴,当必至精,宜先有以自验矣。乃杨筠松作《憾龙经》,曾文迪作《青囊序》,未能倡大其后人。即今祖其术者,子孙未必富贵显达,岂真善为人谋、而不善为己谋耶?只邪术,同占卦同,其理可辩也。
第二十九节 娶妾不合正理
客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贵教不娶妾何也?
答曰:据子之言,则伯夷叔齐应有不孝之污,何称之曰圣人也?何其愚蒙若是耶?或曰:先贤、圣称之不一也。嗟乎!圣人则百行悉备,无后而可以为圣人,则无后亦何伤于不孝也?况诛不孝,律有严条,而不及于无后之举,何矧其为大也乎?盖子之有无,非吾人可得自主,而全系于天主之圣意也。虽朱子云:“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不过为娶妻而言,非为娶妾也。且孝之一道,在体亲之心、菽水承欢、继志述事之为,非谓有子而得孝之称。且世之人孰不有子,而不得一孝之名?郭巨埋儿,反居于孝之列,则非以有子而称也明矣。况娶妾违乎天理,天主初生人止一男一女,故一阴一阳谓之正道,若有二,则邪而不正。夫一女不得有二男,一男亦不得有二女,同是一理一情。夫妇彼此相结信,若彼此有邪淫,则夫妇反于婚配之信。且娶妾夫妇多致不和,妻妾相妒,儿女相争,家人各有偏向,合家不宁矣。所以圣教严禁娶妾者。
又曰:既无后为大不孝者,佛家不但严禁娶妾,且禁娶妻,则全无后,亦存不得人类,因何贵国不但罚诛之,而且养爱之乎?
第三十节 一夫一妻是正道
客曰:尧以二女妻舜,然则圣人且有过与?
答曰:孔子、孟子、曾子、子思等,非圣贤也哉,皆一而无二。然尧妻以二女,而舜受以姐妹也。《易》云:“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岂圣人撰之而圣人反之?不同行,志必不和而乖争,圣人安可以致人乖争也?但要知一阳当有一阴,一阴当有一阳,如一天一地,一日一月,各有符节而不紊焉,安可以耳目为理也哉?《易》云:“一阴一阳之谓道。”
第三十一节 男女有别之理
客曰:“天主生人,何以有男女之别,此实难解。”
答曰:请问,何以有天地、昼夜、雨睛、冷热、云雷、日月星之各别、各动焉?即月有盈亏,海有潮涸,禽兽有雌雄、牝牡,木有桃李之各别,亦何为也哉?况桃不为李,李不为桃,稻不为麦,麦不为稻乎,各类亦然。即子亦该答吾问,因为万教公者愚哉?万物当有次序,以依各物本类,传生而保存。若禽兽无雌雄、牝牡,人无男女,安有传生而保存其类哉?
又虽天主常常从虚无中能化成男女,或止男或止女。不要如是者,因人无父母妻子戚属之亲,岂有和爱而顺命,天下安有宁日哉?所以天主可怜吾人,生男女而相育,即五伦始于此。不观孔子系《易》云:“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安可读其词,而不思其义乎?
第三十二节 庶子不合天主圣意
客曰:灵魂既属天主赋我们,娶妾既不合天主之命,因何天主亦赋庶子之魂乎?岂非亦合于天主好生之德、人伦之重事乎?
答曰:子或信天,或信佛等,灵神既属其赋,子辈娶妾既不合天与佛之命,因何天佛亦赋庶子之魂乎?岂非亦合于天佛等好生之德、人伦之重事乎?
又曰:既岂非亦合于佛好生之德、人伦之重事乎,为何佛教不止严禁娶妾,且严禁娶妻耶?
又曰:佛家云万物都归为佛也,则佛氏与人、物者亦然,因何子辈自己命,相反之命就是严禁娶妻与妾,子辈都有妻并多有妾耶?
又曰:既万物都归为佛,则子辈都是佛也,子辈祈求佛?官、财帛等,祈求于自己也;亦和尚诵经于佛,诵经自己也。不然,佛分开于各物,子解汝只迷路圆也。嗟乎!天主既赋万有本性,该许各行其本性之效,精血相结合,若全为洁净,因男女相合之际,无病或无别阻碍,本然生肉身,其肉身以成,而存者要本灵模,则灵魂也,所以天主赋之灵魂。不然天主阻碍各物之效验,则天主空虚赋他本性。犹撒种然,其地与谷俱好,自然发生,虽谷系窃盗一般,若谷因偷盗无发生,是古怪之事;则虽有妾不合天主之命,而生者亦犹是也。好生之德,人伦之重,止有一男一女,因合理也。有妾不但不合天主之命,且犯天理。前有答犯天理,岂合得天主圣意耶?
第三十三节 模质为天主造物之理
客曰:天之生物,各有阴阳之理乎?
答曰:《易》云:“一阴一阳之谓道。”又曰:“太极生两仪”,则阴阳;“两仪生四象”,则太阴、太阳、少阴、少阳。然一阴一阳之谓道,即道本为乾坤、日月、大小星辰。朱子曰:“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皆性之德,无物不有,无时不然。”则无物不为天地、日月、大小星辰也。子思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则一阴一阳全归道者,修阴阳之谓教也。《汇》曰:“阴气流行之谓阳,阳气凝聚之谓阴。”如此阴阳一也,犹人或行流或疑黄蜡为蜡也。
若女为阴,男为阳,或阳为男精,阴为女精,此是止女为阴或其精也;及止男为阳或其精也,禽兽阴阳亦然。若阴阳诸说,模质二者,万物有以该成各物全本之性。譬如各人有灵魂,有肉身,其肉身为质,灵魂为灵模;草木身为质,生魂为模;天、地、水、风、湿等各有本模质者,与该成其性焉。所以天主生物,赋各各模质者。
第三十四节 拜北斗不能延命
客曰:北斗主人之生死,拜之延命,不知是否?
答曰:天有南北边,曰北极南极者,不过如门斗枢耳。或云:有以北斗为北极者。嗟乎!星之体类乎天,但其为更透光者。因其体更易受得日之光,枢纽之北斗,安有灵魂觉耶?无灵觉安能主人之生死,拜之延命耶?拜之如拜门斗也,子问之,吾安得不哂?
第三十五节 天之形体
客曰:天之形体如何?
答曰:天之形体,坚而透光。天主造天,用水为其质,其透光为模者,模质相结而天成焉。其虽无灵觉,无朽烂,盖都不系于四行之气,亦无对克,所以常在也。
第三十六节 地之形体
客曰:地之形体如何?
答曰:地之形体重而黑,天主从虚无中化成地,常定而不动。若有动,春夏秋冬四季年年不一也。盖天下之域有异,或热如小西洋,或冷如沙漠,有六月常昼,六月常夜者。若有迁移,必有新域。贵国自古至今,四季如一,可知地常安妥矣。
第三十七节 日月之形体与日月之蚀
客曰:日月之形体如何?日月之蚀又何也?
答曰:日形体坚圆而极光明,月形体坚圆而黑暗,其光皆系来于日头之射影也。欲知日月之食,当知其周旋普天下。譬如月在贵国地上,日在下,若地遮日光,月之缺光,则为月蚀也。日天高于月天,若日月旋行相对,月遮日光则为日蚀。若月全遮,则为全蚀;不全遮,亦不全蚀也。月蚀亦然。
日周行完程于三百六十五日三时,其周行完为一年。冬之初起,日头亦起,才回从南边向北,到夏至,日子渐渐起长。夏至起,日头亦起,再回南边,那时日子渐渐短也。进教者更有定算焉,则从圣多默瞻礼,至圣若翰保弟斯大瞻礼前二日,而日子有长。从圣若翰保弟斯大瞻礼,至圣多默瞻礼,日子有短也。
第三十八节 辟羿妻奔月之妄
客曰:有云羿妻偷王母药服,遂奔月宫,以为嫦娥,不知是否?
答曰:此乃道家妖谈,非明理君子所当信者。月形躯不过一坚圆球,圆球岂有宫乎,无宫安能居住耶?又月所在炎热难当,因近日头,并近火界域,岂能活得物耶?又云万形躯属四行之气,以活及存者其生活久不得,而惯常可知。并人止仅一百岁,嫦娥至今有四千年,岂能还在耶?
或曰:羿妻变为仙女。曰:既羿妻以变,其亦不在。因变化解说一物变于别物者,譬如人食饭菜,六畜食后都变化于人身者,不然人不止有本身,其有以个个食物本身者,岂有此理?羿妻既变化,岂有本身乎?
又曰:既古时有此药,因何今时无耶?若今时有,何贵国人不用此药耶?有用为何不奔月宫?有奔则月宫不止羿妻在也,及多男女矣。若此,因何子等独信羿妻服药能奔月宫,别人虽服药不能奔乎?为何王母服药无奔月宫乎?今无此药,自然古亦无。又既羿妻偷王母药服,亦奔月宫,何能走得耶?因从地至月,所在无路无水,何能奔得?凡形躯奔走,必要坚凝之路焉?
第三十九节 辟月中丹桂之妄
客曰:月中既无嫦娥,岂无丹桂?
答曰:月形躯中有黑点者,如人面有黑痣一般。所以愚人见之,想其黑点以为丹桂者。况月之处,炎不能活物,都与树相克,岂得生存丹桂之树也乎?
第四十节 辟嫦娥、丹桂、雷神之说
客曰:嫦娥、丹桂、雷神,皆有书载,汝曰无此,然则书亦无足乎?
答曰:古人信经不信传。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凡百事迹,当以心究其理,辩其是非,不可以耳食目食遂为确据。但今之人,不以心为心,而以耳目为心者,不知凡几矣,深为可惜,深为可笑!孟子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斯语诚然!
第四十一节 (阙节)
第四十二节 风、云、雷、雨、流星之理
客曰:有谓风云雷雨自天而降者,有谓流星降于天体者,有谓润泽则雨师之挥洒,怒号则风伯之鼓吹,震响则雷公之奋武、电武摇光,其说多端,不知是否?
答曰:风有三界域,下界在地面,中界在更高,上界又更高于中界焉。日头热气及天星之气于地上,拔起其乾气,只地气因湿热为轻也,本然上升,升至第二界之风,若其汹湿热之气,其才回下涌动第一界风,所以有吹风也。云为水之湿气,其气一星拔起,升至第二界之风,其风冷,造水湿气为浓厚,即为云,其云变化为雨也。
雷光为大热气者,云者于大汹涌抛弃也。其闪电者,为小热气也,云者相触发火热气,只发火发气为闪电者,其闪电舜息中消灭也。
雷响者为云相触及多次热气进云中,其云因近于第二界之风,为浓厚热气要出,因云浓厚出来,不得那时热气于汹涌破其云者,所以有响焉。
流星不过热气,其气到于第二界之风,冷气汹涌,丢抛热气,所以愚人见之说为流星者。则岂为□于天体,并岂润泽为雨师之挥洒,怒号为风伯之鼓吹,响震为雷公之奋武、电母摇光乎?
第四十三节 雷霆击人
客曰:雷霆击人,此乃天主之罚乎?
答曰:天主至公,无善不赏,无恶不罚,所以几次用雷霆以罚恶人,多次不用者,但许雷霆击人,因不要阻碍物本性之效验。不然物无定效验,都为常乱也,即我们难用物也。然天主阻碍火不烧、水不湿、风不吹、地不坚、日不光、月不盈亏,各物效验亦然。天下人不但用物顺其本意,且都为常乱,犹天子统治本国,该多次罚大罪人,几次当许其罪者。盖天子若要罚万罪人,亦不但无次序,且都为乱也。统治主该容及罚多罪者,所以天主多次罚恶人,亦常许万物发其本性效者,但几次阻碍物本性效者,以显现其全能,并其仁爱人之恩,吾人始知敬畏也。
又假如天子立国法以治其国,若常阻碍律法效验,不止一国常乱,且天子自相反也,天主治万物亦然。
第四十四节 四行之理
客曰:自古以来,皆曰五行,金、木、水、火、土,西洋则曰四行,水、火、气、土,何也?
答曰:子欲明只道理,先该知四行本性之事情。则火十分为热,并有燥气,差不多亦然。土十分为干,并冷气,差不多亦然。水十分为冷,并有湿气,差不多亦然。风十分为湿,并有热气,差不多亦然。形躯之物都包涵四行之气,则热干湿冷也。四行不是形躯本体,止为形躯体附赖者,然形躯有饥爱食干之物,有渴爱食湿之物,日用常行之事也,都不爱食金木二者,依理,金木岂为元行者乎?
第四十五节 儒者亦当进教
客曰:我辈遵守儒教,力行不倦,尽足存养,奚用进教也乎?
答曰:既是,请问尧是儒否?革封人有祝其富寿、多男子,帝曰:“多男子则多惧,富则多事,寿则多辱。”况尧不止是儒者,且为天子也,尚不尽足存养,不然无此三忧也。如此,虽子辈遵守儒教,力行不倦,都不尽足存养。因人心息止不得到能得本所向,如万物祈求本所向,犹石要下坠,因万重之物,本然求下所在;轻物如火求上所在,因轻物之所向要上升,不然息止不得。若无别物阻碍,人心亦然常求其本向,就是其本造恩之主,所以虽人遵守不拘何教,其心息止不得,虽教为圣也。教者,不是人本造主,遵守圣教,不过所用引人能得其真所向已耳。如人要朝天子,先必行路,方能得到而朝之,圣教亦然。盖是正路以能得人心所向也。如此,虽教是圣人遵守,力行不倦,亦不能尽足存养。此圣教是天主之道理,则以人能得其本所向,该遵守天主圣命也。其详明载在下卷。
又曰:子云止理肉身,不理灵魂。灵魂实为人至尊者,因灵魂,神也,所存养是神,惟行公道之事,省察其本来历,然后明得其授造之事情者,以常爱慕之,及死后享其无穷快乐。灵魂无消无灭常在,所以相似于天神,肉身为人之下分,常愿能得财帛,不分义与否,邪淫等事常爱行者,死后全归土也,所以相似禽兽,皆为古圣贤所不行者,不然岂是圣贤也?行善之事,自然该力行不倦,但有功劳,不然岂为得圣贤乎?天主圣教全引人以能得万德之事,岂无用进教乎哉?
又曰:既遵守儒教,力行不倦,尽足存养,奚用常爱慕荣职?既得之爱恋未已,尚欲尊荣乎?因何儒者多有宗佛老之教耶?则遵守儒教,力行不倦,无尽足存养也,不然,奚用进佛教乎哉?且佛教为邪教,予前已述。
第四十六节 行善为有所为而为
客曰:人之为善,当率性而为,不可有所为而为。若畏天主而为善,岂非有所为而为乎?
答曰:子前云:“我辈遵守儒教,力行不倦,尽足存养。”今曰:“人之为善当率性而为”等言,曰:依子言,尽足存养系于力行不倦,以能遵守儒教者,则以人之为善,可有所为而为,不然,则子曰“我辈遵守儒”等言皆不着也。
又曰:力行与率性不同,因力行有功,率性无功,不然,不拘人顺所本性者有功劳。依子言,以尽足存养,该力行不倦,则以人之为善,可有所为而为也。子言皆孩童顽耍,仰吐口水自回其面也。
又曰:凡人要做事,该有本意所向。如读书者,以为得智识,并为得爵位者;为商贾者,以为得财帛,百工亦然。不然能不得其所向,或其做都是乱焉。或为如疯颠,或如禽兽之行,疯颠禽兽都率本性而为,不然无性也。有性本然有率性,如火自然烧,则以率性依理可有,所为而为,即天理也。天理教人孝敬父母,盖生养吾人,则依天理,岂不当敬拜一大父母?所养生吾人,天主是也。或曰:率性同天理一也。曰:禽兽等物都率其性。盖率性之谓道,无物不有,无时不然,则禽兽等物有天理,有天理有智、仁、记灵魂三司者,岂有此理?不然,则禽兽等物能言与推论,及有人全事情者。今禽兽等物无天理,则率性与天理不同焉。
又曰:修道之谓教,则以为善该修率性,不然无教者。天理同,立教者止能得修率性,即率性与天理不同焉。则人之为善,当修率性而为,并可有所为而为焉,不然依理修不得率性也。
又譬如天子该有律法,不然,依理治不得国家,且一国都为常乱也。有性该有天理,与治性其率焉。不然性从其率,都是一常乱焉。可见如疯颠贼盗瞒骗等不好之人,该知与人为善,可有所为而为已。
又曰:古圣贤为善,因何皆归功于天而已,拜天可有所为而为否?不可!古圣贤之言不着则:“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孟子曰:“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诗》云:“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等,予前有述,无容再赘。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则该有所为而为焉。不然儿女不可敬畏父母,及臣民不当敬畏朝廷。或曰:该敬朝廷因其为本国主,亦当敬畏其父母,盖为生养之恩也,则岂非有所为而为乎?何况该敬畏一个大根原,无始无终,常生常王,天地大主,常造生养保存万有乎?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而弃其天爵,则惑之甚者也。终亦必亡而已矣。”则该有所谓而为焉,并可畏天主而为善也。
又曰:既人为善,当率性而为,不可有所为而为,则孔孟等圣贤之道理,有何利乎?为何国有多先生以此道理教于小子耶?若有只道理以教人为圣贤,岂非有所为而为乎?孔子曰:“君子之道四”,则以为君子有四所为而为,子思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则君子之道有所为而为也。又曰:“君子居《易》以俟命。”则君子有所为而为也。《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第四十七节 睡梦之理
客曰:然则梦乃灵魂之所发耶?
答曰:明达此理,先该知道睡之缘由者。睡之缘由,因脾胃之稀热气升上于脑囊者中,脑囊为冷也,听以脾胃之稀热气在脑囊做为浓厚者,塞外五官之孔,如日头热气与天星之气拔起,地之乾气升至于中风之界,中界风冷,故地气热为浓厚遮日,脾胃之稀热气升在脑囊中亦然。若气极浓厚,睡为极熟;不甚浓厚,睡亦不甚熟。那进公觉用其相做梦也,犹水浑浊之极为浓厚,斯时不见人面,但慢慢水清,若略清,虽照人面不明,亦照得人面者。人睡中,公觉用其相做梦者亦然。
第四十七节 天主在天之外
客曰:天上之外,尚有何耶?
答曰:止天主在也。盖天主本为纯神,性体无限,尽天主万变移不得于其全能。天上之外,造得千百新天地,比现在更好更妙,天主常在天上外者,不然,天主要化新天地,该新去那边,则天主变移得,变移得不是天主也。
或曰:天上外都是空者,无所在,何能天主在得耶?曰:天主不曾化成天地万有在那里乎?天主止在如现在,现在与自己者,天主本为纯神,神不倚赖于物者,若倚赖于物,物该在于天主之先,若此万物是天主也,岂有此理?则天主不曾造万有,该在与自己者焉。
第四十九节 用夷变夏之理
客曰: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也。
答曰:子何不闻,佛教是小西洋天竺黑人国来耶?但亦未察教之合理与否,合理当遵守,否则弃之。物该次序,不然皆为错乱。万物该归一大根本也,如一家有一家长,一府有一守,一省有一抚院,一国有一君,皇天止有一日,天上天下该有一大主,统治万有,并该有一定法,以治臣民者。贵国有多相反之教,岂有定法乎?无定法,何能夷人变夏耶?且夏该变于夷者也。常闻先儒有云“东海西海,心同理同”之说,斯语诚然,人何多疑而不至察乎?
第五十节 天主教之书无文气辩
客曰:吾观贵教之书,多无文气。
答曰:请问,为何先生教初学者,不教做文章耶?自然不教,因初学未达文章之意,认得字后,始教之也。故西儒做书有用文气,有无用文气者也。
第五十一节 西士无不轨之事
客曰:或者西士在中国藉传教之名,而谋为不轨之事?
答曰:未闻海外之人谋中国也。西洋之距中国九万里之遥,三年航海,而谓以数儒生谋为不轨之事,万无此理。且西洋国君岂肯违离故土,舍父母妻子,万死一生跋涉劳苦,老死他乡,以谋万不可几之利?然忠臣义士为君致命者,莫不望爵禄富贵,不及其本身,必及其子孙。况然一身无妻无子,既不为己身之荣享,又不为子孙之基业,人而出此,非愚则狂,而谓无求无欲、不婚不宦者为之乎?又凡有谋于人国者,必内外相通,前后相应。乃以九万里之遥,航海而来,非三年不至,且海外风涛难以逆料,求一字相传,奚啻登天,况其他乎?虽至愚者不应作是想,虽至愚者亦不应作是语矣。
又西士在中国有一百二十年,从到至今尚有多在朝中,侍君左右,治理天文。前朝受隆宠,现今又受特恩。若西士有谋不轨之意,君不知觉否?若有其意,如此之久,岂能隐藏其意者?当今朝廷特典隆恩,朝内锡建天主堂一座,可谓信如手足矣。又论播传,明显西士皆为忠臣义士者,所以许其国内不拘所在,构做天主堂,以传其圣道理,锡谕于左。
大学士伊桑阿钦奉上谕:
前部议将各处天主堂照旧存留,止令西洋人供奉,已经准行。现在西洋人治理历法,前用兵之际,制造军器,效力勤劳,近随征阿罗素,亦有劳绩,并无为恶乱行之处。将伊等之教,目为邪教禁止,殊属无辜,尔内阁同。特谕。
康熙三十一年二月初二日谕
礼部尚书降一级臣顾巴代等谨题为钦奉
上谕事:该臣等会议得查得西洋人仰慕圣化,由万里航海而来,现今治理历法,用兵之际,力造军器火炮,差往阿罗素,诚心效力,克成其事,劳绩甚多。各省居住西洋人,并无为恶乱行之处,又并非左道惑众异端生事。喇嘛僧道等寺庙,尚容人烧香行走,西洋人并无违法之事,反行禁止,似属不宜,相应将各处天主堂俱照旧。
释客问上卷终
释客问下卷
第一节 天主存在
客曰:有天主何凭据耶?
答曰:天主二字,是造天地神人万有之主宰。当初无天地万物,而后始有,必定先有造之者,因凡物不能自成,犹房屋必先有工匠架造而后成。有儿子必先有父母所生而后有。若无工匠,岂有房屋?无父母,岂有儿子?况无造物者,岂有天地万物乎?即见万物之次序,可明白有主宰掌管,不然万物必乱。何则?如一国无王,一家无长,其国其家必乱。天地万物之次序从来无错乱,岂曰无主宰掌管耶?犹吾人虽未到京都亲觐天子,但看国内次序无乱,谅京都必有一天子掌管其国,即一省有一抚院,一府有一太守,一县有一县令。可见一国有一天子,国内之人咸从其命,不然无次序,一国必乱。又子仰看日月星辰之次序,年年四季如一;太阳皆向东边上,月则初八上弦,十五则对月相望,月月皆然;潮水依月,月上水长,月落水退,日日如一;春夏秋冬四季,年年不差一点。春则种植,树生萌芽而开花,夏则结实,秋则缺叶,冬则有寒,夏则有热,春秋皆暖,从来未见四季有乱。即禽兽同类本性,如犬本性吠,天下之犬吠相似;鸟鸣各类各别,其声空中虽多而不浑杂。草木亦然,李树今年生李,推之次年、十年所生如一;桃树生桃,李树不生桃,桃不生李,各树亦然。看万物次序,可见有主掌管,不然就乱,一时亦不能相合相连也。
或曰:如是者皆自然现成之事,何有天主掌管乎?曰:此妄言也。若天地万物无主宰,断然无次序不能安平,犹一国数百年皆为太平,百姓相爱而不相争,家给人足,小人皆顺大人之命。若有人曰:此国太平皆是自然现成之事,何有皇帝掌管乎?此言可信否?决不可信!因国内无君,则敬畏无人,听命无人,则人人都要为尊,各欲顺其自便之意,无礼无律何有太平耶?况天地万物之次序,千年如一,分毫不差,岂无主掌管乎?
又即见世间多样美好之物,天地齐整,安得不认有主掌管?果非现成自然者,如有一大房屋,外面极齐整,里面有多景致,有多珍宝,花园、果品、六畜、禽鱼诸物皆备其内,若人见此屋,自然问其屋是何人掌管,而积聚斯物耶?或曰:无人掌其珍宝品物,皆是自然而有,斯言可信否?果然,是可笑之言。必曰:此屋之齐整,珍宝布列,禽兽畜岂无主人掌管,断断不信,子未知耳。子今仰观天之日月星辰□其上,群鸟噪于空中,海中之鱼,大小异类,山川精秀,草木茂盛,五谷六畜,果品诸类备办在世,以养吾人,子想只等之事,岂无主掌管?自然有主,予所称天主是也。
第二节 天主系无原之原
客曰:天地万物既为天主所生,天主又何人生之耶?
答曰:天主无所从来,因为万物之根而无根,万物之原而无原者。万物有始有终,如草木禽兽等;有始无终,如天地神及人之灵魂,因皆天主之所生故有始。惟天主无始无终,常生常王,为万有根原,犹树之花果枝叶皆从一根生出,无根即无树,又不能有别根而生其根者。万物都从天主生出,无天主无万物也。若天主有从来之原,非天主也。因那一根生天主、为天主,那根在天主之先,必定为尊贵于天主,犹父亲生子,父必在其先,所以父为尊,而子为卑。若天主有所生之原,何得谓无原之原乎?
又即各人良知良能,该想曰:我虽为父母所生,父母为祖父所生,祖父曾祖所生,历而推之,所自出之祖是何人生之也?必定有无原之原而为生人者,就是天主也。其尊无对,其贵无尚,先万物无始之始,以为万有之原也。所以生物之能为其本职,赏善罚恶之权为其主,至公无私,无善不赏,无恶不罚,万世之前如万世之后,不能变移,吾人奉敬之不能增其荣光,吾人逆其性命不能减其荣福,因其荣光荣福皆是自有,非由人来也。若国君之权,臣民尊之则为天子,逆之则为独夫,因天子之荣光皆由于百姓。天主万福充满,本自有于生人之前,如生人之后。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若有所不能随其圣意,便非天主;若有所不知不能管治万物,审判人之所行,赏罚人之善恶,亦非天主。如天子无赏罚之权,何得谓天子乎?所以天主之威明令人可惧,天主之全善令人可爱。天主玄妙之事无穷也,奚能言其万分之一乎?则岂有人生之耶?
又问:万物既天所生,天又何人生之耶?有人生之,则那人在天之先,为更大更贵于天也,如此上古圣贤归功于天有大错;盖不归功于一大根原不错,则圣贤为天一大根原也。如此,万有之原依理皆为一,不然不是大根原。只一大根原,惟为天主也,则天主无物能生之也明矣!
第三节 天主惟一
客曰:天地之大,不知有几个天主?
答曰:子始云:“上古圣贤皆归功于天而已。”请问:“天地之大,不知有几个天?”或曰:天止一个,因上帝当有一个。悲夫!既上帝不是天主,况大根原该为一个,因是造万物之主宰。既上帝是天主,依子言,古圣贤认天主亦惟一,不然,何其皆归功于天而已,且皆归功于多天焉。子思云:“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嗟乎!天主乃是纯神之体,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在,前已有述,不必再言。犹一国止有一王,一家止有一长。若国有二王,家有二长,国家必乱,不能安平。天地万物古至今次序无错,则岂有二主乎?孔子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又岂上有二尊乎?天主自有全备诸德权能,其造成万物止惟自主。若有二主,万物必须有异,只一个所有,必定那一个所无,所有为全善,所无非全善,非全善必须有亏于善,既不得为全善,何能为得至纯无杂之主乎?
又若有二主,各有本权,各有本意,只一个所愿,彼一个或不愿;一个要造某物,一个或要坏某物;一以能造,一以能阻;假如一主欲日往南行,一主欲日往北行;一主欲冬,一主欲夏;岂不错乱?今既明白看见日月诸星各行其道,春夏秋冬四时八节,又万物变化,其行动、其次第、其向本等,千年如一,一毫不错乱,则推论明知掌管万物者,必定是一主而无二,有二主不得谓全能,既不得谓全能,何能为生天地万物主宰乎?
第四节 天主之神
客曰:天主之神则如何?
答曰:太阳早出之际,若有红色后有云蔽,或变异其色,人见之曰,只日色皆为风雨之兆,但太阳本体无黄白色等,因太阳本体止是光明也,亦变不得。虽人常说太阳有红白变黄之色,其多色之故,因天地中有多样之气,其气发生多样之色也。
我们要论天主之妙处亦为如此。因论不得其真圣体,止可论得如其圣效验者,所以我们称其多样之名。若我们想天主,如刑罚恶人,称其为公罚;如赦人罪,称其为仁爱;如化生万有,称其为全能;如统治万物,称其为全知。因其各事情,我们称其个个名者。虽然人论天主事情,称其只多名也,其妙处都不相分开,因都是一成纯神体。如太阳无红色或白变黄之色,不过为人之意想耳。太阳止有一极光,其光超越万色之上,如此天主无那妙处如我想。且天主是一纯神之体,超越万妙之事,但称其此等名者,因我们明悟于一个名字,觉不得其圣体妙处也。其无形无相,非可以耳目视听者;自有万德万福、圆满无缺,并无福德可加;常生常王,无有穷尽;无所不能,无所不在,无所不知,全是玄妙性体;天神不能通达,何我们人能通达耶?若天神与人能通达其圣性者,何得谓天主也!因神人之明悟皆有穷尽。如日光有穷之物,无一人能定仰其光,而无一人能尽究其光;海水虽深而有底,亦无一人能见其底。此有限之物,吾人尚不能尽究其事,况天主纯神之妙,吾人安能尽达乎?犹杯棬不能尽载海中之水,因杯之器小,海之水多。人之明悟比天主纯性之妙,奚啻杯与海水之足譬哉?则人何能尽达天主玄妙之事耶?
又曰:如我们灵魂之事情全通,不得因是神也,何况人能通明得天主之妙处乎?但如人认得灵魂为其效验,就是灵魂俾活肉身,使其动长及推论爱记得等事情。如此人虽通达不得天主之妙圣体,但认得天主者,盖时时不断见多样之效验,而万物化育并其次序等。
第五节 天主无始无终
客曰:天主无始无终,何也?
答曰:天主乃自有者,其有非由外来之有,所以为无始之有始也。若天主有始,必须有时无也,天主既有时无,必定先有施其有者。此施其有者,又可推论其有从何而来,或曰如此之远,人之明悟,自不能推论到于无穷际,断然有所止其所止者。必无有所从始,而为自有者。曰:所称无始之自有者,天主是也。犹万出于千,千出于百,百出于十,十出于一,其一乃为诸数之始,而无别数在其先,何必再问一之一从何来乎?若一从有于别一,一非一,乃为二等耳。天主乃为万有之始无始者,万物之原无原者,何必再问其始乎?
天主不能有终,若天主能有终,非天主也,何则?凡属能终之物,其缘故有二:其一,由物之内有相克之情,如人肉身有水火气土之异情而相克,所以能终,其余形质之物亦然。天主至灵无形,则无异情相背,无相背何有终耶?其二,由于物之外,因物有施其有者,而常保存都系于天主之圣意,如热气都于属火或于太阳者,无火与太阳,必无热之气,万物都系于天主之圣意亦然。若天主不赋赐各物其有,本然无物者,若天主不保存各物之有,就灭而归虚无者,惟天主自有,所以无始无终也。
第六节 天王无所不能
客曰:天主无所不能,何也?
答曰:天主无所不能,乃为全能也。凡物之能从物之性,性愈尊,其能愈大。如人之能大于禽兽之能,因人之性尊于禽兽之性;天神之能大于人之能,因天神之性尊于人之性。天主之性,至尊无对,至高无匹,圆全无缺,其能必为全能而无所不及。
凡物从其性之事情,如太阳是光之原,盖天主赋其本体为万形光之原,所以凡物能受得光者,都是太阳来也,如月星辰之光,都是于太阳来者。如是,凡有其有,都是于天主来也。天主无所不能,因其本性无始无终,所以从无中化成万有,不为全能,断天主不能出于无中之万有,则天主岂不为全能者乎?
第七节 天主无所不在
客曰:天主无所不在,何也?
答曰:天主无所不在,盖天主本体通达万有,如火气通达烧红之铁,而分开于物者。因凡造者,当在于其所造之先。天主保存凡所造者,无物无所天主不在焉。凡造者,必近合于所造之物,如手动某物,手必须近合于某物,以动得他。天主为万物之原,并常存他,所以必常合于物者,则天主无物无所不在焉。
天主有四样之在:第一样之在,曰以其权能在,就是万物都属于天主之权能。如一国臣民无一不属国君,所以君之权能在于一国。天主亦然,因万所万有无一不属于天主者,所以其能无所无物不在焉。第二样之在,曰以其体在,犹予坐一椅,予体止在此椅之内,而不在此椅之外。天主以其体在无所不在亦然,因天主性体通达万物之内,如灵魂在人,通活遍身。天主尊体,通透充满万所,因此万物之运动保存必原于天主在其内,所以天主全在万物大小精粗之中,不然其物消灭。如人之灵魂不在一肢,其肢死而不动。天主是如无底之海,万物如一包面放在海中,其面外水无所不包,内无所不透,天主透达万物之内外亦然。所以万所万物不能包容天主尊体,而天主惟包涵万物万所,因其性体为无穷际焉。第三样之在,曰以其现在或以目在,就是万物现在于天主之前。如予在客堂,凡在客堂之物皆在予前。虽我身不移动,客堂诸物各各显现于我。如此凡已过、现在、未来之事物,其所运动并神人之意思言行,都在天主之前而,无不常见焉。第四样之在,曰以其宠爱在,就是凡进教之人无罪,得天主圣爱。因人忠心尊守天主圣教之十诫,如臣民忠心敬事尊守天子之命,能得其宠爱焉。只宠爱之在,止天主在于进教无罪人之灵魂,别三样之在,无人无物无所天主不在,不然万物就都再归于旧虚无者。
第八节 天主无所不知
客曰:天主无所不知,何也?
答曰:天主无所不知,乃全知之谓也。凡已过、现在、未来事物,并神人思念言动,天主了然明达,无一不知。天主为造生万物之主宰,则以造保存统治他,必定该知道各物之事情。天主是至公之主,而赏善罚恶之权惟在天主之手,则必知神人心思言行之善恶,以赏罚者。天主不独知已过、现在、未来之事物,且其知为无际之知。天主从无始至无终常见万有,如人登高楼,地下之人或有已过者,或有现过者,或有未到者,一举目而即见,天主超越乎万事物之上,所以事物之前后现在,一举目而无不知焉。
第九节 天主全善全美
客曰:天主是万善万美之原,何也?
答曰:天主乃为万善之善,无善不备;万美之美,无美不全是也。天主赋赐各类本性之事情,譬如天主赋各人一妙灵魂,其灵魂包涵明悟、爱欲、记含三妙之司,赋太阳其美光,亦赋各物其本性之处,如吾人常看见。如此天主,必定为万善万美之原,不然赋赐不得各物本性之妙处,犹光无一不发于太阳,河水无一不出于大海,万物之美善亦无一不出于天主者。
第十节 天主保存万物
客曰:天主为保存万物,何也?
答曰:天主时时不断保存万物,若一舜息中不保存,则万物就灭而归于原旧全无矣。犹火热,水亦保存其热,若火离于水,其水就归于原旧本冷者,天主保存万有亦然。又犹太阳光照天下,若一时不照,即都归暗也,天主俾生万有并存其有亦然。可见万有并其保存,都系于天主之圣意也。
第十一节 天主无形质
客曰:天主无形质,何也?
答曰:天主至灵纯神之性,缘无形质也。凡有形质之物,必有限际,而为彼所汪容者,既为彼所包容,其所必大于其形质,如刀藏于鞘内,刀为质,鞘为所,其鞘必大于刀。天主玄妙之性为无际,岂有所可以容载?既无所能容载,必无形质矣。
又天主无所不在,处处在,若天主有形质,人人都看见他,自开辟到今,无一人看见得天主,则其无形质也。此理甚明,无容多赘。
第十二节 天主三位一体
客曰:天主止有一个,何能包涵三位乎?
答曰:此为天主圣性之奥,超越人性之上,吾人安能知也哉?但欲略知其意者,非譬之不能也。天主第一位为父,天主第二位为子,天主第三位为圣神,虽位有三,而实一个天主。因三位共是一能、一善、一福、一体也。即三位何有先后大小之分耶?如人止有一个灵魂,但包涵三司,即明悟、爱欲、记含也。明悟不是记含,爱欲不是明悟,亦不是记含。盖有多事物,人能通明其理,或忘记他,或恨爱他,但通明其理不是爱恨,亦不是记得他;而恨爱事物者,不是通明,亦不是记得。因通明事物,惟明悟之本分;记得事物,惟记含之本分;爱事物,惟爱欲之本分。如此,三司者不同焉。但三司只为一灵魂也,明悟是灵魂,爱欲是灵魂,记含是灵魂,但不是三灵魂,止一灵魂也。如是止有一个天主,包涵三位焉。其父之位不是子位,圣神位不是父之位及不是子之位,虽父是真主,子是真主,亦圣神是真主,不是三个天主,止是一个天主也。
第十三节 天主父生天主子
客曰:天主父生天主子,何也?
答曰:夫天主第一位曰父,第二位曰子,与人父母之生子大相远绝。何则?所谓天主第一位生第二位者,系于自己本体之所生,犹太阳生光,此光非由别物而生,系于太阳本体而生也,则无先后之别可知矣。因一有太阳即有光,天主父生子亦然。
又可比之人对镜,即见自己本像在镜中,纤悉无异,此相从何来乎?缘发于自己之本体,岂有费力时刻传类之事哉,一照而即有也。但人之能止可生虚像,而不能生实体之活像,因照掩而像灭耳。若天主父照见自己之全能全善全福,如人照镜,与己不殊,故生出之像与自己全体相同,只像又非虚像也,真实与父全能善福同为一体,所谓第二位子矣。
又可比于人之想念,如我胸中想自己之体像、自己之才德,即胸中生一肖己之像。若有生活像之能,则此像便是第二位我矣,何有异乎?但人无其能,即想念之虚像尚有能存,因想存而像成,想止而像止也。天主不然,天主一想自己之全能善福,其所生之像又为灵活真实全能善福,与己无异焉。若此,何有先后之殊,天主父从无始照见与想念本体,故从无始生出子也。
第十四节 天主父子共发圣神
客曰:天主父与天主子发出圣神何也?
答曰:第三位为圣神者,系于天主父与天主子互相亲相爱之情,欲明其理,先当明人亲爱之情何如,方可自悟也。如父母爱子,何人不愿其子才智、尊荣、寿乐等乎?但人之爱,徒有其愿而不能全施其志也。天主不然,天主圣爱本为实体之爱,天主父与天主子互相亲爱,本体之妙、本体全能善福即从本体之全能善福实实发出,是所谓第三位圣神也。天主父与子从无始互相亲爱,本体之妙故从无始亦发第三位圣神。由此观之,虽位有三,而共是一能、一善、一福、一体也,则何有分于先后、大小、贵贱乎?引三位一体之奥,虽人之明悟不能究,而实为至理存焉。若云天主从无始独有一位,并无别位互同其福乐者,则天主之福乐似孑然孤立,便缺而不全。若云有多天主,又非至尊无匹、至高无上而为万物之主宰也。
第十五节 天主造物之意
客曰:天主造天地万物有何意也?
答曰:天主造天地万物有二意:第一意是发显其圣妙事情者,第二意是为人。天主造天地万物不是为自己用,天主是纯神,用不着有形之物。又其本体有万好万福,全备无缺,都不须外物者。有天地神人万物,天主之福毫无加增;无天地神人万物,天主之福毫无减少。其造天地万物,都是为我们而用,天主更爱我们人于父母爱儿女者。父母为儿女,先造房屋,预备田地家具财物,然后交与儿女享用。天主亦是如此,造天盖我们,造地载我们,造日月诸星光照我们,生五谷、百果、六畜、禽鱼养育服事我们,生金、银、铜、铁、线、麻等物皆畀与我们费用者也。
第十六节 天主生天神之意
客曰:天主生天神有何意也?
答曰:当初天主造天地之后,未生人之前,从无中化成无数神以奉敬天主,顺其圣命,听遵其旨,并令天神立功后享天堂之永福。其本体无形相,是灵体无杂,明悟极高,其神无数,分为九品,时时不断在天主之前,如天子朝内有百职以听天子之命。天神为天主使用者,或要加恩于人,或出令以显现人,皆是天神降来报于人者。又天主命天神为护守人类,凡人从母胎中,有一位天神至死常在身傍护守其灵魂;并肉身之生,即引导人为善,若人有善念头,皆系护守天神指引。但人听随其默启之事,不敢为恶,死后同其升天堂,共享无穷福乐者也。
天主从无中化成神,即显现其圣意,则天主为其本造主,神之本分为服侍而听命,则顺其圣意。而奉敬者,赏其享天主无尽之福乐,逆其圣命而自恃者,罚其下地狱受无穷之苦。
天神中有一神明悟极高,才能极大极美好,其名称路际弗尔,其见自己之妙,即生骄傲妄想,能与天主相似,欲诸神俱归于伊。三分神其中大约有一分顺之,其二分之心极忠极谦,尊天主圣命,认其为本造之主,此神称天神也,天主即赏其在天堂,报其尊敬之心,坚定于善,永不变易;其余顺路际弗尔者,天主俱革天神之位,罚为魔鬼,俾下地狱,受其骄傲永远之苦,其心已定于恶矣,永不能改移也。
第十七节 天主生路际弗尔之因
客曰:天主既为全知全善,为何而生骄傲之路际弗尔乎?知而生之,陷之地狱,似未仁也;不知而生之,是未全知也。斯二者何居?
答曰:子当将此言自悟也。子之所信,非佛即天,若佛与天既为全知全善,为何而生贵国人多为恶而不善者,如盗贼、贪妬、嗜杀、光棍等乎?知而生之,陷于地狱,似未仁也;不知而生之,是未全知也,二者何居?子亦当解明其理也。此言何异孩童顽耍,仰吐口水,自回其面。
嗟乎!天主交付神人本主意,以用他立功恭敬天主之圣意然。神人用好其本主意能升天堂,享天主之荣福乐;若神人用不好其主意,天主罚其丢弃于地狱,受无穷之苦。天主初生神人,即发明其圣意者,后神人各用本主意,逆天主之命,所以刑罚之,只罪全系于神人自主意,原来都不系于天主圣意也。孔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则为善或不为善都在人之主意耳。天主若生神人无主意,则无功无罪,岂有赏罚乎?所以天主生神人,赋其主意,以立功后赏其功;若有过犯,罚其罪恶。天主既甘心生神人,赋其主张,不该阻碍其主张。若天主强迫神人主意,天主岂非空赋其主意耶?如有人白白畀财帛我用,顺我主意,若我用其财帛,彼即阻之,岂非空畀我耶?所以吾人无主意则无罪无功,不然亦该赏罚禽兽之动作,则人本身之动如少则壮,壮则老,行走等动作,亦该赏罚者。又天主要神人顺本意者,正发显其全善,因不要强迫神人之主意,而赏罚神人之功罪,始发明其至公,不然天主岂赏罚他乎?再欲究明其理,请详看上卷十四端可也。
天主从无中化成无数天神,其中有一个头品天神名称路际弗尔,看见其本性美妙才能最大,用本主意即生骄傲之罪,天主即革天神之位,罚做魔鬼,其美妙变为丑恶,丢弃于地狱,受其骄傲当罚之刑。若路际弗尔要谦让,奉敬天主之命,在其主意之上如别天神焉。
犹国君甘心举一下民,立为众臣之首,然此民不独不谢其君之隆恩,且自夸而逆命,要与国君并其位,同其尊,国君罚其罪,去其位,可乎?不可乎?曾子论圣帝之本分曰:“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可,则天主刑罚路际弗尔,去其位,俾下地狱,必为至公之事;不可,则臣民不当顺其国君之命,且当与国君并其位,同其尊,岂有此理乎?
第十八节 天主许魔鬼诱人之意
客曰:天主使魔鬼引人为恶,复又致人于地狱之苦,岂非天主爱人下地狱也乎?
答曰:子信天或信佛,因何他使魔鬼引人为恶,复又致人陷于恶之罪,岂非天佛爱人陷于恶也乎?噫!子言大错矣。天主岂有使魔鬼引人为恶乎?且天主用魔鬼以罚人之罪,如天子用侍卫百官、用皂颖以罚不法之徒,不然天子百官是不公,天主不形罚恶人亦然,岂有此理,因天主是万公之原也。
又恶人常爱行奸歹之事,所以天主许魔鬼引其行恶之事也。又天主许魔鬼诱善人,因其人虽善,常有小过,亦许魔鬼诱之。善人知觉其诱,乃更加谨慎奉敬天主,痛悔其过失。如父亲爱善子,欲其希圣希贤,虽有小过,皆警责而无恕。由此观之,天主不使魔鬼引人为恶,惟用以刑罚人罪而已矣。
第十九节 天主许魔鬼在世之意
客曰:魔鬼既会害人,天主何不禁止其在世害人乎?
答曰:天主禁止魔鬼容易之极,能禁而不禁者,有多深意焉。但讲两端:世人或有真为善者,或有伪为善者,其内不同而外动作相似,天主固知之,但用魔鬼试探其为善之真伪。若真善,魔鬼诱之,人德行愈坚愈密;若为假善,魔鬼诱之,人德行必散而消灭。犹金、铜外面相似,用锻炼分其真伪,若金愈锻其色愈光,若铜在金中,火锻之必为消灭。天主用魔鬼试探人,以显明别人其善为真或假者。
天主又许魔鬼在世,以加圣人之功劳。善人在世功劳愈大,死后赏报更大。善人战胜魔鬼诱惑,功劳愈大。譬如当兵,无仇相战无功,有战得胜后天子始赏其功,更勇更大赏。天主用魔鬼以增圣人之功,若无魔鬼诱惑,人何有得胜,无胜无赏。魔鬼诱圣人,令其愈恳切奉敬天主。可见天主许魔在世,亦为加恩于圣人,并许罚恶人者。如天子有侍卫以罚恶人,天主用魔鬼在世亦然。
第二十节 魔鬼诱惑世人之因
客曰:魔鬼诱惑于人,有何意也?
答曰:魔鬼看见天主生人,俾升天堂,以补其缺,满其空位焉。并见自己本性为尊,人性为卑,能得其所失之永福,所忘之尊位,发怒不已,故生嫉妒,以陷人类,所用千般百计,诱惑扰乱人心,阻人为善。或诱人立邪教,做伪经,以祭礼崇敬魔鬼如本主,求其降福免祸,人陷于罪,升不得天上,受享其失之荣福,且下地狱,共受无限量之苦。
犹若藩王谋反,天子必罚之,并革去其位。倘天子将其位赐与一卑贱之人,那藩王自然极怒,其人必用多样之计,以令其不能得其所失之位,且得天子之怒,如同其得谋反之罪。魔鬼恨人者亦然。魔鬼虽在世上,常带地狱之永苦。
第二十一节 天主许魔鬼在世诱人
客曰:魔鬼既下地狱,必不能出此世间,何以在此诱引于人,此是难解?
答曰:魔鬼虽下于地狱,若天主命或许他出得在于世,以刑罚人之罪,其常带地狱之永苦,犹天子命。凡恶人常在监中,若天子几次命他出来,以用他顺天子之意,有何不便乎?
又曰:魔鬼下地狱,既出不得,世间有多魔鬼,不曾下地狱,但此魔鬼亦常带地狱之苦,天主常用此魔鬼以罚人之罪,前已有答,无容再辩。
第二十二节 天堂真福
客曰:天堂之福如何?
答曰:天主造天有两样:一样是我们人目能见之天,日月星辰□其上,此为盖人之天。第二样之天,今人目不能见,称天堂也,为赏善之本所,万福充满,天神及圣人、圣女灵魂在此,亲见天主,享无量无穷之福乐。人在世为善,顺守天主圣教规训,死后皆升其上,又享永远之福。天主造天堂,预备万福有上,以勉励人行善,逆损气血之偏情,多加肉身以苦功,若无赏可望,谁欲为善耶?如当兵者无望爵禄之赏,谁愿奋其白刃之难;读书者无望希圣希贤、图谋荣贵,何愿受寒窗之苦;若死后无天堂福乐之赏,谁人在世甘受贫贱而为善乎?又因天主报赏不在于世,世上之赏罚有尽故。现世有顺守十诫之训,而未蒙赏者,有多为恶及爱富贵未受其罚,岂非赏罚之必在死后乎?不然天主忘人为善之功,任人为恶之便,何得云天主至公、无善不赏、无恶不罚乎?岂有此理!
天堂永福,世上无福可比,人目从来未见,耳从来未闻,心思从来想不到。天主所预备善人之福乐,即将普世之人所享快乐,并各人聪明想像奇乐,并归享于一人之身,亦难比天堂福乐纤毫耳。另为无穷之福也,世上之福皆为伪福,而且不我自主,不我久享,何能称之为福耶?并其中藏有多苦焉。何则?其福不过三者而已,一曰多子女,二曰多寿,三曰多财帛。不知多子女,多其养育之劳;多年岁,多其衰弱之病;多财帛,多其营谋得失之苦。即革封之祝帝尧之辞可知矣,曰:“嘻!请祝圣人!使圣人富贵,多男子。”帝曰:“多男子则多惧,富则多事,寿则多辱,福乎?否乎?”即天子日有万机之苦,而况于奔逐者乎?呜呼!其年不过百岁,快乐几何?财帛无益,声名何保?所以天堂之福乐,彼所无苦、无病、无痛、无阙,灵魂升至其所,安乐无比,因已得其向。明悟亲见天主玄妙事情,爱欲得享天主荣福,常时爱天主在万有之上,万美积聚,满足其愿,无别可望,因皆得了其可定之向;又无别所惧,因已得天主宠爱,永不能忘失。即天主之爱胜于父母爱儿女,永永再不能得罪天主,永不死而常生,虽历亿万年亦然,此为天堂无穷之真福乐也如此。
第二十三节 地狱永苦
客曰:地狱之苦何也?
答曰:地狱在地中间,为受罚之本所,万苦充满,魔鬼同为恶之人共罚此处。其狱中之苦不可胜言,世上无苦可比,因今世苦如画苦,地狱之苦乃为真苦。何则?世苦虽大,不能久,亦不为全苦。地狱之苦,内外皆备。内苦者何?想天主无尽之善、无穷之福、无比之美,皆永失无穷之福乐,不得见天主之至善至美,时刻独结此想,其苦无比。外苦者不止一端,因地狱充满酷毒之火,魔鬼百计之害,其火永炽不灭,魔鬼之害永不息,人之灵魂永不死。受其永苦,虽亿万年,尚如初起,永远无尽,昏黑无光,其中火炽烈热,又有寒冻,惨极!魔鬼或拿人在火中,或拿在冰霜之内,口常吞毒秽难吞之味,鼻常嗅臭气,目常见魔鬼怪异丑像,耳常闻残酷涕泣之声,其身无肢无节不受其苦。因人在世遍体得罪天主,死后遍体无不一受其罚,理之当然,地狱之苦如此。
第二十四节 天堂地狱之凭据
客曰:天堂地狱有何凭据?
答曰:此为甚合理之事,即人之明悟可想也。因天主至公,无善不赏,无恶不罚,赏善无穷福,罚恶无穷苦。人得罪天主,其罪重大无穷,罚以无穷之苦,理之当然。若天主无赏善罚恶之权,不是天主也。如天子无权以赏罚臣民,何得为天子?若此,则无人顺其命,畏其威,所以天子必有权以赏贤能在于职位,以罚恶人于监牢与桁杨耳。天主亦然,所以造天堂以赏人之善,造地狱以罚人之罪,并警惕人为恶耳。既天子有赏罚之权,若有善不赏,有恶不罚,不是公道之主。天主无赏罚亦然,岂有此理乎?则该有赏罚之所在,即天堂地狱也。如天子有爵禄以赏善之人,亦有监牢等苦以罚为恶之人,此理详载次端,观之而愈明。
第二十五节 天堂地狱为赏善罚恶之所
客曰:天堂地狱,不过警惕愚夫愚妇之意。作善降祥,作不善降殃,乃现世之天堂地狱也。
答曰:天上有主否?无主则古圣贤归功于天,天子祭天地皆不着有主。此主公否?不公,则上帝为不公,及古圣贤皆是不公,因皆归功于不公之主;若公,则该赏人之善,罚人之恶。曾子云:“唯仁人放流之进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何况上主无赏善罚恶乎?既有,则当有定处以赏善人,就是天堂;亦该有定所以罚恶人,就是地狱。只两所在,岂止警惕愚夫愚妇之意乎?不公必无赏罚,何《汤誓》曰:“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请问,成汤亦为愚夫愚妇乎?又《书》曰:“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此赏罚不独是现世之天堂地狱也,不然上主不但不公,且古圣贤不能受其赏,不能受赏,何《诗》云:“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又曰:“三后在天。”《书》曰:“乃命于帝庭。”又曰:“兹殷先多哲王在天。”夫在上、在天、在帝左右,非天堂而何?有天堂,必有地狱可知矣,不然在上、在天、在帝左右,不止于文王三后等。且凡善恶之人皆在上、在天、在帝左右耳,则上帝为不公也,因赏恶人如赏善人,岂有此理?则该有赏罚之所,就是天堂地狱也。
依典藉有善而未蒙报,恶而未加谴者,即颜子之夭而贫,盗跖之寿而富。若非天堂之福、地狱之苦,何以报颜子、盗跖之不爽也乎!
第二十六节 天主造人类元祖
客曰:天主造人,用何物以造之也?
答曰:天地万物齐备后,天主始用土做成人身,即赋一妙灵性,即灵魂也。其灵魂与肉身相结合,赋肉身之生活,即有人性,全就成为人,其名称亚当,译言天下万有之皇也。天主俾亚当睡熟,取其肋一骨,化成一女肉身,即赋一妙灵魂,其女名称厄襪,译言万人之母。只两人为我们之元祖,普天下万民皆由此两人生出也。
第二十七节 天主生人之意
客曰:天主生人有何意也?
答曰:天主不是造我们在世间但为生儿女,相传本类,即聚财帛,留扬名声,饮食宴乐等,天主原生人类在世间行善去恶,诚心奉敬天主,为本造之恩主,爱慕如本父,报其洪恩,死后赏在天堂,享天主本体永远之福乐。人在世不久,不过为暂居,天堂乃是我们本家。我们今在世间,如行路一般,故世上之物要看路旁经过者,不要留恋在心。我们在世间,又如兵马在战阵中,当发其勇力,战胜立功,后有赏兵马。当交战时不受赏,俟战胜之日,始赏其功劳。世人常有不明此意者,想望进教后赏其富寿、多男子,以定他心,劝勉他行善。如此想头,犹如要做官之人想望朝廷先赏他金帛,引导其受职一般。天主原许天堂之福,岂有天主赏金帛买尔心,请尔升天堂,受永远福乐,世间岂有此理耶?
第二十八节 灵魂之理
客曰:有灵魂何凭据也?
答曰:若子要明其据,先该知道灵魂之事情,始能明得有灵魂之凭据也。灵魂虽人人止有一个,但其事情并其效验有多分也。称灵魂,因其交付肉身之活命,不然肉身不能生活也。犹或日或火,交付凡物其热,不然别物无热者。活者,解说自己里面动作也。
灵性解说灵魂之本体性,体不是灵魂,体之付外,其灵魂如为神体,称灵神也,气者止为性体付外之形躯也,形躯不能推论,不然凡形躯推论得既是,因何禽兽等形躯不能推论乎?灵魂为人之神尊体也,肉身为人之下形体也,其体虽下为,更尊于气。盖气是体之付外者,气止为体之效验如热者,不过或日或火之效验耳。即问之博学之士,何有曰热?即为火与日之体乎?况灵性体为尊,与气不同甚远也,不然气为人体,则气该成人之性体,谁可云热?该成日与火之本性体乎?可见人则有灵魂焉。其灵魂如同身,该成人全性,称灵模也。如推论亦通达道理,称明悟也。如有愿或爱或慕或有恨,称爱欲也。如有主意,称主张也。如有记得,称记含也。如真实判断,分别邪正之事,称理也。如清明通达凡道理,称神明也。灵魂虽止是一个,有多名字,盖其事情并其效验为多也。犹一人有多手艺,如裁缝、木匠、铁匠等,虽是一人,有多艺名焉。又如一人有多子女,所称皆为个个子女之父。气岂有只事情并效验乎?盖气不是体,亦无生活。不然,凡气有生命也。若欲其详,请看上卷第十一、十二及十九端可也。
或曰:心者身之主也,凡身之动,咸听命焉。是心即为身之所以然,岂心之外别有所谓灵魂乎?曰:既心身之主也,而无别所以然,何圣贤云人有灵性,则岂非心之外别有所谓灵魂乎?或曰:灵性与心同然也。曰:人死有心,因何不推论耶?或曰:因其神已散。曰:若此,心与神明有分也,不然何心不散耶?呜呼!神明不能散灭焉,试为子言之。
又曰:既性与心同然也,朱子云:“性即理也。”又曰:“天即理也。”又云:“理为法则也。”《易》曰:“太极者,道也。”又曰:“理即太极也。”程子曰:“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如此,心是理、天、法则、太极、道也。上古圣贤皆归功于天而已,则皆归功于心而已,归功于心则皆归功于自己而已,盖各人有心也。又《易》曰:“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则心生两仪等,各人有心,则各人生两仪等。又曰:朱子云:“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皆性之德,无物不有,无时不然。”则心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等,子解放只迷路园也。
又曰:朱子云:“理为法则也。”法则不过为事物之次序,次序止为天理效验,如此太极、道、心、性、天止为天理效验也,岂有理乎?则神明、心、性、道等都相分开也。
又曰:神明为神体,心者为形躯也。神体无形相,不消不灭常常在,盖不系于四行,而无相克之情;形躯消灭,因属于四行,而有相克之敝,则神明与心有分开也。
《家语》有云:“宰我问鬼神于孔子,孔子曰:‘人生有气有魂,气者神之盛也。夫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而魂气归天,此之谓神。’”《礼记》曰:“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宋儒云:“人死则魂升而魄降。”非言灵魂而何盖依子言,人死其心之神亦散,何孔子、《礼记》等云,人已死,其魂升于天,则人另其心者,有灵魂可知矣。
第二十九节 三魂之别
客曰:有闻魂有三样,不知是否?
答曰:然。但有三等,各不同焉。下等称生魂,则草木之魂也。其能扶草木生长,若草木被砍枯朽,其魂即灭。中等称觉魂,则禽兽之魂也。其能扶禽兽生长知觉运动,而不能推论道理,因无明悟,禽兽死,其魂消灭,盖草木禽兽之魂全系于本身也。上等之魂称灵魂,包涵生觉二魂之德,所以其能扶人生长、知觉、运动,复能推论道理,透达万事物之情。只灵魂不倚赖肉身,所以身死而灵魂常在,不死不灭。盖天主之所付,而全不系于父母也。男人在母胎大约四十日成胎,天主即赋一灵魂;女人在母胎大约八十日成胎,天主即付一灵魂,其灵魂与肉躯相结合,即有人全性,就成为人。生觉二魂,倚赖于形体,所以身死其魂随之亦灭。灵魂不死不灭之凭据,不必再述之,前端已略言其凭据。请问,若灵魂能消灭,何贵国自天子至于下愚,皆拜祖宗之位及佛、菩萨乎?拜既无其肉躯,非拜其灵魂如何?不然,何凭曰某佛、菩萨灵感,及牌位曰某公神主耶?
又曰:天下人不畏死禽兽,而畏死人。何也?岂非其人虽死,尚有未死之分,如惊惧者非灵魂而何?灵魂既不死不灭,后世定有安顿之所止有两处,因人灵魂止有两样,或为善,或为恶。为善死后受赏,在安乐之所,则曰天堂;为恶死后受罚,在苦难之所,则曰地狱。灵魂或得二者之罚赏,乐则永其乐,苦则永其苦,而无息日也。犹天子举一人于朝,或罚于监。天子不革其位,何人敢革?天子不赦其罪,何人敢赦乎?则何轮回之谬哉!
第三十节 天主不劳于造生灵魂
客曰:灵性既天主所赋,一日所生,吾不知其几许。然天主日日畀以灵性,天主不亦劳乎?
答曰:《太甲》曰:“顾视天之明命。”《书》曰:“维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则人之明德、恒性,非天之明命,上帝之降衷而何然?一日有生,吾不知其几许。然上帝日日俾以明命,上帝不亦劳乎?噫!子以天主与人同也,误矣!天神本为纯神,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无所不能,自有万德万福,圆满无缺,并无福德可加,常生常王,无有终尽,其妙处无穷,予述之不一也。若天主造化而任其劳,岂有玄妙之事乎?天主从无中生出万有,不劳心力,不费时刻,不用材料,一命即有,若要另造千百天地,比现在天地更大更妙,亦一命即有;若要灭现在天地神人万物,亦一命即灭,皆归于原旧全无矣。由此观之,则天主日日所付,虽亿万灵性,时时不断,岂有劳乎?请看次端而愈明。
第三十一节 天主不苦于审判人灵
客曰:人死其灵魂皆归于天主,则天主终日不闲,拿此灵魂,何其苦也?
答曰:天主既不劳于畀人灵魂,又何苦于判其灵魂耶?问既同,则答亦同也。
又曰:人死时节,天主即付其灵魂一大光,以通明其工者,或善或恶。斯时,虽有亿万之灵魂,个个一瞬息中通明本工,则天主岂有苦耶?不观之太阳,虽无灵觉,有限之物,天主付其极光,能照四方,亦人人明白见。凡物在其面前,太阳照临天下,有六千八百九十三年,其光无变无损,不朽不烂。况其造物者,虽时时不断,或俾或交付,凡灵魂光以自明其本工,岂有苦耶?子当猛然自反,开其明悟,以力想本之妙事焉。
第三十二节 灵魂受得赏罚
客曰:纵有灵魂为恶,天主必罚;既无肉身,灵魂何所藉以为痛耶?
答曰:子意以为死后无赏罚,此妄言也。请观论天堂地狱之赏罚可知矣。
又曰:依儒教,神明同肉身相结合,身是形躯,神明是神体,何得相结合成人之全性耶?因何人死后其神明已散,即归得其旧阴阳乎?阴阳是形躯也,为何神明受得各形物之像,以认得其物?因何神德受得快乐耶?《礼》曰:“五者备当,上帝其飨。”《易》曰:“圣人烹以享上帝。”既神受得享,则受得苦矣。
又曰:既神受不得乐,为何贵国人献香茶、五牲等形之物于死人乎?噫!虽有形之物罚不得神,则亦畀不得乐于神,但天主赏罚得他。盖天主不止是纯神,且为全能至公,则赏罚得善恶之神。灵魂受得善恶,依理受得其善恶之所当报也。
第三十三节 天主降生要旨
客曰:天主则为天主,又何必降生为人?
答曰:天主降生,原有无限妙理,然其要旨总有三端:一曰降生之说,一曰降生之意,一曰降生之事,亦就其可见可闻之大意而约言之而已。
第三十四节 天主降生之说
客曰:何谓降生之说?
答曰:天主第二位子降生为人,不因人工,为第三位圣神之功。圣神用圣母玛利亚腹中净血成胎,天主付以纯美灵魂,天主第二位子即时降合,与之缔结怀孕于圣母玛利亚。九月而诞生,圣母童身无损,如日光照入玻璃瓶内,日光出入,玻璃瓶不破。圣母怀孕及生产,依然童身。盖天主降生不用人道配合,皆系天主全能神功。试思天主从无物中能化成天地万物,则从童身之母而降生,亦何难之有?所谓天主降生者,天主性与人性结合于一位,名为耶稣,故耶稣亦为真人、真天主。论其为人,系天主所造,其知能诸德皆为有限;论其为天主,即是造物之主,其全能、全知、全善皆限量。天主降生,非向在天,后降于地。天主无所不在,未降生前亦在于地,降生后亦不离天。所谓降生,不过天主至尊无对,下结合于至卑之人性,故谓之降。天主降生为人,非天主化本性而成人,亦非化其人性而为天主,又非两性交合共成一体。人性与天主性各自分明有别,两性同在于耶稣一位。但耶稣虽具两性,其位惟一,犹如人之灵魂与肉身两者共成一人也。
第三十五节 天主第二位降生之理
客曰:天主既为一个,包涵三位,何降生得第二个,那二位不降生乎?
答曰:若子要通明只妙道理,该记得予前述天主惟一,但包涵三位,其位有分也。犹虽各人止有一灵魂,其灵魂包涵三司,即明悟、记含、爱欲,爱欲不是明悟、记含,记含也不是爱欲、明悟,虽三司有分开,而止一灵魂也。
譬如,虽灵魂认得尽者,说不得只认得是爱欲之工。因爱欲不是所认得之司,止为所爱之司,认得之工止是明悟司之本分。但明悟爱欲止是一灵魂。并是真说灵魂有工于脑中,及有工于心中者,但如心中有工,是爱欲;如脑中有工,是明悟,则两个司不同,虽两个是一灵魂也。
又譬如以明悟能认得,凡物先该有其物之本相,只物之相同明悟相结合,即明悟认得其物。只认得之相,不是爱欲之相,所以爱欲同他结合不得。因爱欲之相,止为好之相。如此,天主第二位降生,相结合于人之性,第一位与第三位不相结合于人之性,三位都相分开,虽三位止为一天主也。再欲说明其理,请看本卷十二端可也。
第三十六节 天主降生之意
客曰:何谓降生之意?
答曰:天主造天地万物为人享用,养存其生命,此种之恩虽大,比不得降生为人受难之恩。因只洪恩乃是超性之恩,显扬天主爱人之至极。天主降生,亲口教人其妙道理,亦赎人罪,此恩畀人本性之恩远如天渊之隔,虽人时刻不断一心爱慕天主,难报其万分之一耳。天主生天地,以显扬其全能;降生救赎人,以显扬其全仁也。
当初天主造天地之后,生男女两人,男名亚当,女名厄襪,只两人为人类之原祖。天主生他,即付其心内极好诸德,被满七情,安平肉身,及齐整世界。诸福备足,寒热艰难等苦未有也。不病不死,定年已满,生活升天,受无穷之乐,其子孙世世俱享此福。奈何原祖受此洪恩,就背天主,犯其圣命,天主罚焉。所以肉身始有万苦,灵魂大坏,其罪。为万罪之根,人落为魔鬼之仆,失天主之圣宠,乃为天主之仇,不能升天,因天堂之路断绝,所以人类失享天主荣福之乐。其罪虽亚当一人自犯,传染于后世,因人为其子孙。亚当为万人之原祖,其罪为人之原罪。譬如源水浊,流下之水亦浊;父亲白,生子亦白;父亲黑,生子亦黑;树根坏,其枝干亦坏。亚当为吾人之原祖,其犯大罪,则所生之子孙亦有罪也。又如人犯重罪,天子罚之,并罚其子孙,永不能登于职位。何一人之罪流传,其罚若是耶?因其罪重也,人类之不能升天亦犹是也。
亚当之罪无穷,则其应受之罚亦宜无穷。犹人得罪平常之人,其罪为小,其罚亦为轻,赎罪不用多价;得罪尊贵之人,其罪为大,其罚为重,则赎罪之价亦重也。倘获罪国君,其罪为更大,其罚无可赎,因国君为尊高也。天主尊贵无比,凡人并天神比于天主,亦不啻如比一滴水于沧海之水。盖海之水,虽多有穷,天主为无穷之主,人得罪天主,其恶无极,其罚亦系无限。所以虽天神及万人齐赎人罪,不能赎其罪万分之一。因要赎无穷之罪恶,该用无穷之功劳。天神并人之功劳,皆为有限有限之功,何能补得无限之罪乎?
天主至公,无恶不罚,无善不赏,依人罪,当受无穷之罚。依天主仁慈,不忍人类尽下地狱。但白白宽赦人罪,何以见主宰罚恶之全义?尽罚人下于地狱,受无穷之苦,不显天主仁慈之心,独赦则伤义,独罚则伤仁。天主发其全知之妙,所以自要降生,以代人还无穷之债,补无穷之缺,天主显其至公之义;用无穷之功,以赎无限之罪,天主显其至慈之仁。如有人欠人一万银,虽尽家业不能还其万分之一,彼告官而问取,官为公正者审明,命此人债还彼债,或在牢监以到其死。官审如是,不显爱民之心,因其人穷极,果然不能还;若免其偿还,不显公义之情,盖彼不还此人之债。若官要显扬其慈仁至义两情,将自己之银,代彼人偿还那一万银。如是,官显扬其公道,因全还其债;亦显其爱民之心,因甘心代穷人偿债也。
天主降生,代吾人受难,以救赎我们之罪,全还补人之债。只不是其当然之事,不过天主大发其仁慈,可怜吾人,甘心代我们全补人罪,受难被钉十字架,显扬其公义,补赎我们之债,开天路引我们升天堂,享无限之福,显扬其无穷之仁慈也。
虽天主受苦受死,不减其尊焉,且可贵可重也。何则?人死有轻贱,有贵重,不在计其死之凌辱,且在受死之缘故,缘故不善,死可贱可轻;缘故善,死可贵可重。譬如强盗死,虽无大凌辱,必为可贱可轻,为其死之故为恶也;忠臣义士,或为本君或为守城保民被杀,虽死时受大凌辱,必为可贵可重。若国君为保万民而死,其死岂非更尊贵耶?
天主受死之缘故,不是为本身之罪,正是为救赎万人之罪,及开天堂之门,免人受永苦。其死善之缘故安可计?其贵其重,又安可比哉!
天主降生,名称耶稣,译言救世者,其在世三十三年,亲训其圣教,教人认得天主,改恶迁善。彼时选十二位宗徒,显出甚多圣迹,姑舍而后言之。受难之期既至,自己甘心交付于恶人之手,以受其苦难,被钉十字架死,万世人罪债全赎于此。并开天之路,而人能升天堂。天主耶稣死后第三日而复活,四十日之内多次显现,宗徒订正其圣规。至四十日满,在宗徒弟子一百二十人面前,午时,天主耶稣自己升天上焉。将升天时,谕十二位宗徒分行天下,遍报于万民,天主降生以赎人罪,天门已开,及命其劝化万方之人奉事天主,进天堂之正路。宗徒依天主圣谕,四方播传圣教,多国无数君臣、博士、农民一心奉事天主而为圣人也。其后万国常有多博学之士传天主圣教,如予辈铎德,到贵国以劝人顺从天主圣教,奉事天主,不过承天主命引人升天享无限之福。况贵国是聪明之人,何忘其本主大父而不省察,反以佛、菩萨为主、为父,而奉敬之耶?犹有一童子,本是尊贵者所生之子,有被小人瞒骗说道,尔是我之子。童子无知,信其言,随到其家,奉敬如本父,命其耕田、采薪、牧牛等。其童子长大,明悟虽开,不知认本父及本家本乡之路。偶然有人经过其地,认得此童子为某大人之子,召而问之,子为何在此耕田粗衣而受其苦耶,尔非只小人之子,尔亲父至尊至贵,家业无比,尔本父在某处,若子要归本家,我引尔到本乡可也。此童子听闻那人之言,岂不欢欣感谢其人,而即离小人之家,以归本乡,受本父之洪恩乎?吾人本是天主亲生之子,天主预备天堂之荣福以为吾人受享,奈被魔鬼瞒骗而失荣福,至死后止有同其受无穷之苦。予辈铎德从大西洋来与子等讲明,子等本父止是造天地、宰万物、至尊无对、至高无匹天主也。今劝化子等专心顺守天主圣教,即引导子等行本乡之路以至本家,则为死后升天堂,享本父之家业,受无限荣福。予辈铎德引导子等认子本父,岂非为爱慕子等灵魂,不舍得其下地狱受永远之苦乎?所以予辈大发切爱之心,轻贱世上之福,离本国本乡来传圣教,劝化万人从本亲父之圣意,虽万里程途,波涛艰险,历猛兽蛮彞而有所不避也。冒此而来者,予辈为何而来乎?费用皆来自本国,不过止要人人为善,以得升天,享永永之福。可见只圣教为真也,实实有爱慕人之情,因为天主生人如父生子,人当奉其圣命如子之顺父命也,不然则犯不孝之罪。天主又为人之恩主,时时刻刻降恩于人,人当报谢其洪恩,不然则为忘恩之徒,而犯背本父之罪。
天主代人受万千苦难,以赎人罪,人当奉事如本恩主,不然犯无情之大罪。子不从本父之命,自不能得父亲家财,理有当然;人不顺天主圣命,岂得天堂之荣福?凡不报谢人惠者,其人自不再加恩;人不报谢天主无比之恩,岂天主再加其恩乎?奴仆不奉敬本主,不能得主人之爱;天主为人本主人,不奉事天主,岂得天主之宠爱?且受其怒其罚耳。吾人不从天主圣教,犯大不孝、大忘恩、大无情之罪,岂可得升天享其永福?按罪而受苦者断断也。
第三十七节 天主降生之事
客曰:何谓降生之事?
答曰:降生事迹,经典载之详矣,如举其略而已。天主降生之时,为汉哀帝元寿二年。降生之夜,夜光如昼,九品天神皆降来朝拜,空中作乐诵云:“上天永福于大主,下地安和于人。”天上显现异星,引导外国三王各来朝觐,奉献多宝贝,不约而来,同日而至。降生之地,曰如德亚国。此时天下万国皆习于异端,惟如德亚始存天主正教,先知圣人预言降生之事,以为人后征符,载在经典。主降生之名曰耶稣,译言救世者,居世三十三年,所显之圣迹甚多,人神俱所不能。一则令人推之立教者,断非寻常,必定有天主权能,方能行此。一则令人知所传之道皆为正教之凭据奇迹,如命风息即息,命海浪平即平,命草木枯即枯,以五饼二鱼饱饫五千余人,如跛者、偻者、聋者、瘖瞽者、疯疸者、癞疾者等,不用药饵,谕痊即痊,负魔命退即退,及死已葬四日者,命活即复活,降生之事者,其略如此。
第三十八节 天主受难之因
客曰:天神为神,岂受得难乎?
答曰:前三十四端已讲,天主耶稣之位包涵二性,即天主性与人性。两性相结合于一位,名为耶稣。所谓天主受苦难,不是天主三位一体之体,不过是第二位降合人性肉身之体。因天主三位一体之体,万不能受苦,若使苦难可侵,便非天主。但天主降生,既是天主性与人性相结合,其两性名称则互相通共。以此之故,所以受难钉十字架死等,虽单系人性之事,其称谓亦与天主本性相通共,因而云天主受难钉十字架死。犹如人身受伤时,其灵魂虽不能伤,但因灵魂与肉身连合共成一人,所以不但云人之肉身受伤,而云某人受伤,此之谓也。
第三十九节 耶稣的神人二性
客曰:天主有母而无父,不怪异之事也乎?
答曰:真西山曰:“生我者父母,然所以生之者则在于天也。天赋我以气,赋我以形,父母固我之父母,而天亦我之父母也。”曰:人有父母,亦天赋人以气,付人以形,不亦怪异之事乎?又既天赋人以气,赋人以形,父母甚么赋人乎?自然赋灵性与身之缔结也,然人以缔结其灵性于其身,止有父母并其本灵,形止为天赋他,何怪异天主耶稣如人性有母而无父,反如天主性有父而无母乎?
噫!子不知,分开天主耶稣之一位有两性,有天主性,有人性。如人有灵魂,亦有身,两者共成一人之性,天主耶稣两性成其一位亦然。耶稣如天主性,则有父而无母;如人之性,则有母而无父,乃以天主用圣母纯净之血,以成天主耶稣之圣躯。然天主之自能从无物中而生万有,况用圣母纯净之血化成耶稣圣躯,有何难乎?
第四十节 耶稣被钉十架乃其圣意
客曰:天主耶稣何不默化恶党,令致无此被钉之事乎?
答曰:虽天主耶稣能默化与禁止恶党无被钉之事,不要如是者,盖人都有本主意以行,顺其主张。天主不要强迫人之主意,予前已详言,无容再赘。请看上卷第十四端,并本卷第十七端,始可豁然之道理,即孟子有云:“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又曰:既吾主耶稣默化恶党,令致无被钉者天主乎。实辜负其降生之圣意,何得救赎万人之罪,何得补还万人无穷之债于天主耶?请看本卷第三十六端可知矣。
第四十一节 民康物阜系于天主圣意
客曰:三代以上,唐尧虞舜乃圣帝明王之治,尚且教化斯民,时雍风变,民康物阜,熙熙皞皞之世。岂以耶稣自称之曰天主,其教化斯民,既不能使民康物阜,时雍风变,则亦己矣,反被恶党之钉,何天主尚不及圣帝明王也乎?
答曰:子或信天或信佛等,既天或佛是造天地万物之主宰,该常在常有权能。既然,为何今世不时雍风变,民康物阜,熙熙皞皞乎?岂以上帝或佛自称之谓万有之主,其教化斯民,而不能使民康物阜,时雍风变,何上帝或佛尚不及圣帝明王也乎?
或曰:予不论上帝等,止论三代以上耳。曰:则时雍风变,民康物阜,熙熙皞皞之世,全系于天子耶?既是贵国三代后有多皇帝,其权势更大于三代以上,因何其时无时雍风变、民康物阜、熙熙皞皞之世乎?
或曰:三代后无圣帝明王。曰:有无都是人,其权能有始有终,亦无权俾下雨,及使不得地多生珍宝财帛,而致令于民康物阜、熙熙皞皞之世。
又曰:既帝为圣,时雍风变、民康物阜等全系于他,则圣帝天上天下有全能,为何皆归功于天而已?因何有生有死耶?因何贵国人都拜天或佛等,而不拜圣帝耶?何子前曰,作善降祥,作不善降殃耶?降祥降殃,儒曰都从天降来,释曰都从佛降来,无一人曰于圣帝降来,则圣帝非全能也。
嗟乎!子做圣帝,更尊更高于大根原哉!子不知民康物阜等首系于天主圣意,人要否该顺天主圣意,次系于臣民有多地方,以耕得多田。三代以上,地广人稀,田亩无限,地土高腴,种则不计亩,收则四倍于今,果物遍野,六畜繁衍,凡有欲者,皆取满其意而后已。又在于人之行,做善有时雍风变、民康物阜,做不善无时雍风变等地上真福。止在做善之事,死后升天,予已详言在本卷二十五端。后在於皇帝爱臣民,矜恤之,薄税敛,并统治有方,赏善罚恶古时。万国新创,国君皆爱民如兄弟,因国始而人稀也。无仇敌相争则无费用,衣食各足则无盗贼,无兵车则税敛从薄,此君民安堵如此,亦何尝非民康物阜、熙熙皞皞之世乎,不止贵国然也。上古有万国,数百年皆然也。则三代以上,民康物阜,不属於皇帝之权,亦不系于帝之圣可知矣。嗟乎!予前多证万物该有一大根原,生存统治万有之主,其全能无对,则天主也。及第二位白白降生为人,以甘心赎万罪人之债,若天主耶稣要用其权能,不止负其降生之圣意,且强迫恶党主意,何难之有?其不可,不必多言矣。
第四十二节 拜十架之意
客曰:耶稣既钉十字架而死,贵教当不忍见此刑具,方为贤肖之子。乃以立为圣号,而拜之此,又何解?
答曰:天主白白降生,亦甘受苦难,以赎万人之罪。既是圣教之人,当然见此刑具,方为贤肖之子。从天主圣意,止当不忍天主苦难之原故,就是万人之罪,亦各人当痛悔其罪过,并不敢再得罪于天主,方为贤肖之子也。
又曰:贵国人皆拜天子之恩赐,因是皇帝之物也。况我们该拜天主耶稣圣号,就是十字,盖天主耶稣钉死其上,而本圣血淋漓其上乎。
第四十三节 天主降生实据
客曰:天主降生不过出于西士之口耳。
答曰:贵国有孔子,不过出于士子之口耳,子必曰,岂有此理!盖中国有多典籍,以证有孔子,其本国为东鲁,其墓还在,其后代亦在,则说无孔子岂非狂乱之言乎?况天主圣教有百万典籍证天主降生,其本房屋及墓现在,其弟子今常不断传其圣教,如我们铎德。子云天主降生不过出于西士之口耳,岂非狂乱之言乎?子细细省察,予答始能通达,不独该有天主,且该降生焉。
第四十四节 耶稣生如德亚国缘由
客曰:耶稣何不生在中国,乃生于如德亚国何也
答曰:国君何不都于广东,而都北京乎?必曰其为一国之主,则国内之地,亦何处不能为都而随其意耳?况天主本为天上天下第一个大主,万国之中亦何国不可降生而顺其圣意耶?天主降生于如德亚国者,盖亦有说。如德亚在天下万国之中,亦当日原祖所居之处,又如德亚人尚未失天主圣教,降生如德亚,其意多端,但谓此者而略言之也。
第四十五节 天主审判人灵魂
客曰:人死,天主审判其灵魂否?
答曰:人死而审判者,理之当然。天主生万物者以显其全能,并生以服事吾人。而生人者,以一心奉事天主,死后升天堂,享其无限之福。奈人虽受此之恩,而不认其为本恩主。又天主遣多圣人劝人从守本分,就是奉事本恩主。人不理圣人之劝化,后天主自己降生,受苦以赎人罪,显其慈悲之至,而人尚不感其无穷之恩,必死后天主重罚于地狱也。譬如有一府人,为恶至极,谋叛本主天子,则先知之加多恩,以动其心,使其自改。又差多朝臣以安慰之,而令其传命曰:已往之罪不追,但当恪守承命于今也。若人不肯悔改,以受只大恩不已,国君又躬亲履其境,面谕而慰之,亲手惠之,彼府人尚悍然不顾其本主之命,本主而后屠灭之,则非刑之不恕,而受戮者为其自召也。
人既为恶受大刑,本所不在现世,而在死后,名曰地狱,其苦略言于本卷二十五端。永罚在于死后,者盖世上为人之时,天主许人用本主意为恶为善,随其自便后。世乃为天主之时,天主至公,顺其圣意,该赏善罚恶,因人之行藏而自定斯时也,人不能阻其刑而脱天主之手,不得不去于天主之台前,以听判断生平之所行。审判有两样,一为私审判,一为公审判也。
第四十六节 私审判
客曰:请解私审判何也?
答曰:私审判者,是各人各处已死,其灵魂即至天主台前,以听其平生所行之事。人有善恶之别,天主判之亦异。天主审恶者曰:予生天地万物为尔享用,又生一美好灵魂交付于尔,时时刻刻降其保存安养之恩,亦为救尔灵魂,降生受难后,命铎德传遍我圣教于天下,何尔不从耶?其明言佛、菩萨等皆异端惑世之人,尔等何信而承顺之,且忘本父本主之恩,而犯不孝不忠耶?即天主命魔鬼拿其灵魂下地狱,受无穷之苦。对善者曰:尔专心遵守我圣教,锡尔永永不断享我福乐,即命天神携其灵魂同升天焉。
第四十七节 公审判
客曰:请解公审判何也?
答曰:天主耶稣在世之时,面谕宗徒,日后自天再降。来之期既至,先从天降来大火,烧灭天下之人并万物。天主即命天神大发号声,上通天堂,下透地狱,唤死者复活,万国万方墓门即开,喷肉身之灰海,吐肉身宛如未死。善者灵魂降自天堂,恶者灵魂出自地狱,皆与原旧肉身相合,自开辟之人,至判审之日,无一人不复活而听赏罚。此时士农工商、贵贱大小皆无分别。虽居帝王之位,珍宝之乐无有也,又无权势可恃,前之富贵尊荣如云散风灭,止有一身一灵魂,并生平所行之事。因人已复活,永再不死,善恶皆然。善者之肉身,有受四大恩,光倍太阳,轻快如风,不能伤损,万物不能阻隔;恶者肉身极重,丑黑不可堪言。或曰:人既尽烧毁,又何复活乎?
要知天主全能,原从无中生万有。当初既能从无中化成天地人物,此时取人之焚化灰尘还人原身,何难之有?况复活之身,不可新造,该真是原旧之身。因人在世时为恶,灵魂并肉身都有分,所以死后该共受罚,理之当然。譬如有人共为盗,官捕之不能释此而,盖罪其受罚必固。若人为恶,灵魂与肉身有共,岂可受罚而不共分乎?但灵魂为身之主,故人死止灵魂受罚,而未及肉身。所以大审判之日,天主命人复活,以同灵魂受罚。为善者在世,肉身帮灵魂行苦功,克己淡薄,天主待其复活之日,使其共受,享天堂永永之福焉。
万民已复活,天主耶稣从天降来,审判万民,而圣容极其尊严,人人畏怕。天主耶稣命天神分开善恶,善者排列于右,恶者列于左。天主即起至公审判,先转目对恶人曰:尔们果是忘恩之人,我真为尔们恩主,尔在世时背我之恩,予安养保存尔等生命,尔何不报谢此恩。予为尔等本主,又为尔等降生受难救赎,尔们不独不奉事我,且奉敬魔鬼如本主,而今该罚尔之重罪,我从开辟时,地狱之永苦以备,为尔们为恶之仇,当去受无穷之罚。即地面裂开吞陷恶人,同魔鬼受永远之罚。地面裂口复合,天主即转喜色向善人曰:从未开辟天地,天国永福以备,为尔们真福,我友与我上升享无穷之福乐才。天主耶稣天神并善之齐升天上焉。公审判者如此,信与否随子自择,但信而专心奉行教诫,死后升天堂,享永永荣福;不信则受地狱无穷之苦。两路在子之前,任子所欲,皆不能免天主台前审判,至此推委不得,曰未知未闻乎。
第四十八节 天主教食素持珠之义
客曰:贵教食素持珠念经,与和尚何异?
答曰:何自天子至于百官皆持珠,则天子百官亦与和尚何异耶?嗟乎!凡事顺人意向,各有分别。如天子百官持珠,意向以为制度服色。和尚意向以为念佛,其念不过阿弥陀佛,口虽诵而心不可解也。天主圣教持珠念经,意惟因日日有习念经几十端于天主。持素者不过记数而已,以记得完未完其数也,岂持珠与和尚同耶?又和尚之珠无十字,我们之珠有十字,则珠亦不同也。
食素又从天子至于百官皆有斋圜丘之祀,先三日百官皆宿斋宫,即孔子慎斋,近而人人可见者。凡有干旱水溢,有司示谕令人食素,然则亦与和尚同乎?□若此之斋,其意为祭天地而已。和尚之斋,不知物性,止为奉佛而已。天主圣教之斋,惟有克己淡薄,以容易顺天主圣意。如此,圣教食素持珠与和尚大异矣。
第四十九节 天主教之斋
客曰:不斋之日,又食牛肉,此何解也?亦贵教以鱼为斋,非怪异之事乎?
答曰:儒者、释氏之斋,与天主圣教之斋大相悬绝。其禁食六畜,但食得饭菜、荳,一日能多次饱饫,如是之斋,不论男女大小老幼,容易守得口,真是怪异之斋哉。天主圣教之斋,止禁食不俱肉,及一日上午饱食一次,晚食点心而已。天主圣意立只样之斋,使人克己以容易顺守其圣教。盖人不多食,肉身平安,灵魂易用其三司,即明悟、爱欲、记含。肉身常饱,时时生多不好之气,昏迷其灵魂,推论不明,亦难用其记含之司,止易用邪淫不好之欲,亦生多样之病。如日头于地水之上,拔起多地水之气,其气升于第二界之风,做浓云也,其云浓遮掩日头之光不明。人多食,其肉身拔起多气,升于脑囊,造浓云,遮明悟之光,所以推论不明,即记含亦受损坏焉。然人一日止一次食菜,其力□为减少,做不得工夫。所以天主可怜人类,虽斋之日,许其食鱼。盖鱼者,淡薄之质,鱼是水中之物,但进教者不要食鱼肉。天主亦不禁不斋之日许食肉,以□其以容易做工夫,及守得别日之斋。又曰:天主生万物以事人,若不斋之日食不得牛肉,何人用得顺其本意耶?嗟乎!及不斋之日,为何儒者不独食牛,且食猪、鸡、鸭、羊、马、狗等之肉乎?子自夸为儒者,因何食肉耶?既食得凡肉,为食不得牛肉乎?
第五十节 勿见事有难行而强辩
客曰:人亦知有一大主,人亦知有一灵魂,人亦知有此本来之良心,但见事有难行,故不得不为强辩耳。
答曰:人亦知有田,人亦知有五谷,人亦知本来是好之事,但见耕田有难行,故不得不为强辩耳。各工亦然,既无耕田,何有得五谷乎?
又曰:人亦知有书,人亦知读书学为圣贤,人亦知天子贵德尊位,但见读书有难行,故不得不为强辩,自然为不得圣贤,不能得天子之赏;人认得天主圣教为正道理,但因见其事有难行,故不得不为强辩,自然,不能得天主之永福,且下地狱受无穷之苦。譬如人亦知有天子,人亦知纳粮是公道之事,人亦知顺其命为合理,但见纳粮与顺命有难行,故不得不为强辩,自然天子不赏且罚之也,天主亦然。嗟乎!人本分是行善之事,孔子曰:“如不可求,从吾所好。”人尽本分无难也。孔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则故不得不为强辩合理之事,不但有大罪,且是无情之人。禽兽尚知认其恩主,何人不知乎天主,不止是我们之父母,且为吾人大恩主?凡人受别人恩惠,必有常怀酬谢之情,吾人无时无刻不受天主之恩,如生存保养诸恩,吾人岂可不认此恩主而报谢之乎?如有人不断常白白送品物与子,子因不要报谢其恩,故不得不为强辩,此是无义无情之人耶。何况子是更大忘情之人,因故意不要感谢。天恩之大恩,常不断白白赐与子,但故不得不为强辩而忘其大恩也。悲夫!该知道凡人之所收者,皆由其所种,种善则收赏,种恶则收苦而已矣。
第五十一节 圣贤之理当合天主圣意
客曰:贵教所行之事,不知与圣贤之理相合否?
答曰:天子所立律法,不知与臣民之意相合否?嗟乎!臣民之意该相合于天子之律法,不然天子非天子,则臣民为法子,而天子为臣民耳,并其国必乱焉。盖□□各要立国法以依其本意,有是理乎?所以圣贤即是圣贤,其行事该相合其本造主宰之圣意,不然不是圣人也。
又曰:凡教合理。而为善教者,当教人天上天下上有一人主,统治万有,以赏善罚恶者,并当讲明为善去恶之定法。天主圣教有只样事情则合正理者,其圣法称天主圣教之十诫曰:一钦崇一天主万物之上,二毋呼天主名字,三守瞻礼之日,四孝敬父母,五毋杀人,六毋行邪淫,七毋偷盗,八毋妄证,九毋愿他人妻,十毋贪他人财物。右十诫总归二者而已,爱慕天主在万有之上,与夫爱人如己。子省察天主道理合理否?
第五十二节 主日敬拜天主之义
客曰:贵教七日一拜天主,此又何解?
答曰:天主初五日中生万有以事人,至第六日生人以服事天主,造人为天下万有之主。天主更爱人于父母爱儿女,若父母为爱儿女,先备田地财帛交与儿女享用,天主亦然。其儿女依理该常感谢其父母之恩,况吾人该常不断感谢于天主之洪恩乎?所以□□至七日命人停止百工,得以专心感谢天主洪恩,此日名曰“主日”。因天主耶稣复活之日,不论进教本分,此日当听弥撒,听讲道理。若路途遥远不能到堂者,在其本处该守瞻礼,停止百工,当念经,看圣教诸,想天主事情,以养其灵魂。当各年有瞻礼,单该记得。主日及大瞻礼之期,该几次到天主堂听弥撒,听讲道,详言其载在多书,不必多赘。进教人日日该拜天主,因时受其多恩,此守主日之礼,是天主之命,吾人当守,犹人该从守其父母之命,况人当从守其大父母之命乎?然百姓该纳粮于天子,因其为保一国不陷于仇敌强盗之害,况人该魂之粮于天主,就是遵守天主圣道理行事之事,以天主保存赐人日日之衣食,保人于强仇魔鬼等,死后赏升天堂,享无穷之福乐。
第五十三节 进教事主勿待
客曰:贵教事事皆合正理,人人当拜天主,然我亦有是心,而有待焉。
答曰:子既认得天主道理为真,亦有心从守,因何敢曰而有待乎?然天子有命于子,子敢曰而有待焉?又天主白白畀子无数珍宝,子敢曰受则受耳,而有待焉?呜呼!天主是天上天下万物之主,今开子明悟能认得其圣教为真,盖天主可怜人之洪恩,赐与子并死后赏升天堂,受其无穷之福,岂可云而有待焉?子生命在子自主,不妨曰有待焉,人之生死止在天主圣意,人从守其道理,为其仇敌,因何不怕其偶然罚下地狱,受无限之苦?不知不信者,尚谓非愚则迷。若子非愚迷者等耳,何不哀哉!
释客问下卷终
第三卷
第二十四册:徐光启《辟(释氏诸)妄》
附一:徐光启《答乡人书》
附二:雷翀《天辟邪事》
第二十五册:徐光启《辩学疏稿》
第二十六册:徐文定公译《破迷》
第二十七册:杨廷筠《天释明辨》
第二十八册:杨廷筠《鴞鸾不并鳴说》
第二十九册:杨廷筠《代疑篇》
第三十册:杨廷筠《代疑续篇》
第三十一册:朱宗元《答客问》
第三十二册:朱宗元《拯世略说》
第三十三册:刘凝等《觉斯录》
第三十四册:王征《畏天爱人极论》
第三十五册:韩霖、段衮《辨教论》
第三十六册:张星曜、洪济《辟略说条驳》
第三十七册:张星曜《天儒同异考》
辟释氏诸妄
吴淞徐光启撰
□□□□□
辟释氏诸妄题解
《辟释氏诸妄》 是中国天主教信徒徐光启写的辟佛著作。徐光启,字子先,号玄扈、吴淞,上海人。生于年,年中进士,年受洗,教名保禄Paul,葡萄牙传教士罗如望Joāo da Rocha施洗,卒于年。与李子藻、杨廷筠并称为中国明代天主教三大柱石。本书大约成书于年,共面。藏于梵谛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号 ,在同馆又有几本,其编码为Borg.cine.(), ()号; Rac.Gen.Or.III., 号。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 , , , 号; 也藏在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文献编码为D, /b.号。
《辟释氏诸妄》大致可分为五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对佛教地狱观的批评。其中包括“破狱之妄”、“施食之妄”、“无主孤魂血湖之妄”、“烧纸之妄”四篇文章,论述了地狱是天主所设,是拘役亡魂之所,由天主掌管,它真实存在,非佛教僧人举办法事可以破除。鬼魂不须饮食,烧纸不过是儿戏。第二部分揭示“持咒祈福之妄”,主张当行善以成祥。第三部分批评了佛教轮回学说,指出六道不能轮回,轮回与贫富贵贱无关。第四部分是对佛教净土宗的批评,说明阿弥陀佛并无变化生死的权能,念佛也不能使人往生净土,莲花化身。在第五部分作者系统地批判了禅宗明心见性的觉悟,禅宗的修行、禅宗的顿悟、禅宗的斋戒和禅宗的经典。
徐光启的《辟释氏诸妄》一书主要是针对佛教徒日常行为中最鄙庸而一般人又最多迷惑的地方进行了批评,其中涉略教理较少,关乎佛教宗教仪式和风俗习惯较多。目的在于变化习俗,使世人迷途知返,“不为无益之事,悔过迁善,昭事天主。”本书的逻辑性很强,常常设定二难选择,使佛教理论和一般人头脑中的错误观念和矛盾之处自动显明出来。如“且破狱时,止放一魂乎,抑概放众魂乎?如止放一魂…非平等观,…若佛法广大慈悲,众魂皆放。…地狱可以不设矣。”这种辨论的好处在于,通过揭示佛教理论中的内在矛盾,使人认识到其中的错误。而不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曲解别人。这可以避免过多的主观臆断,使辩论合于理而不是自说自道、党同伐异。在这一点上徐氏的论辨非常成功,以致历时近百年后,“释氏中虽有杰出者,无敢置一喙。”后来佛教僧人普仁截在写《辟妄辟略说》时,只能是“其于孤魂、血湖、烧纸、轮回、念佛、禅宗诸论,已自知其妄,不敢一言置辨。独於持咒、破狱、施食三章,巧肆妄说,混淆愚目。”本书的这种论辨方式直接影响到后世洪济和张星曜的《辟略说条驳》的写作,使辟佛护教合乎理性,变化风俗以理服人。
辟释氏诸妄目录
辟释氏诸妄题解
辟释氏诸妄目录
前言
第一节 破狱之妄
一、以地狱之有无证破狱之妄
二、以人魂之拘释证破狱之妄
三、以破狱方式证破狱之妄
第二节 施食之妄
一、由施食产生冥魂出入之疑
二、由施食产生设地狱之惑
三、施食将使人有灵而天子无权
第三节 无主孤魂血湖之妄
一、施食无主孤魂之妄
二、血湖地狱之妄
第四节 烧纸之妄
一、自古祭典不烧纸
二、烧纸之妄
三、预修寄库之妄
四、当事主修德
第五节 持咒之妄
一、持咒之悖谬
二、持咒之错失
三、当作善行善
第六节 轮回之妄
一、轮回之悖谬
二、轮回与赏罚相悖
三、六道轮回不合理
四、轮回与贫富贵贱无关
五、轮回之说不可信
六、归根复命之道
第七节 念佛之妄
一、阿弥陀佛考
二、念佛质疑
三、莲花化生荒诞
四、人死后非升天则入土
第八节 禅宗之妄
一、总评禅宗
二、明心见性质疑
三、禅宗修行批评
四、禅宗顿悟批评
五、禅宗行为质疑
六、禅宗斋戒批评
七、禅宗经典批评
八、结论
答乡人书
一、崇信天主使天下大治
二、《天主实义》具天学大概
三、大端只宜信天主
四、大旨全在悔罪改过
天辟邪事
一、事天主是正道
二、大儒极力辟佛道
三、邪教大干王法
四、高先生敬天爱人
五、乡民当弃邪归正
前言
释氏不知人魂归於何所,创为破狱、施食、烧纸等说,以诱愚蠢、诞妄鄙浅。齐东野人,本无足辨。然习俗久矣,贤者不免,姑为拈出一二义,砥柱狂澜,庶江湖犹知返乎。
第一节 破狱之妄
一曰破狱之妄。
一、以地狱之有无证破狱之妄
夫地狱以为有耶,无耶?无则罪人原自不入,可以不破。有则为大主所设,坚於铁围,乃困苦冥魂者,竟为无赖凡流念数番言,狱破魂走,有是理乎?
二、以人魂之拘释证破狱之妄
只放一魂则地狱不平等
且破狱时,止放一魂乎,抑概放众魂乎?如止放一魂,是众魂造罪,一魂独以情面幸免,非平等观,何以服众魂耶?天纲偏私,先自主狱者始矣,此不可之大者。
众魂皆放则地狱可以不设
若佛法广大慈悲,众魂皆放。则一人破狱,众魂得以幸免,狱止待一人破足矣,地狱可以不设矣。
三、以破狱方式证破狱之妄
以咒术破狱是人大于主
且使念动真言,地狱即破,则人之权反重於大主。
以修斋破狱将使坤维不宁
虽极恶人,有钱者皆能修斋破狱;虽极善人,无钱者难以设供召僧。必如所云,是地狱亦有钱得生,无钱得死也。冥魂日闹於泉壤,坤维不宁矣。 此破狱之最妄者矣。
第二节 施食之妄
一曰施食之妄。
佛氏以为念咒设供,则远近冥魂齐来赴会。
一、由施食产生冥魂出入之疑
夫既有地狱以禁冥魂矣,而主之者又云为地藏王菩萨,与十殿阎君矣。当听咒时,狱主开门,不分轻重,不问姓名,令其一齐争出乎,抑挨次点名令其鱼贯有序乎?若鱼贯有序,则施食已完,名点不尽;若一齐争出,则冥主无从稽考。就使一齐得出,还令一鬼押一魂乎,抑任其飘荡使其自去自来乎?若任其飘荡自去,又复自来,冥魂无此痴蠢之理。若一鬼必押一魂,则安得许多空闲狱卒耶?
二、由施食产生设地狱之惑
且东家之斋事未完,西家之斋事又起,倘赴东不赴西,魂为拣择取舍;倘东应西不应,咒又为有灵有不灵。如凡施食之地皆赴,则魂终年在世,飨用优游为极乐场。而地狱中独一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与十殿阎君相对守空狱而已矣,地狱之设不滋多事乎?
三、施食将使人有灵而天子无权
大主设之,而佛氏废之,是庶人有灵而天子无权也,此施食之妄也。
第三节 无主孤魂血湖之妄
一曰无主孤魂血湖之妄。
一、施食无主孤魂之妄
无主孤魂说不合理
释氏又云,我所召请者,非冥司魂,乃无主魂。有百千不等之死,有百千不等之魂,皆属在外孤魂野鬼,不受狱收。岂地狱中,别有他魂为有主之魂;而地狱外,尽不收之魂为无主乎?岂外鬼可施以食,而狱鬼独不可施以食乎?
鬼魂不须饮食
况人魄降尸僵,业已死矣,游魂为变。或升天堂或入地狱,即孝子慈孙,四时享祭,不过尽生者心。异其洋洋如在耳。是有主之魂,尚不敢必其来格,况无主闲散孤魂,飘忽流浪,身形既无,复有和嗜欲而生餍饫乎?
鬼魂皆孤
且人死虽子孙满前,其魂自孤福也、祸也,总由不得自己,又求不得他人,是谓无主孤魂。岂可以客死者为无主,以家死者为有主乎?季札所谓魂气无不之者,何谓乎。又以有后者为有主,无后者为无主。寇莱公、王孝先、邓伯道辈皆无子,皆无主孤魂乎?魂与人生死异路,原无不孤之魂。虽常平四十万,一日皆死之魂,亦自家心性自家知耳,总是孤魂。
孤魂有主
然总听上主赏罚。盖天命谓性无分人鬼,皆上帝为主,岂得以孤魂谓之无主哉。故谓有主孤魂可也,谓无主孤魂不可也。主谓上主,原非人主。即入地狱者,亦路际弗尔为主,而不由人所主也。
施食孤魂是妄僭主权
若人可为主,则人子然一香、设一供,皆可呼之即来。上不由上主,下不由冥司,又不借重僧道念咒矣。且念咒时,云万里孤魂,一时俱至。吾恐一日之间,有东家斋事,复有西家斋事。遍天下施食处所无算,则此孤魂终年在世,享用逍遥,为极乐场。而地狱中魂,嗷嗷受馁,反为无主者矣,不若在外之孤魂野鬼矣。何德於在外孤魂,而绝恩於在内诸魂乎?此必无之事。愚僧妄僭主权,不知尝入何等地狱?
二、血湖地狱之妄
血污无罪
至若血湖地狱,更属悖诞。设产妇血污有罪,则上主不该令产妇生人。以生产为陷阱,害天下万世妇人矣,有是理乎?况妇人之血,在上为乳汁,在下为月经,言其月月依期而至,愆期曰病。岂妇人所喜有者?惟受孕以经尽包含而成,天施地生之道也,若无精血交媾不能成胎。又岂妇人所喜无者?子在母腹九月,必资血而长,临产必俟血行而生,无血则儿不下。是知此血为生人之至宝,无血则成干血痨矣,乌得云罪耶?
佛经自相矛盾
据佛所云,众生艰嗣,念我求我即生男生女。既生男生女矣,是佛之灵生之也。佛之灵既生无罪之男女,何乃贻有罪於父母?不几父母之求生男女者,反自加其罪乎?多一男女,深一血湖,是以男女为饵,而以血湖为阱也。佛经既免血湖,则不必自造血湖;佛力不能造血湖,又不能免血湖,是狐埋之而狐搰之,是不亦自相攻击之大诞乎?良可笑矣。此等皆不必辩,亦不必多辩,明者自解之。
第四节 烧纸之妄
一曰烧纸之妄。
一、自古祭典不烧纸
自古祭典,惟用牲醴,所谓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也。故设其裳衣,荐其时食。即祀天地山川诸神,不过牲牢圭璧币帛止耳,未有焚化冥钱。如今人用金银錁锭,凿楮为钱;又彩画图像,火焚为敬者也。
二、烧纸之妄
鬼神无须钱财
呜呼,尘世贪财,为衣食计耳。天上神明无求不得,至公无私,何用衣食,何用假钱纸灰,以买衣食乎?
烧纸钱是儿戏
岂人见为纸灰,而鬼神反见为真钱乎?若果见为真钱,是鬼神由人儿戏,不必烧纸矣;若不见为真钱,止见纸灰,则鬼神怒人儿戏,又不敢烧纸灰矣。
烧彩画非属敬神、
况彩画图像,指为此系某神,彼系某神,付於炬火烈焰中,立成飞灰。不知神有何罪,必欲焚其尸,扬其灰乎?如谓神不在此,则不必焚;如谓神果在此,则不敢焚。人子虽极悖逆、极顽冥,未有焚祖宗遗像为孝者,何独绘神像而焚之为敬乎?神如有灵,吾知其必加重罚矣。
烧纸钱之荒谬
⑴纸钱变不成真金银
至於楮钱金银錁,当其未焚,不过纸耳;岂既焚,乃有大能变真钱真金银乎?即真金银,天神亦无所用,况假灰乎?
⑵历代钱法不同
且钱法历代之制不同,各国之式又异,何独以楮钱而历代各国守之如一乎?则亦不究其源矣。
纸钱的来历考
自古作俑,设衣裳,制明器,始有焚帛之礼,意生者曾用此,死或不废此耳。至唐玄宗开元二十六年,以王为祠祭使,因物力不给,始改帛用纸为钱以祭。
烧纸钱引起的矛盾
夫以楮为帛,矫诬甚矣,况又为钱乎。如楮果可为钱,玄宗以前,鬼神俱无钱用矣;如楮不可为钱,又何取尘世之造为欺罔,污秽神明耶?吾谁欺,欺天乎?然楮起自蔡伦,则秦以前且无楮矣;太公造九府泉法,则周以前并无钱矣。无楮则无纸钱,并无錁。鬼神何幸富於王既生以后,何不幸贫於王未生以前耶?何幸以正直无私洁於王未生以前,何不幸贿赂脏私污於王既生以后耶?
三、预修寄库之妄
今乃各由进香,以焚化钱纸多寡为厚薄,而释氏又演出预修寄库等诬说,以诱人死后地狱用度之费。
预修寄库本义
夫预修者,生前先备以待死后去用也。寄库者,将楮帛作为金银錁钱衣饰冥资等物,焚之以寄於地狱之库也。
预修寄库是愚痴之行
云地狱者,比之监牢也。监牢,犯罪者万不得已而入之,欲求出而不可得。世间焉有人不犯罪,而先将银钱买监牢去坐乎?若此,则虽至愚至痴之人,决所不为,而况设预修寄库而买地狱永久之殃乎?
预修寄库是侮神蔑祖
且也人独不思钦崇天主为善向上,死后归於天堂,反溺於恶而预为焚修,甘心下地狱也。又言祖宗父母,籍此追荐,以为超生出狱。殊不知祖父等去世多年,善恶赏罚,天主已定之矣。而若子及孙焚修於世世代代,忍拟祖父永处於地狱,孝乎,不孝乎?又谓少冥司钱若干,以在世焚化钱纸多寡为贫富,总属欺上主,无敬忌。名为事神,实系侮神,名为事祖;实系蔑祖。吾不知此辈当得何报矣?
四、当事主修德
今而后烧神像於空中,不如存主像於心内;焚楮钱於冥漠,不如修实德於身心。常留热爱,不致灰冷,便是日夜烧真金银耳。
第五节 持咒之妄
一曰持咒之妄。
一、持咒之悖谬
持咒祈福不合理
释以咒为佛氏真言,持诵千万遍,随求即得。是以有诸佛菩萨等咒,而今之准提咒,遍天下矣。此佛方曰持我咒,可以求官位得官位,求男女得男女。彼佛又曰持我咒,可以求官位得官位,求男女得男女。果诸佛菩萨自与之乎,抑代祈上主转与之乎?若说自与,则诸佛菩萨,亦父精母血所生,与人类等,原无祸福之权;若代祈上主转与,则人或可自祈,何劳诸佛菩萨仆仆作通事、作禀事吏耶?且呼此名,则此去禀某事;呼彼名,则彼又去禀某事,何异献媚小人,望尊长颜色,听尊长声音,一呼百诰者耶?
因咒赐福不合理
设使持咒可以与男女富贵,未知各佛菩萨,与各样之男女富贵乎,抑与一样之男女富贵乎?如有各样,则官上加官,子外添子,一持咒而人不可胜用矣;以多寡为强弱,持诵应有炎凉。如系一样,则男女富贵无有差异,诵一佛咒,而彼佛不能加於此佛之外,又不必政出多门矣。
持咒祈福难应验
即诸佛菩萨,方听此人呼唤,又听彼人呼唤,方代此人祈求,又代彼人祈求,惟恐以人不验则自家没趣。及持诵既久,茫无效验,始诿曰尔心未诚,诵未久。迨诚矣、久矣,终不验,又曰前世多愆,宜持至来世,以期后效。夫佛咒果灵则一语亦效,如朝廷颁旨,只在一字一句,无不奉行;若其不效,如乞儿莲花落,终日叫街何益乎?是以举世持诵而贫苦孤孑如故也。
二、持咒之错失
富贵在天
未有在世为人,无一权柄,死而为鬼,乃为千里眼、顺风耳,闹聚传送探人意向,为人奔走,无顷刻暇,且随祷即应者。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各有定限。而佛咒必敢於逆天,以破此限,何异天王已封建阙国,一夥卖菜佣相噱曰,不必天王,但念我小张、小李,便尔公尔侯,不大可笑乎?
咒盡书是胡言黑语
且咒盡胡言黑语,不可番译,捏为肉髻涌出,此即狲行者之毫毛变化也,丑矣。
持咒是以佛僭天
或曰某富贵人也曾持咒,曰不知是人或有微善,不功天而功佛,是逆子承父之产,而拜邻丐为生身也,其罪莫赎矣。
三、当作善行善
作善降祥,积善馀庆,此天主咒,当持请思之。
第六节 轮回之妄
一曰轮回之妄。
一、轮回之悖谬
释氏所云轮回,以为旧灵魂乎,以为新灵魂乎?
旧灵魂轮回之错失
⑴上主巧于造初生之魂拙于造后生之魂
若系旧灵魂,则是灵魂有数也。今日之人,必用当日之魂也。上主何巧於造初生之魂,而拙於造后生之魂耶?
⑵轮回将使人类尽灭
魂既有轮回矣,无论大者,即食一鱼,而永世之业报不尽。如虾蟹蚊蛤种种多命,咸来索取赏报,不百年而人类尽矣,胥化为四生六道矣。何三代以後之人,日新月盛,不可穷诘,亿万多於上古之人耶?
新灵魂轮回之错失
若系新灵魂,则天命之性,无时不生,后来之人,自不借资上古之魂矣。父精母血,人类犹可以传新肉身;而上主为大哉乾元、至哉坤元,岂不能造新灵魂耶?既可以造新灵魂,则此身必不借资彼魂矣。
二、轮回与赏罚相悖
人死而魂受应得之赏罚,则一魂之事已毕。而新生之人,自有新魂犹肉身新生,不得指是既朽之肉身。有形之肉身,且不相贷,而况无形之灵魂,反相贷乎?
三、六道轮回不合理
魂不能在六道中轮回
如谓肉身虽多,灵魂不再,则魂既化为异类矣,又将何魂以为人乎?若魂止於变迁流浪,轮回为人,又不得有魂轮回以为四生六道矣。
六道轮回太残忍
即人之轮回复转生为人,将父或为子,母或为妻,皆天心所不忍。倘谓转为异类,则人子将食亲肉,而寝亲皮,乃桀纣所不为,而至慈上主令人为之乎?
六道灵魂不同
盖人之魂与四生六道之魂灵,蠢原殊。孟子所谓犬之性不犹牛性,牛之性不犹人性者也。
四、轮回与贫富贵贱无关
或曰,人无轮回,何以有富贵贫贱之不同。
人身之喻
曰,世人有富贵贫贱之不同。此如人身,有首有足。如只有首,而无手足任其劳、大小便出其秽,不成人矣。
世界之喻
世界止有一天,而无地,何以载?天止有一日,而无星月云露,何以覆?
君子野人之喻
人世止有一君,而无百工伎艺,何以使孟子谓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天下之通义也,不关前世轮回也。
后世与善恶相关
作善认主,虽贫贱亦得升天;作恶悖主,虽富贵亦应堕狱。
五、轮回之说不可信
长江之喻
长江後浪催前浪,岂浪亦有轮回乎哉?
朱子之言
朱子谓轮回之说,止可以愚庸夫爨婢。
轮回释疑
不意今士君子反信之,妄指因果谓某人曾说前世事,以讹传讹,茫无实据。设亿万中偶然有一,亦诞魔暂时附会,久则如梦,不足为信。
六、归根复命之道
人道无轮回
故轮回之说,人所必无者也。
四生六道无轮回
人且无轮回,则四生六道,更无轮回矣。
人当恐惧修省
牲可以得而杀,人可以得而养,恐惧修省,及时寡过,以为归根复命之地。西儒另有专书备论,不暇详说也。
第七节 念佛之妄
一曰念佛之妄。
一、阿弥陀佛考
释氏劝人修净土,念南无阿弥陀佛,径往西方,即得莲花化生,为横出三界。夫阿弥陀佛以为人耶、神耶、理耶?
阿弥陀佛是人
如为人,则父精母血等耳,即与盘古、伏羲、神农、尧、舜相类,亦无变化生死之权。
阿弥陀佛是神
如为神,则风云雷雨之司,与社稷山川之吏,皆奉上主各勤厥职,察人间修省善恶功罪大小,一禀主命以行赏罚,未有敢自创一境土,自栽一莲花,以为诸魂投胎化魄之所。无论不敢,抑无此能。
阿弥陀佛是理
如为理,则彼言阿弥陀佛,此译无量寿觉。文言无量寿觉,即俗言常远明白之谓也。南无译言皈依,即俗言投顺也。夫投顺常远明白,未指常远明白者何事。
二、念佛质疑
口念之错
既然心明,则不必口念;既然口念,则心终不明。所谓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也;念者不明,明者不念也。
想念之错
若说念佛为念想之念,非口念也。念既在佛矣,虚无渺茫,妄思幻理,有何实据?谁引冥魂赴於莲花池上耶?
三、莲花化生荒诞
莲花不能生人
若以为因想成像,如俗传赵子昂,好画马现马形之类,则人之贵於异类者,以其有灵魂也;异类之贱於人生者,以其无灵魂也。若人生於莲花,是以无知生有知,以极贱生极贵矣。试观中国,桃树不能李花,池藕不能结他果,而莲花乃生人乎?
化生诞妄不实
如谓莲花为出水不染,借喻清净之义,则化生为诞妄不实。
化生之说不可信
如谓莲花实能化生,甚於庄子程生马、马生人,怪诞不经极矣。且是莲花,以金铁作茎须乎?不然则擎托人身不起,抑人身以蝶粉为躯壳乎?不然则栖住莲花不安。又不知自莲花生出后,如婴辞母胎,亦跃出池外,另寻安乐窝乎?或永世如桎梏枷锁,生根在莲花上而不能去乎?则亦何取生於莲花乎?
化生之说不当信
伊尹之生於空桑也,儒者不信,指空桑为地名,何独信莲花生人乎?
莲花化生质疑
且释氏以莲为贵耶,人为贵耶?若以莲花为贵,则以莲花生莲花,足矣。若以人为贵,何不生於净胎之人而必生於无情之花耶?释氏著妙法莲花经,彼地止见一莲花耳。此无异辽东豕,而指为人类转生之地乎。
四、人死后非升天则入土
夫人身死后,止有天堂地狱两途。大地圜球外,原无西方极乐世界。天命谓性,则天是本乡,当念念不忘,自可在帝左右,如不升天则入土。非佛命之谓性也。佛生乃人也,死乃鬼也,毋劳妄念也。
第八节 禅宗之妄
一曰禅宗之妄。
一、总评禅宗
释氏以明心见性,即成佛道。而明心见性,不出禅宗两门。禅属详解,宗由立悟。掉唇摇舌,惑世诬民。
二、明心见性质疑
知而不行无用
彼於心性,无论不见不明,即见矣明矣。知而不行,有何干涉。
离天言性是不知性
况离根本乎?先儒谓佛氏知性,不知有天命之性,故言性不言天。又言天上天下惟我独尊,又言清净法身忽生山河大地,此非知性者之言也。
见性也属虚妄
如果知性,敢为怪诞罪妄至此乎?彼即见性矣,高僧见性者代不乏人,曾能随意生一蚁乎,起一丘乎?极小不能而又动称山河大地乎?且不知大地无须弥山,而妄称三十三天三千大千世界乎?
三、禅宗修行批评
谈禅者穷年累世讲经说倡,总如捉风捕影。性不能窥,不得已逃而为宗,不用文字,喝棒交作,立地成佛。
四、禅宗顿悟批评
如庭前柏树子,狗子有佛性等,是贱性也;以人而同於动植,又贱佛也。至青州布衫十六斤,天王殿后干屎橛,又死性也;以人而沦於臭腐,又死佛也。或曰非也,借此明心见性耳。余更曰,非也。董子谓道之大原出於天,不求之於归根复命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真宰。而琐琐计竹头木屑,认为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者,我可以安身立命乎?不几庄子所谓道在瓦砾道在屎溺之馀唾乎?
五、禅宗行为质疑
且有见性之後,□□毁律破戒,如罗什吞针,志公啖鸽,鬼怪狂诞,尤属可笑。甚有锁骨菩萨甘为妓女,观世音三十二应,乃现异类身而为说法,此於存心养性夭寿不贰之旨,有当万一乎?
六、禅宗斋戒批评
夫禅不得而逃之宗,宗不得而求之戒,琐屑鄙细,具非戒慎恐惧大体。
斋戒本意
即如斋之一端,原为克己减嗜,或节食或蔬食,皆非礼勿视听言动之大旨。即蔬食菜羹瓜祭,以为报本追远,非鬼神果食气也。气且不食,而况粗滓乎?
戒禅质疑
奉戒禅和过午不食。谓过午,系鬼食,让於鬼也。夫鬼果食,原不劳人让。人即食,非夺自鬼粮。禅和子即不食,而饭蔬自在也,不过省一餐米耳。未闻施贷贫乏也,而何为让於鬼食乎?且鬼无眼耳鼻舌腹脏肠胃,何从得食乎?
不知人鬼之性
於鬼性且不知,而又何以见自己之性乎,而况於天命之性乎?
七、禅宗经典批评
佛传迦叶是空谈
佛氏之传迦叶也,曰法法本无法,无法法亦法。付汝无法时,法法何曾法此。不过谈空而耳,岂知万物有根宗为造物主耶?
《金刚经》浮浅无味
又《金刚经》须菩提反覆云阿褥多罗三貌三菩提,译言无上正等正觉,亦浮浅无味,衍出许多诡谲神奇。世共尊为至宝,总由不思耳。
《心经》不知大主
《心经》之观自在菩萨,不知大主。
《楞严经》不认天主
首《楞严》之诸观,乃求於地水火风等,又不认大主。
八、结论
理不关於实践,行不定於一尊。东弛西鹜,恬不知妄,更不知羞,难逃□□□□□□□帝鉴矣。
附一:
答乡人书
大学士徐光启
一、崇信天主使天下大治
佛入中国千八百年矣,人心世道日不如古,成就得何许人?若崇信天主,必使数年之间人尽为贤人君子也,道视唐虞三代且远胜之,而国家更千万年永安无危、长治无乱。可以理推,可以一乡、一邑试也。
二、《天主实义》具天学大概
执事将何从焉?《实义》中所论理学止举大概,若欲尽解其义,宜用经书万卷。今未得遍译,他日必当大明,恐吾与执事不及见到。
三、大端只宜信天主
若未能深明其详,大端只宜信有天主。天主,即儒书所谓上帝也。一信其有,即所直教戒不得不守,所谭义理不得不从;如臣从君,子从父。何中国殊方之可言乎?譬如国有其主,在京师大内宰臣、侍从方得是之,海滨、草野之民,不见也。虽则不见,岂可不信其有耶?不信其有,必至犯法于令,直待断罪于阙下,然后信其有,悔其罪。晚矣!晚矣!
四、大旨全在悔罪改过
教中大旨,全在悔罪改过。虽临终一刻,尚可改旧图新,免永久沉沦之苦。在高年时,势已迫,尤不可不蚤也。眼前悠悠不问,无可奈何。如执事来相诘难,正自难得,肯相与一讲明。非惟救得执事,从执事更可救无数人,执事功德亦不细矣。
附二:
天辟邪事
绛州正堂雷
为尊天辟邪事告示
一、事天主是正道
照得开辟一天,万古所尊,正道惟一而已。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以来,相传所谓事天,事上帝者是也。先儒解曰:“上帝,天之主宰。”今人以所见之苍苍者,言天是犹称帝王,曰朝廷也。即至愚之人,不识不知,未尝不曰“天爷”,曰“天命”,曰“天理”,曰“天报”,曰“天罚”。可见性中带来,非因勉强。
二、大儒极力辟佛道
自佛家道家惑乱人心,使人不尊天而尊己,所以从古大儒极力辟之。
三、邪教大干王法
吏可恨者,非佛非道,有无为教、金蝉教等名,欺天悖理,煽惑愚民。甚者结党为非,大干王法。
四、高先生敬天爱人
幸有西儒高先生,修身事天,爱人如己,以教忠教孝为第一事。上自圣天子,贤宰相,莫不敬礼之;以至缙绅、学校诸君子,尊之如师傅,爱之如兄弟。百姓从其教者,皆化为良民。其有功朝廷大矣!
五、乡民当弃邪归正
尔乡民有心向善,何不归于正道?乃甘从邪教,欲为善而反得恶耶?夫圣天子,固天纵之聪明;而贤宰相以下,皆孔圣之弟子也,岂识见不如尔乡民?尔等又何疑焉,而不弃邪归正哉?为此出示,敢有倡率无为、白莲等教者,定行访拿。其协从之人,一并究治不贷。须至告示者。 崇祯八年六月 日
辩学疏稿
徐文定公讳光启具题
辩学疏稿题解
《辩学疏稿》是徐光启于明万历四十四 年七月写的天主教护教文献。徐光启,字子先,号玄扈、吴淞,上海人,生于年,年中进士,年受洗,教名保禄(Paul),卒于年。与李之藻、杨廷筠并称为中国明代天主教三大柱石。今底本,共面,藏于梵谛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Rac.Gen.Or.III-() ,在同馆还有一本,其编码为Borg.cine.。
此书写于中国天主教自利玛窦后第一次教难期间。本次教难由南京礼部侍郎沈于同年五月上疏请灭天主教所引起。徐氏时任左春坊、左赞善兼翰林院检讨,疏中他极力为西士及其天主教辨护。
《辩学疏稿》可分三部分:(一)上疏缘起“南京礼部参西洋陪臣庞迪我等,内言其说浸淫,即士君子亦有信之者。”(二)西士皆圣贤,西学可以辅王化。此部分徐氏力陈“臣累年以来,因与讲究考求,知此诸陪臣,最其最确。不止踪迹心事一无可疑,实皆圣贤之徒也,且其道甚正,其实甚严,其学甚博,其识甚精,其心甚真,其见甚定。”并指出“诸陪臣之学,真可以补益王化,左右儒术,救正佛法,裨益当朝”。(三)力陈己见,伏惟裁择。这部分徐氏陈设试验三法,处置三法,“并以上请”,“伏惟圣明裁择”。
辩学疏稿目录
辩学疏稿题解
辩学疏稿目录
第一节 徐光启与西士交好
第二节 徐光启对西士的介绍
一、西士皆圣贤
二、西士东来之意
第三节 西学概要
第四节 中西之学比较
一、帝王赏罚难以必治
二、释氏之说悖理乖谬
三、事天之学补益王化
第五节 治国不必避远学
第六节 当以西学辅王化
第七节 徐光启的建议
一、试验之法
二、处置之法
第八节 徐光启对参议的解答
第一节 徐光启与西士交好
为远人学术最正,愚臣知见甚真。恳乞圣明表章隆重,以永万年福祉,以贻万世乂安事。
臣见邸报;南京礼部参西洋陪臣庞迪我等。内言其说浸淫,即士君子亦有信向之者。一云,妄为星官之言,士人亦堕其云雾。曰士君子,曰士人,部臣恐根株连及,略不指名。然廷臣之中,臣尝与诸陪臣讲究道理,书多刊刻。则信向之者,臣也。亦尝与之考求历法,前后章疏,具在御前。则与言星官者,亦臣也。诸陪臣果应得罪,臣岂敢幸部臣之不言,以苟免乎?
第二节 徐光启对西士的介绍
一、西士皆圣贤
然臣累年以来,因与讲究考求,知此诸臣最真、最确,不止踪迹心事,一无可疑,实皆圣贤之徒也。其道甚正,其守甚严,其学甚博,其识甚精,其心甚真,其见甚定。在彼国中,亦皆千人之英、万人之杰。
二、西士东来之意
所以数万里东来者,盖彼国教人,皆务修身以事天主。闻中国圣贤之教,亦皆修身事天,理相符合,是以辛苦艰难,履危蹈险,来相印正,欲使人人为善,以称上天爱人之意。
第三节 西学概要
其说以昭事上帝为宗本,以保救身灵为切要,以忠孝慈爱为工夫,以迁善改过为入门,以忏悔涤除为进修,以生天真福为作善之荣赏,以地狱永殃为作恶之苦报。一切戒训规条,悉皆天理、人情之至。其法能令人为善必真、去恶必尽。盖所言天主生育、拯救之恩,赏善、罚恶之理,明白真切,足以耸动人心,使其爱信畏惧,发于由衷故也。
第四节 中西之学比较
一、帝王赏罚难以必治
臣常论古来帝王之赏罚、圣贤之是非,皆范人于善、禁人于恶,至详极备。然赏罚是非,能及人之外,不能及人之中情。
又如司马迁所云颜回之夭、盗跖之寿,使人疑于善恶之无报。是以防范愈严,欺诈愈甚。一法立,百弊生。空有愿治之心,恨无必治之术。
二、释氏之说悖理乖谬
于是假释氏之说以辅之。其言善恶之报,在于身后,则外行中情,颜回、盗跖似乎皆得其报。谓宜使人为善去恶不旋踵矣。
奈何佛教东来,千八百年,而世道人心,未能改易,则其言似是而非也。
说禅宗者,衍老庄之旨,幽邈而无当。行瑜珈者,杂符录之法,乖谬而无理。
且欲抗佛而加于上帝之上,则既与古帝王圣贤之旨悖矣,使人何所适从?何所依据乎?
三、事天之学补益王化
必欲使人尽为善,则诸陪臣所传事天之学,真可以补益王化,左右儒术,救正佛法者也。
盖彼西洋邻近三十余国,奉行此教,千数百年,以至于今。
大小相恤,上下相安,封疆无守,邦君无姓。通国无欺慌之人,终古无淫盗之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至于悖逆叛乱,非独无其事、无其人,亦并其语言文字而无之,其久安长治如此。然犹举国之人,兢兢业业,惟恐失坠,获罪于天主。则其法实能使人为善,亦既彰明较著矣。
此等教化风俗,虽诸臣所自言,然臣审其议论,察其图书,参互考稽,悉皆不妄。
第五节 治国不必避远学
臣闻由余西戎之旧臣,佐秦兴霸,金日磾西域之世子,为汉名卿。苟利于国,近何论焉?
又伏见梵刹琳官,遍布海内;番僧喇嘛,时至中国。
即如回回一教,并无传译经典可为证据,累朝以来,包荒容纳;礼拜之寺,所在有之。□皇帝命翰林臣李翀、吴伯宗与回回大师马沙赤、黑马哈麻等翻译历法。至称为“乾方先圣之书”。
此见先朝圣意,深愿化民成俗。是以褒表搜扬,不遗远处。而释道诸家,道术未纯,教法未备,二百五十年来,犹未能仰称皇朝表章之盛心。
第六节 当以西学辅王化
若以崇奉佛老者,崇奉上帝,以容纳僧道者容纳诸陪臣,则兴化致理,必出唐虞三代之上矣。皇上豢养诸陪臣一十七载,恩施深厚,诸陪臣报答无阶。所抱之道,所怀之忠,延颈企踵,无由上达。臣既知之,默而不言,则有隐蔽□之。是以冒昧陈请。傥蒙圣明采纳,特赐表章。目今暂与僧徒道士,一体容留,使敷宣劝化。窃意数年之后,人心世道,必渐次改观;乃至一德同风,翕然丕变。法立而必行,令出而不犯,中外皆勿欺之臣,比屋成可封之俗。圣躬延无疆之遐福,国祚永万世之太平矣。
第七节 徐光启的建议
傥以臣一时陈说,难可遽信。或恐旁观猜忖,尚有烦言。臣谨设为试验之法有三,处置之法有三,并以上请。
一、试验之法
试验之法:
译西书以定是非
其一,尽召疏中有名陪臣,使至京师。乃择内外臣僚数人,同译西来经传。凡事天爱人之说、格物。穷理之论、治国。平天下之术,下及历算医药、农田水利等兴利除害之事,一一成书。钦命廷臣,共定其是非。果系叛常拂经、邪卫左道,即行斥逐,臣甘受扶同欺罔之罪。
与僧道辨驳以定是非
其二,诸陪臣之言,与儒家相合,与释老相左。僧道之流,咸共愤嫉,是以谤害中伤,风闻流播。必须定其是非。乞命诸陪臣与有名僧道,互相辨驳;推勘穷尽,务求归一。仍令儒学之臣,共论定之。如言无可采,理屈辞穷,即行斥逐。臣与受其罪。
观经书以定是非
其三,译书若难就绪,僧道或无其人,即令诸陪臣将教中大意、诫劝规条与其事迹功效,略述一书,并已经翻译书籍三十余卷,原来本文经,典一十余部,一并进呈御览。如其蹐驳悖理,不足劝善戒恶。易俗移风,即行斥逐。臣与受其罪。此三者,试验之法也。
二、处置之法
处置之法,
断绝与西国联系以释嫌
其一,诸臣所以动见猜疑者,止为盘费一节。或疑烧炼金银,或疑夷啇接济,皆非也。
诸臣既已出家,不营生产,自然取给于捐施。凡今衣食,皆西国捐施之人,展转讬寄。间遇风波盗贼,多不获至,诸臣亦甚苦之。然二十年来,不受人一钱一物者,盖恐人不见察,受之无名。或更以设骗科敛等项,罪过相加。且交际往来,反多烦费故耳。
为今之计,除光禄寺恩赐钱量照旧给发外,其余明令诸臣,量受捐助,以给衣食。足用之外,义不肯受者,听从其便。广海夷啇,谕以用度既足,不得寄送西来金钱,仍行关津严查阻回。如此音耗断绝,尽释猜嫌矣。
甘结连坐以考其德行
其二,诸陪臣所居地方,不择士民,不论富贵贫贱,皆能实心劝化。目今宜令随其所在,依止焚修,官司以礼相待。使随人引掖,或官司未能相信。
今本地士民择有身家行止者,或十家、二十家,同具一甘结在官。如司教之人,果有失德猥行、邪言妄念、表率不端者,依今部议,放流迸逐;甘结诸人,一体科坐。其无人保结者,不得容留。
若他人有以违犯事理、传闻告言者,官司亦要体访的确,务求实迹。则掩饰难容,真伪自见矣。
甘结连坐以考其教化
其三,地方保举傥有扶同隐匿,难以遽信,再令所在官司,不时备细体察。除有前项违犯,登时科紏举外,其道行高洁,地方士民愿从受教者,有司给与印信文薄二扇。令司教者,循环报数在官。年终正印官,备查从教人众,曾否犯有过恶。问有罪名,另籍登记,三年总行考察。
如从教人众,一无过犯,兼多善行可指,印官于司教之人优行嘉奖。如从教者,作奸犯科。计其人之众寡、罪之轻重,甘结士民,量行罚治。
若从教之人,故犯罪恶,司教同教戒劝不悛,因而报明官司。除其教籍者;或教籍未除,而同教之人,自行出首者;或过犯在从教以前,事发在后者,罪止本身。同教之人,并不与坐。如此,官府有籍可稽,诸人互相觉察。不惟人徒寡少,仍于事体有益。
其他释道诸人,或争论教法,更不必设计造言,希图耸听。只须分民司教,亦同此法。考察赏罚,谁是谁非,孰损孰益,久久自明矣。此三者,处置之法也。
第八节 徐光启对参议的解答
已上诸条,伏惟圣明裁择,如在可采,乞赐施行。
臣于部臣为衙门后辈,非敢抗言与之相左,特以臣考究既详,灼见国家致盛治保太平之策,无以过此。
傥钦兄部议,一时归国,臣有怀不吐,私悔无穷。是以不□罪戾,齐沭陈请。
至于部臣所言风闻之说, 臣在昔日亦曾闻之、亦曾疑之矣。伺察数岁,臣实有心窥其情实。后来洞悉底里,乃始深信不疑。使其人果有织芥可疑,臣心有一毫未信;又使其人虽非细作奸徒,而未是圣贤流辈,不能大有裨益,则其去其留,何与臣事?
修历一节,关系亦轻。臣身为侍从之臣,又安敢妄加称许,为之游说欺罔君父,自干罪罚哉?窝恐部臣而伺察详尽,亦复如臣推毂奖许,亦不后于臣矣。
臣干冒天威,不胜惶恐待命之至。
万历四十四年七月日
破迷
明季上洋徐文定公译
破迷题解
《破迷》是“明季上洋徐文定公译”的抄写本,共面,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徐文定公,徐光启,字子先,号玄扈、吴淞,上海人。生于年,年中进士,年受洗,教名保禄Paul,葡萄牙传教士罗如望Joāo da Rocha施洗,卒于年。与李子藻、杨廷筠并称为中国明代天主教三大柱石。但原本中有前朝洪武太祖字句,又提到在崇祯十四年发生的“旱蝗凶荒,广久府大荒,民死无数”的历史事实,又有观音居普陀清兵扰害不能救己的记载,则知此书非出于徐光启手笔。作者又可能是清初上海人,或徐文定公的后裔,或其裔孙将徐氏遗著补成而付梓,因为此书从“近见上海潘尚书,先时父母,家贫坟小…”起详述潘尚书家中事故。潘氏与徐氏有姻亲关系。
破迷目录
破迷题解
破迷目录
前言
第一节 破人迷风水地理
第二节 破迷命理
第三节 破迷信择日星宿吉凶
第四节 破迷占卜
第五节 破世人迷相面为不知性从天主
第六节 破迷后世忘本误认玉皇为天地之主宰
第七节 破迷佛氏
第八节 破迷云长屡封,可知封神之概,大率如此
第九节 破迷三十六位,天朝神道,刘猛将等
第十节 破迷张天师,行云布雨差神动将降魔卫世
第十一节 破迷八仙长生在世,今不见有仙
第十二节 破迷施相公
第十三节 破迷十殿阎王,掌握判断生死非理之事也
第十四节 破迷真武玄天上帝得道之伪
第十五节 破迷观世音,能千手千眼救苦救难
第十六节 破迷达魔得道成佛,乱说经咒,楞严咒、大悲咒等
第十七节 破迷敬祭家堂,反得妄本之罪
第十八节 破迷灶君不是天神,乃砖瓦造作为爨
第十九节 破迷五圣可通天
第二十节 破迷本府城隍,擅行祭赛
第二十一节 破迷梓童帝君、陈子春、并三子,为三官大帝
第二十二节 破惑信三茅真君,茅山道士之法
前言
大帝封闻聘为中岳嵩山崇圣大帝;崔英为北岳恒山安天大帝;蒋雄为西岳华山金大顺圣大帝;封文仲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部(雷)二十四员天君:名号邓忠、辛环、张即、陶荣、庞洪、刘甫、荀章、毕完、程元、赵仁、董全、袁甫、李德、孙良、柏礼、王变姚。
第一节 破人迷风水地理
孟子曰:“中国上古之人死,即委之于壑。”古人朴实务本,以为肉身原是土为,既死必成朽腐,于泥同类故委弃之也。文王发政施仁,泽及枯骨,葬埋之理,由是起也。以浚孝子慈孙,掩覆其亲之尸,乃不忍视亲骸骨,湎然暴露,以入土为安。古人并无风水葬法。但择高阜之地,不宜低下水淹,蛇虫树木根枝侵害而已。后出郭璞,因贪自己利禄,伪造龙穴沙水,名天官书又能从此法。点穴葬埋,泽及子孙,能使永远福寿富贵。骗动君王贪欲之心,要做风水以为永承帝王之业;不但自己爵赏名高,而孙枝生业,远布不朽。世人因帝王有此作为,则人人皆尚,以请地师安葬,活龙活水之地,以求后福焉。此乃郭璞骗人之计,引诱世人阴害世人真命之恶也。殊不知未出郭氏之先,人品忠厚、家业悠久;既出郭氏之后,人品枭落、利禄反掌、寿数亦短。悟道者伤之曰:“风水人间不可无,全凭阴德两相扶。富贵若还风水得,再生郭璞也难图。”又曰:“阴地不如心地好,多谋岂是不谋高。”可知高人达士,原知地理之谬,故言之以警世人耳。再论郭氏为君谋永贵,立于不败之地。而郭氏子孙非在江口捕鱼为生,或到下路风水为活,但璞享年四十二岁(被王敦所杀),子孙又贫,丁户又少。昔又杨筠松,因做风水而受戮,且绝嗣。又论古来帝王,普天之下,凭他主张。觅一极妙永远福禄之地,而推见风水。帝王大业,十年上迁变者有之、百年后迁变者有之、三百年变动者,可谓远矣。后人极多诡谋,而反易于变迁。岂非天命靡常,人事得失。当知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不宜诡谋于地,以坏心术乎?当知人事如此□□。天理未然□□,尝闻人贫辄骨,父母死无葬身之地。日后子孙,反得腰金衣紫,位登极品,无所不致;造作风水,以为永计。而子孙反速襄败。古人云:“朱门生饿殍,白屋出公卿。”此富贵贫贱,理当轮转,独不言在风水中生出也。近见上海潘尚书,先时父母,家贫坟小。反出尚书,做了尚书,将赵家浜来龙占尽做天皇龙巽龙风水。福地七八坟,公占五六十亩。妆尽二方血脉不二传其子孙。三年前,住四春堂,香楠楼,照宫内式样精致;三年后,住破草房,衣食不全,饥饿不能出门户。又见前朝洪武太祖,少贫贱,不能做大坟。至登九五,后作皇陵,占尽天下风水。不勾三百年,子孙一败堕地。为君为相,做大风水,尚且如此而已,况小姓人乎?今有愚人家中活得命,不知上帝相助,便骄傲起来。说将自己的钱,做自己的风水。必要自己看得好,福荫子孙。图做上好风水,必竟要起争端,起讼破家。是福未至,而祸先到矣。故妄图风水,泽及子孙者,为不知上帝之命,犯第一诫:逆天命之罪。风水骗法,以人心之私欲,骗哄上钓求饵。事无天理,专心为己,不顾他人,事不公道,单为已私用钱图好风水,岂不犯天理至公之法乎?此理甚虚也,况人之父母,在世:子孙要死、子孙不成器、横恶费家、受囹圄、子孙生病,此乃上帝之命。父母妻子不能全顾,况父母已死,将已朽之骨,请一伪师,择一伪地,欲伪全子孙日后之富贵利禄,其可得乎?此人在梦寐中,行梦寐事也,其可必乎?以若所为,求若所欲,尽心力而为之。不若梦寐之无,而后必有灾。故天孝人弃绝此魔鬼说梦之事。安葬父母,但求天主,随我心之安,随我心之便逸,深葬之而已矣。惟求天主永庇,不求风水福荫。徒劳心力,妄费钱财,害人害己,之私忘本天命罪,实大且凶焉。
第二节 破迷命理
自古圣伏羲,造天文。至黄帝有熊氏,命大挠修天文历数,作甲子定时日干支,明四时节候,不差度数,以使后世易知节候。知稼穑之宜,生生之原。国家钦天监。因此设也。后周文王命姜子牙,修天文。前汉张良、后汉孔明、蔡伯皆、大明刘基寺、前后五十余人,议论天文,皆依西历为宗,传书至今。盖因人祖,亚当厄袜,起自西土。中国天文之传,亦由西来,屡易天下。制度考文,且遇秦始皇,烧焚典藉,天文后修有误。查汉已前,并无人造算命之书。后至唐朝有李淳风,幼习天文,困居穷苦。且子有不肖,彼将天文之义,借端生花,造成算命书义,传为养生之业。彼国朝因西夷起兵,要中国之女和亲。无奈许之,女到外邦,不服水土,而死亡。夷人屡次又来求亲,甚亏体面,无计可退。淳风做合婚之书,上献,以为退兵之策。使人送之外夷,说欲为夫妻,必须男女八字配合,不犯恶星,方能到头;如犯者,夫妻长短夭亡。夷人将书配合,信以为真,故绝求婚之事。中国复名合婚之书,是为杜譔灭蛮夷之经。以后人称李淳风为仙,因能伪造算命书也。后出儇佞之徒,学此命术,游食江河。以骗人活计,伪称半仙。关关簧鼓雌雄其舌,见人衣衫破损,便云几载时连不济。面瘦肌黄破财失脱,多病有灾,说话愚呆,目下是非口舌,切莫恩中遭怨,多因义取成,非客来车马轻裘将长生成富贵。见他服色整齐,褒他小富由勤,大富由天,说时不准。探父母存亡兄弟多少,一味敲东击西,道张说李,将机就计多网撒阑,无花起样。探人动静,因此情疑。人将八字与他算问:如见官府,审问成招;如白日见鬼,在彼口中。富贵贫贱,由他判下;乱许科名,决断士子。畅谈顺逆赛过苏张,舌侔孔明无二。所以不但惑动愚人,且也可骗高人达士。妄言世人祸福,喝张道李,蛊人心志。说他好,起人骄傲动其贪谋;说他不好,使人忧苦。以速凶祸,说父子相刑。人子短长,心生枭落,伤败彝伦。说夫妇相刑,男女好歹,伤风败化使其夫妇不睦。有影无踪,无风生浪。好胜之人,因之贪名图利,患得患失,吮瘫舐痔;无子之人,因之贪名,娶妾、凌妻,争风败伦前此多端。皆伤天理人心,乃因算命信之之愆尤也。有寺人说厶先生算得着,是活神仙。厶人算不准,精放屁是鬼话,殊不知算命有迎春者。下笔排八字,如在家一般,没有春,所以不见准。算命人探口气,如猜拳,算得准猜得着,算不准猜不着。非命难算,准有机关,乃猜着也。有等痴人,想好运,见了算命的人,算算几时交运。排排月建飞星,不知其中罗网,是中了魔鬼的计,逆了上天的真命。所以说来好,竟不准;说不好,便见魔鬼就来弄你口舌,破财以速凶祸。算命人但能与人算,不能与自家算准算命善合八字。一家夫妇该同到老富贵家娶媳妇,百中选一,何故仍有夫妇之长短不齐?贫贱之家,多合八字,也不该有鳏寡孤独。依此看来,命不准,不该信。又当知世人八字多有相同,我见富贵人与贫贱人,年月日时同。故命书上,先已机关。记破一念之善,善星临之;一念之恶,恶星临之。天上无善无恶,善恶星宿,乃姜子牙所封,阵亡之人名。如纣为天喜星,纣妻为太阴星,无相干。但云,善为天上天神;恶者,罚在世间为魔鬼。古云:人若如此。天理未然,固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上天真主并无形天神,听主命。因人行事善,我性则裁者培之;人行事恶我性则倾者覆之。命有真命,非人算的命,乃上主把握。自然定当人不能知半点,人不能算,人不能定,故夫子所不言。智士不惑,有智循天理,便成;无智失天理,便覆。
且论上帝,因露济弗儿等三品天神傲恶,贬入地狱,化生人灵于世。罚有三仇;一肉身、一世财、一魔鬼,使人战胜三仇为肖子,济之大天堂。人为三仇引诱,为魔鬼之奴,与恶魔同入地狱。人生于世,性为灵魂。有天爵形为肉身有人爵。人当尊性贱形,不当尊形坏性。性者乃依主所有,长生不灭。形虽赖上所扶植,乃依父母所生,必然要死,此为暂时不久。人因物欲蛊蔽,迷昧真性之天爵,本然之良贵。反慕人世倏忽之人爵,贪恶犯罪。所以不明性道人道之巨微,上天天爵为真福。中间人爵为暂福,你看人全福无缺,能永成全有贵长多疾病,夭折。富者亦然,且不能有富贵。有富贵,无子孙;有子孙,不能富贵。有富贵,不能多寿,且常有患难,不能保全身命久长祸福。眼见国朝大乱,富贵之家,多患死亡。丧国亡家,倏在旦夕。不能存保固城之难,如升天覆败,易如燎毛。人不明天主覆庇之灵魂,极公一体相爱。而肉身上虽有富贵贫贱,人自不明为之尔。若良贵,则人安得而贱之哉!世之尊形,而以富贵为贪,以贫贱为嫌。若能真性者,看明富贵人,罪孽多,灵魂反苦;贫贱人,罪孽少,担头轻,灵魂乐。主经云:“能受世之贫苦,再不为恶者,吾与之以万世之永乐;如受暂世富贵,而骄傲为恶者,吾罚之以万世之永殃。”世人管肉身之富贵长喜,并算望运到,不知死期忽到,上主将你一生功与罪,较量比算,积算罚罪下永苦狱。天学人,劝天下弟兄,不必算肉身上命,善恶当算自己真命。一生年月日时,所犯罪恶多少,及早翻悔转来,改恶迁善。勉强努力,继习善功,可引之升天堂也。
第三节 破迷信择日星宿吉凶
上主生日月星宿于天,按昼夜四时,使民耕种有节,劳逸因时,养生之利。其恩惠广大,无有穷尽。天神纯善无恶,惟贬世魔鬼极恶无善,千方百计,诱人犯逆天大罪。当想天主爱人至极,再无一毫恶念。生此恶星恶神,在天择世,年月日时,以为吉利。择日之因,出自魔鬼之计,弄人下狱。昔周朝姜子牙,行此劝忠之计,追到首将。阵亡张仪为玉帝,共七千馀人,并阵亡约万人。为万星转劫,其封神演义可证。如纣为天喜星,纣后姜氏为太阴星,徐益为太阳星,邓九公为青龙星,高衍等封为三十六天罡星,陈继真等封为七十二人为地煞星。封神演义诰书,称为万仙转劫。后出李淳风作灭蛮经退夷求婚之计,将此天罡地煞诸星名号,分为吉凶,排列在年月日时之间,教其子算命择日赚钱。后人依凭魔鬼所传,不明正理正道,惟顾骗人养生。世人俱为魔惑专心极虑做此逆天之事。上主并无此意向人为灾,妄意吉星之可当,凶星可避。趋犯贪谋偷避之罪人,以疑惑而以此信皆为不根,人不能以本心之灵而反悖逆上主,不能从正,以行事;意从魔诱,以贪永利。贪妄之念,甚不合天人之吉凶,人力焉能趋避,有钱有谋可以取吉;无钱无谋则罗凶祸,上主亦不公矣。假若吉凶可以贪谋,世间人皆选吉利之日,而人人所行必吉,皆当永获必利矣。何乃凡事如棋局乎?此乃魔鬼私贪诱人之财,人人倍从。凡有冠婚丧葬,起造大小所为,无不句句于是为安。我见贵官赴任择日同,而升降各异;出兵对垒择日同,而存亡各异;嫁娶择日同,而鳏寡不齐;安葬择日同,而兴败不一;名利择日同,而高下亦异;起造移居择日同,而襄旺不时。世间作事多有同日同时,而祸福各遇。可见日期吉与凶而无据验矣!而人于此,择吉反凶、择凶反吉者,强应之之曰:“日时本是同吉,而各人命运不齐,故多从违不一耳。”呜呼!人心何贪谋,何多虑,作此悖逆天理之事。不知形者克坏,无形者不灭。世人一切有形之物,性有迟迷,兴旺循环,必至之理人,安得巧计以逃天命哉?以我心循正理,图以畏天命为心。择人不如择心,必当以安心为善,以为世事久长之计。凶吉之星,必在自己招犯,岂在时日干支,孤虚旺相之属哉!
第四节 破迷占卜
古圣王伏羲氏,排画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为八隅,定东西南北为四方,始造地舆图像。将日月观则度数,以量天文;合同三百六十一度,以轮四时八节之候。候万物土气生生之原。作正天文时宪历,传留天下。知天、知地、知人、知和万类,土气风气之盛襄。以明植物、生物、成物、生民之理,使知种物五谷之气,使并土地之宜,以作生生不绝之原,所以安身立命之大道。后至周文王被纣囚于美里,故作易经,亦圣天文,合极致之理,非卜为一已私向也。故孔子曰:“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朱注云学易,明乎吉凶消长之理,进退存亡之道。固知从天理为顺,悖天理为逆。善也者,吉之谓也;不善也者,凶之谓也。后鬼谷子,借此吉凶二字,做出一段魔书,坏乱先圣之大道。插入文辞彖象,吉凶在于死生祸福。而要窃天权,忘言祸福,骗害惑世愚。世人见浅,明悟卑陋,不明大道。每有些须小事,以卜决疑。是以是非颠倒。以凶为吉,以顺为逆,妄图利已,灭绝天理,掩耳盗铃。但知卜以偷生免死,为趋吉避凶。不知君父纲常大道,不以义为利,而但以利为利也。皆小人藏头隐面,为趋吉以求生,以害仁为吉,以杀身、以成仁为凶。大事如此,小则亦然。则与屈原卜之大异,与古圣贤以易道,明天理之人情,自卜于心,大相舛背已甚矣。卜之私意一萌,则为所不为。欲所不欲者,卜之流害无穷,且杂乱于灾祸。完香、完愿、赛祭、妄费钱财,甘心如此,以为救命。不论大小正直邪曲,妄视仰天问卜。如此之人,先自着魔,又呼魔鬼之名,行魔鬼之事,是卜也岂非魔鬼指人之所为哉?况名利、婚姻田房、宅宇、词讼、寿数、疾病、死亡、求子、求财,皆乃上帝从公默赋罚自有一定极公之予夺。岂私密计可援回分毫哉!世人不明古人八卦,定四时之天文,作易之奥义。孔子赞易之文辞,而强应之曰:“卜,自古圣起传至今”,而不知世弃道微,加所云。人卜之之体岂不悖理太甚?作事不合天心,而行此魔鬼之术乎!故天学人卜,犯第一戒,弃绝不去。问卜求签、起数问仙,已知虚妄无头,皆为鬼话。如有疑难大事,唯想念天主大恩,当致公俯首顺命而已。可悲人心之危,担此极脆之肉身。每与魔为侣,肉身从世,每每惊惊张张而问卜焉。而灵魂日及天主,要将一世所行之善恶,合算较量,无计可脱,可以幸免分毫哉。徒赋人灵,尽为物欲所蔽,何惛迷之甚。不以天理、仁、义、礼、智、信、而自卜之于心,惟以私意苟且之卑识,问魔鬼。故知虽卜之小事,而其逆天向魔鬼之罪大矣。当熟思熟察,天理本性之大道,尊守。庶不陷魔鬼之诱感,骗弄人于幽暗之地也,卜岂可信乎哉?惟以人心与天心相合,为真卜也。
第五节 破世人迷相面为不知性从天主
人之面貌,乃上帝借父母气血而成之,故所有厚薄。风土有厚薄,奉养有厚薄。古贤曰:“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知面亦从心矣。譬之树木择于滋润之地,培之植之,枝叶茂盛;生于枯地,失之培植,则枝叶萧条,此一理也,世尚达摩相、麻衣相、相有多家,皆不明天性来历,而求本性之原前。前僧皆不识字迹,不知文理,在世日常言人之生死祸福,以骗衣食。后有志巧之士,冒二僧名,作此相书以为渔利之计。内首章以明心法云:“有心无相,相从心生,有相无心,相从心灭,相原无据矣。”又曰:“古人面似兽,常有大圣德。”人表似人,兽心不可测,风鉴能相人外面,不能相人心迹。人欲使人相面,何不自己相心?揣骨不如揣心,心善即相善,心恶即相恶。仍重人性之本,不重人之外貌也。且上帝赐人世之利禄,不时予夺,欲人憼悟,恐坏性也。古人云:“谓人争为外物,谓天爵为良贵。”孟子曰:“得人爵而弃天爵,终亦必亡而已矣。”安得碌碌人面兽心,而称相之善哉?总世人难逃上帝之鉴,鉴之以心,察之以所行之善恶。天学友从上天之命,苦守十诫;世人上不守天命,为犯罪。当行天命之理,留心默想,辨论明白。不当以外面问利禄,起骄傲,争英雄,而获逆天大罪之永殃也。去恶行善,此穷理必至之相法也。此天学人,毋作千年计。自相自外貌前后体段,必定之理法也。呜呼痛哉!愚人不以活灵魂上每日默想,想心上做工夫,而以肉身面孔上求利禄,以犯妄求之罪,逆天理人情。起骄傲、贪婪,而与有形魔鬼谈论者,犯第一诫也!
第六节 破迷后世忘本误认玉皇为天地之主宰
封神一节在于有天地以来三千五百年后,文王为方伯时,北伐猃狁,统军首张佯失机,七千馀人死难。猃狁猖獗,反欲加兵上国。文王募士对垒,百姓多股臊战惊,民心皆扰动。姜太公设施一计,劝忠报国激浊扬清,死加谥法,乃封神立庙之始也。在洋子江中,起一庙宇为玉皇庙,将阵亡首将张佯封为玉帝,即今称张大帝也。妆塑金身,将阵亡诸将一一褒封追封。黄帝时武将柏槛为三界首领,八部三百六十五位总官正神,追封黄天化为三山正神;追封黄飞虎为五岳之首,执掌幽冥地府。东岳泰山齐天仁圣大帝,总管天地人间,吉凶祸福。封崇黑虎为南岳衡山司大昭圣大帝,封闻聘为中岳嵩山崇圣大帝,崔英为北岳恒山安天大帝,蒋雄为西岳华山金大顺圣大帝,封文仲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雷部二十四员天君名号:邓忠、辛环、张节、陶荣、庞洪、刘甫、荀章、毕完、程元、赵仁、董全、袁甫、李德、孙良、柏礼、王变、姚宾、张诏、黄康、金洁、吉立、俞庆。人德星君,罗宣火部五方。朱招、啇震、方贵、王蛟、刘环、吕岳为主掌瘟癀,昊天大帝瘟部六行瘟使者:李奇、朱天右、杨文辉、陈庚、孙通封、姬叔度等。二十八人为斗星:封徐益为太阳星,纣后姜氏为太阴星,纣封天喜星,子殷郊封为后土之神,邓九公为青龙星,杨任为太岁星,乔星明等日游夜游之职,开路神方相四天王。王魔、杨森、高体、轧李、兴霸,为风调雨顺。魔礼青红海寿弟兄四人,并高衍等封为三十六位天罡星。封陈继真等为七十二位地煞星,并厶将封厶元师,厶兵封厶天尊,皆同张佯凌宵宝殿家中配享着封神演义一书,至今传焉。文武兵将,各二号封。春秋二祭召阵亡子孙:能文者,补文官;能武者,袭武职。性愚懦不能文武者,与之田产耕种,免其粮税。主祭祀焉:其各阵亡子孙,蒙君恩赏,泽及生死,是为首倡。勇往前趋,执戈执锐,北伐猃狁,犁庭扫月,进至太原,此乃姜公之计也!劝民奋勇之效也。
后以僧道巫尼图利贪名之辈,得此之因,蛊惑生民,妆像建殿引诱愚人,求福免祸焉,非为彼有生死之权。祸福之柄玄之耳。及至世衰,远道衰微,渺不合有。淫祠载道,妄费生民之膏血。其陷失根本,一味信从魔鬼,抗巫上帝。至使天下万民,徒生若死。昏昧灵性本然,生窍溺于杨墨异端百出。皆不知人道真命之所由来,谄媚魔鬼,害已灵魂,死当陷于深阱。是上帝矜怜我等,降衷为人,在世阐明古典,上帝亲传天道、地道、人道之正理,因性超性之奥义。与我中国尧、舜、周、孔、明、德,厥中明命之一脉,辩异端距杨墨。自愿受苦受难被钉十字架上死,救赎天下万民之罪。死后第三日复活,四十日升天。选宗徒十二位,徒从一百二二十人,赐以圣宠,能知万国语言,分布天下,遍传圣教,以救万灵。拔我之万罪万污,证我之光明正大。谕守十诫:一钦崇,一天主,万有之上;二毋呼天主圣名,以设虚誓;三守瞻礼之日;四孝父母;五毋杀人;六毋行邪淫;七毋偷盗;八毋妄证;九毋愿他人妻;十毋贪他人财物。遵守十诫己爱天主在万物之上,与夫爱人如己。普世遵守,顺者升天堂享福;逆者堕地狱加刑。辟佛补儒,阐上帝之真宗,破轮回之非义,所言天堂地狱,实有正理。非是释道所言?十殿阎王,刀山汤火,香花灯烛之谬说,以骗世人,陷害灵魂。故特翻译《天主实义》、《畸人十篇》、《三山论学》、《庞子遗诠》、《圣经直解》、《灵言蠡勺》、《辨敬录》、《答客问》、《天问略》、《简平仪》、《圣水绝言》,多书不能尽述。以醒中国学士之心,不惑於神仙佛祖菩萨,此皆妄本之徒。引人当认自己灵魂真主,孝敬之,向之。尊守十诫者,必获常生真福。恶逆子,皆己生天生地生万物,养存我等本性之大父母,而不祭不拜以土木虚像,谬认冒名。所谓王帝张佯者,乃姜子牙所谓追封者,贪福贪利。拜彼若有灵赏我,祭彼若有灵罚我,罪莫大焉,惺之悟之。是后昭王时,圣道衰微,性命失学。
时有李耳,貌古才高,为时所重改名老聃,世称老子迂谈阔论。惑世创为《道德真经》五千言,经云:“生我之时无日月,乾坤尚且未团圆。世人不识人真性,先有我时后有天。”立此异端之教,采阴补阳,炼丹辟谷,运气吹嘘,皆从有形上立法。伪言常生秘术,惑世诬君。周昭王妄信,拜为柱下史之职,激浊杨清,谬叨天权。自序始以来,我在母腹中八十馀矣。无父有母指李为姓,年至六岁四师指教,传习长生道术,昭王心痴,即拜为师,以求长生。杨曰:“如得西海灵芝不死草,九炼丹成。”昭王即命之西海寻采,老子乘青牛出涵关时,年已八十余矣。因路途劳苦而死。随从者,皆魔鬼之流,欲邀君赏。报昭王曰:“李老乘青牛而飞去矣。”昭王信骗,追封老子为太上老君。随从之徒,伪造真经为玉皇宝号,伪言七世修真体道。将姜子牙所封玉帝张佯,虚应故事,以为张佯玉帝。是光严妙乐国王之母,宝光无嗣,因而仰天求子十年。母梦见元始道君,手捧玉孩儿因而受孕,次年正月初九午时,生张佯。十六岁弃大位,隐于普明秀岩山,丹成道得。老君是周昭王臣子,玉皇是姜子牙所封。有天地以来,三千五百馀年,先后之人,皆以死故,焉能掌握天权人世,生死祸福之事?此乃东塔西连,无根蔓叶。后有宋真宗,妄信道术,封老君为清净自然王,封张佯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昊天玉皇大帝,旗封招阳候,鼓封镇远候,锍封飞天无敌大将军,枪封标贼神君,马封威望伯,并崇之虚封虚赏相继至后之而不鉴之,而不戒之。
哀哉!切论人君位极,只少长生。老子采炼吹嘘之术,皆从有形动人,皆为魔事,皆□外求。不知灵魂乃无形贵体,虽获永存不灭。然而求知之道,必待造物主亲传正道,古典新经及降生救世。圣宠七端:一曰洗涤,一曰坚振,一曰解罪,一曰圣体,终傅品级贞,守十诫战胜三。信望爱三德,七克四终,多端大恩方能行人世之险路。知固性之理,行超性之义,方能成大父母之丕基。岂得泛然信从,以昧性道不灵甚矣。老君后徒,以采炼获长生者,其子孙皆该长生于世,并不见千万岁人,生活人间。若丹成不死,此辈后裔该当敌国,点石为金,毫不见其影响,徒哄妄本之人。譬之沉溺大海,随手所择竹竿木板,皆可以救命,不得相继而死耳。徒乱天主之法,死期忽到,地狱永殃,在所不免。悲夫!是以我辈逢人便说:“引人认主,盖欲破其所迷,如醉觉梦醒。人人为上帝之肖子,稍尽涓埃之报,士君子凡有所疑乞面陈之解之。”
第七节 破迷佛氏
中国汉哀帝元寿二年,四月初八日生释迦者。彼所谓佛氏始祖,乃小西洋天竺国、印度邦人,其父名净梵王,母名摩耶夫人。小名悉达,号释迦,法名如来,妻名婆耶氏,妾名罗如罗,子名罗候罗。生于有天地以来五千年之后,依然有父有母、有妻有妾、有子有孙、同我人类,是亦天主所生之人。后因汉明帝,轻言梦兆,求书天竺,酿成后世之浮屠,君子不能无憾,其教始阐闻中国,其徒众专为生计,虚驾不根,狂言斯诳。世之愚夫愚妇,设为轮回孽报,劝人茹素,使人妄本。以为自我释迦升涅之后,东渡众生。佛徒迦叶、阿难、文殊、普贤四大菩萨,着我佛祖出世,不由人道,破母肋而生,其母即死。落地便能行走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天下,惟我独真,立地成佛!九转皇宫,济度尘世,古佛燃灯点化。凡人能诵我经者,使能超生脱死,即生西方净土。莲花化生,辨曰:“且如我人之生,必由人道,今彼破母肋而生,而不能救母,亦可谓大不孝矣!人道三岁能行,彼落地即走;人三岁能言,彼落地便言;人若如此,便为怪物安有天地?”五千馀年而曰:“天上天下,惟我独尊,岂非抗诬上帝?妄窃天权,虚诞无理之言乎?信之而佞佛妄本,其罪至大。”据其释典,佛年十九岁,游猎远方。本国邻邦侵战,力不能恢服,间阻雪浪山,用粮尽绝。心生一计,即以念佛茹素为教。同随从者百人,皆为佛家弟子,每日每人托化钵米七合。随缘度生,到处夜宿,口称南无阿弥陀佛,沿门造化。此方之人,怜其贫苦,施给衣粮,年至六十三岁而死。
因我汉明帝十七年,帝梦金人丈六,手持一弓二箭。明帝明晨,选秦暗蔡景详梦。二人逢君曰:“乃西方佛也,陛下有平生之兆。”于是明帝痴心,即命秦蔡往西域求经、寻佛。于时秦暗蔡景以君命远诣,印度请经,赏以符节,谕以求佛。寻至雪浪山,问其里老曰:“昔年有明释家,避难修行在此。多年,后有官兵追捉,吓死。但闻吓死如来而已。”秦蔡自觉毫无头绪,且在外已久,思归无计。即得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树上之言为题,伪造佛经四十二章,将白马跎回,即塞其责而已。汉明帝因得此伪语,作清凉台贮之,颁谕大臣,当看经救众。秦蔡各自心中暗想:如此恐误国事,又不好违逆君命,又复一计,将监牢该斩强盗,只存十八名。论之曰:“圣上赦汝等一死,削发为僧,除却烦恼障,除却贪嗔痴。当改恶迁善,看经念佛,吃斋守殿。”其义取其发去,则不能逃遁,擅入人家,易于捉获。贪嗔痴者,心贪为贼;嗔怒□人,痴心为财,被遭大辟。避世言十八尊罗汉,起世故也。此辈已死,后有懒汉,投入空门,游手游食,造化反得过日;又有无依幼孤,残疾贫老,随缘造化;又有智士才人,遇难遭变,亦入其群。生起大大花头,与人修斋设醮,忏悔度亡,预修善课,喜舍结缘,妆饰造殿此等恶事,骗人财物。此辈为民间之蛀虫,色中之饿鬼。说转劫,每劫七万八千六百馀年,胡麻劫、养子劫、天下园林树木劫,俗云丈二和尚,摸渠头皮不着。一味瞒天说谎,毫无根蒂,皆要斋僧布施,度人无量。唐有达摩,伪言一苇东渡度人,不识字迹,化点一指禅一拳禅,流毒至今,家户尽填入骨髓。
孟子曰:“杨墨之道不熄,孔子之道不著。”明帝以虚幻之梦,信秦蔡之伪,永尽天竺,酿成后世之浮屠。虚费忘本,流毒生民,万世之罪人也。君子不能无憾焉!古来奉佛,自明帝十七年起殿,十八年已死,何长生之有?梁武王信志公和尚,前庄箬笠。盖前生之因果,舍身同泰,后遭候景追来,仍吃荤腥,饿死台城,而佛不救何哉?而后人妄作梁王忏,以救后人耶!佛以么么小人,抗诬上帝,要窃天权。妄言死生祸福,骗人钱财,乱人心志,坏本忘原,如浮云之蔽日瞒昧昭事之正典,其罪之大可胜言哉!
第八节 破迷云长屡封,可知封神之概,大率如此
云长乃三国时,山西蒲州人氏。初姓施,因黄巾贼乱,杀害之民督邮。逃于关西,以鸡血金面,指关为姓,遇刘备张飞于桃园结生死交。后因曹操弄权,兄弟立请孔明,拜为军师,共扶汉室。刘先主鼎足三分,不料失守荆州,中吕蒙、陆逊之计,兄弟受刑。后主感其忠义,白帝城立庙祀之。小说中,有普净长老,点化魔话;或人二十一史中陈寿,三国志中,并无点化之言。不足信也明矣。后因世君激劝忠良,封为马赵温关。前朝万历初年,封为协天上帝,初带将巾,后改冲天冠。后至天启初年,又封三界伏魔远震天尊:关圣帝君,上管三十三天,下管七十二地,中察儒释道三教善恶。若论云长生前忠义之可钦;死后千馀年,褒封之高尚,此乃劝忠效法耳。以实理论之,实非真正上帝也,此天启世君之封赏也!天启果能掌上天之事,天启亦不当败国而亡也。且云长蒙天启褒封,级重以极;世又谬言,云长掌三天门事,自己不得工夫。当使一天神天将,少助天启,不使玉关失守,或托一梦与天启,不可轻信太监魏忠贤,以至败亡之甚也。云长如果有灵,当知恩报恩,何视其败亡也?故知云长之忠义,人所当知以敬于心,不当谄媚祭拜之,以求福免祸之私也。又当知世君劝忠而封,实非天主真封,三界上帝,察三教之善恶者也。又当知此诰之封,必出在张佯,开天体道之上。玉皇若失权矣,关羽得掌握天权。天启封至冕旒,掌握天权,天启祸患,不见相助相救。世人五月十三,白鸡之祭,便可求福免祸乎!
看来凡事必由天主命,然又当知忠义之魂。若或在天,必从主命,至公无私,必不肯受谄媚之祭。以私而祀天神,未必福,反取罪。所以推明,天启封云长之事,而可知古今封神之概矣。眼见云长如此情由,况他恶人横死,世俗误尚之神佛乎?概可知其详矣,概可知其非矣!为知千年之后,倘斯文降灰劫,而人书失证,后人但见三界伏魔上帝,上管三十三天之扁额。异端好事之人,造作伪书,后兹蛊惑,以为关羽,乃生天生地之主宰!后人可不误认云长,乃从古上天第一之真主也。想论日后惑认云长真主,即今惑认玉帝为真主也。殊不知玉帝乃姜子牙,所封亡将张佯也!后之老君之徒,插入老君之教,将元始道君虚无之名。今俗妄信妄从,反把一个生天、生地、生人灵的大主宰,从古圣昭事之上帝抗违了。反去祭拜土木之虚像,坏我生死之大事;妄费民财,反遭重罪,而不自省察,反以为功德,做出许多没天理情由。贪生怕死,求福免祸,皆向反贼乞恩,是罪是功,人人当清夜默想,自己性道之根原。譬如遗腹之子,不以理推原本,而从然以他人为父之罪,罪之大者也。悲夫!天学人,凡遇魔鬼事情,必反覆辨论明白。惑为魔鬼诱引骗,极为投机必入其网。世人若好此面,不好真性攸关超性之神功。死后必与魔鬼同入幽狱。故屡破世迷,援引之于天堂之路也!当熟思之!
第九节 破迷三十六位,天朝神道,刘猛将等
普天下万国中,皆不信在生恶人,死后为本处神道。惟中华上国,明理之邦,文献之地,反信巫人造此恶孽、费财丧命之事。而松江人民,最愚最懦,由信之之甚也!故松江府志有诗云:“送人上马扶出门,家人啼哭等招魂。”还有信占卜,许三十六位冲犯之人,以其为病人随筵上神道而去也。古圣致理行祷者,盖以病人心中,自恨一生所犯逆天之罪,而痛悔前愆;立志以后,改过迁善,以祈上帝之佑。今人不能悔过迁善,一有病症,不知自己做成本原不足。酒色过度,七情所伤,就去占卜,发愿许神,疑惑向所作事,惹动灶君家堂,冲犯五圣等神。魔鬼乃天神贬罚,其计能通天辄地,变幻百出。就钻入人心,并打卦人心中。弄你费钱祭拜,以入其网,拖人下狱,做此魔鬼之事,即背主忘恩也。如华亭县顾先锋,家住银泾港上,在生为横恶,惯侵钱粮害人。淫赵家之女,抢为妾事,法问死罪的决,何得死为天朝神道?旧青浦上海县刘猛将,幼丧母,父娶继母不慈。小名阿佛,看牛溺死,重固河中,何得救人病患?施相公,嘉兴府人,三岁丧母,外祖妆养。七岁着魔病,十二岁上树捉百歌鸟,被毒蛇咬死,何得救人生死?王岳三娘,刘向贤秀才上京,避雨檐下,诱奸成亲。生子沉香,淫乱之女,何得为天朝神女?钱七总管,其妻贤惠,解粮死干船内,何能救人病症?向人作灾,杨阿太打死姑夫,问成死罪,丧卑狱中,何为天朝神道?海端,号刚峰,为都堂。做人硬直、忠谏,作事为民,不顾生死,死后人祭拜之,亦人虚尚。前九个神道,在天朝,当行布天下万国之人,人知名感德,何得松江近地面所在?为灾作祸,此非天朝正神可知也。就其本原出身,皆不正道,不忠不孝、不守皇法、不循天理、及死皆遭横亡,亦非忠君孝父,尽□甘难,何得恶人死魔鬼侮弄?便信为天朝神道。世人不知魔鬼,因人行事,弄人心腹,费财。冒顶张三、李四,东宅土地、西边五圣,土木名色。或顶横亡牢狱人名,或顶人家父母叔伯、亲友状貌语言行事,呼出鬼名作祸,讨荐拔、讨锭帛、明衣布疋,以彰魔鬼之事,殊不知锭帛古时没有。自宋朝蔡伦在山,作为养生之计,起造,魔鬼何曾要此等东西?亦因人作孽耳。魔鬼将机就计,千般百辄,弄人心志,魑魅魍魉,为鬼为神,为妖为怪,为邪为正,皆顺人行事,并非死故之人,忠良之魂,何得为天朝神道?向人讨东讨西,诈酒吃,要鸡、要鸭、要妆塑、要修理,若否则为灾作祸,发寒发热,诈害愚人。信之受骗,甘心费财,卖男卖女,买性命,不好死了,说夭命。若论献菩萨买得性命,富贵之人,再无夭亡;多该有寿有福,祷神有益,妆佛造殿之功也。古人云:“信之则有,不信则无。”夫子云:“鬼神之事,我亦难明。”谓人当远之,不宜信之也。世人不守天法者,谁不入其罗网哉?悲夫!你若不信魔鬼为祟作孽,你把一块石头,拜他;说他灵,那石头中就有魔鬼在傍,便作怪起来了。东坡诗云:“偶然刻作木居士,便有无穷求福人。”魔鬼与人为,无非弄人犯逆天之罪,死后拖入永苦之狱而已。
第十节 破迷张天师,行云布雨差神动将降魔卫世
昔天师之祖张道陵,汉时人也。起是周昭王伪信长生道术,伪封李耳为太上老君,惑世诬民,其时张鲁作乱。妖术惑人:说老君梦中传法,以符录印信灵牌鬼决,伪造天书玉匣,皆为魔鬼露际弗儿之恶天神也。贬罚魔鬼在世,所传瞒天侧行之事,使人逆天造乱,后日永殃之病也。后裔张虚静传此妖术,伪作游月宫梦兆,以惑唐明皇同玩美景。唐皇做梦游宫之兆,明早虚静入朝,奉明同玩月宫美景异状,与二梦相合,明皇遂妄信之真游月宫,封虚静为天师法王。王于彩石矶,玩一月宫,台观,与梦中景同。每习宫妃彩女,霓裳舞衣,作乐神曲,日与李太白等诗人、才子,吟诗作赋,尽醉尽乐,不顾国事。宫中安禄山乱宫,涂炭万民,此明皇游月宫之后兆也。明皇与天师同游月宫,信以为真焉。此时太白醉中,往江心捉月而死,伪以为太白骑鲸而仙游,而不知人死而仙游,至今人说太白为仙焉。至宋朝时重张乾耀,号澄素先生,宋真宗封广信府龙虎山,世袭天师府职,衮衣玉带。至元朝、明朝亦信其术,伪以张良为世祖天师,封与天下降魔卫世:护国安生,修斋设醮,有回天之力,济世之功,殊不知皆非公术,乃私术皆魔术也。前者,崇祯十四年,旱蝗凶荒,广久府大荒,民死无数。天师不得与天下之人,求雨救人,驱蝗卫国。且天师本处所属之地方,不能救旱除荒,安能泽及天下后世乎?又想先朝天师,亦受明朝三百年大恩,天师何不修斋行法,遣一天神,少助一阵,此为护国安民也!急难之中无益间时,做戏法何用?岂非露际弗见魔鬼之术乎?天主始初化成九品天神,皆不由血气父母所生,在上奉事天主。行云布雨运雷,此皆为人之事,并无死故忠孝之魂!封为天神名号,封立天将天师、灵魂、邪神、正神,以管人间祸福、生死之事。在世为来应验,说来有灵,皆是恶魔冒名顶替。亦无符录印信关召,忘询古去未来、生死祸福、请将降魔、却病延年,如天师相传之法,非上帝亲传正法,乃魔鬼假传伪法。看真实假,皆侧行天法之事当与逆命同罪,死后当入永殃地狱。故天学人,禁戒弃绝,不动之于心,不应之于口,目不视,耳不闻。其魔传害人之事害灵魂:如空中闻雷,取水作雨;假作白日飞升,登云骑鹤,掩眼避人,诡为五遁邪法、掩眼法。自杀自头,提在手内,复妆如故,能知古去未来,能作金、木、水、火、土,五遁伪法。及天雨天晴,行人病事,人命风水;地理仿仿佛佛若有若无,若应若不应之事是假非真、是伪非实、谬现天堂地狱形像。假知人古去、未来、现在、三世图像,以惑人心,骗人财物,诱人关召死魂。问事、外事、心事、家事凡百法术;用咒、用符,不论大小、精粗、表裹,可以蛊惑人心,骗财活命之事;还有凶恶害灵之事;采阴补阳、炼丹还丹、态经嘘呼吹生、出出入入之事;皆恶魔鬼相传到今。入人骨髓,陷害人之不明不白之地。还有趋吉避凶,生人年月日时,阴谋处胜,实无不祥、不祥之实,惟人好魔,自去择日,行此逆天背主之事,自多不祥耳!天教人生死,但凭主定之年、月、日、时,凡有所作禀命而行,便为吉矣。
第十一节 破迷八仙长生在世,今不见有仙
形者必坏,无形良贵,得之天主不老之术也!魔鬼妄捏,采阴补阳、炼丹运气元法术,必从有形上做功夫,焉得到长生之日?无根无理之论据。世人有仙人:汉锺离乃汉明帝时人,妄得老君长生之术,得君之宠,原有妻有子,但平生好酒再不醉人,号酒仙。今传闻为之,仙寿年七十二岁,死于林下。同时,东方朔自言:“宿昔好老君之术,曾偷西王母蟠桃,得不死术。”后弃官修道仍死。又有锺离之徒吕洞滨:名岩、号纯阳,乃薄州永乐县人。屡举不中,弃家学术法,沉醉岳阳楼,贪恋白牡丹。后名何仙姑,飞剑斩玉龙,点石成金,酒色财气上帝极所厌恶,必弃之永狱。何仙姑乃广州何泰安之女,幼邪淫与洞滨污行,此万代之臭名也。又有韩湘子,字清夫即韩愈之侄,幼读书,后习老君之术,采桃跌死。文公作十二郎文祭之,今存可据。以桃为仙桃,此伪传事也。此乃汉、唐、宋、三代人物安得捏称八仙戏文,而人就以为真也!又如曹国舅,乃曹大本包相,访察取死,又包捉曹曹,捉包故事,极恶之人妄言为仙,同王母献蟠桃度寿。谓长生之仙常在世间行动何事,古书上说来明明白白。今时只闻古人为仙,眼前再不见仙人出友。古时仙在世,但有其说毫无实据。此一段虚文话头,何处有仙?仙在何处?仙出何年?故呶呶救之醒悟引人,当认真主宰收救之灵魂,登天堂受万万年之永福也!故世上所为所作,具是假非真,妄作妄为,陷害自己灵魂,不可胜言也!
第十二节 破迷施相公
施相公乃嘉兴府秀水县人也。父名国柱相公,乳名祖郎,父乃吴江县秀才,祖郎从幼有小相公之称。三岁父母俱亡,外祖张成佑收养,唤名施维祖。七岁时,外祖起屋分折三子请客,不请维祖同席陪客。维祖虽小因气感着魔,在外祖张家作孽,闹哄一载,费财魔退。外祖气怒,即命祖郎看牛,度活至十二岁。看牛到魔殿边,见百歌鸟做窠在鹊巢内,祖郎即跬上树摸捉,不道窠中有毒蛇,却被毒蛇咬伤而死于殿屋下。其外祖收埋在树傍,魔鬼因祖郎横死,每日冒了祖郎之名,向人讨羹讨饭,要起屋妆身,扰害一方。天主乃罚好魔之人之钱粮苦于穷困。此方有巫人乃是有形魔鬼,谬说在京讨封施相公之神职。管民间疮疖刀伤蛇伤犬伤之事,兼管祷祭监坛,前筵设座,至立庙宇本宅之上,以为此方之主。因蛇咬死,祭以满笼,因幼年喜吃馒头,皆以满笼馒头为首奉焉!此乡愚崇奉起,因疮疖、蛇咬,断不在渠手也,人何可不省?
第十三节 破迷十殿阎王,掌握判断生死非理之事也
古圣书典并不传此恶说非理之事。其因起自宋仁宗时,包极承相断郭怀太监阴谋太子无头之事。谬言一殿秦广、二殿楚江、三殿宋帝、四殿五官、五殿阎罗天子、六殿变成姓曹、七殿秦山姓麻、八殿平等姓萧、九殿都市姓薛、十殿转轮姓韩,在于有天地以来。数千馀年之事,何能掌人生死一不足信也?不知夏、商、周、汉、何人管地狱升降勾除?又是何人主管今世俗?信道士者!皆信玉皇主管,玉皇是姜子牙所封阵亡张佯。又是三千五百年后之人信佛者,以为释迦主管,释家乃汉哀帝元寿二年生的,则又大相差远矣,此又不足信也!未闻古降何人,今升何人?人说地狱一十八重,十殿管十重,其馀八重又是何人主管?此情此理又不足信也。世人不知阎王虚伪情由,地狱乃上帝定置至公必不易之法。今凭僧道主持,痴心贪恋世福,做功德荐度,布施斋僧,请十王买脱。则智巧有钱者,生时犯罪买脱,死后有罪亦脱;则贫者愚者,生不能脱、死后灾,当上帝亦甚不公道矣!此不足信也。
阎王所由起因,为宋时包承相审断陈太后之事。郭妃乱宫,兄郭怀太监造谋见陈娘娘有孕,郭妃亦耽娠,郭怀买嘱生婆,至陈后先及分娩至期,将猫用滚汤泡去其毛,装成怪形换出太子。不日郭妃生女,将太子换取以为郭妃生的,仁宗大喜立为正宫。郭后奏谏陈后生此怪物,实为国家不祥之兆,帝怒,随将陈后贬黜冷宫。陈后负屈含冤无容对理。郭又设一计:密使人烧毁冷宫,郭又奏陈后恨君摈黜,烧毁宫围。帝限怒,陈后命推出斩首,众臣保秦又命饶斩,逐还陈州母家,贬为庶人之女。陈后逐去,陈族依靠侄子,不料侄又死亡,孤寡无依所靠。气苦多年,暂居破窑,化子讨饭养活。后因年荒,包相以君命到陈州赈济饥民,陈氏成认包相头额多块,将冤屈苦情发告包相,带回京府秦闻圣上。即发包断对证无头,不获取供明白以服上心。并京国人民心生一计:暗差张龙赵虎假扮阎王锺馗,请召他来作证,将偷换事情说破。郭怀心虚,便将真情招出。定按天下闻名龙图:日断阳间夜断阴,盖包承相之计多用此阴司取证也。包相断明,将郭怀剥皮取死,郭后赐罗绞死,馀党同谋,逐一从公定罪。宫中太监、妃女,尚存又怕郭氏馀党谋杀太子,故又设一计以服众心:假妆十王恶像、牛头马面、刀山汤火、毒龙恶犬、抽肠割舌、磨碓油锅、冰山雪岭之狱,挂在后宫,使宫女观看阴司地府法严,阴府与阳府两相对验。此计无非哧骗宫中之人,不得私行阴谋之事,警戒奸邪之念。
不意僧道画此十王魔像骗人,请王买脱地狱,在此渔利后人,妄信判生判死必由阎君主张,谬使人错认本原。不知天主生天、生地、生人之本能,生者方能死之,生死之权惟天主独操,极明极公毫无遗漏。善恶纤微生死,不成遗漏一人矣!若据无妄之言,死生之权归在十王,其法必乱、其道不公、阎王可请可受冥财;僧道功德人情,则有一王受贿欲生之,一王不受贿欲死之;生死之法必乱,生死大事亦为不公可恨!迷理之后,将天主至公不易之法用钱可买?而及付之僧道之人情乎?天主所定一生之罪愆,岂从僧道而幸免乎?殊不知上帝设天堂之乐、地狱之苦,使恶人不能逃,善人必蒙赏,方见天理自然至公无私也!今人妄信将钱买脱地狱,依天法其罪亦该加等,当如何哉?不思甚矣!
第十四节 破迷真武玄天上帝得道之伪
世远道哀,释道尊崇魔鬼得志,抗违上帝如二片黑云掩日真光。世人任异端时兴,得道方好造殿妆身,就中渔利入橐养身,游荡妄自尊大。狡谲之徒,借言九转皇宫之虚语,言墨辅杨以价同道,以刘义着魔故事捏称真武,得道亦长,皇宫以为可贵之端,说真武乃净乐太子。乃太阳之精托,生於母善胜皇后,怀胎十四个月,临产破母左肋而生。姓刘名度,号长生,年至十三岁弃父母,抛江山游北海,修真三十五年。历尽万苦千辛,功行圆满,谬说观音点化得道。观音长生肠肺甚恶,未成得道,彼即持剑自剖其腹取出肠肺,在北海胜概滩洗净,不意观音变了一鸦,将肠肺衔去,落在北海北极之处。长生即将海带为肠、海蛰为肺,彼仍得活,依前修道不用谷食。后闻肺肠成精作怪,在海中兴风作浪,倾覆船只,取人食之。彼心不安,即跨北海收取肺肠为龟蛇二将,后成道日,投岩化脱金身玉帝。即命为北极玄天上帝,一时匆忙,不及梳洗,即散发披头以登神位。此皆不根鬼话,后做戏法传戏文。世人不宜妄信妄尊,以获逆天之罪!
西土会查各国上古,中国并无净乐国王,刘姓后裔亦无帝名。真武乃广东白水地人,姓刘名义,号长生,乃三月初三午时生。幼读书明悟过人,长习老君道教,隐于武当太和山修道。及成魔日,每日魔鬼变一妇人近身戏他,其女人日日颜貌各异,服色不同。一日清晨来戏,长生发怒,持剑斩之;女即飞走,彼随之时日,重雾不散,不便高低峻险,被魔诱至岩下,失足跌死,今称净身岩也!其尸散发跌足,面如漆黑,其徒从谬,以为得道升天矣。后魔鬼假石如妇人之形,立于岩下,今称大女岩也!其徒众将尸埋之,即妆塑临死之状:散发跣足持剑斩妖之状,即此募化立庙崇之,此真武所起缘由也。所看戏法戏传,皆借前因捏造戏文,可真信乎?假乎!必不真也。
后至洪武太祖未登极时,妄到此山祈祷许愿:我若一统封你为神。后帝极登,魔鬼冒长生之名前来讨封,托梦太祖,不知魔鬼来历,遂封长生为镇天真武大将军。照旧式赐剑、皂袍、散发、跣足之像,立庙于武当山为太和宫。又至永乐西征燕北,魔鬼又冒真武,仿佛托梦许胜,言助无虞塞外。永乐亦不知魔鬼计甚,反加其名为北极玄天上帝。世人见国朝封祀立庙,则各处兴尚立庙妆身,以谄媚祭赛,以求福焉。殊不知费许多生民资膏,各处道士得志快乐养生,不顾后来大罪。魔骗得一国君信从则一国之人民皆崇尚之。则能伤一国之灵魂,必入于永狱矣,可不痛哉!世人当三复本性工夫之书,参辨天理是非公道,必要急水留高砥住,不陷魔鬼引诱灵魂幸甚!
第十五节 破迷观世音,能千手千眼救苦救难
观世者,乃天竺国人妙庄王之女。王生三女,长曰妙因、次曰妙缘、三曰妙善,天生窈窕,年甫十六,十分情动。有太监胡英,私引白公子通奸。事露父怒欲斩之,母托内监引出潜逃,白雀寺修行,以释前愆。父察之知,大怒,使兵马围住烧寺,至害五百僧尼。白公子先逃邻邦,买嘱僧尼寅夜窃负逃去,未曾遭难。其僧尼与众兵将共设一计,一以遮君之体面、一以掩宫主之羞、一以见佛之妙。捏言火中有白鹦歌,宫主于火中飞升而去,两手执玉瓶洒柳枝水,善才龙女是妙善,侍从之名。未几,庄王得毒疮,遍体医药难愈,僧尼诱之乞封妙善,可以救疾。庄王即赠妙善为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菩萨,妆塑金身于寺,善才龙女五百烧死僧尼封赐罗汉。随请五百僧尼做大功德九日九夜,所求脱苦超生事完不及数日,庄王病热将死,两眼花乱。口说眼见一妇女多手多眼口,此怪出现遍身破裂而死。僧众又塞其非,说观音下降度父,千手千眼变现十方救苦救难,今寺中妆塑千手千眼魔像焉。今人如果见此千手千眼之状,岂非妖怪乎!
昔中国梁王喜妆佛造殿,达魔和尚口传说:天竺国出女佛观音,捏言风揭至广东香山奥修行,化身归南海洛迦山。说观音亦释家化身,九转皇宫初以男化男,今变女度女一味不根。难以考订,无非欲骗妇人信从,易于喜舍妆修,在中渔利,不耕而食,不织而衣,虚耗中国钱粮,不见福惠利乐,多是陷人坑阱。即就南海僧人惯养白鹦歌,待人烧香放于山顶,以为观音出现。每以沥青作盘,乘灯放于山洞,以为观音世尊显圣,骗人钱粮,养此无益之徒。世之愚人舍命往南海烧香,往往受风波、贼盗、死亡、绝粮之害,而观音不救不慈,则知僧道设骗。迩来中国转清天下未平,禁海数年,观音不灵,感海僧心不一。因人不去进香钱粮缺少,众僧何不死守普陀,求世尊脱苦还原?而乃在海中做贼,或向岸上投兵,或过海超化度生,或投奔各处各,僧舍南海一空。普陀山三十六只大殿,五百只净室,多被清兵贼兵扰害倾圯,萧条树木,观音不灵感甚矣?
且又出陈和尚,乃圆顼教党羽,伪为观音韦驮出现。观音不愿住南海,恐人来烧香难为人性命,今到上海三林塘太平庵净处救人。要同南海一样起造殿三十六座,观音居普陀。清兵扰害不能救自己殿宇,不能救自己殿内僧人,不能救度进香之人,复盛而到太平庵与陈和尚搭班,然后救人也?其不信一也。其设计骗人皆陈和尚一堂之人,以不病人假做有病,跛跎、踅足、耳聋、目瞽、疯瘫、疮疹、到此进香,其病即好。做此戏法与人醮看,其党又散在四方捏言我等残疾甚危,必觅要死,进了香几次就好了。和尚施泥药香,以香为药,以水为药,亦香随意救人,俱内藏香药以动人心。又惑世愚,要病好须吃素,心诚进香五、六、七次。此病好与不好,或然或不然之情,好说陈和尚灵观音有感,不好说不诚心。故不见好,一味骗人。心热自来布施,斋僧和尚所作之事,以布施为功,小功大私。将别人之财布施,自己党羽以服人心,大损民间血膏,以养无益之辈。不想南海进香绝迹,实见观音不灵。今太平庵陈和尚合党,做许多法头,使人惑信耳。闻观音灵之乃人耳,非观音灵也。灵自有形及无形魔鬼,此又不足信也。借做附人,口说闷地,眼见乱话,金龙出现,此乃江西人做成兴佛殿,法头屡屡败露,明白人三不足信也。人心不明,不守天命,向有形魔鬼惑乱,贪福、贪安、贪利乐,屡屡不悟,专向此地求福发愿耶。又见上海人一到庙就发愿将刀断手,哀痛匝月而死;又见烧香屡次播舟而死亡甚众;又见被人奸淫妻女,又被贼劫衣服首饰财物;又见来往施舍许多钱财费、许多盘缠、食用船钱;前数端祸害求福未至,而祸先到矣!又曰此辈因不诚所至不敬心所至。辨曰:“此等烧香来拜,你反罚不诚,附他罚他害他,天学之人每常侮弄他。每见泥塑木雕之像羞辱骂他,反不见伤、见附、见害,真贼佛也。”古人云因为烧香惹祸殃深可鉴戒。眼见顺治七年,陈和尚庵烧香,盛方方四五十里馀天,教中人多乱从,八年水灾,花稻、豆簏、多歉收。人头就荒急,有等人谬说:“陈和尚、张天师、白龙精作怪。”故在东方多雨水损害一方,我说:“非龙精也,天主命气长养,调理万物。”人皆抗违本生父母,反向和尚求利乐,故速降两灾以警罚人心耳!我辈常常默想天主之义、魔鬼之计、世人之情;极懦、极愚、极昧真理。故我辈不怕世恶,历历明言世上是真是非,以破魔鬼有形无形之恶计,陷人入地狱受永殃以醒世愚。有人见此,当心中之灵明,细细陈想、不宜惰慢。不看此破迷辟魔,不循天理,向本性真主之书损之、坏之、藏匿之,多自己不明悟,皆自取大迷理之罪愆也。再将眼前易明易悟、粗俗礼体陈言,人说庙貌庄严、华丽壮观,动人心志。殊看观音庙中,中间坐一女子,两边坐立十八个和尚,使烧香妇女见之,想一想昼夜无人,亦如此对面这光景,何为庄严?实见男女混杂,看甚玄好样。譬喻富官贵家妇女与和尚朝慕同坐同处,好看不好看?今巫人祭赛,不论富贵、极底极贱之家、无品格之家、草棚金刚、脚下化子生了病,卜许愿心祭献五圣等,亦请菩萨观音与唐明和尚劝善大师,同五个恶人五房妻女坐到其家,吃酒贪荤享此恶品,牵连小名,将凶生闪做的恶诉说一番,就散了灾、降了福、救了生、脱了死、如此品格,如此乱道,人皆信以为实。然此格无品格,极无体面,极无下落之事。如此行景,可以向天堂脱地狱免祸赐福乎?世人行之极愚呆,言之可笑,细细默想真理,死生祸福不在是矣!天主者,古人崇尚昭事的上帝,也非是玉皇张佯可比。天主乃我人灵魂之大父母,保佑满世普天下之生前死后降服三。立表不许我人因害而妄人之本乡天国,天主预备赏善罚恶。地狱者,乃天主所置,以贬罚魔鬼,及世人为忠不认本主者也。且言要爱人如同胞骨肉,不要冷眼看人做下地狱的事。自己要默想早察根原,死后受天主之永福矣。醒之,悟之。
第十六节 破迷达魔得道成佛,乱说经咒,楞严咒、大悲咒等
达魔,乃天竺国人,姓刹利帝,名菩提多那。后到中华,改易“达魔”,乃西释迦悉怛多之后徒。后汉将残,起渡澳舡,流到广东。须鬓鬈,貌丑状异。舌音刁揭,快利转展成韵,自称佛国语,此成经咒可以辟邪解厄。人以为远来圣僧,佛之后徒,皆信其骗。施给衣食,共舍财结屋,任劝从焉。每日聚众讲经说法,虽不便语言,咸说听心,可与佛化,即生极乐世界。不知天竺到广东,四个月登岸,商贾往来不绝。此西土地人,皆吃荤腥,在海捕鱼贩盐。恶者,为盗为兵,捍海度生,即所为极乐世界,诸天人者也。且捏芦苇渡,而妄信以为真也。为因广东太守萧昂信之,尊其语言为佛语,使人译出教人学诵,使人信从出家修行。其时无依之辈从之,去发沿门造化,念咒为生。人以为佛家弟子喜舍用粮,快活过日,卖言语为活计,混乱过日。后遇神光,在香山澳讲经说法,达魔番言乱辨,神光大怒,将铁念珠击落达魔一齿,含血而走。神光悟悔,赶至江北嵩山少林寺,伏于地下。雪深三尺不起,不顾冷冻。达魔毫不揪采,光取利刀自断左臂,以服师罪。达魔因点化,重题法名为慧可,称为三祖佛也。师徒相殴,将及自伤肢体。此由恶所为,可师法乎?可为修行法乎?殊不知,达魔后与神光合计搭班,一蛮一正,讲经说法度活,劝众修行,以为自身养身之计。达魔未有神光在香山澳九年,言语缗蛮难悟,人不知彼说,彼不知人言,但手指点画领悟而己,如同面壁。后人误言,达魔面壁九年而得道,以手指点画为一指禅。皆以误传误之事。惟后达魔老死,其徒众妄从者,将尸体埋于河南熊耳山,人皆称为德行误矣。神光后徒志公和尚本性伶俐,极善说法,骗人信从,并喜舍衣食用度,能约束多人。不但可以动贤惑愚,而能乘机化上,致使梁武帝深信佛法无边广大,请问前生因果。志公伪骗圣上宿昔为牛郎,因佛殿坍毁,曾将箸笠遮盖如来头面,今得福利厚报,果为帝位。今又修行办道,后必成佛作祖。其计欲骗帝妆佛造殿,兴佛法僧而已。梁王信以为实,即拜志公为大法师,赐沉香座位。每日不治国政,痴心求佛,惟知讲经说法,意欲明心见性。吃素修行,宗庙面为,牺牲文锦,禁约禽兽,酿成后世之梵言载道,僧尼蚕食。后遭侯景之祸乱,逼来饥死台城。后史官判云:梁王痴心好佛,舍身同泰,由可赎之,舍身侯景,饥死台城,不可赎也。而佛不知救,安得妄作梁王,忏以救后人耶?且浮山筑堰,浸灌献国,数百万生灵鱼鳖之不可惜也,是心可以求佛耶?其误后人甚矣。悲夫!
昔汉明帝妄信佛法,欲求长生,流祸受戮。齐元重道教,有符坚之祸,京师流血。宋仁宗、真宗、徽宗并皆道好,妄求长生,祸遭夷虏死亡之惨。信佛如梁武王,有侯景之祸,饥死台城。有益乎?有损乎?容留异端,以至今日,家家置经妆佛,家家诵祷。心欲蔽邪,不思报本,但耳闻目见,往往甚多。蔽人聪明,不察致理生死本原祸福,日赖人性中,有天主大父母灵魂之根本,保佑生前死后与之永安,免我大祸,妄侯佛魔之害可胜言哉!譬人身有病,当请良医以察之,得不误本性之死生。若请伪医以治之,其病反凶,难治而死。故患病者,不可忌医隐病,其病不治日重,必致伤命。论人身之病有二。虽有大、小、轻、重不一然。一曰灵魂之病,其病至大至重,有则必戕其命;二曰肉身之病,其病有大小轻重不等。天学人,要医灵魂之病,念念在兹。匪且有且必当时刻向主,安身立命,不敢少有自专之念。以医已之罪恶,克已祷主,使不坏本心,是不坏灵魂也。此为真命脉,不可不救,以失永福焉。世人不知本原,而私心贪恋世福,专向土木虚像,如:神仙、佛祖、菩萨等灵之魔鬼,祭祷求福、免祸,以图欲之私,其病日重月加,必戕生命也。是自欲以求福,而反取大祸矣。佛氏劝人吃素五戒,伪医人命,不察天理自然之本体,而创造异端立法医病,而惑人心志,大失本原。而佛妄自尊,大抗违上帝真命,而称已功。此乃么底小人,坏人心志,陷于永苦,无尽年矣。
第十七节 破迷敬祭家堂,反得妄本之罪
古圣周公制礼立法,人家中必有供家堂,乃先亡世祖之牌位,以报生泽之恩人。人存心养性,昭事上帝,尽人子衷情。知天命谓性,率性之谓道,因性超性之大义,须臾不离,遏人欲存天理。今人反是,以将别人名号、彩尽人像,供厨位大门内,悖古制正理。其因出于汉昭帝时,有姓霍名光,少有才智膂力。为人命,问军金山汇,共汇官筑坝海塘,其光有功,赏把总名色。后因海寇作乱,退贼,转升京卫。金吾以拒北狄大功,得掌托孤寄命之权。所赐宫女,少帝登极,知潜宫女之情,以父命为尊,不该轻费。乘西虏作乱,即差光西伐,死于沙场,其尸不获到基。光有正妻金氏,生霍青;妾乃卫氏,是宫女,生霍去病。光虽死异域,二子袭职受荫为官,亦有退虏大功。想君报父,恳帝追封立庙。圣上允奏,立庙家庭,妆塑金身貌像,奉祀岁久。子孙留道士守庙,决少用粮,生起花头,将光印画一像,赍送邻右人家,说光正神,能避邪气,可治虐鬼,可愈小见鬼侵之病。意欲骗人受之,少助合米柴薪,以济日用。后人送符缘此起也。后来魔鬼冒光引诱,表挂装像彩画供厨供养,以一传百,家家如此留害子孙。人因昧却祖宗家祠大礼,设此魔鬼貌像在家,背逆昭事上帝性道功夫。魔鬼得计,反来作孽。小口生灾。以疑人心占卜,魔鬼插入,应事诚心,预备三牲祭礼,底头敬拜。反向人讨妆塑、讨祭请,想人家供之、祭之。欲求太平,反来如此作祟,反来生灾,真犬之不如也。人家畜一犬,媚主,摇头摆尾,晚间傍夜叫声。供此家堂,反自家鬼合外鬼生灾,要讨东讨西,所以诚犬之不如也。克薄无用,有损无益也。天学,人查别处,并无家堂死故之人名色。惟松郡,不立家庙,合祀祖先。偏将别人父母魔鬼,霍光妆彩供在家中。诚心祭拜,备办三牲大礼,好香大烛,惹他常常诈害费钱,屈惜自己父母祖先。反将祭家堂残物,复祭父母祖先,省费香烛,随便灯火,大不孝也。此乃不忠于天主,不孝自己父母,不守古圣法度,断不该祭拜家堂香火,以护万万年之永殃也。
第十八节 破迷灶君不是天神,乃砖瓦造作为爨
灶君汉末时人,姓陶号司命。无人守此业。苏州府长州县民,算命为生。一日中途遇雨。在曹宅墙门内避雨,偶然推算,曹宅大公子年甫十二岁,奉他必然高中官至二品。其子曰:我果官中高,养老你一家。不意数年之后,公子果中官至侍郎,兼管光禄寺御膳。忽然想起所许,养算命之人。即差京差着府县官,要陶司命。适司命远出生理,其妻闻之上司捉拿,就缢死灶前。其子见母如此,即投井内。其女大哧,堕坑而亡。执拿得司命到京,侍郎怜其妻、子、女反伤害,故把膳夫官文凭赠司命。司命忠诚管灶,一切大小上用物件,至公无私。及死,以托人不及,司命即画司命生像供在东厨,假说奏封“灶君皇帝”。每日上饭一盏,至二十四日算帐,鉴察存米粮。上用之事,此乃愚惑小人之计,非真封赠也。后僧道借封骗人,说封东厨司命“九灵皇帝灶君”,妻封“灶君夫人”,子封“井泉童子”,女封“坑山姑娘”。以为各家供有灶君管事,每岁接得早,少年肯管事;接得迟,老灶君不管事不识。灶君既为天神,何少者健,老者懒?若分老少懒健,此无礼之事,故无礼之言。又曰十二月廿四日送灶君上天,糯米、软圆团、甜糖粘塞了灶君口,省得上天搬弄是非,此有恶套之言。又想小人家灶前灶后,男女尿屎,猪羊鸡犬,切近污秽。大小男女骂詈不绝,咒咀打闹,极为枭地。且是土泥所造,用之煮物,鱼肉米饭日用等件,常逄大烟火冲薰。夏月臭辣秽气十分,不净不洁,若有大人君子,在大小灶上烟薰臭辣,秽气冲蒸在此。受苦、受难、受臭、受骂、受气,极是不安。受了你家何等供养何等财礼?甘受如此荼毒。你家何等品格?天神受此无奈之苦,与你家管一年灶:□譬如贫贱之家不合富贵人相交友,有天神与你家管一年灶,非理之事也。人家妇人女子眼痛,便许祭灶,托梦人家,见犬说灶君,梦见猪说是家堂,则知非品而比喻也。如畜类变形为人者,可以拜畜乎?孔子曰:不然,王孙贾。谄媚之,讽责之。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岂媚于奥灶乎?
第十九节 破迷五圣可通天
五圣残唐时人,家住徽州府休宁县。其父母皆姓萧,父名本善,母名萧太婆。巨富无子,连娶三妾,五十岁无男无女。至五十五岁第三妾华光夜梦一和尚,送药五丸。华光吞之,得孕。弥月,生下一肉球,父以为怪,抛撇水中,氽到寺边。唐明和尚于五月初五剖开,内有五子,送还萧宅。父母喜留以排行青、黄、赤、白、黑彩线,系色颈中,又将金、银、铜、铁、锡锁,记号,即以为大小次序,大名大圣、二名二圣、三名三圣、四名四圣、五名五圣。雇乳母五名,乳养长成。年至六、七岁,延师教训。学名长曰:福德,二曰:通天,三曰:水仙,四曰:灵官,五曰:五显。读书至十二、三,文学未就,弓马长好。不意家中遭了人命,户役官司。大盗破费一空,又遭一家瘟疫,父母妻妾尽亡。五子毫无依靠,寺中和尚思念先年捞救一番,不忍坐视,收留寺中。烧香扫地,不觉五载。其弟兄五人不守本分,皆学游拳跌打弓马刀枪,出去常时闯祸。和尚不愿复留,弟兄便去投兵。皆通武艺臂力又便,上官欢喜,与为首目,大管黄旗手,二管青旗手,三管赤旗手,四管白旗手,五管黑旗手。号弟兄胆大,不顾生死,众兵队里别号之曰“五瘟神”。后因退虏得胜,兄弟五人皆封团练官职。素性不良,将权到手反行作乱,烧劫害民。上知,遣兵剿除。其大圣,被官兵剌额而死;二圣,见官兵来,急吊死檐下;三圣,投水而死;四圣,撞死山林;五圣,吊死树上。人见五人皆遭横死,心生畏惧。魔鬼冒托五人名号,作附逆天之人身上。说出:我乃福德之人,我乃水仙五显。愚人便惑信为神,就送羹许饭、许三牲之礼。祭拜之,求免祸害。和尚借此为由,妆塑山门之下,人与魔鬼搭班弄人害人。后和尚死,亦塑为劝善大师。若无取死引诱害人真命,吾想五个好汉,同了五个妻子、一个和尚,要到有病人家诈酒肉吃,是这等恶状一番,就可消灾降福,如无赖小人化子一般。且要淫人妻女,荡费人财。弄人七颠八倒,作精做怪,为祸百端,岂不是魔鬼所为?世上天上,有如此行景通天之神乎?天上若容此等人,行此不法恶事,上帝亦不公明不法矣!世世有恶逆子,不认大父母之恩,自己心内着魔,凭魔鬼布弄。生前,做事颠倒;死后,难免地狱。故我辈明悟透彻,不该敬之、祭之,但该坏之、侮弄之。弃之如土泥、恶木、狗粪。此贱贼毋得作灾、祸世,愚人看,断不该敬他。若道他是得逆天之大罪矣,世人反有说天教人顽心很,此不明天理至公无私也,心中不觉自己痴迷,而反言天学不法也。呜呼,悲哉!
第二十节 破迷本府城隍,擅行祭赛
城隍原是死故之人,并非天神。其因起是晋朝司马炎,为守土官。为政不正,侵上害下,故汉将灌婴竖立木牌于赞政厅后,以为阴官鉴察阳官。所以府县官初到任,先谒阴官,立誓从公作证。乃劝忠为民而立,非为民间祸福生死,妄行祭赛谄媚循私费公论也。人生之忠有二:第一,至大为灵魂之忠,守天主十诫,顺上帝之命,不以今世之富贵贫贱、死生祸福为喜乐怨尤,不贪生害死,当全顺命之忠,忠于大父母也;二,乃肉身之忠,为臣致身尽忠,为子致身尽孝,不以死生祸福私虑,亦当顺上帝之命。晋帝亦人类赐得肉身之官职,封不得死后灵魂之神职。所以,为君能与夺肉身之暂贵假福。孟子曰: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管不得死后灵魂之真福真祸。天堂地狱积赏积罚功罪,此主之大事。故,封神效法、虚张劝忠,乃人世之国法,非上帝之天法也。后官因在卫内不便,另起庙宇以谄媚之。而僧道渔利之计,生起花头,假妆土木虚像,骗人财物。为卜卦之许愿祭拜烧香,便有无穷之人求福免祸焉。而魔鬼得计,冒名城隍作灾为祸,惊惑世愚。助财起殿,烧香祭祷,在中渔利。谬言城隍阴司升降上年,虚嚷苏州周顺昌升天下都城隍。到处乡村寺院,妆身烧香,祭祷虚嚷一番。如今通费不说起了,又言人死,必由本府阴司卦号投文。昔汉朝以前未有城隍。人死到何处去投文?此乃末世愚懦,因失本原天主,故乱从乱信。松江府城隍,姓李名忠元。乃隆庆年倭寇乱华时,李忠元为松江府太守。率兵水战失阵,彼寇杀死,得胜江口。后平静,人因死难,立庙祀之而传习焉。上海县城隍姓秦名预伯,乃闸港口杜家巷人。昔时为元朝大臣,后洪武登极三征七聘不去,帝赐红罗七尺自缢而死。后人崇尚之,而立庙焉。洪武敕封为“显佑伯”,想此乃是世人尚信魔鬼,而去求福免祸,是真失自己本原,罪不小矣!天学人,忠于灵魂之大父母,乃从古昭事的上帝。真福真祸惟主独操,至公无私,不图祭奠,迎赛谄媚。惟要人守十诫,上爱真主,下爱众人,如古人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
第二十一节 破迷梓童帝君、陈子春、并三子,为三官大帝
宋仁宗朝有四川陈子春,人品冠玉,中甲科。初任为梓童县令,路经黄河被贼劫财、占妻,将子春推下水中。水中适有巨木,子春抱之随水下流,至于海南外蛮之处,渔人捞救得生。其贼得子春文凭印信,即上任而奸其妻,擅行县事。子春流之外蛮,国王见其美貌才高,以长女配之。其次女见春才貌双全,原从终身,第三女亦从事焉。王顺三女之情,封子春为“三主附马”。三女皆生一子,皆长成。父言昔年被难,思归报仇,探妻消息。三子奏事,乘机进表。父子四人,同归故国,上疏冤事。昔年,苏东坡与子春原有一面之交。东坡到梓童县拜望子春,疑惑匪人,盘问无实。陈兵拿下,奏闻处死,东坡权留夫人。子春探望东坡,幸得夫人相会。冤仇已报,父子四人皆从君王,并信老君之术。三子作《劝世三官经》。颁行后,复命外邦。其三母苦留,四人不复归国。仁宗思念之,故封子春为“文昌梓童”,帝君以其文之,美貌之。昌为梓童县耳,长子为吏部官,故封“天官”。生于正月十五,王思慕之,令人斋于正月十五日,后人言吃三官素,求赐福焉。次子七月生,为屯田官,故封“地官王”,思慕之令人七月斋一月,后人吃素求赦罪焉。三子十月生,为水闸官,故封为“水官”,后人十月吃素求解厄焉,故后有赐福赦罪解厄,吃三官素。虚诞之事,皆为上帝之罪人,看经为魔鬼之伴仆。天学,得天主之圣宠、圣爱。猛省前作皆非,每日默想求脱魔计。一切鬼神皆属不根。弃之如土泥,践之、踏之毫不介意焉。
第二十二节 破惑信三茅真君,茅山道士之法
三茅,乃南京江滩汇水人。父名鲁广,官至中顺大夫,好施贫民。晚得三子:长子道始、次子道中、三子道终。从父幼学采炼丹术,在茅山上采药,济度人病。捏言我梦许真教示医药草方。能从我者,济人生死。我师昔年白日飞升,即此丹药,今掌鬼箓符命。能奉敬之,超生脱死。伪造白洞经文,诵于万遍者,益寿延年,消灾降福。下山募化为活,沿门诵经施药,募造草庵。纠聚徒众,到处施药济度世人,半积阴功,收人上山烧香完愿。兄弟三人逢凶岁,饿死深山。其徒哄人,我师法祖许真君,丹成上升。兄弟同在此日动人起造大大殿宇,以报施药之功。世君虽得天下,不能封神之旨。昔姜子牙激劝忠良,封神演义之典。明朝太祖登于九五。魔鬼意专害人灵魂,冒名鲁家弟兄之名,托梦讨封。太祖被惑,封三茅“一品真君”,掌三界生死善恶之簿。守庙弟子封“道纪”,司掌玉印,为道教之尊。如此玄虚弄假成真,陷世人上鬼箓,登魔簿,为魔鬼之奴。真灵已卖于鬼箓,难免地狱之永苦。西士含泪,士人细详实理,当从共登天国。岂不快哉!
明季上洋徐文定公译
天释明辨
武林杨廷筠著
敕建天主堂绣梓
天释明辨题解
《天释明辨》是辨明天主教和佛教真伪之书,作者杭州信徒杨廷筠。本书昭事生张庚题,成书时间未详,仅题“敕建天主堂绣梓”,按北京天主堂东堂於顺治十二年乙未 受钦赐,则此书之刻,当在清初(方豪语)。本书根据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藏本编辑整理,共面,文献编码为 Rac.Gen.Or.III-() ;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 号。
杨廷筠,杭州仁和人,字仲坚,号淇园、郑圃居士、泌园居士。他生于年,万历二十年 进士,官至监察御史及咀尹,年于杭州受洗,受洗名为弥格尔(Michel),凉庵子李之藻为代父,卒于年。与徐光启、李子藻并称为中国明末天主教三大柱石。当时天主教文人中反对佛教最力者莫如杨廷筠。反教人士霞漳释行元也说:“似明季佛教人士知有廷筠,而不知有之藻;或祗知有弥格了,而不知有凉庵子。” 在他所著《非杨篇》 等反教文献中出现的“弥格子”是为杨氏入教後所取号,以纪念其领洗教名弥格尔,又自称弥格居士。
杨廷筠在信奉天主教之前,与徐光启一样,曾经是虔诚的佛教徒,“夙慧博极群书,误入释门久且深”,对佛教有很深的了解。正如张赓所言“吾以为深入禅理者,其转入天学更弥精。”所以,杨廷筠信奉天主教后,辟佛最力。在他看来“道学不明,风俗日坏”是因为“异学误之”,而异学当中,又以佛教为最甚。因为佛教“精取儒学”、“依傍天学”,“遂能倾耸一时,网罗千载。”杨廷筠认为,天主教在东传的过程中,途经印度,“诸国素慕大西欧逻巴风教之美,……故传闻耶稣降生事迹与其教诫语言,一一模拟而效之。然自西竺而遥传欧逻巴之事,真义已失却一半,用华语而译番文,真义失却一半。以江左名流托言於佛,番非真番,译非真译,并其一半之真义,澌灭不存。”只有破除佛教之妄,才可能救“古来慧业文人”于“释家惑溺”之中。他正是想通过《天释明辨》来提示佛教依傍天主教的事实的。“年来西书既出,一一可验。曰天堂地狱,曰世尊,曰杀戒,曰盗戒,曰淫戒,曰巧言绮语戒,曰观世音,曰轮回,曰奉斋,曰念诵,曰无量寿,曰大神通,曰三世佛,曰三十三天,曰三千大千世界,曰佛化身,曰四大假合,曰大事因缘,曰阎罗断狱,曰度世誓愿,曰苦空,曰禅观,曰四恩,曰出家,曰祷祈,曰忏悔,曰梵音梵字,曰梦幻泡影,曰律教宗。”例如,作者认为观世音是歪曲了的圣母形象,大神通是借鉴天主全能之说,三世佛本于天教三位一体教义等等,似是而非,“以实有为幻、虚无为真”。唯有天主教“垂之古纪,至今观之如左券”,真实无欺,是真道之大原。因此,作者在提示佛教依傍天学的同时,也随之阐明了天教的有关教义。通过比较、辨明天释二教教义的真假优劣,以便于读者弃伪求真,返本归正。
书中若干教义名词,译音与译义并用,如罢辣低琐(天国)、因弗尔诺(地狱)、陡斯(天主,但亦兼用上帝)、撒麦尔铎德(司祭)、罢德肋(圣父)、费略(圣子)、斯彼利多三多(圣神)、额辣济亚(宠爱)、撒格辣孟多(七圣事)、德珞日亚(神学)、畀斯波(主教)。
天释明辨目录
天释明辨题解
天释明辨目录
题天释明辨
一、释教乱天学惑文人
二、天释之辨以明真道
三、弃佛从天者穷理更精
第一节 原教
一、佛老大害正道
二、佛教之害胜于道教
三、佛教依傍天学
第二节 天堂地狱
一、佛教窃天教天堂地狱说
二、佛教天堂地狱
三、天教天堂地狱
四、批语佛教观点
第三节 世尊
一、佛教窃天教世尊说
二、物必统于一尊
三、天佛世尊之争
四、世尊辩正
五、老聃非世尊
六、佛非世尊
七、陡斯是世尊
八、佛是天主乱臣贼子
第四节 杀戒
一、佛教窃天教杀戒
二、天教戒杀正旨
三、佛教戒杀之非
四、天教戒杀释义
五、天教持斋释义
第五节 盗戒
一、佛教窃天教盗戒
二、盗的原因
三、盗的种类
四、佛教是窃贼大盗
五、天教戒盗释义
六、天教戒贪释义
第六节 淫戒
一、佛教窃天教淫戒
二、天教夫妇正理
三、佛教戒淫而行淫
四、天教戒淫释义
五、西儒童身守贞
六、西儒童身释疑
第七节 巧言绮语戒
一、佛教窃天教妄语戒
二、诚意之学不妄语
三、佛经皆巧言绮语
四、天教戒妄语释义
五、教戒同异辨
第八节 观世音
一、观世音本圣母玛利亚
二、圣母玛利亚的教义
三、圣母玛利亚的画像
四、观世音摹仿圣母玛利亚
五、观世音与圣母玛利亚不同
六、观世音渺茫不可考
第九节 轮回
一、轮回本闭他卧剌之说
二、闭他臣剌设喻以教人
三、闭他卧剌之说非正理
四、佛教轮回说的由来
五、天教与闭他卧剌之别
六、轮回之说证伪
七、万物灵性释疑
八、地狱安顿罪人释疑
第十节 奉斋
一、奉斋本大小斋
二、三种食素不合正理
三、天教大小斋的内容
四、天教持斋目的
五、持斋为克己
第十一节 念诵
一、念诵本念诵功课
二、佛教与天教念诵比较
三、天教念诵释疑
第十二节 无量寿
一、无量寿本无始无终
二、唯天主可称无量寿
三、佛非无量寿
第十三节 大神通
一、大神通本天主全能
二、佛无大神通
三、天主全能
四、圣人归功于天主
五、佛放荡无忌
六、佛不贵神通辨
第十四节 三世佛
一、三世佛本三位一体
二、天主三位一体
三、三位一体之理
四、三位一体之喻
五、三位一体不可理喻
六、三世佛说
第十五节 三十三天
一、三十三天本三十三年
二、天主耶稣在世三十三年
三、三十三天质疑
四、天只有十一重
五、三十三天辟妄
第十六节 三千大千世界
一、三千大千本天神无数
二、三千大千旨在尊佛
三、三千大千流于虚谎
四、一四天下证妄
五、三千大千证妄
六、天教天神论
七、佛为万世罪人
八、佛学不可信
九、佛学之疑
第十七节 佛化身
一、佛化身本天主降生
二、佛化身是自说自证
三、天主耶稣降生明证
四、天主降生之地释疑
第十八节 四大假合
一、四大本四元行
二、四元行为万物质料
三、凡火非四元行之火
四、金木非元行
五、风非元行
六、四大假合非确论
第十九节 大事因缘
一、大事因缘本恒念死候
二、死是人生大事
三、天教恒念死候之义
四、儒教原始反终之后
五、佛教大事因缘批评
第二十节 阎罗断狱
一、阎罗断狱本天主审判
二、天主审断释疑
三、阎罗断狱辟妄
第二十一节 度世誓愿
一、度世誓愿本耶稣救世
二、佛度世誓愿辟妄
三、耶稣救世
四、耶稣救世之实
五、佛氏舍身不足以救世
六、天教礼仪教的功用
七、天主不予人至善释疑
第二十二节 苦空
一、苦空本窘难益德
二、苦空不可分别偏遗
三、佛教空苦之失
四、西儒空苦之行
五、西儒空苦之意
六、西儒空苦之本
第二十三节 禅观
一、禅观本默省退修
二、天教默省退修之旨
三、佛教禅观辟妄
第二十四节 出家
一、出家本会士
二、天教会士之意
三、会士出家释疑
四、会士守贞远游释疑
第二十五节 四恩
一、四恩本敬主孝亲
二、佛教四恩辟妄
三、天教敬主释义
四、钦崇独一天主释疑
五、钦崇万物之上释疑
六、孝敬父母释义
第二十六节 梵音梵字
一、梵音梵字本天教以音起字、十字圣号
二、中西文字之别
三、天佛经典之别
四、梵字取法十字圣号
四、天教经典信实可证
第二十七节 祈祷
一、祈祷本祈求天主
二、祈祷辟妄
三、天教祈祷释义
四、不祈祷天神释疑
第二十八节 忏悔
一、忏悔本洗涤人罪
二、佛教、忏悔不能消罪
三、天教洗涤人罪释义
四、天教赦罪权柄释疑
第二十九节 梦幻泡影
一、梦幻泡影本在世须臾
二、梦幻泡影非引世津梁
三、在世须臾这旨
四、天堂地狱公平合理
第三十节 律教宗
一、律教宗本性书恩教
二、论佛教三门
三、佛教律教宗批评
四、天学三教释
五、天教真而佛教伪
题天释明辨
一、释教乱天学惑文人
於乎!天学之不明、不行也,释教乱之也。
但古来慧业文人多为释家惑溺何哉?即惑溺,乃至原道则罔。
二、天释之辨以明真道
不云道之大原出於天,天之真是其不可掩也,如斯夫!京兆杨公淇园为天学苦心,先行诸撰述诱人。又谓似是之关最宜详明,遂不得已而作此辩。此辩行,释其无所逃败。
三、弃佛从天者穷理更精
然吾以为深入禅理者,其转入天学更弥精也。夫人不困幽谷,不知光天之大、之尊。吾天会中玄扈徐相公及杨京兆初时者等,夙慧博极群书,误入释门久且深。因穷思,反得天学而亟归之恨晚,永归之无贰。徐相公云:“吾生平多疑,至是了无可疑。吾亦时欲作解,至是了无可解。”此乃真慧业文人之真识力矣。古吴赵太常尝从尊人翰撰公读书于京兆之室。习京兆辩论,甚晰。虚怀倾服,爰兹不忘其知天事。
天之自赞,赞艾先生亟为梓传,而命余代之引。
昭事生张庚
第一节 原教
一、佛老大害正道
道术不明,风俗日坏,异学误之也。异学可得闻乎?
曰:纵横、名法、农圃、医数虽非大道,然用之皆有可观。王者不偏废焉,不名为异。巫觋详、白莲、无为,显与道悖。止可诳愚民,不能动君子。异则异矣,其害犹易见也。害者维何,在于佛老。盖自周道衰而杨墨起晋室乱而清谈炽。改换缘饰,二氏之言,遂盈天下。譬物朽而蛀生,室穴而盗入焉,所从来矣。
二、佛教之害胜于道教
曰:二氏并兴,老固先出,乃后人尊佛,反胜于老,岂有说乎?
道教的缺点
⑴不能作伪
曰:炼取三物,近在人身,不能作伪。一也。
⑵难以惑智
药物房中,理既不正,事亦不验,难以惑智者。二也。
⑶不可匿端
蓬莱弱水,在方与之内,与万亿国土之说悬殊,其端不可匿。三也。
⑷难以变诈
古来天子求仙,秦皇、汉武,皆未曾遇即仙籙仙符。非从绝域来,难以翻译变诈。四也。
⑸终不能炫真
天子求之不得,公卿以下无从点缀。宋真之天书、道□ 之灵素,虽极意恢张,终不能炫真。五也。
佛教的特点
⑴真幻不可穷诘
若佛氏则不然。彼以实有为幻、虚无为真,展转逃遁,莫可穷诘。
⑵经典无可对证
问其经籍,则来自异域,无可证对之因。
⑶去来之迹不可考
问佛所生,则生自亿劫,谁识去来之迹?
⑷精取儒学人道
其言人道,用住世法精取之,吾儒以为不可破坏之法门。
⑸粗取天学神道
其言神道,用出世法粗取之天学,以为不可思议之功德。
⑹佛教网罗千载
儒理平实,且家喻户晓,非精取不能立宗。
天学宏深,此中尚未及传,即粗取已足标异。兼斯二义,遂能倾耸一时,网罗千载。
⑺佛教依傍天学
然而羊质虎皮、 中玉表,有识自能鉴裁。今姑取其依傍天学者,约有数端,各缀其说。学者平心以观其为,似是而非,举一废百,可得而究言之矣。
三、佛教依傍天学
问:依傍天学,可得闻乎?
曰:可。 天主耶稣(耶稣译言救世者。即天主降生后之名号也)降生西国,计时在中国西汉末造。至东汉永平年间,耶稣之教已垂世数十年。流传渐远,及於东国。殴逻巴之所谓东,正中国之所谓西。印度葱岭五天竺,皆其地也。诸国素慕大西殴逻巴风教之美。若天外另一世界,愿生其地而不可得。故传闻耶稣降生事迹与其教诫语言,一一模拟而效之。然自西竺而遥传殴逻巴之事,真义已失却一半。用华语而译番文,真义又失却一半。以江左名流托言於佛,番非真番,译非真译。并其一半之真义,澌灭不存。就中名相依傍西书者,向实未知。年来西书既出,一一可验。曰天堂地狱,曰世尊,曰杀戒,曰盗戒,曰淫戒,曰巧言绮语戒,曰观世音,曰轮回,曰奉斋,曰念诵,曰无量寿,曰大神通,曰三世佛,曰三十三天,曰三千大千世界,曰佛化身,曰四大假合,曰大事因缘,曰阎罗断狱,曰度世誓愿,曰苦空,曰禅观,曰四恩,曰出家,曰祷祈,曰忏悔,曰梵音梵字,曰梦幻泡影,曰律教宗。此数种俱似天学之说,而实非也,请一一剖之。
第二节 天堂地狱
一、佛教窃天教天堂地狱说
问:天堂地狱如何?
曰:释氏天堂、地狱,似天教罢辣依琐同弗耳偌而为言也,而实不同。
二、佛教天堂地狱
佛教天堂地狱来历
夫作善降祥,作恶降殃,儒有恒言,皆生前报应之理。死后一节,未经指点。死而灵性不灭,必有安顿,以为报应之所。释氏揣其意而为之说。因天教有天国地牢之言,遂以华音演之,亦曰天堂、地狱。
佛教天堂地狱说
⑴西方净土
据彼云:天堂在六道中最优,地狱在六道中最劣。然不免与四道互相轮回,出不得生死关。惟念佛修净土,径生西方。证佛地位,高出天道之上,再不轮转。
⑵天堂
平生好施舍、行方便者,多生天堂,有宝珠缨络,车渠玛瑙,金玉城池,音乐花鸟,富贵之玩,故谓之人天小果。较人道不远,较佛道大相悬绝。修天堂者虽乐,福尽轮回,不若西方之极乐也。
⑶地狱
平生极恶者,死入地狱。刀山剑树,锉烧碓磨,种种极刑,如所绘像,血肉淋漓,惨不可视。然受报已尽,亦得轮回。惟阿鼻一狱,永劫不超转也。其言如此。
佛教天堂地狱批评
然细详之。天堂为人天小果,享尽轮回。独地狱中,转与不转,分为两截,与天道不复相称。其说何居?且宝珠缨络等,原无可爱,不过供耳目之玩。世有不贵异物者,视之不殊土块,何足为乐?灵体清虚,如何承受?而地狱之刑,止於锉烧碓磨,有形之粗具,难及性灵。宜乎司马温公辟之曰:“既无形体,刑亦安施也?”
三、天教天堂地狱
问曰:然则天教云何?
世界分为三等
曰:天教云,天主安立世界,分为三等。
⑴天堂
其最上界为罢辣依琐。今所云天国乃万福之所,大主天神圣居之。
⑵地狱
最下界为因弗耳诺,今所云地狱乃万祸之所,魔鬼罪人居之。
⑶人世
在中界为蒙铎,今所云人世乃祸福相兼之所,人类禽兽草木居之。
⑷三界善恶之别
上下二界是善恶一定之处,中界是善恶未定之处。惟其未定,故自有作有修而有瞬息改移之修悖;惟其已定,故无作无修,而有万年不改之苦乐。
⑸三界苦乐之别
人世非无乐,然乐中有苦。不若天堂之乐为真乐、为纯乐、为永乐,无纤毫之苦。人世非无苦,然苦中有乐。不若地狱之苦,为真苦、为纯苦,无纤毫乐。地狱之不可比人世,犹人世之不可比天堂。相去悬绝,智想不能思虑也。
天教天堂地狱之略
问曰:二所境界,可得闻其详乎?
曰:真纯永乐,真纯永苦,是二所境界之详。
⑴天堂地狱不可比拟
必欲一一举似,身未曾到,口焉能言?且身未曾到,即闻人言,亦焉能信也?昔有圣人,天主赐之亲见两境。既出,欲详其状。曰:“世间无一物可以比方。”遂终已不言。
⑵天堂光明美好
虽然,西儒亦尝谈其略矣,谓人之性光,喜开不喜闭。升天堂者,性光大开。天主又益其真光,使之能通万理。凡平日心所窒碍,一时了彻。从古圣贤咸得交接,不言而心喻,不行而神至,飞行天地无所阻障。天堂之上美好万倍人世。入其中者,应接不暇,欣悦无厌。
⑶天堂满足无憾
且性由天主赋,天为本所。今归本所,如富贵人久客得归,而其最快心不可形容者。生平愿到天堂见天主,万善万福笃信而热爱之,热爱而切望之。今日到此,亲见不疑,向慕之情满足无憾。得小者无歉心,得大者无侈心。如长人服长衣,短人服短衣,各无有余、不足之意也。凡此皆神灵所发,与色、声、香、味、触等嗜好,迥然不同。
⑷地狱与天堂相反
知得天堂所享,则地狱之苦亦属神受,可以一一反观。比于锉烧碓磨,精粗轻重又万倍矣。夫此二所异於人世,福不可增,祸不可减。天主赏罚正理,原自如是。
四、批语佛教观点
天堂地狱非全福全祸
若似释氏言,天堂之上,有福尽时,福尽则苦。如名花开发,至于萎谢,岂不可憎?地狱之下,有祸尽时,祸尽则乐。如草木凋枯,至於发荣,岂不可羡?憎则美中有恶,不为全福;羡则恶中有美,不为全祸。与人世赏罚,亦何以殊?
天堂地狱说卑天尊佛
又释言天堂、地狱,二所安在?天教言,天堂在宗动天之上;地狱在与地球之中。人则戴天履地,可升可降,原有其理、有其处。而天神魔鬼,各各奉天主命,以类相引,如磁石引针、琥珀拾芥,虽欲不就,不可得者。释氏谬谓天主所居,止於天堂,可得轮回。佛则另有世界,在西方净土,再无轮回。此则掇拾西教之绪言,又欲驾而出於其上,创为卑天尊佛之说。望空白撰,是以荒唐悠谬,全无理据耳。
第三节 世尊
一、佛教窃天教世尊说
问:世尊如何?
曰:释氏世尊,似窃天主首条,云:“钦崇一天主万物之上也。”而实不同。
二、物必统于一尊
夫有物,必有主统於一尊。一家有一家之尊,一国有一国之尊,天下有天下之尊。等而上之,又有上天下地、神鬼、人物之尊。推而至於古往今来,无尽无穷,必有古往今来无尽无穷之尊。虽不能定其何名,以理推测,决有一位至尊不可加尚者为之主宰。此人心所共明也。
三、天佛世尊之争
释氏曰:佛为世尊,在三千大千世界之外,其尊无比。
天教曰:陡斯即宇宙真宰,在天地、神鬼、人物之上,其尊无比。二家相为角立,几於聚讼。
奉佛教者极言佛道之广大,陡斯且失其尊;奉天教者极言陡斯之全能,佛乘又失其据。
四、世尊辩正
世尊不能有二
然则乌乎定之?世间称尊,不过二端。非属名分,即属道德,匪是二者莫与焉。名分道德兼,则举世尊之。兼而造其极,举世共尊之。此止宜有一,不得有两也。故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家无二宗子。
世尊是全能共主
凡纷然杂出, 皆乱道也。今难以口舌辩,即就人所自明。平心而论,莫大于天地,是天地从何来?必有生天、生地者在。莫众於人物,是人物从何来?必有生人、生物者在。莫灵於神鬼,是神鬼从何来?必有生神、生鬼者在。有如是能,方谓全能。能如此全,方谓共主。
五、老聃非世尊
举世间名分之尊、道德之尊,无得而逾焉。谁足以当之?道家曰天尊,似乎近之。然老聃亦人耳,而跻之天尊,则不伦矣。
六、佛非世尊
佛不能生天地万物
佛氏之为世尊,吾不能知。谓其生天地乎?生神鬼乎?生人物乎?不闻内典中有此说也。既与天地、鬼神、人物了不干涉,无甚功德,不知佛氏之尊,尊过陡斯,其实安在?
佛性不足为尊
谓佛是性耶?性则天赋,不能自造。则有大灵明者,而后此性因之而显。故中庸曰:天命之谓性。性胡足以当尊?谓佛是尽性者耶?尽性必须人类。自应受命於帝,不应越上帝而自为尊也。
教化之功不足为尊
谓佛以性理教人,扶持宇宙,功德甚大耶,此益属人事。从古开天帝王、名世圣贤,如此多矣,未闻有尊羲、农、尧、舜等为天地万物之主也。况古时无佛,世不加乱;今世有佛。世不加治。宇宙成毁,何关於佛?乃举世信之尊之,至无以并,真不可解。
尊佛是过分赞
只因佛氏之徒推崇其教,过分赞扬。虽以古今极尊之天帝,反抑而居其下。设之为像、笔之於书。又严其不信佛经、谤毁佛法之罪。
尊佛是群然影附
人有贤愚,位有贵贱,其畏死怖罪之心同也。故闻不经之言,心虽不然,不敢疑辩。群然影附,遂奉为法宝,凛为功令,似谓至是无非,靡过佛乘矣。
西儒不尊佛
独西来诸儒不畏死,不惧祸,直以理为衡、心为鉴、身历目览为绳尺。能疑能辩,不复含糊。於是是非真伪毫不能遁。
七、陡斯是世尊
天地必有主宰
何以言之?夫仰而见天之动,俯而见地之静,中而见人物之并育并行,幽而见鬼神之体物不遗,此实理也,心所明也。天何以能动?地何以能静?人物何以并育并行?鬼神何以体物不遗?必有主命存乎其间。设无主宰,必且错乱断灭,造化或几乎息。此实理也,心所明也。
圣人教人敬天
圣人,时人之耳目也,义理皆取决焉。自有书契以来,立教圣贤必令人敬天、畏天,如曰天命、曰皇降,断断乎定有所指。
上帝即陡斯
孔子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此上帝以其至尊无偶,故谓之上。 原与陡斯尊称,理大悬合。此实理也,心所同也。此心之同,南海、北海、东海、西海不得有异。故此心之同,儒墨佛老智愚贤不肖,安得有殊?是故,定尊於一方是正理。纷然杂出,究必为邪。如云中国有二天子,必是乱臣;生身有二父母,必是贼子。此天理民彝。大紧关处,何可无辩?
八、佛是天主乱臣贼子
或曰:敬天子者,不敬公卿大夫乎?爱父母者,不爱伯叔兄弟乎?既敬天主,即敬佛何妨?
曰:子之视佛,果是公卿大夫、伯叔兄弟乎?佛以上天下地,惟我为尊,谓之世尊。创为梵天帝释之像,拱立其傍,与之摩顶受记。是其意,非但不臣天子,反欲以己为天子之天子,而令天子臣之。非但不事父母,反欲以己为父母之父母,而令父母事之。则将谓佛为天主之公卿大夫,抑乱臣乎?将谓佛为天主之伯叔兄弟,抑贼子乎?是故天教於人,无所不爱。虽至罪人、乞丐,犹不敢侮。独语及此事,则必直穷到底。明知与世乖忤,不敢含糊迁就。夫岂好辩哉?大不得已也。
第四节 杀戒
一、佛教窃天教杀戒
问:杀戒如何?
曰:释氏戒杀生,似窃天教第五诫,“戒杀”言也,而实不同。
二、天教戒杀正旨
夫上帝好生,杀者生之反,戒杀则保全物命,养我慈心。意本甚善,但人之行仁自有次第,又必有究竟。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此次第法也。言之必可行,行之必可久,此究竟法也。人类与吾一体而分,无论至亲即行道乞人,亦且痛痒相关。
三、佛教戒杀之非
有违仁道次序
释氏却不从此理会,无论疏远。即至亲瓜葛,亦漠然等之路人。如天教十四哀矜之事,能一一修举否?不此之务,惟谆谆然教人戒杀。甚而市买生物,纵之林沼,谓之放生,有大福益。不但於理甚悖,抑圣贤次第之仁决不如是。
有违圣贤礼法
夫圣贤立法,必近人情。故爱物之政,惟生之有时,而用之有节。祭祀燕宾,养老扶疾,则用牲。天子诸侯无故不杀牛,卿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此於礼不废,於物不滥,法可行而行可久者也。今乃尽教人不杀,谓彼与我同性,恐是我多生眷属。若此理果真,当尽废诸礼乃可。设大礼不废,礼必用牲,将何以全?岂多生眷属,大礼便可杀乎?文王畜鸡彘,孔子事钓弋,是多生眷属,二圣犹且杀之。而庖牺作网罟,始佃渔,皆至不仁事,为万世造孽者作俑也。
世人不能不食肉
且释氏戒杀,必令世人尽不食肉,乃为能清其源。而世人能不食肉否?必市井乡村尽不鬻生物乃可。而人间有余之物,能不鬻贩贸易否?既不能绝,则一切生物,有则必鬻,鬻则必买,买则必食,食则必杀,自然之理也,何能戒杀生乎?
屠夫不能免杀生
又云不能茹素。但食三净肉,此尤迁就私情,不合义理。
夫戒杀者,专为生全物命之故。今物已戕矣,肉已入口矣,安在全物命乎?以不见、不闻、不特,为可免己之罪;而不知有见、有闻、有特,已坐他人之罪。己则恣食,是掩耳盗铃之说也;人则受罪,是借刀相杀之法也。此说一行,开方便端,何慊不为?屠行肉案,从此接踵矣。夫肉食难绝,则宰杀之事,世所必有。假如此方人应用十豕或千鱼,必有十豕、千鱼应受刀砧之害。
放生不免杀生
尔偶见不忍,市而放之。彼於此不买,必於他处买之。捉生替死,安在其为仁?尝譬之邑中户役有力者,藉分上免之,仍签下户抵当,何曾免得户役之苦?而脱者有营求之费,佥者有佥报之扰。两者俱伤,不曾沾慧。鱼、鳖、禽、鸟,网罗一番,已半戕生意,即幸而得脱,不久就毙,况罗者之继至乎?偶一为之,似亦无妨。立之教言,勖人尝行,大惑事矣。
戒杀放生只是小善
且世间好事应做者甚多。即依释氏言,戒杀放生谓之好事,亦不过万善中一小善。奈何他事通不讲,独讲此乎?想缁流倡教,必立一法。惟此法易信易行,故盛言其利益,人亦相习不复考论耳。
素食反使禽兽消亡
岂知天生六畜,原供人用。故其生也,赖人饮食,资捍卫,方得保其躯命。人亦取之养我肉身,此天主恩也。若不为人用,谁则牧养?纵放林野,将为强猛者攫食,亦必无生理。在野为强猛食,在市为人类食,又何异焉?西土有国人不食豕,其国无豕,岂不反断豕种哉?
四、天教戒杀释义
问曰:天教第五诫为何诫也?
曰:戒毋杀人。明揭一人字,以别於专求活物者。夫所云杀人,岂必以挺与刃手足他物殴人谓之杀人哉?凡夺人之财,触人之忿,因而致死者,皆杀人也。或用毒言、骂詈、咒诅,或起恶念,利人丧亡;或用谗谤,败人之成事,污人之身名,皆杀人类也。推而至於坐视饥寒,袖手颠连,与疾痛危困,可救不救,以致于死,皆杀人类也。夫杀人之事,虽浅深粗细,为类不同。然心之不慈,必由浅而深,由粗而细。扩而充之,而后毋杀人之戒,其守乃全耳。
五、天教持斋释义
曰:然则天教不持斋乎?
曰:持。有正志之斋,有克己之斋。正志者,谓奉祀上帝,安可不明洁其心?则先期有斋,克痛己之罪,皆为肉身贪恋世味,污秽真灵。尝仇视此血肉,而极力贬抑之。则后期有斋,其所为斋,或减飧,或减味。大抵不适於口体,使之饕心难逞,不必尽断诸物也。圣贤之斋必变食,变其尝食,以示敬心,非必啖素也。天教亦然,正与吾儒一一吻合。
第五节 盗戒
一、佛教窃天教盗戒
问:盗戒如何?
曰:释氏戒盗,似窃天教第七诫、第十诫言也,而实不同。
二、盗的原因
夫财乃日用所需,而日用裕,而日用窘,故人人贪恋之。富贵者芬华在念,愿欲无涯,积之愈多,营之愈急;贫贱者衣食不充,饥寒难忍,望之愈切,求之愈殷。他物皆有餍足,惟此再无厌足。无厌足,其究必至为盗。
三、盗的种类
盗类有三:有窃取之盗;有明取之盗;有似窃非窃,似明非明,取非其有之盗。
窃取之盗
穿窬掏摸,欺其不见,惟恐人知,此窃取之盗也。
明取之盗
明火执杖,抢夺白昼,不惧人知,此明取之盗也。
二盗者,人人公恶,谁肯犯之?乃世之不为盗者鲜矣。
非窃非明之盗
商贾饰伪物以哄人,盗也;驵设机械以局骗人,盗也;胥吏舞文弄法,以恐吓人,盗也;豪右武断、放利、兼并,盗也;官府凭藉势位,酷以济贪,盗也;衣冠之伦,口谈道德,假途圣贤,既得名,因得利,盗也。其心皆窃取,其事则明取之。
四、佛教是窃贼大盗
而明取之最显著者,无如今之缁流。四民皆有常业,皆有劳动,皆是自食其力。一日不力,糊口无资矣。惟缁流不耕也,而有余食;不织也,而有余衣;不营造屋宇也,而琳宫琼室,皆其庐舍。其稍能修饬、善谈名理者,则馈遗香积;捆载充牣奉者,极其诚敬.受者以为当然,知有受,不知有辞;但有取,不闻有予。问其酬谢之法,不过为之回向。愿其得福,空言相谩,安然消受,如此而已。男妇老幼智愚贤不肖,莫不以为宜然。谓施者为种福田、为人天果。若降福之权,彼实操之。夫贪世之财,犹可言也。贪上帝降福之权,不可言也。举世不以为非,彼亦俨然自是,故明取之盗莫甚於此辈。
五、天教戒盗释义
问:天教第七诫、第十诫云何?
曰:七诫毋偷盗,十诫毋贪他人财也。
所求唯日用粮
天主教规,日诵主经。所求於天主者,惟日用粮。何云日用粮?壳果、牲畜,救饥之粮;麻缕、丝絮,御寒之粮。诸皆天主所赐。故曰:日祈之。
思恩图报
夫天主养人,如父母养子,虽不求而自予。然子之孝者,亦当思哺育之恩,希望图报。不可安然衣食,忘厥所自也。
爱人如己
至於孤寡茕独,生而发疾者,则有形哀矜之七端。人各推厥羸余,多立贤院以济之,是又体天主爱人之心,以爱人如己。由是帝赐丰登,人民和洽,有无相资,盗贼衰息。此绝其偷盗之原,立教之本意也。
不如积聚
若夫道德高峻之士,则食教皇之禄敷教四远。禄仅足用而止,不求积聚。粗衣淡食,无忮无求。间有同志,为天主乐施者,彼即传给贫乏,或以充刻书之费,秋毫不以入私。此乃人守毋偷戒,皆一切躬行於己而后言之。非如缁流谍谍口舌,只教人济己、施己者比也。
六、天教戒贪释义
曰:既云毋偷盗,又云毋愿他人财,语不重赘乎?
盖财、色二欲,人所易犯故倍加叮咛,不厌烦复。偷盗者,身所作也;不止起念愿财者,心所萌也。尚未作事,但见人之有,辄生欣艳。欣艳於人,欲得於己,身虽不行,其心固已驰於彼矣。此念一动,必流於贪。处势不便,犹能禁制。利权在手,谁能振脱?故盗之恶,必芽於愿。而远盗之方,必始於毋愿,如斩草者芟其根,止沸者息其火,贪不期克而自克矣。
第六节 淫戒
一、佛教窃天教淫戒
问:淫戒如何?
曰:释氏淫戒,似窃天教第六诫、第九诫言也,而实不同。
二、天教夫妇正理
盖夫妇生育之本,人道之大端,人伦之一也。故天教不禁,而释氏欲人人概绝之,以断淫根。果如所言,必将灭人类。而废五伦之一矣。岂理哉?但天主初辟天地,止生一男一女,俾成夫妇。今亦不容偏多偏寡,以乱人伦正道耳。夫何柔顺女人,守正犹知从一而终。刚强堂堂男子,反不若彼。一娶不已,有妾有媵。甚者宿妓狎童,公然无愧。淫乱极矣!夫淫於女,同於禽兽;淫於男,劣於禽兽。天教禁之,其理甚正。
三、佛教戒淫而行淫
今释氏戒淫,果然戒淫否?其赖佛修行和尚,大坏本教,固无足论。即有高行沙门登坛说法,密密叩其生平起居,果能纯守童身,不犯一色否?名为出家,已媾室家之事。欲以欺人,人谁可欺?且其接引人群,惟以持斋念佛、放生布施、参禅讲义为无漏工课。而淫色大诫,通不稽考。能办以上工课,便是善智识。大檀信而左燕右赵,龙阳(都子)荐枕侍,席通可无问。不识为时师者,果严於己,宽於人耶?抑恐拂人情,不欲违忤,姑以此取顺耶?将谓此事,无妨学道,己与人安然行之无忌耶?名曰戒淫,而受戒者不闻其不淫;犯淫者,不闻其责改。即淫戒之设,亦虚然耳。
四、天教戒淫释义
问曰:天教第六诫、第九诫云何?
曰:第六诫是毋行邪淫,第九诫是毋愿他人妻女也。二语易明,不必多解。
一夫一妇为正色
惟就天教再发明之。彼谓毋行邪淫,非谓不娶妻也。一夫一妇,是为正色。即不得已,弦断复续,所对止於一人,亦名为正,不名为邪。
有二色者为邪淫
邪淫者,正配之外,不列夫妇,不属五伦,乃为邪耳。有二色者,名为邪色。
邪色者不可入教
有邪色者,安可学道?能发心悔改,方可入教领受圣经,行遵教礼。不然者,断不曲徇。所以贫贱之人原无二色,遵守恒易;富贵之人渔色偏多,入教恒艰。缙绅不如齐民,多为此事。若能严此色戒,万事俱可刃解。其领会契洽,且百倍易齐民矣。
五、西儒童身守贞
至於西儒自律,非止无二色与毋愿人色,乃又洁守童真 者也。诸儒谓之撒责儿铎德(西国品级之名),又谓耶稣会中人(圣人所立行教救世之会)。不但诸儒,即同堂愿修之学侣,亦是守贞。其不娶之故,自有别论。
六、西儒童身释疑
大抵好色属情,情起自形质。一夫一妇,相将不离。发乎情,止乎理。义虽情,而实性有之,不妨学道。不若诸儒,全以性用,情念不生,於道最易合,造位最高也。呜呼!即一色戒,可想像西儒之品格矣。兴言及此,企服何能已已?
第七节 巧言绮语戒
一、佛教窃天教妄语戒
问:巧言绮语戒如何?
曰:释教戒巧言绮语,似窃天教第二诫、第八诫言也,而实不同。
二、诚意之学不妄语
夫言为心之声,人间交接,全藉言传。言而实,所传皆实心;言而妄,所传皆妄心。故诚意之学,自不妄语始也。
三、佛经皆巧言绮语
今据释教戒巧言、戒绮语,岂不甚正?而其诸经所载,论疏所述,率皆巧言绮语何也?
佛经出自文人妄语
古来操笔绘辞,非巧言绮语,不能动人赏鉴,故极力装点。犯此二戒者,无过文人。而释氏之书十九出文人笔。是以言多荒唐,语极纰缪。
佛经系文人伪言
将此二戒遍律释书,有百口不能解者矣。盖中国自五胡云扰,天下聪明才辩之士尽避乱江左。彼时圣王不作,处士横议。以儒先仁义之道平易无奇,特求世外不稽之谈以新耳目。而托之乎西来,藉口於佛语。假借名号,以神其说。诡言亿劫,以逃其辩。自作自证,迭倡迭和。故奇巧之习,不觉其遂至此极也。呜呼!竺国在中国之西,人迹未到,故伪言可匿。殴逻巴诸儒出入其地,熟视其书,习闻其教,何尝有玄词渺论,如中国佛典所言者乎?欲以绮巧为戒,而自陷於绮巧,自处於虚诈,其谁信之,其谁信之?
四、天教戒妄语释义
曰:天教第二诫、第八诫云何?
曰:二诫毋呼天主圣名,以发虚誓。第八诫毋妄证。前诫是敬天事,要人以实心事天主,不敢一言欺上帝也。后诫是爱人事,要人以实心对人,不敢一言欺同类也。
毋虚誓
所谓虚誓者,如人奉教,誓绝那一件,后竟不绝,为虚誓;誓改那一事,后竟不改,为虚誓。言在先,必期践之於后,方为敬天主之真。若睹咒食言,又其粗矣。
毋妄证
妄证者,不但败人之名,坏人之事。不可虚妄,即事本实。而我非亲见亲闻,言本善,而理或半虚半实,即不可出口。出口便属妄证。言在后,必期券之於先,方为爱人之真。若干证曲直,又其粗矣。
五、教戒同异辨
夫戒杀、戒盗、戒淫、戒妄语,皆人心之良,原有此公恶。故中华、西国、释氏不约而同,佥有此戒。夫戒杀,仁也;戒盗,义也;戒淫,礼也;戒妄语,信也;九州四海咸通此理,智也。缘仁、义、礼、智、信五德,根於性生,故处处咸设此戒,戒其能灭性者。但名目虽同,而指归差别。不知后人不守,而失其初旨欤。抑前人立法,原有全缺也。此当虚心一一体勘。
第八节 观世音
一、观世音本圣母玛利亚
问:观世音如何?
曰:释氏观世音,疑从天教圣母玛利亚来也,而实不同。
二、圣母玛利亚的教义
天主耶稣之母
夫玛利亚是如德亚国女子。天主豫生其圣德高过世人,特选择为受生之母。被圣宠於主,世无其比,经云满被额辣济亚者是也。是以受孕在胎,即知其为耶稣。救世者在襁褓,即奉之为天主。
为世人祈求
在世三十三年,时时供奉,代人祈,赦过免罪。以玛利亚之圣德,又满被圣宠,所以求无不允。是为极慈极悲,救苦救艰。西国奉事天主者,无不虔奉圣母,藉之转求。
三、圣母玛利亚的画像
故所绘圣像,有天主手抚天地者,有玛利亚手捧耶稣者。像有多端,而圣母手捧,则第举初生之一时事。盖礼重最初,而第二位费略从天国下生世界,乃人间莫大之庆,古今未有之事。故国中钦崇,首绘此图。其后奉之讲道,奉之救世,奉之受难,奉之升天,自各有像,第此中未尽传耳。
四、观世音摹仿圣母玛利亚
而竺国摹仿其事,遂以慈悲救难归之观世音。女饰庄严,善才、龙女,护从其傍。令世之女流,便於奉事。
五、观世音与圣母玛利亚不同
其迹虽近似,而来历大相悬矣。阅其经卷,念彼观音力,一切苦难尽解脱,与诸经赞佛神通,大意相同。而天教则不然,谓解脱罪愆必由天主。虽圣母之被宠,不能自专,止为人代求。而观音则令人求己。求赐福,即得福;求赦罪,即得赦罪。
六、观世音渺茫不可考
佛教诸品,各各自有其权。政出多门,贪天归己,人将何所适从乎?(或谓观音)妙庄王公主、或谓大士男身,总属渺茫不可究诘矣。
第九节 轮回
一、轮回本闭他卧剌之说
问:轮回如何?
曰:释氏轮回,似窃古人闭他卧剌白撰之言,非实有也。
二、闭他臣剌设喻以教人
彼悯愚俗顽钝难於化诲,设喻设教,以感动民心。乃云人世自多种轮回,皆就人所最惧最欣者。立为名相,使人有所警动,不敢为恶也。
三、闭他卧剌之说非正理
而西儒知道者,非之曰:闭他卧剌,意则善矣;所以立教,非也。爱人自有正道,其成就人自有实心实事,何必饰无为有以诳之乎?本欲诲人,己先妄语,是不爱己也。不爱己又焉能爱人?何也?天下惟一真,乃可不破。稍加妆捏,久必昭彰。一事涉欺,众信俱毁。明者因此端之诳,并真实可信者,俱疑为诳矣;愚者又因明者之疑,并己之笃信者,亦转生疑矣。今世将圣贤明教、千古正传,半信半疑、莫肯确认,是谁之故?权教为俑,贻害无穷耳。可谓闭他卧剌,其人贤,其心善,遂云此教无妨哉。天教谓卧剌死后必不免地狱,非无见也。
四、佛教轮回说的由来
乃旁近诸邦,传流其说。迄於竺国,遂以为至理妙法。而中国沙门因而祖述其说,不知此一端者在西国,已为久弃之唾,无复置齿者矣。
五、天教与闭他卧剌之别
或曰:西儒不言天堂地狱乎?何以别於闭他卧刺也?
曰:彼言天堂地狱,似属形象、色身受用之苦乐,故享可言尽,尽可复轮转。天教之言两所,本是神灵,苦乐不涉粗迹,乌得同?然其说流传已久,浸灌最深,非多方破解,不能使人洞然无疑也。
六、轮回之说证伪
人性与物性之别
今将轮回之谬,一再详之。如何见人与畜类不相轮回?凡生物,皆依本性。如草生草,木生木,马生马,牛生牛,同性故也。草不能生木,牛不能生马,不同性故也。据天教,草木止有生魂,故依类而生,依期而长,而不能趋避,是无觉魂也。禽兽有耳、目、口、鼻、血、肉,故有生、有觉,能知趋避,而不能推论义理。惟人可以知古今,察天地,穷事物;五尝百行,皆从此出。是为灵魂与禽兽草木迥然不同,岂止云灵蠢之分?且无灵,故谓之蠢;不蠢,故谓之灵。灵之与蠢,如明之与暗。明则不可谓暗,如燠之与寒。燠则不可为寒,宁仅疑似分别已哉?
人与物不能相生
告子惟不知性,乃谓生之为性。孟子直折以犬牛与人,绝不同性。人将信告子乎?信孟子乎?既不同性,如何相生?
人与物之别在性不在形
况人性之妙,彰往察来,无所不通,何一受物形,毫无明德,通不理论,则又曰形体拘之耳。夫性是神物,一掬可通垓埏。闻神能役形也,不闻形可拘神也。且形亦奚甚异乎?即以豕论,其耳、目、口、鼻、四肢,尽与人同;五脏、六腑、百节,尽与人同;以至血肉气味,无不与人同者何?人性蓍彼,便至拘碍,不得出露。而天下之言蠢极无比者,独归之豕耶?
七、万物灵性释疑
或曰:物类虽蠢,亦有灵者。麟、凤、龟、龙命曰四灵。此外,蜂、蚁之君臣,虎、狼之父子,鸿、鹰之兄弟,且知时候;鸡司晨,犬司夜,蛛网蚕丝之巧,更仆难悉,不灵若是乎?
四灵非有灵
曰:所谓四灵,即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言,非必其有灵性也。麟、凤、龙不可见矣,龟果有灵,何不逃余且之网,免七十二钻之患?即此一物,推之可见。
物性有常
凡物皆有一性,性中各有一善。或予之自全,或令之有用,或借之示法。盖造物主化工之妙,物物皆然。特此诸物,尤最昭著耳。然此诸物偏善,天主特付之,司物之天神又默引之,彼实不得不然。如火自然炎上,水自然流下,依其本性。水火不知也,诸物亦不知也。只有此一善,不能兼他善,故其性有尝。
物性不能自专
六合中,凡物类同,即性情同,彼不能自专,不能明悟,所以有尝无变。若能明悟,能自专,如人类然,则不知多少变换矣。
物无功罪
盖此等善物,非灵性所发,不关心肯,所以善俱无功。与狼、虎之残忍、蝎、蛇之毒害,其不得有罪者同缘。上帝未付灵性,原无知识,不得课其功罪也。
物不能轮回
若果灵性所发,蜂、蚁等善,乃世间至善人类不如,死后当上品,上生天堂之上,皆此辈托生矣。又畜生轮转为人,须有人善。如羊、豕等,是何善功而得转乎?
因轮回而戒杀自相矛盾
或将曰:彼原造杀业,业尽亦得转生也。
嘻!羊、豕既有杀业,应受杀报。若不杀而豢养之,终身又不为用,增其业也。杀之则羊、豕业尽,而业又归之屠宰也。业之流转,何有已时?且吾不知为羊、豕者利於杀,而业尽乎?利於不杀,而业不尽乎?则戒杀之说,又非通论矣。
人不能记前生证轮回之妄
如何见人与人不轮回?
若人有轮回者,必能记忆前身,何自古至今,通无一人记忆?老年人能记少年时事,灵性往来数十年如一日者。若此有死,彼有生,刹那间事何遂毫无影响?
人轮回转世不合理
则曰:人死或有罪,未得遂遽生;或病耄消耗而死,不能记忆也。
夫有罪者,诚不能遽生。若前世圣贤死,必速生,并未闻速生是何人。今世帝王,据释教皆云,罗汉转世,亦不闻前世是为何人。又有强阳而死,无疾而暴死者,不必尽消耗也,何知前身者通无一人耶?
三代之前无轮回之妄
据史传中间有言,前身某人者,多是好奇之文人与附会之衲子。三代以前无此说,三代以后之圣贤无此说。岂从古所未有,圣贤所未言,止一二文人、衲子,其言可凭信乎?
以人类原祖证轮回之妄
最有一端易辩此者。夫天地开辟之初,必止一男一女。此二人者,每人各付一灵性。一人未死,已生数男或数女。此数男数女各有灵性,从何得来?自后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万而亿兆,以至无尽,岂皆从禽兽中轮转?
万物从他劫中来不合理
释氏不能解,漫云从他劫带来。他劫不知何处带来,不知何法一个个带来,还大伙带来,寄在空阔处,逐渐取用乎?又初生人类,一男一女,如此其少。禽、兽、鱼、虫,已万亿其种矣。谓之人,必善种所投;谓之禽、兽、鱼、虫,必恶种所投。岂他劫带来?止带一二善种,而恶种独万亿之多耶?则他劫带来,又有所不通矣。
八、地狱安顿罪人释疑
问者曰:当今世界,人类已如此多。况前乎千百世之既往,后乎千百世之将来,不可胜数。地狱虽宽,未必宽过於地,安得如许大狱,容此罪人?吾意有增有减,新故相代无穷。故不若六道轮回,犹有分属安顿之处也。
形与灵有别
曰:子疑及斯。夫不思有质、无质,有碍、无碍,彼此迥不相伦耳。人身是形质,乃有拘碍。人鬼有灵无质,不是碍物,何处不可安顿?一灯之光,大可数亩。而一室可容万光。是何安顿?是何窒碍耶?
地狱本该窄小
且夫地狱是极苦之所,逼窄正是地狱一局法。子乃欲具宽舒,安养诸恶人乎?
地狱与人世不可比
夫三所世界是天主分定。地狱之异人世,犹人世之异天堂百千万倍,不足比量。今子欲将人世较量天堂、地狱,真管窥蠡测之见矣。
人不能变易天主成法
况以凡人心思,欲议易天主成法。曰不若以彼易此,是必天主立法有未尽善,反不如人类之心思也,何足为天主?何以称全能哉?
第十节 奉斋
一、奉斋本大小斋
问:奉斋如何?
曰:释氏奉斋,似天教大小斋期言也,而实不同。
二、三种食素不合正理
夫口之甘食,原属性生。断肉茹素,矫其本性。膏梁之子,尤称难能。今食素者,有斗斋、有月斋、有六斋、八斋、有长斋。克己如此,原是好念。但人发念必有所为。若止为惜物命、为求利益、为佞佛生慈,是三者皆非也。何也?
为惜物命
谓物与己同类,不宜杀食。此轮回谬谈,前篇已详辩之。六畜原为人用,若人不食用,谁畜谁管?且断绝其种类,王政之五鸡二彘为不仁之大者也。此可无论矣。
为求利益
为求利益,吾不知利益之权,实谁司之。世间善人善事甚多,岂无加于吃素戒杀者?奚独于茹素之人,偏加福佑乎?彼以食素认作上善。世间食荤,俱是大恶。圣王之法卿大夫肉食,祀先者血食,奉亲者有酒肉,胡为以恶事加于尊贵者耶?
至佞佛生慈言,似有理。吾独谓慈者仁之发,仁者人也,当以爱人为先。论爱人,泛而同类,近而亲友至切而家庭,皆是当爱用慈,莫切于此。今一体人类,漠不相关,独区区惜此物命,不亲亲仁民,而切先及物,吾未许其真慈也。使佛不论义理,惟佑茹素之人,以为亲己。谓之佞佛,非过矣。
三、天教大小斋的内容
或曰:天教大小斋如何?
曰:小斋者,变其尝食。或平时肉食,斋则去肉。平时兼味,斋则少味,或全食蔬菜,亦随人意。大斋,不止变食,且要减餐。减其三餐,止用一餐。有三日者、有四十日者,此皆外斋,斋之浅者也。又有内斋,在明洁其心。斋日密守十诫,毋蹈七罪当克之条,随宜行十四哀矜。晨昏日课,持诵加勤,默想圣教事情。
《传》曰:斋者,齐不齐,而致其齐。《易》曰:斋戒以神明其德,此所谓内外兼理之斋也。
四、天教持斋目的
或曰:西士持斋亦有为乎?
虔修祀礼
曰:有为。一为虔修祀礼。西国于祀礼极重,临祀必衣冠尽易,饮食必改尝,以示敬也。
抑制气血
二为抑制气血。气血在肠胃只思饱,在舌口只思甘滑,在唇齿只思软脆,在鼻嗅只思馨香,何厌足之有?不但饮食之人,则人贱之,而昏志气生疾病,皆原于此。能斋则滋味澹泊,气血不强悍,有触不至横发,肉身自得其职矣。
伸拔性灵
三为伸拔性灵。性灵原是一身之主。只为嗜欲昏迷,饮食尤最。饮食既薄,气力软柔,此中清清明明,做得主宰。如仆从委顺,主令当伸,灵性又得其职矣。
扶助德性
四为扶助德行。凡人见善不能为,见恶不能去。或为之、去之不能勇决,皆缘真性为气血剥蚀,不能振拔。今既主宰清明,无所牵绊,则见事刘勇,不沮不退。
默领真福
五为默领真福。口之于味,是极重嗜欲。为钦崇天主故,捐所甚爱,以此蠲洁身心,主光必照。如屋宇洒扫,达官贵人自来驻止,由是益发心光,增长善念,愈积善功,经所谓额辣济亚是也。此皆奉斋者之所为,专属心性,不缘生物,不缘福利,不缘求婿。西国克己正志之斋,乃是如此。
五、持斋为克己
人诚克己,斋可也。势或不能,即日啖血肉,不为违主命。人不克己,念或妄寄,即入关长斋,亦空费斋祈求。吾见世人,有茹素食淡,垂数十年。面黄体瘦,勉强吞啖。如此坚忍,本是好念,可与进善。惜其中无实见,不加审择。以此难事,等闲小小用之,曾不为之一转移也,可用深慨。
第十一节 念诵
一、念诵本念诵功课
问:念诵如何?
曰:释氏念佛诵经,似窃天教念天主圣号与圣教日课也,而实不同。
二、佛教与天教念诵比较
佛教念诵本意
夫释氏欲人净念,教之念佛;念不易净,教之诵经;皆谓摄心归一,令不妄驰。
后人失念佛初意
后人以口呼佛号为念,非初意矣。而诵经止及缁流,士庶不及。迨至末教,又尽扫一切,直指心性。非空非有,背尘合觉。而第一谛义,并念诵又属口头禅矣。不识初者是乎?末者是乎?初末者皆非乎?
佛教与天教念诵意思不同
夫释氏所念六字佛号,其义可知也;天教所念天主圣号,三十六字,其义可知也。
天教念诵因人而异
深心理会,当自能辨。天教日课,人人得而诵之。惟会士则多而详,教士则少而略,顾人之功力何如耳。
三、天教念诵释疑
或曰:凡教多端,皆为心性。心性诚彻,念诵犹为粗迹。末教直谈义学,见性明心,立地成佛,最为直捷,子不闻乎?
念诵非粗迹
曰:子何谈之易也。心性诚彻,可知念诵为粗。若子不念不诵,果是心性真彻,不藉苦修粗迹乎?抑苦念诵多拘,心性易匿,托言念诵之不必乎?将平日心性,原不参求,念诵亦未着意;权时口辨,特寻此好名色,以御人乎?三者必居一於此矣。夫真为心性,愿了生死,必大有工夫,岂惟虚参偶见,不敢妄承?即时时念、时时诵,犹谓未满其向慕也,此为即念诵、即参悟。若云参悟为精,念诵为粗,正其未曾参悟,乃为此违心之言耳。嗟夫!教化既衰,人心好径。知人贵高明,则专谈心性以合之。不知自谓高明,实卑暗也。
念诵能益福
人喜直捷,则谈不须念诵以合之。自谓直捷,实欺妄也。特宜细辨。所念者是何名号?所诵者是何经籍?审其来历,察其义理,果至平、至奇、至实、至妙非凡所见,必过人知量者所立,何人可更?何地可易?自当一心信奉之矣。夫凡古今立法,虽小道,必有善处可观。惟善中有缺,即不得为之圣法。圣人立法,必其尽善尽美,乃称圣法。而况圣人之上,有天神;天神之上,有 天主。天主耶稣立此名号,使人持念;立此经课,使人诵读;必是大有利益。谓能消罪,必实消罪;谓能益福,必实益福。
当遵天主敕命
人视天主,如一粟在太仓、一滴在大海,有何分数,乃欲不遵 天主之敕命乎?
故人诚认 天主,则念其名号,诵其日课,皆自表信、望、爱之真心。日用粗功,无非精义。不认天主,念号、诵经,已为粗迹。并粗迹而无之,益昏昧放逸,罪不细矣。何也?君父有命,无可违弃。若曰:“吾择其可从者从之、不必从者违之,自行自止,无法无守。”谓之乱臣贼子非耶?
呜呼!今之学者,不务实功,阙略念诵,固涉虚恢,不务穷理,妄有念诵,复归冥蹈,其为无益均也。可胜慨哉!
第十二节 无量寿
一、无量寿本无始无终
问:无量寿如何?
曰:佛言无量寿,似本 天主,无始无终言也,而实不同。
二、唯天主可称无量寿
凡物皆有始
夫天主生物,各有本寿。寿最短者,为有始有终。草、木、禽、兽、鱼、虫、人之肉躯,皆藉四元行。偏则争,绝则死是也。寿最长者,为有始无终。十一重天体、日、月、星、辰、水、火、土、气、天神、魔鬼人之灵魂,皆天主自造,不藉四元行,一成无坏是也。是可言无量矣。然犹有始,则不得云无量,
天主无始无终
惟天主则超然独存,无始无终。化成天地,为天地之主;长养人物,为人物之主;役使神鬼,为神鬼之主。天地、人物、神鬼未有,天主已先有,推之不见其始;天地、人物、神鬼可灭,天主不可灭,推之不见其终,乃可言无量寿乎。
三、佛非无量寿
佛氏之寿,吾不知如何。佛犹是人,人即四元行会合,不过百年,无有不坏;佛或非人,疑指为性,性不能自立。属于人为人性,属于物为物性,属于天地、鬼神,为天地、鬼神性。俱天主以后所生。佛既是人,其所有者,即是人性。欲与天主比寿,何异莛之与楹、卷石之与太山乎?
第十三节 大神通
一、大神通本天主全能
问:大神通如何?
曰:释氏大神通,似窃天教天主有全能言也,而实不同。
二、佛无大神通
佛法初来无高论
夫佛法初来,由汉明使蔡谙等十三人,往西域取经,归而以《四十二章经》奏之。虽语多附会,未敢放言高论。第令人忍辱克己,作实修行事,未尝有他奇也。
神奇高言以示尊
后来朝廷宗室、大臣、百官翕然从风,意谓卑之无甚高论,何以示尊?何以耸世?于是种种神奇,日积月增,事难枚举。如云白毫宛转五须弥,绀目澄清四大海,空中化佛无数亿,化菩萨众亿无边,四十八愿度众生,九品咸令登彼岸,此放言高论始作俑者也。
佛经神通举证
《华严》、《金刚》,世谓大乘法宝;《观音普门品》,世谓度世津梁。试摘其语,殊可揶揄。经言:佛以大威神力,能举恒沙世界,弹指见前;总摄十方诸佛菩萨,悉入眉间白毫光中,无剩无余。尝于维摩丈室,致八万四千狮子宝座,高广各几千由旬,悉能容受。佛告须菩提,尽四方世界,满贮黄金,以充布施,不如经中持诵四句,功德胜彼。而念彼观音力,求无不遂,害无不避。如此神通,种种绝倒。
佛之神通是痴人说梦
作是经者,文人戏笔,取快一时,不以为异。岂知痴人之前,不可说梦、稚子尝眎无诳。今之僧俗,能知梦、知诳有几人哉?习其诞语,遂谓上天下地,大有神通,能救拔一切,惟佛独也。故虽圣人有名教,名教亦不畏之;天子有王法,王法亦不畏之。即从古以来,圣王教人尊天、顺命,亦视为苍茫渺忽、通不畏之。举世所尊,惟知有佛而已。假令有人。自言:“吾能挟太山,超北海,鞭霆驾雾,粉碎虚空。”亦必试之,使吾亲见。若不必实有其事,止据大言,一心信顺,恐世间□此痴人也。
三、天主全能
问曰:子谓天主有全能,於何见之?
曰:广矣、大矣,不容声说矣!姑言其显著者。
天主掌管万有
日之丽天,光照下土,万物生意,皆取给焉;一昼一夜不爽其候,孰使之然?
月星映日,以昭其度;各有所司,各有所摄,化生万物,孰使之然?
风雷云电雨露霜雪,倏有倏无;四时密移,万载无改;孰使之然?
四行无知之物,相生相灭,自为消长,一物离却不得,孰使之然?峙而为山,禽兽草木居之;流而为川,蛇龙鱼鳖居之;平土而为疆域,人民灵秀居之;其间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传生别类,灵蠢各得,孰使之然?
是即不言神通而全能如此,不谓之神通不可。佛于是数者有一乎?
天主养育世人
且吾再问子:“有耳、目、口、鼻、四肢,则必日有所需于世。凡天地间,五色灿然,供吾目者,繇天,繇佛?”曰:“天之能。”
“五声琅然供吾耳者,繇天,繇佛?”曰:“天之能。”
“五味充然供吾口者,繇天,繇佛?”曰:“天之能。”
“五香郁然供五鼻者,繇天,繇佛?”曰:“天之能。”
“万用杂然供吾体触者,繇天、繇佛?”曰:“天之能。”
曰:“然则子已知天主有全能,佛不与其事,子之明已过我矣。何必更为之说乎?”
天人悬绝不可比
大抵论道者,当先明天人之撰。天之与人,如霄之与壤,大海之与一沙,其分量悬绝,不可算数。圣人教人事天、畏天,只通其理焉耳。若谓人之力量,可与天主并;而造化生心,宇宙在手;此后人爽口惊俗之窽语不思而发害道伤理,莫此为甚。
天主命令天神
何以明之?宇宙间惟天神力量最大,司天者能运天体之大;司地者,能奠地域之大。故主动主静,惟其搏刮。如上所言,日月星辰风云雷雨山川草木禽兽人类,种种化工,不可思议,不可测识,皆天神司之,实天主命之矣。天主无命,天神且不克效其能,则世间百神众职,无一不系能于天主之命可知矣。
四、圣人归功于天主
若夫人道,其分量藐小,只可尽人之事。因天赞天,因地赞地。就造化生成后,而裁成之,辅相之。不能化无为有,变毁为成。即如神农之尝药、燧人之钻木,黄帝之支干,虞帝之玑衡,羲和之若时。稷之播谷,契之明伦,皆天主已启其事,圣人因而相成之。而其能相成之聪明才力,又皆天主所与,且命天神阴隲默佑。所以古来圣贤,功德愈高,持念愈虚。举而归之于天,奉天享帝,极其隆重。一切典礼,谓之天叙、天秩;赏罚,谓之天命、天讨;官职,谓之天工、帝载;一毫不敢专焉。自非然者,圣王不能以己意命空中雨一粟、地上长一毛、体间迸一钱也。圣王且然,何况凡人?且人之力量,可以挽回造化,则尧水汤旱、孔厄颜夭,挽回之实又安在乎?
五、佛放荡无忌
圣言既远,异学繁兴。於是畏敬之事微,而无忌惮之风长。然蒙庄御寇之流,不过灭裂仁义,诽毁先圣而已,从未有卑视天道、藐忽上帝。谓彼尚在轮回之内,己独超三界,越三千大千,而迥出其外;莲台地域,皆其主张;世人生死,无不经其掌握;神通广大,举世无比,若今之谈佛、佞佛放荡无忌者也。
六、佛不贵神通辨
或者又曰:“神通非佛法所贵也。”
予则曰:“既非所贵,即不宜列之於经。试问以上诸款,是否大乘宝经所载?释流至心归命、笃信不疑者,否不贵神通?又大藏何函中载有此语,而变为此说乎?本以神通广大恢张其教,复以不贵神通闪避其讥。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转换支吾,如见肺肝矣。夫谓天主能主世界,实征其理,明有其事。如父母实主一家,能处分一家之事;君长实主一国,能处分一国之事,此真理也。谓佛氏大有神通,自言自证,无一实际。如画师不图人物,只图鬼怪。《西游记》摹写悟空,极其神异。此窽言也,明者请辩之。
第十四节 三世佛
一、三世佛本三位一体
问:三世佛如何?
曰:释氏象教,似本天主三位一体言也,而实不同。此理甚大,又甚微,未易形容,闻者未易领略,姑就人可知,略浅解之。
二、天主三位一体
造物主无形无声,却不是空无,实有至灵至妙者在。惟至灵妙,却又无形声,所以为天载不可思议。夫天主至尊无对,不容有二。然天主一体之中包含三位,第一位曰罢德肋(译言父也),第二位曰费略(译言子也),第三位曰斯彼利多三多(译言圣神也),总言造物主。灵体虽有三位,统为一体。
三、三位一体之理
未有天地人物,先有此大灵体。万汇之象,万象之理,灵体中都已完满具足,故为第一位。既有无穷灵体,岂得不生觉照?觉照不惟能照万理,而又自照其本体无穷之妙,而内自生其像,犹第二我也,此乃第一位而生第二位。二位互相爱慕而发第三位也。位虽有三,其实无大小,无先后,故云一体。此理甚深而微,天学书中言之详矣。
四、三位一体之喻
日
姑取譬之日,日有轮、有光、有热,三而一日也。
水
又取譬之水,水有源、有流、有归,三而一水也。
灵魂
又取譬之人身之灵魂,盖灵魂是天主所造灵体,故其像亦略相肖。灵魂有三德,曰记含、曰明悟、曰爱欲。记含能具万象,似第一位;明悟能通万理,似第二位;爱欲能达万用,似第三位;总一灵魂,又似一体。
五、三位一体不可理喻
但人记含万象,必藉五官受处方有,不受全无;天主灵明不藉五官,无所不有。人之明悟,有起有断;天主尝照无断,自无始至穷尽,一彻齐彻。爱欲因感而动,有息有限;天主生生之原,无息无限,是又万万不可比。然不如此比方,益无处理会矣。
人能洞天堂有主,主有三位,三位惟一体,始知西学言天,实有所见;非如世认苍苍之天,浑然一气,冥然不灵,穆然尸无事之地;与世界判然不相干涉也。
六、三世佛说
竺乾氏闻有三位一体之说,未得其解,乃以过去、见 在、未来当之。过去为毗卢佛,现在为释迦佛,未来为弥勒佛。到处丛林,庄严庙貌,金身宝座焜耀寰中。愚民不知何义,人诺人趋。其后佛宫,又有尊释迦,而侍阿难、迦叶者;又有尊阿弥陀,而侍观音、势至者;又有尊如来,而侍文殊、普贤者;不识于一体三位之说何居?即法身、报身、化身之说,虽欲更端,稍为救正,然从前诸佛名号,作何消除?若实有诸佛,岂曰全能?本是一佛,奚多名相?或分、或合,总无取裁。
第十五节 三十三天
一、三十三天本三十三年
问:三十三天如何?
曰:此端殊无取义,疑本西教 天主耶稣住世三十三年来也,而实不同。
二、天主耶稣在世三十三年
耶稣天主之性,不能有尽,缘兼人身血肉所成,不容不尽。数止三十三年者,一以示人身形器,不得尝存不容恋着;一以示救世之功,至此完成,宜还本所。如天子之子,奉命巡方。巡历已周,回还复命,仍归宫阙,理之正也。
三、三十三天质疑
而竺国讹传,遂谓天有三十三重。为此说者,果表度测之乎?抑有异人、异书,传授得之也。
四、天只有十一重
天教西儒专以穷理为事,观天察地,尤穷理首事。而又有美瑟等圣人,受天神默启等书。故其国人讲论天文,最为精绝,有图有说,此中儒者易见。止言天体十一重耳。
七政
据人目力所及,最近者为月轮天,离地四十八万余里;上之为辰星,即水星天;又上之为太白,即金星天;又上之为日轮天;又上之为荧惑,即火星天;又上之为岁星,即木星天;又上之为镇星,即土星天;此所谓七政也。
二十八宿天
又上之为列宿,即二十八宿天。其离地辽远,各有里分。比对地球大小,各有倍数。明载诸书,兹且未述。已上八天,皆有本动,动皆左旋,自西而东。
宗动天
第九重为宗动天,独右旋。总八天,皆从右旋,其自东而西,随宗动挈转之势也。而转之迟速先后,则因各天自有本动。本动速,则其去已远,而挈动反迟;本动迟,则其去未远,而挈转反速。蚁逆行磨上、人逆行舟上,均是此理。据图说所考,自地心至宗动天,已六万万若干里矣。
其余二天
此外又有无星之天、天堂之天。其大、其高益不可测,真隶首不能穷其算矣。安得更有三十三多重之天体乎?
五、三十三天辟妄
据三十三天名目,除兜率、焰摩、那加遮等属梵音,不可理解。其欲界、色界、无欲界、无色界、非想、非非想、他化、自在等名,不过文士词头语,便欲尽天载於穆之神,益属不伦,又可置弗论矣。
第十六节 三千大千世界
一、三千大千本天神无数
问:三千大千世界如何?
曰:佛言三千大千世界,各各有天王主持,似本天教,天神无数言也,而实不同。
二、三千大千旨在尊佛
夫三千大千为数,是三百万之多。佛之言此数者,见得世人所知,止一天下之大,一天主之尊,而不知如是大且尊者,尚有三百万之多;佛道又高出其上,其大其尊,不可思议。比之人群,佛是周天子,天主不过千八百国之陪隶舆□,其等级亦大甚悬矣。以此尊佛,以此导人信仰,总之只成戏论耳。
三、三千大千流于虚谎
今止据吾上篇,吾人所戴履之一天下,自地至天第九重,已六万万若干里之遥。即令学佛之子,精于几何、穷年累算,恐亦不能极其数,何暇论十二重、三十三重,又何暇论于其外三千大千乎?
四、一四天下证妄
即就华藏图所言一四天下而论,其谓四天下,共一须弥山,共一日月。须弥山中腰细而上下广,如腰鼓之形。四天下在其细处,日月绕须弥而行,以成昼夜。请评论之,日月丽天,各自一天,故行有迟速、有斜正。日月在天内,人从地上望而见之,以知晦朔。
昼夜不同质疑
若如所云,日月俱在天外矣,星辰安所照焉?且四天下共一日月,则我南澹部洲,止应得四分之一,宜乎昼止二十五刻,夜有七十五刻,何有昼夜长短,及昼夜平分之不同乎?
正反不同质疑
又南澹部洲,惟应一面向须弥山腰。近日月处,每日可得四分之一;左右侧处已隔远,止可微逗日光;而背处一面,将万古为长夜也;有是理乎?
人之心量有限,何能上通天载?苟无默启传授,欲以私智、臆说强生附会,何怪言之泮涣而无伦也?
五、三千大千证妄
释氏好为空无之说,其端易匿,其辩难穷,每每不言实事。才一言及,便是舛错。以此知其弘阔、胜大之言,皆是信意、信口,通非实见。彼三千大千世界,不必与论有无;一处不能明,处处可知糊涂矣。
六、天教天神论
西儒尝言:天主开辟时,先生无数天神,各有所司。自天地日月星辰,以至山川草木禽兽,各有天神统司之;而人身,则一人有一天神护持之。若无天神护持,魔力盛行,人人难免魔害。故以天神计之数且无算,不止三千大千。以天主视之,不啻周天子与千八百国舆(儓)仆隶等级相悬也,何可混而为一也?
七、佛为万世罪人
佛氏始认天神为诸天后,复讹诸天为天主,遂认世界如此之多,而梵天帝释主持世界者,犹拱立佛座之侧。持论若此,岂非万世之罪人乎?
八、佛学不可信
凡立论垂世,贵当、贵实,苟当耶?实耶?吾人所戴、所履之天下,义理无穷,讨论不给,第患智力短浅,不能穷马体之一毫、沧海之一滴。不此之惭,而为高论,谓一天下有限,不足尽性,必举三千大千为言。曰:吾能尽知无限世界、来历因缘。谓其言果当、果实,有禅世学,吾不信矣。
九、佛学之疑
夫佛出三千大千之外,必其道德高过三千大千之上,古今不能有两,何以有千百亿古佛之多?此一可疑也。佛道之大,非累劫不能成,而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即心即佛;刹那成佛;又何若是之易?二可疑也。人苦行一生,未克成一乡之善士,何况一乡之上,有一国之善士、有天下之善士、有合万国坤舆为南赡部洲之善士、有一四天下之善士、有三百万世界之善士。为一乡之善士,尚辞不能;为三百万世界之善士而称佛,顾乃能之乎?三可疑也。
今之劝人作佛者,请于此明置一对佛为诳人之魔。学之者,甘为魔诳乎?伊言世界之多,世界可委其道术,果真道耶?此论可证诸谬。
第十七节 佛化身
一、佛化身本天主降生
问:佛化身如何?
曰:释氏佛化身,似本天教耶稣降生言也,而实不同。
二、佛化身是自说自证
夫降生之事,原难理辩,释教、天教难以私见定其真讹。惟二端并陈,使人自择,当有取裁焉。释言佛虽暂居人世,实古佛转身,虽生今世,实累前劫已有。使人以是人非人疑之。夫六合之外,圣人有所不能知。今且超天地,历累劫,而尽穷其来踪寄迹,吾不识何人有此能,何人有此考验也。须佛是一人考验又是一人,方可凭信。若自言而自证之,吾未敢以为然也。
三、天主耶稣降生明证
或云:若然,则耶稣降生亦无明证,将於何信之?
天主自在自为
曰:是大不然。观时行物生,则知天中有主。圣经明言之,天教详载之。即吾人自有明德,不读一书,不识一字者,亦必知之,不必覼缕。天既有主,为我人类造许大世界,必非无思、无为,混沌一气,听其自然流行,即有错乱,断灭不顾也。其理亦明,不必再言。通此二端,而降生之繇,可得而推测之矣。
圣人预言天主降生之意
天主有意,每传示天神。天神则默启世间圣人,彰明其理。西国有美瑟圣人者,受天主圣宠,每蒙天神默启,能彰往、察来,知人间所未知之事,笔之于书。其言天主生人,尝垂至教。在上古以依从性教,人皆向善,自顺主命不必有书契也。其在中古以书教,文字始兴,圣人出焉。其在末世立宠教,降生为人,代人赎罪,立救世法。违其法者,降地狱;顺其法者,升天堂。而所以降生之故,又有别论。此美瑟等圣人,在初有书契时,耶稣未生前二千余年,明载传记。
圣人预言天主降生征兆
凡洪荒开辟、后世未来之事,历历传写,如在目前。其言天主降生有时、有地、有异星出现。其降生也,择有至德室女,以天主性接人之性,不用男女交感,童身成孕。降生之后,为世人赎罪,历尽苦难,并为世修行作法。此等备细详载美瑟等圣古经中。
时人知耶稣是天主
所以彼中民人,咸望天主降生,救赎我等。而耶稣降生,果应其时与其地,若合符节。在明理之士,笃信知是天主一心归命,至死不变。
恶人钉死耶稣
而性恶之徒,如般雀比辣多等,疑为妖妄,果欲害之。谓天主若降,是何等尊高,必大显神圣,岂甘在世受苦?疑其作恶,遂将圣体钉之十字架上。死而乃瘗,于是耶稣救世之功,乃始完成。
耶稣复活升天
盖耶稣身有二分:一分是人肉身,人肉身可以死,死则能赎人罪;一分是天主性,不可以死,故三日后,自死者中复活。复活后,又在世讲道四十日。从众中连肉身,白日升天。
宗徒以死证道
此事千古以来,绝未经见,原难遽信;若非亲见,焉得不骇?后宗徒传教四方,犹有不肯尊信,谓天主未生、生者非 天主,谋欲加害。宗徒愿学天主,冒苦受刑,甘心如饴。后来者愈多愈烈,死者至数万人,以证圣道之真,而后教始大明大行。
缘一证美瑟预报之书,再证为道致命之圣人。至今西国一道同风,无参疑信者矣。所以西儒远来,所传、所述原是耶稣生后事迹。既降生人类中,自有言语、有行事,使人可信、可传。若夫耶稣未生之前,天人悬绝、形声俱泯,将以何者垂示世人哉?
四、天主降生之地释疑
问曰:降生在何国、何时?独取彼国,宠异一方何也?
曰:降在大秦如德亚国。此国代有贤圣,最尊信美瑟等圣之古经,人日日仰望降生。真主下世,必择善地照临,知吉土无如此国,犹创业帝王,有汤沐邑,何必疑也?以通历考之,在西汉之末,庚申年,实汉哀帝元寿二年也。与佛化身之说,其考据有无,一中智能辨之矣。(有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十数卷行世,可考镜。)
第十八节 四大假合
一、四大本四元行
问:四大假合如何?
曰:释氏四大假合,本天教四元行生万物言也,而实不同。
二、四元行为万物质料
夫儒言五行:木、火、土、金、水;西言四元行水、火、土、气;释言四大地、水、火、风。俱言万物所繇以生,似差不远。但儒言五行,有金、木,而无气;释言四大,有风而无气;此则有分别耳。夫万物之生,多藉于气。非气则诸行不能和合,透入万有,儒何以独少气行?无乃以人间用物,无过此五件,最多且大。尔天教则言天主生万物,先有其料。四行和合,万物出焉,是生物之质料也。四行葱笋相似,重重包裹。地土最小居中,水则包之。气又包水,火又包气,天又包火、气、水、土人物在四元行中,如鱼游水中,无处非是。鱼一息无水,则不活;人物一息无四行,则不生,故为万物料也。
三、凡火非四元行之火
或曰:火惟烹饪,则能养人。禽兽草木,未闻赖火为用。物生资藉太阳,太阳为日,意者日即是火耶?
曰:不然,日能生物,自有正论,谓日即为火非也,日在四行之外也。谓烹饪为火非也,丽木之火,乃火之分体,非其原火也。原火至清至妙,其位至尊高,其功极大,凡火不得比焉。
四、金木非元行
或曰:五行生克,自然之理,缺一不可,何独遗金木乎?
曰:金、木是四行所生,更无余气可生别物。特以木类甚多,金类甚贵,为世取用,通行甚广,故列之五行。其实,论生物之功,全不能相配也。四行各自为用,与别行绝不相同,而无一物可少。四元行合则生旺,争则衰绝。万物藉此以成,此非他物所成也。金得水土居多,故体重,性尝沈。木得火气居多,故体轻,性尝浮。金、木在四行中,亦犹禽兽、虫鱼、物类之一类,皆四行所生,非同四行能和合成物者也。故儒家以阴阳五行七者为万物之母,天教以火、水、气、土四者为万物之材,差数不同,大意固无远也。
五、风非元行
地不须风力承载
释氏闻四行之说,略一变换,谓之地、水、火、风。其意疑地无安着,藉风力承之,遂以风代气,而配三大行之用,是殊不然。彼通不知地在中间,上下四旁皆有天,而地之中心,为重浊本所。凡有形之重,皆附丽焉。归其本所,聚诸重浊,以成形。自地而外,悉是轻清。渐远地,渐轻清,上下四面皆然,岂有重者反归轻处?人知此方承足处地,不能上天;即知上下四旁承足处,俱不能舍重而归轻。然则地不在中央,更归何处?此见造物主设位之妙,亦缘真主有命。命之静,自不得不静,何须风力承载?
刚风不能生物
即如所言,承地之风,必刚猛异常,方能不堕。在人物触之,必无生理,安能和合三行,而生万物也?刚风不能生物,须承地处空无一物,岂人类、物类,惟一边地有之,而余地一边,乃断绝生理乎?则日月星辰,一日一过,有一半落空,虚照无用矣。
风是气动
夫风是何物?即气之动者。是气无时无处不与火上相合。风则有时作、有时息,有时而猛,有时而微。在西国有高山一地,终古无风,岂此地偏缺一行?缺一行,将何以生乎?
风助四元行生物
要之,天下惟气,弥漫无际,可称四大之一。风时来时止,能除湿,能破滞。《易》云:“风以散之。”其功与云雷雨露相等,助四行成生物之物,实不在四元行之列也。
六、四大假合非确论
至於假合之言,亦属影响,未为确论。
四行有聚散
天教以形质之物,必藉四元行。如草木、如禽兽、如虫鱼、如人之肉躯,实实四行,所聚未尝假也。但四行各有一性,相遇必争,相争必克,相克必坏,即谓之假合亦可。
灵性无聚散
惟灵性不藉四行,入于水火,水火顺之;入于气土,气土顺之。非惟无克,亦且无争;再不磨灭,故谓之真。
假合名实难符
假合是对真者言,无真则不得言假矣。告子以生之谓性,有生之物、同谓之性。言灵性从血肉而发,人与禽兽虫鱼无二无别。释氏祖其说。即肉躯、即灵性,互相轮回。若肉躯是假,灵性亦不可谓非假;灵性是真,肉躯亦不可谓非真,安得言四大假合乎?
佛教假合之旨
原释教初意,欲破人执着。谓世间万物,成则必毁,无有坚久。即此身是幻,何须贪系云尔。岂知草木禽兽虫鱼,人之肉身,原有毁坏,可称假合。人性不属四行,不与万物轮回,奚云假合?此则释氏所未剖也。
第十九节 大事因缘
一、大事因缘本恒念死候
问:大事因缘如何?
曰:释氏大事因缘,似本天教为我等死候言也,而实不同。
二、死是人生大事
夫人生寄寓耳,须臾耳,不足以当大事。死则还其本所,数甚久长。人不闻道,以寄寓而迷本所,以须臾而误久长,关系甚大,故谓之一大事。
三、天教恒念死候之义
念死而生
西儒教人专言死候,谓生时万般皆可假伪,死后一毫瞒昧不得。生时有作,死必食报。故欲吾人时作是想,将一聚白骨,尝对目前,即种种快乐一念,死候泊然无味矣;种种忧患一念,死候怡然轻宽矣。
念死而敬天主
而又念此灵性是从何来,自天主命之。既天主命之,必能主张。我能审判,我能祸福,我何可不一心敬奉之乎?惟一心敬奉,故天主加其力量,经谓之额辣济亚。生时益增德行,死候多方接引。
譬如子是父母所生,则养育其身体,训迪其德性。德性益良,宠爱益加焉。非如他人父母,於我身心不关,於我教养不管。即亦不缘进修,加其宠爱,此自然之理也。
念死而祈天主
西儒教人念死候,必修德行修德行,必先祈天主。不得主佑,思不启,行不翌。今人知善而不能行,知恶而不能去,知悔而不能改,知改而不能不再犯,皆不得承受主佑之故。世有妄人,自谓己力足恃,皆误却一生者也。
四、儒教原始反终之后
儒者云:“天命之谓性。知天命故知性,知性故知死候。故曰:未知生,焉知死?又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是真能了一大事者矣。
五、佛教大事因缘批评
佛不主人性
释氏言性,与此有异。谓性是佛赋耶?未尝言佛赋。既非佛赋,何云佛能主持,而令人祈之也?谓性非天授耶?未尝言非天授。既为天授,何云天不能主持,而不令人祈之也?
佛报四恩之误
若曰:佛报四恩,未尝不敬天。试问:诸经何函是敬天一门?四恩之说,亦后代缁流补苴其缺,推墨附儒,岂其本旨?况四恩首天地,天与地配,是指日月星辰之天,山川草木之地,属于形气者。谓有功世间,随俗加敬。更不知天地之上原有真主。知敬而不知有主,有主而不知加敬。譬主人晏客,酒食既毕,不谢主人,而谢庖厨。父母作室与子居处,不念父母,而念木瓦。此为不知恩者,安得谓之报恩?
大事因缘误己误人
故大事因缘,必己能解能修,方可传法立教。今且不知生,安能知死?不原始,安能反终?不知真主,安知敬事?如来为一大事因缘,出见于世。大事依旧未明,因缘依旧未了,岂不误己误人也耶?
第二十节 阎罗断狱
一、阎罗断狱本天主审判
问:阎罗断狱如何?
曰:释氏阎罗断狱,似本天教天主前审判言也,而实不同。夫生前既有善恶,死候必加审判。而审判大权,谁实为主一天主也。
二、天主审断释疑
或曰:天主一耳,而每日死者万万,一一 审之判之,天主不甚劳乎?
曰:子何视天主之小也。譬如人身数万毛孔,一毛孔动,灵性即觉,可云灵性有劳否?又如日光,四海、九州之象,无不兼照。可云日光有劳否?灵性、日光是天主所造,已有如此;矧天主自性,尝照尝觉,自无始至无穷,一齐照见。凡人自初生至死候,一齐照见,不须推测,不须等待,亦不须众神与之分职。世间事虽天神分职,惟人生时赋畀灵性,死后定其赏罚,独天主专之。子若知天主全能,以全无中造成天地万物。如此神妙,则审判其所造者,为事更易,子不须疑矣。
三、阎罗断狱辟妄
或曰:阎罗果无有乎?则今人往往有梦见阎罗,死去见阎罗,放还复生者,抑又何也?
阎罗不主审判
曰:阎罗之称,不知何义。即使有之,不过如世间狱官、禁卒、刑人之类,奉大吏命,收管罪人。止管罪人,不能出入轻重其罪也。魔王奉天主命,收管罪魂在火中同受热,在水中同受寒,在黑中同受暗,在臭中同受污秽,在密中同受逼窄,其苦更甚。第奉天主命,不得不然。谓其能审断善恶,孰升天堂?孰降地狱?自己受罪,安能予人、夺人?
梦中之见非真
若世人梦中之见,生还之见,皆系平日习心,或缘魔鬼眯乱,有何足据?
阎罗无姓名
且地狱有主,必自开辟以来,即有所属,不得迁转更换,如世间官府升任、去任。而今人所传,皆为有名有姓,多是眼前知见之人,益信其妄矣。
第二十一节 度世誓愿
一、度世誓愿本耶稣救世
问:度世誓愿如何?
曰:释氏度世誓,愿似本天教耶稣救世者言也,而实不同。
二、佛度世誓愿辟妄
圣贤不足以度人
夫发愿救世,意岂不善?度尽世人,己方成道,愿岂不大,论岂不高?然皆虚语耳,实事安在?子贡欲博施济众。夫子言:尧舜犹病。未闻尧舜所难,人力可能之也。
佛法不足以度人
且问释氏用何法度人耶?轮回等语,既为明眼勘破;义学精微,皆是吾儒日用家常。止凭语言教诫,便是度尽世人,有是理乎?
佛无能力度人
凡言度世者,必实有事验,如起死回生,赦有罪为无罪,拔地狱之苦,升天堂之乐,方云度世之实。佛氏自审有此力量否?天主之下,莫尊於天神。天神奉天主命,能令天地不毁,不能以己意荣瘁一物。佛氏视天神何如,乃欲度尽世人。己方得道,以此发愿,吾知其终不能成道矣。
度世誓愿不可信
今有人言:“吾愿五狱皆黄金,恣人采取;四海贮菽粟,满人食用;大地皆广厦,尽人帡幪。吾愿方称,最后乃取一金、一粟、一宝,以为受用;不然,宁不衣食,宁乏使用。”为此言者,非极痴愚,必敢为大言,以诳惑一世者也。岂有不操一术,便欲为古今未有之事?言虽夸大,其谁信之。
三、耶稣救世
唯天主能救世
或曰:佛教甚善,犹谓不能度世,如天教耶稣,名为救世者。耶稣非人乎?何独能救尽世人也?
曰:耶稣二字,是西国本音,以此中义意解之,称为救世者。夫救世事有大小,如寒而衣之,饥而食之,渴而饮之,劳而逸之,病而医疗之。凡哀矜等事,皆救人之小者,人力可能也。然且取必博施,至圣难之。若夫生万物以养人之肉身,付万理以养人之灵性,又于灵性离肉身之后,令其能免地狱、能超天堂,决非人之力量可与,定须归功天主也。辟之朝廷,爵禄之主,方能予夺臣民;父母,生育之原,方能主张子女;余人通不相关。虽有煦煦之言,总是虚人情耳。
是天主之子
吾主耶稣,以为非人,则生於玛利亚,明有躯体,载有血肉,谓非人不可。以为全是人,则性位是天主费略之性、之位,其降孕也,不繇人道;其出胎也,不折圣母;才觉欲产,便已在前;既生之后,圣母仍是童身;谓之非天主不可。以天主本性接人之性,故论其五官百体,无以异于人群。而全能至善之本性,与天主罢德肋一体而分。辟天子之子,其耳、目、口、鼻、四肢与人同也;独其生自帝王,权位尊于天下,威福加于四海。人所不能济之人,天子之子能济之,以其权自天子出也。世所不能救之人,罢德肋之子费略能救之,以费略之能与罢德肋等也。罢德肋无形声,而耶稣有形声。耶稣在世似有始终,而在天实无始终。谓天主全能救人语,非诳也。
四、耶稣救世之实
又问:耶稣救世之实。可得闻乎?
曰:广矣,大矣!深矣,奥矣!不可得而思议矣。天主生人之初,即预知千万世之后,人类大恶,应入地狱。若一概赦之,是主命可轻违也,不得言义;一概不赦,是人人悔改无门也,不得言仁。吾主欲施方便,何繇计?惟有降生为人,代世受难,方可赎尽人之罪。虽无誓愿,而意之所至,更胜誓愿。盖天主一身,可当千万世之人身。天主一身受难,可当千万世人身之受难。虽主性全能,无可加害。而身备血肉,全与人同。五毒备加,被钉而死,其苦难实愿惨受。故千万世人,前后修者,从此尽得脱免原罪、自罪,径升天堂,耶稣受难之功也。所称度尽世人,惟耶稣乃可当之。佛氏窃其余绪,实不中声,将何事比耶稣耶?
五、佛氏舍身不足以救世
或曰:佛氏亦有舍身,与受难何异?
曰:佛氏舍身,恐是喻言。
若曰:四大可捐云耳,非真丧其身也。即使真丧其身,亦与匹夫、匹妇自经沟渎者等耳。帝王为臣民而尽瘁,功德方称无量。况天主之尊,又万万倍於帝王者乎?故天教论耶稣降生赎罪之功,大于化成天地生育万物之功。彼是救人之肉身,此是救人之灵性。彼是以意而成,如人主之出命令;此是以身而赎。如人主之亲赴难。相提而较,诚不可并论也。
六、天教礼仪教的功用
问曰:闻西士以撒格辣孟多七端礼仪,能解救人罪,有此理乎?
曰:七撒格辣孟多,皆是教人迁善改过之方法。依法者,纵有罪过,主教撒责儿铎德能解之。非独撒责之道德能解之也,非独所传之经言能解之也,所重者是耶稣之命。耶稣在世亲立此七端,命后代教皇世世守之。教皇又命有道德者,奔走万国流传其教,皆如教皇亲至其地,即如耶稣在世无异。故能遵此撒格辣孟多七端之教者,即得免罪受福也。
七、天主不予人至善释疑
或曰:天主全能,何不人人予之至善,乃多费如此气力也?
天主予人自专以贵人
曰:若论天主力量,使人人归善,亦有何难?然天主生人独异于万物,欲令其能自专也。能自专者,所作善恶繇己,可以功罪课之;不能自专者,所作善恶不繇己,不得以功罪加之,此造化生人、生物之区别也。人有灵性可以推论,可以主张。恶本易为,而不肯为;善本难行,而不可不行;所以谓之德,谓之至善。升天堂者,非此不可。若使付以自然之善,本不能为恶。如火自热、如水自寒、如蜂蚁之忠、蛛蚕之巧,皆天主所付之能。彼实不得不然,且又不知所以然。即有善乎,是天主之善,非水、火、蜂、蚁、蛛、蚕、之善也。天主生人,强令之善,乃与万物不自专等,是待之反薄,非造物主以人为贵之初旨矣。
天主予人以善性
且云,天主何不人人予之以善?此言亦非也。天主以灵性付人,原是极光明之物。光明中万理皆有,故云仁义礼智性也。天主所与我者,我固有之也。圣经谓之明德,儒者谓之良知。何尝有一不善,赋在人身?后来之不善,皆人所自作。重形骸,不重真性;重世间习尚,不重至尊赋予。昏昏逐逐,日陷于非,于天主曷与焉?不能顺天而反怨天,不思甚矣。
第二十二节 苦空
一、苦空本窘难益德
问:苦空如何?
曰:释氏苦空,本天教窘难益德言也,而实不同。
二、苦空不可分别偏遗
夫苦空原是二解:空者,空无所有;苦者,实受诸苦。空是见地,苦是实修。若谈空而不谈苦,则逆来不能顺受,举所谓空非真空矣。夫人具耳、目、口、鼻、四肢。血气所充,咸欲顺适。苦之来也,与血气相逆,谁肯顺受?惟认得诸体所摄,俱是空相,成则必坏,完则必缺,自然受时,已觉无味。过去益无恋着,不难来去翛悠然矣。诸色既空,即苦亦是空。受时虽稍逆碍,过去大得洒脱,不难消释矣。故尝谓苦空二字,不可分别,不可偏遗也。
三、佛教空苦之失
佛教空苦昧本无益
释氏初教,原从苦入。日中一食,桑下一宿;布衲行脚,不求安饱;斋有八关,课有六时。耳、目、口、鼻、四肢血气,无一使之自逸。彼既不能力食,又不虚受供养。如此习苦,颇合克己正学;如此谈空,似不妄空实际。然而本原既昧,无敬畏天主之心,虽苦亦徒苦;性道未晰,无诚意修业之实,虽空亦强空耳。
佛教空苦流于空幻
至于今之淄流又失初意,只道幻空,不究苦空。谈义日高,砥行日□。以了悟为解脱,以戒律为拘缚。真修苦行,未见其人。或衣食无门,勉趋清淡。其立禅燃指、刺血书经等事,又皆意有所为,可当苦空否?
佛教受人供养之罪
士农工商,必各执一业,足以糊口,方可无求于人。此 天主生人与帝王持世,只有此法。今舍四民之业,径入空门。而身衣口食,不免仰给十方。其势不得不生希异,生希异便增营谋,增营谋便入妆饰。而掩恶著善之事,无不有矣。此皆倡教者之罪也。一郡之中,披剃者数万人。失数万人之业,须倍得数万人之力作以养之。无功世间,虚叨供养,此等罪孽,作何消受?谁实贻之?亦倡教者之罪也。
四、西儒空苦之行
西儒国中之教,吾未及详论。观其来此,无非苦行。凡所躬修与所立说,皆是捐弃世乐、锐意克己之事。如富贵、寿考、安宁、完聚、荣名、逸乐,人世之所羡也,彼一不经心;贫贱危险劳苦屈辱抛弃忍耐,人世之所病也,无不备尝。
五、西儒空苦之意
夫岂性与人殊乎?彼之所图,原务修身,翼升天堂,享无穷福。故在人间,不望世福,谓顺境者,损其天上之真福,而不愿有也。不辞世祸,谓逆境者,益其天上之真德,而不愿去也。於凡拂逆之来,非但无避,且欲迎之;非但不得已而受,又且甘之如饴。彼皆贵族、上智来此,铲采韬光,不异凡流;默简暗修,不令人知。有诚信向善者,虽残疾、乞丐,必为周旋,诚信不如;虽寇盖临之,只生怜悯而已。大抵世之所趋,彼之所去;世之所弃,彼之所取。
六、西儒空苦之本
教要真福八端。第一,乃神贫实能空扫一切也;第八,乃为义而受窘难,实能忍受诸苦也。释谈苦空,亦复如是乎?耶稣在世备受难苦,原未易与人言。今将窘难、益德,为世人作榜样,为升天作阶梯。具见解者,亦可默会於言表矣。
第二十三节 禅观
一、禅观本默省退修
问:禅观如何?
曰:释氏禅观,似本天教默省退修言也,而实不同。
二、天教默省退修之旨
默想省察
夫天教不废世事,凡人伦日用,服劳作务,无不与世同也。然欲升天堂,更有钦崇天主爱人如己之实功。不深究其理,则尚涉人事,未契真原。故其教有默想、省察之法。每日或晨起、或午、或临卧,默省数刻。省其夜之所梦、昼之所为、所言、所思有无违悖十诫。有则亟悔,依教规行解罪之礼。力改前非,痛自刻责,行善功以补之。此皆求安自心,不令人知,乃心上工夫。较之事为,则更细矣。
退修洗心
而又有退修之一法。盖已上工夫,日夕持循,尽堪湔刷。但恐日久成习,又作故态。至三月或半岁,乃又猛励精神,收摄视听,密处一室。即书亦不观,同堂共业之士,通不交接,接亦不出一言。专想平时推论妙义,如某圣贤所论某端、所行某件是何精意。吾今心境与此符合,□□此体认耶稣圣教有证人否?理会有得,即密密护持。窃意圣之洗心,乾之专、坤之翕,大旨亦不异此。
三、佛教禅观辟妄
佛教四派之义
释氏则不燃。彼知因果报应,可以诱愚民,不可以动中智,故有教门。言语文字,可以动中智,不足以契暗修,故有律门。遗教梵网,可以契暗修,不足以谐上哲,故有宗门。最后专谈义学,尽扫有为;不立文字,直指心性;明心见性,立地成佛,於是禅宗止观之学,大行于世矣。
佛教虚幻心性
夫语及心性,原是圣门未发之中,天命之性,明德至善之本体。但释氏不谈心性之用,止将无声无臭、窈然冥然者,虚摩其意象有,无双遣,能所俱捐。加之新辞巧句,活脱变化,安得不据上游?安得不倾动一世?而营垒之坚,公输、墨翟,不能与较胜负。宋儒所谓弥近理,所谓如淫声美色,所谓令之惑人也。乘其高明,非此之谓欤?
佛教静心之妄
夫人心难持,比于六辔。无时无乡,最称神物。求之於动,既多妄思;求之于静,亦生浮念。欲祛浮念,难靠静功。故静功更须依泊,远胜於彼,乃作十六观想,寄想在观,妄念不生。立此法门,救人纷扰,用意良亦勤矣。不识真主,徒然逐妄。逐妄之心独非妄乎?
⑴有意无意本乎无理人欲
西教最精处,乃为绝意。绝意,非无意也。以天帝真宰为归宗,以圣经教诫为绳尺,以同方善信为步趋,自身耳目、肝胆,俱无有焉。认是天理,即劳心焦思,无半点私在,仍是无意。认是人欲,即耽空守寂,不觉涉于私见,仍是有意。圣贤之心,义理烂然。有触念起,触去念无。子之四绝,原非工夫,乃其本体如是也。
⑵一念不起有失人心之用
且天主付人此心,正欲其用之进善成德,圣贤存养此心,正欲其推之修齐治平。若止一念不起,与木石等,何贵有此心、有此修哉?
⑶寂然不动有失感而遂通
禅家者流,跏趺止观,必须遗弃人伦,返视收听。即果能依观作止,一心不乱,亦程子所谓有直内而无方外,止得寂然不动,尚少感而遂通一边。夫子教人两端必竭,而释乃欲一端尽之,就其美处,亦有何用?乃欲惊然加诸神圣之上也,岂不惑哉?
第二十四节 出家
一、出家本会士
问:出家如何?
曰:释氏出家,似本天教会士言也,而实不同。
二、天教会士之意
无人可称出家
夫人各有家,谁能弃舍?何用出家?何人可称出家?
教会为形神哀矜而设
西国之教,人人知奉天主。其教各有会,会各有意,大都为形神哀矜之事。人有外身,则有形哀矜之会,如食饥者,饮渴者,衣裸者,舍旅者,顾病及囹圄者,赎虏者,葬死者。此七端,会中或各司其事,或汇总其事,以求利益人之肉身焉。人有内神,则为神哀矜之会,如以善导人,启诲愚蒙,责人之有过失,慰忧者,赦侮者,恕人之弱行,为生死者祈天主。此七端,会中交相警勉,互相觉察,以求利益人之灵性焉。此皆在家居士,人人可行,不必出家也。
会士效邪耶稣而出家
惟耶稣教会,兼形神事而责任尤备。不得婚娶,愿守童贞;不得安居,奔走万国。入此会者,愿效耶稣在世之事。耶稣是童身,故会士亦守童身;耶稣以其圣体祭祷于罢德肋,故会士亦尝行弥撒之礼,复以耶稣圣体奉献于罢德肋;耶稣受苦难救赎人罪,故会士亦不辞险阻普救人魂。若此会士乃可言出家耳。
三、会士出家释疑
问曰:西士尝言要重人伦。今不娶,无妻子矣;离家,弃父母兄弟矣;出游外邦,无君臣矣。独守朋友一伦,可乎?
会士出家大合人伦
曰:是正所以重人伦也。天教入耶稣会者,事非寻常事,人非寻常人,岂于大伦反不讲究?要是奉君亲之命,体上帝之意,为世任此大事,乃尽伦之至者耳。何也?
⑴西国以会士为贵
西国官有三品:上品理天学;次理民事;其次理兵事。理民事,犹令文职;理兵事,犹令武职,而莫尊于天学。耶稣会士,则天学中超拔者也。人生子弟,皆望之为第一等人。父母之所祈祝,有志之所自许,皆以与会为出身。彼国中天人理明,生死念切,此事若良知良能,不待教而然者也。
⑵西国入会条件
然而独子者,大都不可入会;多子而少聪明,聪明而非有志,不可入会,诚难之也。假如人家有数兄弟,其愿婚娶者,父母留之侍己,为之娶妻生子,以衍道脉;中有贤智特达,愿离俗精修者,则不为婚娶,务令读书穷理。
会中课程与考试
⑴哲学
如入耶稣会者,先试之艰苦事数端,每端各数月。试之不屈,其心真矣,其基固矣。然后学费络琐费亚。凡事物之原必要穷究,务期能通、能辩、能讲。如此数年,费络琐费亚成矣,始应试。
⑵神学
试而中者,乃学德珞日亚。此理高人智量,未易穷究。有圣贤之成书、有名儒之讲解,乃可得通。如此又数年,德珞日亚成矣,然后应试。
⑶授予圣职
试而中者,为撒责儿铎德。今之远游传教者,正是此人。盖百千中无一二人也。其不中者,仍归就学矣。彼国试法,与中国糊名不同、与荐举征辟亦异。
⑷考试规矩
试期必繇教主畀斯玻及道德名儒为主司。每一人就试,必经众主司逐位而考,将奥义提质数条,无一差缪,方得入选。盖主试者与待试者,皆圣贤心肠。欲符天主意,全非为利、为名。故取用至公、至当。非如他处选场,须用关防,兼有奔兢也。
四、会士守贞远游释疑
问曰:若然。诸儒中式者,皆守坚贞之节、通天学之奥矣。独弃家事远游,忠孝之道何在?
会士不违孝亲之道
曰:孝亲之道,服劳奉养末也,立身扬名大也。既有兄弟以全侍养,乃顺亲志,躬为显扬之事。夫一子登朝,犹可庇及九族。况得正道而登天国,生者、死者俱受荫庇,不更宏远乎?自身得入天堂,万年长生,何论子孙?
会士不违君臣之义
至于初入会中,习诸会事,教皇命也;畀斯玻考试,教皇命也;奉敕旨远游异域,犹食禄本国,教皇命也。如朝廷差官出使绝域,道极险远,归必受异赏,尚不足为忠乎?
会士守贞之意
所少者,独是夫妇一伦。而叩之实有至理也。
⑴不必续嗣
彼谓天主制夫妇之礼,正谓生子,别无他意。今既求道,一身自可万年,何论嗣续?不娶非缺也。
⑵专一事天主
且日日当行弥撒礼,若娶妻,不洁之躬,惧不可以对越。况又家务分心,钦崇天主之意,必不专且一矣。
⑶默维夫妇之伦
彼能绝色,故能训人无二色,夫妇之道大正,反目之衅不作,其默维夫妇之伦不更大乎?
僧人出家无益
今学佛者,或为窘迫事故,或为利人衣食,全非慕道之心。为之师长者,止令之供役使,守庵院,了应赴,绝无法嗣之意。求田问舍,不异俗人。而秽媟不可言,又俗家所未有者矣。舍己之家,空弃人伦;入彼之涂,反缠俗障,舍身出家之义何居乎?议者不诮彼之出家,而疑此之不娶,吾未敢以为定论也。
第二十五节 四恩
一、四恩本敬主孝亲
问:四恩如何?
曰:释氏四恩,似本天教第一诫、第四诫言也,而实不同。
二、佛教四恩辟妄
四恩只在尊佛
四恩者:一天地恩,二父母恩,三君长恩,四佛恩。合之四法,即天、地、君、亲、师之五大。第取义,则不同焉。释氏本义,原只尊佛,其余一切不理。故国王不得臣,而令父母反拜。即天王、帝释之尊,亦侍立佛足之下。果以为恩而当报之,何前后立教如此相反?彼以佛即天地、即父母、即君长,专心奉事。谓之一恩,可也。
四恩不足言报
彼见儒者攻其灭弃人伦,等于无父无君,自心不安。且世法森严,谁容此等独出伦常之外。故后之称师、称祖者,补此一假。谓终日焚修,以报四恩。不知既谓之报,须奉其命令。守四民之分,各理一业,有益世道,有功人间,不至虚糜三餐,乃可言报。若止如释氏,焚一炷香,叩几个首,便算做报恩,吾恐报恩不如此易也。况立此各目,原是补救缺失。非本教初意乎。
三、天教敬主释义
若问天教第一诫,钦崇一 天主万物之上;第四诫,孝敬父母。请终言之。夫天地生养万物,为人食用,故世谓其功德甚大。但须知天地如何能生养万物,必有缘故,全赖日月星辰、风雨露雷、水火土气互为其用,而物之飞潜动植、胎卵湿化始各各自传其类。此间必有大天神以分领其事,西经谓之谙若。而天神无私意,咸奉天主之意为意;天神有大能,咸赖天主之能为能。故生养万物,不得归功天地,不得功归天神,惟当归功天主焉。
四、钦崇独一天主释疑
曰:天主之当钦崇,既闻命矣。谓之曰一者,何哉?
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主无二大。天主既造成天地、人物、鬼神,而为之共主矣。岂更有并造天地、人物、鬼神,而为之主者,可与称两大乎?无两大,必无两事之理。即有百神,皆是奉天主命者。吾为天主敬百神,岂可遂与天主并其尊事哉?神繇主命,不可并事。若非繇主命,即属伪妄,又绝不可事。辟如百官是朝廷所命,敬百官即是敬朝廷,然安得以朝廷礼事之?若不繇朝廷,伪官伪敕,人人共罪,将迸斥诛戮之不暇,况可以尊朝廷之礼尊之哉?
五、钦崇万物之上释疑
曰:如何为钦崇万物之上?
曰:凡人有所欣羡、有所嗜好,而系恋难舍。刑法不能制,义理不能喻;求之必欲得,得之不欲失。此一念,诚切视之在万物之上也。吾今当猛思曰:“吾重视此一物,甘违主命。”是爱此一物之心,加于吾主之上矣。平日钦崇一天主万物之上,其心如何?而顿背之,忍将全功尽弃之乎?即断然力止,不得以彼夺此,不得以彼等此。推而至於喜怒哀乐,皆用此法以平其情,而无一物得加掩盖主命之上,方为钦崇一天主,方为钦崇一天主万物之上。孔子言:“好仁者,无以尚之。”斯言可绎矣。
六、孝敬父母释义
若第四诫:孝敬父母,此自人良知良能,不必多费词。然非但生身父母也,君王是统我之父母;官长是临我之父母;又有管顾者,为衣食父母;授业者,为教训父母。推而至于父母之所生、父母之所友父母之所爱,皆有当尽分量。依分尽职,乃不失孝敬道理。如是方可言报恩也。
天教爱天主、爱人。前三诫言爱天主事,而钦崇条,则为三诫之首;后七诫言爱人事,而孝敬条,则为七诫之首。即此二条,可知其他。故知恩、报恩,惟天教为最实云。
第二十六节 梵音梵字
一、梵音梵字本天教以音起字、十字圣号
问:梵音、梵字如何?
曰:释氏梵音、梵字,似本天教以音起字,及十字圣号言也,而实不同。
二、中西文字之别
夫中华与各国字体迥异,中华先有字,后有声,乃有音;西国先有声,后有字,乃有音。中华用六书,尽万字之体;西国本二十三字母,尽万字之用。所以形声甚远,翻译易讹。释教文字,与西国本教别。其以音起字,与一合、二合、以至数合,大略同也。
三、天佛经典之别
佛经翻译以虚
释氏将已译之语,直指为经,无辩、无证;即十分讹舛,谁复知之?其未译之语,则尊为咒语、为真言,若为天地未泄之秘,使人可心持、不可理解者,此愚人之术也。世间岂有圣贤立教,欲人终不可解之理乎?
天学翻译以实
天教中译过之语,儒者皆通。虽以西音换华字读之,无一语不类。况未尝神异其说,谓之真言秘藏,切不可解也。
大都释氏欲奇,而使人不可测;西士欲平,而使人不可疑。立教虚实,即此亦一证矣。
四、梵字取法十字圣号
至释经中有卍字不知主意云何?意此卍字,即窃十字圣号而为之乎?
十字圣号来历
盖天教以耶稣降生,舍身救人,死于十字架上。将前乎往古之原罪,尽行消除;后乎来今之地狱,(狱有四重,另有本论)尽有出路。此之功德,比造成天地、养育万物,尤为广大无比。如父母弃身命,赎子之死。其恩轻重大小,自然悬绝。故天教十字圣架,为万恩之符、万福之原,学道者无时无刻不注念此事。名曰:十字教。自朝至暮,每事祈望天主,必画十字。即凡语言文字,亦必用十字起头。
佛教窃取十字圣号
释氏窃取其法,故将十字屈曲婉转,以成此体,意同无害。然不识字中大意,有字形,无字解,岂不差千里之远乎?
四、天教经典信实可证
或曰:释经翻译,不免讹舛,似无证辩,是矣。西儒之书,乃彼自译自证,亦犹是也,无讹舛乎?
曰:此极易辩。凡伪造讹言,惑世诬民,必其於世有取也;西儒则一无取於世矣。
必诡异其踪,使人不可测、不能诘,以遁其情也;西儒则逢人喜辩,不极畅不止矣。
必谓远来,止挟一二卷,其端易穷,其伪易饰也;西儒则万卷缥缃,印刻精妙,非惟口不能诵,抑且目不能遍矣。
必信手翻译只务新人耳目,悦人心志,不顾与原文相失;西儒则解求逼真,一字未真,推敲无已矣。
必迁就於口,不顾自心;西儒则极重妄言之罪,数十年来、数十人中,从不闻片语之虚。
试将其书,随手探出一条,隔别试之,一人解如是,数人解如是,不差一字矣。
所以释氏诸经,先后屡易;西儒立说,初终一揆。
第二十七节 祈祷
一、祈祷本祈求天主
问:祈祷如何?
曰:释氏祈祷,似本天教祈求天主言也,而实不同。
二、祈祷辟妄
夫释教盛行,充塞儒路。虽缘梵音新妙,能警俗士之襟;义学玄微,复动高贤之听。然察其隐衷,原无他故。
祈祷惑人之言
只有祈祷一法,最易惑人。如《药师琉璃经》,求官位,得官位;求男女,得男女;求长寿,得长寿。
《普门品经》,念彼观音力,一切福乐、一切祸患,皆得如愿。此为浅陋,诚不足论。
惟大乘诸经,盛言诸佛悲智,愿力浩大无边。一切世界帝释梵天,能用神通威力,捻指刹那间,摄入现前,无剩无馀。听其法音,即得解脱。此等宏阔胜大之言,即贤智犹悚异焉。
祈祷惑人之故
缘人一生作过多端,念及弥留,难逃地狱。地狱之苦,谁能救拨?惟有大慈悲、大神力之佛佗,方可倚仗,人类不同,独此一念,生来自有。所以魔事成风,无间僧俗。即有高谈宗镜,哆示往生祸福祈求,通斥为妄。而叩其初念,有一不为是者,吾未之见也。若无祈求一门,世间多少义理之书,远胜内典,佞佛将无一人矣。
祈祷佛祖无益
且人自有心,亦何不思。若果有佛,定是聪明正直,必且佑善而弃恶,必且喜直而恶佞;不为媚事加亲,不为特立加疏。此在世人稍稍近正者,犹然,况彼所谓佛乎?吾果为善,佛不能不佑,既不须求;吾果是恶,佛不容不弃,又不可求。为善去恶,在我而已。不求我而求佛,果何益乎?
三、天教祈祷释义
或曰:祷祈之事,非始于佛。如祈蚕,祈谷,祈雨、雪、晴、霁之礼,圣王通行。祷高谋,祷尼丘、臣子为君父祷于上下神祗,传记多有,则祷祈亦何伤?
求佛不如求己
曰:如是祷祈,特人私念耳。求之无应,十尝八九。孔子曰:丘之祷久矣,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此正可为不求佛,而求己者之的证也。
但求真福
若在天教,未尝无祷。
⑴不求工福
然其祷止知有天主,不知伪神也;止知求真福,不专求世福也。世福惟求日用粮而已,不求其馀也。何也?天主将世福公布人间,惟人自取。此有馀,彼必不足,故不欲人多取。惟取而益德者,默佑之;取而过度者,裁抑之;取非其有、或因而为恶者,罪罚之。则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求果无益于得也。
⑵但求真福
若乃晨昏日课,用信、用望、用爱以求者,惟是圣宠异得真福。真福八端,皆出圣入神之学,求之不厌其渎,得之不厌其多。此之为求,果非世俗之求也。
四、不祈祷天神释疑
或曰:天主尊无二上,信当求矣。譬如欲富贵者,求天子。然又有求公卿者、求要津诸大吏者,则求天主,何可不并世百神乎?
当敬事天神
曰:固也。天主初辟天地,即生无数天神。生天地,即有司天地之天神;生山川、草木、胎卵、鳞介、果虫,即有司山川、草木、胎卵、鳞介、果虫之天神,各司其事。诸天神者,皆以天主之意为意。扶持各类,不至消灭。孰谓不当敬事?
奉天主则百神皆在其中
然一者,全是天主之命,百神无自专权。二者,吾不尽知神为何在,于何而事之。三者,百神均是有功,尽宜祗事。经典所载,总领护守天神数位之外,其馀万万,何容拣择而事。所以天教钦崇,只一天主。奉天主,则百神皆在其中,且亦百神所共忻也;专事百神,则天主反在所忽,又百神所甚恫也。
人鬼不可当天神
况百神是天主所命,万年千载,无有更代,安得以人鬼当之?今所当者,皆眼前名位之人。名魔无数,妄加尊称,跻列上圣。凡人乃欲以凡人为天神,有此理否?始繇一人讹伪,继则通国习迷,久乃溺为固然。岂知人之所立,非天主敕授,何异戏场伪职,无有权柄,祸福於彼何与?祷祈於我何裨崇隆庙祀,暮鼓晨钟,以此而求得福,固难,且有背天主之罪。
第二十八节 忏悔
一、忏悔本洗涤人罪
问:忏悔如何?
曰:释氏忏悔,似天教白尼登济亚,洗涤人罪言也,而实不同。
二、佛教、忏悔不能消罪
忏悔之法不能消罪
夫忏悔己罪,出自诚心,即改过、迁善之门,亦何不可?今人行此者,既不知获罪于天,当求解于天主;又不明言己有何过、犯有何罪,全无改心。但令僧人与念某经,终以回向,务求利益。夫不悔不改,已负一罪;再求利益,罪上加罪。
忏悔之经不能消罪
复有所谓《梁王忏》者,益属浅陋。无论此忏,六朝人所造,原无至理。即使果皆上圣格言,吾跪而拜之,於吾积恶丛愆,有何干涉,便能湔除乎?义理之书,无过《周易》。试取一部易书,香花供奉,一字一拜,不识於人罪过,能损纤毫否也?此理极明。不但愚夫村妇,习矣不知;贤士、大夫,亦复胡跪膜拜,通不知耻。诚不可解也。
僧人不能消罪
当时宝志和尚,伎俩如此,何异流俗缁髡。彼且不能自忏,何能设法忏人哉?夫罪自己作,须自己更。辟之病在腹心,须自饮药;他人强饮,我病何干?又辟之得罪君父,惟君父能解之;他人颦笑,我则何与?
三、天教洗涤人罪释义
若天教洗罪之法、解罪之礼实有深意,与此不同。
解罪必先悔罪
天教谓人罪过,皆得罪于天主。人不知悔,其心方迷,是为地狱基本;人诚知悔,其心已悟,即为天路阶梯。只患悔不真,改不力,体面支吾,无救灵神耳。真心痛悔,决意斩除;旧恶不留,新愆不作;光光洁洁,明体复完。如千年幽谷,一灯才照,旧暗全除;万丈葛藤,一斧斫开,纠缠立解,有何污染得挂其中?此之为解,人自解之,有实理焉。
洗礼赦人旧罪
又耶稣在世设立妙法,以赦人罪。初入教者,痛悔果切。司教者,依耶稣所定经言,以圣水洗之,谓之拔地斯摩。既洗之后,即日命终,径升天国。
告解赦人新罪
如或气习溺人,不免再犯。犯而不解,是为纵恶。从前善功圣宠,一切俱失。又须向司教者,切悔而告解之。盖知而故犯,其罪更重。故心悔不足,又须口告,乃足彰其悔恨之诚、坚其自新之念也,是之谓白尼登济亚,即痛解也。行此礼者,新罪又赦。从前善功,圣宠亦可追还复得焉。
四、天教赦罪权柄释疑
盖耶稣升天,亲留法旨,将此教规传布世间。复择宗徒有圣德者,立为教皇。为诸国教宗,传贤不传子。代代圣贤,主世传教。教皇在,即耶稣在也。教皇广求贤哲,任畀斯玻。(司教爵名。)畀斯玻在,即教皇在也。畀斯玻又博选有道德者,为撒责儿铎德。撒责儿铎德在,即畀斯玻在也。层累而上,转属而下。总与天主住世一般,总有洗过之权,此非人力能也。重在耶稣有命,命在世间永永不改。命不可改,理不可疑也。以其实理,合其实事。故惟天教赦罪之法,断非虚语。
第二十九节 梦幻泡影
一、梦幻泡影本在世须臾
问:梦幻泡影如何?
曰:释氏梦幻泡影,似天教在世须臾言也,而实不同。
二、梦幻泡影非引世津梁
夫释氏虑人贪着,不能解脱,故言人世无常,不是坚久,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电,极易消灭,过即等空,人何苦留恋不舍哉?此意未尝不是。然不逐一分剖,概等无尝。世味是幻,即善业亦应归空。善业既空,即恶业亦总非实。使人耽有者,既不知空;溺空者,并全弃有,未可谓作引世之津梁也。
三、在世须臾这旨
在世须臾之义
天教专谈一实,不言事物无常,惟言肉身是四元行会合,不能坚久。身既易坏,身之享用益复迅速,故谓之须臾。须臾云者,以人寿极长,不过百年。灵神一离肉身,非是极乐,即有极苦,万万年如是,再无回转。以百年之人寿,视万万年之天堂、地狱,岂不诚须臾乎?
当在须臾中修永生之乐
人若知此,以须臾之苦,易万万年之乐,何惮不为?以须臾之乐,易万万年之殃,何苦为之?至于万万年身后之苦乐,全系须臾在生之人世。则我此生,宁容浪做?天教令人常念死候,闻自鸣钟,刻刻惧曰:“时又去矣。”对所悬骷髅,刻刻自儆曰:“尔肉身相也。”非人世须臾意哉?夫以肉身之须臾,可谓梦幻泡影;享受之不坚,又谓之如露如电。若灵神在,人有作有受,断断不灭;生前死后,在在实有,安可以无尝概目之乎?
四、天堂地狱公平合理
或曰:人类只有一生,再无多生。前见教天堂地狱,不信轮回等篇,已明其旨,不多喙矣,然窃有疑焉。天堂地狱,享受不同,其无穷同也。生乎吾前,以溯天地之初升天堂者,已先享数千年之乐;降地狱者,已先受数千年之殃。从此迄后,至于无穷。乃复与后死者同等,吾恐前人之善,未必尽胜后人也,何以独饶千年之乐?后人之恶,未必尽减前人也,何以独少千年之苦?似此不均,难明天意。
天堂地狱为极苦极乐
曰:以若所论,必欲人类生死同在一日,不先不后,方谓赏罚得平乎?有世界,必有人类;有人类,必逐渐生,逐渐死,自然之势也。且天堂之为极乐,以其满乐之分量,再无可加,一日犹万年也。若以一日之乐,歉于万年,乐之分量不满,非天堂矣。地狱之为极苦,以其满苦之分量,再无可加,一日犹万年也。若以一日之苦,宽于万年,苦之分量不满,非地狱矣。所以两处分途,再无轮转。
天堂地狱不可轮转
如天堂可轮转,乐中有苦,非满分量之极乐;地狱可轮转,苦中有乐,非满分量之极苦。造物主安立世界,即预定法。以待作善、作恶之人。万万无差。不俟后人智巧补益之也。诚知此理,则与前数篇之义,益相发明。何用执为疑府耶?
第三十节 律教宗
一、律教宗本性书恩教
问:律教宗如何?
曰:释氏律教宗,似天学性教、书教、恩教言也,而实不同。
二、论佛教三门
夫释之流弊,固有多种。原其正派,不越三门:曰律、曰教、曰宗。律者,严其戒行;教者,阐其义理;宗者,则直指心性。
三、佛教律教宗批评
败律则教宗俱失
世之学佛者,畏□律拘,而喜谈名义。又嫌教门渐,而直揭宗风。语则繇粗而入微,功则舍真而入伪。良繇始其教者,实无原本;故扬其波者,必至极弊。何也?律本彻上彻下,何有精粗?乃五戒、十戒、菩萨戒,意为重轻,持律偏颇,不出天理、人情之至。故法立自不能守,败律亦不能惩。至藉口者,谓之小乘缚律妄希解脱。岂欲为破坏者开方便法门乎?彼佛谆谆遗教,罔知遵守。一玷清规,教宗俱失矣。
禅宗即是理事之障
古以修道为教,以明诚为教,教原不可分门。若以分章课诵,登坛讲解,谓之教门,其教亦浅。毋惑乎末后,遂有不立文字, 尽斩葛藤,直指心性之宗门,相逼而来,趋所必至矣。夫宗门玄悟,能尽废语言否?曹溪以下,渐分南北、派衍五宗,灯灯相续,话头公案,几复充栋。自谓能除事障、理障,而不知缠于参证,其为事理之障转甚,安见宗之胜于教也?
禅宗为人性之贼
儒者即心、即事。故教以直内,必义以方外;未发为中,必中节为和;有廓然大公,必有物来顺应。性行俱尽,人己兼成,是真能洞心性者。宗家有体而无用,守其一膜,而遗其万缘。吾不识天命之性,果止守此一膜,天地万物通置不理乎?逃虚涉伪,大为性宗之贼。故愚尝谓依傍教律,虽涉筌蹄,犹遵门户。揭示宗风,大启伪途。益滋迷谬,究指识归。不能不违众,痛伸其辩也。
四、天学三教释
若西儒之教,标其外廓,与儒大异小同。但究中局,全非一辙。
性教
天教以赋畀之良知、良能为性,教人类受衷。原有明德,不教而知趋避,上古之人皆有之。
书教
经典之训为书教,圣人迭与,天主启迪,命之垂训笔于书契,传后信今。此中古之事也。
恩教
晚近之世,真性已雕,缘染日甚,书契不能劝。圣人复作,其力有限。天主耶稣降生世间,亲行诸德,以为世表,并立赦过、宥罪之法,是为恩教。此汉哀帝元寿以后事也。
五、天教真而佛教伪
语绪甚长,粗述崖略。世风以渐而入于漓,主恩以渐而入于笃。是岂后人臆说哉?盖西国当洪荒之后,美瑟生世,即有此语。垂之古记,至今观之若左券焉。不可识造物主贵人之至意、生生之大德乎?释氏误其传而颠倒用之,犹猿猴之效人行事,故昔之淳风,今变为伪。西教恪守天主教法,故今之世风,远胜于昔。此得之西来诸公,先后传示。若出一口,不我欺也。
鴞鸾不并呜说
武林淇园弥格子杨廷筠
鴞鸾不并鸣说题解
《鸮鸾不并鸣说》是明万历年间沈引起南京教难时,杨廷筠所辩护天主教的文献。应该与徐光启《辨学章疏》有同等权威。成书年代未详,必于年之后。今底本,共面,藏于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 Borg.cine. ;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号。
杨廷筠,字仲坚,号淇园、郑圃居士、泌园居士,生于年,杭州仁和人,万历二十年 进士,官至监察御史及咀尹,受洗于年杭州,受洗名为弥格尔(Michel),凉庵子李之藻为代父,卒于年。明末天主教文人中反对佛教最力者莫如廷筠。霞漳释行元所著《非杨篇》(载《辟邪集》)等反教文献中出现的“弥格子”是为杨氏入教後所取号,以纪念其领洗圣名弥格尔,又自称弥格居士。
沈氏以为天主教与白莲教相同,杨廷筠此文则举其“较然不同有者十四,所可察知其异者三”,并加以详述。如,“邪教引人为恶,西教必引人向善。”“邪教始于煽惑聚众,究竟图为不轨。西教十诫中,以孝顺为人道第一。始于父母,终于事君上,事官长如事父母,不得有违。”如将“以上诸端相提而论,白黑、水炎,昼夜不啻悬殊矣。”随后,又列举“稽查覈实之”三法,指出“如是而后,分别邪正,孰当去孰当留,甚易晰也!”最后作者写道:西教与儒教之精义略间,并“亦称其可以补儒教之阙,可以正释老之误。”“今又且与释氏之异端同类”,故作文以辨是非。文末附“辨鴞鸾以其声”,作者更进一步论辩西教之远非佛老邪教之可比也。
反教文人林启陆谈接触天主教书籍的情况,指点列出本书为妖书之一:“其书译入华地,不能遍阅,适逢崇祯八年 利妖遗毒,艾儒略辈入丹霞送余有《天主实义》、《圣水纪言》、《辨学遗牍》、《鴞鸾不并鸣说》、《代疑续篇》诸妖书等。”
鴞鸾不并鸣说目录
鴞鸾不并鸣说题解
鴞鸾不并鸣说目录
引言
第一节 正教与邪教之别
第二节 稽查证实之法
第三节 作文以辨是非
附:辨鴞鸾以其声
引言
或问:“近世邪慝盛行,明□左道惑众,王法所必诛也。乃有举西国天主教,与之同类而非然乎,否乎?”
居士曰:“否。大谬不然。凡事涉疑似,可就其疑似处议之。若白之与黑,火之与水,昼之与夜,判然为二,愚夫愚妇不能惑之。今无为、白莲、邪教也,乱道也,每事与天学相反,正可参伍比拟。第略举之,其较然不同者有十四,所可察知其异者有三。
第一节 正教与邪教之别
邪教引人为恶,西教必引人向善。一不同也。
邪教事不傍理,西教必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二不同也。
邪教夜聚晓散,藏匿甚秘。西学偏于通都大邑,卜宅无人不可见。三不同也。
邪教所诱,皆乡愚之最下者。西士则与卿相诸名人游,以其所信向而各出序颂褒美之。四不同也。
邪教之书,皆市井俚语村,学究不屑观。西书有图、有说、有原本、有译本,每一种出,可以考三王,可以俟后圣,亦可以达。□尊而付史馆,是当与三藏五千卷□是□与五部六回论邪正。五不同也。
邪教敛钱自润,或用以图谋恶事。西士皆自食其力,非礼钱一文不受。又教人不贪非分之财,亦不得妄想非分之财。六不同也。
邪教妄言祸福,又以术使人见依冠影像,歆人以非望之富贵。西教但论人死后,善者得真福,恶者得真祸。又教人轻贱世福,忍受世祸。七不同也。
邪教男女混杂。西士自守童贞,又教人守贞。或守童身之贞,或守鳏寡之贞,或守一夫一妇之贞。凡淫言、淫行、淫心,悉禁绝之。八不同也。
邪教重人引进,各相约束。西教不轻进人,审其能悔罪克己志定而后受之。与人为友不为师,不受人一拜一揖。九不同也。
邪教入门必设立重誓,所传秘密之语,宁死不泄与教外之人。西教明白正大,所传经典教规人人能知之、能言之,但能守、能信者则入焉。十不同也。
邪教必按愚俗之所便,人喜易从。西学教人,求福必须为善,免祸必须改过;违人之便,人苦其难。十一不同也。
邪教多以幻法托名神通以动人。西士无求于世故,不祈动人;惟以人伦日用为宗,而究推生死去来之目,以相劝勉。十二不同也。
邪教惟以咒禁吓人,不容人与辩。西学惟求人多辩,有百折而百不止者。十三不同也。
邪教始于煽惑聚众,究竟图为不轨。西教十诫中,以孝顺为人道第一。始于事父母,终于事君上、事官长如事父母,不得有违,违者为犯戒。又以为道德忠孝节义等事而受患难刑戮者,乃是真福。十四不同也。
以此诸端相提而论,白黑、水火、昼夜不啻悬殊矣。而世犹疑之,则此属暗然自修,人不尽知。乡僻小民止得其改过悔罪之粗节,不能通达大义。地方恶少以其愚懦易侮,又或妬其善行,或恨其劝戒。缁髡之流又嫉其相抗、相辩,欲乘此机逐去之,以是为佛门金汤耳。
第二节 稽查证实之法
当事果有意为世教、为民风、去邪归正,宜有法以稽查覈实之。
其一,细查教中诸书果有违道、背理犯义、伤教否?果是令人为善、去恶迁善、改过否?知言者必能辨之矣。
其二,细查教中诸人所诵习劝戒者何言?所持循力行者何事?所究竟归宿者将以何为?知人者又必能辨之矣。
其三,更或不信,试令一二解事人入于西教,令一二解事人入于白莲、无为等教,各与讲究推求得其底里,如是而后,分别邪正,孰当去孰当留?甚易晰也。
第三节 作文以辨是非
西学来历更僕难详,大意以为三代而上,圣贤皆知天、事天,故世教大治,儒道大明。三代而下,人人尊佛,至谓其教在吾儒之上,梵天、帝释反拱立佛足之傍,故世教愈漓,儒术愈晦。西人不自揣量,来此求与三代圣贤相合识者,亦称其可以补儒数之阙,可以正释老之误。不虞与末俗异端,竟水火不相容。今又且与释氏之异端同类而非之也。鸱鴞鸾凤同时并鸣,为妖为祥,岂能荧明者之听?作鴞鸾不并鸣说。
附:辨鴞鸾以其声
凡教之邪正,当观主教之何如人。今西士之为教主,不婚不官,无求于世,是恬澹之士也。不用世奉之佛法,而独闢一宗,是特立之士也。
穷天地人之理,而韬晦不露,日于遯世是闇修之士也。
入吾地三十余年,□投贤豪长者无虑数百,齐民□□曾不能指其一失,□□用意窥□,终无暇隙可乘,是□检之□士也。
尝见世人能论理者,未必修行;修苦行者,未必明理。西士则兼有之。儒者谓之诚明并进,释氏谓之行解双修岂有此人乃教人不忠不孝、为非作歹?事本末不应,名实背驰。立直木而影则曲,具妍容而照则媸,必无是理。即从教愚民容有不达义理,仅守粗迹,抑或是行不坚,流为鲜终。则圣人有言,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矣。必苛则若辈,况从未苛求有一实犯一实证否耶。指鸾鴞,必细辨音声乃可。
武林淇园弥格子杨廷筠识
代疑篇
武林杨弥格子著
河东康丕疆较
代疑篇题解
《代疑篇》是武林杨廷筠所撰的明清之际天主教护教论著。诺瑟生批阅,凉庵子 作序。关中王征在明朝天启辛酉 年间,曾为此书作序。本书根据河东康丕疆校刻本编辑整理,共面,藏于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 Borg.cine., ; BAV: Rac.Gen.Or.III.号。 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 , 号。
杨廷筠,杭州仁和人,字仲坚,号淇园、郑圃居士、泌园居士。他生于年,万历二十年 进士,官至监察御史及咀尹,年于杭州受洗,受洗名为弥格尔(Michel),凉庵子李之藻为代父,卒于年。与徐光启、李子藻并称为中国明末天主教三大柱石。当时天主教文人中反对佛教最力者莫如杨廷筠。反教人士霞漳释行元也说:“似明季佛教人士知有廷筠,而不知有之藻;或祗知有弥格子,而不知有凉庵子。” 在他所著《非杨篇》 等反教文献中出现的“弥格子”是为杨氏入教後所取号,以纪念其领洗教名弥格尔,又自称弥格居士。
《代疑篇》原名《征信篇》 ,本意是阐明天主教信仰。因为“学者欲希圣希天为安身立命之事,未有不从信入。”但“西学深渺,与人言多不领□”,唯有“弥格善辨”,方能“昭揭靡遗”,如同“面证言说”,证实天主教信仰。但“信心不及,则疑事无名,疑行无功,未闻与道有入。”于是“弥格子急急望人疑,又恐人不疑而代为之疑”以求世人破除“旧闻”,使人“灵机”复活,“始乎有疑,终乎定信。”故更名曰《代疑篇》。
《代疑篇》共节,分上下二卷。上卷十节,可分为五个部分。第一部分(一、二节)论证天主创造万有,掌管万有。第二部分(三、四、五、六、七节)是从天主教神学的角度对儒教和佛教理论进行批评辨驳,包括天堂地狱,天主与人物之异同、斋戒之义、佛教之非、和灵魂赏罚等方面。第三部分(八、九、十、十一节)回答的是中国人对西方国家图书之多、天文地理、西国之遥、西士衣食自给的疑问。第四部分(十二、十三节),是关于孝亲、娶妾、祭天礼仪的辨诘,第五部分(十四、十五节)是对西士道德品格的说明。可以说,上卷是在文化比较的层面上进行的对话比较和辨诘答疑,是普遍启示之间的对话。
下卷共九节,可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十六、十七、十八、十九节)论述的是天主降生、圣母孕育、天主位格、天主受死的事迹考证和教理说明,第二部分(二十节)是对耶稣是天主的论证。第三部分(二十一节)论教会。第四部分(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节)介绍的是赦罪、告解、十字架的教理。可以说下卷主要是对天主教基督论教义的介绍,是对特殊启示的阐明。
代疑篇目录
代疑篇题解
代疑篇目录
代疑篇序
一、疑辩以求真知
二、疑非道中所禁
三、正疑与妄疑之别
四、嘉与不苦辨疑
五、始疑以至于终信
序旧题征信篇
一、安身立命当以信入
二、信以安身立命
二、疑辩征信
三、真信不必见
四、信始成终
代疑篇总论
一、大儒之疑
二、弥格子之答
代疑篇卷上
第一节 天主创造万有
一、天地万物非理气偶然生成
二、天地万物必由大主化成
三、全能之天主化成天地
第二节 天主掌管祸福
一、天主赏罚完全
二、天主掌管世间祸福
三、天主掌管鬼神
第三节 天堂地狱
一、佛教天堂地狱非正理
二、天主教天堂地狱说
第四节 天主与人与物之别
一、天地万物为一体之义
二、天地万物不同体
三、天地万物不同性
四、人性不同于天主性
第五节 持斋正旨
一、食鳝鳖释疑
二、食斋目的辟妄
三、西教大小斋
四、西士持斋目的
五、克己胜于持斋
第六节 佛教之非
一、佛教伪妄不经
二、佛教于理不合
第七节 灵魂与赏罚
一、天命之性正解
二、赏罚报应非属粗迹
第八节 西国义理书籍逾万
一、西国义理书籍确有万部之多
二、西国书籍并无滥竽充数
三、七千部图书可证西国图书之多
四、西国图书之多可证上帝特加宠佑
第九节 天文地理
一、地如圆卵
二、人居四面
三、地圆之证
四、天围绕地之理
五、天有十一重
六、三十三天皆可测量
第十节 西士九万里而来
一、职方可证西士来自远方
二、假托空名不能增重
三、西士不会自犯其诫
四、图藉可证西士所言属实
五、西士全为阐明天教而来
六、铎德皆国中上选
第十一节 西士衣食自给
一、西士居食之资非得自异术
二、西士食禄于本邦
三、教中为传教立法之意
四、吾人当深思明辨
第十二节 孝亲与娶妾辨
一、不奉祖先辨
二、娶妻娶妾辨
第十三节 弥撒礼
一、天子祭天之意
二、弥撒礼之意
三、耶稣亲定此礼
四、天主是人大父母,人人当事奉
五、弥撒礼简介
六、行弥撒礼不妨功
第十四节 窘难益德
一、形躯以顺为福乐
二、灵神以窘难为利益
三、患难能益信实德
第十五节 释西士之疑
一、诚接其人可去其疑
二、日本奴酋之疑不可信
三、西士受侮受疑可得天国
代疑篇卷下
第十六节 天主降生
一、天主全在全主
二、天主无形无声
三、天主在天与天主降生
四、天主降生考
五、天主之难测而可信
第十七节 童女孕育
一、天主降生真实可信
二、天主孕自母腹缘由
三、圣母童身孕育释疑
四、天主降生贫家之意
五、圣母抱婴图解
第十八节 三位一体
一、三位一体说未易窥测
二、三位一体说精解
三、三位一体说譬喻
四、天主三教
五、耶稣是天主
六、耶稣奉主之意
第十九节 十字架
一、被钉十字架以救赎人罪
二、以身相代至仁至义
三、一身可以遍偿世罪
四、十字架大善大福解
五、被钉之功过于化成天地
六、十字架神通问答
第二十节 耶稣是天主
一、天主绝非至人神人
二、天主降生因缘验证
三、天主升天后之验
四、耶稣是天主以信为本
第二十一节 圣公教会
一、天主教为公教
二、圣神相通功
三、真教之真
四、圣神之功
第二十二节 罪得赦免
一、天主教赦罪之法
二、天主教告解非同佛教忏法
三、定心忏悔以消罪
第二十三节 临终告解
一、临终告解为救人灵性
二、人身与灵魂之别
三、命终解罪,获大利益
第二十四节 十字架之功
一、圣体在架,功德全备
二、西国之教以十字为号
三、十字威力可以理测事验。
四、十字之功难以尽述
代疑篇序
一、疑辩以求真知
圣人之道无疑,鬼神斯不惑后圣。若信心不及,则疑事无名,疑行无功,未闻与道有入。而弥格子急急望人疑,又恐人不疑而代为之疑。遵何说哉?盖道之近人者,非其至也。故曰:及其至也,圣人有不知不能焉。非圣人安于不知不能而遗其可知可能,惟日孽孽以求知,至知终,故一息不敢少懈也。一翻新解必一翻讨论,一翻异同必一翻疑辩,然后真义理从此出焉。如石击而火出,玉砺而光显,皆藉异己之物以激发本来之真性。始虽若戾,终实相生,安见大异者之不为大同也。
二、疑非道中所禁
唯拘守旧闻,自矜拯致,妄谓世无域外之境界,人无超性之名理,局小心量灵机不活。圣人复起,其以为然乎?夫谓道优于古经,尽于圣,则《易》、《书》之后不宜有他书矣,经史之作奚为?《素问》之后不宜有医案矣,诸大家之出又奚为?此见义理原自无穷。《畸人》畸书应时而出,未宜尽废。既已畸于人,自必骇于俗求诸自心而不得,必生疑;质诸习闻,习见而不合,必又疑,而疑岂道中所禁哉。
三、正疑与妄疑之别
顾有正疑,有妄疑。正疑者,恐悖于理,伤于教,迷于人之性情,欲求一端至是,以窒彼之至非,此不可无也。妄疑者,吠声吠形,袭讹袭舛,不问有无虚实,谓兰蕙臭,谓莫邪钝,此不可有也。
四、嘉与不苦辨疑
西儒从绝域外泛重溟、浮天末来此,创寓匪第语言未通,性行未浃,即义理精微全凭书籍,而文教悬殊。此中以六书为体,有形而后有声;彼国以二十三字母为用,有声而后有形。不但密义难疏,即寻常浅解,有一字而费数十遍翻译。若欲摘疑生辨,逐支遂节皆是问端,安可置而无疑。彼泛泛嘉与无所违覆者,诸儒固最耻之,若谓彼嘉与者,不过奇我远国土风,诧我新巧制作,此何异贵翡翠象犀梅檀之入中国禽兽草木,我也贵;工倕之指,离朱之目,般输之斧,斤梓匠轮舆,我也是。故伪者之誉我,不若仇者之诘我,以此望人求疑求辩,共疑共辨,安得不急急哉?
五、始疑以至于终信
始乎有疑,终乎定信。自是一信之后,不复再疑,始知宇宙公理,果非一身一家之私物,吾何不以公心还之?其真同者,存为从前圣教之券,识东海西海之皆同;真异者,留为悟后进步之灯,覆命归根之有赖,无非寔益大道为公。孰与夫意见横分狭小天地,而自束缚其灵寸者哉?请以质诸有道,毋靳此疑也。
谅庵子题
序旧题征信篇
一、安身立命当以信入
孔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凡言不知,皆深绝之;之辞非心,不可行而已。善事理见前,由信得及,然后有心肯,由心肯,然后能身赴。信□粟可饱,自必食;信布帛可温,自必衣;信水火难,蹈萝葛伤生,自必避万;事成立,未有不从信始。故西学向天主三德,信为之首。十二宗徒各表所信为性薄珍,诚重之矣。
二、信以安身立命
木之发荣,托命在根,室之嵬焕,造端在基。根拔而基坏,有场所,大匠不能成功。故曰:所善当于五服,五服不得,则不亲;信无当于五常,五常不得,则不举。学者欲希圣希天为安身立命之事,未有不从信入。此西儒惓惓接引,首辟信门,而弥格子承其意,作《征信论》二十有四篇。有味乎!言之矣。
二、疑辩征信
先是西学深渺,与人言多不领□,幸儒者善疑,弥格善辨,举向来人情最不释然者,似已掊击殆书,昭揭靡遗。自今惟乎是编,即同面证言说,可无事乎?
三、真信不必见
抑西士又言,信者心之真嗜非必见,见非必闻,闻待见待闻而后信,其信犹浅浅者。信东鲁有尼父,未见圣如弗充圣,既见尼父,信善所用矣。信长安有天子,岂必身至阙廷,既与至尊接信,又不必言矣。此西国“信”字之诠解。
四、信始成终
而又云?有死信,有活信,信者行解齐到,知与乐好,一时都有。孔子云:“信以成之”,成始成终之理,漆雕之吾斯,武城之莞尔,足以尝之。死信则浮慕而已,衷不势,力不注,容究必中槁焉。于以希圣希天,奚繇至哉?敢并述所闻,以足弥格子之未备,不知有当否。是为序。
天启辛酉
关中王征谨撰
代疑篇总论
一、大儒之疑
有大儒问于弥格居士曰:儒者之学,希圣希天。凡言畏天命、事上帝,是吾儒本等学问、日用工夫,在西士不必哆为创见,在吾人不必疑为异端。即禅玄二门,未尝不尊天,安得于此中着一异同解?
(一)独所谓造化万物,一归主者之作用。未信也。
(二)生死赏罚惟系一主,百神不得参其权,未信也。
(三)有天堂、有地狱,更无人畜鬼趣轮回,未信也。
(四)物性不同人性,人性不同天主性,未信也。
(五)戒杀放生,释氏上善,西教不断腥味,何云持斋,未信也。
(六)佛由西来,欧罗巴既在极西,必所亲历,独昌言无佛,未信也。
(七)既说人性以上,所言报应反涉粗迹,未信也。
(八)西国义理书籍有万部之多,若非重复,恐多伪造,未信也。
(九)地四面皆人所居,天有多层重重皆可测量,未信也。
(十)九万里程,途涉海三年始到,未信也。
(十一)从来衣食资给,本邦不受此中供养,未信也。
(十二)人伦有五止,守朋友一伦,尽废其四,未信也。
(十三)礼惟天子祭天,今日日行弥撒礼非僭即渎,未信也。
(十四)谓窘难益德远于人情,未信也。
(十五)疑西教者籍籍果尽无稽可置勿间,未信也。
至西来诸士,观其笃行,真是不愧暗室,久习暂处无不只服,细谈理道亦多发人未发。然恐远方学术各自源流,未必尽有证据。
(一)如云天主有形有声,未信也。
(二)降孕为人,生于玛利亚之童身,未信也。
(三)天主有三位一体,生系第二位费略未信也。
(四)被钉而死,因以十字架为教,未信也。
(五)耶稣疑至人、神人,未必是天主,未信也。
(六)耶稣为公教圣神相通功,未信也。
(七)遵其教者罪过得消除,未信也。
(八)命终时解罪获大利益,未信也。
(九)十字架威力甚大,万魔当之立见消陨,未信也。
吾非欲拘常、挛旧、墨守、井窥,以一膜自封。然儒者所贵穷理,尤贵信心。质诸理而合,方反诸心而安。彼国学者,既穷理为入门,以上多端必辩析有素,若果言之成理,不荒唐、不附会、信而有征、使我廓然心解,不难舍所学而从矣。
二、弥格子之答
天主玄徽难测
居士答曰:天人之悬久矣,人事虽极高、极奇,近在人世,耳可闻、目可见、口可言、心可想,谁不信之?惟天载玄微,既非耳目所经、亦非言思可及。且人心量有限,以人测天,犹蠡虫测溟渤之宽深,窭夫测王宫之侈丽,多见其不知量。若言而即信,天主心量仅与兴人齐,正不足为天主矣。
信天主全能则无疑
观《西经十二信》首一句云:我信全能者。只味全能二字,世间何物可称全能?凡能有所畀,必先有过我者方能畀我。而天主无始,即先万物而亦无始;天主无终,即后万物而亦无终,物物受始受终焉。在此全能之内,何物可以并之?全能者之下,即接云天主化成天地。夫天地之大,可以化成,则更有何物可并天地,何事可并化成之难者?况原初空无所有,既能以绝无为有,则建立以后,造有、适有、变有、归无,又不过微尘末事,反掌可就。只全能二字,自足了当。如上所示种种诸问,一言蔽之,不必条为之析矣。
西士德行超绝无伪
又曰:世之疑西儒者,非谓有遗行也。只因其行径过好、过畸,近乎不情。人所必有者,彼独不有;人所必无者,彼独不无;人情不甚远也,彼来自绝域。何独能然?求诸自心而不得,则反疑其作伪,甚而以不肖之。心窥之不知世情之外,另有人品。众所未信,未妨绝德。而况远人心迹能逃于耳,不能逃于目;能掩于暂,不能掩于久;能涂饰于庸愚,不能涂饰于明智。未有缙绅贤达日与之接膝,日与之抵掌,经历数年之久,无一盖藏。犹有不可信者,则向所疑过好、过畸,今已实有是事,明有其人。但可谓之难能,谓之孤行,岂可反生讥谤,大乱名实?何损彼人,自堕云雾中耳。
代疑篇卷上
第一节 天主创造万有
答造化万物一归主者之作用条
一、天地万物非理气偶然生成
物汇至多,问谁始造?或云一气所为,或云气中有理,或云偶然遇合,不须造作,或云自然生成,不由主宰,皆求之不得其故,滂为之说也。夫气无知觉,理非灵才。若任气所为,不过氤氲磅礴,有时而盈,有时而竭,有时而逆,有时而顺焉,能吹万不齐,且有律有信也?即谓之理,理本在物,不能生物。如五声之在八音,变不胜穷,皆属之理;理在钟鼓、管弦,不能自生钟鼓管弦,此人人所自明也。若偶然之说,尤属谬妄。天地万物,自古及今,无一僭差,是何作用可以偶然值者当之乎?金偶然过火则流,火偶然过水则灭,若不相遇,终古不生不克。四行之用,一物不可少,若待偶然相值,物类毁灭久矣。人惟不明此理,第认物自生自长理气之中,如鱼在海中一般,反视天梦梦,若与我邈不相干。
二、天地万物必由大主化成
天载之争,可知,可不知;可事,可无事。本由习迷不觉,复为异学夺志,将自古圣贤谆谆敬事之语,尽移之他向,而学术人心,敝非一日矣。诚思天何以动,地何以静,日月星辰何以运行,风雨云雷何以变化,山何以峙,川何以流,四行何以生克,飞潜动植何以生长、何以收藏,物何以蠢,人何以灵,何以各循其轨、各安其类,无相假借,无相凌夺?此必有大主化成其间,不待智者能知之也。海中一舟过焉,帆樯整理,即不见其人,知有操舟者在也。空中一矢过焉,发必中的,即不见其人,知必有运矢者在也。或云大生广生,自然而然,不有由主宰,此又见其末不见其本,不可不亟论者。洪荒之初,未有天地,焉有万物?其造无为有,非天主之功而谁功?
三、全能之天主化成天地
古经云:天主化成天地,以七日而功完。时则物物各授之质,各赋之生理,予之生机,各畀天神,以保守之,引治之,此乃天主洪恩。自此物物依其本模,转相嗣续,完其生理,畅其生机。人第云天地之功,不知天地无功,天主命之,百神司之。即天地定位,谁非天主造成?知其自然,不知有使之自然者,岂探本之论乎?祖父宫室,子孙自然居之,创造由祖父,营构由工匠也。又如自鸣钟、铜壶滴、漏风车、水碓、木牛、流马、橐龠、编萧,用之者以为自然,作之者几经智虑也,可仅云自然已乎?但人之造作,或用五官,或用百体,纵极神巧,有可得而测量。天主不然,非有思,非无思,竭千圣智巧,不能穷其思,特不见其思之倪;非有为,非无为,合千圣之力量不尽其为,特不得其为之此种义理,止可神会,难用舌传。夫造物化工,昭昭在人心目,何须诠解,惟是天主全能乃为。前数说掩蚀已久,异学纵横,驾轶其上,反以凛凛上帝者为迂远、为无据。宁知天主如许全能,如许化工,是吾人大父母。出王游衍,无息可离,无处能遁,乃竟觌面而违之,没齿而昧之,不能不为之深慨也。
第二节 天主掌管祸福
答生死赏罚惟系一主,百神不得参其权条
一、天主赏罚完全
祸福不必尽是善恶之报
问:天之道,福善祸淫。世顾有善未得福,反以得祸;恶未受祸,反以受福。此可谓有天道乎?
曰:天道本不虚,然即此或然,内亦定有故,不可不察也。天主生人,原以世福均散世间,听人自取。凡有知虑者,自能思索;有才干者,自能运用。人人皆可得取,故善人恶人皆可有分。且赋予之初,恶亦未立,只为世人求福有过当、有适中,便种种差别,善恶乃分。有得所应得者;有有而不居,推以广庇馀人者;有甘守无得,绝不冀人之有者;此因世福而生善者也。有得非其有者;有只愿自己,略不为人者;有妄求强夺,公取窃取者;皆因世福而生恶者也。可见善恶常与世福相夹而来,不必尽是善恶之报。
天主赏罚无渗漏
又世间赏罚多不合情,必天主予夺,方无渗漏。除上善、极恶无一假借外,其馀中等之人,或善中有恶,则先降困苦以削其见在之恶,死时只留全善,径得善报,而享极乐。是善人得祸,非不幸也。或恶中有善,则先与荣宠,以酬见在之善。死时只留全恶,径得恶报,而遭极殃。是恶人得福,大不幸也。
天主赏罚无谬误
又天王阴骘下民,不重阳善阳恶。故善者得声名,其酬报亦不厚;恶人得訾詈,其恶己泄,谪亦可轻。正子之所谓善人恶人,昭昭与世共知者也。知即是报,何云无报乎?况人之善恶,又有隐微。如有为为善,与文饰诈伪,皆善中之隐恶也。无知陷溺,或真心不掩,皆恶中之隐善也。此则人不及知,惟主知之则赏罚,有独异焉。以此言之,世法劝惩,容有僭差;天王彰瘅,必无谬误。
二、天主掌管世间祸福
或曰:万法心造,自求多福,似乎人亦有权也。法王宰官,可以贫富人,可以生杀人,似乎君相有权也。
曰:是皆不然,幸而得之,皆值天主之所许也。如其不许,天子不能富贵一人。冤仇不能排陷一人,古事往往有之,岂有人力可以违主?
三、天主掌管鬼神
或曰:鬼神者,造化之功用。今云百神无权,禁人不得奉祀,此不可解。
曰天主生天地,即先生无数万神,自天地山川、日月星辰,以至昆虫草木,皆有所司。开辟至今,俱有分职,各神惟顺主命,毫无旷越。天主之意无非百神之意,百神之功无非天主之功。第其名其号,吾人未尽测识,虽欲信奉,无从寻觅。既不容于中有所拣择,亦岂容己意擅立所尊?擅立者,谓之矫诬,得罪甚大。西学不事百神,非不敬神,正是敬神之至。今人漫信乡俗,或以意之所重,众之所推,便立为神,一时谬举,久作当然,慢神忽天,莫此为甚。非卓然不惑,安能定见不摇也。夫授官品者,必系朝廷;授神秩者,必由天主。官不出朝廷,谓之伪职秩;不由主命,必系妖魔。西学事天主,即百神在其中。世人泛祀无考之百神,反使对越天主之虔有缺不全,吾不知其可也。
第三节 天堂地狱
答有天堂有地狱更无人畜鬼趣轮回条
一、佛教天堂地狱非正理
天堂地狱是灵魂处所
问:天堂地狱,原出佛教。既不信佛,何犹沿其说也?
曰:说固有名同而实异者。吾所谓天堂,非佛之天堂;所谓地狱,非佛之地狱。盖佛氏所指二处,似乎肉身享用,故境界现前,俱极粗浅,而福尽、业尽,俱复轮回,则乐苦亦非极处。不知人死,不带肉身,止是一灵。一灵所向境界绝与人世不同,受享绝与肉身各别。升天堂者,入至善之乡,止增其善,无福尽之期;入地狱者,处全恶之地,止增其恶,无业尽之理。且生前有作有修,全为有身。死后无身,在天堂者与天神一类,在地狱者与魔鬼一类,无作无修,凭何福业为升堕之实乎?
佛教天堂地狱说自相矛盾
后谈净土者,不言地狱;禅宗学者,并天堂亦不设。终古今极大一事,可以任意改窜,为此更端之说耶?佛之与祖,同一法门,前后持论迥然不同,而奉佛者,且两是之何哉?
六道轮回说决非正理
至六道轮回,其说亦不始佛。大西洋上古一士,曰:闭他卧刺者,悯世沉迷,倡为此说,以诱导愚俗,谓之权法。而大西古贤久已直斥其妄矣。厥后流传今邻裔,延及西竺等邦,承讹习舛,甚浅俚不经。不谓中华文献之地,祖述其说,传会转工,遂成家传户诵,久假不归也。若人与物不轮回,人与人不转世,轮回另有专论,在《或问西释辩明》书中,阅之自醒。故知六道轮回,决非正理。然后信释氏之说,与西学不同,而西学之言天堂地狱可得而举焉。
二、天主教天堂地狱说
天堂地狱的划分
天主化成天地,即分为三等。至清至善者,在天之上;至浊至恶者,在地之下;清浊分善恶半者,在天地之中。此等分别,是自然恰好。上下二处,是有定之所;惟中间一处,可上可下,为无定之处。
人升天堂入地狱之因
何也?人有灵性,则向于天;人有肉身,则向于地。又人得自专,为圣为贤,由人;为禽为兽,由人。天主特设此境,以待人之自修,故谓之未定。要终选归天堂本所,而天主不加强焉。强之,则不得自专,虽善无功,如蜂蚁之忠,蛛虫之巧。水火之冷热,不得不然。此之为功,非人之功,皆天主之功,升天不可望焉。
天常之乐
问天堂之乐何如?曰:昔有天神自上而来,人问其乐。但告之曰:无言美好,无所不有,世间无一物比之也。所可言者,人升天堂时,天主增益其能,如身自有光,增倍于日,体轻可飞行上下。能速,瞬息届所欲至;无阻,穿坚透实物莫能伤;心明,得见天主满足快乐;遍通万理,尽与古贤圣相值。而境界,则别是一种成造,无一物是下界所有者。
地狱之苦
欲知地狱,即此反视之。古贤某德行纯备,未知究竟,默祈天主预示将来。天主使天神告之,尔微罪未销,宜归炼修地狱两时辰,若在人世须腹痛终身,惟尔自择。此贤念终身腹痛难忍,两时易过,情愿炼狱。天主命摄至其地,备极苦毒,皆人世未有,若数十年之远者,心怨天神欺我矣。天神曰:未也,才半时耳。最轻易之炼所,其重如此,地狱可知。
第四节 天主与人与物之别
答物性不同人性,人性不同天主性条
一、天地万物为一体之义
问: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儒先至言也。今欲问轮回之非,而曰人物不同性,人与天主性尤迥绝,果儒先之言尽非乎?
曰:儒先之言,自有所为为。隘视吾身者,守其一膜,与天地万物绝不相关;泛视天地万物者,任其惨舒荣悴,与吾身绝不相涉。是以自私自利,相戕相贼,宁知原来同一炉冶。故明儒特醒之曰:是吾一体,分虽殊而理则一,派虽别而源则同。如见入井之孺子而怵惕,见堂下觳觫而不忍,见窗前之草与自家生意一般,皆实境、实情,惟仁者见其然焉。
二、天地万物不同体
然云以之为体,则彼亦一体,此亦一体,不可强而同,明矣。今夫明镜在悬,万象摄入其中,似乎实有。然而摄者,虚象也。光去则不留,体移则尽换,镜与影原非同体,岂不昭然?
三、天地万物不同性
人与万物性体之别
若论性体不同,诸篇自有明解,姑摘言之。如草木依类而生,依期而长,止有生魂,而不知趋避,是无觉魂也。禽兽有草木之生长,而能趋能避,是有觉魂;然不论义理,是无灵魂也。人魂兼有三能,能辩理之是非,别人之可否。禽兽有是乎?今言草木不同於禽兽,人皆信之;独谓禽兽不同于人性,无有信者。则轮回之说,溺其见而又一体之论成其讹也。
人与万物灵蠢有别
或曰:物亦有灵,人亦有蠢,安得执一论之。
曰:善持论者当观其大全。物之灵,人之蠢,不过千百中之一二,岂可因其一二,遂废千百?况所谓物之灵,不过谓鸡司晨,犬司夜,牛司耕,蜂蚁之义,蛛之巧之类,有似乎灵,而不知此非灵也。特觉魂之偏至者,物主特畀此能,取用于世,示表于人。即诸物不自知之,惟其为天所使,诸物不得不然,不得言功,亦不可言灵。灵者见其当然,又推测所以然,惟人有之。设禽兽诸物能见义理,亦能自专,必有然不然者,而物态万殊矣。胡为此方之物类,无殊万方;今时之物类,不殊古昔乎?
人能自专不同于物
西教言物之无异,由不自专。虽有善,非物之善,主之为也。人之万变,由得自专,则有善,非主独为,亦人之功也。不然诸物既有灵,复有善,且杀身以报于世,大忠大义,人类不如,果可为通论乎?
四、人性不同于天主性
知物之与人,即知人之与天矣。天主之性,不可名言。即后章一体三位,与《性簿录》之《十二信》,一时不能遂悟,久久或可推求,遂谓人性能穷天主之性,则亦未敢矣。尝谓人有三世,母腹一世,出胎一世,归天堂一世。在胎不盈一掬,自谓至适,不知人世之宽也。出胎见天覆地载,方骇广大无比,又不知天堂之无穷无际也。天堂之与人世,人世之与母胎,广狭不同量矣。此人性,天性之别也。学者不明此理,徒见一体之说脍炙巳久,袭舛承讹遂至泛滥无极。卑者认物为我,与众生轮回,既无了脱之期;高者认天犹凡,谓福尽降生,宁有敬事之念。误认一体流弊至是,不可不深辩也。
第五节 持斋正旨
答戒杀放生,释氏上善;西教不断腥味,何云持斋条
一、食鳝鳖释疑
问:释氏慈悲,故不食生物。西教不断血食,即斋日亦用腥味,甚而鳝鳖亦取作膳,岂不可骇?
曰:西士居,恒多食蔬菜,则斋日不禁水族,听人用之,人力不等故也。有问鳝鳖可食否,西士不知鳝鳖何物,答云:若是水族,与诸鱼无异,岂独不可食。原来不过如此。而戏侮者,遂执为食鳝鳖之斋。不知此二物是善是恶,亦未有定。世间不食,独严此二物,是不可晓也。
二、食斋目的辟妄
但人能食斋,本是好念,何可厚非,惟须问其发念,果何所为?若止为惜物命,为求利益,为佞佛生慈,是三者皆不可也。何也?
持斋不可为惜物命
谓物与己同类,不宜杀食,此轮回谬谈,前篇已详辩之。六畜原为人用,若人不食用,谁畜谁管,且断绝其种类。圣王之五鸡二彘,为不仁之大者也,此可无论矣。
持斋不可为求利益
为求利益,吾不知利益之权,实谁司之?世间善事甚多,岂无加于吃斋戒杀者?奚独于茹素之人偏加福佑乎?彼以食素认作上善,世间食荤俱是大恶。圣王之法,卿大夫肉食,祀先者血食,奉亲者有酒肉,岂皆以恶事加于尊亲耶?
持斋不可为佞佛
至佞佛生慈,言似有理,吾独谓慈本仁德。仁者,人也。当以爱人为先。论爱人,泛而同类,近而亲友,至切而家庭,皆是当爱,用慈莫切于此。今人于一体人类漠不相关,独区区惜此物命。不亲亲仁民,而功先及物,吾未许其真慈也。使佛不论理义,惟佑茹素之人,以为亲己,谓之喜佞,非过矣。
三、西教大小斋
或曰:西教大小斋如何?
小斋
曰:小斋者,变其常食。或平时肉食,斋则去肉;平时兼味,斋则少味,或全食蔬菜。
大斋
随人力量大斋,不止变食,且要减餐。减其三餐,止用一餐,有三日者,有四十六日者,此皆外斋,斋之浅者也。又有内斋,在明洁其心,斋日密检十诫,毋蹈七种当克之条,随宜行十四哀矜方便。晨昏日课,持诵加勤,静则默想圣教事情。《传》曰:“斋者,齐不齐而致其齐。”《易》曰:“斋戒以神明其德。”此所谓内外兼理之斋也。
四、西士持斋目的
或曰:西士持斋亦有为乎?
为虔修祀礼
曰:有为,一为虔修祀礼。西国极重祀典,临当奉祭,必更著新衣,浣濯里衣,冠履尽易,饮食必改,常以示敬也。
为抑制气血
二为抑制气血。气血在肠胃只思饱,在舌口只思甘滑,在唇齿只思软脆,在鼻嗅只思馨香,何餍足之有?不但饮食之人,则人贱之。而昏志气,生疾病,皆原于此。能斋则滋味澹泊,气血不强悍,有触不至横发,肉身自得其职矣。
伸拔性灵
三为伸拔性灵。性灵原是一身之主,只为嗜欲昏迷,饮食为最。饮食既薄,气力软柔,此中清清明明做得主宰,如仆从委顺主令常伸灵性,又得其职矣.
抉德行
四为扶助德行。凡人见善不能为,见恶不能去,或为之、去之、不能勇决,皆缘真性为气血剥蚀,不能振拔。今既主宰清明,方寸脱洒,自然无所牵绊见事刚勇,不沮不退。
默领真福
五为默领真福。口之于味,是极重嗜欲。为钦崇天主捐所甚爱,就所甚不爱,以此洁诚主光,必照其方寸。如屋宇洒扫,达官贵人自来驻止。自此益发心光增长,善念愈积善功。经所谓呃辣济亚是也。此皆奉斋者之所为。专属心性,不缘生物,不缘福利,不缘求媚。西国克己正志之斋,乃是如此。
五、克己胜于持斋
人诚克己,斋可也;执或不能,即随使啖腥,不为违主命。人不克己,不斋非也;念或妄寄,即入关长斋,亦空费祈求。吾见世人有茹素食淡,垂数十年,面黄体瘦,强勉吞啖。如此坚忍,本好进修,惜其中无实见,不加审择,以此难事,等闲小小用之,曾不为之一转移也,可用深慨。
第六节 佛教之非
答佛由西来,欧逻巴既在极西,必所亲历,独昌言无佛条
一、佛教伪妄不经
佛教只是一方私教
问:佛生西竺,据《万国坤舆图》,欧逻巴又在天竺西,则诸士自西徂东,必经由其地,可曾亲履佛国,觌承佛教乎?
曰:天竺去中国为近,去欧逻巴极远,西士来此由水道,必取赤道北,过赤道南,经大浪山,再转过赤道北,涉海三年,方抵广东。天竺国在小西洋,本会同志为传教远游,多有至其地者,则熟习彼国之教,遍阅彼国之书,义理粗浅,人物鄙俚,直是一方私教,附近诸邦通不尊之。各国另有所奉,名目甚多,各不相袭。岂至一入中国,而薄海同尊,诚彼国所未信也。
中国佛教缘于崇饰伪妄
中国始缘帝王托梦,宰相贡谀。差去使臣,奉君相意旨,何事不可崇饰。取至番文,谁人识之?以意翻演,谁人证之?盖自蔡谙、秦景用白马驼回,虚恢谲诈,而百端伪妄,己潜伏不可究诘矣。
佛教流传多是以讹传讹
后此途径渐熟,智术渐工,又袭老列清谈之余。五胡云扰,六朝偏安,无明王圣主担持世教。处士横议,邪说浸淫。助其澜者,便称名士,便立取卿相,遂尔转相效尤。既有祸福之说,令人欣惧;复有义理之谈,耸动高明。是以知愚贤不肖并入其中,讹以传讹,旨复引旨。
佛教经典皆是伪书
至于今,遂谓真真有佛,真真有《内典》传自西来,皆佛亲授。若悟,得尽是伪撰,真可发一大噱。吐弃斥除,惟恐或后矣。吾辈穷理,孰似考亭。观《朱子语录》云:“佛经皆中国文士自相撰集,如晋宋间自立讲师,孰为释迦,孰为阿难,孰为迦叶,各自问答,笔之于书,转相欺诳。大抵皆是老列意思,变换以文其说。”诚为确论。夫以西士所经,亲见亲闻不足重,既如彼;先儒考证,伪名伪书不足信,又如此。人亦何苦为其所愚也?
二、佛教于理不合
或曰:古来学佛者,多少聪明才辩,至心归依,岂皆漫无所见,乃欲以一人私意,扫除千古定论耶?且经论中微辞妙义,细心读之,不由人不心悦诚服,子于《内典》岂未寓目耶?
聪明才辩畏死佞佛
曰:虽有聪明才辩,其畏祸福之心,尽与庸愚同。又,人之聪明才辩,往往流为文人,文人作过多端,偏畏死后,故其佞佛,独在人先。今不能折衷以理,而徒信人之信,恐不免载胥及溺矣。
佛理多依傍儒说
即云微辞妙义,足悦人心。古来立教,孰不依傍名理,其确然可信者,皆已不出吾儒。彼特转换其说,更新其语。世人浅标外郛,遂或惊喜创获,而不知儒家自有之珍也。
佛教灭天尊己之非
惟儒者言畏天命,彼胡不言?即佛理果长,不过是圣言可畏;佛位果尊,不过是大人可畏;奈何加诸天主之上耶?佛非人类,何以有像,有言?佛犹人类,必天主所生父,母所产,何至称:“上天下地,惟我为尊。”而梵天帝释,反侍立 其旁耶?古来至人,必引人尊天。即耶稣在世,引人钦奉罢德肋。未有不奉所尊,止令人尊己。如释氏之教,可称圣称神者,就此一端,不识名理安在。
第七节 灵魂与赏罚
答既说人性以上所言报应反涉粗迹条
一、天命之性正解
程子言:人性以上,不容说。后儒因是,止言率性以下,修道之事,而天命一语,从无剖抉精微。揭而示之,不知程子之言,特形容天命之妙,不可轻拟,说而不当,不若不言之为愈。非谓可说不必说,乃不容说也。《易》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使可无说,则穷理尽性足矣,何以必至于命哉?
上帝以虚灵性体命人
今只就“天命之谓性”一句绎之。言人有性,从天降之,犹官有职,从朝廷与之。朝廷不分自己与人,所与者诰敕文凭;上帝不分体质与人,所命者虚灵性体,其理极明。
天命不是人性
惟后儒不得其解,又强欲为解,乃谓命即是性,天即是人。总是这於穆不已,在天为命,在人为性,特一物而两名。若造化分体与人,人各得造化一体,谓之物各一太极。又谓之造化在手,止问在我之天,不必有在天之天。犹之居官者,执诰敕文凭,即信是朝廷,不复有端冕凝明目达聪之朝廷,君临主宰其上也,可乎哉?无操握大宝者君主于上,诰敕文凭不过一纸,人虽至愚,必不以一纸为朝廷明矣。
天命即灵魂
或问:天命云何?
曰:西儒言人为万物之灵,故所具亚尼马。人与物迥然不同。盖觉魂从耳目口鼻四肢而生,血肉之精华不但人有之,禽曾皆有之。既从血肉而生,凡具有生魂,即能嗣继不绝,不必再领主命。惟亚尼玛,译言灵魂,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全在于此。不关血肉,不涉耳目口鼻四肢,从新天主付畀。其付之之由,不从内发,不从外入,实天主造以予之,若诰敕文赁然。
“不容说”之本意
非深思,非明传,未易信而悟也。此程子所谓“不容说”之意,盖防世之不知而妄为之说者。若可说不说,使世认物与人无异,人与天无异,源头不清,流弊益远,非程子立言意矣。
二、赏罚报应非属粗迹
天主赏罚是超性玄旨
灵性惟由主赋,所以必无散灭。无散灭,所以必有报应。报应之事,有天堂,有地狱。粗言之,似乎涉迹;精言之,极为玄微。盖天主全能大智至善万福,既超人性以上,必思通己所有以与人共。于是乎,受其所分者有善报,而天堂之赏,亦人性未有之赏也;弃其所分者有恶报,而地狱之罚,亦人性未有之罚也。既报其生前,又报其死后;既报其灵性,并报其肉身。极言天主报人,无所不尽,正是超性者之作用,非人思议,岂云粗迹哉?
天主言行是鸿训至理
至耶稣住世,所言所行,每以微论而寓至理,以琐事而表鸿训,非冥思实体,不能领会。俗眼俗情视为粗浅,正其高深不可测识处,亦超性以上者之呈露也。西士每举圣迹,必自始至终详细备述,常恐一字增损,有失本真。奉教惟谨述而不作之意,嘿嘿可想。况以西言始发此中文义,语不应口,笔不凑句,安能遽玄遽妙?听者不深惟其意,反谓涉迹。如在璞之玉,韫蚌之珠,凡目视之,藐为非珍,初何损于至宝哉?
第八节 西国义理书籍逾万
答西国义理书籍有万部之多若非重复恐多伪造条
一、西国义理书籍确有万部之多
书籍者,大地之英华,人心之精蕴;非圣不作,非贤不通。海内文献之邦,无如中国矣。总计七略四部等,恐不能万卷,尚多文字词章。其谈理如六经、诸子、纪事,如二十一史数,亦无几焉。欧逻巴虽海外大邦,何如我中土?而载籍至多,又皆义礼之书,人或未信乎。
西士不会犯诫损德
曰:无而为有,寡而为多,此于证为妄,于慝为傲,犯诫损德,会士何苦为之。
西国学术概略
盖缘西国学者,以义理为养性之粮,穷理为升天之具。本国所习无老少男女、贤愚贵贱,皆宗其说。故义理日开,书教日广。其最重者为天学“名陡琭日亚”。此种学有《琭略》一书,见其发问条目,有三千六百余条。每条有问及定解,答人心疑窒,无不搜剔殆尽。即此一种,有可想其卷帙之多。其次为人学,名“斐琭所费”,皆格物穷理之事。其书之多,与天学彷佛。其次则宪典,其次则历法度数,其次则医理,其次则时事。大都非说理,则纪事,取其有益民生,可资日用。其诗赋词章,虽亦兼集,上不以此取士,士不以此自见也。
二、西国书籍并无滥竽充数
或曰:今之汗牛充栋,大抵诗赋词章。
又云:非国所重,则种类益不能多矣。或者非附会,即重复,并赝刻庞杂其中乎。
曰:西国之法,极重书教,以此系民之耳目,关民之心志,一讹则无所不讹,故先圣特预防之。掌教事者,必当代圣贤,聪明睿知,向出人群。而传世之书,必经掌教亲目鉴定,毫厘无差,然后发镌。镌法工精,费钜,非大力不能。民间无此力量,且国禁甚严,私镌者罪至死,故从来无有赝书,不特于法不容,亦于人不肯也。
三、七千部图书可证西国图书之多
曰:闻此益不能信矣。此间哆文辞,广私镌,又不禁伪书,故载籍日新。今云在官精刻,尽归义理,乃有万部之多,恐海外无征,如上林子虚,徒夸本国之盛丽乎。
曰:夸多斗靡,何殊童竖之见。吾指其实实可据者。自西泰利氏用宾上国,蒙朝廷生养死葬,其国主感恩图报,特遣陪臣金尼阁远来修贡,除方外物,有装演图书七千馀部。重复者不入,纤细者不入。若然,并国中所有,即万部不啻矣。此非可饰说也。书笈见顿香山澳巳经数年,为疑议未息,贡使难通。俾一朝得献明廷,当宁必发仪部及词林,与西来诸儒翻译雠订,自尔昭然无疑,兹辩亦属剩语矣。
四、西国图书之多可证上帝特加宠佑
夫物产之盛,由乎地利;制作之工,由乎人为。凡地广财富之乡,皆可与几。惟谈义之书,非理精则不传,非文妙则不远。既传且远,又极宇内备所未备,此岂人力能然?良由天主锡灵人心,尤于此方人心,特加宠佑,兹事亦可想见。不然,计其成就,非万万金钱不可,孰肯凿天穷地,作此无益之事也耶?
第九节 天文地理
答地四面皆人所居,天有多层,重重皆可测量条
一、地如圆卵
通天地人,谓之儒。今学者止言人事,不识宇宙之宽;终日戴天履地,不晓其说,恐于自心所不容已也。旧说地形方,地处最下,非然也。天体竖之,有三十三层。横之,有三千大千,非然也。何以知?地形非方,大如卵白,地如卵黄,体必相称。天既圆矣,地安得独方?世间之物,如卵生必圆,果实之类必圆,一气喷水,万点珠圆,非由人力。地之不能不圆,于理可信。古言地方,此明其不动之德,非言形也。
二、人居四面
地居天中,天包地外,故地土之上,四面皆人所居。以足之所履为重浊,首之所戴为轻清。四面皆天,则四面皆轻,重不就轻,则地不能偏落一面,舍中央谁居焉?若疑地下之人有颠仆之患,则吾正与彼脚底相对,不见我之颠仆,上下一理可以反观。
三、地圆之证
西士多元远游,如过大浪山,则惟见南极出地三十六度,不见北极分明,分明与此中人脚底相对。而所见天目在上,山河在下,毫忽不异此中,则其事,实身试而日击之。即吾中国自看,广海北极出地廿三度,顺天北极出地四十度,若以顺天为地之正面,则广东在偏南倾斜,不在地上正面明甚,而人固不觉毫有倾斜也,则何疑其不可站立耶?
四、天围绕地之理
如云地在最下,纵极深极厚必有底止,底外又归何处?天体极实,能系七政,能时刻运行,若地形不脱空,则天体窒碍,一息不能运行。而地下既无人居,则日入地中,俱不照物,造化虚费一半。若谓日止在地面,未尝入地,则宜常昼不夜,非通论矣。盖以人视地,为极大;以天视地,如弹丸。以人视地,重不克举;以天力举,仅如鸿毛。而要归本论,造物之初成天地,以极轻者为天,居于外;以极重者为地,居于中。重浊之离轻清,必当绝远,则中心者是重浊本所也。地是渣滓有形之物,惟中心为恰好相应之处,偏不得一分。欲偏一分,便不免反近轻清一分,无是理矣。今人试以一圆物纳入气球,极力吹之,此圆物不落四边,不在上下,正尔中央。此皆物理自然之势,何问小大乎?
五、天有十一重
自地到最近最小之月天,以几何测之,得四十八万余里。自此以上,愈广则愈高,俱自然相称。极而至第十一重天,以万万里计,又不知几何远,而《九章》无此算目矣。然其仰惟一天主也。则此天地世界不为不广,为人而穷一天地,与一天地之内之事之理己不啻够足。若犹以世界为小,一天主为未尽,必进而求之三千大千,求之十万亿国土,既已违悖正理,其将何所凭据,以为实然耶?
六、三十三天皆可测量
或曰:十一重天已如此不可限量,三十三天,益难究极至恒沙世界,应如棋子分布中间,空处连处,如何安立?吾亦疑之,若吾子所言,岂亦有本耶?
曰:天之示象以文,天文之运,迟速纵横亘古不易,各不同候。一天不能有二动,故以候察之,知其有各天也。而所测里分,自上古博学通儒,立法推测,国人习之,在地上者已尽验矣。天上隔悬,今何由断,直须到彼,方信不疑耳。
第十节 西士九万里而来
答九万里程途涉海,三年始到条
问:西士自言从欧逻巴国历九万里程,几尽乎地矣,从来无此远游。岂物之来也,远则见珍;人之来亦远,乃见贵乎?窃疑附近属夷,假托名目,以自彰其辛苦垫隘,亦未可知。
一、职方可证西士来自远方
曰:内附诸夷,即限隔山海,出千万里外,既列职方,皆有言语文字,物产风俗,会同馆译字子弟,皆能辩之。不识此种人物,图书制作,与其书籍中所传义理学问。今所刻四夷译语内,亦曾稍见一斑否乎?凡事皆可仿效,而养理之学问,非圣贤不能。传皆可赝为,而书刻之精备,非千百年不能就。试举而求诸职方,有一端一节之相肖者乎?既出职方诸夷之外,则其来必系绝远,有张骞槎所未经,苏武节所未到,佛澄、罗什、□宾诸人所未履者。且人品之重,亦不在远。是其言也,果为世法;行也,果为世则,即幅员近地,亦足自见,何必遐方?
二、假托空名不能增重
若徒假托空名,道家之弱水蓬莱,释家之万亿国土,岂不尤诞?曾足为二氏增重乎?
三、西士不会自犯其诫
十诫中有妄证一条,天道人事,俱极重此。设一言有伪,即自犯其诫,一诫有亏,即全丧其善。学道之士何苦而为此无益之用心也。凡人大有所取于世者,不难少有所丧于己。今西士不婚不宦,于世一无所需,如游空之鸟,纵壑之鱼何所不得,而必为此枉尺直寻之事乎?
四、图藉可证西士所言属实
况阅其籍,按其图,皆有度有里,上与极星相应,吾目可知,不必口舌之赘也者。若然,则其人涉海三年,历程九万,尽是实语。
五、西士全为阐明天教而来
(一)而其来也,自出家门,拚葬鱼腹,一苦也;
(二)求绝家乡之望,二苦也;
(三)食用伴侣非人情所堪,三苦也;
(四)语言文字尽去其熟习,而学所未谙,四苦也;
(五)风教未通之地,言而莫信,行而莫兴,至或疑之、谤之、贱之、侮之,甚则杀害之,五苦也。
(六)备兹多苦,毫无利益,惟欲为天主阐明其教,归向天主。虽此中人情不信其说,而耶稣在世亲传此命,诸士奉行,一心不贰,视死如归,通不退悔焉。
六、铎德皆国中上选
其国之士,亦有传教本土者,有在近邻国者,有在先已明教、人心信从之地者。人谓非难,功德不大,惟最远最险,从来教未通、人未信之邦,世情极苦,而会士偏极甘心,国俗士风习有由然西方之人哉?然亦须自审力量,教主亦审其力量,堪充此任,隆礼而遣之,凡到此称铎德者,皆国中之上选也。
第十一节 西士衣食自给
答从来衣食资给本邦,不受此中供养条
一、西士居食之资非得自异术
大行百里者,宿春粮。矧身入异域,资生无计,非智也。西士既从九万里来,道里之费,日用之需,必且不赀。在此岁月既久,居食何从?人馈之钱弗受,且或分资助贫,非天雨,非鬼输,世意其习炉火异化之术,所自来矣。而实不然也。使其能成黄白,则擅造化之权,侔人主之柄,世俗向慕,如奉父师,亦可籍之接引,何必深讳,而坚避其名?业世之揣亿,可不辩自明矣。
二、西士食禄于本邦
然则何从得之?诸士在本国俱以贤智食禄于朝。兹奉主命,涉远涉险,国主愈重其德,愈为之计食用。岁岁人人给以常禄,多方曲致于贾舶,择其最稳者于商客,择其最有德行者托以寄带。邀有天幸,从来无失。夫百金之寄,稍逾乡井,有至有不至焉。诸人厚糈,来自绝徼,不异比邻,即此一种,任人者,与任于人者,亦人情所绝难也。止闻有一年,船将抵广,触礁而沉,于是一年缺供,资生甚窘,借之澳中。不足,借之中土知交。不足,诸士乃节腹并衣,度此空厄,竟不乏绝,得及新运之接济,不可谓默佑非天主也。
三、教中为传教立法之意
乃此事大有深意,凡人须食其力,不望人施,始能伸其志气,为世所重。若不农、不贾,身必常贫。衣食既窘,不得不仰而求人。求之不遂,未免展转多营,或装饰行径,或恹张言语,眼前流弊,诚可概见。然后知西国立法所为诸士谋者诚周,而为传教虑者诚远。今观诸士于世,皆绝拔援泯炫饰,固是学习使然,亦由人能自给,不羡长物,教中立法,原自极良耳。
四、吾人当深思明辨
吾人於此,更宜著一心思。彼异域人也,於我何亲,乃穷极险远,自裹糗粮,所图何事?只要与人为善,同归天堂。不须论到入吾地者,受难受屈,通不退悔。只想出门发轫之初,如此志愿,如此力量,何从得来,非天上人,不足当此也。世人先或不知,蔑视之,诟辱之。今业已有闻,而犹不回其心,至德甘让於彼,薄德处於身,平日争夷争夏,争体面之心,果安在也?
第十二节 孝亲与娶妾辨
答人伦有五止,守朋友一 伦,尽废其四条
一、不奉祖先辨
问:人有五伦,缺一不可。西儒既先穷理,宜於此理极明,胡为不婚不宦?去父母,远兄弟,以事交游,将四伦可全废乎?圣王制礼,生则养,死则祭,故祀典极重。闻西教不奉祖先,此出讹传犹可,设果有之,恩亲倍本,不足齿矣。
西教诫人孝敬父母
答曰:关人道之大,极宜辩明。而不奉祖先,尤为大逆,不可不先剖者。西教十诫,是为人彀率,前三诫归天主,后七诫归於人。而七诫之首曰:孝敬父母。父母生则养,尽志尽物;死则葬如生如存,乃孝敬也。岂西国异人异心,独亡父母死不孝敬乎?不孝敬,何为列诸首诫乎?观此中缙绅奉教最坚者,其家中庙宇,必崇饰品物,必降备礼节,必准古,此足明征。若所奉一教,所行又一教,是为二心,何云奉教最坚也。
教中祀礼与俗不同
惟是教中祀礼与此不同,人颇疑之。纸钱银锭,冥器明衣,是今人所重,彼皆谓无益,通不用之,惟献过品馔,己不食用,并撤以送贫戚,为亡者广仁,资其冥福,是或一礼。今庶人之家,所供神佛,谓之家堂,大都与祖宗牌位共在一处。西教不信三官圣帝为何神,五圣五通为何祀,教人废此,弗为非鬼之祭。世遂讹传不奉祖先,有不知而误信者,有明知而故入其罪者。故误由人,彼曷与焉。若论人伦,渠在家事父母,聚妻子,和兄弟,尊君长,尽与此同。
耶稣会士是国中所贵
惟一种特达之贤,愿入耶稣会,称会士者,方守童身,出家学道。学道而有得者,称撒责尔铎德,千百中无一,国中所最贵也。盖其国之人相习成风,以此种人为第一流,如状元及第,中华所美,人人争羡,父母兄弟所祈望,惟愿得为铎德,即不翅荣福,无复他愿,自是彼方风尚,非他邦可例也。故父母生子承祧嗣续,多先有人,而其间贤智绝伦,则侈为家之祥,国之瑞。劝守童贞,送入教会,此父母之治命,兄弟之同心,不谓之不孝不弟。及乎道成,而陶淑一家,并登天路,彼又以此事为孝友之至大,或与吾儒之显扬之指合乎否也。夫妻止一娶一嫁,再无二色。凡出游必奉君长之命、食君长之禄。食其禄者,致其命万死有不辞焉。彼其於伦,益有维其实,不徒徇其名者矣。
二、娶妻娶妾辨
或曰:取妻生子,理亦何妨。即无子娶妾,亦属正道,何必禁之严也?
曰:娶妻无妨,故不禁人,惟会士愿学耶酥,非童贞不克相肖,此其一极。
重弥撒之礼,每晨行祭,非绝色者不可,此其二。
远游异域,孓然一身,不得所携,此其三。
夫有志不娶,士林高行,中国有此,从来以为难,未闻议其短也。且生子为宗祀,则同胞有娶,已堪承祀,于祖父无阙。所阙独当身之祀,而得生天堂,享福万年,为祀更远,又非不孝论也。况以伦言,妻不容有二夫,夫岂容有二妻?如转一名谓之妾,遂云无妨,岂妇私一男,亦可转一名,谓之无妨乎?西国之言人伦者如此。
第十三节 弥撒礼
答礼惟天子祭天,今日日行弥撒礼,非僭即渎条
一、天子祭天之意
礼有名同实异者,不可一概而论也。天子为万民主,即为万民报答生成於阳生之始,日特举殷祭,其品用犊,其乐九奏,其瘗埋用苍壁,升达用庭燎燔柴配位。则创业帝王,此为大祀之首,典礼最重,诸侯王通不得僭之,重名分也。
二、弥撒礼之意
若西教之弥撒礼,非此之谓。言人享受天主大恩,日日具有,何可一日忘报。凡人有心,各欲自尽,故每日晨起,或望空拈一香,叩一头,不教而能。此有何故?表自心之不能已耳。此见礼之根心,原非强世也。
三、耶稣亲定此礼
耶稣在世,亦日日虔奉罢德肋,亲定此礼,为万民表率。故西士亦谨守其传,日日奉祭耶稣,一是感天主之恩,一是守耶稣之命。且其中妙义,悚人心之敬信,邀维皇之默佑,功德甚巨,语难尽述。有《弥撒解》一编,述旧教新经,沿改事绩,俱有深意。在教人士,俱能□解。解则此礼当行,自无一日可少,非僭亦非渎也。
四、天主是人大父母,人人当事奉
今人止视天主至尊至高,与己逸不相亲。不知在人世,则论名分。天主视人,无非其子,无贵贱无贤愚,皆一大父所出。故谓之大父母,尊而且亲,无人可得远之。子事父母,惟力自视。善事父母者,谓之能竭其力。岂有父母之前,可一日不尽其分,以僭兴渎罪之耶?正为世学不明此理,佯名尊天,其实远之,甘以极尊至敬,奉所不必奉,则惑也。
五、弥撒礼简介
耶稣所定之礼,酌古准今,繁约至当,毕去牺牲,止用香烛,而台上所献者,为阿斯第亚,极薄小面饼上有圣号,爵用葡萄酒,盛其服饰。而器具音乐,有人则备,无人则不备。礼隆而不至于繁,意虔而不藉于费。此礼日日可行,会士人人可习。此外非真洁之人,不可执圣,不可近於器物,其肃敬也。如此固非如他所云,祭不欲数,数则渎者可比伦也。
六、行弥撒礼不妨功
或曰:人有常业,日日为此,恐亦妨功。
曰:此第就会士言。彼专以奉主为学,入门以来,惟此一事。即其每晨之功课,而所行之节奏威仪,耶稣当日亲定,自然恰妥,圣神无以易之。其非会士,自尽本等职业,来弥撒,各从其便,曷云妨功?常见瞻礼日,堂中附听弥撒,济济多人,跪拜终事,寂不闻声,所谓无言靡争,惟此近之。此见天主立法,至善至严,与世间教法,由人所立,自不同也。
第十四节 窘难益德
答谓窘难益德远于人情条
一、形躯以顺为福乐
问:喜顺恶逆,人情之常。即古来圣贤,不远人情;患难之来,不得已受之,非有择也。今西士言之津津,似择而取之,毋乃矫枉之过乎?
答曰:不得此解者,难与进道;溺於世味者,难进此解。今幸承明问,请就而折之。夫人世有何顺逆只缘有身,是以口欲味,目欲色,耳欲声,鼻欲臭,四肢欲安逸。得之即谓顺,不得即谓逆。顺即谓之福乐,逆即谓之窘难。
二、灵神以窘难为利益
岂知此皆形躯分事,灵神不与焉。灵神所司,仁义礼智天道,大都与形躯相反。形躯之所便,必义理所不安者也;义理之所宜,必形躯所不乐者也。故圣人每外形骸,俾不得自专;制血气,俾不得过逞。即天主於豪杰,将降大任,必先劳筋骨,饿体肤,行弗乱其所为,以坚其德性,而增其不能。则窘难之中,有大利益,在天与圣贤之所共珍者也。要之患难之来,圣贤亦不视为窘迫。应之无策,当之不堪,方可谓之窘迫。圣贤视逆境是实境,处逆境之功是真功。孔之蔬水,颜之箪瓢,皆谓之乐。履顺者,止一富贵。而贫贱夷狄患难,乃有多途,为仁者不去贫贱,而造次颠沛不违终食。
三、患难能益信实德
世间有顺必有逆,逆非不美事,粗浮者不得其解,往往弃而不取。宁思金非锤煅不精,玉非汤不粹,镜非磨擦不明,药非暝眩不已疾,农非晨耕暑耨不收获,商非宿水餐风不捆载,士非屈首寒窗不成名,将非弃身疆场不封拜。矧生死何事,欲升天堂何究竟,可以未经磨炼、不坚不劳之伪德,侥幸万一哉?夫不核躬行,止腾口说,何人不声律乎?不涉世缘,止耽空寂,何人不静定乎?一生履顺,不藉营求,何人不止足乎?一遇事变而猝不及图,本色悉露,有明知不可,而物重我轻,不能坚持,於是尽失。故吾止足者,乱营矣;静定者,纷扰矣;声律者,背驰不顾矣。人不由事炼,事不由窘难炼,皆属伪德。纵议论高青天,事功揭白日,不过人世间作一名流,青史中标一显迹。谓於天德有成,天国有分,未敢许也。鍮石似金,烈火试之,即成灰烬;碔砆类玉,良工砥之,不异凡石。患难者,试金之烈火,砥玉之良工也。故经曰:窘难者,天国所无,其价甚贵。又曰:市天国者,艰难而已。言之似拂人情,而欲求超性之荣乐,非励超性之工夫,不可几也。故此种学问,与世俗言,非嚼蜡,必充耳。而真心为生死者,得之如获异方,知奉真诀,守而弗失。初以信而得佑,既以佑而益信。谓之益德,实自试其必然,非关师说也。
第十五节 释西士之疑
答疑西教者,籍籍果尽无稽可置勿问条
一、诚接其人可去其疑
问:君子不因誉劝,不为毁沮,然察言观色,亦不可废。西士来此久矣,或疑其迹,或疑其心,或虑其有他患,岂人言尽不足畏与?
曰:据某所见,凡与彼交,暂接无不加重,久处无不敬慕。其相疑相诋,皆从未识面,闻风附和之人,未可执为定论也。其致疑之故,亦有数端:
(一)生自绝徼,从古未通,何由信其来历,一也。
(二)人道易明,天道难晓,此又创明其说,人益难信,二也。
(三)世情贵同贱异,彼其学问不苟同俗,三也。
(四)粗通华言,妙义在心,不能得之口与手,四也。
(五)人就之则见,不则闭户潜修,人罕得面,五也。
(六)人谓夷教夷之,甫入中国,顿与三教抗衡,六也。
(七)世重祈求,彼则不问世福、世祸,惟重身后,俗情视为无益,七也。
(八)生死大事,非极论不能发明,而闻者止信一二讹传,八也。
(九)世人所尊惟佛法,彼绝不奉佛,犯众所忌,九也。
(十)无二氏之夸张引诱,惟平惟实,人不见重,十也。
(十一)教人习苦,而富贵之人多畏拘,十一也。
(十二)炫耀则名彰,彼之教,善恐人知,避名如避疾,十二也。
(十三)心与行皆过人分量,人反谓不情,疑其幻妄,十三也。
(十四)贪者求烧炼之术,疑有秘吝,衔恨而去,十四也。
(十五)缁流虑其说行,有妨彼教,极力诋毁,十五也。
(十六)彼自以检身穷理,致人信服,不知者,疑其有别故,十六也。
(十七)载藉充栋,非六书可通,非翻切可入,精义难传,十七也。
(十八)世视天渺茫,彼谈天亲切,朝夕谆谆,止此一事,而俗耳多厌闻之,十八也。
(十九)学贵信心,难受世诬谤,不亟辩明,十九也。
(二十)不畏高明,不虐□独,不报冤仇,一以爱人为主;知者以为墨学,不知以为回教,俱臭味不伦,二十也。
有此多端疑心疑迹之事,或所不无若诚接其人,闻其学,秉彝之良,自不容泯。谓有一人之疑,无有哉。
二、日本奴酋之疑不可信
或曰:吾之所闻,尚不止此。有谓日本奴酋,与彼有连,今党与日盛,防有不测,若斯之言,胡为乎来哉?
曰:书称狎侮君子,罔以尽其心,今是之问。谓之狎侮非耶?吾复言而洗之,增其侮狎,於心滋戚,姑举浅事明之。子所言,第一等恶逆;彼所习,第一等善功。设言行相左,人朝闻而夕黜之,可容数十年乎?凡逆谋,必避人知,踪迹诡秘,必匿隐僻之所,有显在通都大邑者乎?愚民或有可欺,彼所交,多巨公名辈,孰能涂其耳目乎?从古读书谈理之儒生,有与海外异邦作间作使者乎?凡事皆可伪设,而书藉万本,装演印,摹精绝无比,有石渠中秘所未见,此可袭取乎?人欲谋事,孰不图成?自利氏入贡已五十年,壮者老,老者死,尚欲需待何为乎?日本为洋客熟游,略有端倪,彼当洞识。况奴之发难,近在数年,彼之来宾,远已数十,而顷者献大锐,构敌台,正攻奴防倭之秘器;彼之效忠,视内地人情不尤独至乎?自乙卯以前,朝贵咸尊利氏学,以序赞相赠,如同文纪所载,推评扬诩,且拟於圣,侔於畸,何曾有疑?疑之自南疏驱逐始,然赖南中之疏,而诸士之不淄不磷,若益显焉。
三、西士受侮受疑可得天国
盖诸士受侮受疑,人以为绝异,彼以为寻常。从古来,高世奇行,受祸得谤者不少,西教中,尤以此为厉性立功之极则。如耶稣之全能焉,而不免;诸圣之效法耶稣焉,而不免;诸士又圣神为徒,何必祈免。此非不得已而受之,意有所择,乃欣然概而受之。然则窘难何损於诸人哉!彼入极生极远之邦,倡立未闻未见之说,戈矛刀斧逆料必然。甘心顺受,等待有日,来而非怪,何论狎侮诋毁之浅事乎?所恃《圣经》垂训,一面受窘难,一面得天国。人以受侮为辱,而享无穷真乐在此;语得便宜,无如此人。以能加侮为荣,而失无穷真福在此;语失便宜,无如此人。两者宜何居?虽然西士受诬不辩,予叨叨为之辩,心虽无他迹,亦有类狎侮矣。
《代疑篇》上卷终
代疑篇卷下
第十六节 天主降生
答天主有形有声条
一、天主全在全主
天主二字,原非本称,在西国,只称陡斯。陡斯云者,译言大主。在天地为天地之主,在人物为人物之主,在神鬼为神鬼之主,无所不主,即无所不在。
二、天主无形无声
其体亦与之相称,但虽不可问形声,亦不可疑有无,实自有无形之体在,形声自出天载至妙乎。以其不可睹闻,谓之无形声可;以其形声所自出,谓之未尝无形声可。譬之於风,搏之不得,未始无气;水中之盐,视之无色,未尝无味。无形之体,彷佛近之。又近取人身,性体寂然,形声安在?俄而七情交感,喜怒哀乐纷然异象,乌得言无?故执形、执声不足明人物之近,矧云天主哉!
三、天主在天与天主降生
然有无又有实理,非混而无辩也。天主未出世,形声原无,无既不能强言有。古西国之教,虽建立殿宇奉事天主,然只有经典,未尝有像设也。天主既降生,形声实有,有即不能强言无,西国实见实闻而信之,此中未见未闻,而信不胜疑者是也。
四、天主降生考
或谓降生一事,正尔不能 信人,请明言之。
答曰:此理甚长,须尽看别篇,方能晓悟,姑略言之。
性教
天主爱人甚矣。上古之时,性教在人心,依其良知良能可不为恶。只以行与事示之,圣贤名教迪之,人人自畏主命,不须降生。然而诗书所载,钦若昭事,如临如保,已示开先之兆矣。
身教
三代而后,圣贤既远,奸伪愈滋,性教之在人心者日漓,诗书之示监戒者日玩,则又大发仁爱,以无限慈悲,为绝世希有自天而降,具有人身,号曰耶稣。此云救世者。
降生之事
既是降生,则实有其地,如德亚国是也。实有其母,玛利亚是也。实有其时,西汉之末,庚申年是也。虽性是天主之性,原无形声,而特接人性以出,则四肢百骸尽与人同,安得谓之无形声哉?
在天之主与降生之主
夫在世之主,与在天之主,原无二主。惟是在天则无形无声,万古如斯,即降生者之原体也;在世则有形有声,三十三年暂现,即无形声者之化体也。顾在天,则霄壤悬隔;在世,则呼吸可通。在天,则默运难窥;在世,则实迹可仰。在天,则无阶可升;在世,则有途可入。
天主降生之前知后证
故降生一节,仁爱之极思,人道所未有。此种义理,在西国有源有委,有前知,有后证。万种之书,皆记载此,皆发明此。学者如日用饮食,言出信随,不似此中苦费词说也。
五、天主之难测而可信
今人知九重宫阙至尊端拱,不可声闻矣。时或六飞亲驾,一游一豫亩亩农民,皆得见之,安可云端拱者为帝王哉?吾人心量,不能测识天主,即不可信无形声者为真、有形声者为假。若谓有者为假,恐认无为真者亦属虚想,不过苍苍茫茫之旧见而已。
第十七节 童女孕育
答降孕为人生于玛利亚之童身条
一、天主降生真实可信
天主降生,宜无此理,乃西邦如德亚国,实实传有此事。多少圣贤,参证讲辩,确信无疑历今千数百年,流传远近万国,无不信奉。今就人心所明,如太上有母,逍遥李下,剖左肋而生老聃。净饭王摩耶夫人,剖右肋而生释迦,其说颇类,彼为不经,人反不疑,何此极真宜信者乃独致疑乎?
二、天主孕自母腹缘由
或云:天主欲救世,即从天而降,何所不可,奚必孕自母腹?
曰:自天而降,则不取人身,不同人类,反增疑骇。且其降生有大因缘,欲为万民赎除原罪,非自身受难,原罪不除。不取人身,全是主性,不能受难,何由赎罪?故择圣德室女,投入胎中,出世为人,受尽世间苦难,以偿千万世未偿罪债。其降生有为,与道释两家剖肋而生,其义大不同也。
三、圣母童身孕育释疑
独圣母既有孕育,犹为童身,人苦不解,常取玻璃瓶为喻。太阳正照,光射瓶中,玻璃不损;太阳既去,光出瓶外,玻璃不伤。圣体清虚,出入无碍,何以异此。
四、天主降生贫家之意
或曰:天主降生,何不即现玉霄金阙之象,径投帝王贵胄之家,威力既大,弘教尤全。胡为择取贫女,主与尔偕,虽云圣德,岂不重亵至尊?
曰:此正卑陬末俗之见不足窥穆穆深意也。显露本相,世其尊仰,既无由受难,本愿不成。且在世行事,实欲为人立表,显示威神,人力卑微,何能仿效,岂降生接引意乎?
五、圣母抱婴图解
或曰:绘像者以一女相抱一婴儿,似少庄严,何以起人肃敬?
曰:西国圣像,自有多种。有手抚天地,显化成之能者;有以身受难,成赎罪之功者;有一体三位,示无穷妙义者。而是圣母手抱,则取降生时,最初圣迹,有深意焉。
彰圣母之德
其一,彰圣母之德。凡人德行,第一是守贞,尚不如童身之贞。圣母发此誓愿,女德无比。耶稣选择为母,益加宠佑。自此奉教会者,男效耶稣,女效玛利亚。西国童修极多,则身先之效也。
显圣母之爱
其二,显圣母之爱。凡用情真切,无如母之爱子以玛利亚之圣德,钟爱耶稣之圣子,其呼吸顾复,必非人情可想,言语可明者。故西国绘像,常绘在一处,而特取初生时,欲人爱敬天主,如圣母之抱初生,方为无缺。
表圣母功
其三,表圣母之功。天人悬绝,人有祈求,何能遂达?圣母为人性人身,犹属同类,可藉之以转达。臣民章奏,必藉大纳言,始得上闻。耶稣极爱圣母,故圣母之求,耶稣无不允许;循理之求,圣母无不转达。特绘此像,导人祈求之法。
圣母之辨
耶稣初生,即是全体。全能非可小大分见,岂曰婴孩?至视圣母与俗所谓观世音者比伦,尤万不相侔也。
第十八节 三位一体
答天主有三位一体,降生系第二位费略条
一、三位一体说未易窥测
问:西士每言,天主三位一体,愿闻其说。
曰:此事过人心量,未易窥测。从古以来,无有明传,则亦难怪人之莫晓也。惟西庠学者,专务穷理;谓道之大原、理之极则,皆原于天。千圣相传,专重此事,则其究心有独至者。始缘异人异书,预揭其理;后贤发明,理益昭彻。
二、三位一体说精解
其言天主,非属虚无,实有体在。欲穷其体,妙不胜言,一位不足以尽之,盖有三位。如云有三力,有三德,总是一体一性也。然问如何为位?如何为三、为一?虽有巧舌,不能尽言。取喻设譬,不过世间所有,终于天载无当。第不从借证,益无由明。则仅取近似,听人自悟焉。一位曰罢德肋,二位曰费略,三位曰斯彼利多三多,此西国本音。罢德肋,此言父也;费略,此言子也;斯彼利多三多,此言无形灵圣也。以经论之,各位有属。全能属罢德肋,全知属费略,全善属斯彼利多三多。然以父子为言者,言子即知有父,言父即知有子,言父子即知交相爱。盖天主原为至灵,自照本体无穷之妙,内自生一无穷妙之像,与己全同。独有生於受生之分,生者为父,受生者为子。又父子相慕,共发一爱,为神圣也。故位分而为三,体合而为一,三位无大小先后之别,共一性也、一主也、一体也。
三、三位一体说譬喻
譬诸人之灵性,具有三德:一曰含记,二日明悟三曰爱欲实则一人之性。又譬诸日焉,有轮,有光,有热,总一日也。譬诸水焉,能湿,能寒,能下,总一水也。此三位一体之说也。
四、天主三教
人诚明知三位是真实理,则知巍巍天主非无思无为者。殆自开辟,以至末造,无所不照察,无所不运量者乎。既常照,又常运,故千古人性,一时俱在现前。即知上古时醇,宜性教;中古渐开,宜书教;后代人性大坏,虽圣贤书教亦难转移,非以身为教,不易行其救拔矣。故降生之事,从开辟时即默启于神人,传述于圣笔,后来一一符应,非待至其时始有其事也。
五、耶稣是天主
问:降生为第二位费略,果主何意?
又,耶稣在世,日日敬奉天主,若天主是一,岂自奉自己耶?
答曰:一体者,本不得分三位,则各有所重。罢德肋称全能者,为万化主;费略称全智者,为救世主。故罢德肋化成天地人物,而费略乃降世立表赎罪。信经云:我信其惟一费略,耶稣契利斯督,我等主。我信其因斯彼利多三多,降孕生于玛利亚之童身是也。要之罢德肋,未尝不在人世;降生之天主,未尝离得罢德肋。如树木一本三枝,其枝叶花果,虽各自敷荣生意,总由一干,无可疑者。
六、耶稣奉主之意
其耶稣之奉主,一来是以身立表;一来耶稣性兼天主之性,性与主合,如子依父,不得不事。身是圣母所生之身,身是人类,以卑奉尊,不容不事。吾教所传奉弥撒礼,是耶稣在世奉罢德肋之旨,义理最深,利益最大,学者诚不可不讲也。人只有三位难明,非可辩说而得,非可义理而通。要在信心,要在潜悟,又须耐久默求,天主加其力量,有时忽然而通,一得俱得,如上所问诸疑一朝冰释矣。
第十九节 十字架
答被钉而死因以十字架为教条
一、被钉十字架以救赎人罪
或问:上言天主降生,理已可信,至被钉十字架,天主为无能矣。无能宜亟讳之,谆谆举以为教,此心想所不到也。
答曰:据人心想,必谓天全能,宜大显威神,无可加害。即加害者,必极恶之人,何不反中其身。而自甘受刑,於理无当。嗟嗟!此正犹人之见,不足以知天主也。若欲反中於人,何如弗受於事更易。岂知耶稣出世,原为救赎人罪。兴此大事,发此夫愿,受刑受难,原其自择,非迫於不得已也。将举万方万世之罪,归并一身;而以一身之受苦受难,消尽万方万世之罪愆。此事岂同小可?奈人之罪恶,无所不有,刑罚无所不犯,则代之受者,亦宜举世间无所不有之罪苦,总萃一身,乃可偿补无歉。故当时十字架上之伤之痛笔不能尽,口不忍言,天主犹谓未足也。
二、以身相代至仁至义
或曰:天主至仁至慈,何不竟赦人罪,以身代之何为?
曰:有罪不赦,是谓不仁,不仁非主心也;有罪径赦,又为不义,不义非主法也。宁过於仁,无过于义,世法有此姑容,天网决非偏漏。欲求至当,无如身代。使人知有罪,天主不轻赦之,直自代受之,如何敢犯?仁之至义之尽也。
三、一身可以遍偿世罪
或曰:“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古只有此语,岂真一身可以遍偿?
曰:天主权衡,一毫不爽者。凡人重罪,莫过违主命。将此罪秤量,无可比度,必有与主命相当者,方足销除,则无如耶稣自身也。必有大善大福与世罪相当者,方可准抵,无如钉十字架功劳也。请详言之,有人於此,得罪国王,必力等国王者,可以解之。得罪天子,必力等天子者,可以解之。进而得罪天主,必能均天主,可以解之。耶稣一身人而天主者也,四方万国,皆天主所造成,则以耶稣与世罪较,世罪又其小小者。大可包小,岂其不能解乎?
四、十字架大善大福解
或问:十字架称大善大福,吾则未解。
曰:此非口舌能诵扬,略举数端。
(一) 尊肯降卑,为至善。语尊,谁如天主者?
(二) 有德不居,为至善。语德,谁如天主者?
(三) 以德为罪,忍辱不较,为至善。忍辱,谁如天主者?
(四) 以死为人,为至善。耶稣之死,通是为人,毫不为己,爱人谁如天主者?
(五) 能赎人罪,为至善。耶稣一死,万民宿罪全除,救世谁如天主者?
(六)在世立表,为至善:耶稣三十三年,示脱罪之路,开上天之梯,立功谁如天主者?
善即福也,知大善即知大福矣。今人止知十字架为受刑之具,受刑为不得已之事,故以为下劣,为诟病。又不认钉十字架者,真实天主,故只草草看过。若明明认是天主亲身受难,出自本愿,则上所言善福数条,诚千古圣神未有之慈悲,无方之普救。
五、被钉之功过于化成天地
西经论被钉之功过于化成天地。盖化成只是用意,今亲身降临,更难也。化成万物,养人肉身;今救人灵魂,脱人心罪,更精也。万物不自专而顺主命,化成无难;惟人自专能逆主命,转移极苦,更难也。耶稣不降生,人类生者必死(指不能升天);既降生,人性死者复活(指能升天);更超越也。而大枢纽,大窽会,总统在十字架中。义理无穷,故特尊之以为教也。
六、十字架神通问答
或曰:凡教务欲流通,其益始广,十字之外,更有神通妙用,如佛经所载,岂不更易动人?
曰:会士守其师传,本教所重者,不以世之所弃而略言;本教所无者,不以时之所趋而增益。宁莫我知,何忍迁就。况如神通之说,不知有无。即诚有之,令人艳慕驰鹜,不过增长骄慢,厚集恢张,於实修奚关焉?心求日上者,德日下者也;心求日下者,德日上者也,此会士之所守也。然吾主降生,实多异迹。大抵在世,全立人表,故事多卑近,令人可师;复生而后,全是显圣,种种神工,又须别论也。
第二十节 耶稣是天主
答耶稣疑至人神人,未必是天主条
一、天主绝非至人神人
高视天主,疑其必不降生;卑视耶稣,疑其必非天主;迁就两者之间,非主,非人,则以为至人,神人。皆凡夫之臆说,非穷理之极解也。盖天主与人,其性体不同,其分量大异,犹如沧海之与一沤,千古之与一瞬,曾不得比而同之。从古至人称神者,岂不迥绝人类?然止做得人世间事,尽得为人的分量,而人事之外,不能令地生一草,天降一粟,人产一卵。即从古开天圣人,不过举已生已有之物,节宜转徙。如金木具,而圣人取以作室;水火具,而圣人取以烹饪;百谷百果具,而圣人取以供食用。谓之代终,谓之辅佐,则可;若化无为有,变死为生,即萃千古神圣于一堂,不能成一事也。曾是人可拟於主,主可混於人乎?
二、天主降生因缘验证
若降生西国,西国又从来穷理之邦,西士笃信决非偶然。在未生前,有美瑟等圣人受天主默启,预知其事,具载《玻罗弗大》之书,后来靡事不验。
(一)择大圣玛利亚为之母,童身而生。
(二)将孕时,天神嘉俾厄尔前来报期。
(三)既生后,有异星出现,其大非凡。
(四)三皇在数千里外,望星来朝。
(五)敛其全能,处於极卑、极困之处。
(六)自发大愿,代世赎罪。
(七)择取钉死之刑。
(八)死后三日,自坟墓中复出住世四十日,与人传道、说教。传毕白日上升,有目可见,有耳可闻。
(九)宗徒皆渔夫常人,初无学识,后皆灵异,走万国,作开物成务之圣人。
(十)所立教法,皆耶稣当日躬行传之后世,万圣人不可易。
(十一)生平行事,全显天主真性。瞽者命视即视,聋者命听即听,喑者命言,即言痿者命起,即起死者命生即生。
(十二)此何等事,而可云至人神人。子欲将至人、神人一语,抹煞降生因缘耶?
三、天主升天后之验
至升天之后,有不见者,尚不信之,欲毁其教。而宗徒笃信弥坚,宁舍身命以证此教之真。愈杀戮愈,感奋争死者至千万人,谓之玛而底而。然后举世大悟,一信不疑。
四、耶稣是天主以信为本
已上所言,不过圣迹中万分之一。即赞扬耶稣,举及神奇,亦圣性中,自不容掩,非以此当全能。若全能而可言,尽非天主矣。即论天主在世,平平常常不异庸人,此正以身率人极高极妙处。夫火能不热,水能不寒,汞能不流,金石能悬空不坠,此不现其能,正尔绝奇希有。世或不识,以卑浅疑之,此真凡夫之见,不足测天主,并不能 窥圣神矣。夫凡夫之见,疑骇降生,必视天主顽然不灵。民生罪福,通不关心。所云“出王游衍”,“陟降临汝”通是虚谈。即不畏天命,亦无不可,以此不信降生,名曰尊天,而实亵天矣。又拘儒执泥常理,浅律耶稣,则圣人必得其寿,何止三十三龄?圣人无死地,何至被钉十字架?圣人过化存神,成聚成都,何至遭尽谤毁?圣人不语怪神,何至复生后,叠显神奇?即称耶稣为圣神,恐亦非子心之所安矣。故能信,则当直认天主,不必更云圣神;不信,即官尽扫实见,全归灭无,圣神之名,并可不立。二者将何从耶?
第二十一节 圣公教会
答耶稣为公教诸圣相通功条
一、天主教为公教
人知中国之内,有释道异端;不知九洲四海,如此教甚多,名目各别。或一时所尊,或一方所贵,或依附名理,或殉人私意,故有此之所立不能通彼,前之所说不能信后,不得为公教。惟主一而已。万国共戴一天,共仰一主。予之形躯,为人复予之万物,以养其形躯,赋之灵性,为形躯主。兼赋之义理,以美其灵性,万国无异同焉。有生之伦,皆知为天主恩,则皆感之而不忍贰,敬之而不敢亵,若出彝性,自不可解,不教而能,此谓大公。异端起,而其教始分;异教尊,而其念始夺。乃一念顾畏上帝之忧,隐隐在中,终不可泯,晦中有明,判中常复。益知公德在人,其尊惟主。谓之公教,谁曰不宜。
二、圣神相通功
又云:圣神相通功,何也?
曰:此说似中国主未启,西教学者人人晰之。有在天之圣神,有在世之圣神,皆体备万善,不欲自私,愿分所有,与人同德。不啻磁石之恋针,琥珀之引芥也。惟人不知向慕,机缘无由契合耶。契利斯督降生,立撒格辣孟多有七端,依其教而行,悉有诸善,人类即有形之圣神。圣神即无形之善类,在世在天,通一无二,非且一方,即四海九州同在教中,修习之功德,於我同有分矣。岂惟一世,即往古来今,同在教中,已成之功德於我,均有分矣。盖缘教是耶稣所设,命是天主所定,自非思议所及。即不能通其理,天主有命,不可疑也。
三、真教之真
昔人有问:教孰为真?
答者以十二种别之。
(一)一曰真主之教为真。(谓世教皆人所立,不能无缺,惟主为真主,所立之教与人不同。)
(二)二曰圣而公为真。(圣不易言矣。普天之下,咸尊一主,曰公另有全篇。)
(三)三曰最先之教为真。( 自有人性,即知敬天。)
(四)四曰古今不间为真。
(五)五曰多圣人之为真。
(六)六曰万状攻不能破为真。
(七)七曰经传义理归一为真。(非如别学,权实互异。)
(八)八曰有真超异显迹为真。(超异不足表章,性体所露,自不容泯。)
(九)九曰预言未来不爽为真。(人知降生为后来事,不知开辟之初,即预示其兆。)
(十)十曰奉教者为教舍命为真。(舍命为证教之真也,故今西国无有贰信。)
(十一)十一曰能释罪救人为真。(卷内另有全篇。)
(十二)十二曰能主张内外赏罚为真。(内谓灵性,外谓肉身另有全篇。) 知此为真,疑亦无从着矣。
四、圣神之功
或问:如何谓圣神之功?
曰:闻之人有三种性光。良知、良能,谓之本性之光,即不在教,人人有之。既奉圣教,笃信勤行,天主又加宠,名阨辣济亚,明悟爱欲,益增力量,谓之超性之光,惟善人有之。至死候,天神降接,又加四种德力,为升陟阶梯,谓之真福之光,惟至死不犯诫人有之。此三种光,皆圣神自具,人能信奉,与圣神同德同德,则机神自合,如万灯相照,重重摄入,应有相通之理,非待人力强为之合也。世人妄恃己能,不祈主佑,自同魔属,其为堕落,固亡足论。称性修为,不信若启若翼,如龙不乘云,豹不泽雾,鹏不借风,必不能成其变化。不进此解,虽穷年矻矻劳苦无成。所以通功之义,西士甚珍,非同臆说。况学者自验,有一分信力,得一分宠佑,随试辄见。如答桴鼓,如配影形,非敢自诬诬人。则死候神人相接,自同一理,通功何必疑哉。
第二十二节 罪得赦免
答遵其教者,罪过得消除条
一、天主教赦罪之法
问:有罪必罚,理无虚赦,故天主宁身受刑,代人赎罪,何其严也。今西教有撒格辣孟多,奉其教者,即得赦除诸罪,何其易也。设过狡者,知有此法,尽力为非,为讫又解,解讫又为,不几以解悔为戏侮,而与於不仁之甚乎?
天主赎人原罪
曰:是皆不然,前后皆主命,毫忽无差焉。先之代赎,赎其首祖以来所遗之原罪,即坏性之根,造罪之种者是。赖十字圣架之恩,已免此罪。
告解赦人本罪
而既免之后,能保人性之不复犯乎?再犯而无以拯之,则已醒复迷,已超复堕,救世前功几於尽弃。则又为将来人类,更立一法。耶稣在世,亲定教规,有撒格辣孟多之七端。其中有名拔弟斯摩者,是初入圣教,付其圣水,以洗其从前之罪。有名白泥登济亚者,是既入教后,再有犯戒,圣水既难再领,前美又难弃捐,则容人痛悔,誓不重犯,审其意念果真,则为之诵经,及致罚以解之。
告解之法真实可信
此法既耶稣所定,万品受成,如是者能解乎,不能解乎?迨耶稣期满升天,又于宗徒中选第一圣德者,代居己位,谓之教化皇,位在国王之上,代代传贤,有官天下之风。既是天主所命,又第一圣德,则依法解罪,非教主赎之,天主赎之也。如是能解乎,不能解乎?又教化皇止于一人,岂能传教万国?则又择圣德副己者,立为畀斯波。畀斯波又择极有学术、有行谊者,命为撒责尔铎德,以行教於万国。入中华者,如利玛窦以后诸人,皆中铎德之选者也。其人皆教皇之所选择,其德即天主之所简在。彼依经依教,为人忏解,非口吾力能脱恃,天主有命云尔。如是者能解乎,不能解乎?既一心求解,誓不重犯,己先改除矣。犹必量其所犯、重轻,或令刻责自己或限届出财济贫,或多诵经茹斋,以劳苦其身心,使人常念解之非易,犯之亦不容轻也。
二、天主教告解非同佛教忏法
或曰:佛教中亦有《忏经》,有拜忏法,与此同否?
曰:不同。凡忏罪要先取自心,要祈天主宠宥,要导告解。定规三者,缺一罪不可忏。今不责人定心,亦不专忏某罪,止沿袭旧仪,殉情陪奉,其积垢隐愆,通未举以对越,是输情伏罪之小耻,尚嫌不为,望其一断永断,尽灭前非,定无是理。故有跪拜终日,忏礼巳毕,茫不知所忏为何事也。是谓增罪,非云解罪。至所靠福力,则梁武造成之《忏经》,所奉导师,不皆学行双全之宿德,则其能解与不能解,世必辩之。欲与西教同类,而称恐不然也。
三、定心忏悔以消罪
问:人果定心为忏某罪,罪可消否?
曰?此当全以理论。凡人未领圣水,其旧罪必多,既领圣洗,其新罪必少。罪少,故明知某罪,历历在心,自不能容。若洗而犹多,多而冥然不知,是有意犯戒,不但前功尽弃,其罪甚於不在教者,明理之士必不敢也。惟人定心摘拣某罪,悉心倾吐,更无不实不尽之处,即此一念,全与天主相合,天主安得不赦之?若言知有此法,解而又犯,犯而又解,以解犯为戏侮,即此正是极大罪恶。解罪时,必明言之,必深悔痛改之,安得再犯乎?此皆不信者,设为此论,妄相驳难果以真信入门,虽甚恶人,无敢作此狡狯者,请姑试之可也。
第二十三节 临终告解
答命终时解罪,获大利益条问
一、临终告解为救人灵性
西士言无妄证,人服至诚,独遇人病厄,许为救解,往往即得死亡,何云能救,不几以空言示虚惠乎?
心病与身病不同
曰:会士所谓解,解其心病,非解其身病也;所谓救,救其罪过,非救其死亡也。如受病应死,则死乃天主所命,谁能改移。设寿心求延,死必求活,是与造化争衡,外道异端,容有此说,西教无是也。
灵性与身体之喻
盖天主生人,付有二分,一分为肉身,风寒暑湿能中之,是为身病;一分为灵性,世俗、肉身、魔鬼三仇能中之,是为心病。二者截然不相混乱,不知者误认为一。西教则设为多喻,身如舟,性如长年,舟载长年,长年去而舟亦随敝矣。身如屋,性如主人,屋庇主人,主人亡而屋亦就颓矣。是二物原可合可分,合则生,分则死。世人惟认做一物,故忙忙碌碌,一生只照顾肉身,而至尊至贵之灵性,反撇却一边,犹之舍长年以奉舟,弃主人而殉屋,岂不哀哉?
耶稣立教,为来救人灵魂
耶稣立教,专来救人之灵魂,凡三十三年,在世之所亲讲,复生后四十日之所亲谕,十二宗徒传教与千圣万贤之所阐绎,无非将人已坏之灵性,刮除洗涤,复还原初。而肉身之可长延,疾病之可不死,未尝不在,卒无一言及之。
临终解罪极为重要
解罪之事,平日固是谆谆,临终尤宜汲汲。盖一息尚存,犹可发心祈求。悔改有一分之至信,即有一分之解力。故撒责尔铎德每依教规,及时解之。一藉天主降生福力,二藉本人自新诚恳,三藉司教奉命解释。如别篇所详者,不问罪轻罪重,皆可得免,得免如甚小孩孺,纯然洁净,生固无愧,死得生天,故以为极幸云。惟过此一会,咽喉气绝,再无可为。何论侯王之富贵,何论圣贤之子孙,无力挽回,骈首就狱。故临死之候,系人鬼关头,福祸吃紧,是以西士极重之。有可从事,虽极寒极贱,下至病丐残废,臭秽不可近之人,一有所闻,摄衣从之,雨夜远途,徒步之劳,不惜也。原为救其灵性,而昧者认为肉身。肉身不救,遂谓解之无益,岂不愚甚矣哉?
二、人身与灵魂之别
或曰:人身只有这个,在目为视,在耳为闻,在口啖食,在鼻嗅馨,在手执持,在足运奔,形神总是一物。古德已有明言,判然离岐,恐无定据。
形神判然不同
答曰:如上所云,人与禽兽同之,皆肉身之一分,灵性不与焉。所谓灵性,不徒见色,且别所见为何色,色中所具为何理,及我处此色者,有可否从违之不齐。此与一照而俱尽者,其分大不同也。推之口耳等皆然。禽兽有觉魂,故与人同;无灵魂,故与人异。正缘人混一形神,究竟必混一人物,学术大缪,皆原于此。
当以神役形
然又有说,神之与形,其体判然二物,其用递相为君。
何谓判然二物?形血气,神虚灵;形嗜欲,神义理;形滞浊,神升清;形一往,神万变;此不可得同者也。何谓递相为君?如凡夫认定肉身役神以从形,则形为君,流为恶类,生同禽兽,死归地狱者是也。君子认定灵性役形以随神,则神为君,究成善类,生为圣贤,死为天人者是也。二之相去远矣,而递为君臣,颇似不分,故人误以为一耳。
三、命终解罪,获大利益
西士以肉身之修短,听之主命;以病疾之去留,听之良医;惟以心病之当痊,听人之自浣濯、自针砭,并听能医心病之铎德。心病解,而生顺死安,无复遗憾,所谓夕死可矣。故命终解罪,获大利益,实事实言,总无妄证也。
第二十四节 十字架之功
答十字架威力甚大,万魔当之立见消陨条
一、圣体在架,功德全备
以世法言,十字架,刑人之具,人所畏恶也。乃西国独珍此事,谓之上善圣迹,无过十字。此自有说,盖刑及恶人,谓之平常;施之无罪,则骇矣;施之善人君子则大骇矣;施之圣人神人,则骇不可言矣;况等而上之乎?无罪之刑,加之平人,已为非常;加之士大夫,则骇矣;加之公卿,则大骇矣;加之国王天子则骇不可言矣;况等而上之乎?绝世希有之事,至十字而极。后世对此架,谓之圣体在架,万世犹新。感动人心,莫切于此;万全功德,莫备於此。
二、西国之教以十字为号
西国之教,即以此架为号。一日之间,凡作事用功,必先书“十”字於额、於口、於胸,以净其身口意,而后有营为。经籍所载,皆十字起首。今观释经卷首,皆有“卍”字,亦见“十”字流传西竺,未尝不共尊也。
三、十字威力可以理测事验。
万魔当之,无不立陨。此非窽言,一者可以理测一者可以事验。
理测
理测者,世间惟正邪二途,正则自与正合,邪即不能胜正。如寒冰不能当烈火,目力不可敌太阳,自然之理也。
事验
事验者,百闻不如一见,人言不若亲历。善人在患难中,矜持“十”字,甚有得力处,往往奇验;庸愚被魔附体,转念持号,魔即立遁;或己力不能,敦请主教会士,洒水持号,应手而除,此百试而百不爽者。今人不信西教,只用此一事,便可勘对虚真,此所谓事验也。
四、十字之功难以尽述
惟人见事验而信,不若不见事验而信。故会士每有神奇,通不置颊,恐人专信显应,失立教初意耳。若西经称扬“十”字,功难尽述。有用之阐法,而万神百灵,无不拱手听命者矣;有用之临阵,而猛将雄兵,无不屈首受降者矣;有用之降大灾,施大福,而城廓人民,时有顷刻变化者矣。诸如此类,更仆难宣,盖天主降生之功,胜於开辟天地。其功之得成,由於受难;难之所罹,由十字架。则自应有威力,第恐人妄用,济其私欲,天主断然不许。又不可以验不验,信其理之有无也。
代疑篇下卷终
代疑续篇
武林杨淇园先生著
崇祯乙亥
晋江景教堂绣梓
代疑续篇题解
《代疑续篇》是杨廷筠所著明末天主教护教著作。杨廷筠,字仲坚,号淇园、郑圃居士、泌园居士,生于年,杭州仁和人,万历二十年 进士,官至监察御史及咀尹,年受洗于杭州,洗名弥格尔(Michel),凉庵子李之藻为代父,卒于年。明末天主教文人中反对佛教最力者莫如廷筠。霞漳释行元所著《非杨篇》(载《辟邪集》)等反教文献中出现的“弥格子”是为杨氏入教後所取号,以纪念其领洗圣名弥格尔,又自称弥格居士。今底本,年晋江景教堂刊,王徵序 ,张赓跋,共面,藏在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
反教文人林启陆谈接触天主教书籍的情况,指点列出本书为妖书之一,如:“其书译入华地不能遍阅适逢崇祯八年 利妖遗毒,艾儒略辈入丹霞送余有《天主实义》、《圣水纪言》、《辨学遗牍》、《鸾鹄不并鸣说》、《代疑续篇》诸妖书等。”(《诛夷论略》,载《破邪集》,卷六)
代疑续篇目录
代疑续篇题解
代疑续篇目录
代疑篇序
代疑续篇跋
代疑续篇卷上
第一节 原同
第二节 崇一
第三节 贵自
第四节 明超
第五节 峻操
第六节 淡原
第七节 分等
第八节 破习
第九节 定基
第十节 引驳
第十一节 安诽
第十二节 信独
代疑续篇卷下
第十三节 茹苦
第十四节 识祈
第十五节 蹠实
第十六节 别似
第十七节 寡俦
第十八节 善因
第十九节 知德
第二十节 区爱
第二十一节 德仇
第二十二节 味罕
第二十三节 祛盈
代疑篇序
旧题征信篇
孔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凡言不知,皆深绝之;之辞非心,不可行而已。盖事理见前,由信得及,然后有心肯,由心肯从,然后能身赴。信菽粟可饱,自必食;信布帛可温,自必衣;信水火难蹈,堇葛伤生,自必避;万事成立,未有不从信始。故西学向天主三德,信为之首。十一宗徒各表所信,为性薄珍,诚重之矣。木之发荣,托命在根;室之嵬焕,造端在基。根拔而基坏,虽有场所,大匠不能成功。故曰:所无当于五服,五服不得,则不亲;信无当于五常,五常不得,则不举。学者欲希圣希天,为安身立命之事,未有不从信入。此西儒惓惓接引,首辟信门,而弥格子承其意,作《征信论》二十有四篇。有味乎!言之矣。先是西学深渺,与人言多不领□,幸儒者善疑,弥格善辨,举向来人情最不释然者,似已掊击殆尽,昭揭靡遗。自今惟手是编,即同面证言说,可无事乎?抑西士又言,信者心之真嗜,非必见见,非必闻闻待见、待闻而后信,其信犹浅浅者。信东鲁有尼父,未见圣如弗充圣,既见尼父,信亦无所用矣。信长安有天子,岂必身至阙廷?既与至尊接,信又不必言矣。此西国“信”字之诠解。而又云:有死信,有活信。信信者行解齐到,知与乐好,一时都有。孔子云:“信以成之”,成始成终之理,漆雕之吾斯,武城之莞尔,足以当之。死信则浮慕而已,衷不热,力不注,究必中槁焉。于以希圣希天,奚繇至哉?敢并述所闻,以足弥格子之未备,不知有当否。是为序。
关中王征谨撰
代疑续篇跋
嘻!有眼有胸者,能读天学诸书,畴不知天主至尊,宜昭事也,而乃庸予喋喋也。畴不知传天主之学者,至正宜信从也,而乃庸予喋喋也。亦畴不知从天主之学,诸名公之先知先觉,吾侪宜步趋也,更乃庸予,又喋喋也。诸名公演诸传教者之旨,阐一天主之秘,予既莫能赞只词。
而今京兆杨先生,先以《代疑篇》行,同教李淅西、王关中又业为之叙,则且以至人成至言,备矣。予复恶乎言哉?虽然疑者未能疑,而杨先生用“疑”代“疑”。代更未能信。而杨先生复用“代疑”续,於惟此衷良亦苦矣。先师称:君子疑思问,夫能问者必君子也。抑非君子乎,并不能疑。今之疑天学者,咸告我曰:吾实疑焉。然彼实未尝过而问也,因是而知其未为能疑也。先师云:得见君子者,斯可矣!
崇祯乙亥孟秋
教下张赓书
代疑续篇卷上
武林杨廷筠著
晋江张赓校阅
第一节 原同
或问:西来之书,与吾中国,是同是异?
曰:率同。
曰:既同矣,则二帝三王之书,六经四子之教,已自至足。何必更益以西学?西学即至正无颇乎?想不出吾范围,有之不加多,无之不加少,西士来此何为也?
曰:不然。所谓同者,语其统宗一天地之主,究竟一生死之大事也。乃其求端,用力愈细愈密,有终日言而犹少,更端发明而不足为多。即古昔大圣,未尝谓吾言已足,后人无可一增也。何也?理之真者,风气不能殊;道之大者,古今不能尽。固有昔所略,而今则显;昔未有,而今始辟;昔晦蚀,而今大明。若曰:道备於古,後人不必增益。则天道无言,伏羲画卦,已属多事。文王从而彖之,周公从而爻之,孔子又从而赞之,不益骈枝附赘矣哉。神农尝草,已为药王医圣。後之素问难经,脉诀青囊,诸大家药案医方,汗牛充栋,又胡为乎?天地生物,正备人用。除却寒而衣,饥而食,风雨而宫室,水陆而舟车,死亡而棺槨,所需於世甚有限。而芸芸藉藉,充满天地间者,凡所不用,多於所用千万倍数,悉属长物而无益矣。夫足之所履,止於盈尺,然使经行之处,仅留尺地,而此外,尽为穷渊、为绝壁,则一步不可行。故无用之用,斯为大用。不同之同,乃为大同。西儒之书具在,其旨趣可绎,是同是异,可析而究焉。伦常日用之理,同矣;天载玄微,古圣引而未发,兹独阐而不遗,未同也。道德性命之旨,同矣;死生之故,鬼神之情状,儒书秘之而不言,二氏言之而不合,兹独明其指归,未同也。尊天事天之学,同矣;然指形体为天,认理气为天,与其谓天必有主者,未同也。主宰无声无臭、超人耳目思议之上,其说同矣。至大主降生,代赎救世,有言教、有身教、有恩教,恩教後,世风盛於古,与今人不如古人之说,未同也。且论一主,能同于三代以前,不能同三代以後;能同於古经之正文,不能同后人注脚;能同于崇正之大儒,不能同溺邪之异说。《大雅》之文王,“於昭于天,在帝左右,”精灵未尝散也。后人言人死归于太虚,与西学灵性不灭之说,未同矣。灵性既不可灭,必有造物主之审判,以定其永所。君子上达,与天神为徒;小人下达,为魔鬼所苦。非如道家言仙,而不言非仙;释家言四生六道,又有作佛往生,未同矣。世法不问善恶,惟以富贵福泽为幸,贫贱忧戚为不幸。西学谓君子处逆,反为福兆;小人处顺,实为祸徵,未同矣。诵经礼忏,释氏谓可免罪消灾。不知大主威严,岂可诵一假经所能转回?西学束人以十诫,不令抵罪,有罪惟有亟悔亟解,永不再犯之一法,不然祸终不免,未同矣。其他不同,未易更仆。吾所谓同,乃举其大端,合乎天理人心之正者。而其中精理奥义,又不啻水火盐梅之相济,未可尽谓之同也。故不同者,正无害;其为同而同处,正不可少。此不同,即如场中取士,命题同矣,而作文者妍媸自分,工拙自别。何必其题之异乎?文士之语言、格调依仿古典,不如是即为杜撰,同矣。然而千变万化,各成自己之文,何必其书之不同文乎?西贤之学,自唐贞观九年,已入中国,而极盛于开元建中之世,当时尊为景教。其所谈宇宙名理,在佛氏《楞严》等经,业已窃其所同,以自侈其异。乃至真修克己,钦事天地大主之实学,惜无醇儒,肯弃其诗文声律之习,与相切劘,以致莫能返厥异而归之同。泯汶千年,于今复睹。噫!七千部之西来,非偶然也。编摩阐绎,是异是同,吾侪自受衷来,炯炯灵明,必不能昧。亦在乎精心以求,虚心以翕受之耳。
第二节 崇一
一之义,大矣哉。身无二首,儿无二父,国无二王,天无二日。虽有巧舌,不能於此外复生一义。乃天地至大,何独无主?又岂容多主襍出其间哉!天地实有主也,天地主实惟一也。今夫行生法象,烂然而盈目前,此皆天地功用。谓自然乎?谓偶然乎?是皆浅儒臆说,不足置辩。乃格物穷理之士,又举而归诸气,谓气中自有理,是以理气为造物主也。气无知,理亦非有知,安能自任造物之功?况气乃四元行之一,与水、火、土分司其用,非能自为主。气可为主,将水、火、土争出擅主,而主之权将益裂,宁知四行皆造物主之所生也?生生者在先,为其所生者在后。所生者为主,生之者,将置何地乎?
若曰:气可生物,则到处皆气也,何有在此方生物,在彼方不生物?到处皆气也,何此物有得气而生,有虽得气而不生?则物生之,不全属气可知矣。且气既无灵,必不能节宣,安得自有条理?凡以理气称物原者,皆求之不得其故,强为之说者也。万物之生,本乎天地,天地有一大主,今先言主之实有,而惟一之义,可得而言焉。地职持载,非有主,必不能悬至重于虚空,不堕不倾。天职覆帱,非有主,必不能运大圆于终古,无息无紊。人物繇天地而生长收藏,非有主,必不能自传其类,各正保合。即无知无情之物,亦莫不自相肖似,曾无害悖,并不差忒。今夫人有血气心知,有作用行为,於百物有界限以别之,有度数以纪之,尚不能事事条理,无变无移。而谓是无知觉,无运动之理气,能自然位天地,育万物,岂通论哉?远方殊俗,犹曰:未经身履也。上古异闻,犹曰:未得目击也。造化行生,昭然记睹,原非无而饰之为有。灿然日新,又非晦而待於推求,尚尔不信,可谓智乎?一舟过前,帆樯整理,吾虽未见其人,知其棙柁梢头,定有人也。一矢破的,再发复贯,吾虽不见其射,知其操弓省括,定有人也。天地化工,如此显见,而曾不见安排之迹,故谓之自然。自然云者,泯安排於不事,此正可测大主之妙,不可疑大主之有无也。
若曰:西儒傅会,则从古圣人,谆谆教人以事上帝,畏明命,饬天威,岂皆无稽之言?而郊祀大典,尽志尽物,必祈明德之居歆,岂仅仅祀一理气而已耶?乃维一之义何如?儒书或并言天地,或单言天,或单言命。宋儒分别以形体言谓之天,以主宰言谓之帝。至《中庸》则曰:“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也。”《易系辞》曰:“帝出乎震”。朱子释之曰:“帝者,天之主宰。”则已显然,明有一主,而岂西儒倡为之说哉!
或曰:此所谓天地,乃一世界之天地。如是世界尚有四大洲,如是四大洲世界,尚有三千大千之多,核其数,则三百万也。此所谓主,不过一世界之主,不知自有三千大千世界之总主,立于未有天地之前,超然而独存。子何言之隘且小也?
曰:子皆见之乎?
曰:吾虽不见,所传内典,昭昭目前,与亲见何异?
曰:人能穷理,当繇因性之学,以究超性之学。此一世界,已有无穷无限,难尽奥理,何事幻说多天?若必骛为广大之说,笼盖一世,则邹衍之大灜海,不为诞谩。世传之西游记,不为怪妄,子当一一信之奉之否耶?吾所知者,戴天履地,识此中之有主。即此一主,恐聚千圣一堂。当年不能穷,累世不能殚,子独于天地之外,更识三千大千世界,而确认其超然独存之主,则子之明识,高出圣神远甚,非愚昧敢望万一矣!况吾所谓主,乃至尊无对之称,无容有二。纵有千万世界,皆为此主所造、所宰治也。
曰:子所谓主,岂一身自可独运?物物而雕之镂之,而抟之捖之,夫亦不胜其劳。子之尊主,不反以亵主耶?天子有天下,必先建国亲侯,分蒞四海诸侯守一国;必赖公卿大夫,各率其职。大夫有家必分主伯亚旅,始守先业。今西学止尊一主,百神无所事事,立见其说之穷矣!
曰:天主全能,非人事可比。前固言不用安排,自显化工,正见大主之妙矣!子复言一主之劳,必多主乃始不劳耶。一琴之操,田连鼓上,成窍鼓下,终日不成一调;一车之御,王良操左,造父操右,终日不获一禽;即三王并出,共理一世,一欲建子,一欲建丑,一欲建寅,正朔莫知所奉;夏欲尚忠,商欲尚质,周欲尚文,法令莫知所从。即三教之宗,其持出世世界,竟不知如何安立,如何区分矣?又如世法所建国亲侯,无非天子之命;公卿大夫,无非国君之命;主伯亚旅,无非家长之命。虽有分而实无分,即谓之一主可也。若教各自主,不相统一,又岂如是之比伦乎?“天主”西云“陡斯”,译言天地万物之真主。盖开辟天地,先生无数天神,上天下地,各有所司,其数不止人数之多,然皆以陡斯之意为意,陡斯之能为能,则仍谓之“统一陡斯”可也。天神不可得而一一名姓,一一相貌,但所知者,亦另奉为陡斯之忠臣。惟是奉一主,即诸圣神在其中矣!后人不识真主,不分邪正,至奉同类之人,误称为神,各自立像而媚之。此不合正道,并不合陡斯之意可知矣!故窃谓西教之祀神慎,而他教之祀神忽,不得执此以议彼也。
第三节 贵自
凡人处心,皆欲专其好于自。若禄位,若货财,若子孙,若名值誉,皆自好。独此一身,却似不肯要好,宁知有身后诸福可享乎?但人於外身,莫不要好,口欲择味,目欲择色,耳欲择声,鼻欲择芗,四肢欲择安逸,营求无所不至。独自己灵性,不肯照管,宁知外身之年寿有限、灵性之年寿无穷也?夫死者,必至之期也。高年者死,稚年亦死;多病者死,无病亦死;困穷者死,荣富亦死。死时无人替得,好歹只自承当。妻子父母,亲戚朋友,如我何哉?自作自受,俗谚极明,何独此际,人皆贸贸也。圣贤止言生死,不明言所以生、所以死。一来秘密难言,言恐滋惑。二来风教尚淳,民德归厚。依经所说,能善吾生,即善吾死,虽不言可耳。但人性灵明思想渐及,欲得明者,就问生死之原,报应之实。本属正念,二氏先启其钥,儒者略阐其微,教术遂纷纷矣。诸说互陈,宗旨不一,莫能定厥要归。迨西儒远来,述天主古教,及天主降生新教,先后阐发,弘畅真宗。兹虽未尽译传,然而九鼎一脔,已知正味;是非□若,亦听人之自择,辟如箕星好风,毕星好雨,南人喜舟,北人喜马,岂能强邀从吾所好哉?惟当诚心反求,只问自己。自己只有一身,更无二身,此身只一生死,无二生死,一朝失错,万悔难追。道理世间公共,何苦认作己私;作受实是己私,不得诿为公众。谁同谁异,何暇方人?有益无益,切须谛审。教有真伪,当择真而无伪者从之;真有是非,当择是而无非者从之;是有偏全,当择全而无偏者从之;全有泛切,当择切而无泛者从之;切有迂径,当择径而无迂者从之。总之,从自己起念自有家珍,他人宝可勿取也。任自己择术,自求精一,百出纷途,可勿投也。《中庸》自成自道,《大学》自欺自慊,所为醒人贵自,不一而足。岂独西学为然?惟实自为者,然后理之是非,说之真伪,可得而析焉。二氏之说,人稔闻之矣,徒以祸福果报,溺人信从,广大神通,动人怖恐,使人眩而不敢议,议而不敢尽。即我儒门解人,亦不免窃其馀唾,依傍门户,不思是非毕竟显然,趣舍岂容两可?彼二氏者,不惟末流之弊,有失本来;即溯彼权舆,岂能尽当?后儒名理具在,先圣经典具在,取而两相印证,合乎,不合乎?惟西学一脉,其来方新,其说方肇,在人鲜所睹记。夫惟久与周旋,而熟聆其讲解,乃能深信其言,果与仲尼知生、知死、畏天之旨,不惟符合,而且详尽也。
或曰:天不言,时行物生;天垂象,见吉凶,曷闻所谓耶稣救世之教?果有其事,古圣何无一言?
曰:此理甚大,自有别篇发明。若瞩全篇,辩答俱成剩语,况降生事在西汉之末年?三代以前,未降生也,何容传其言?然曰天命,曰天眷,曰帝心,曰帝出,曰游衍,曰出王,曰视听,曰疾威,已先预示之兆矣。今不定言二氏如何,西学如何,惟以实理为衡,自心为准。取诸家而平较之、熟勘之。须识生死至重,自心难欺,当身理会。何者将得去的,何者靠得着的?那时自当专贴一边,兹不必絮为之陈,婆为之劝也。
第四节 明超
儒者言下学上达。何谓下学?凡人世有名有相,耳可闻,目可见,口可言,心可思维,虽极玄奥,皆下学也。谓至道尽此乎?必有耳未闻,目未见,口未言,心未思维,即日与吾接,而揆厥所繇,竟未通晓,意者上达乎。上达者何?天载是也。古来经典,只教人钦天、奉天、知天、达天,未尝明言何者为天。天果苍苍形质已乎?若以在天成象为天,则知之甚易,一星官历司能之,何必圣人之於天道乎?性与天道,子贡以下,不可得闻。则今人所云天载,其为知、为未知,吾不得而识矣。西学言造物主有全能,全能者,造天地,成万物,皆能以无物为有物,又能安立保存之。今人骤语以大主之何如,胡能遽信。就化工之显然者,用为通明之户牖,庶几可得万一焉。彼地之重大,虚悬空中,何以不着边际?天之大圆,昼夜旋转,何以不停一刻?日月星辰,行各有次,何以不爽一度?风、雨、露、雷、霜、雪、電、雹,虽极变化,何以各有常候?飞潜动植,生长收藏,各传其类,各畅其生,何以并育并行,不相害悖?理气之说既非,自然之论无属,安得不归天主之全能?
西儒言天主三位一体,此超性之理也,言亦不能尽解,喻亦不能尽似,第就其原译者尝试言之。一曰罢德肋,一曰费略,一曰斯彼利多三多。以义论之,罢德肋为全能,费略为全智,斯彼利多三多为全善,实则三位一主,本是一体,共一全能全智全善者也。而罢德肋之位,不同于费略,费略之位,不同于斯彼利多三多。不得不分而为三,分位而合体,本有三位,本是一主。盖罢德肋自照本性无穷之妙,体内自生一无穷妙之像,即所谓费略。故罢德肋,即生费略之父也;费略,即受生於罢德肋之子也。斯彼利多三多,即父子互相交慕之爱也。三一妙体,诚为如是。识得此义,天主实实有体,实有灵,非嵬嵬在上、无作无为者比。譬诸日焉,有轮、有光、有热,而日之用不胜穷矣。譬诸海焉,能湿、能寒、能下,而海之用不胜穷矣,然此犹其不灵者也。譬诸人性,有记含、有明悟、有爱欲,而性量无所不届矣。况天主大灵,兼有三位,又造诸有灵无灵,其全能作用,又乌得而比之哉?
盖尝论人身,自咽喉而下俱属阴界,谓之鬼窟。下及二窍,尤极污秽。人之灵明,俱开窍于上位,元首居尊,超然之象。吾人舍却阴界,只在咽喉上寻讨分晓,有日超然之理,忽与心遇而上达之妙,自可默识心通矣。不然耽耽逐逐,惟在二窍以上。咽喉以下,此禽兽所共之趣向,安得超然出乎人位之上?语以天学,如何得信?非不能信,其分量不及是也。村落愚民,与语帝都宸居之壮丽,无不骇也。窭人子以瓶贮粟,以勺挹浆,闻太仓之殷陈,无不疑也。黑狱中生子,不见天日,强与言天之大,日之明,无不以为欺我也。故必发超世之愿,方能修超世之功;能信超世之理,方能得超世之福。尝观世人,其心量至无涯际矣。贫贱则思富贵,富贵则思子孙,子孙则思贤达。及已得之,则思享用,享用则思安宁,安宁则思长久,至帝王上寿无以加矣,然而其愿欲正未已也。非有超性之理、超性之乐,乌能满其量而足其愿乎?惜哉世人!营营朝夕,不越目前,无异蜉蝣蟪蛄,懵然而生,倏然而死。噫!何其见之不广,而甘自弃于造物主之甄陶也。
第五节 峻操
吾人涉世,不问成何品格、分何门类,要以操行为本。操行不真,即文藻舃奕,议论高奇,功名掀揭,特为枝叶绪余,君子无取焉。以今所见西来诸儒,其简束则处子也,其清寒则雪霜也,其粹修则金贞玉栗也。十余年前见其如此,比来相对朝夕,尺寸未尝逾也。始接一二如此,後数公相继而来,其履蹈前后如一人也。此岂西方风气生来劲挺,亦繇学术自正,戒律自严,所以别成一种格调。今举其疏节,如他教多衣食于人,彼谓“不能自给者,究必乞哀丧志,”故绝不望人之施。饥不求食,寒不求衣,是其坚忍也。衣惟素布,食惟粗粝,酒虽能饮,取和助气而止,以醉为耻,以迷于饮食为大戒,是其澹泊也。自守童贞,而同堂徒侣亦然。徒侣守贞,而畜养之仆从亦然。夫身不行道,且不行於妻子,若此异乡疏属,何所感孚?而能苦志相随,齐心率肖,是其诚至也。欲通华言,逐字苦索,日晷不足,夜以继之,卧仅数时,敲钟催起,跽而恭默,日有七时,是其勤苦也。救人灵性,吃紧乃在属纩之时。若垂绝相延,往为解罪,虽昏夜雨雪,跋涉不辞。若夫佳辰丽景,相邀游赏,则闭户裹足,是其勇决也。交游谈论,公卿贵介,等如平常。问学之外,无复世情,不可以竿牍求,不可以势利劫,以此转生敬重,是其介特也。或被邪魔作祟,世俗符咒,悉不得禳。为之诵主经,洒圣水,藉造物主之力,以正制邪,立见迸除,神异屡昭,默不炫露,是其正大也。十诫中,惟妄证一节,人最易犯,彼独守口如瓶。当众论蜂起,是非交关之时,若为不闻也者。接遇以来,曾不闻其诋及某事,訾及某人。虽真目击耳闻,终不出口,是其长厚也。人有来学,虽贫寒下走,必与从容坐论。锢而难开者。不嫌反覆再三,宁过时不食,而曾不言疲,是其肫恳也。如此用功,犹时时互相解罪。问以何罪?曰,对人前,或一言有错;堂中瞻礼,一拜跪愆度;或一念他驰,或无端妄想,皆属罪过。胡能即安?如洁白新衣,纤微点涴,自不可留,是其密澡也。古人有言,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无一念不可与天知,无一事不可对人言。吾闻其语,今庶几见其人哉。故如诸贤者,未接其人,犹疑学术。苟稔其行谊,即忮懻亦愧服矣。乍闻其行,或疑矜激,及习与周旋,虽英豪亦心折矣。彼其学术,若只为人世福庆。何须如此刻励,盖诸贤之志,在纯合大主之旨,默成全德,上陟天国。故虽修行已至,常若未至,诚必死而后已耳!譬如,入海求宝者,必乘排空破浪之舟,挟猗顿陶朱之积,而后後可以得无价之珠。入朝求名者,必负五车四部之富,擅七步万言之才,而后可以梯及第之荣。天堂何地?天国何福?拟其满足,天府之积,不足比富焉;拟其尊巍,王公之位,不足比贵焉。非操上善,抱至德,一尘不累之人,不可以几幸而跻也,亦明矣。世欲以寻常之修持,玷缺之德行,妄冀天神为徒,陟降于上帝左右,是何异轻赀而欲市重宝,白曵而妄对大廷于以探騼龙之珠,金马之荣,其可得乎哉?嗟夫!此诸儒操行所以过苦过峻,不嫌与世特畸也。
第六节 淡原
世人谈道者多,学道者少;悦道者多,得道者少。此无异故,世情浓郁之中,必无人品;嗜欲日深,天真日浅,形生日旺,神发日微;诱感日棼,理义日不得力。故夫学道之士,未有不从淡始。中庸淡而不厌,孔明淡泊明志,不淡而欲求道,如就暍求凉,居下恶湿,必不得之数矣。读书讲理者,孰不言淡,未能真淡;非不言淡财也,利折秋毫如故;非不言淡色也,妖冶惑志如故;非不言淡味也,饕飱沉湎如故;非不主淡位也,趋炎炙热如故;非不言淡名也,借交延誉如故。此所谓谈道,而不学道,不知淡之为美故耳。亦有谢却世棼,严居自适,荜门圭窦,似广厦之安;戎菽野芹,同膏梁之味;緼短,并狐貉之温;安步稳眠,胜轩车之贵;读书歌风,齐丝竹之娱,此於一切似能淡之。以此见道者,亦遽谓得道,而能了生死,恐亦未必尔也。何也?彼皆求淡于事,不求淡于心;求淡于淡,不求淡之原;其究卒浅而无味,劳而未有得也。惟西学虽不以淡立教,而循其教者,即欲不淡而不可得。盖其所求者,不在世福,而在真福;亦不在今生,而在死後。其取赏甚大,其眼界甚宽,岂见前区区失得,能动其顾盼哉。又人未识真宰,情多牽逐。西士深知造物有主,主之全能,无所不在。时时处处,与吾陟降,无可纵恣之地,则吾心自能常敛,不复外驰。性有所重,自然物有所轻。举人情恋恋不能舍者,毫无足以碍其胸矣。知人之悦色也,先教之无二色,结发伉俪,且有樽节。外此邪淫,更非我有,不复动情矣。知人之悦财也,教之神贫,神贫者,己之所有,不难推以与人,岂问非义之入?况贪财滥用者,大抵皆为肉身。彼方以肉身为贱、为仇,多方裁抑,而不令得逞。食惟取不饥,衣惟取蔽体,居惟取容身,未尝为此七尺,加一分供奉。则资身之具,需於世者有限,视阿堵之物,有何紧要,如烟云过眼,不复系情。至若救恤贫困,则又未尝不随缘以应也。且今世高明之士,或云淡货色易,淡名心难。噫嘻!夫好名者,岂真为名累哉!总是货色等欲,盘踞胸中。非显为名高,不能得厚实,所以猎名之心,正为恣欲之囮。若真正高明,且逃名而名我随,方将避之不暇,夫又何求焉?是以西士苦修,愿避世福暗然为善,不令人知。每每盛德至善,敛之若愚,设使众人,忽焉玩焉,彼益心怡神乐也。如今爵禄名誉,无得而加,则此生之善,造物主尚未相偿。身后厚报,非天国其何以酬之。况西贤於世,不但无二色,且守童贞。西贤於财,不但辞交际,且以樽节之余,间施穷乏。西贤於名,不但不求人知,并绝己意,每事必听命於长,长听命於教宗,一一遵之以行。学问如斯,真践形尽性之极则也。世人浓所不当浓,淡所不当淡。识趣颠倒,安望志气清明,能得真福也哉。西学握淡之原,於心於事自不得复浓。有能循其指引者,自然渐归于淡而不觉也。夫持竿者,执其锐则力或不胜,反而操其本,懦夫有余劲矣。汲水者,引其流则挹有时竭,溯而得其源,釜钟不胜挹矣。君子诚知淡之为美也,而更求诸本源,则力甚易,而取不穷也已。
第七节 分等
世间何者为好人?惟知恩报恩者,其为臣必忠,为子必孝,司马温公言之详矣。知恩之人,如草木有根,知而能报,如根中有发生。观人者,每於此区别端邪。吾人砥德砺行,必首於是致力焉。然恩有真伪,有巨细,吾人受之,又当有分别其轻重、其先后,非可混然一视也。何谓伪?如私情诱感,而以身相许;溺爱不明,而终陷大逆;便辟善柔,而引人邪慝;佐斗取胜,而不问义理。若是等类,世俗认为德我,不知真吾仇雠耳。至於一饭之德,一宿之安,一匕之療,与夫拔於水火,脱於急难,不论是何恩德,为纤为巨,必当报之。士君子立身,常令所施溢於所受,不令所受溢于所施。所以倡笃厚之风,而率吾自尽之道也,然而犹有本焉。夫人此身,亲生之,君治之,师教之,故曰“民生於三,事之如一”,未有不尽三者之道,而犹得称为好人。故知恩报恩,则在“三”之谊为最急矣。
或曰:人有五伦,域有五大,独言在三,何也?
曰:固也。兄弟妻子,原与父母其顺为一事。朋友之交,又与尊师为一事。言在三,而五伦皆举之矣。若夫五大之尊,则又有差等焉。亲尊於师,君尊於亲。人居天地间,天尊於地,天地之主,又尊於天地。何以言之?亲师之等易明也。论君臣,非独服官者有其义,齐民亦皆有其义。世戴一君,则法纪肃民志定,强暴不肆,而善良得以自保。父母乃为吾之父母,妻子乃为吾之妻子;室产货财,乃为吾之室产货财;即至己之躯命,亦乃得以恬熙亡恙。此之所赐,盖在父母有不能者。故古来言孝,重遗体,而爱发肤。惟君命在前,则虽刀踞鑊,有所不辞。君於国家,重於一身之亲故也。人无天地,人类且绝,安有在三之伦?则三大之外,又不得不借天高地厚之功用也明矣。乃大地发生之功,莫非天覆照临之功,试观均一沃土也,不受天阳,不濡天泽,终古不能育一物。则生育之原,又在天而不全在地明甚。是以《易》称:乾知大始,坤称作成物。称乾元统天,而坤元称顺承天。其义不较然乎?虽然天地特一形器之物耳,夫固无灵无觉,不能自主以显化育之工也。其所为变化施生,并育并行,至于万古不息、一刻莫爽者,实有主是形器者在焉。古有名喻:天地如磨盘,下圆不动,地也;上圆旋转,天也,皆石也。有心以为枢,有孔以为受,有齿以为吃,有肘以为运,有路以为输,亦如两间化工之妙,此非石之能也。另有司凿司用,中施米谷,外引运旋,磨始靡靡出屑以成功用,司磨者之人力也,何独归功於磨石乎?今人皆知大生广生,为天地之功。而不认有为天地之主者,使之有功,何异睹粒食而第谢磨石也,岂不愚甚矣哉!夫天地覆载,受之者知感,既人人然矣。至其造成天地,惟主之能,化生万物,惟主之力。则是大主厚恩,又不啻远出其上。人顾不知感报,独何心耶?
第八节 破习
世风之坏,习俗移人误之也。童而习之,长即安焉;祖父习之,子孙安焉;贤知习之,愚不肖安焉;丈夫习之,妇人女子安焉;达官习之,厮役下走安焉。天下靡然从风,不问是非,不询虚实,其流如江河之不可返,则汉明已后之风俗是也。
汉明已后,佛法西来,道术分岐。然佛岂能乱中国哉?咎在学佛者,随声附和,人趋亦趋,人拜亦拜,不思穷理,以求至当;依人耳目,而不自持其耳目;傍人心志,而不自信其心志,至于积习沉迷,牢不可破,亦大可哀矣。
夫儒言持世,佛言出世。持世者言生前,而出世者言死后。推寻死后,其意未尝不善也。倘令学佛者明知生死事大,汲汲然就而问焉,则较之不信死后,而泛泛悠悠,以至于尽者,定当胜之。惜哉!其所不审於所向,而究竟无着也。夫行而失路,必问识路之人。若引入荆棘,指赴穷途,如田父诒左,竟成垓下之禽,无贵问路矣。唐子去国,涕泣以求其父。有人焉,衣之食之,庐舍之,曰我父也。若遂安为之子,而毛里真父,曾不复问,无贵觅父矣。欲识路者,必求路本罗针,而又逢人下问,不厌再三。觅父者,必问生时别处,有何留遗,至於滴血方为凭据,岂可莽莽而行,草草遽认耶?夫死生大矣,幽明之故微矣,一去不可复来,一谬不可复改,较之走迷途认假父者,失错尤重。曾无一人能自主张,大破习见,诘之,则曰:举世皆然,独我谬乎?不知此不识不知之民也,日用不知之百姓也,咎在知识少,而懵然不能分别,无怪尔矣。吾辈读圣贤之书,识古今之故,胸中多少见解,欲求学术,何不宗三代已前之学术也?欲立人品,何不师三代已前之人品也?
今或言佛教之是,且弗谓是,必求其真是何在,可与古圣正理印合,吾心可确信者何在,然后从之未晚也。言西教之非,且弗谓非,必求其真非何在,实与古圣正理背驰,吾心自刺谬者何在,然后弃之非过也。大凡百家众论,必据一些义理,方能驱天下而从之。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庄子以瓦砾溲溺,无非是道,盗亦有道。谓世有绝无义理之学术,未之见也。但圣贤本义理以立教,异学托义理以混教,此其似是而非,最易炫妄夺真。故圣人以为贼道,为乱德,力距痛绝,不少假借,非作恶也。墨氏之学,至与孔子并称,彼其所执者,“尚同”、“兼爱”,原是圣贤大道,又为人世甚便之事,取以立宗,翕然倾动一世。而其流之弊,乃至於无父。故择学术者,要酌义理之中,审其谁偏谁全,谁正谁頗,谁通谁碍,谁终乱,谁终吉。於此不谬,方可定宗。定宗之后,形骸肝胆,尽付此中,方谓之学。何可认假父,逐迷途,俱溺俱醉,自误误人,使祸靡有已也?即不其然,而汎汎悠悠,游移不定,如水上之萍,逆旅之客,飘摇而无所终薄也。回想我身,胡然而生?胡然而死?岂果无有本原,无有究竟,群落於虚空而已乎?
第九节 定基
九层之台,起於累土;千寻之木,始於植根,言基之不可不立也。基立而功力可施,层累有托。凡事皆然,矧天学之高深乎?进天学有基矣。天学之基,求端於信。孔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西书向天主三德,曰望,曰爱,而信为之基。宗徒之性薄录十二端,而我信为之纲。若是乎信之为重者何?盖人道近而易见,显而著明,不患不信。惟人於天主之道,自不能信,不易信,而又不可不信也。故西师之教,谆谆以信为先。
何谓不能信?天人悬绝,路既难通,以人而跻天国,自疑无此力量也。以大主而降在人间,益疑无此事情也。降生而可得受难,受讫而旋复升天,与夫原罪可洗,悔罪可赦,天路可登,皆高上事情,过人分量,从古未有其传,骤闻安能遽领,故自不能信也。
何谓不易信?人性下劣,如目敌太阳,不能承受。依希之信,不可言信。游移之信,不为实信,特信之影子耳。必繇心念达于事为,繇去来及于得丧,从安常以及患难,自生存以迄命终,一心不乱,念兹在兹,方可言信。然人力何能,必上主加之宠佑,经所称“额辣济亚”者。得一分光照即进一分明悟,始因信爱而获宠,继因宠而增信。凡我之获宠与不获宠,验於我之信爱与不信爱而已。盖吾人信爱之全,悉繇上主畀之,非吾人之微力所能致也,故曰不易信也。
何谓不可不信?夫不信菽粟之养人,则或当食而不食,不食者死。不信呴吻之杀人,则或不当食而食,食者亦死。人不信有天地之主,则已自绝於天,即有他美,无可抵赎。既无正信护身,必多妄缘缠扰。今人于些须之欲,纤芥之娱,若有物焉。凭之,恋不能祛,汨不能出,此为何故?失其正念,魔力相持,己不能敌故也。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闻道如何便死得?不闻道如何便死不得?此等处,反之自心,能信得及否?噫!夫人之为道,孰有大于生死者哉!故曰不可不信也。
然信仅作基之事,循其信而精进其功,复多阶级。如稼穑者,已播种矣,灌之溉之,耘之耔之。其胼胝时,正多有事也。适远者,已载之途矣。若衣若粮,若舟车,若童仆,其出门时,正多料理也。入教者,既以信为之基,不患他道之夺。则所定教规,当一一身体而行之。始繇疎而入密,既从细而入精。用此善功,满此信德,复藉此信力,完此善量,则信不为空虚之信,而基永无坏,上达自可必矣!夫种苗以求实也,若苗而不秀,秀而不实,犹之废苗,与无种同。掘并以及泉也,若深不九仞,掘不及泉,犹为废井,与未掘同。入天学者,未信求信,已信求深信,筑基已就,则始而领洗,继而解罪,进而领圣体,一节深一节,一步细一步,不可不专心致志。件件理会也。至弥留之际,尤宜密自简点,亟完正务,顺听大期,斯为到头之完力。若只徒挂空名,有始无终,中道自画,此谓讳疾忌误,自取迷医,《易》象所诘,信如何也。何不反而思之乎?信德一失,诸德俱丧。筑基不坚,而墙垣颓倒。栋宇欹倾,谁实使之?及已颠压,悔无及矣。
第十节 引驳
语之狎人情者,必非其至者也。故夫畸人、畸言、畸事,骤当之必骇,转习之更疑。疑则生辩,辩则违,覆较勘,而至理出焉。故驳者,至道之所不废也。古人曰:不笑不足以为道。余亦曰,不驳不足以见道,凡读书穷理皆然。况西贤之教,超人学而言天载,略生前而详死后,人素所不闻,所不见。其义理超人性以上,而耳目有所难通;其事类出人世以外,而比拟有所难肖。故虽辨之又辩,驳以还驳,犹恐精义未易弋获,柰何贵顺从废辨驳也。西贤见人多疑多辩,不难罄拆相从,认为知己。若言下点头,默而顺受,反以为鄙我、弃我而不屑教我也。钟不叩不呜,鼓不考不响,磨齿以龃龉而屑出,他山以粗砺而玉莹,谁谓论道而可无相驳哉?末俗喜谀,以见驳为耻;又或衷浅,以应驳为难。用是多蓄疑情,罕闻直亮,即有辨端,亦皆自问自答,仅同戏论云耳。
西教不然,其学有次第,其入有浅深。最初有文学,次有穷理之学,名曰费琭所斐亚,其书不知几千百种也。学之数年成矣,又进而为达天之学,名曰陡琭日亚,其书又不知几千百种也,学又成,乃始行游四方,益广其见闻,而更濬其灵府,大都不可穷以辩焉。上所言二大种之书,虽不能全携,随身缃帙,已七千馀部。每部以单叶之纸,夹印细字。在吾国中,即一部又是数十部也。三才名理,法象精粗,何者不在载籍之中?孰能穷之以辨乎?故每竖一义,微引其端,以俟人之辨析。第患人自扞格,不能寻其窍而射之,投其隙而抵之耳。
或问:西与释异,大端安在。
曰:释吾不知,所知西学件件蹠实耳。不但敬主爱人,道理正大,上合古训,下称自心。即宇宙所有物理,最为烦赜,当年不能穷累世不能竟者,叩之如响斯应。又如天体无穷,层隔重重,各有图象以析之,几何以明之,玑衡以测之,丝毫不爽。专门名家,逊谢不及。则以书籍渊源,夫有所受之也。故欲闻西学之功行,则诸儒之身轨是。欲闻诸儒之学术,则随身之简帙是。环至而立有应,一毫不得而遁焉。释氏之旨,尽在藏典,第后来之经既非始至之经,而此国之译,又匪彼国之译,人与书不相值,中与外不对会。如所称华藏世界,万亿国土,不知何如安立?有无几何?可否测量?则又并其书而亡之。故曰:西学件件蹠实,释则何能知之。
第十一节 安诽
独知之契,多违拂于时,谤诽之来,定所不免。学道者,政不当以此易心。每闻贤智之士,得领西学,心切嗜慕,惧人诽笑,不敢适从。及已入门,犹复讳避,此大谬也,使笑者是耶!径当弃置不道,何用嗜慕?既知真是,即宜因此嗜慕,益务讲解,更可竟彼之说,破我之疑。如终无所契,则理未悦心,固无贵其面从。理已契合,则如食之必可疗饥,衣之必可御寒,必蕲入手,方惬初心。笑者自笑,受者自受,中有特操,外论何加损哉?
若已奉教,自宜虔心归命。乃复远嫌畏事,瞻礼不亲,讲解不与,甘同教外之人。果尽正务纠缠,不得片刻之暇乎?抑志怠功弛,玩愒以过时日乎?正务之大,孰过生死?不此事务急,而纠缠尘务,此人胸中可概见矣。世人学佛、学仙、学术数、学方技,皆明白寻师,曾不忌讳。独于此事,反视为私事、闲事,不肯显然承认,吾诚不知其可心也?经文首诫钦崇一天主万物之上。此钦崇心,万物无以易之。今避诽之心,甚为卑浅,尚不能铲除,何论其他?殆视名誉在天主之上,钦崇反在畏诽之下。持此不专不笃,如何对越上主?耶稣教士有为尊教而致命者,名曰玛而底儿,此为钦崇万物之上,做到极处。彼国尝有此等之人,故其得升天国,最为捷速。今于谤诽小耻,已冲不过,若遇窘辱,定然披靡,何处见其钦崇?又何处知其在万物之上乎?首诫不修,谓云他诫兢兢,恐必不然。然则闻诽者宜何如?上士心怜之,视可挽回,即不惜多方以导其迷,次则退而自省,益图固我藩篱,俾其攻刺不入。次则含忍,勿与计较。若夫不胜其忿,致与之争,则斯下矣。凡人恶诽心,起于爱誉心,爱誉心起于欲上人心,皆傲之属也。学道者最宜远傲,故罪宗七端,以傲为首。而克己者,先锄傲相云。
或曰:诽可有也,疑不可有也。疑则加以无影之事,陷以不测之祸。如沈宗伯昔年之举,不可鉴乎?学人逡巡,多为此耳。
曰:世间祸福,岂能逆料?自反仁智,犹有横逆,究竟难逃一实。实者不可为虚,毛嫱西施,善毁者不能丑也。虚者不可为实,无盐嫫毋,善誉者不能妍也。使西儒果有遗疵隐忒,藏匿未露,当日以宗伯之气焰,窘此孤旅,覆巢之下无完卵,烈火之上绝遗茅。围其室,捕其人,罄简其箧,发墙漉井,剖琢其棺,不遗馀力。然而一毫违法之迹,不可得也。宗伯此举,虽于远旅,似为稍酷。然诸贤心迹,藉此益明。譬如钟山之玉,因七日炊而愈彰其莹;碣石之砥,繇八面浪而愈徵其定。此举何损诸贤,更似有功诸贤者。凡言往事可鉴,而学道逡巡,恐犹借言以饰怠,未为揆事之定衡也。独怪吠声之徒,承讹袭舛,猥与妖魔邪党,同类而谤。嗟乎!曾有读书谈道,居通都大邑之中,如是其久且著,而薮奸窟诈,不一败露者乎。
自利氏入中国,已五十年。先利而至者,又七十余年。而景教之入唐,至今又有千余年。学非创建,揭在日中,人自见闻未广耳。坐井窥天,张弧载鬼,岂不可哂?书云:狎侮君子,罔以尽其心。某之斯辨,亦大类狎侮矣。
第十二节 信独
有爱西儒者,曰:诸儒行谊,吾知其然不滓矣。惜其学不通方,坚执一说,焉能起世之信从?
余曰:吁!趋利择便,以投世好,凡人咸有是心。吾观诸儒,聪明才辨,似非后人,宁独昧此一窍哉?明知株守于此,世所共憎,然自不愿避,迁就于彼;世所共忻,然自不愿趋,此如何笃信也。进修者,正于是徵其定力;取人者,宜于此嘉其特操矣。夫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小节也。夷尹不以此得天下,大则以王,小则以覇,大功也,孟子不以此轻一见。诸儒数万里远来,旅食中土,正欲与人遇合,而持论固为牴牾。是反镜而索照,却行而求及前人也,岂如是梦梦乎?彼于事可从俗,未尝不与世委蛇。如言辞则谦婉,礼文则恭谨。虽庸愚幼贱,诚心来叩,必尽言告之。如象数之学,义理之奥,言语可通,惟恐人之不问;肺腑可罄,惟恐听之未明。寻常世俗之谈,人虽游戏,彼必正对。惟语及天学,必其经籍所传,主教所授,始形答述,不敢自创一语。苟非师传,辨拆不已,必如其初旨而始息。尝睹汉以前之学者,所号专门名家,往往笃信师传,如祖父之命、朝廷之勅,莫敢少有越轶。故尚论者,每以此推美前人。至于近代,师道不尊,学术多颇,士乃始有迁就其学,以希世取容者。吾谓西来诸贤,犹汉前儒者之风。何可过信后代,厚非前民乎?
或曰:佛学亦敬天,故礼重斋天,外道自不知耳。
余曰:佛力既无量,安用事天,敬而斋之?岂其能犹有可与并者耶?况敬事之诚,岂在斋礼?而斋献之礼,亦后人增入,考之初经未有其事。至於像设之谬,昭然难掩,三尊正坐,梵天帝释,侍立其旁,其馀诸天,俱有名号,远置庑下,曾无比数,尊之者固如是乎?夫造物主,自有常尊,非关人事。此尊彼亵,俱同戏论。尊者如注勺水于沧海,初无益其深也;亵者如削抔壤于泰华,初无损其高也。但邪道偏执,较然不同,西贤安得违心而从之?夫独则势孤,独则援寡。以茕茕孤旅,欲伸其未信之天学,是精卫之填海也。以佛法盛行,欲显为中流之砥柱,是愚公之移山也。然而西贤不容己已者,大主与我以生,一日而生,断不敢一日殉众而背大主也。
代疑续篇卷下
武林杨廷筠著
晋江张赓较阅
第十三节 茹苦
夫爱逸恶劳,喜顺憎逆,西贤独非人情哉乃其自远而来,茹苦特甚。其在本国,历试诸艰,始称教士,吾犹不及知也。据其聪明特达,在国俱享名位。去彼尊安,就此羁旅,则有拼舍之苦。父母兄弟,永世不见,则有别离之苦。渡海三年,惊涛怪飓,则有鱼腹之苦。及抵中国,语言不通,文字不习,则有喑哑之苦。语字粗通,应接生涩,受侮受讥,则有屈抑之苦。衣食自营,久长难继,额粮愆限,并日犹艰,则有空乏之苦。亥息寅兴,每旦对越,每时功课,应酬作务,无复停晷,饮食睡眠,常不遑暇,则有形劬之苦。以我华言,译彼西学,一字一句,十数推敲,则有神瘁之苦。为人解罪,自鞭自痛,人不见知,则有形神俱敝之苦。而至于道之未信,学之未传,一腔大苦,尚不与焉。
凡人矫性拂情,茹荼习蓼,其意定有所为。农夫水耕火耨,黎黑胼胝,为得糈也。商旅航海梯山,披霜带雾,为什一也。学人萤牎雪案,刺股悬头,为得官行志也。将帅立矢石,犯锋镝,入不测之战阵,为得功封拜也。彼皆为其事而效立见,多者数年,少则期月,犹有不能待时,厌弃中辍者。西贤来此,何所为哉?不婚不宦,于世无取,绝利绝名,于心无营,即一身所需,如饮食衣服等类,尽皆视为可有可无之物,第取日给,勿至殒生。而以其身备历诸苦,安然不辞,不惟庸众无能测度,虽在贤智亦且惊疑。疑则多猜,猜则增幻。本为绝俗之韵,反云不近人情。夫云不近人情者,疑无此操行也。今真有此操行矣,当敬礼否?疑无此志愿也,今真有此志愿矣,常嘉与否?又疑远裔无此学问,末世无此人品也,今学问人品,一一皆真,当折节纳交否?孔子尝以“直谅多闻”教人取友。孟子又以“乡国天下”教人友善。岂谓益友见前,善侣接迹,顾弁髦而弃之,瓦砾而掷之耶?
或曰:诸士诚贤,何必太苦?所说诸苦,得无游扬过甚欤?
曰:诸儒隐德,愧未能扬,曷云过甚?夫妄证之诫,西学最严。誉言过实,彼所不受。若过誉,是先犯违诫之罪,亦何所利焉?诸贤者,所谓耶稣会士者也。耶稣立教,主于忍耐谦让。其在世三十三年,无日不在困境,为世立表。《万日略经》中所载,即其言行与其受侮受辱事也。诸贤仰法耶稣言思行为,一一只奉教旨,常恐其不至。故耶稣守童贞,彼即终身不娶。耶稣守贫困,彼即弃绝货财。耶稣奔走如德亚诸国,彼亦涉远敷教,不敢宁居。耶稣奉罢德肋,昼夜默对,喘息不离,彼亦七时功课,遵行圣教所垂诸规。乃至耶稣以身赎人罪被钉十字架,则更无时不痛切景慕,欲多积苦行以酬之。凡遇窘难之来,不厌其频,不辞其剧。若稍处顺境,则惟恐主或弃予,反有踧踖不自安者。人言诸贤来此何为?此正其所为也。果有何事?此正其所事也。亦有何得?此正其得之大者也。大抵论凡人,可以常情度之。耶稣教会,专明超性学问,思议所不及,见闻所未有,即好学敏求之士,亦仅得其崖略云尔。西书曰:窘难者,益德之资。又曰:市天国之价,艰难而已。是可深长思矣。夫世方以美好盛丽,为人间之天上。彼乃愿受艰难,岂人情哉?凡人处顺境而肯为善,不肯为恶,此其所肯或为境使,未必本性然也。如醉饱之人,不思饮食,非为淡薄,无可加也。疾病之际,不思淫欲,非为贞洁,力不能也。富足之家,不务攘夺,非为廉介,无藉取盈也。惟枵腹不羡饕餮,壮强不迩声色,窘乏不取赀财,方为真实德行。若此德行,不经磨炼,何繇得来?故处顺之人,其心放,其缺浮,伪德容易夹杂,溢情每难把持。惟遭遇逆境,不知经多少拆挫,几许动忍,於是乎,思返本初,又复增益未能此,岂可望之常人乎?岁寒知松柏之後凋,疾风知劲草,烈火识不灭,凡此皆真德行之切实明验也。虽然世人受苦皆是患难之来,推脱不去,故不得已而受之。如西士者,岂推脱不去者哉?在家乡俱以名德推重,何不可安坐而享?乃谢繁华而受落漠,去逸乐而就奔波,舍尊荣而取卑屈,盖自其出门时,已辨及此矣。可见种种茹苦,乃其夙念所甘,非偶然相遭之谓也。即为教而致命,效法耶稣之上善,时时不去于心,何论眼前区区哉。孔子云:志士不忘在沟壑,诸贤洵可称志士矣。乃知耶稣教人茹苦,正爱人之极思,成德之妙术,直捷简径,包贯无限道理。此造物主之教,所为大异于人立之教也。
或曰:耶稣既是天地之主,何不大显神通,化导更易?何必自受苦难?苦难而可加,不足为天地之主矣!
曰:耶稣初愿,原欲以我自苦,于以利益群生。若使全显神通,则为世所尊崇,不能受苦,愿力不成矣。且耶稣降世,欲以身示表,教条诸事,亦欲贤愚可共能。设专露其本性,人类何从而仿效万一哉!迨夫救世功毕,传教有人,乃始升天。於时大显主性,与人相接,凡四十日,更为极神极异,传载于《万日略》等经。盖有此后之神异,乃益见前之晦迹,大出人情之上,是可默识无疑矣。
第十四节 识祈
古来中华祀典,大都多报而少祈。报者,敦本之正念。祈者,或愿外之私情。夫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制为郊祀,秩于山川,遍于群神,为万物所而已。治室先宗庙,治器先俎豆,治服先祭衣。为人类报而已。而祈则轻矣,如祈年,祈谷、祈先蚕、祈晴雨雪,皆为从而普祈。礼私而情公,古帝王所不废。然不列于正祀,若高禖祈嗣,全属私情。史载履迹吞卵,固已明识其荒唐矣,岂如后世,专以私祈为急务,而祀礼反阔略焉。或废而不举,或举而不虔。末流之弊,至于师巫邪术,妄谈祸福,祈禳繇己,大言不惭。至谓求官位得官位,求男女得男女,求长寿得长寿,求免疾厄祸灾即免疾厄祸灾,不问生平是善是恶,但有钱财,即得如愿,矫诬不情,莫此为甚。西贤则不然,谓赏善罚恶,造物主之大权,人力何敢僭干。福之将至,盖有不求而得,求而不得者矣;祸之将至,亦有避而不免,不避而反免者矣。此皆造物主阴隙其间,毫忽不爽。大善有特佑,大恶有特谴。生前多已显应,无有差池。其馀平善平恶,人生常有,亦必看其能守不能守,能改不能改,直至命终,总计一生淑慝,而后赏罚加焉。未可以人世之浅祸浅福,指为酬报之具也。况世鲜完善,善之中容有隐慝,法亦当惩,乃以在生轻祸,削其微愆,净留全善,死后径升天堂也。世鲜极善,亦鲜极恶,恶之中容有微善,法亦当赏,乃以在生轻福,酬其小美,所馀全恶,死后径入地狱也。故西贤谓恶人受福乃大不幸,善人蒙灾反为大祥,实有至理,非慰勉虚辞也。但所谓善人受枉,必其积善本,真泯迹不露,人莫我知,而有横逆之加,乃可当此。苟善名昭彰,已属阳德,人称人誉,即享显报,倘有警戒,益宜猛修,岂得附于削罪之例,便自宽怠乎?西贤烛知此理,凡旦夕默朝,别是一种祈响。世福世祸人情视若甚重,彼独不入其心,惟祈赐我“额辣济亚”,(译言“天主宠祐”)加我力量,思或启之,行或翼之是也。凡人有善不能迁,有过不能改,即迁且改,亦多不能勇往直前,以收全益,此曷故焉?其力量不足也。此力量父师不能益,经史不能增,神明不能擅与,惟造物主有其权常默默鉴佑之。造物主于富贵寿考、康宁男女等福,皆肯与人,独“额辣济亚”,未尝轻与。缘富贵等类俱是小福暂福,上主所轻,善人可得,恶人亦可得。惟“额辣济亚”则善人独有,恶人无分。大善大佑,小善小佑,允为天路阶梯。身苟被之,三公百年,犹如尘细,何世福之足云哉?身苟失之,覆宗灭祀,犹为浮烟,何世祸之足云哉?盖尝比之天官之权,可以禄人,可以爵人,未若天子之命赏也,矧天堂永福之赏乎?刑罚之司,可以杀人,可以僇人,未若天子之诛讨也,矧地狱永殃之罚乎?以此为思,人世真同逆旅,天算揔具罗盘,暂福非福,暂祸非祸,大期将至,严审必然,人当及早知祈矣。
第十五节 蹠实
世间事皆实事,理皆实理,生则实生,死则实死,成则实成,毁则实毁。中庸之道,无有不实,故谓之至诚。为世之执着者,不知变化。故又教之以虚,虚乃实有之进步。(如所谓有若无,实若虚是也。)非离却实有可为虚,亦非单仗虚无可以立教也。盖古今道术亦多端矣,其流莫盛于二氏,亦莫敝于二氏。夫二氏虚无之教,固自有说,何至搰乱天下,遂敝不可返哉。盖虚无者,义理之一,则亦奸伪之渊薮也。古人知其然,故言道必曰“费而隐”,言诚必曰“微之显”。费不离隐,微必云显,两端并举,实无奇,实至当,斯无敝也。若止揭一虚无,何所依据?但持论摽奇,登坛或能动众,又且名流为之标位,而谫儒究之不了,故伪者借以立名,巧者因之取捷,一唱百和,靡然从风,而遂成江河莫返之势矣。忧时君子,挽回无术,不得不亟以蹠实救之。夫儒者立诚慎独,何非蹠实显行,但久为影射者所窃据,曷若取西来天学,与吾儒相辅而行乎?西贤之行皆实行,其学皆实学也。以敬天地之主为宗,即小心昭事之旨也。以爱人如己为事,即成己成物之功也。以十诫为约束,即敬天爱人之条件也。以省愆悔罪为善生善死,即改过迁善,降祥降殃之明训也。近之愚不肖可以与能,极之贤智圣人有所不能尽。时有课、日有稽、月有省、岁有简察,循序渐积,皆有实功。一步蹉跌,即为玷缺。如是乃为实学耳。尝观道理真者,岁久必不可变。盖自上古以来,圣圣相传是也。二氏悠谬其说,原无确理。其流之敝,途径分岐。甲以为可,乙以为否;前之所是,后之所非;昔日神奇,异日朽腐;此方残沈,彼方嘉羞。即一人之身,一家之学,而且始终异态,不能坚执焉。既无实据,徒逞奇袤,质诸隐衷,亦自不安,所以其说屡易。夫说之屡易,必非道之至当者也。西贤之学,本之穷理,究之达天。其所言爱己爱人,皆蹠实做事,自尽本心。是以口之所言,即躬之所履;外之所践,即心之所思。经典如是,敷教亦如是;初来如是,岁久亦如是;一人如是,俦众亦如是。原无希冀,既不必迁就以从时;原非欠缺,亦无待更端以补缀。观其持论之同,归向之一,真若水流注海,万折必东;巨石悬空,一直陨地,必然而不可改移者。何也?实故也。惟实则信之坚,惟实则见之定,惟实则守之一。吾与西贤游处二十年,欲伺其一念、一言、一事之不实,而不可得。学道者,欲安顿自己性命,了当自己生死,不实地是蹈,而骛虚以惑世,欺人乎,自欺乎?祸世乎,自祸乎?画师画仙,画佛画鬼怪,易以见奇,然幻而不实。若夫画人物、狗、马、花、鸟、山、水,一笔稍差,有眼便识。彼外道者流,仙佛鬼怪之画也。西贤之书,人物、狗、马、花、鸟、山、水之画也,赏鉴家当自得之矣。
第十六节 别似
宇宙独有至真无假之理,常存不灭,而此外似是之非,每足乱之。三代以前,道统在上。帝似皇,王似帝,似之正也,至覇而假矣。三代以后,道统在下。衰周之世,有杨墨,似儒者也。秦汉以来有佛老,似杨墨者也。二氏之后有缁黄,则流为师巫,为符箓,为醮忏,为修炼,似佛老而更失矣。黎丘之丈人,抵掌之叔敖,世莫辩其真似。而惟我西方天学,乃始一切扫除,可与吾儒相辅而行。耳食之徒,不察其故,猥与左道,同类并讥,可不深为之辩也哉。西学以万物本乎天,天惟一主,主惟一尊。此理至正至明,与古经典,一一吻合。即言三位一体,理极难明,潜心听受,亦自确信。惟依傍其说者,老氏或谓三尊,释氏或谓三世,又谓有千百亿化身,何多岐也。西学引人认主,非人自为主。《华严》、《法华》赞佛力之广大,自为主矣。既欲等天主而上之,何其甚尊?又许诸人作佛,立地可成,抑何太易?则似之而非矣。国家有人主以治世,则天地必有天主以治宇宙。赏罚二柄,谁能违之。西书所载“因弗而诺”者,此言地狱。所载“罢辣依琐”者,此言天堂,盖天主赏善罚恶之所也。故“罢辣依琐”,乃天主所居。共此境界者,皆大能之天神,与从古之圣贤,所娱心满性,定善之吉所。人心最难满足,到此始得完满快足,无复他愿。若今释氏所言天堂,不出饮食男女、金玉花鸟等类,何关灵性?无怪其有福尽轮回之说也。比吾“罢辣依琐”,似而非矣。“因弗而诺”,魔鬼所居。共此境界者,皆从古恶族,教之不从,训之不改,嗔憎傲狠。如火加风,恶习薰蒸,怪幻叠出,种种剧苦,焦熬厥神,惨于形受,更无尽期。若只如释氏所言,刀山剑树,剉烧碓磨,此第有形之苦,其于神魂惨伤,殊未足拟。又云苦尽复出轮转,比吾“因弗而诺”,似而非矣。耶稣诞生救世,假使从天而降,岂不甚易?惟是不繇母胎,事或近怪,故择取上德室女,投胎而生。其预报有期,其诞生有地,其圣母玛利亚名号有称。在世涉历,各有年数,降诞之图,圣母之像,各有绘画。缁流以斗母白衣等方之,似而非矣。耶稣立教,弘开解罪一门。人能认主,欲领洗入教者,先务悔过,将从前逆理损人之事,默祷天主台下,决不再犯。教士审其立志坚决,乃始信受。若告解之时,为之诵经,代祈赦罪,尤必询其当修补者,一一补还於人。然后加以所苦,为之降伏其心,屈抑其体。或令稍分己财,济贫赎愆,各有差等,谓之“白泥登济亚”。自此之后,不许再犯,如或犯也者,仍当解补如前。既解,则从忒俱消;不解,则全美并失。是皆痛悔夙非,自沥寸心,匪繇人强,谓之“恭斐桑”。此二礼者,引人脱罪,无非实事。释氏以诵经拜忏虚文当之,似而非矣。天学虽以持斋礼诵为善,然以定心守诫为大本。大本诚立,斋诵自有权衡。故斋有大斋、小斋,而无长斋。即不能蔬食,水族亦可。又有必不能斋之人,老稚免、疾病免、乳妇免。不能赴瞻礼之人,老病免、远居免、身役于人免。免则在家增修,与斋礼不废者同功。若本无妨碍,斋礼废缺,则为善尚亏,安望大德?不惟自失其功,且添怠慢之罪。世以长斋念佛即为大善,无复实修,似而非矣。出家学道,必超然远俗,方可不愧名称。西贤离数万里家乡,远投绝域,此乃真出家也。今以本生为家,以寺观为出家,与此既别。即真学道之人,或不足于讲解,或阔略于操修。如诸西贤,行解双到,操守纯洁,邈然寡俦,各有等级,其尊者曰“畀斯玻”,次者曰“撒责而铎德”,咸可以代解人罪。二氏理既不明,徒诵纸上之言,欲多未断,侭羶世俗之利,窃恐不惟无益,主至灵,断不可欺,祗增罪耳。於天学教士,自淑淑人,似而非矣。人生世间,以有馀者,通不足者。故有德者教人,有财者济人,有力者卫人。以劝施可也,人施己不可也,施己则破人之悭,成己之贪。何其待人过厚,待己过薄?有道之士,不可衣食,虽处困乏犹尔。何况己实有余,受供养,宁非别立名色巧取人财乎?知妄思檀施,予受皆非。视西贤之一介不轻取,似而非矣。复有西来一道,自谓真教,亦以真教目之。然偏而未全,隘而不广,不可以入正道,纵稍知奉天,而其教祖“马哈谟得”,不认耶稣为天之主,自立门户,弗守公教大规。且於义理,绝不讲论,虽非水火相违,实犹薰莸迥判。若以方此天教,亦为似而非矣。教亦多术,户别门分,天地之大,何所不有。真似错出,正如果盘示儿,惟所择取。志学君子,自当大开眼孔,净洗心胸。入既乖,两存亦缪。夫惟确然归宿于一途,永留其是,远别其非;存其真,不迷其似;灵性享受真福,不至抱无穷之悔乎。
第十七节 寡俦
或曰:佛教自汉明时入中国,历代迄今,日盛一日。景教之来,亦自贞观九年,距今千年矣。当时御仗郊迎,秘殿演译,建大秦寺宇,殆徧天下,名臣硕辅,如房玄龄、郭子仪辈,咸企向焉。乃一挫于先天,再汰于会昌,遂不复振。利氏来宾,重宣教旨,象胥馆榖,贤喆倾心,著述渐多,玄风再畅。然而数十年来,朋从尚寡,真知笃信者,寥若晨星,何德邻之久孤,将绝学之难继欤?
曰:教事通塞,各有因缘;俗情避趋,或非衡准。且西士之不偶于时,非谓其有遗行,而卑不及人;正其操行太畸,而高过于人。疑末世无此品行,远方无此学术,疑则不信,不信则弗从。明者正宜于寡俦处,察斯所以然,更见诸贤之不可及耳。曰:认真之违俗也。夫敬天爱人,本吾圣贤大道,然今世溺于佛学,即高明缙绅,且以儒门淡薄,收拾不尽,和南膜拜,舍所学而从之。西贤议论,独与龃龉,致侫佛之人,疾视如仇。且佛学流传已久,久则易信;法门甚宽,宽则易容;顺情许可,迁就近人,近则易合也。西贤反是,其能与之角乎?曰:宗旨之特超也。儒学言天,第指理气,此言天必有主。夫言理气,乃是无知无觉之物。此言天主全能,生天、生地、生人、生万物而主宰、安养、赏罚之。且言天载无声无臭,此言耶稣降生。有恩教,则有行事;有言语,则有教规经籍。种种殊异,皆超性以上,非血肉含灵,可得而思议也。故古来以天道属圣人,自大贤以下,皆不得闻。西贤甚珍此学,虽斋心叩请,聚族频参,犹虑无能发覆。而学人主意先入,不一虚容,藐忽远人,特耻下问,渠安能衒玉而求售耶?
曰:设戒之过严也。十诫规条甚密,咫步无可自便。而其第六诫,尤不易于富贵之人。耶稣以童贞为倡,会士守童贞为效法,其教人各守一夫一妇之贞,无容二色,固与儒教重三纲,守一齐之义,并符不悖。独世风相沿,佥谓难行。惟彼齐民,无力他渔,不难守律奉教;若夫缙绅有力,宠胜偏多,葛藤难断。既情缘之牵制,苦方便之无门。惭阻趑趄,学者不来,教者亦不深强耳。
曰:謟祀之不狥也。人欲得福,不思修善;欲免祸,不思远恶。听信外道,淫祀祈求,术人以此惑世,世人以此自愚,蔽也久矣。岂知福善祸淫,虽有神鬼伺察,然皆听命上主,何可私干?孔子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故教人以悔罪修善,真福自来,不须务外妄营,为魔所诱。矫诬謟渎,概不徇俗。人谓佛菩萨等,俱可非理干求;僧尼道流,皆可关通冥漠。生者可以禳灾荐福,死者可以拔罪升天,何等直捷,安用西学之刻苦修持耶?
曰:文义之难通也。华言以字起义,西学以音起字,□然不伦,强欲参齐,何止九译之隔。往时天竺传译,何关彼籍,皆系中国文人,择取胜义,傅会新词,何患不成脍炙,然而去本来远矣。天学繇来,更越天竺之西,又五万里。欲通玄旨,戛戛其难。诸贤携彼经典,直译以传。一字未安,更端数易,必欲合其原文原义。不肯一语逢时,不顾言多忤俗。体裁既别,笔削谁参?诸贤自契于心,不能吐之于口,笔之于手。吾辈细心听受,入于耳者什得三四,会于心者什不一二,钩深既难,喻俗易浅,语出而或以为复,文成而诋以为庸,又何怪焉?
曰:机缘之未偶也。晋唐以来,国王好佛,公卿大臣和之。下之从上,捷于风雨。今机会未逢,尊崇亦非自上。有众咻之楚语,无阴和之鹤鸣。虽将来固不可知,而今兹且未见是矣。
曰:执德之过,坚也。夫乡愿尽可投时,狂狷必至戾俗。彼自信其学,一国非之不顾,天下非之不顾。世人皮相,谁能闯其藩篱,安望彻其底里,别其归宗,孑立无偶,亦无怪尔矣。以彼高标独行,壁立千仞之上,若肯稍逐时情,与人俯仰,则略见绪□,亦可朋来多助。而诸贤必不以此易彼者,本志素定,不可得而强也。诸贤孤高在是,其真笃亦在是。高固谐俗实难,真则信货终售。老子曰:知我者希,则我者贵,知希亦何病哉?操瑟齐王之门,王自好竽,难咎瑟之不工也;高歌郢都之市,人自寡和,难病歌之非白雪也。况夫同心之好,金兰之契,奉之如蓍蔡,敬之如师保,固自有人。吴楚秦晋之贤,睹其书,企慕其人,炙其仪型,久与之游,而深信不疑者,非止一、二。诸皆通儒奥学,当世视为仪表者,而能识超骊黄,结深契于千秋之绝学,通心理于天外之车书,正所谓千里而一士若比肩,百世而一人若接踵焉者,岂得云善侣之寡乎?且此等高品,得一人焉,可当庸众百千,又非可以人数多寡论也。嗟乎!此一西贤也,泛泛不知者,既以聚徒之众而诋之;稍稍有知者,又以徒侣之寡而悯之。谁非谁是?何去何从?庄子曰:周将处于材不材之间矣,是为善解嘲也乎!
第十八节 善因
天堂福善之所,人欲死后升天堂,舍在生积善,无可置力矣。然善有辨焉,凡利益涉自已形骸,未必为善;利益自己心性,乃为真善。辨而至是,善斯真矣。则又审其谁因焉?人之善心,未有无因而发者,最初一念,与末后终完是念。毕竟谓何?见赤子入井,匍匐往求,此善事也。为纳交要誉恶声乎?纳交要誉恶声,即因也。为祈求福泽乎?祈求福泽,即因也。别无他念,止为怵惕恻隐,本心自发,不容己乎?本心自发不容己,即因也,此良心也。因此为善,可称真善。虽然犹有进也,未识大主,所因及是,已足为善。既识有大主,则赋吾明悟,而知善之当为;赋我爱欲,而遂善之能为。谁则赐之?自非冥冥之中,真主默佑。盖有踬焉,而不能赴;赴焉,而不能至;至焉,而或夺之、或败之。不能接续有成,则善之终为我有者,皆帝力之左右乎我也。因一自心,虽无为而为,又而实因乎大主,尤有为而为,得所为之精者备者。其因也愈大,其等也愈高。如寻丈之木,竖之环堵,咫尺之人见之;竖之楼台,宫墙内外见之;竖之高山之上,四远之人无不见矣。青蝇终日营营,不越跬步,附骐骥之足,则瞬息而千里矣。斥飞不过榆枋,托鵾鹏之翼,则一举而九万程矣。人之自心,力量有限,因之亦如其量而止。天主者,全能至仁万善之泉府也。此之毫末,彼之寻丈;此之涓滴,彼之沧溟,乌可比伦哉?西士居恒,行住坐卧,惟以昭事上主,为其本业。当未起念,静对默朝,惟天主也。当既起念,祈求向往,惟天主也。事非善不为,而所为之善,献诸天主,已不尸功。人非善不与,而所与之善,归诸天主,己不任德。夫人臣有献于至尊,至尊必反酬之,加于所献数倍。世法犹然,况全能至善之大主。其所还赉,又可以算积数计乎哉?上主佑我,绵绵自天,盖有辞之不得,得之不脱者,此见均之为善也。失其所因,为伪善,品斯最下;得其所因,为真善,品已在中;因乎天主为大善,品始最上也。下善如铜钱,其值甚轻;中善如银钱,其值已贵;上善如黄金钱,其值倍徙什百矣。乃世皆外袭虚声,而自附做好人;多惑左道,而自信行好事,吾不识其所因者何在?以是而欲得天福,何异适粤而北其辕,却行而求及前人乎?世儒又言善贵无为而为,若有所为,虽善亦私,是大不然。凡言为者,如施而望报利而归己,此属私为,私为不可有。若属公为,发源正,植根深,惟恐其为之不至,不可得而无也。况天载何所不有,岂须人为?则有为同归无为。必欲并此念无之,反属浮誇。譬诸孝子事亲,曰吾非欲亲心之悦,仁人享帝,曰吾非欲上帝之歆;农夫春耕夏耘,曰吾非计秋成之获;一岁菑,三岁畬,曰:吾非图仓廪之积,岂情岂理也哉?吾最耻人躬蹈未至,持论则过高,剖理极细,临事则糊塗也者。
第十九节 知德
韩子以德为虚位,故恶与凶,亦皆归之德,是德之反也,尚不难辨。而且有阳善阴恶之伪德,足以惑常人。有举一废百之似德,又足以惑君子,修德者不可不知也。即德真矣,而真之中,又有小德,有大德,有暗然不露之至德。真修者,必以至德为极诣焉。今人所谓有德,吾知之矣。谦恭慈爱,博长者之名;轻财喜施,收好义之誉;借交急困,成任侠之品;忍辱含诟,扩容人之度;清亷寡欲,振绝俗之标;多闻善辨,识古通今,择言而发,中伦中序,自拟圣贤之伦。如是者,彼固谓其有德,人亦以德目之。乃察其隐衷,实欲藉此以立名,或复兼之以媒利,虽与凶德、恶德似德,较然有分,然而智术偏胜,着着要讨便宜,直是巧夺天工,无复含韫。所谓人之君子,而天之小人。未闻若人,可言有德,若人之德,可了生死、升天堂、免地狱者也。盖身死之后,肉身抛却,止一灵向往,旧日习心习见,都带不去,亦用不着。如各方乡谈,出境无用,抵异域全别,况世间尔我相隔,形骸外障?其隐衷难测,死后肉躯拼而真灵显,如玻璃瓶,表里莹彻,纤微毕见。造物主灵明神圣,至大至公,何一之能掩,何一之可伪售乎?夫德事无穷,人力有限,或无财,愿不能酬;或无位,力不能任;或无年日不暇给,此安能过分强为?惟是上主佑人,只取此心,此心坚定,便是德种。故虽贫贱终身,不能施济者,其心如火斯热,造物主且鉴其诚恳,与施济同功也。盖贫人之一缕一粟,比富人广布金钱,其施正等。况贫贱之人,世福已啬。造物主原不以济人望之,倘安分习劳、忍辱耐侮、忮求不生怨尤泯绝,是即其为善之本等也。必若不安本分,妄取务施,则已取不义,先犯贪戒。人受不义,又伤亷德,反不若不行之为愈矣。惟力量可为,则须随事随人,竭尽心力乃休。且真善财不必自己分,即出言开亦善也。真功不必自己出,即与人赞成亦功也。盖德之真,德之大,在人为之而已。乃若至德,则又有进焉者。西儒之学,以敬天地之主为宗,以爱己爱人为实。其践修,则有向主之三德,颂祝之七求,《性薄录》之十二信,乃敬主之大端也。有“撒格辣孟多”之七功,有形神衰矜之十四端,乃爱己爱人之大条件也。而其要指,则总括之十诫,人或知而不能守,守而未能始终,表里之如一,西儒则全体悉备,且不欲人知,不望世福,知之者其惟天主。至矣!尽矣!蔑以加矣!夫子曰:由知德者鲜。以此为知,恐鲜德不独一由也。
第二十节 区爱
天主耶稣之教,爱人如己,故“爱德”要矣。但既曰“如己”,则当爱己为先。吾观世人,岂有不爱己者哉?细观世人,又谁能真爱己者哉?大都爱己者,爱己之形躯而已。如目欲极色,耳欲极声,口欲极味,鼻欲极臭,四肢欲极安。不惟福力有限,即诸欲咸备,往往反为诸体之贼也。而世人率认贼为子,求之惟恐不得,得之惟恐不继,尽是害己,何曾爱己?故曰:爱己者谁也?要知夫养形之具,虽难尽却,然不过借资焉。使其体之不惫,疾之不侵,如是焉止矣。安得役吾神以从之也!人所重者,当在大体,如何持十诫?如何守灵性之三司?如何完向主之三德?旧愆未除,如疮疡在身,必欲尽去而後快也。新善未积,如饔飧难缺,必欲饱而后足也。不求世福,而务得真福;不避世祸,而惟避真祸;不思为世间之人;只思为天国之人,如是乃可言爱己矣。能爱己,方能爱人。爱人又自不同,有伦常之爱,有交情之爱,有泛泛胞与之爱。其中次第差等,儒者之论极详。然在西学,则又谓私情之爱,不若德义之爱,为真肉躯之爱,不如灵性之爱为大也。如形衰矜之七端,救人肉躯,亦可云爱,但未若兼神衰矜之七端,救人灵性,其为德尤大,功尤全也。曰以善劝人,曰启诲愚蒙,曰慰忧者,曰责有过失者,曰赦侮我者,曰恕人之弱行,曰为生死者祈天主。循此为爱,无人不有用爱之能,无日不有可爱之事,无地不有当爱之人。必云如己者,己之爱,必十分周匝,爱人之心,亦必如是周匝。设施为稍懈,或分量未满,即不可以言如己。世人只为人己太分,畛畦太别。所以一膜既隔,痛痒不关。不知爱人如己者,其利益固在于人,其功德实在于我。如树松柏者,得其材;植桃李者,其实。西方君子,拯人之急,如救自己头目;发人之覆,如开自己瞽聋。非其性情独殊也,盖爱己之功必兼爱人,而后其爱始全。爱人之事,虽似损己,而己之受益则更大耳。虽然,犹二爱也,惟爱敬一天主万物之上,更无二矣。然而为爱亦分二端:有形爱,有神爱。但依彼哀矜之功而行,皆形爱也。其爱有疏有密,吾当戒疏以归于密。有信望爱以定其归,有明悟爱欲以满其分,皆神爱也。其爱有浅有深,吾当去浅以求其深。西书万卷,悉本于天主,以天主万善之原,万爱之生根也。吾最爱者此身,天主实付我官骸具善,又生万物,惟吾所用,又保任世界,使我身身相继。其当爱宜何如乎?吾甚爱者此心,天主实付我灵性,备有记含、明悟、爱欲之三能。又令神守护持,不令魔仇诱夺,其当爱宜何如乎?人生作不善者,死必入地狱,此苦谁能超之?天主降生,救赎人罪,开悔过之门,启天堂之路,其当爱又宜何如乎?世间美好,无一不分自天主,则人情用爱,无一可与并天主,故必爱出万物之上,方为爱天主者。试作是观,则所云爱人以爱天主,亦可了然矣。
夫天主造成世界,常欲彼此交爱,以畅满其生生之仁。故畀人五常,而“仁”为之首。仁者爱人,自其初赋则已然也。惟有力者能庇人,诸形用之物需焉;惟有德者能淑人,诸神用之物需焉,故责备尤为独重。设吾之养生送死,无不如意,而遇形可哀矜者,曾不动情,可谓爱人身如己乎?可谓能爱天主乎?吾之自性自命,知用功夫,而遇神可哀矜者,略不介意,可谓爱人心如己乎?可谓能爱天主乎?真心爱天主者,于此必无两视,以此爱己,即以此爱人,以此爱人,即以此爱天主,既能区分爱情,不至淆用。又令此爱,展转流通,人与人互相亲,爱与爱交相浃。人心安有不和厚?世界安有不羲皇?即大学之明德、新民、止至善,孝弟慈以教家国,亲亲长长以平天下,实不出此。断非墨子兼爱之说,可得而仿佛也!
第二十一节 德仇
问:西学德仇。有之乎?
曰:有,非谓仇于我者,必须一一以德报之也。圣教主于爱人,仇亦人也。本乎敬天主,仇亦天主之所生也。遇仇可爱,或当救济,必顺主命,以爱而救济之。不因其虐我,而独遗於所爱之外也。爱无可缺,遇仇且然,况于我无仇?复于我有德者乎?以此存养其心,爱根深,爱德广,爱之用始大矣。但细推论之,仇亦何害?彼能犯我肉身,不能侵我灵性,设彼加阨,而我不怨嗔,是我之容德,因彼而有也。再进之而动其心,忍其性,增益其能,是我之成就,因彼而大也。金无爱于火,而熔之锻之,钳之锤之,卒成精金,则熔、锻、钳、锤之功也。玉无爱于砺,而磨之砻之,之荡之,卒成美玉。则磨、砻、?、荡之功也。为金玉者,当感其成我之恩,不计其伤我之怨矣。君子不喜仇,亦不疾仇,吾无德于仇,适得吾常,惟更有恩以加之,转成吾盛德也。且彼有人心,亦必自愧,愧生悔,悔生改,我与此人两受其益。即不然,而彼笑我懦,目我嗤。我甘受之,乃为含忍之强,果懦乎?果嗤乎?阴隙下民者,又默默嘉与矣。况人生顺逆得丧,繇造物主。彼仇之得以加我,必从上主命之,上主容之,其为罚我宿愆耶,励我苦行耶,试我容德耶,警我懈怠耶。所不可知,诸皆利益于我,安见其仇?诸皆上主所赐,安得认以为仇?故知德仇一种学问,乃玄畅之遐瞩,探本之渊思,苦修之超行,非如释氏恩仇平等之说也。
或曰:若然,恶人不太得志乎?
曰:有何便宜?此人为我所容,不能容我,我大彼小,安见得志?况旁观者不平,是明有人非也。死去更当审判,是幽又有主谴也。彼仇而知,有不恨己失着,而羡我得计也乎?要以君子处世,其遇事必思患而预防;其取友必论定而结交,原无致仇之因也。故有终其身,不曾遇一仇者。设或小有非意之干,大遭横逆之至,则必反而思曰:此造物主所赐,试我之忍德乎切须处之尽道矣。
经载耶稣被钉于十字架时,恳求罢德肋,愿赦某某杀我者之罪。夫仇至杀我极矣,而耶稣尚祈赦之。以此为教,学人安可不思仿效万一哉?西国有一寡妇,其子被杀,更将廐中骏马,畀仇使逃,得免诘捕。天主嘉此妇至德,母子俱赐生天。然则人之爱子,孰如此妇,满称大愿者哉。万历戊午,西贤遭南少宗伯之惨,教士戕躯,徒侣缧绁,荡拆编管,与死为邻,然而口无怨言。闻其无子,私为祈嗣,闻其物故,潸然而泣,岂爱仇哉?君子不幸而遇仇,无可自脱,惟此一转,可以感动帝心。眼前茹苦为甘,久且移祸为福矣。世人嗔恚心太重,较量心太明,用此矫枉,尚恐不得其平。乃云吾欲报施平等。夫平岂易言哉,是必将有宁我负人,无人负我之处,而自谓其以直报也。然而不得其直者,固已多矣。
第二十二节 味罕
天之生物,贵者必罕,罕者必贵。金玉罕于土石,则金玉贵;旃檀罕于樗栎,则旃檀贵,凤麟罕于鸡鹜,则凤麟贵;圣贤罕于庸众,则圣贤贵;所以者何?造物主全能,变化无穷,故广生众物,以周人类之用。尤笃生异物,以标众类之奇。然则品物之罕,精鉴赏者,宜亟收义理之;罕具超识者,宜深味矣。中国自有二氏,几与吾儒并立为三。人生耳濡目染,童习白纷,自谓名理已尽于此,此外可无置喙矣。
乃有西学,言天而确言主,实补吾儒之传;非仙非佛,超出三教之表。耳食者,不察繇来,目为怪异;皮相者,未尝肯綮,诋为庸常。夫惟朝夕与之参对,岁月与之游处,乃始知其精迥而无极。醉心服膺,笃信而不疑也。然而知之者,亦罕矣。罕则独知之契,不为世重。不重则执之无名,守之无故,稍稍不自信,鲜不回思徙业,以投世好。彼远獥旅人,何所凭藉,而确守不移?若是,则其中之独诣,不更可深长思乎?本欲逢时,不必于逢时。有听顺主宰,用舍无与于己之意焉。同乎圣教,不同乎俗教,有古人,不可一世之志焉。世之所嗜,彼悉去之;世之所鄙,彼独甘之。有独往独来,不徇世态物情之致焉,以故于人多不合也。不合之故,正如喜瓦缶者,不乐宫商;忻郑卫者,不悦韶,夫岂宫商韶之过哉?若有怀玄览之思,而高世俗之见,正当招徠其俦侣,罄叩其底蕴,交参互质,直到山水穷尽,真者自现,伪态亦呈。吾有要眇师傅,何难出与印证。细尝淄渑,彼有新奇撰著,何难纠彼瑕衅,大剖薰莸?我能折彼,彼将舍学从我,愈以广我之门墙,彼能折我,我知今是昨非,何惜就彼之陶铸。盖东海西海、南海北海,心同理同,原自八荒我闼,而无意、无必、无固、无我、不矜、不伐,更见大道为公。何必彼一是非,此一是非,将世间公共学问,认为一己私物,龊龊焉其不广也。闻海岛之国,有不产铁,而铁价特贵者,黄金数斤,不能易铁一斤。此非贵贱,有时而变也。所急在少,即所珍在少也。
今中国言人伦,言心性,言生前之事,铅椠不胜采,充栋不胜读矣。独死后
之说,二氏言而未真。天载之微,先儒引而未发。即有聪明才辨,安能无据而创为之言?西学独能言之,详确而且尽也。罕言之言,是为至言。有时乎,必不可废矣。夫令人生而得免于死也,死而与草木鸟兽同朽,无不灭之灵性,则亦已矣。既不免死,死又灵性独存,必不能灭,则此灵性作何安顿,尚当就西贤而问焉。西贤即不炫价。然在今日,抑亦海国之铁也。黄金高价,不靳以相贸可矣。
第二十三节 祛盈
学然後知不足,知不足然后能进。道未闻盈而可有进者。《易》曰:“盈不可久也。”又曰:“天道亏盈,地道变盈,人道恶盈,鬼神害盈。”其戒盈也,不一而足。夫盈不但损德,人之性量原自不容盈也。试观造物主其所生寰宇之大,罗为万象,布为万事,各含妙理。人于其间,不当马体之一毛。即有所得,岂如其所未得?吾方惭且歉之不暇何容自满乎?惟世有浅狭小夫,一得一察,不胜自多。若夫大圣大贤,翕受弥多,谦光弥亮。舜好问好察,禹无伐无矜,周公不骄不吝,孔子无知无能,颜子若无若虚,皆是物也。几见圣贤遇异人,睹异书,得未曾有,有不倾身接引。令毕其辞,伸其蕴,而并漫然麾弃不顾也哉。夫圣贤者,亦有时好辨,以辟邪崇正为事矣。然必真知其邪说诬民,生心害事。然后显摭其罪,明与天下共弃之。未有不询来历,不穷根底,如近日正大无疵之天学,而概以异教鄙弃之者。若谓异域之教,不足以通上国。则葱岭竺乾之书,既已家传户习,笃信无疑,何独於事造物主之正道,漫分畛域?抑云大道贵一,三教已多,不容益之为四乎?夫既嫌三为多,则必觅一真为是,一真独是,余二皆非。吾儒六经所载,道统尊天,何知仙佛?奈何崇二氏之偏说,忘大主之正训,党同以伐异,溺旧而吠新耶。此不过自附于玄门龙虎,迷心于佛法色空,朴遫诚何足数?况所云大道贵一,指归固然,究其从入之途,则幽微曲折,何可以一端尽?诚与天理人心有合,即千亿其端亦一也。与天理人心不合,即毫厘有差缪。且千里矣。道术贵一,不贵分。此正卫道君子所欲亟闻,而岂身堕岐途之人,可借为口给之衘者哉若然者,非有妒心,即是盈心。彼固自谓生平有得,或曾博涉经典,或曾参订名僧,或多听记因果,尘尾足供应酬,鸡肋觉难吐弃,有明知其缪,而不免于护短饰非者。此系恋之私胜,而满盈之,为害不浅也。盈则生傲,傲则生忌,忌则此是彼非,分长竟短,掊击所自来矣。盖尝譬之,服药者,病根涤去精神充溢,乃为用药之效。若久服之后,尪嬴如故,疾惫转增,即当幡然别议方剂。可云久服之方,不能遽舍,仍留为续命丹耶?《鼎》之初爻辞曰:“鼎颠趾,利出否。“夫鼎而颠趾,亦有何利?而出否乃为利者,因败可为功,因贱可致贵也。故曰:取新也。今人学道,吾未知其为名利、为身心。若果为身心,即当自念。入教以来,变化气质,几许脱离习俗,几件过能改,善能迁,不为人知,惟惬自心者几事?乃为学问得力处。若人犹是人,心犹是心,声音笑貌,侭自矜饰,而锢胸谜目,全与庸众不异。此等学问,于身心得有济否?夫傲与忌,皆七克中所戒之凶德。而傲罪为尤甚,故特列于七克之首。盖各罪止有一慝,傲罪则兼德慝两种。傲生于自恃,自恃己善,即丧厥善,并昔日已成之德而弃之矣。况夫傲也者!其强阳自遂似刚,执拗不悛似定,是己戾人似断决,不惟亏德,又且乱德矣。西学最恶傲,而俗学不耻盈,迤迤自足,滔滔皆是。不必视其究竟何如,而已知其学之日损矣。狮之威,百兽震恐。然毛虫之长,不属狮而属麟者,德与傲之分也。学者其辩之。
代疑续篇终
崇祯乙亥
晋江景教堂梓
答客问
古越朱宗元维城父条答
同学张能信成义父订正
答客问题解
《答客问》是朱宗元在年为明确“当专一事奉天主”的信仰理念而写成的辟佛、斥道、破迷、补儒的天主教辩答著作。今底本,共面,有福建人林文英在年抄的序言,藏在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同图书馆亦有版本,其编目为, , , 号; 也藏在梵谛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 Rac.Gen.Or.III., 号。
作者字维城,号古越,浙江鄞县(宁波)人。年生,年中举人,其卒年不详。据林文英在前书序介绍,朱氏少年信教,见道超拔,精通天文,“务在修德”,“欲正人心”。他就完成了本书《答客问》时,年仅岁 ,可谓天纵其才,其后又著有《拯世略说》。
本书通篇采用“客问于宗元曰”的一问一答式,而且从“客”提问的方式及其全书结构可知,“客”并非实有其人,而是作者为了论述的需要而假设的。思路条理十分清楚。全书大约可以分成十个部分:
第一部分针对中国传统中已有儒释道三教,是否还需要外来宗教的问题,提出了宗教的本质在于事天(一),以及在这一根本问题上儒释道三教的分歧(二),暗示了应当从宗教本质的角度来取舍天主教这一外来宗教。
第二部阐明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天”就是天主教的“天主”。“天”不是自然之天,不是万物之理(四),也不是人的心性(五);不是万物(六),也不是太极(七);不是玉皇大帝(九),也不是佛祖、天尊(十);而是天主教所说的天主,是上述事物的根源,是世人当事奉的大父母(十一)。因此,天主教不仅不应当作外来宗教而排斥,相反,应该成为人人信奉的宗教。
第三部分是天主教与儒教的交涉。针对天主教与儒教根本上一致又何必引入天主教的问题(十二)指出了儒教与天主教尽管在根本上一致,但天主教在生死,修养,学问(十三)等方面的高超之处,说明天主教的教导更有利于清晰地把握儒教的精神(十七),可以帮助人更好地修齐治平,面对生死(十九)面对死后审判(十八),说明天主教比儒教更加超越,更加精微,更加完美。
第四部分是天主教与佛教有关思想的论辩。指出了佛教窃取了天主教天堂地狱观(二十),论证了天主教的“天主审判”比佛教的“六道轮回”更加合理、可信(二十一),在有关人死之后,灵魂归宿的问题上,比较了天主教思想与佛教轮回观念及其世俗影响的优劣,说明了祭祖的实质以及应当采取的态度方式(二十二、二十三),并论述了灵魂不灭的道理(二十四),作者在二十六、二十七节中分析了佛教在根本上的错误,以及教义上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其后作者又分析批判了佛教有关人性的学说(二十九)和有关戒杀、斋戒的理论(三十一、三十二)。通过对话,作者意在纠正人们日常生活中以及在观念中受佛教影响而产生的错误,在分辨是非,辨别真伪中,显出了天主教在有关问题上的高明之处(二十九、三十)。
第五部分是天主教对道教的批判,作者揭示了道家法术如肉身不死(三十四),白日飞升(三十五),符咒驱魔(三十六)的荒谬,阐述了天主教有关永生(三十四)、魔鬼(三十七)的教义,证明了天主教比道教更加真实。
第六部分是天主教与中国民间宗教风俗习惯的对话。指出了祭祀城社山川(三十八)、祭祀关羽(三十九)、祭祀文昌魁斗(四十一)、祭祀星辰(四十二)、祭祀天地(四十三)、祭拜亡友(四十六)既不合人情事理,又有违天主教教训,应当废除旧礼(四十五)、革新礼制(四十四)、敬拜天主(四十三)。从四十九节到五十六节,作者论述了风水(四十九)、占卜(五十)、择日(五十一)、推命(五十二)、相面(五十三)、观象(五十四)、术数(五十六)的荒谬之处,说明天主教禁止占视卜择的原因(五十五)。从五十七节到五十九节,讨论的是有关娶妾的问题,以及由娶妾延后引申出的后嗣繁衍与祖先祭礼和独身的问题,通过与中国民间宗教风俗习惯的对话,指出这些宗教风俗的不合理之处,阐明天主教禁止这些宗教风俗习惯的缘由,起到变化风气,传教、护教的目的。通过天主教与中国传统宗教的对话,作者试图把中国人敬拜的对象从模糊的天,错误的佛祖世尊,各路的祖先、神灵、星辰、城社、天地、山川中转移到万物之源。万物之本的天主上来。
第七部分介绍了有关天主教的基本教义,介绍了人的起源(六十三),人的堕落(六十四)、原罪的后果(六十五)、天主救赎(六十六)之论,论证了耶稣是天主(六十七、六十八)、耶稣的神人二性(六十九)、复活和审判(七十、七十二)、以及人类的结局(七十三、七十五、七十六)等。
第八部分是对中国人特别关注的华夷之辨的问题进了回答,说明了华夷之辨不在乎地域远近(七十七),也不是因为语言不同(七十八),应当视其真伪而取长补短。在这一点上,传教士卓绝的品格可以证明其所传的天主教真实可信(七十九)。
第九部分介绍的是天主教的一些基本礼仪,如信奉(八十)、洗礼(八十一)、告解(八十二)为人们皈依并过宗教生活铺平了道路。
第十部分是些劝勉的话,劝人努力行善(八十四)赶快信主(八十五)等。
答客问目录
答客问题解
答客问目录
答客问序
一、《答客问》的缘由
二、《答客问》的宗旨
三、《答客问》的作者
四、《答客问》的意义
第一节 原教
一、正教唯一
二、教之名实
第二节 三教之别
一、三教各有其本
二、三教互不相融
三、三教不可相袭
第三节 天与天主
一、天主即所以为天者
二、天主即事畏之本
三、天命、配天亦指天主
四、言天即言天主
第四节 天与理
一、物在理先
二、天赋心性
三、天即理的矛盾
第五节 天与心性
一、天非心性
二、天非心
三、天非性
四、心性即天的流弊
第六节 天主与万物
一、天主与国王不同
二、天主创造万有
第七节 天主与太极
一、太极是理气
二、天主非太极
第八节 太极本义
一、太极即气
二、太极亦称元质
第九节 天主与玉皇
一、玉皇名张仪
二、玉皇非天主
第十节 天主与儒释道
一、佛道的上帝观自相矛盾
二、儒家的上帝观庶得其真
第十一节 事奉上帝与祭天之礼
一、天主乃世人当事之父母
二、事天不同于祭天
三、事天畏天是世人本分
第十二节 孔子与天学
一、尊奉天主即践孔子之言
二、拒斥天学即孔子罪人
第十三节 儒学与天教
一、天教有儒学有未明之言
二、天教比儒学益备精详
三、天教有助于理解儒学
第十四节 儒学与天学的生死观
一、人注重生死
二、两种生死观
三、两种生死观的影响
第十五节 生死与赏罚
一、人与万物的生死不同
二、人死魂亡不合理
三、人与万物的死后赏罚
第十六节 赏罚与为善
一、赏罚的原则
二、赏罚的功用
第十七节 永祸永福
一、君子与祸福
二、不言永远祸福的流弊
三、正视永远祸福的益处
四、儒门之真谛
第十八节 世间赏罚与上主审判
一、善恶兼乎身心
二、世间赏罚的局限
三、上主审判的完全
四、世上善恶有赖上主审判
第十九节 向死而生
一、考虑生死,并不迂远
二、考虑生死,有备无患
第二十节 佛教与天教的天堂地狱观
一、佛教借鉴天教的天堂地狱说
二、佛教借鉴天教天堂地狱说证明
三、佛教与天教的天堂地狱说名同实异
第二十一节 天主审判与六道轮回
一、天主审判与六道轮回比较
二、六道轮回荒诞不真
第二十二节 祭祖
一、祭祖的实质
二、错误的祭祖观念
三、祭祖的正确方式
第二十三节 楮钱与祭祖
一、楮钱的由来
二、楮钱虚妄不经
三、祭祖仪式的本义
第二十四节 灵魂不散
一、天命所赐相同
二、天命本体不灭
第二十五节 善恶赏罚
一、人非善即恶
二、赏罚判定功罪
三、赏罚判然有别
四、人当取赏避罚
第二十六节 佛教根本
一、评价学术当视其根本
二、佛氏的根本错谬
第二十七节 佛教教义
一、佛教天主观的错误
二、佛教心性观的错误
三、佛教天堂地狱观的错误
第二十八节 西方圣人与大千之论
一、西方圣人
二、大千之论
第二十九节 天主与人性
一、上主作为奇妙
二、人的作为有限
三、人当让善于天
第三十节 人性善恶因果
一、人性本善
二、人为不善
三、为善之功
四、人性善恶之喻
第三十一节 戒杀
一、因轮回而戒杀归谬
二、人难免杀生
第三十二节 斋戒
一、斋戒的分类
二、天教的斋戒
三、斋戒的例证
第三十三节 道家法术
一、采药炼丹之术无效
二、飞符呼召之法虚妄
第三十四节 道教与天教的永生
一、人不免一死
二、人俱得永生
三、复活出于神能
四、成仙之说证伪
第三十五节 白日飞升
一、飞升之说自相矛盾
二、人物不能穿越宇宙天体
三、道家传说大抵虚妄
第三十六节 符咒
一、符咒是魔发奇显异
二、符咒未必应验
三、符咒是奸人通魔
四、符咒是大魔驱小魔
五、天教驱魔之法
第三十七节 天神与魔鬼
一、天神魔鬼始本一类
二、魔鬼
三、天神
四、天主圣母神魔之像
第三十八节 城社山川与蜡烛祈赛
一、祭城隍之谬
二、蜡烛祈赛之罪
第三十九节 祭祀关羽
一、帝王本旨是祭祀忠义
二、世人之心是祈佑避害
三、祭祀关羽是举世伪崇
第四十节 关羽驱魔
一、关羽驱魔是以魔驱魔
二、魔鬼的本性
三、唯有天主能伏魔
四、称关羽为伏魔大帝之罪
第四十一节 文昌魁斗之祀
一、文昌不主功名
二、文昌传说诞怪不经
三、文昌魁斗星无神可祀
四、不可敬拜魁像
第四十二节 星辰之祀
一、星宿祭祀之谬
二、人当专一事主
第四十三节 天地之祀
一、祀天地之本义
二、后人的误解
三、人人当以礼事天主
四、今人的曲解
第四十四节 革新礼制
一、遵新命革新礼制
二、革新礼制以明其意
三、革新礼制之例
四、革新礼制之理
第四十五节 废除祭祀旧礼
一、祭礼旧礼之旨
二、祭祀旧礼之喻
三、天主降生当革故鼎新
第四十六节 祠庙敬拜
一、祠庙敬拜之喻
二、祠庙敬拜之实
三、礼敬遗像与祠庙敬拜之别
第四十七节 神明显灵
一、人心向邪
二、魔鬼作伪
三、人受迷惑
四、人能辨识真伪
第四十八节 魔鬼诱人
一、人有自主之权
二、天主宠绥世人
三、魔鬼自绝于天
四、天主有制魔之权
五、天主许魔在世
第四十九节 择地葬亲
一、择地葬亲之正旨
二、择地葬亲不能福佑子孙
三、择地葬亲不合古礼
四、择地葬亲不合经典
五、上主不必择地赏罚
六、择地葬亲非属孝行
七、择地葬亲证伪
八、以疑信是有无之谬
九、世人贪图名利之害
第五十节 卜筮
一、卜筮之理渺无凭据
二、应当禁绝卜筮之法
三、卜筮与人事
第五十一节 择日
一、时日无所谓旺衰
二、择日是人夺天机
第五十二节 推命
一、时与命不同
二、推命亵上主
第五十三节 相面
一、相面依据人体
二、人体会有变化
三、相面并不可靠
第五十四节 占天
一、天象与治乱无关
二、天象与天气相关
三、占天不能推测天意
第五十五节 占视卜择
一、天主非恶人泄其秘
二、占视卜择之谬
三、占视卜择之罪
第五十六节 术数
一、术数之中出于偶然
二、术数之巧多属妄传
第五十七节 圣贤与娶妾
一、娶妾非圣贤之德
二、娶妾非效圣贤之法
第五十八节 娶妾之是非得失
一、圣贤娶妾无碍其家
二、今人娶妾家变纷滋
三、一夫一妇之道
四、古今娶妾比较
五、娶妾是不正之罪
第五十九节 娶妾延后
一、孟子的本意
二、无后为不孝之大证伪
三、娶妾延后大乱伦理
四、《孝经》论孝
五、娶妾非圣贤之旨
六、当安命以求福
第六十节 祭祖与独身
一、先祖不须后人祭祀
二、独身非绝先祖三祀
三、天教与佛教独身不同
第六十一节 天教中的独身
一、婚配是天教正道
二、天教独身之用
三、天教独身之喻
四、不应诟病天教独身
第六十二节 独身与人类灭绝
一、教导与实际不符
二、守贞者只占少数
第六十三节 人类起源
一、天主造天地
二、天主造元祖
三、元祖的堕落
四、罪恶的兴起
第六十四节 原罪性质
一、原罪违命背主
二、原罪如叛逆篡弑
第六十五节 原罪后果
一、 原罪之喻
二、原罪不禁人为善
三、藉原罪显明天主爱人
第六十六节 耶稣降世救赎罪人
一、人不能自赎其罪
二、天主降生代赎
第六十七节 耶稣是天主
一、耶稣不是自封为天主
二、耶稣是天主的徵兆
三、耶稣困穷的玄秘
三、耶稣受难的玄秘
四、耶稣是天主的证明
五、耶稣受难是天主受难
第六十八节 唯有耶稣是天主
一、耶稣降生独一无二
二、灵异奇事独一无二
三、耶稣之死独一无二
四、耶稣之死开启天门
五、耶稣是天主证据
六、耶稣非自立为主
第六十九节 耶稣的神人二性
一、天主无所不在
二、天主与人的关系
三、耶稣兼天主与人二性
第七十节 末日审判
一、耶稣复来
二、天降大火
三、人皆复活
四、善恶分判
五、永赏永罚
第七十一节 复活与永生
一、永生
二、复活
第七十二节 审判
一、人死不宜立时受报
二、审判以显明天主公义
三、诚信天主功莫尚
第七十三节 先祖结局
一、天教有三
二、未闻身教亦可升天
三、幸聆身教则尽性更易
第七十四节 天主与中国
一、天主定天教东传时日
二、上主引而不强
三、人当及时信奉
四、天主不负善人
第七十五节 程朱的结局
一、上主拯救程朱
二、天主不救傲主之徒
第七十六节 历代名儒的结局
一、天主提升德性全粹者
二、表里不一者未必被提
三、闻而不从者不得被提
第七十七节 华夷方域之辩
一、华夷之辩
二、中土与大西比较
三、大西非夷狄
第七十八节 华夷文字之辩
一、语言各有差别
二、圣贤华夷相同
三、当法夷狄之长
四、华夷之同
五、正确对待天教
第七十九节 传教士的品格
一、以无求证
二、以节操证
三、以人品证
四、以冐苦证
五、以谦忍证
六、以资粮证
七、以学术证
八、以先后同符证
九、结论
第八十节 决志信奉
一、当熟四种经言
二、固守十诫
三、遵行礼仪
四、受洗
第八十一节 洗礼
一、不悔虽洗无益
二、不洗向善心怠
三、洗礼有助于自新为善
四、告解
第八十二节 告解
第八十三节 悔改与告解
一、不痛悔虽解无益
二、不告解向善心怠
三、告解之法
四、告解之法
第八十四节 劝人力行奋勉
一、为先辈遗憾
二、吾辈当力行奋勉
第八十五节 劝人赶快信主
一、当把握现在
二、当预备见主
三、当及时信主
四、不可浪费时间
答客问序
一、《答客问》的缘由
正经
吾儒持世莫先于正经,经正而后教可行、道可一、风可同也。
正教
⑴孔教
孔氏之教千言万语,其本领在修身事天。
⑵佛老二教
佛老窃吾儒之支派,创为释迦、玉皇、名色,以愚世人。
而魔愈多,而人愈玩。几谓人受命于魔,而非受命于天。终日逐逐,昧厥本原。经之不正,孰大于是?
⑶天主教
此有心世道者,欲辟其说,特奉天主之教以正之也。
3、著书
古越朱子维城精其学,著《答客问》。
二、《答客问》的宗旨
1、敬诚事天
今苏先生为之重梓,问序于余。余不敏,何敢轻为赘笔,取而阅之,知其指在尊天。实见夫天有主宰,敬而事之,务在尽诚。
含乎孔教
其所云修道、存心、养性,皆合吾孔氏之教,
引经据典
而据典、引经复饶有实际。
崇正黜邪
详矣哉!其为崇正黜邪而足振斯世之迷惑者乎?
三、《答客问》的作者
年少明道
余又于朱子有异焉。考朱子之著是编也,年才二十三耳。超超见道,岁何其早,而力何其坚。殆斯教当兴,而天早授夫明道之人耶?
精诚天象
不仅此也,余闻西学最精天象,今颁行宪历皆其所推定,较诸前古为特善。
朱子学既精诚,举其经纬之理,一一而指陈之,亦足见其敬天之心。著为体天之象,以上资夫燮理。
务在修德
顾乃鄙言术数,而并斥言占天,岂非务在修德,并不欲以占象之见,纷人昭事之诚也哉?
欲正人心
噫!朱子之事天也至矣,其欲正人心也切矣。
四、《答客问》的意义
读是编者,不必岐之为西学,取其大径而合之为吾儒之教,教固可行,道可一,而风亦可同也。
时康熙岁次丁丑嘉平谷旦
闽中林文英抄撰
第一节 原教
客问于宗元曰:三教鼎峙寰区,如日月星之在天而不可易也,今又益之以天主教,不饰说欤?
一、正教唯一
答曰:教一而已,三之尚足成教乎?
二、教之名实
修道
子欲知教之实,必先思乎教之名。夫教乃修道之谓。
率性
道者,率乎性而原乎天。
复命
则圣人立教,正使人修其攸率之性,以复乎天命之本然者也。故未有不本天而可谓教者也。
4、畏天
君子知其然,不欲以一念之尤言疵行,稍负其彝降之初体,故须臾不敢离道。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则独知即天知,畏天即慎独也。
第二节 三教之别
问:三教同归一原,虽不专以事天为学,未有敢弃天而不事者。释道二说历代胥承,意亦真足与我儒互发乎?
一、三教各有其本
曰:道以虚为本,佛以无为本,儒以诚为本。
二、三教互不相融
虚无与诚,犹水火、东西之不相一也。
三、三教不可相袭
今必欲举而仝之,是荀卿之所谓齐秦袭也。
第三节 天与天主
问:六经之言天者多矣,未有天主之名,意亦止据苍苍者示之乎?
一、天主即所以为天者
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苍天则形像灿然矣,于穆不已乃天之所以为天。所以为天者,非天也,天之主也。
二、天主即事畏之本
且夫事天者,谓其生我养我之大本大原也;畏天者,谓其威灵洞瞩,而临下有赫也。在上为日、月、星、辰,在地为水、土、金、石。苍苍之天,与地正等;块然冥然,而绝无灵觉,畏事安施?
三、天命、配天亦指天主
《书》曰:“维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即天命谓性之说。《孝经》亦以配天配上帝并举。夫以上帝当天,则天非苍苍之有形,而特为无形之主宰也明矣。
四、言天即言天主
所以但言“天”不言“天主”者,正如世俗指主上曰朝廷。夫朝廷宫阙耳,言朝廷即言此内攸居之主上也。
第四节 天与理
问:苍苍之天,固不足畏事。乃先儒解曰:“天者理而已,即在吾心之中。”
曰:此求之不得其故,而强为之说者也。
一、物在理先
有物有则。则,即理也。必先有物,而后有此物之理。
二、天赋心性
理依乎物者也,人之心性赋于天。
三、天即理的矛盾
今曰天即为理,是有吾人之心性,而天反从心性中出也,岂不谬哉?
第五节 天与心性
问:圣贤曰明曰旦,亦只是修饬心性工夫,非必兢兢对一主而奉之,如臣之事君、子之事父也。
一、天非心性
天与心性原属两物
曰:子语于经旨,全不解。《诗》、《书》攸载,天与心性,原属两物。
2、存心养性原为事天
不可获罪于天,则不可有疚恶之心;不可自负于天,则不可有未尽之性。以存以养,种种为事天计。
二、天非心
1、天即在心的错谬
若云天即在心,何不曰敬心之怒,而必曰敬天之怒乎?何不曰畏心之威,而必曰畏天之威乎?何不曰吾心福善祸淫,而必曰天道福善祸淫乎?何不曰吾心降殃降祥,而必曰上帝降殃降祥乎?
2、天即是心的错谬
周家之德盛矣,必以昭事上帝为宗。成汤伐桀,亦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圣贤举动,皆求仰合天衷。
倘天与心为一物,则顺天而动之学,与私心自用之学,初无二致。而帝王南郊祀天,为自祀其心也。
三、天非性
夫受性于天,犹受形于父。谓父为子之原可也,而子岂即父乎哉?谓天为性之原可也,而性岂即天乎哉?
四、心性即天的流弊
佛老肆无忌惮
佛老惟认心为天,故但侈自心神通广大,而忘其大原,卒流为无忌惮之小人。
后儒窜入禅巢
后儒学术,有窜入禅巢者,则此语为之媒也。
第六节 天主与万物
问:天地万物之必有主宰也,此可据理推测者也。然必先有天地万物,而因有天地万物之主宰。譬先有国,而后有抚绥一国之君。若无其国,并无其君矣。国岂君之所生乎?今曰先有天主,而天地万物咸从兹出,何也?
一、天主与国王不同
曰:天主统制乾坤,如君王临驭邦国,略可方似,实不尽尔。
因国土以设君
因有国土,故立君以治,非因君以设国土。
非因天地以立主
若天主,则非因有天地万物,而后立主宰。苟无主宰,即无天地万物矣。
二、天主创造万有
1、无始先于有始
盖必有无始,而后有有始;有所以然,而后有固然。天地万物,咸属有始。
2、有限受于天主
何以知之?于其无全能知之。覆不兼载、鳞不得羽,厥能实多限际。可限之能有所受之,而非其本然自有也。既非本然自有,而有所受,则固有其授之者矣。此授之者,即天主。
3、天主先于万物
若云既有天地万物而因有主宰,则此主亦其受焉者矣,又何以授有于物乎?更问此主从何出,又谁推戴而立之为主乎?
第七节 天主与太极
客曰:其即太极之谓耶?
一、太极是理气
曰:非也。太极不外理气,无知无觉。
二、天主非太极
古人祀上帝,不祀太极。则天主、太极,判然明矣。
第八节 太极本义
问:然则无极太极之说何居?
一、太极即气
曰:此有至理。盖天主始造天地,当夫列曜未呈,山川未奠之时,先生一种氤氲微密之气,充塞饱满。而世内万有,繇此取材,此之谓太极。
二、太极亦称元质
即西儒所称曰“元质”也。
第九节 天主与玉皇
问:然则天主其即道家之玉皇乎?
曰:非也。
一、玉皇名张仪
玉皇乃汉末人,姓张名仪,学修炼之术。宋徽宗崇道教,因术士林灵素之请,封张仪为昊天玉皇大帝。
二、玉皇非天主
夫前代已死之匹夫,而谬尊为天帝皇。正如关羽本汉将,而今尊之为帝,言其上司天门,下司地府,有主持三界之权,咸矫诬之举也。
第十节 天主与儒释道
问:佛有世尊,道有元始天尊,其名、其义,足当天主。
一、佛道的上帝观自相矛盾
佛不是独尊
曰:佛言:“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疑举世无可与匹矣。又曰:“众生听讲,立地成佛。”又曰:“万佛比肩。”何与等者之累累也。
天尊不是独尊
道家之称天尊,亦谓天上、地下,惟此独尊也。顾号天尊者以百千数。向所谓独尊者,安在哉?两家之说,不自为矛盾乎?
二、儒家的上帝观庶得其真
总之,惟儒者之上帝,庶得其真。
第十一节 事奉上帝与祭天之礼
问:礼惟天子郊事上帝,今天主,即上帝也,乃人事家奉之,不僭且亵乎?
一、天主乃世人当事之父母
曰:一粒、一涓,莫非主恩;呼吸、动静,皆资帝佑,实世人之大父母也。父母岂有一人可不事者?
二、事天不同于祭天
特不得祭,以僭用其礼仪。今但言奉事,便与祭大不相侔。
三、事天畏天是世人本分
不然,则孔孟所云畏天、事天,岂徒帝王之学问,无与士庶哉?
第十二节 孔子与天学
问:天学既与儒者合辙,则行孔子之道足矣,何必更益之以西教?
曰:为此说者,非惟不知天主,并不知孔子者也。
一、尊奉天主即践孔子之言
孔子著书垂训,岂欲人尊拜己哉?欲人尊厥说而力行之耳。今试取孔子之书读之,其所诏人凛凛昭事者何物?小心钦若者何物?尊奉天主,正践孔子之言,守孔子之训也。
二、拒斥天学即孔子罪人
乃猥云儒说已足,不待天学,非特天帝之罪人,实孔子之罪人也。
第十三节 儒学与天教
问:正谓践孔子之言,守孔子之训,即此已便是天教。不必复转一境?
一、天教有儒学有未明之言
曰:尽伦之事、治世之略,大较相同。而生死、鬼神之故,实有吾儒未及明言者。其实孔子罕言命,非不言也。盖当时所言性与天道,虽颖悟如子贡,尚不得闻之。
二、天教比儒学益备精详
1、修身之法益备
唯得此天教,而修身养性之法,复命根归之业,始益备。
2、学问之道专一
且学问之道,必晓然明见万有之元始。日后之究竟,乃可绝岐路而定一尊。
3、书中之意融通
此在儒书多未显融,独天学详之。
三、天教有助于理解儒学
况今人读书,往往浑帐过去。一领天教,而后知我《六经》、《四书》中,句句皆有着落、句句皆有把柄,浅儒诚未得其解也。
第十四节 儒学与天学的生死观
问:事天之旨,合辙吾儒。但儒者惟谋现在,所事不出子、臣、弟、友。故曰:“素其位而行。”曰:“未知生,焉知死。”今天学谆谆以死后之赏罚为诲,疑与孔子若不相似然?
一、人注重生死
曰:人所惧,莫过于死;则所重,亦莫过于死。岂有极重之事,而可置不讲者?
二、两种生死观
孔子教人即生以知死
孔子教人,即生以知死,正是深于言死也。
天学教人善生以善死
且天学亦岂于善生之外,别有一善死法乎?生前之七克、十诫,即死后之万福无疆。
三、两种生死观的影响
孔子使人不明其报
特孔子使人繇之而不明其报。
天学使人念死善生
天学俾人念死,而愈思善厥生耳。
第十五节 生死与赏罚
问:儒者之论人死四十九日而魂散,安见死后之长存不灭,而有赏罚可加乎?
曰:此后儒呓语,孔子曷有此论。
一、人与万物的生死不同
物死魂存
夫草木有生长,而无知觉运动;鸟兽有知觉运动,而无灵明理义。此特资形气以扶存,形断气散,而魂随殄灭。
人死魂存
人魂不然,一点灵性得于上帝赋与。其来也不特聚,其去也不能散,但合则身生,离则身死耳。
人为万物尊灵
世称人为万物之尊且灵,苟死而魂灭,则与草木、禽兽无异,亦乌见其能灵?乌在其尊於万物哉?
二、人死魂亡不合理
善恶同归一尽
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使死而魂即消亡,则圣、贤、庸、愚,同归一尽,亦何见其可也。
有失公平之义
且盗跖之寿、孔、颜之厄,所在都有。则奸雄愈可纵恣,忠良罔所控诉。君子忧、勤、惕、励,徒自苦厥生;而小人狎、侮、放、逸,诚为得计。岂造物主至公、至平之义?
三、人与万物的死后赏罚
万物死后无赏罚
是故不灵之物,无自遂之权。如天恒运、地恒静、水恒润、火恒燥、马恒走、犬恒吠,皆率其性之自然,而一定不易。故无功罪、无赏罚可加。
2、人死后有赏罚
人则付以自主之明,善恶邪正,任其择决,其受命而生也。如人臣奉令而任职也,及其死而归也。如三载考绩也,于是乃从而黜陟之。其无负赋畀之初旨,则蒙上赏。犹人臣承令无怠,锡之蕃庶;不然反是。
3、死后赏罚为真赏罚
彼上帝无所不知能,岂不克俾世上尽正者显荣、邪者迸弃。顾或不悉然者,正以示身后别有真赏、真罚,一时之寿、夭、穷、通,不尽足为定据耳。
第十六节 赏罚与为善
问:天主吾人之大父母,自当敬事;天命之性本善,自当为善,岂缘后来祸福之报乎?
一、赏罚的原则
国家的赏罚
曰:人臣廉平、正直,亦分固应尔,讵徒为赏陟计。然心纵不为是,苟能如此,则国家之迁奖必及焉;不然,则国家之谴责必及焉。
天主的赏罚
君子固不希报,但心纵不为是,苟能修善,则天主之永赏必及焉;不然,则天主之永罚必及焉。
二、赏罚的功用
士因赏罚而用命
况缘是祗警,实进修之一助。整励三军,重赏啖于前,严诛悬于后,士斯用命。
人以赏罚而进修
吾人处世,如居战场。嗜、欲、诱、感,八面攻我。性情大多脆恋,非刻持永赏之利以自啖,操永罚之严以自惕,未有不随俗牵引,与波上下者矣。故克己之勇,难于克敌也。
3、为善有赖于赏罚
况以此为训,犹多有狎大人、侮圣言者。若云无所为而为善,曾见有几人乎?
第十七节 永祸永福
问:希福而为善,畏祸而不敢为不善者,中材也。贤者虽使为善蒙祸、积恶受福,犹不肯以彼易此。故自昔名儒,有未尝闻赏罚之说,而懋勉无斁者。
一、君子与祸福
1、君子漠视世间祸福
曰:君子所不希、不畏,谓世福、世祸也。世上祸福,倏时以去。且公道陵夷,君子或冒刑戮,小人反膺轩冕,志士遂不以此为荣辱。
2、君子重视永远祸福
若真祸、真福,出自上主,纤毫不背,永定不移。冒世祸而为善,诚达士之心也,冒永祸而为善不大愚乎?
3、为善关乎永远祸福
为善冒世祸而解之曰:“有永福在后,必欣为之。”若云:“我欲为善,虽永祸不顾。”世岂复有为善者乎?
二、不言永远祸福的流弊
世间罕遇圣贤
夫率行儒门之训,必能使人人为贤圣无已。顾道学真传,间世罕遇。
伪儒无所畏忌
正缘衣冠伪儒,不达性命之理、不论身后之事,则无所畏忌,而暗修之功迹,意惟现世享受一刻。
即一刻之实利,虽欺君罔民、纵欲败度、苟适其身,无不为之。其才智杰然者,必异心于世上之功名利禄,求之不获,篡弑兼并,祸乱纷纷,不可止矣。
三、正视永远祸福的益处
漠视世间万物
苟明知人魂之不灭,而死后之永赏可慕、永罚可惧,则视一切世物,如水流、花谢不堪系恋。
2、唯恐获罪于天
惟恐有一念之非礼,以获罪上帝,而自失真福。
3、但救修齐治平
劝激不必礼乐,禁止不必刑威,谁复有败常乱纪者乎?此正修身克已之良图,齐治均平之上范也。
四、儒门之真谛
钦崇天主是儒门真义
故钦崇天主,乃儒门之真本领、真血脉。
死后赏罚是儒门根本
死后赏罚,乃儒门之真究竟、真归着,何相背乎?
第十八节 世间赏罚与上主审判
客曰:是固然矣。倘际君明臣良,公道用彰,黜陟进退,罔攸谬失,庶足称人之功罪矣,岂赖死后茫茫不可见之报乎?
一、善恶兼乎身心
曰:人为善恶,身为之乎?抑以心耶?
二、世间赏罚的局限
赏罚人之身而不能及其心
虽有明王,能赏罚人之身,不能赏罚人之心。
赏罚显善恶而不及隐善恶
且善恶之见于行事者,赏罚能施之;而冥冥之善,隐微之恶,不及酬也。
3、帝王赏赐亦属有限
帝王赏人,至三公极矣。今试下一令曰:人为上善,必锡之以公孤。万一有数千百上善之士,安得数千百三公之位以报之?是帝王之术又将穷也。
三、上主审判的完全
唯上主审判之日,身与心并偿之;至公而至普,至惬而至永。
四、世上善恶有赖上主审判
择善弃恶有赖上主审判
故爵禄可辞、白刃可蹈,全系死后一节,足以自慰。
辨别是非亦赖上主审判
无此一节,则世上事理,皆不可置喙。而我辈别是非、辨邪正,亦徒然而已矣。
第十九节 向死而生
客曰:非谓死后尽渺茫也,但以为迂远,而不必计耳。
一、考虑生死,并不迂远
1、为形骸谋划
曰:娶妻、生子、营冢墓、立享祀,皆为形骸归土之计,今人衡论。
为灵魂谋划
佥曰:“形贱而神贵。”乃营身后之贱事,不以为迂;谋死后之贵事,独以为迂乎?
为死亡谋划
古之至人,虑及百世,此与吾身,漠不相关,不以为远;死则人人不免,或即旦暮之事,独以为远乎?
二、考虑生死,有备无患
造物主使人知身之必死,而但不使知其期,正欲人日日备耳。有备无患,凡事尽然。况生死乎?
第二十节 佛教与天教的天堂地狱观
问:天教既辟佛,天堂地狱,实佛氏之旧论,何仍演之?
一、佛教借鉴天教的天堂地狱说
1、国人对天堂地狱说的无知和误解
曰:兹说自开辟有之,非创于佛,特中华无传。至佛入中国,始闻厥说,遂指为释氏之论耳。
2、佛教借鉴天教天堂地狱说的经过
子亦知各教攸昉乎?彼西洋图誌,及天竺记。释迦产于周季,净饭国王之子,摩耶夫人所生,初行教国中,专以清净、明心为务,彼国之民皆至愚,莫有从者。
天竺西近大秦国,国有天主古教,释氏素闻,乃取古教中天堂、地狱之说,又取闭他卧辣轮回六道之说,杂揉成教,而国中遂服焉。
二、佛教借鉴天教天堂地狱说证明
理论上的证明
今观藏典攸称,最上一乘工夫,专事明心见性,且欲不起善恶之意,不立祸福之相。则天堂地狱,非佛氏本旨,而姑借之者矣。先儒所谓宝玉大弓之窃也,岂因盗窃,我反置不讲乎?总之,佛氏窃天说者颇多。
传播中的讹误
原其故,盖因唐时天教已入中土,厥名曰景,所译经典,窜入佛藏,以讹沿讹,反令伪教兴而真教废。
举例证明
即如持珠诵经,本天学事,后为学佛者所习,今人反谓此沙门态,而天教效之也。
三、佛教与天教的天堂地狱说名同实异
天堂说
⑴佛教
虽然,究而言之,我所谓天堂、地狱,原与佛说迥异。佛氏之天堂,仍有欲界、色界,此不离尘俗之境。又言福尽复降,是虽得之,不足为我有也。
⑵天教
我所谓天堂,有内祉、有外祉。内则以本性明睹造物主无穷之至美好;外则明灼倍日,透坚破碍万福、万荣,享之者咸无终焉。岂不名同而实异矣乎?
2、地狱说
⑴佛教
佛氏之地狱,不出刀山、剑树、切顶、摩踵。讵知灵魂神物,非可分剖;肉身复生,亦不隳坏,此种种世刑,岂能被之?又言苦尽仍出,是下此者,尚有异也。
⑵天教
若我所谓地狱,有内痛、有外痛。内则永失真主至美之望,常怀怨妒;外则忿詈颠狂,暴火灼其神躯,万苦迸集,堕者永不出焉。又岂不名同而实异矣乎?
第二十一节 天主审判与六道轮回
问:人为善恶,厥时有限,以无终报之,则赏疑於僭,罚疑於滥。不若佛氏“福尽复降,苦尽仍出”之言,似为近理。
一、天主审判与六道轮回比较
天主审判的完全
曰:天主不徒鉴人之行,而直观人之心。故行一善,不遽赏也;行一恶,不遽罚也。待其死而不变,然后判之。夫至死纯修者,脱俾复生,虽累百千万世,其孜孜乐进亦如是;至死怙终者,脱俾复生,虽累百千万世,其恣恶不忌亦如是。天主直据千万世无己之心,而定千万世无终之报。
六道轮回的不足
且福尽复降,苦尽仍出。则受福者,日抱将竟之虞;而膺罚者,幸有再苏之望。尚未能使人必为善,而必不为不善也。
二、六道轮回荒诞不真
六道不会轮回
至轮回六道,厥诞明甚。夫人有灵,而兽无灵,非徒形殊,实因魂异。令人魂轮为禽兽,则必有灵禽、灵兽,能效人之所为者矣。今不闻禽兽能效人者,则人魂不变,禽兽可知也。
人魂不能轮回
魂有记含,能记忆一生之事。使人魂转为他身,则必尽记其前生之事。今人绝无能记前生者,即佛书中,有一二人能记前生一二事。然据佛说,人人皆有轮回。则必人人能记,事事悉记□□可。今顾不然,则佛书多属附会,其人魂不转为他身可知也。
轮回说无根据
且原其故,并不始於佛。大西有士,名闭他卧辣,生周初,悯世人作过不止,设为轮回之论,谓人行某恶,则来生变某兽、受某报。人问:“有据乎?”则曰:“吾聊立此说,以劝善沮恶耳。”后此论远播他域,佛氏用之,流传中国。世俗陋儒鲜肯细心格理,遂与愚民同受厥诳耳。
第二十二节 祭祖
问:人魂既常存不灭,又无轮回,则身死之后,非升天堂,即入地狱,古人之祭先祖也何居?
一、祭祖的实质
曰:此仁人、孝子之用心,礼之至情之尽也,而非谓先祖须食也,亦非祈庇於先祖也。
二、错误的祭祖观念
祖先不须食
假令先祖须食,则禴祀蒸尝,岁时不过三四举,先灵不且饥而死乎?况自七庙、五庙,降至庶人,仅得祭父,岂庶人之父则饥,而祖则不饥乎?
2、祖先不庇后
若祸福之权操于上主,使先祖能庇其后人,则孰不爱其子孙者,何以有庇有不庇乎?
三、祭祖的正确方式
故享宗庙,报则是,祈则非。陈牲设奠则是,焚楮钱则非。
第二十三节 楮钱与祭祖
问:享祀者鼎鼐不惜,何靳一楮钱乎?
一、楮钱的由来
曰:此本取萧祭脂之礼,后人听佛说,遂误用楮钱耳。
二、楮钱虚妄不经
1、楮钱于死者无益
不知吾人在世,饥思食,寒思衣,而钱可以易衣食,故贵之。死则肉躯已灭,神灵不饥、不寒。虽携黄金,无所用之。况于纸为之乎?
2、楮钱是伪物欺人
以纸为之,已见其伪,况经焚毁并归乌有乎?假令父母而在,为子者,执楮以遗亲曰:“此金银也。”其不孝诞慢殊甚。及其既死,遂忍以伪物欺之乎?
3、楮钱是佛氏妄语
若曰:楮经火化,可馈诸冥司,以资灵魂之用。此佛氏呫语,拂物理、乱大道,欺禽兽可也,罔人可乎?
4、楮钱不能贿赂神灵
据今之焚纸钱者,谓纳赂于神也。神,聪明正直而一者也。贿赂之事,衰世有之,谓鬼神亦有贿赂乎?
5、楮钱虚妄可叹
此等举动,如梦、如狂,而举世习之,不以为非,良可叹也。
三、祭祖仪式的本义
1、古人无可奈何之举
古之祭者,燔萧以求神于阳,灌地以求神于阴。盖谓先祖实已去家,故多方以索之。亦恍忽而无可奈何之意。
2、孝子追慕迫切之心
孔子祭如在,不敢言不在,不直曰在,惟孝子追慕迫切之心,俨然若见耳。
3、天主证明灵魂不灭之理
至天主使人魂回世,以证灵魂不灭之理,偶亦有之,不尽尔也。
第二十四节 灵魂不散
问:生而为大圣、大贤者,其神灵不可磨灭;生而为大奸、大佞者,其神灵亦不可磨灭;若夫常人身死,而魂随散矣。
一、天命所赐相同
人之受畀无异
曰:天命所锡,本无二体。虽为庸愚,而上哲之分量具存;虽为睿圣,而本来之受畀无异。
2、人皆有盛德至善
苟知奋勉,则尽人有盛德至善,特不能自全其初耳。
二、天命本体不灭
灵魂非从修为得来
且灵魂不灭,乃天命之本体。原自如此,非从修为得来。
2、圣凡皆因修为有殊
大圣、凡夫,特修为有殊,本体未尝稍别。
圣凡灵魂俱不散
则灵魂不散,亦一而已矣。
第二十五节 善恶赏罚
问:常人固不能升天,但与恶人同入地狱,似乎不平?
一、人非善即恶
曰:非善即恶,原无中立之理。
二、赏罚判定功罪
且一赏而高下殊、一罚而轻重异,要称其人功罪之大小而已。
三、赏罚判然有别
但天福之最微者,尽世间之荣华,不足拟其万一;永祸之最微者,尽世间之忧患,不足拟其万一。
四、人当取赏避罚
思及此可不预求所以取之,而所以避之乎?
第二十六节 佛教根本
问:佛氏如六度、梵行、五戒等,亦足磨世砥俗,宁容尽非?
一、评价学术当视其根本
曰:定天下之学术,必先正其本,后及其枝。大本一拨,余无足观。
二、佛氏的根本错谬
佛氏抗天尊已,本先亏矣,乌足取乎?
第二十七节 佛教教义
问:安见佛之抗天也?
一、佛教天主观的错误
佛教的天主观
⑴天主主宰一天地
曰:佛谬言天主上帝,特一天地内之主宰,所谓忉利天王。
⑵大梵统御大千世界
此外尚有多许天地,名三千大千世界,而大梵天王统之。
⑶佛管辖天主
大梵见佛,犹执弟子礼。其忉利天王,则奔走服役者。
天教对佛教天主观的批判
⑴天主全能
夫论天主全能,其克制造,原不可以数计,何三千大千之足云?但即此一天地之确可凭据者,妙用已自无极。
⑵天主全在
又天主无所不在,全在天地间,全在天地间之各分。一粒之细,无限妙有已自充足,岂与较封域之多寡小大乎?
⑶佛是天主所造之人
夫佛氏欲恣其荒唐,必不产於此天之内,不生於父母之身,不资此中万物之养,不为人之形象犹或可。乃戴天履地,资养万物,与众人无异,则亦天主所生之人也。
⑷佛当事奉天主
既为天主所生之人,便当小心昭事,认其本原。乃敢于抗诬若此,罪尚可□乎?
二、佛教心性观的错误
孔孟存心养性以事天
孔孟存心养性,归之事天。
佛氏蔽心贼性以抗天
佛氏明心见性,昧而抗天。虽言明心,而不知心於何来,则实蔽其心;虽言见性,而不知性于何赋,则实贼其性。
3、孔孟与佛,本原大异
故程子曰:“儒者本天,释氏师心,惟本原处大异也。”
4、佛教是背本失实
佛氏即他有善处,如人子应世理家,皆极停妥,但背逆厥父母,可云孝乎?其离理失实,如恒河沙、须弥山、三十三天、十八狱之类,不可胜数。以背本之大瑕衅视之,则尤属少小者也。
三、佛教天堂地狱观的错误
1、佛教不明天堂地狱的根由
惜哉世人!谓念佛生天,否且入地。试问谁设之天堂乎,谁置之地狱乎?谁陟女于天,而下女於狱乎?
2、佛教天堂地狱说自相矛盾
佛氏慈悲,决不亲致人于地狱。而所谓阎王者,又听佛之指挥者也。佛氏不致之狱,听其指挥者,顾敢置人於狱乎?
3、佛教救度之法乃诱人为恶
僧家种种救度之法,不既赘欤?且既死延僧作德,期度亡人。是元恶巨憝,皆有救法,乃诱人为恶不止也。
第二十八节 西方圣人与大千之论
问:孔子尝言西方有大圣人,不令而治,不言而化,荡荡乎,民无能名。今世咸谓孔子所说,即指佛氏。则彼三千,大千之论,或亦有独见乎?
一、西方圣人
西方圣人非指佛氏
曰:此《列子》所载,未必孔子果有是语。如果出於孔子,则玩其吻气,自是指有国家者。佛已弃家离亲,岂有治民之责?
2、西方圣人指大秦圣王
当春秋时,大秦国有圣王,父曰达味,子曰撒竦满,躬秉圣德,海内大治。孔子所称,或者谓此。
二、大千之论
佛氏果有慧眼独见,能知三千大千,则此一天内事,尤宜洞晰。今观佛书列宿运度、日月交食、四大部洲,悉皆舛错。则一天内事,尚未之识,三千大千,不诳语乎?
第二十九节 天主与人性
问:人性本自广大,故曰:“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尽物之性,而且可赞天地之化育。”佛氏或亦见及於此。
一、上主作为奇妙
上主远超乎性
曰:性之广大固也,但视上主无穷之妙,则弥狭矣,弥小矣。
上主创造保佑万物
上主自无中生天地万物,而时存佑之,时监临之。
二、人的作为有限
大圣之能有限
今虽有大圣,能使空中增一山乎,海中出一岛乎,无中生一种草木禽兽乎?
2、大智大勇之能有限
微持此也。虽具大智,不克益身以寸;虽负异勇,不能使身自举。
3、人的作为后于上主作为
财成辅相,不过於上主既成、既备之后,为之经纶调理耳。
三、人当让善于天
人为善事全赖上主
《书》曰:“上帝引逸,有夏不适逸。”又曰:“不克终日,劝於帝之迪。”则吾性能为善事,全赖真主启翌。故天子有善,让善于天。
2、聪明才智得自上主
自古先民,功被海内,泽润群生,则益自谦下,明旦游衍,凛凛钦若而不敢忽。诚见聪明才智,不自我有,不自我具。而授予者之当感信、当爱敬也。
第三十节 人性善恶因果
问:人性既为天主攸赋,而天主具全能全善,曷不尽予人以善性乎?若云不克皆善,是能不全也,若云能皆善,而顾不予,是善不全也。
一、人性本善
曰:维皇降衷,本无纤恶。
二、人为不善
凡作不善,人自为之。
三、为善之功
1、能为恶而为善有功
且含灵之物,亦必听其有为恶之势,而后为善者有功。
2、不能为恶而为善无功
水润不颂其德,火热不赏其美,原无岐出之机也。婴儿爱亲,不称厥孝;寺人绝婚,不贵其贞。发于自然,而非其志也。如使人一定于善,不复可恶,则善乃天主自为之,人亦何得乎?
3、择善弃恶吉祥无穷
吾主有言:“非必善而遂为善,能为恶而终不为,故其吉祥定於无穷也。”
四、人性善恶之喻
利西泰譬人性於兼金,质本粹美,而或以造溺器,或以造祀器,则为善为恶之喻也。
第三十一节 戒杀
问:佛氏戒杀好生之德,洵足取欤?
一、因轮回而戒杀归谬
曰:戒杀为有轮回,有轮回则目今之禽兽,乌知其先世不为人乎?然必若此说,则不惟杀之不可,虽役使之亦不可也。
盖我所杀之兽,既不能保其先世,为我疏远离逖之人,而非我亲族、戚友。亲族、戚友杀之固罪,鞭责之、拘苦之,义独安乎?是服牛、乘马之礼,且将废也。
二、人难免杀生
1、因防卫而杀生
且佛氏非独戒杀家畜而已,虽虎、豹、犀、象,亦戒杀之也。而虎、豹、犀、象,实具杀人之才,我不杀彼,彼将搏噬人。
2、因驱逐而杀生
而或设为驱远之论,夫驱而远之,非以干戈,则以弓矢也,是终不免于杀之也。
3、因救人而杀生
佛氏疑禽兽之向为人而爱之,乃现备人体者,独忍视其伤而不救乎?欲救其伤,非杀禽兽不可。则戒杀之说,又安能充其类也乎?
第三十二节 斋戒
问:天教既不取佛氏之戒杀,何有大斋小斋之期?
一、斋戒的分类
曰:斋以清明志气,有功斋、有罪斋、有无功无罪之斋。
功斋
感主恩,思己慝,淡泊自责,不敢享世上丰腆,以赎我往愆,而用悦帝心,此功斋也。
罪斋
信有轮回,不敢肉食,则明拂物理,大背正典,此罪斋也。
无功无罪之罪
本性不嗜膻味,或行煦煦之仁,爱物过甚,不忍杀之,此无功无罪之斋也。
二、天教的斋戒
目的
天教致斋,大约克已自责之意居多。
方法
故大斋则减食,小斋则废畜物,止啖水族,并无茹素之事。且大斋疾病免,劳力免,乳妇免,老弱免,与释氏迥异。
三、斋戒的例证
夫孔子饮酒食肉,亦曰:“慎斋。”即今圜丘祀天,礼用牺牲,而先三日百官皆宿斋宫。则知圣贤致斋,非因戒杀明矣。
第三十三节 道家法术
问:若道家者何如?
一、采药炼丹之术无效
曰:采药炼丹,秦皇汉武竭天下之力以求之,而不能效,其诬可知。
二、飞符呼召之法虚妄
飞符呼召、驱役鬼魔更属魑魅,不足置辨。
第三十四节 道教与天教的永生
问:天教亦有肉身尝生之说,仙家议论或亦同此?
一、人不免一死
曰:天主生人,定之以死,虽大圣不免。
二、人俱得永生
所云肉身不死,乃宇宙既终,大审判后,无论善恶,尽人若此。
三、复活出于神能
顾欲于目今以私智求之,岂可得乎?复活尝生,出造物主神能变化,顾欲恃人力以经营之,岂不谬乎?
四、成仙之说证伪
1、尊行其说者应成其事
夫实有其理者,遵其说而行之,必能成其事。故循孔孟之言,必成圣贤;守孙吴之论,必致战胜。
2、习炼丹术者却无人成仙
今丹诀、炼术具在也,习者亦烦有徒,何以究无一人成仙乎?
3、引导之术弊大于利
惟引导修养,可冀延年、却疾,差或有之。然呼吸失术,反致损生。纵使得术,不过为形骸增数年之期。事甚鄙,无足矜羡。
第三十五节 白日飞升
问:道藏所载,白日飞升,如许逊真武之属,容或有之?
一、飞升之说自相矛盾
曰:按《旌阳传》,言逊拔宅飞升,鸡犬皆上。是欲为奇玮以骇人,不知适徵其伪也。据仙家之说,必数十年修养乃得成真。鸡犬何功,而食此报乎?又闻修炼者,欲避鸡犬。今鸡犬乃能飞升,何为又避之乎?
二、人物不能穿越宇宙天体
宇宙形势:天包火,火包气,气包水土。自此而上,二百六十里有奇为气域,进此即为火域。万物至火域者,莫不燃灭。禽兽宫室,可得历乎?且天体坚凝,惟神灵可以透越。一切负形滞质之物,何以入之?
三、道家传说大抵虚妄
1、真武的传说
故愈神其说,张其事,愈形其妄,露其诬。
⑴真武坠崖而死
俗云真武,乃净乐世子,殆非也。武姓刘名仪,河北真定人,修炼武当山中,授徒颇多。一日被魔鬼化美妇娱诱,不胜怒,拔剑逐之,时天大雾,咫尺莫辨,真武坠崖而死,散发跣足。
⑵传言真武升天
徒张厥事,驾言升天。时汉水有龟蛇为虐,未几而除,因言真武灭收之。
⑶魔鬼假其名象
魔鬼又假其名象,伪作灵迹,人主斯褒崇之矣。
2、成仙的传说
近世有贵家女私奔,厥父称为仙去,因作仙子传示人。今其书已入道藏,人咸信果有是仙矣。即此推之,道家所传,大抵皆伪撰也。
第三十六节 符咒
问:黄白飞升,犹涉玄幻,若张道陵符咒,至今屡有奇验,此属何解?
一、符咒是魔发奇显异
曰:此谓以魔召魔。盖背弃真主,从事妖巫,鬼魔之所甚愿也,非发奇显异,不足俾愚俗景附。
二、符咒未必应验
幸上主不许恶鬼尽其伎俩,故呼召之术,亦有应、有不应。
三、符咒是奸人通魔
原其所以奸人通魔自神,魔亦幸值此会,为诳陷世人之机。故付以符咒,为往来订号。
四、符咒是大魔驱小魔
其有被鬼物凭依,因乎召得驱除者,则缘魔力有大小。小魔虐人,听大者之命,不得不去。然一魔去、一魔进,后患弥甚於前。
五、天教驱魔之法
奉教之士,苟遇魔祟,秉诚画十字,呼圣号,虽巨魁无不碎胆遁潜者矣。
第三十七节 天神与魔鬼
问:何谓魔鬼?
一、天神魔鬼始本一类
曰:天神魔鬼,始本一类。天主未造天地,先造九品之神,厥数罔算,灵明粹美,无象无形。
二、魔鬼
1、魔鬼的由来
⑴天神叛逆
有最贵钜神,曰露济拂儿,见已才力倍大,起倨傲心,使诸神叛帝事已。诸神从之者,三分之一。
⑵天主施罚
天主施罚,置露济拂儿暨从叛诸神于地狱,贬为魔鬼。
2、魔鬼的行为
魔鬼失超性之好,而未失本性之美。其本所虽在地狱,亦许在世,刑戮恶人,试炼善人。凡发妖厉、依名象、扰志惑俗、惊人吓世者,皆魔鬼也。
三、天神
1、天神的居所
其强半则拒而不从,故处天享福。但论厥职,有运动诸天者、有持守国家者、有保引物类者、有获守生人者。凡物则一类一神守之,凡人则一人一神守焉。在天曰神,在地曰祗,而总之皆天神云。
四、天主圣母神魔之像
1、天主圣母有形有像
天主与圣母之像,实系圣容,相传至今。
2、神魔只有画像
神魔原属无形,不得已而假像以传之。
⑴天神的画像与含义
绘天神者,为少年之状,示其德性纯粹,万古不衰、不老。为鸟羽之状,示其神透,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也。
⑵魔恶的画像与含义
绘魔鬼者,为险恶怪异之状,示其妒谋人类,贼害生民也。
第三十八节 城社山川与蜡烛祈赛
问:攘斥佛老,先儒以为快举,人人火书,至今犹称美谈,天教辟之诚是。至如城社山川、蜡烛祈赛,或亦古礼,未尽邪魅。
一、祭城隍之谬
城隍是天主攸命
曰:一郡一邑,皆有神守。则城隍者,亦天主攸命之神也。
城隍无柄世之权
古人祭之,殆报功之意。然听命于主,无柄世之专权。
3、刑牲謟祷
今谓其能福人、祸人,而刑牲謟祷,便属不论。
4、塑像取名
且更塑伪像,皆有姓名,以古人当之,渎经甚矣。
二、蜡烛祈赛之罪
1、祝祷邪神
至蜡烛祈赛,所祝者,皆伪号邪神。诬罔不伦,尽失古意。
不谢天主
夫人日受造物主之鸿恩,而不一致谢,反谢魑魅,尚不为罪乎?
第三十九节 祭祀关羽
问:狄仁杰巡视江南,尽毁淫祠,止存季札等四庙。则今之野庙、土神,其在可毁者多矣。若古来忠臣义士如关羽之属,似亦可拜?
一、帝王本旨是祭祀忠义
曰:帝王祀忠义,盖崇德、报功,使人景仰,不谓其能祸福人也。
二、世人之心是祈佑避害
1、求签答愿
今乃冀其佑、畏其害,求签答愿,已失先王本旨。
2、敬拜伏魔大帝
如关羽本汉将,诬赠帝天名号。则拜之者,为拜忠义之关羽乎?抑为拜矫诬之伏魔大帝乎?
三、祭祀关羽是举世伪崇
即强解曰:“吾敬其德,无祸福心。”
1、关羽非忠义独绝
则羽之为忠义,孰如伊传周召之更为忠义?舍伊传周召不祀,而必祀羽,岂非以举世伪崇之故乎?
2、关羽非品格超凡
且羽始为亡命,杀人报仇,特侠烈所为耳。终绝吴婚,激成大变,特刚直武夫耳。
3、关羽非忠诚无匹
独其始终为汉一念,凛凛千古。然一时之臣,如诸葛亮者,不尤愈于羽乎?舍亮不事,而必事羽,岂非以神威显赫之腾诳乎?余可类推也。
第四十节 关羽驱魔
问:神宗时,宫中有妖物为祟,见一跨马持刀者逐之,自称汉臣关羽,故有伏魔之赠,非罔据也。
一、关羽驱魔是以魔驱魔
曰:此谓以魔驱魔,前已言之。
二、魔鬼的本性
欲人奉己
盖魔本欲人奉己,然显其本相,人岂事之?故假古士名目,发为神奇,使世仰望,建庙,设像。俾愚俗趋附,则得遂其僭恣无忌之心,而人咸负背主事魔之罪。
假公济私
假公以济私,蚩蚩小民,几为恶鬼一纲打尽矣。
三、唯有天主能伏魔
夫魔力甚钜,神与人皆不能伏。惟造魔之天主,克制伏之。
四、称关羽为伏魔大帝之罪
今以伏魔之权归羽,是奉羽为主也。事羽之罪,岂在释迦道陵下乎?
第四十一节 文昌魁斗之祀
问:文昌、魁斗,儒生之司命,此似可事?
一、文昌不主功名
曰:世间万绪,皆上帝主宰。何独儒者功名,出自文昌?
二、文昌传说诞怪不经
按文昌出身传,七十二世为士大夫,诞怪不经。以当谐谈剧诨则可,讵得谓实有其事乎?
三、文昌魁斗星无神可祀
若云文昌系上天之星,则考天文家,文昌六星,在紫薇垣内,为将相之像,主武不主文。故《浑天赋》曰:“文昌拜大将。”且二十八宿,千万庶星,共丽一天,止有一天神运动,非各星皆有神守,则即星固无神可祀。魁斗亦然。
四、不可敬拜魁像
世俗所塑魁像,险怪异常。士子见此二种妖物,当亟碎之,可奉事之乎?
第四十二节 星辰之祀
问:古人祀天驷为马祖,安得云千万庶星并无神守?
一、星宿祭祀之谬
1、星宿非天神
曰:上主始造万物,各类皆付以神守,则固有护守马类之天神矣,但不得以房星当之耳。
2、舜不祭祀星宿
舜典禋於六宗,亦统祀一运星之神耳, 非星星而祷之也。
3、不可祭祀司民
后世尤可异者,则祀司民。夫天地万物,何者不为生民而设?顾独指一星焉,谓司民命而祀之哉?
二、人当专一事主
1、当事唯有真主
总之,惟有一万物真主,在所当事。
2、不必祭祀天神
天神虽系正类,但数烦,既不能偏识其名号,又不容偏有所择取。惟事天主,而百神皆包举乎其中矣。
3、禁绝其它祭祀
一切淫祀,固当弃绝。亦有社稷名祠,载在祀典者,而今人祀之,尽失古人立祀之初意,与淫祀正等,皆所宜禁。
第四十三节 天地之祀
问:古人立祀之初意若何?
一、祀天地之本义
曰:《中庸》云:“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也。”则祀天祀地,总以报答上主鸿恩。而社稷之礼,则以酬生我百谷之泽,盖即其功用昭章处用事焉。
二、后人的误解
后人以稷为唐虞之臣,误矣。五祀之典,及于奥灶门溜,此等处所谓有神守。先王虽朴,不应若是之愚诬。
三、人人当以礼事天主
其意盖为天主本无所不在,举世无一人容不事。而事之之礼,则当因尊卑以定制。故天子则事之于天地焉、诸侯则祀之于山川焉、大夫士则祀之于门溜奥灶焉。
四、今人的曲解
今人言灶为司命。人以食为天,食非灶不熟,故以司命称之,非灶能司吉凶祸福之命也。
第四十四节 革新礼制
问:种种祀典,皆自古明王之礼,虽今人失其初意,岂可因仍演之误,并詈始作之非乎?
一、遵新命革新礼制
曰:当天主之未降生也,上主原容牲享,一切祭祀得其意,不妨存其礼。当天主之既降生也,天帝备有定典,循失意旧礼,不若遵维皇新命。
二、革新礼制以明其意
况民之蚩蚩,莫不以目之所不见为无,躬之所循习为真。岂能使向天地、日月、山川、社稷而拜稽之?
而曰:“我非事天地、日月、山川、社稷,而惟事其主乎?”故礼不革,则意终不明.
三、革新礼制之例
1、太祖废丞相
若曰:“此系自古立极之典,终属难废。”则丞相非古昔弼亮天工者乎?而太祖高皇帝以独断废之。
丘文庄撤孔像
孔子之像,非历代崇设者乎?而丘文庄建议撤之。
3、不举为尸之礼
子弟为尸,自古大礼,而今亦不举。
四、革新礼制之理
苛求诸理而合,反诸心而安,措诸事而有其效,虽千古铁案,不妨变置也。
第四十五节 废除祭祀旧礼
问:天地覆载,三光昭临,山川出云雨,社稷生百谷,皆有功于民者。祀之亦报功耳,岂遂获罪于主?
一、祭礼旧礼之旨
曰:此等之功,不在天地、三光与山川、社稷,而在造此天地、三光与山川、社稷之主。
二、祭祀旧礼之喻
譬父母备田土、置宫室以遗子孙,子孙绝不记父母之恩,而惟向田土、宫室而感谢之。有不取怒于父母者乎?即自解曰:“吾拜父母之赐,犹拜父母也。”则必不见父母之颜、不闻父母之训,无可奈何,而寄谢於攸赐之物,亦不伤理。既见其颜矣,既闻所以事已之命矣,而曰:“吾将拜赐物,岂不为罪哉?”
三、天主降生当革故鼎新
天主既降生为人,躬定昭事礼仪,则有遗像可瞻,妙典可守。一切祭祀旧礼。不必复用,亦不当复用矣。
第四十六节 祠庙敬拜
问:祠庙虽无祸福之权,但今人见戚友遗像,虽生平无德足取,亦必致敬,若祠庙间一跪一揖,岂遂伤理?
一、祠庙敬拜之喻
曰:譬有一不义者於此,或系知识,自当加礼。若一旦有无知之徒,误相崇奉,推为君王。兹时必将奋击之,可与众同推戴乎?
二、祠庙敬拜之实
今祠庙立古人像,咸以祸福故而祭,是误奉为主宰也,即推不义为君王之类也。
三、礼敬遗像与祠庙敬拜之别
故敬戚族友人遗像,正如与故人拱揖言谈。而不拜祠庙,正如乱贼淫僭,不可屈膝也。
第四十七节 神明显灵
问:尝见有释道神明能作灵显,预言未来、兴灾降福、祷祈得应者,何也?
一、人心向邪
曰:人心向邪,不认真主。
二、魔鬼作伪
1、魔鬼假借佛道
则鬼魔得以娱弄天下,伏藏佛道邪神像内,发语呈光,宣泄秘密。祭则免,否则灾。
2、魔鬼假借天工
假天工为己力,如水、旱、疾病,而拯厥危。实上主不忍澌灭下民,用施救护。
三、人受迷惑
人祈拜魔鬼
人因素向彼祈,遂误归功于彼耳。始缘人心所信向,而因势颠倒之。
人祈拜偶像
究之信向益深,虽无知土木,未尝现灵异者,亦畏亦事。
人不认真主
惟不认真主,故为所惑溺也。
四、人能辨识真伪
苟凭理细察,邪伪不难立见。
第四十八节 魔鬼诱人
问:天主有制魔之权,曷俾此等诳诱生民乎?
一、人有自主之权
曰:人有灵明,能别是非、辨邪正、察真伪。魔能诱人,不能使人必己信;能吓人,不能使人必己畏。其信、其畏,人自主之。
二、天主宠绥世人
且人修仁累义,为上帝宠绥。
三、魔鬼自绝于天
彼魔无缘得至,贪淫诈暴,自绝于天。譬如不义之子,见弃父母,自为匪类协,惑矣。
四、天主有制魔之权
然魔力甚大,计甚狡。倘上主不为遏抑,而使逞其谋,纵其力,则举世无一人得免厥网,而万物且久灭息矣。
五、天主许魔在世
1、使人爱望天主
世上有恶鬼足畏,人始爱望真主,冀其庇佑,亦不敢为不善,失帝欢心。
2、许其刑恶炼善
前云魔鬼本所,虽在地狱,亦许处世刑戮恶人,试炼善人,正谓此也。
第四十九节 择地葬亲
问:择地葬亲,是亦孝思。今斥风水,何也 ?
一、择地葬亲之正旨
曰:《孝经》云:“卜其宅兆而安厝之。”则相地之方面,取其高燥丰厚者,以安亲肤,自属正理。但以为子孙之遇合存焉,则谬矣。
二、择地葬亲不能福佑子孙
1、人死不能福佑子孙
人以形、神两者成身。死则神灵不登于天,即入于地。其瘗于土者形也。兹时形体隳烂,无觉无生,安从佑其子姓?
2、气也不能福佑子孙
或以为后先一气,自能致佑。则埋于冢墓之为一气,孰若膝下承欢之更为一气也?当其在世,虽极聪明才智,不克强福其孙子,况于枯骨又何从施佑乎?
3、灵魂与择地葬亲无关
如谓灵魂来施,则灵魂神物,又岂藉土力为旺衰耶?
三、择地葬亲不合古礼
据风水之说,起于郭璞。古之葬者,皆在城北,义取幽阴。若律以堪舆家之论,则人类之灭绝久矣。安得传千百年,有所谓郭璞者,起而为人讲风水哉。
四、择地葬亲不合经典
《论语》云:“富贵在天。”若择地可得富贵,则富贵在地矣。
五、上主不必择地赏罚
上主对地的主权
地者,上主之所制造也。
上主对人的主权
上主有尊人、贱人、贫人、富人之权。
上主赏罚与地气无关
不能自予,必待得地气而后予之,则是上帝且委赏罚之权于不灵之土,而初无自主之明矣。
六、择地葬亲非属孝行
古不择地,惟取安亲不顾利已。今人营墓,自便之意多,而妥亲之意少。孝不孝又当孰归?
七、择地葬亲证伪
1、古人并无风水之说
且风水之说果确,必非待后世始有也。有此天地、有此山川,便具此种道理。
2、古人葬亲不合风水之说
乃《孟子》云:“上世尝有不葬其亲者,其亲死,则举而委之于壑。”
3、古人并未绝后
方今之民,皆古人子孙也,当其委壑时,岂顾沙水龙穴,岂按方位向置?地脉有报应,不致绝后乎,何以至今多生民耶?故堪舆之谬,不待天学辨之。当孩童读《四书》时,固知其理之必无矣。
八、以疑信是有无之谬
若云上世此说未显,其理亦无;方今此说既行,其理遂著。则又以疑信定有无者。
有不因疑而无
夫实有之事,虽疑不能使之无。如愚者疑天地间无鬼神,岂能使天地间果无鬼神乎?
无不因信而有
实无之事,虽信不能使之有。如愚者信人物有轮回,岂能使人物果有轮回乎?
九、世人贪图名利之害
总之世人痴心,惟贪名利。闻言禄位,有法可致,无不惑溺。虽明晓断无其事,亦且姑试为之。孰知其大谬不然,无益于己,而获罪于天也。
第五十节 卜筮
问:卜筮所以开物成务,天教禁之,何也?
一、卜筮之理渺无凭据
1、上主默定吉凶祸福
曰:吉凶祸福,皆造物主所默定。
2、人不能推测未来之事
当其未然,虽鬼神不与知,人岂能预为推测?故但循人事之当然,以俟天命。此即素位之学。
3、卜筮不能测吉凶祸福
今或占吉而得凶,或卜凶而反吉。蓍龟之理,渺无凭据。
二、应当禁绝卜筮之法
1、卜筮多不应验
且古时人心敦朴,诚足动天,故迷於趋避,而或示之。后人机械变诈,奸伪极矣。佛像土神,诞妄甚矣。闻古之卜筮多应,今之卜筮多不应,此亦古所用,而今当废之明验也。
2、卜筮有害无益
且卜筮者,将以趋吉避凶也。万一有不义之徒,当得凶祸,亦将使之卜以幸免耶?
若云善人卜之则应,恶人卜之则不应,则非举世通行之法。况今世不善人多,善人少,则必不应者多,而应者少,何以卜为?
三、卜筮与人事
1、尽人事而后谋卜筮
《虞书》云:“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龟。”洪范亦先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然后谋及卜筮。岂有舍人事,而专尚鬼谋者?
2、审时势而后假卜筮
盘庚迁殷,成王伐叛,皆审时度势不可或违,特虑愚民犹怀畏阻,故假诸卜协,以鼓舞之耳。
3、成大事而舍卜筮
故曰:“卜以决疑,不疑何卜。”古有取龟投地,而成大业者矣。况卜筮既同为鬼神之告,何以有筮从龟逆者?龟从筮逆者,岂鬼神亦二三其说乎?则知先王不过以神道设教,而非谓实足据也。
4、赴大义而不问卜筮
况义所当为,虽明知不利,不可不赴;义不得为,虽明知有益,不可苟往,又乌藉卜筮哉?
第五十一节 择日
问:禁择日者何?
一、时日无所谓旺衰
曰:纣以甲子亡,武王以甲子兴。兵事如此,凡事类然。
今有同日出行,而所至之遇合不齐;同日举婚,而后此之成败迥别。可知时日无所为旺衰也。
二、择日是人夺天机
风水择日,不思吉凶之宰乎天,欲以人谋夺天之机,有是理乎?
第五十二节 推命
问:禁推命者何?
一、时与命不同
1、时
曰:今之推命者,所据年、月、日、时耳。夫年、月、日、时,时也,非命也。
2、命
寿夭富贵贫贱,出於命耳,出於时乎哉?
3、命无定时
命者,造物所握,屡变不尝。岂有一定之约,某时为吉福,某时为凶祸哉?
4、时不可定命
古人有言:“长平十万,何必共犯三刑;南阳诸豪,岂曾俱当六合?”今有八字尽同,而穷通得丧大殊,足徵其诬也。
二、推命亵上主
且既知命定自上主,而欲以人测之,是以於穆浅近可窥,岂非亵天乎?
第五十三节 相面
问:禁相人者何?
一、相面依据人体
曰:毛窍骨肉脏腑官骸,自天子迄于庶人,原无少异。所异者,丰瘠黑白耳。
二、人体会有变化
然有昔癯瘦,而后肥泽者;昔无须而后多髯者;昔丰正方大,而或因一疾致残损者,
故曰:“居移气,养移体。”
三、相面并不可靠
孔子相似阳虎,黑王貌类太祖,岂有真据哉?
第五十四节 占天
问:禁占天者何?
一、天象与治乱无关
曰:日月薄蚀、五星凌犯、飞孛慧抡、云霞雾霭,皆天行自然一定之理,盛世有之,衰世亦有之,非治乱存亡所系也。治乱存亡,在君相之贤不肖耳。
二、天象与天气相关
惟推各星会合,以预知水旱丰欠,则天文家有此一种实理。
三、占天不能推测天意
然或理当获有年,而天主降祸兹方,使之欠收;理当致饥馑,而天主眷顾兹方,使之丰熟。超性事绪,又非可以推占得也。
第五十五节 占视卜择
问:占视卜择诸术,或本有其理,特上主恶人预泄其秘,故禁为之乎?
一、天主非恶人泄其秘
天主欲人知善为善
曰:合理之事,上主惟恐人不知,亦惟恐人不为。
天主不虑泄其秘
若曰:“有理而禁泄之。”则造物全能,讵不克自藏厥秘,顾被人知之,又虑人泄之哉?
二、占视卜择之谬
天教中数百万人,不择地、不拣日、不卜筮、不推相,未见彼祸烈而福馁。则知种种术数,皆无其理而为其事。
三、占视卜择之罪
以私智谬术,矫诬下民,而求达不可达之天命者也,罪莫大焉!
第五十六节 术数
问:种种术数,亦有一二奇中者何?
一、术数之中出于偶然
曰:此特偶中耳。愚者终日弯弓,必有几次入鹄,岂其伎能命中哉?
二、术数之巧多属妄传
然此等巧,应多属妄传。
李靖之事
即如李靖、刘基,世谓善天文占候。然观靖之破萧铣也,出其不意;其禽颉利也,攻其无备。不过料敌明,应变审而已。何尝有所谓推测占候哉?
刘基之事
刘基佐太祖定天下,先汉后吴,卒致夷灭,亦不过审强弱之势,中攻取之宜,何尝有所谓瞻云望气哉?
3、世俗妄传
世俗之尊之如此,而其行事顾如彼,岂非传之者妄乎?
第五十七节 圣贤与娶妾
问:三代圣贤,不禁取妾,天教禁之,何也?
一、娶妾非圣贤之德
曰:圣贤固有取妾者,但非圣贤之所以为圣贤也。
二、娶妾非效圣贤之法
法舜者,不法其温恭允塞,而法其有二女;法文者,不法其缉熙敬止,而法其备后宫。是为法圣贤乎?抑以文己之淫欲乎?
第五十八节 娶妾之是非得失
问:取妾固非圣贤之所以为圣贤,但亦无碍其为圣贤也?
一、圣贤娶妾无碍其家
曰:圣贤德行纯备,决不因妾以恣淫。且善齐其室家,不使庶嫡相争,伦理乖乱。
二、今人娶妾家变纷滋
今人取妾,则家变纷滋。妻生妒,妾恃宠,所生之子,虽名兄弟,实如仇雠。
三、一夫一妇之道
况物以反其始者为正,人类始生,本一夫一妇,则此自属正道。
四、古今娶妾比较
而古时人少德隆,天主亦不甚禁,故古教中,亦偶有二色者。今时人众,德衰,务生子而不务贞德。
五、娶妾是不正之罪
岂谓增人类,徒增不正之罪耳。
第五十九节 娶妾延后
问:“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无子而取妾,似未背也?
一、孟子的本意
曰:此孟子以释舜不告取妻之意,非谓人人尽以无后为不孝之大也。
二、无后为不孝之大证伪
如以无后为不孝之大,则必以有后为孝之大。
1、有后未必是孝
脱有筏,行之徒,多备姬媵,广厥继嗣,虽不顾父母之养,可谓至孝。
2、无后未必不孝
而一二竭力洗腆者,限于天命,不幸无子,乃反大不孝也。岂通论乎?
⑴妻死不再娶
今有妻死不再娶,虽无后,朝廷亦以义夫旌之,无詈其不孝者。
⑵不婚不宦之人
而不婚不宦,前史且立高尚之传,何独疑于一夫一妇之礼?
三、娶妾延后大乱伦理
且夫不可无后,妇独可无后乎?夫因无后,另取一妾以生子,妇亦可因无后,另私一夫以生子。
若曰:“夫与妇通,虽从他出,夫之子,即妇之子。”妇亦可曰:“妇与夫通,虽从他出,妇之子,即夫之子。”
或云:“男得兼女,女不得兼男。”此属吾侪私念,造物主生人,并无兹意。
四、《孝经》论孝
1、天子之孝
《孝经》论孝孔详:天子之孝,在于爱敬尽、德教加。
2、诸侯之孝
诸侯之孝,在于制节谨度。
3、卿大夫之孝
卿大夫之孝,在于非法不行。
4、士之孝
士之孝,在于资父事君。
5、庶人之孝
庶人之孝,在于用天因地。未尝鸣无后之罪。
五、娶妾非圣贤之旨
1、五伦之事
故五伦之事,初不待立妾以为名,则娶妾非圣贤正旨矣。
2、周公之礼
周公所以著之礼者,正缘人欲甚深,势难遽反,姑因上下以限多寡之制,犹孔子亦窜较之意云尔。
3、《大明律》
《大明律》中,年四十无子者,始准取妾。未四十而娶者,悉断离异。则妾洵不得已而姑假之者矣。
六、当安命以求福
1、子之有无系上主默定
况子之有无,全系上主默定。苟上主予之以子,则庶民一夫一妇,尽可子姓盈前;苟上主不予之以子,则富贵之家,姬妾满宫,而有不得嗣者矣。
2、娶妾未必有子
今娶妾未必有子,而徒违上帝之严命,何如安命而自求多福哉?
第六十节 祭祖与独身
问:不娶妾可也。若西士终身守童并不取妻,则免先祖祀,理难通矣。
一、先祖不须后人祭祀
1、世人须饮食
曰:世人缘带肉躯,故饥须食,寒须衣,渴须饮。
2、死人不待饥食
既死则脱肉躯,而存神灵。无饥无渴,不待饥食。
3、祭祖只为尽孝
则先祖岂藉后人祭祀哉?特子孙自尽其孝思耳。
二、独身非绝先祖三祀
且其兄弟各有继嗣,特绝一身之祀,非绝先祖之祀也。
三、天教与佛教独身不同
故守西士之说,但为克一己之欲;充佛教之类,且至于灭天下之人。其离家则同,而立教之旨则异。不诟彼而反疑此,何欤?
第六十一节 天教中的独身
问:天教原训人婚配,其守童身者何?
一、婚配是天教正道
曰:一夫一妇,此教中通行正道。
二、天教独身之用
1、祭司须独身
其有登高位、司祭祀者,必须贞洁。祭事不容一日不举,即一刻不容近色。
2、传教须独身
⑴无妻子以便传教
且无妻孥之累,更便远游敷教。微西士之童贞,吾辈得坐而闻道乎?
⑵视四海如一家
且彼视万民如一体,四海如一家,但使宇内之人类不绝,即吾之孙子绳绳。
三、天教独身之喻
况天下犹一身然,一身不可皆耳目而无手足,亦不可皆手足而无耳目。故天下不可无娶妻生子之人,亦不可无守贞傅道之人。
四、不应诟病天教独身
况今世俗之人,亦有贫乏而力不能婚嫁者,亦有孤僻而性不爱婚嫁者,不诟彼而反疑此,又何欤?
第六十二节 独身与人类灭绝
问:若人咸慕贞德而不娶妻,则人类不几绝欤?
一、教导与实际不符
曰:教人以贞,犹自淫者多,贞者少;教人以廉,犹自贪者多,廉者少。
二、守贞者只占少数
彼童身者,特千万之一二耳,无烦吾子作如是忧也。
第六十三节 人类起源
问:一夫一妇,人类始生之道若何?
一、天主造天地
曰:天主厥始,化成天地,六日而毕。
二、天主造元祖
1、亚当
爰取土造人躯,赋以灵性,名曰亚当。
2、厄袜
复取亚当一肋骨造为女躯,赋以灵性,名曰厄袜。是为人类元祖。
三、元祖的堕落
1、天主对人的安排
主置元祖于地堂,许以不死,期至升天。指一果,禁勿食。
2、人对天主的违背
元祖违禁信魔,超性美好,倏尔堕失。
四、罪恶的兴起
1、人都有原罪
凡我人类咸厥子孙,自出母腹便染厥污。
2、人的不幸
故世上含灵,往往愚者多于智者、恶者多于善者、忧患者多于安乐者。
犯罪非天主之意
岂上帝降衷之意则然哉?夫有所招之也。
第六十四节 原罪性质
问:一果之违,罪亦甚细,何降罚若是之重乎?
一、原罪违命背主
曰:罪迹虽轻,罪情则至重。先祖聪明,圣智,迥绝后人。明知上主之不可拂,而违命信魔,有背主之意,有匹主之心。
二、原罪如叛逆篡弑
譬之臣子,是谋叛逆谋篡弑也。罪尚有大于此者乎?
第六十五节 原罪后果
问:帝王之道,罚不及嗣,况于天主?元祖违命,元祖受罚可也,而因以传于后人可乎?
一、 原罪之喻
1、万民如同大木
曰:吾辈分此分彼,自上主视之,万古生民,皆同一类,辟如大木。
2、元祖如同其根
元祖二人,则其根也。
3、枝叶皆体其根
纳毒于根,则开花结枝,皆体是根之毒,理之自然,无足怪者。
二、原罪不禁人为善
1、人能奋励升天
况原罪流传,但夺超性之美,未失因性之好,人能奋励,卒致升天。
2、人能为善立功
且人染原罪,禀性虽少弱劣,然弱劣而能为善,则功德愈大。
三、藉原罪显明天主爱人
而天主爱人无己之心,亦於此大显也。盖使原罪不传染,则上主未必降生,即降生未必受难死。惟定义不容己之罚,而又愿自屈自苦以代赎之,则其爱我人类为何如乎?
第六十六节 耶稣降世救赎罪人
问:人犯罪,人自赎之可也,上主何必代为偿责?
一、人不能自赎其罪
曰:人类至卑,天主至贵。以人类之至卑,而获罪于至贵之主,则虽极至卑者之功德,不足以赎违背至贵之罪。
二、天主降生代赎
而天主甚爱吾人,又不忍听其沉沦也,故自降为人以代赎之。
1、天主三位一位
盖天主一性而含三位:一曰父、二曰子、三曰圣神。
2、耶稣降生
子以己之愿,奉父之命,繇圣神之功,于汉哀元寿二年,择如德亚国贞童圣女曰玛利亚者,取其洁血,造为人躯,畀以人性,而合于主之第二位。孕九月而生,名曰耶稣,译言救世,时冬至后四日也。
3、耶稣生平
居世三十三岁,固守困穷。卒受万刑万辱,钉十字架而死。死三日复活,居世复四十日,乃登天云。
第六十七节 耶稣是天主
问:天主宰制乾坤,既欲降生,曷不择取帝王之家而固守困穷乎?生死之权,上帝握之,乃至其身之不能保乎?则耶稣或有德之士,未必即天主?
一、耶稣不是自封为天主
曰:耶稣之为天主,非特自言之,亦非徒侣夸奉之。
二、耶稣是天主的徵兆
1、先知预言
其未降生也,有先知圣人,以预纪其事。如梅瑟、达味所载之类是也。
2、降生有徵
其将降生也有徵,如天神来报、牧童致敬、三王来朝、景宿告祥之类是也。
3、神迹奇事
其在世也有异,如命死者生、瞽者视、聋者闻、跛者走、驱魔拯疾之类是也。
三、耶稣困穷的玄秘
1、世人有三患
若夫甘处困穷,正属玄造秘旨。世人大患有三:一曰欲贵、二曰欲富、三曰欲安逸。欲贵生傲,欲富生贪,欲安逸生淫饕偷隋。
2、耶稣困穷以治三患
⑴砭傲
故耶稣以天主之至尊,而托体民家,砭我傲也。
⑵药贪
擅天地万物之富有,而反居穷约,药我贪也。
⑶制我淫饕偷惰
以全能全智之赫奕,而备尝险阻艰难,刺我淫饕偷隋也。
3、耶稣困穷以示天主旨意
又以示一切世福,原上帝之所不取,又以便齐民景从听训,又以为后日受难地。
三、耶稣受难的玄秘
故其被难也,非不预知也,亦非不克避也。
1、耶稣预知其难
当未受难时,屡与厥徒言之。
2、耶稣能避其难
及恶党率万众至,耶稣曰:“觅谁?”曰:“觅耶稣。”耶稣曰:“我是哉。”“我是”之言出口,万众即仆于地。
3、耶稣甘受其难
则耶稣固能立除害已者,惟欲代赎人罪,故甘志拘钉而不辞。
四、耶稣是天主的证明
夫力可驱灭仇雠,而反安意忍受,非爱人之至者能为之乎?论爱人之至者,孰如天主。故耶稣即无他奇迹,以为徵验,即此甘心受难一节,已足表其为天主矣。
五、耶稣受难是天主受难
然当知耶稣一身,原兼人与天主之两性。其受难,人性之事也。特以耶稣人性与天主相缔结,故亦谓天主受难耳。
第六十八节 唯有耶稣是天主
问:以生无人道,徵耶稣为天主也,则我前有后稷之事矣;以能行灵异,徵耶稣为天主也,则我前有吕严之事矣;以甘志被难,徵耶稣为天主也,则君子亦有致命遂志者矣;数者恐不足为验主之据。
一、耶稣降生独一无二
1、后儒误解后稷传说
曰:后稷之母姜嫄既为高辛世妃,得云无人道乎? 既禖以弗无子,得不交媾而冀孕育乎?后儒误解诗意,遂疑履敏居然之说耳。
2、生于童身者仅耶稣一人
故生于童身者,万古止耶稣一人,其他言不感而孕者,皆虚罔也。
二、灵异奇事独一无二
1、仙家灵异,原属伪撰
若夫所传仙家灵异,原属伪撰。
2、圣人不能与耶稣相比
惟天教圣人,亦有起死愈疾之事。然皆托上主之佑,仗十字之能而为之,非如耶稣一举口而万有听命也。
圣贤不能行灵异
盖论吾人本性,虽到圣贤地位,原不能俾死者复生、瞽者复明。故尧、舜、周、孔,擅圣人之称,并无种种灵异。
4、灵异奇事是天主权能
此等灵异,自属造物权衡。特缘纯修者,暗然默藏,不暴厥善。天主欲彰显之,故假以圣绩耳。
三、耶稣之死独一无二
1、忠臣迫于时势而死
若乃忠臣抗节、孝子死义,咸因时势无可奈何,遂不惜以身赴之,非能却而故就也。
2、耶稣能却而故就死地
耶稣之被钉,所谓能却而故就者也。
四、耶稣之死开启天门
故十字架,称为天门之钥、万德之表。吾辈奉之,如奉天主焉。
五、耶稣是天主证据
1、宗徒致力传教
敷教宗徒,初本椎鲁□ 夫。一经耶稣招取,皆成聪明睿智,开物成务之圣人。不烦学习,能讲万国语言,传命八极,虽刀锯在前、鼎镬在后,必欲申天帝之正教于宇内。
2、教人为道委命
其从教诸人,或遇暴君恶吏之沮杀,虽至愚陋者,亦甘为道委命,志不少屈,人力殆不至于此。
3、上主默佑圣教
迄今圣教大行,皆从剥击磨炼而出,非上主默佑,能遭千百年之摧阻,而不隳败乎?
4、典籍记载辩驳
总之,降生被难,理极渊微。西庠万种书籍,皆记载此;万种议论,皆辨驳此。
六、耶稣非自立为主
若耶稣以渺然一人,而突自称为主,或朋辈谬相推戴,则桀傲之徒,与封张仪为天帝者何以异?
第六十九节 耶稣的神人二性
问:天主既降生,则此数十载内,谁为宰制乾坤?
一、天主无所不在
曰:天主无所不在,其体充贯六合内外。当其未降,原在于世;及其降生,亦不离天。
二、天主与人的关系
1、天主降生是主含人性
特以巍巍上主,而接合于卑渺之人性,谦抑莫甚。
2、天主在天亦在人
故曰:“降生,非自上下下也。”
3、天主与凡人同在
且凡人之躬,天主亦在,而特不与之结合。如日光被物,而不系物。
4、耶稣是天主与人结合
耶稣之身,天主三位咸在。而与之缔结者,惟第二位。
三、耶稣兼天主与人二性
1、人不能赎罪
故但恃人性之德,则不克赎无穷之罪。
2、天主不能受难
而天主无形妙体,又无从受难。
3、耶稣受难为人赎罪
惟得一人而天主者,乃可为之。则耶稣不可不谓之人,亦不可不谓之天主也。
第七十节 末日审判
问:耶稣今登天矣,后将复来乎?
一、耶稣复来
曰:世界生道已竟,则复来审判万民。
二、天降大火
盖宇内尽期已至,天降大火,万物咸殄。
三、人皆复活
天堂之灵佥降,地狱之灵佥出,合于原体,遂皆复活。
四、善恶分判
耶稣来格自天,分判善恶。善同己升,恶悉入地。
五、永赏永罚
此复活之身,善与恶皆不复死,缘人必形神相合而后全。居世为善为恶,虽发自灵性,亦必待肉躯而后行。故先令灵性受苦乐之报,后则并其体而俱酬之。此皆耶稣所亲谕也。
第七十一节 复活与永生
问:灵魂不灭,以神体故。肉躯既以四行而成,有寒热燥湿不齐之情,相攻相克,必致溃败,复活常生,无乃悖物理欤?
一、永生
1、万物生灭皆赖天主
曰:万物皆天主造之而有,护之而存。若主不保持,虽神物亦归隳灭。
2、生死是自然之理
但论自然之理,则无形像者永存,负血气者必死。
3、永生是超性之理
论超性之理,虽能朽之物,亦可保之使不坏也。
二、复活
或疑已死之人,化为尘埃,何从取其原体?
1、生死不出天壤
则当思人以四行成身,有变化而无增减。死则气化归气、血化归水、肉化归土、热化归火。变迁游移,不出天壤之内。
2、天主复聚原体
天主向克自无造万有,今何难取人身之变迁游移于天壤间者,复聚为原体,而俾之永生哉?
第七十二节 审判
问:天主曷不于人方死,即俾复活受报,则信从者不益坚乎?
一、人死不宜立时受报
曰:灵性授命,形骸服从,自不宜一时被报。
二、审判以显明天主公义
且人各为赏罚,则其善恶不与众共知。
故俟人类相生之事既毕,举万古万方之民,合置一所,施厥陟降,然后以彰主至明、显主至义、昭主至公。
三、诚信天主功莫尚
况明睹复活之事而始信,反令人虽信无功。如信刀锯之伤人、饮食之养人,初何功之有。惟未见其事,但以此言出自天主,遂尔诚信不疑,则功莫尚焉。
第七十三节 先祖结局
问:闻天学而疑阻,罪固难逭。但其至此仅五十年前,此千百年之人,不幸无闻,将尽入地狱欤?
一、天教有三
曰:天教有三:有性教、有书教、有身教。
1、性教
性教者,予于赋畀之时,不学而知,不虑而能,所谓良知良能也。
2、书教
人多不能尽性,故于商祖乙时,遣天神付一大圣曰梅瑟者。以十诚,令普世遵守,若者上陟,违者下堕,此书教也。
3、身教
书教复不能率,故降生为人,躬为表指,万方丕变,此身教也。
二、未闻身教亦可升天
中华千百年来,即未闻身教,而性教与生偕具,能尽其性。即于赋畀之意无负,可得升天。
三、幸聆身教则尽性更易
虽身教种种妙义,亦不过多方补救,完其性分之本然而已。然吾人幸聆身教,则尽性更当易易。
第七十四节 天主与中国
问:自尽其性者,千百世一二人而已。我辈之德,未越乎祖父也,幸聆身教骎骎乎有上陟之望。先我而生者,数千百年之人, 其中尽多名流杰士,终未免下坠也。天主爱人甚矣,何不使此教早入中土,拯其覆溺乎?
一、天主定天教东传时日
1、天主至爱至智
曰:天主至爱亦至智,预知某国某时之人,虽闻教而决不能信。夫闻而不信弥增其罪,不若不闻之为愈也。
国人无心向奉
即今圣教流传,几遍两畿十三藩矣,真志向奉者,万不获一。前此蚤来,恐亦同是。
二、上主引而不强
1、上主之能
夫上主默变人心,俾惺悟前非,立时证道,诚反掌事。
2、上主佑人
然若此则善皆天主自为之,人之为善者,卒何功之有?故上帝佑人,但引之而不强之。
3、人心自择
从违主持,多系人心自为择决。
4、上主全知
人心之择决,主于无始时早烛之矣。
5、传教靠人
使目下无二三从事君子,恐此教至今不播入中土也。
三、人当及时信奉
1、勿增厥罪
虽然吾子既知未聆身教,不免下堕。今得坐闻,徼有天幸,倘复迟疑,能无弥增厥罪之忧乎?
2、靠耶稣升天
盖吾人升天,全恃耶稣赎之功。
3、遵行其礼
领其教,不遵其礼,则不能沾其德价。虽竭力修为,尽因性善事,亦不足以食超性福报。
四、天主不负善人
然天主至平,初不负世。万一有因性善人,亦自有术使必闻超性事理。东国一人认服真主,不同世俗之趋魔;修德行仁,不为世俗之不义。数百岁不死,人方怪之,及西士传教至彼,才领洗即逝。此其验也。
第七十五节 程朱的结局
问:假令程朱而在,亦信从此教乎?
一、上主拯救程朱
1、程朱有因性之功
曰:程朱有因性之功者也,则沾超性润泽无疑。
2、因性之功不足上陟
缘人无超性德,断不足上陟。
3、上主报以超性之功
而上主又不孤人因性美好,故必俾被超性鸿功以拯报之。
二、天主不救傲主之徒
万一程朱当日自恃分内为善已足,不肯信从身教。辟如帝王传播新诏,为之臣者曰:“受职之时,已闻命矣,何以诏为?”则其德行俱不足取,徒有一傲主自是之罪耳。
第七十六节 历代名儒的结局
问:论理固然,但历代名儒,实未闻身报究竟,厥灵安在乎?
一、天主提升德性全粹者
曰:使诸儒因性之功,全粹无缺,则临没时, 天主必命天神默示以超性事理,而掖之上升矣。
二、表里不一者未必被提
然吾辈徒观其外行耳。倘中有隐慝,亦未能保其必然也。
三、闻而不从者不得被提
若吾子德行未必如诸儒。纵使远过诸儒,而已闻圣教,尚怀犹豫,则当机负一傲主自是之罪,欲同诸儒默启之幸,岂可得哉?
第七十七节 华夷方域之辩
问:儒者之学,莫大于《春秋》,《春秋》莫谨于华夷之辨。身教纵有种种妙义, 其如来自殊域何?
一、华夷之辩
1、华夷之别可以改变
曰:孔子作《春秋》,夷狄而中国,则中国之,故楚子使椒来聘,进而书爵。 中国而夷狄,则夷狄之。故郑伯伐许,特以号举。
2、华夷之别不在地域
是其贵重之者,以孝弟忠信、仁义礼让也,不以地之迩也;其贱弃之者,以贪淫残暴、强悍鄙野也,不以地之遐也。
若必以方域为据,则是季札不足贤、范蠡不足智,令尹子文其忠不足称、繇余其能不足道也;
二、中土与大西比较
1、中土风俗不如大西
况大西诸国,原不同于诸蛮貊之固陋,而更有中邦亦不如者。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尊贤贵德、上下相安,我中土之风俗不如也。
2、中土治安不如大西
大小七十余邦,互相婚姻千六百年,不易一姓,我中土之治安不如也。
3、中土学问不如大西
天载之义、格物之书、象数之用、律历之解,莫不穷源探委,与此方人士,徒殚心于文章诗赋者,相去不啻倍蓰,则我中土之学问不如也。
4、中土繁华不如大西
宫室皆美石所制,高者百丈,饰以金宝,缘以玻璃,衣裳楚楚,饮食衎衎。我中土之繁华不如也。
5、中土伎巧不如大西
自呜之钟,照远之镜,举重之器,不鼓之乐,莫不精工绝伦,我中土之伎巧不如也。
6、中土武备不如大西
荷戈之士皆万人敌,临阵勇敢,誓死不顾,巨炮所击,能使坚城立碎、固垒随移,我中土之武备不如也。
7、中士富绕不如大西
土地肥沃,百物繁衍,又遍贾万国,五金山积,我中土之富饶不如也。
三、大西非夷狄
以如是之人心风俗,而鄙之为夷,吾惟恐其不夷也已!
第七十八节 华夷文字之辩
问:语言文字不同,便有华夷之辨。
一、语言各有差别
曰:据语言文字别华夷者,犹向者方域之见也。
1、方言之别
必语言之为见,则吾越之方音,已不同燕赵之土语。得无南者指北为索奤,北者讥南为岛夷乎?
2、文字之别
必文字之为见,则方今之真楷,已不同上古之蝌鸟,得无前代詈后人以蛮貊,方今笑太初为戎狄乎?
3、义同形异
夫一义也,或为福,或为祉;或为厥,或为其。
4、音同字异
一音也,或以天,或以曳;或以缪、或以穆,同在诗书之内,已自参差各出。况处十万里外者,安能强之使同哉?
二、圣贤华夷相同
希宪、楚材,有辅夷猾夏之罪,万世而下,犹称为贤宰名臣,不以夷鄙之。况西儒之教,□ 则风俗悉如三代,人士必多圣贤。
三、当法夷狄之长
1、火器之法
国朝火器之法,得于交趾。
2、大统之历
大统之历,参用回回。
3、事天之学
何独修身事天之学,必固执己见乎?
四、华夷之同
况方域虽殊,无两天地、无两日月、无两昼夜,则亦无两主宰、无两赋畀、无两赏罚。故分夷、分夏,特井窥者,自生畦畛;造物视之,胡越原同一家。
五、正确对待天教
其言果是,其道果真,异土之传宣,即吾性命之昭戒。如其谬背,则桑间濮上,实出华响,吾岂听之哉?
第七十九节 传教士的品格
问:天地万物之自无而有也、中之有主宰也、人魂之不灭也、死后之永赏罚也、淫祀术数之宜禁也,皆可任理推测者也。若夫三位一体、降生钉死、复升活升天、原罪传染、神魔攸分、世界穷尽、肉身复生、以及西方种种之美,此俱非人意所能测,而全凭西士之传说。何以知西士之果正人君子,而其言决无谬乎?
一、以无求证
1、不爱馈遗
曰:知之有八证:一以无求证。凡为虚说以诳人者,必将济其所求也。西士自入中国,仅饮此中水,不爱馈遗。
2、无叵测之心
或因其澹泊无求,遂疑其所求者甚大,有叵测之心。试思百馀年来,先者死,后者老,积谋不发,更待何时?
3、无所谋取
况来此中者,二百余辈,初非一国之产,又将为谁谋乎?
4、不求得地
且大西洋,悬隔九万里,所谓得地不可守者也,而岂其然?
二、以节操证
1、坚守己说
一以节操证。凡为虚说以诳人者,未有不倚附权势,曲就人情者也。西士坚守己说,虽至亲厚,不肯稍融通宽假。
2、坚贞不夺
或以威焰逼之,坚贞如金石之不可夺。盖惟爱之有本,信之至笃,故至死而不变也。
三、以人品证
1、克己励行
一以人品证。凡为虚说以诳人者,非下流即奸佞也。西士终身童贞,克己励行,一昼夜间,对越强半。
2、正襟危坐
时时正襟束冠,闲居独处,无暴慢戏谑之度。嫉妒者用心窥伺,而终不得其一间之隙。
3、温厉恭安
言貌气象,蔼乎如春,萧乎若秋。接物恭顺,而无卑謟之容。所谓温而厉、恭而安者也。真圣贤之流亚,而岂为诳世举乎?
四、以冐苦证
1、甘冐多苦
一以冐苦证。西士才高学博,在本国可安享禄位,今辞其所必得之富贵,而甘冐多苦。
2、历尽苦难
⑴风波盗贼之苦
航海三年,则有风波盗贼之苦。
⑵学习语言之苦
始入中国,则有学习语言之苦。
⑶斥逐弄虐之苦
信从难必,则有斥逐刑虐之苦、
⑷讥讪玩侮之苦
仪度未闲,则有讥讪玩侮之苦。
⑸种种难言之苦
其他种种大苦,尚非口舌所悉,西士一一饮之如饴。
3、冒苦以证教
彼惟见大父母为真主、教为真教,故视四海皆兄弟。但得兄弟认大父母,即致命奚恤焉?天下岂有弃其身命,而为诳人之举者乎?
五、以谦忍证
1、不敢居师
一以谦忍证。凡为虚说以诳人者,未有不傲然自是,思图报复者也。西士谦柔自下,奉教之士,皆用宾礼,不敢居师。虽三尺童子、朴陋庸夫,见之如对先生大人。
2、宽容含忍
或谤毁之、侮辱之,甚至欲击、欲杀,皆宽容含忍,不萌报复之志。夫有如是诳人者乎?
六、以资粮证
1、日用靠本国传输
一以资粮证。凡为虚说以诳人者,必小人私为之通,国不与闻也。西士日用皆本国转输,岁岁不绝。
2、并无黄白之术
或疑有黄白之术,甚至求其术而不得,因图害之。其实不尔,岂有下士腾说惑民,而国中为之万里越险,馈饷继遗者乎?
七、以学术证
1、广闻博记
一以学术证。天下识见卑昏、学问寡浅之人,或得欺以理之所无。西士广闻博记,有穷年屡世不能究者。上自天载,下及物理;粗自象数,精及性命;皆因显测微,因固然而求所以然。
2、识见超越
真析理于茧丝牛毛者,则其识见,殆超越寻常万万者矣,岂有诬世之论乎?
八、以先后同符证
一以先后同符证。天主之教,自唐贞观九年,大秦国人已传入中土,名曰景教。与近世天学,若合符节。地之相去也,数万余里;世之相隔也,千有余岁,而议论如出一人。岂非断断可信者乎?
九、结论
繇此八者观之,西士果正人君子,而其言决无谬也。至于其中所称皆予目睹躯验,非传闻虚誉之辞也。
第八十节 决志信奉
问:今欲决志从事,当若之何?
一、当熟四种经言
曰:当熟四种经言,曰:《天主经》、《圣母经》、《十字经》、《信经者》。
二、固守十诫
讲明十诫,而定心固守之。
三、遵行礼仪
然后遵行天主所定礼仪。
四、受洗
大端有七,尤要者二:先领圣水,人能痛悔自新,而欲奉教,则传教者,外以水洗其额,示天主即以无形之水洗其心也。
第八十一节 洗礼
问:自新痛悔足矣,何必行此圣水之外礼?
一、不悔虽洗无益
曰:人不痛悔,虽洗无益。
二、不洗向善心怠
但罪恶去留,无形可见。苟不遵此外礼, 则心虽痛悔,未知罪之果去焉否也。或以为前罪盈积,作善未必有功,则向往之心怠矣。
三、洗礼有助于自新为善
1、洗则去除一切罪愆
惟遵此法,则明知自今一日宿愆顿除,可以自新为善矣。
四、告解
次则解罪,盖人既奉教后,或有误犯,则告于传教者,而求其解释。
第八十二节 告解
问:若人恃有此礼,犯而求解,解而复犯,是亦教人以偷之道?
曰:解罪者,出于吾心真笃哀悔之情,不欲以微渺之疵累其心,而痛切求去之,是明知罪之不可有矣,岂有故犯之理。不过一时偶不及简,而尤言疵行妄念遂有所起耳。
第八十三节 悔改与告解
问:若此亦自心痛悔足矣,何必告解?
一、不痛悔虽解无益
曰:心不痛悔,虽解无益。
二、不告解向善心怠
然痛悔而不行告解之礼,则亦未知罪之果去焉否也,将疑前失在身,迁善未必有益,而向往之志又怠矣。
三、告解之法
惟遵此法,则明知自兹以往积染悉除,当孜孜进修,期后之不致复坏者矣。
四、告解之法
1、祈主宠绥
是故旦而兴也,则谢上主一夜庇佑之恩,而祈其宠绥,使我今日无妄念言行,而克遵乎十诫。
2、谢主庇佑
夕将卧也,谢上主一日庇佑之恩,而默察此日之所言、所思、所行,果不犯十诫,则归功天主。
3、日新又新
更冀厥佑,使我日新又新。若有所犯,则诚心痛悔,誓后必改,哀求至赦,又详记其端,以凭日后告解。其外三仪,更属微妙,俟专书详论。
第八十四节 劝人力行奋勉
问:天主施如许大恩于人,而举世昧昧,不图所以报谢奉事之, 忍哉!灵魂之必不灭,死之必不可免,而不思预为之所,殆哉!一种有志好修之徒,亦欲了彻生死,而沉迷於佛氏之积说,不能反认大原,求真直路,犹北适而南辕也,惜哉!今而后予将谋所以小心昭事,修身俟命者矣。
一、为先辈遗憾
曰:多许人,不幸不闻正教,贸贸以死。
二、吾辈当力行奋勉
吾辈幸而明见万有之元始, 身后之究竟,苟不力行奋勉,其负罪有万倍于未闻教者矣。
第八十五节 劝人赶快信主
问:人有三疾:志卑识浅,溺于旧闻,甘作蚩蚩饮食之民,不克寻理辨事,求神灵真境,可哀也!亦有见道已晰,志委力靡,嗜欲纠缠,畏不即决,可鄙也!其若执拗自是,负才矜智,释徒仙侣,衣冠伪儒,可怒也,实可怜也!
一、当把握现在
曰:时者,天下之至宝。已去者不可追,将来者不可保,可用者特现在之片日耳。
二、当预备见主
且古今死者,往往壮者多于弱者,少者多乎老者。或早不及暮焉,或暮不及早焉。子不知上主何日取尔命,汝当处处候之可耳。
三、当及时信主
慎毋曰:“春秋鼎盛,徐徐改图。”
四、不可浪费时间
究恐悠忽玩日,失去好机。岁月已逝,空负主恩,永世沉伦,虽悔何及。吾子速决,则吾幸矣。
拯世略说
朱宗元
拯世略说题解
《拯世略说》是明清之际浙江的天主教信徒朱宗元在《答客问》问世后写成的又一部护教著作,故其著作年代当在年以后。作者字维城,号古越,鄞县人。年生,年贡生,年中举,其卒年不详。据林文英在前书序介绍,朱氏少年信教,见道超拔,精通天文,“务在修德”,“欲正人心”。他就完成了《答客问》时,年仅岁 ,可谓天纵其才。
《拯世略说》共面,有自序,今藏在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也藏在同图书馆古郎编目为 , , 号; 梵谛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 号; 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亦有藏本,文献编码为D/ b.号。
朱宗元有感于人生短暂,命运多舛,人心不得“永久安顿处”,遂立志求道。遍观三教百家,但终无所获。后来,因信奉天教,才明白真道所在。虽然天学已有百万典籍,如何又要出一本呢?作者写道:“但小子既受造物主多恩,识所能及、口所能言者,何敢不竭其区区?始也好辩,为《答客问》行世。今标大义数端,曰《拯世略说》,大约详于彼者则略于此。夫天生蒸民,备之安所,其如陷吾民者之多也。既陷之后,亦不自知其为陷,而反以拯之者为非。若然,则虽欲拔之使出,彼或不肯举手待援,吾亦如之何哉?”写作此书,作者竭力传扬天主教教义,以期达到拯救“吾民者”的切愿。
朱宗元在介绍天主教教义时,通过“客有献疑于予者曰”、“客又进于予曰”等方式,将慕道友的问题提出来,然后通过问答的形式将问题引向深入,以便更好地解决中国人在信仰道路上的障碍。《拯世略说》分二十八个问题进行论述。通过其中前三个问题“学以明确生死为要”、“宇宙之内真教为一”、“物必返其所本”为第一部分,进行论述劝勉世人,返本归家,信仰天主,并阐述了天主教对人生的目标,宇宙的真谛,人生的归宿等问题的解答。其次四个问题“儒者独见大原”、“二氏不知尊天”、“天释不可相浑”、“为善不可无所为”为第二部分,是天主教与儒、道、释三教的交涉及论辩。作者认为,天主教与儒教在根本信仰上是一致的,古典儒教的精髓就是敬天事天,因此,儒者当返本归宗,事奉天主,敬拜耶稣。而佛、道二教则与天主教相反,不知敬天,悖理僭越。所以,不可随心所欲或灭意无为,而当立志为善,竭力爱主。第三部分包括“天主性情美好”等一共二十一个问题,系统地介绍了天主教的神学思想。其中包括天主论(八-九)、基督论(十)、人论及拯救论(十一-十五)、人间伦理思想(十七、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二十六、二十七)、修养论(二十二、二十三)、万物论(二十四)、天神论(二十五)和后世论(二十六-二十八)。
拯世略说目录
拯世略说题解
拯世略说目录
拯世略说自叙
一、寻求人生归宿
二、天学乃人生正道
三、著书以拯救世人
第一节 学以明确生死为要
一、生死重于贫富贵贱
二、神灵重于身体
三、总评三教生死观
四、天主为人生死之主
五、佛道不明生死
第二节 宇宙之内真教惟一
一、天主是生人之大父母
二、天主是天地之主宰
三、天主是造物主
四、当事奉天主
五、当奉天主教
六、天主教至真至福
七、奉异教不能得救
第三节 物必返所本
一、天主是万物本原
二、天主爱人至真至笃
三、人当尽心爱天主
四、爱天主是万德之纲
第四节 儒者独见大原
一、儒者见天地本原
二、人人皆可事天
三、太极非天地本原
四、耶稣是降生之上帝
五、儒者当奉天主教
第五节 二氏不知尊天
一、敬天是良知良能
二、道家尊天不合正理
三、耶稣不同于玉皇
四、佛氏僭越天主
第六节 天释不可相浑
一、佛不是天主
二、佛是无忌小人
三、天学与佛教绝不相伦
第七节 为善不可以无所为
一、为善须诚意
二、为善当正意
三、行事必有故
四、为善之志关乎善恶
五、为天主为上善
第八节 天主性情美好
一、天主是万有本原
二、天主自有永有
三、天主全知全能
四、天主三位一体
第九节 天地原始
一、中国不记天地原始
二、如德亚国记载天地历史
三、天主创造天地人物
四、人类背主犯罪
第十节 天主必须降生
一、耶稣降生辩疑
二、耶稣降生之意
三、耶稣降生之事
四、耶稣受难之意
第十一节 罪人之功无功
一、罪人的定义
二、罪人因一罪而受罚
三、罪人之善不得天报
四、人靠耶稣而升天
第十二节 义人之罪非罪
一、义人的定义
二、义人因告解而获赦
三、告解非苟且之门
四、告解补百密之一疏
五、罪大恶极者之告解
六、告解是圣功
七、世俗之人不知告解
第十三节 闻教与不闻教者功罪有辨
一、矜善丧善而悔恶灭恶
二、认主与不认主之功罪
三、闻教与不闻教赏罚
四、天主赏罚以盖棺定论
第十四节 祸福皆系上主
一、天主赏罚不以世法
二、天主赏罚至公至平
三、富贵贫贱由天主默限
四、天道福善祸淫
五、天主赏罚不尽在世祸世福
六、天主以祸福成人
七、祸福是人品衡鉴
八、鬼神无祸福之权
第十五节 死后必有赏罚
一、人是世上的客旅
二、死后必有赏罚
第十六节 赏罚迥别人世
一、地狱之苦
二、天堂之福
三、当虑人生归宿
第十七节 爱仇复仇说
一、当释怨而爱仇
二、不必私自复仇
三、当为主而释怨
四、释怨以求主赦
五、含忍以成君子
六、当因天主而释仇
第十八节 禁妾守贞之训
一、有明训则不可犯
二、娶妾延后不合正道
三、上帝恨恶娶妾淫行
四、西士守贞之意
五、西士守贞以利万民
第十九节 祀先当循正道
一、孝亲正旨
二、祭祖正旨
三、祭祖正道
四、祭祖邪说
五、当禁绝祭祖邪说
第二十节 世俗鬼神皆非
一、后人失先王祭祀之义
二、上帝主宰万物
三、诸神受命于上帝
四、一切归功于上帝
五、今世淫祀之非
六、感叹世人的无知
第二十一节 气质所以不齐
一、天命之性皆善
二、气质之说有三
三、心主善恶之权
四、气质无碍于成善成恶
五、三仇为灵魂之累
六、圣人克胜三仇之法
七、气质无碍于赏善罚恶
第二十二节 圣事寓奥于绩
一、领洗之礼
二、坚振之礼
三、告解之礼
四、圣体之礼
五、临死终傅之礼
六、神品之礼
七、婚姻之礼
第二十三节 神功万不可已
一、事天之功有二
二、诵祈之功
三、聚会之功
四、神功成就德行
第二十四节 空中自然变化
一、空中变化之俚谈
二、空中变化之正理
三、空中变化辟妄
四、雷霆击人非天主之罚
第二十五节 魔鬼能为变幻
一、魔鬼是堕落的天神
二、魔鬼网罗万民
三、魔鬼诱人之法
四、世人以讹传讹
五、格物理以决疑
第二十六节 轻弃世福为先
一、事天主正旨
二、后世真祸福
三、世福之念最怀人心
四、当以上帝鉴歆为悦
五、古君子远避世福
第二十七节 受苦为大吉祥
一、人因世福受骗
二、学道之士不恋世福
三、窘难是益德之资
四、成大德者俱不辞苦
五、罪恶皆因厌苦
六、经苦炼方可升天堂
七、事主之苦即是乐
八、怜悯世上罪人
九、普世无无过之人
十、救过不必辩华夷
十一、华夷之辩
十二、西士传道招人嫉恨
十三、西士变化风俗之志
第二十八节 天地之终有期
一、天地必有尽期
二、天地尽期之意
三、天地终尽之期
四、天地终尽之兆
五、天地终尽之日
六、天地不周而复始
拯世略说自叙
一、寻求人生归宿
余生平伏念人寿,最远不过百岁。百岁之身,岂非有尽?虽声名籍籍,功业盖世,总一时事,要当寻永久安顿处。又念一点灵明,迥超万物,断无与物同生同尽之理。自然暂谢,神魂永存。更念世间万事,不由人算意者,鬼神司之。然鬼神众矣,亦自有所从受命者。三教百家,参悟有年,颇悉梗概,顾终无真实、确当、了彻、完全之义,使此心可泰然自安者。
二、天学乃人生正道
及睹天学诸书,始不禁跃然起曰:“道在是!道在是!向吾意以为然者,而今果然也。向吾求之不得其故者,而今乃得其故也。”复获交大西诸士,益叹德行之纯全,至西士止矣;学问之覆博,至西士止矣。吾何幸而获闻兹理耶?先我而生者,几许豪杰,贸贸以生,昧昧以死。其间亦有自号为了生死者,究竟仍在迷途中也。吾何幸而获闻兹理耶?虽造物主于人无厚薄,在我不可不自谓物恩。窃用自喜,又用自惧。惧夫既达兹理而不全不粹,受责更倍于他人。
三、著书以拯救世人
复思吾身幸识此高明之路,岂忍听有众之沉沦?故不顾世俗拂耳,每每喜向人道也。虽天学典藉百万,振耸聋聩而有余,但小子既受造物主多恩,识所能及、口所能言者,何敢不竭其区区?始也好辩,为《答客问》行世。今标大义数端,曰《拯世略说》,大约详于彼者则略于此。夫天生蒸民,备之安所,其如陷吾民者之多也。既陷之后,亦不自知其为陷,而反以拯之者为非。若然,则虽欲拔之使出,彼或不肯举手待援,吾亦如之何哉?
古越朱宗元述
第一节 学以明确生死为要
一、生死重于贫富贵贱
宙宇之内,以贵贱与生死较,两者孰重?必曰:殆不侔矣。以贫富与生死较,两者孰重?必曰:殆不侔矣。濡毫墨者,去贱而求贵;迁有无者,即富而辞贫。当世必谓大能。独有人焉,毅然而谈生死,则不以迂讪,必以异斥。呜呼?人孰不爱己者哉?
二、神灵重于身体
而身生非生、身死非死。美衣食、华居处,则身生以顺;多子孙、营坟墓,则身死以宁。不知此非能爱己者也,爱藏己之器者也。计人灵之处于身也,不犹主人之处于室乎?使有人终日丹楹刻桷,而不恤其饥寒,则必以为大愚矣。彼勤其身而忘其神者,何异于是?虽有缶器,使置之危而必损,未有不求所以安之者。神灵非缶器也?乃不思所以置之,何哉?涉大海者,知有险阻,必预计舟楫资粮,趋避之事。生死之海,其为险阻也多矣,乃欲任一苇之所如耶?虽极愚钝者,虑必及此,稍有明悟,便思身后事大。所以修仙、坐禅,多属高明。
三、总评三教生死观
然二氏虽亦期彻生死,不过随人脚跟,总属贸昧,毫无把捉,胥归沦溺耳。譬如适燕赵者,向南而辕,厥志虽猛,而终不可至。何则?其向路差也。夫肉躯之苦乐,为暂苦乐;性灵之苦乐,为永苦乐。生前之荣辱,为伪荣辱。死后之荣辱,为真荣辱。苟使神灵上陟,此身虽刀锯鼎镌,未为无福。苟其神灵下堕,此身虽安富尊荣,不胜悲苦。然则生死一事,如何重大切要,可漠不寻讨,而误以耽空服气为定论哉?总之,生死一事,俗儒存而不论、二氏论而不确。存而不论,则理何由明;论而不确,则益以滋惑。今将求之《六经》,大旨虽有包蓄,而儒者不知所讲明。将求两《藏》,抑又渺茫无据,拂理悖情。若是,则将任吾性灵游移而无定,丧陷而不顾耶。抑将谓一死之后,无知、无觉,遂涣散而无所归着耶。过今不讲,将凭此隙驹之岁月,而徐徐以图耶。
四、天主为人生死之主
嗟夫!欲知器之久近者,必询诸制器之人;欲知途之遐迩者,必问之已经之士;欲知死生之正道者,必决诸生死之主。吾生也,谁为赋畀;吾死也,谁为收取。当其生,非吾欲生也,有授之生者也;当其死,非吾欲死也,有命之死者也。归之佛,佛且有生;归之仙,仙何尝不死;归之世俗之鬼神,鬼神自生而死者,皆不能自主,无智无愚。皆知天之生此民也,非苍苍之天生此民,而苍苍之天之主宰生此民也。既以天之主宰生我,必由天之主宰死我,且处置黜陟我。我又向何处问生死的确之道哉?余故曰:“惟天主命人生死之说为定论。”
五、佛道不明生死
若夫道家以修炼引年,不识形神贵贱,岂呼吸引导之术,谬谓可得长生也耶?则是琢其形以汩其神矣,固悖矣。至如释氏以明心见性,便得成佛。或问此心性,非天主赋与之耶?故存心养性所以事 天,佛氏惟不知事天,又欲屈天于其下,而使之事己。源头既差,溪径悉误。食天之粮,衣天之衣,用天生之口,而言逆天之论,悖更甚矣。而又乌足以得生死之定论哉?
第二节 宇宙之内真教惟一
一、天主是生人之大父母
昔余与人言天主之学,有人曰:予最不喜闻者,“天主”二字。予应之曰:然则吾子极恶父母之名乎?生我者父母,生父母者祖宗,生祖宗者天主也。天主非生人之大父母乎?
二、天主是天地之主宰
予又与人言天堂地狱之学,有人曰:才涉死后,便属异端,吾儒不道。予应之曰:然则吾子将永生于世乎?孔子言朝闻道夕死,非言身后乎?天下极愚妇寺,仰天地之变化,未有不肃然警惧,谓其中之有主宰者。虽误以神佛等为主宰,不过见解习俗所蔽,而其认有主宰一念,则由本来良知,不可泯灭,即此便为乾坤有主之证。
三、天主是造物主
夫二仪万类,不能自造,有造之者,恒言所云造物是也。既谓之物,天地亦物之大者耳,而更有造天地者。以其至尊无匹,谓之上帝。以其搏捖万有,谓之造物。
四、当事奉天主
以其主宰群生,谓之天主。夫天主生成化育,降衷下民,则大父也。归下有赫,降殃降祥,则共君也。不事君亲,世未有不罪之者。而大父共君之恩,百倍其功。即吾所谓君若亲,亦在其煦养鉴观之下,独敢弃置不事,岂非不忠罔上,悖理不孝之极者哉!今夫儒者不言死后,以为未始履其境,未始悉其状,即不容以意见所推测,轻置喙以滋惑,此正大为郑重,以俟乎得其传而能言者,非如异端之妄言也,而岂谓可置之不言哉!
五、当奉天主教
然则有得其传者于此,固不容不言已。予之所言,所谓得其传者也。余之所传,不自于人。苟自于人,仍属意见推测,未免有妄。余之所传,乃皇皇上帝,躬降而命之,圣圣相传,口口相述者也。上主生天以覆人,生地以载人,生万物以养人,而岂不立教以训人乎?吾人戴上主所生之天,履上主所生之地,用上主所生之万物,而奈何不奉上主所立之教乎?
六、天主教至真至福
凡设教者,皆迪人于善,远人于恶,而教术多端,悉由人立。人虽圣贤,其于天道玄微,识见定有所限,所谓及其至,圣人亦有不知者,则其为教,自未免微有缺陷处。惟天主一教,乃上主降生时,亲所指授,至真无谬,至备无缺。似至浅,实至深;似至简,实至足;似至易,实至难。举其概,庸夫亦可以与能;而极其微,虽上圣有所不克尽。由之者,可以得真福而免真祸;不由之者,即使绝世文章,弥天事业,与凡辞俗遁世,却声色,耽苦空,悉系绝源离根,而不能食报于天也。
七、奉异教不能得救
或曰:率异教之言而为善,岂不可以徼上陟乎?曰:夫教犹药也,药为有疾者施,不为无疾者施。教为有过者设,不为无过者设。人性皆受病者。惟畀性之主,乃能知其受病之故,而立教以药之,人虽率循他教,而不饮救性之药,岂能望瘳哉?故惟天主之教为真教也。
第三节 物必返所本
一、天主是万物本原
天下无无源之水,无无本之枝。天主者,固天地万物之源本也。
二、天主爱人至真至笃
造成形躯,赋我灵性,俾明睿尊钜,超绝万物。而又预备天堂真福,期人受享。迨至悲悯人世,罪恶深重,甘自隐屈,降生为人,受难至死,以辟万民升天之牖,以赎万世无穷之债。此则上主之全能、全智、全善。殚尽其慈,而慈恩洵莫尚已。夫惟天主爱人之心,至真至笃,不可复加。
三、人当尽心爱天主
吾人受恩于主,至大至普,不可限量。吾侪即致身致命,犹不足以仰答鸿恩万一。故一生之精力,当全注于此。而此处昧昧,虽他行俱全,未免为大阙陷。然则他行可不修乎?盖思他行如枝,得此一枝,或失彼一枝。
四、爱天主是万德之纲
故贞于色者,未必廉于财;足于仁者,未必全乎义。饮崇天主,若纲 之有纲,衣之有领,一挈而统体俱振,万目毕举矣。未有真心爱主之人,而行不可法,言不可信者。未有真心爱主之人,而临财苟取,临难苟免者。盖种种善事,皆天主命我为之,一有不全,则逆天主之命,而不得为爱主之至矣。故万善万德,不过成就其昭事功夫耳。
第四节 儒者独见大原
一、儒者见天地本原
百家之说纷然,而儒道独尊于世者,百家争其流,而儒者见其原也。是故有畏天命之说焉,有顾諟明命之说焉,有敬怒敬渝之说焉,有昭事昭受之说焉,有钦若灵承之说焉。其论道也,则曰:“大原出于天。”其论德也,首论“天命之谓性”,卒以天载之无声无臭为至。曰“维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曰“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则皆言吾人性灵,赋自上主;与异端言吾心能主张天地者异矣。曰天地设位,圣人成能,曰用天之道,因地之利,则明知圣人不过于既有天地之后,为之裁成辅相;与异端言山河大地,皆心性妙明中所生之物者异矣。曰“天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曰“天夺其魄”,曰“天牖其衷”,则明言上主有转移人心之权;与异端言真性自为主宰,毫不听命于天者异矣。曰获罪于天无所祷,则明知事物权衡宰自上帝,百神不得分其职矣。曰下学上达,知我其天,则明知朝夕存想,与天默契之为暗修矣。曰恶人斋戒沐浴,可事上帝,则明知一切人灵,痛悔自新,俱得奉事天主矣。
二、人人皆可事天
或以为事天之礼,唯天子举之,诸侯且不敢僭,况庶人乎?不知所云不得僭者,特郊社之礼耳,岂禁人稽首拜祷,疾痛患难之吁而呼也?即今普天之下,凡遇元旦长至,及婚姻一切吉凶之礼,不论贵贱,必先拜天,此岂号为僭妄?古人赵抃每夕焚香告天,亦岂以人臣僭拟天子乎?
三、太极非天地本原
大抵圣贤经史,其精义自与天学默合,而后儒诠疏,反多混淆。如太极生两仪之谓,试问太极有知觉乎?则必曰无有。太极有灵明乎?则必曰无有。太极能赏罚乎?则必曰不能。故闻祭上帝也,未闻祭太极。闻畏天命矣,未闻畏太极。太极者,最先之谓也。如草木之有种子,人物之有元质,天之所以为天,地之所以为地,是谓天地根,是谓太极。
四、耶稣是降生之上帝
或又曰,生天生地之天主,固与儒者所论无贰。若大秦耶稣之降生,恐不可以当上帝也。曰:子以端居凡九重为天子,巡狩方岳者非天子乎?古者天主未降,但祀无声无臭之上帝,即如天子端居时耳。方今天主既降,则必奉有名有像之耶稣,即如天子巡狩时也。
五、儒者当奉天主教
故在西汉以前,天主原未降生,宇内之人,因性本善,守我孔子敬天爱人之说,其道已足。西汉而后降生之主,阐发至义,更立新典,必悉遵其言说,乃为完备,圣经所谓新教是也。盖儒者知宰制乾坤之天主,而不知降世代救之天主;知皇矣荡荡之真宰,而不知三位体一之妙性;知燔柴升中之牲享,而不知面体酒血之大祭;知悔过迁善之心功,而不知领洗告解之定礼;此则天学所备,佐吾儒之不及,为他日上升之阶梯也。凡吾师法孔孟者,毋汩此独大原之性天也哉。
第五节 二氏不知尊天
一、敬天是良知良能
或谓含生负气之族,凡戴高者,孰不知天帝至尊至大,岂有腼然具此面目,而敢于侮慢天帝者,即道家亦奉昊天上帝为至尊,释氏亦报天地父母为四恩,未必尽背天学。曰:宇宙自然之理,实有之事,虽非传授,固可意悟,所以未闻天学之人,亦自知乾坤有主,即纵恣傲慢,不敢肆言天不足敬,此正良知之不容尽昧也。
二、道家尊天不合正理
若道家者,虽名尊天,而实不知所以尊天之理,彼既奉玉皇为昊天至尊,而又以三清列其上,将以谁为主乎?况玉皇乃汉末人,行事无实迹,即羽流不尽知,惟林灵素知之。而其封号,则出于宋朝亡国之君,此诬天也,亵天也,欺天也。谓之尊天,可乎?上帝者,独贵无偶,如国止一君,家止一长,道家一切神祗,多以上帝呼之,渎莫甚于此者。
三、耶稣不同于玉皇
或曰:玉皇人类,不可以当上帝,固也。彼降生之耶稣。独非人而天主者乎?曰:大不侔矣,耶稣降生事迹,有几千年前知之圣。以豫论其事。有千余年之圣迹,以后证其符;有数百万之典籍,以发挥其蕴;有几百万之贤圣,以弘敷其教。能使天地百神,咸若其命;能使被其训者,人心悉良,风俗尽美。故当耶稣未降,而人悬望;方降,而人景信;已降,而人愿足。道德神奇证之以万耳万目;天功圣诲,传之于万国万方。岂如汉末张仪,出于道君一梦,得于术士一请,妄以玉皇名号,追赠于千余年之后哉。
四、佛氏僭越天主
至于佛氏妄诞,较之尤甚。按释典行载,释迦行成,坐而受父母之拜,谓道尊故也。夫孝弟者,道之大端也,可屈生我者而使之拜我乎?此等倒行逆施,即史策所称乱臣贼子,亦少有为之者,尚谓其所立之教可从哉?是以道家之于天也,以人窃其号;佛氏之于天也,以人僭其上,窃则不当,僭则不容,皆无合于昭事旨也。
第六节 天释不可相浑
一、佛不是天主
或曰:佛之真性,无始无终,惟因救度众生,现身于西域。此与所称天主,无始终,无不在,而降生西土以救世者无异。认己氏曰:彼既称无始无终,天上地下,惟我独尊。则是主张万有之主也,便当名之以天主,不当名之以佛。主者,至尊莫尚,独一无耦 之称。佛则人具此性,比肩众矣。苟佛可以主张万有,人人皆有此性,则人人可以主张万有矣。一国两诸候,一国不治。四海两天子,四海不治。天地两主,天地不治。而况以多多主乎?
二、佛是无忌小人
且佛既无始,则一切人物之性,宜皆为彼佛所赋。乃佛书言众生真性,都是无始迁劫以来,不是佛赋之也。况形骸产于父母,灵性得诸赋畀,亦我辈中之一辈耳。其称真性无终始,因救度降世者,悉僭窃天主之似,为小人无忌惮之语也,可妄混乎天学哉!
三、天学与佛教绝不相伦
若夫天学言性,必本降衷,佛氏则认为自有。天学论物,必分等级,佛氏则混为一体。天学则千万卷书,惟归一旨;佛氏则教律宗,且分为三路。天学兢兢业业,朝夕省察,若鉴若临;佛家快乐逍遥。倒横直竖,究竟谈空。天学因其固然,必察由然,精义入神,駸駸上达;佛据现在自然,不究从来,想悟所及 ,认为实际。天学似浅实深,虽凡夫俗子,旦夕讲论可通,自此寻讨,奥义愈精;佛法似平实幻,令高明达士,参解不来,一明虚妄,懊悔无及。此皆绝不相伦者也。
第七节 为善不可以无所为
一、为善须诚意
听其言,高妙而可喜,求之而实不可行者,无所为而为善之一说也。夫无所为则灭意矣,大学教人诚意,亦禁其伪者耳,岂并其意而灭之耶。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既见其外之善行,悉其起念之若何者,岂非问其为善之心,果何所为哉?故为善非但不可以无所为,实不能以无所为耳。
二、为善当正意
而但当于所为之中,辨其公私。即如学问者,惟志在干禄,其志则鄙矣。若欲聪明德性,日进高明,则自属美意。苟使并此念而去之,又何事学问乎?孝亲者,或以之沽名钓誉,或以为有利于身,此其私愿矣。若欲得父母之欢心,与期尽人子之职,则其发愿乃正大矣。然欲得欢与尽职,此二念者,独非所谓为也哉。
三、行事必有故
故行一事,必有所以行此事之故。制一器,必有所以制此器之意。制釜者,将以爨也。制戈者,将以御也。农夫力田稼穑,期于有秋。商贾蒙霜犯露,期于几倍也。
四、为善之志关乎善恶
故为善之志,约有五等,动于利而为善,与动于名而善,所谓丑意污其善行。好仁之美而为仁,好义之美而为义,此从德美起见者。以为善则加妍于吾性,不善则加媸于吾性,此从心性起见者也。
五、为天主为上善
若最上最美之念,惟在为天主而为善。以为凡吾蒸民秉彝之良,皆由生时帝天攸命,顺守,则合上帝生我之心;拂逆,则失上帝生我之意,一切修为,皆从惟恐获罪于天一念起。故爱亲,亦徵 其爱天主。爱君,亦徵爱天主。博施济众,亦证其爱天主。克己忍欲,亦徵其爱天主。此则心心息息,与上帝相关通,而为真主之所欲报也。苟不于此起见,则泛泛漠漠为善,亦何与天主事,而天主报之哉。譬如有人于此,为我而尽心竭力,我则酬之。若为他人而尽心竭力,吾岂代他人酬乎?
六、爱与畏高下有别
故我等教士,但当以爱天主之心,行爱天主之事,一念一言一行,惟期仰翕上帝之旨,而美报特其自至。此心从爱天主而发,则其所为也正矣。若曰我善,则天主且赏我以天堂,否则天主且罚我以地狱,此心从畏天主而发也,畏与爱,高下殊等已。
第八节 天主性情美好
一、天主是万有本原
万物不自有,恒受有于天主。天主则自有,而不受有于万物。万物不自存,恒赖存于天主。天主则自存,而不赖存于万物。不始而能始物,不终而能终物,不动而能动物,不变而能变物。其性情之尊贵,为无穷际之大。其品位之峻绝,为无穷际之高。其包涵之富有,为无穷际之广博。其存驻之无初无末,为无穷际之久远。其精微之难测难量,为无穷际之幽深。尽天下圣人,尽天上天神,假之无量时,相与形容测究,譬如以掌挹大海之流,安能罄其毫末哉。
二、天主自有永有
凡物皆有依赖,声色臭味,依于形也;识悟虑想,依于灵也。天主则纯神自立,德即其体,用即其性,而绝无依赖矣。凡物皆有流时,一为已去之流时,一为未去之流时。天主则前之无始,都为现在,后之无终,亦都为现在,而绝无流时矣。
三、天主全知全能
是以物物之性,性性之理,自无始时,皆藏于天主之意中,谓之元则。西文谓之意得亚,与天主纯体为一。后特取此所畜元则,因时授造。故万物既受造者,与天主为二,或有始无终,或有始有终,而所畜元则,永在主性,与其纯体,同为无始无终也。天主外所显之作用,欲如是以为之,则如是以为之,欲不如是以为之,即不如是以为之,存乎天主之意者也。
四、天主三位一体
若其内性之相生相发者,出于不得不然,自然而起。非欲然而作,故有三位焉。
第一位之美好
第一位曰父,第二位曰子,第三位位曰圣神。第一位明见本性无穷之美好,即生一肖己之像,与己纤悉不殊。
第二位之美好
而第二位已全得父之性以为子矣,如人对镜,即生一像于镜中,与己若一。但镜之照为外照,故像为虚像,照掩而像藏。天主之照为内照,故像为实体,照永不息。像永不灭,而成一对己之位焉。但非父有意生子也,如人对镜,非欲使镜中有像,明照之下,自不能无像耳。第一第二位相亲相爱,即自无始发一固结之爱情。
第三位之美好
而第三位己全得父子之性,以为圣神矣。如人胸中怀某人,即恍有某人在某胸中。但人之爱向于外,故思怀所成为虚物;想止,而想之所成随灭。天主之爱向于内,故爱之所成为真有,爱无时已,则爱之所成,亦无时已,而为一对己之位焉。顾非父子有心发圣神也,如人见极美丽之物,不必有心契慕,两好相值,自不能不乐赏矣。父之生量,已悉付于子,父子之发量,已悉付于圣神,故不可复加于三。然父不能遏其照使不生,父子不能顿其爱使不发,故必极于三而止。
三位一体
位虽三而体则一,同能,同知,同善焉。如体也,光也,照也,而止成一日。然天主非物可拟也,子虽由父,圣神由父子。但其生其发,不待俄顷,同为一无始之真主焉。所谓有原先后,无时先后也。而取人以降生者,第二位子也。凡超性之理,悉属奥玄,而此一端,尤为奥中之奥,玄中之玄。始之以格致之学,继之以天载之学,庶略可朗悟。而幼学者未克明透,但实心信爱,渐求解达可也。
第九节 天地原始
一、中国不记天地原始
凡物之理,皆可意测。惟往古事绪,历年多少,必待信史相传,非推测可悉也。《易》称伏羲神农,已不能详其姓氏郡邑,故删书断自唐虞,明前此悉茫昧难据矣。宋儒罗泌,乃取子家杂言,及道家之说,汇为路史。言自开辟至春秋二百七十万年。邵子元会运世之说,亦如更生五行,多牵强附会。至佛氏谓恒河一粒沙,为天地一启閤 。尤属诞妄。总之不获其传,任诸家创无根之说耳。
二、如德亚国记载天地历史
但万国史书,无记开辟事者,惟如德亚国存之。自有天地至今顺治之甲申,仅六千八百四十四年,中间复遭洪水之厄。洪水以前,人类已繁衍如今日,因其背主逆命。悉淹没之,仅存大圣诺厄一家八口。自洪水至今四千八百余年耳。开辟之距洪水,可二千余年。中国之有人类大抵自伏羲始,故一切制度规模,悉肇于此数帝。不然,后世百年之后,制作变迁,已不可纪岂前此有多多之年,其人悉愚,待神农始耕,黄帝始衣哉?
三、天主创造天地人物
天主创造天地有序
然天主不生天地于无穷之年,而生于数千载前者,正欲人知乾坤民物,皆属有始,皆属真主制造,而谦事主耳。若稽主作之序,六日而毕,天主能成万有于俄顷,而必需之六日者,欲其与后世物以渐成者类,使人知目今之化育,新新不竭,即向者生天生地之主之力也。其第一日,于静天上造九品神。神有顺主者,有逆主者,而善恶判升降定矣。升者谓天神,降者谓魔鬼。
天主创造始祖二人
六日之后,乃生人类,男女各一,男曰亚当,女曰厄袜。必天地万物备而生人者,正以示世上种种,皆为吾人而设。而造物者,安顿吾侪,委曲周至,人当感谢于无穷也。兹时人民未有,仅生二人者,欲万古生民,咸知同原而出,相爱如昆弟也。一男止配一女,不以多女奉一男者,示万世夫妇之正道也。元祖之生,处于地堂,无风雨寒暑,无疾病苦恼,万物咸顺厥命,一切生植,不用人工,自然蕃茂;一切名理,不待推究,自然洞彻。
四、人类背主犯罪
天主对始祖的应许
天主许二人以能守主命,则永生不死,在世之期已尽,遂升之天域焉,而并以此福传之子孙。惟一树果,主禁勿食,食之则世福遂坠,殃起身死,灵亦不能陟本乡焉;而凡人类之为其子孙者,皆传其罪污也。
始祖犯罪的后果
元祖方命信魔,冀匹天主,遂食此果。主乃驱出地堂,美丽之域,不许更入,土生荆棘,耕乃得食,四时不齐,疾病始起。人既犯主命,物亦犯人命,猛兽毒蛇,皆能施害。虽本性之美好不失,而性外所加之美好润泽,悉夺灭而无存矣。
始祖犯悖逆之罪
夫一果之违,罪逆甚轻,情则至重。信魔言而背主命,是弃亲而崇仇也。食果觊觎比天主,是僭恣而无忌也。明告以严刑而不顾,是不爱其身,且不爱其子若孙也。万类之供其欲者甚多,而不禁一果之嗜,是以神灵听口腹之命也。况天主赐元祖聪明,超绝后人,特于无中造此世界,令二人安享,并为生人鼻祖,此何等恩德。才受恩时,便尔悖逆,罪焉可逭。
始祖之罪不及后人
然天主于后人功罪,各不相及。而元祖之污,则遗于后人者,主尝诫之矣。帝王号令,犹在必行,况天主而不自践其言哉。且欲知祖宗遗殃,犹且见罚如此,则我自作之孽,其罚更何如耶。以小事犯主命,世上之祸,遂与人类相终始;以大事犯主命,地狱之刑,岂不为无穷无极耶。
天主绝不弃绝罪人之爱
况人既为罪裔,自分与主弃绝。然呼主而必应,求主而必怜,主之圣爱,于兹益显。又使人还自念曰,既负此无疆之愆矣,夫谁为救拔余者,则必望真主之我拯而我赎也。彼叛逆者,罪其子孙,原不为过,而天主由特微罚而已。但夺性外之诸润饰,而本性之美好自在。且元祖惟超性智量,迥过后人,故一犯训,立施降罚.若天主不使原罪相承,仍以初赐原祖之恩赐后人,则后人有犯,罪恶益重,当即施灭绝而人类或几不可存矣。
人不可委罪于原祖
夫今人竭志学问,犹有不通达之理;殚力经营,犹有不能生全之计;微虫卑畜,力可杀我;水旱病疴,毫不自由;尚且有傲诞自满,矜我性为无始如佛氏者。使若元祖之时,肆妄当何如耶?然吾人气禀劣弱,易于趋恶,虽由原罪,而天命本体,正不受蔽,为善为恶,仍属自主,不得委罪于元祖也。
第十节 天主必须降生
一、耶稣降生辩疑
今世群疑而不决者,莫如耶稣降生一事。在西洋有百万典藉,以究解此,未及悉译,莫通玄旨。所谓降生之说,非天主向在天,后乃降生于地也。天主无所不在,当其未降,原在于世;及其既降,亦不离天。特天主第二位,则称之曰子。取人之性,与己之性,相缔结而为人。然以尊合卑,谦之甚,下之甚,故曰降生也。且非天主化其性为人之性而成人,亦非耶稣化其人之性为天主之性,而成天主。乃耶稣一位,兼有天主与人之两性,故曰天主降世为人。盖无始之天主,一体而函三位;降生之耶稣,三体中特著一位。凡孕而生,幼而壮,被钉而死。死而复活升天者,皆耶稣人性之肉身事也,其天主性,则绝不易不动焉。
二、耶稣降生之意
赎罪
所谓降生之意,其故虽多,大约有三:一者赎罪,一者敷教,一者立表。
⑴原罪
何谓赎罪,一曰原罪。原罪者,性根原有之罪也。昔元祖以一人而开万世无穷之愆,耶稣以一人而赎万世无穷之债。元祖以至贱,悖逆至贵,尽罚人类,不足以究其罪;耶稣以至贵,代赎至贱,尽赦人罪,不足以竟其功。首魔据果树木,而诱陷元祖;耶稣以十字木,而战胜仇魔。盖人力虽大,功虽多,不足补获罪天主之恶;而天主纯神圣性,又无从代人受愆。耶稣则人而天主者,论其为人,可以代苦受偿;论其为天主,则又力大功多。天主不直赦人罪,必待耶稣救赎者,一则示其爱人无己之心,于无可肆赦之中,曲行其挽回矜拔之事;一则示其至公极严之义,苟非此代救一节,人类万无从望宥也。
⑵本罪
一曰本罪,本罪者,自作之罪也。人犯大辟,心虽哀悔,口虽求免,帝王未有赦之者。然则人既得罪于主,一痛悔而克取宥者,虽本此心悛改之功,亦吾主功德,有以偿过彼债矣。特不知痛悔之人,无缘取偿于吾主耳。此所谓赎罪也。
敷教
⑴降生以喻世
何谓敷教,天主当付畀时,命人以种种之善,若克全其性,则率性而行,自然合道,原不须教。人有不尽性者,天主乃命圣人立教以训之耳,如中国之尧、舜、周、孔,及他邦之一切先哲是也。人又侮蔑圣言,不知遵守,天主不得不躬自降生喻世,于是明示人以为善之乐,不善之殃,人物之原始,宇宙之究竟,悔改之门,补救之法。
⑵宗徒遍晓万方
俾宗徒遍晓万方,然后向之事魔鬼者,化而事真主矣;向之淫者,化而贞矣;向之贪者,化而廉矣;向之暴者,化而仁矣。尽六合之内,沾圣风者,今已十六。奈我中邦,矜骄自满,溺于习闻,锢于俗见犹难速变耳。此所谓教也。
立表
何谓立表,天主于人,崇卑悬绝,何从仰法?惟既降生,则其言行俱得学焉。故隐其神灵赫奕之威,而独著贞孝谦忍之德,俾中材皆可仿视。圣史四人,各纪其事训,谓之福音,嗣后圣人圣女,洋溢万国,皆从学习耶稣而成德。此所谓立表也。
三、耶稣降生之事
所谓降生之事,经成数万,姑举其略,归于六端。
降生之地
一者,降生之地。曰如德亚国之白冷郡。(在亚细亚州与中国同州)天主不降生他国,而必于如德亚者,盖缘开辟以后,万国皆失源流,惟此一国,独认真宗,不为异端淫祀。又先知圣人豫言降生之事,笔之于册,以为日后符徵者,书几百卷,皆在是国。又元祖亚当,被驱出地堂之后,亦居此国。而亚当所葬之山,即耶稣受钉之山也。
降生之母
二者,降生之母。如德亚国有圣女玛利亚,圣王达味之苗裔也,幼志不嫁,以上主命,配圣若瑟。虽为夫妇,俱实童身。主命天神,报玛利亚,曰:上主降生,救世之期已至,择尔为母。玛利亚以为矢绝人道,从何得孕。神言此天主神功耳,岂特受孕不须人道,即分娩亦不损尔初体,玛利亚始允诺。即受孕,九月而生,一如天神所报,时汉哀帝元寿二年,冬后四日之夜分也。夫天主何不从空降世,乃必生于人者,正欲示其爱人之心,与吾人类相关。通然不感而孕,则又特异于人,而表真天主矣。
降生之祥
三者,降生之祥。时如德亚有司教士,曰匝加利亚,其妻曰意撒伯,皆有圣德,年各七十有奇而无子。一日方祭,忽天神报曰,尔今将产一子,为降生之主前驱。意撒伯果孕,遂举一子,先耶稣六月而生,即大圣若翰,呼人认主者也。耶稣生时,异光满室。神报牧牛之童,皆来致敬。天生景星,外国三君,并精历法,一见此星,谓非天体素有,忽忆经言,真主降世,景宿告祥,以为此必其验也。三国相去各千里,不期而俱望星以走,十三日抵如德亚,星至降生之地即止,三王因就朝焉。及耶稣行世,救民圣绩,不可枚举。如命死者生,喑者言,瞽者明,聋者聪,跛者走,病者瘳,狂者醒。巨浪雄风,命息即息。天地百神,咸听其命。前此惑人魔像,尽成齑粉。种种神奇,载之圣史。
降生受难之事
四者,降生受难之事。耶稣在世三十三年,人半服其神迹,仰其圣行。惟司教者傲满,不察耶稣之时与事,与古经相合,谓以人而称之主,殆妄者也,谋杀之。而耶稣因之以成大功,遂听彼加害焉。故预告其徒曰:吾将为万民受死,然汝侪勿忧,吾死三日,则复活与汝相见也。一夕祷于山囿,更念我受如是大苦,人犹有不能感动信从,至于下坠者,悲痛至极,遍身汗血。夜半恶徒引众执之,遂以坚绳毒鞭,体裂血流,又织棘为冠,以加其首,后乃以巨木制十字架,逼耶稣自负之而往,至加瓦略山而钉焉。在十字架,凡三时而死。时春分既望,日月相对,不宜薄蚀,乃日忽失光,宇宙晦冥,全地大震,山陵崩裂,冢墓忽开,圣人之已去世者,多出见于世,恶党见此异灾,亦有自悟其非,思改悔者。而耶稣已葬之后,逾二日,果复活也。处世复四十日,详定教规,然后于方午上升焉。或疑耶稣受难,出于天主乐为,则杀耶稣者无罪乎?不知有人侮我,我虽甘心忍耐,但非我教彼侮也。忍受者,虽成在己含忍之德;而肆侮者,乌得云无罪乎?
升天之后奇迹
五者,升天之后奇迹。如天主圣神降临,宗徒皆顿明奥理,不待学习,能讲万方之言,敷教天下。其升天处,耶稣足迹恒著山巅,人削其土,煮而饮之,无疾不愈。削之者已千六百年,而迹不损如故也。或为金屋以覆之,则辄飏去,恒露不覆焉。
十字架之神威
六者,十字架之神威。此架既为天主受难救世之具,遂付之以大能力,有用之以驱魔逐魅,而无数妖氛,立见消灭者矣。有用之以拯疾救疴,而夙恙沉灾,旋得痊愈者矣。有用之以御寇应敌,而百万雄师,俯首顺命者矣。有用之以扶危济患,而风涛火兽,立见解脱者矣。有用之以克己遏欲,而邪念秽想,忽致清净者矣。非特天主所钉之架,有此奇妙,即肖其形而制之者,概多神迹,此可想天主之慈威,毕注于此也。
四、耶稣受难之意
况万恶之成,多由忿躁;万德之成,率由含忍。忍其大者,则小者无不可忍而德成也。故耶稣甘受毒钉之大忍,示万世坚忍之则。况天主造万有,本欲人观感,不背主恩。人反认物为主,而用所造之物,为叛主之具;不然,则或视为当然固然。曾不知恩所自出,天主悯之,以为民愆重,既不可苟赦,又不忍尽罚,乃不惜现身以代负其债,而万苦万刑,甘受不辞。此一事者,天主爱人到至极处,犹顽不知感,则真无辞于永罚矣。
故宗徒传教,遇暴君恶吏之虐,惟念天主为人,且不惜死,吾何不以死报主乎?于是刀俎鼎烹,不避不屈,反深幸为主而受此。当圣教初行,三百年内,为事主坚忍,被杀身者,不知几千万亿。而愈杀愈坚,愈禁愈炽也。若据世俗之见,必谓巍巍上主,断不降生,即降生亦必辉煌衮冕,奚至受难受辱,是乌足以测造物之玄旨哉!
第十一节 罪人之功无功
一、罪人的定义
所谓罪人,教外不认真主之人,与被教之士,有所过犯而未经悔解者也。
二、罪人因一罪而受罚
不认主者,或有他善矣,未悔解者,或有后善矣,然既负罪于身,便为真主厌恶。特上帝无量仁慈,不遽绝灭,久容以俟其悛改也。譬如脾胃一败,海陆珍错,俱无益于血气,如实漏卮者,旋注而旋泄也。又如一体之间,苟有大毒,则全身与之俱毙矣。盖善必居其全,乃可受赏;恶有其一,已足被罚。如国家法律,死罪数十条,岂必尽犯,苟陷其一,遂可致辟矣。而士师人负重辟者,岂曰其人他有善行而释之乎?但在国法虽悔不赦;在天法,图改便免耳。故经云:由此爱主之情而作者,虽微易事,必得天上无穷之报;非由爱主之情而作者,虽艰大事,必不可望天上之报。
三、罪人之善不得天报
今有素不为恶,徒恃此无根无据之善,自谓可得天福,则万万必无之理。盖一疾在身,则血脉不关通,必涤除以去之;未去其疾,虽甘旨,悉无补于身矣。有罪在我,亦与天主不关通,必洗解以达之;未达于主,其德行,悉无偿于后矣。
四、人靠耶稣而升天
或曰:天学纯修之士,其德行固高不可尚。其寻常无过之人,视古所称名贤豪杰,行事奇伟卓荦者,十不逮一。然论升天,则寻常无过者,可以万全;奇伟卓荦者,反无把柄,恐与人之德不相准也。答曰:有其善,丧厥善。天学为功,全在隐藏而不露。子仅目之为寻常无过者,安知非暗然内裕也。然纵使真不如奇伟卓荦之人,则亦有说。
盖吾人升天,不恃自己善状,而恃耶稣救赎之绩,但以吾善为往取之价。故救赎之功,譬则食也,善譬则金银也。千金之子,可以不死者,非金银足以疗饥也,谓贸易便也。若有种种善业,而不为天主用,譬如拥赀巨万,不以之贸食。彼善虽小,由爱主之心而起,譬如有百金者,专用以易粟。则巨万者,必饥而死,而百金者,得食以生也。夫驾巨舫者,极力摇荡,不过数武;乘流扬帆,则一日千里者,托于风也。竭蹶奔走,百里而疲;乘骐骥绿耳,则周四极者,托于马也。虽有多力疾足之人,徒涉不可以越江河;跛者有乘则过焉,托于舟也。善绩虽微,而获天乐者,托于主也。彼不知所托者,虽劳亦奚益哉。
第十二节 义人之罪非罪
一、义人的定义
所谓义人者,信爱天主,被服其教,时省时悔,时解时补,不使罪积于躬者也。
二、义人因告解而获赦
此等之人,兢兢自持,大过恒鲜。然偶陷落,则一念之疵,一言之失,一行之尤,时或有之。而人遂非之曰,此亦有罪人也。罪若当罚,彼且蒙罚也;罪若获 赦,我亦获赦也。是乌知其不可同日语哉。彼人有愆不悔省,而义人者有愆即悔,力求去之。
譬如镜然,虽同受尘障,然一者时时刮垢而磨莹之,一者任其昏而不顾。受蔽虽同,而后之明暗,必有判矣。今夫器之贮油者,积垢四面,投之于火则旋焉光洁。义人爱主热心,若火炽烈,虽有小疵,如微尘入炽鼎,有不消灭者哉?衣或垢秽,濯之以江汉,无染不去。告解之功,亦涤罪之澄渊也。故经曰:时雨自天降地,以乐农心;罪人之泪,自地戾天,以乐主心。彼朝夕叹息,涕泣于主前以祈宥者,固吾心之时雨也。
三、告解非苟且之门
世乃有言奉教之士,或恃有告解一路,随犯随解,而复随犯,且奈何?此亦不思之甚也。夫告解去罪,犹药去疾也。有疾,虽可药愈,而无疾不尤益乎。然人身万不能以无疾,故为剂治之方;人心万不能以无过故,故立告解之礼。若曰告解为易陷之招,岂方药为得疾之媒哉?一罪在身,已经痛告,主虽免其永罚,亦恐入炼罪之狱,以锻其渣滓。此处之刑,与永火之惨毒无异,所异者有尽耳。过大与多者,其炼久;过小与寡者,其炼速。总之上主报人,纤忽必究,怙终则永罚,悔改则暂刑,惟无过纯善之人,乃能直升天域。不然,则劳绩美功,亦可补偿炼苦,补之不足,则入炼耳。故告解一条,乃于既落之后,为斡旋之法;非于未陷之前,先开苟且之门。
四、告解补百密之一疏
且不徒为善恶相浑者启其便,并为百密一疏者补其隙。以仲尼之圣,五十学易,仅敢言无大过,则下此者,小过时时不免也。小过不除,终为上达之累,必解而去之,方能诞登天国,固无疑者。
五、罪大恶极者之告解
然则元恶巨憝,即悔亦可以得赦乎?数犯数悔,而亦可数赦乎?夫罪既大,一悔即宥,决无此理,非天主一定之律也。况恶极罪大者,心志迷惑,必不知悔。设有此等之人,如古之穷奇梼杌,莽掺懿温,盗跖秦桧等,岂以悔过而即升天堂乎?然克悔则必追恨无极,猛励前进,反胜于平日。
六、告解是圣功
自称无过之人,数悔数犯,断不其然,所虑时解而时不能绝者,日用言念之间,少差违耳。然人奉教以后,视过反多于奉教以前。盖前此冥冥昧昧,不省不察,有非莫觉;今则考核甚严,细微毕现。知过,正圣功也。
七、世俗之人不知告解
若夫世俗之士,作一不善,亦有心生懊恨者,而此情不为天主发,则何益之有?又往往绝大重罪,习俗相仍,不以为非,漫不知悔,断不克蒙于主也。
第十三节 闻教与不闻教者功罪有辨
一、矜善丧善而悔恶灭恶
客有献疑于予者曰:据吾子天说,则虽廉如伯夷,忠如龙比,孝如曾参,信如季踟,不幸而不沾洗涤之德泽,不免为下堕之人;而靡所不为之士,一经悔洗,反可上升。天主之赏罚,恐不如是失公也。余应之曰:恶人而知悔改,视素不为恶者,更为难遇,譬如得已失之物者然。今有两子于此,其一聪明正直,处置世务,皆极停妥,但终身不认父母;其一子生平猛悖,忽改弦易辙,依依父母之傍,则父母所爱,将谁属耶?昔天主降生时,一学士有德者,与一不肖同入主堂,学士祝曰:“谢主之异我于众人也,众人皆淫而我独贞兮,众人皆贪而我独廉兮,众人皆哺啜而我独斋克兮。”不肖者闻之惶悚战粟,不知所为,不敢仰视,跪伏涕泣,求主宥其夙非。耶稣谓宗徒曰:“夫夫也,入时洁,出时污矣;彼人者,入时污,出时洁矣。”一原有善,以矜善而丧善;一原有恶,以悔恶而灭恶。彼学士者,原知谢主,但以满恃,遂为上帝所弃。况久昧真宗,徒矜己善者乎?
二、认主与不认主之功罪
故认主与不认主有辨,而认主之人,闻教与不闻教又有辨。
认主为功
何谓认主与不认主?其人无不善之行,虽耳不闻天学之秘,口不言天主之名,而心则明见乾坤有主,为我大本大原,而小心昭事之,此不过不幸阻于无传,虽于超性之义未达,而因性之善不失,可为上主所赏之人。
不认主为罪
若纵有忠孝廉洁之行,而不识大原,如人四肢百体皆美,但少一头,则人之君子,天之小人。所谓罪人之功无功也,必有不认主之罚矣。
三、闻教与不闻教赏罚
何谓闻教与不闻教?
不闻教则不以规条律之
人无恶行,又知认主,但未聆新教,因未获行领洗告解之礼,不及知降生三一之事,此人自能以行事与天主默契,断不以规条律之也。
闻教而悖逆必罚
若已闻耶稣所立之说,而傲然自是曰:“彼所谓天主者,吾已尊而事之矣。彼所谓七克十诫者,吾亦且兢兢守之矣,何以洗涤为?何以耶稣之教为。”则悖逆弥甚,主所弃绝。昔如德亚国之人,皆素事真主者,惟因不认耶稣为天主,不肯服其新命,主遂命敌人灭其国,毁其城,杀其人民。幸得脱者,流徙他方,为丐为佣焉。夫世上之罚犹如此,则地狱之永刑何如耶!由此断之,前此未聆圣教之圣贤,默合天则,自可冀夫上升。目今不进教之达士,恃已自盈,决难逃乎永堕。
四、天主赏罚以盖棺定论
客又进于子曰:据天学归死刻,尚可痛改,一过此则无及矣。故大善之人,少此一悔,必邀冥罚,有此一悔,必得上登。彼善人因负不认主之罪,但一刻之间分升降,而置其前行不较,不几宽于恶人,负于善人乎?
善始不如善终
曰:善始不如善终,故曰盖棺始定,亦于末路见人品也。然吾人吃紧,专在死候,朝夕祈求上主,亦冀于此处提携。缘此时聪明昏眊,神情竦烈,未免误沦魔诱。生平日习于善之士,犹怀此惧,况一生作恶,归死乃克悔乎?万一能如此,最为难得。呜呼!少壮迄老,滋行不义,期以死之之顷,盖厥前愆,不大危乎?所谓归死一刻,尚可悔改者,特欲广恶人迁善之路,使毋自弃耳。
善终则得上升
若人不知真主,不论他事臧否,同为天主所恶。就其初而言,善人之污少,恶人之污多。乃善人以无末日之一洗,而少污永存,恶人以有末日之一洗,而多污并去,则于此时衡较,自洗者洁,而不洗者污也。上主升之坠之,至公至当,岂负于善,岂宽于恶者乎?譬如两人同疾,一甚危,一不甚危。但甚危者,求药以治;不甚危者,委之不顾。则危甚者反可得生,而不甚危者,反不免于死也。
奉教恶者受重罚
若已奉圣教,而恶如故,天主谓之大辱名教之人,其罚倍重于教外之恶者。
第十四节 祸福皆系上主
世人皆天主所生,皆天主所爱也,爱岂有偏属哉?乃富贵通塞,迥然不齐;并有君子蒙祸,小人获福者;其天为之耶,抑人为之耶?抑如佛言今世所受,为前生之因耶?
一、天主赏罚不以世法
解之曰:天主之祸福人也,必无有不符其实者矣。但人之善善恶恶,人自不得而知,其被祸福也,非可以世法按也。
二、天主赏罚至公至平
且夫天主之公,无微不赏,无细不惩。今有善多而恶少者,大约先报之以祸,而使其永享天堂之乐。有恶多而善少者,大约先报之以福,而使其永受地狱之苦。
三、富贵贫贱由天主默限
且世上之事,半任人自为,半由天主默限。有人谋之而竟得者,此任人自为者矣,然而未始非天主所许也。有人谋虽善,而竟不得者,此由主默限者也,然而未始非天主所爱也。抑有经营而得富贵者,适值天主之所许也,不然,虽才智不能强邀利达。若曰:夫人也,不应处贵富也。然天主必有所以笃厚此人之故。总之审判之日,根由悉露,始知造物处置,最当最巧。
四、天道福善祸淫
且世上报应,虽不可以意量,未始不可以类推。试观积善之家,恒有余庆;积不善之家,恒有余殃。敦实厚重者,为凝承福履之器;轻薄儇佻者,且以杀其身而有余。如此者十之六七,岂天道竟渺茫哉。
五、天主赏罚不尽在世祸世福
况世俗之见,以利顺为大庆,以坎坷为至辱。若天主所轻重,不尽在世福世祸。卑窘而善,上主重之,更甚于崇高之士;亨利而恶,上主恶之,更甚于蓝缕之子。
六、天主以祸福成人
总之,美丽福泽,欲人忻谢,而感激以报主;灾祸险阻,欲人忍受而磨励其德性。此两途者,天主用之以玉成人类之具,犹寒暑之不可废一也,特人有善承与不善承耳。
七、祸福是人品衡鉴
善承者,当其得意,则以为造物之恩我,而勉建美绩,惟力是视;当其失意,则以为造物之炼我,而安意忍受,不忮不求。不善承者,当其得意,则骄奢淫佚,日积恶缘;当其失意,则怨天尤人,无所不至。故世上参差不齐之事,正区别人品之衡鉴也。
八、鬼神无祸福之权
若据异端因果之论,则前身为善为恶,今身受福受殃,不报其为之者,而报其未始为之者,拂理逆情,莫大于兹说。至于水旱疾病之灾,冤抑枉窒之事,人有竭诚祈祷,吁呼于土木邪神之前,而亦得拯拔得昭雪者,非彼神之灵也。缘人虽忘弃天主,天主犹或悯之,虽误祈邪鬼,弗较也,然而终为天主所弃绝者多矣。甚至大荒大兵大疫,则皆天主假此以刑戮不肖,警戒善人者也。
第十五节 死后必有赏罚
一、人是世上的客旅
入其居,视其所置,前有宗庙,后有寝室,仓库在左,车厩在右,不问而知其为家也已。入其居,视其所置,外无廪积,内无寝庙,日用之具,聊且略陈,不问而知其为旅也已。试观茫茫世界,家耶,旅耶?佳景物,美田宅,好妻子,我所甚系恋者,谁能久处此耶?死期既至,大智极勇,能缓之须臾耶?一切世物,谁非借而用之者,久则还主人耳。不见数亩之宫,百年之内,更迭而处者,且数姓耶。乾坤之内,虽欲不谓之旅,而不可得已。
二、死后必有赏罚
善恶不可同归一域
苐 人为万物之灵,生为逆旅,死有所归;旅时功罪,归则分明。若谓盗跖、颜渊、伯夷、殷纣,同归一域,有是理乎?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也。
现世赏罚不足以报善恶
世之操赏罚者,君也。一国之内,其为君之所赏罚者,特千百之一二耳;一人之身,其君所赏罚之事,又特千百之一二耳。故欲以世赏遍善,则有道之时,禄爵不足以答有德;欲以世罚遍恶,由无道之时,囹圄不足以容多奸也。《书》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殃祥兼生前死后之赏罚,现世不足以尽之也。
肉躯生死不足以报善恶
今必曰,富贵福泽,为善徵乎,则是必为善人之所好也,然达人志士,且有弃之而不居者焉,今必曰,剖肝碎首,为恶报乎,是必为善人之所畏也,然忠臣义士,且有杀身成仁,致命遂志者焉,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绝德酬以公孤,以后之德,更何以报?杀人者死,而剧盗巨憝,杀百千万命者,一身之死,曷足以偿?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曹马之奸,刃未推胸,而子孙有为帝者;逄干之忠,脑已涂地,而其后亦竟泯泯,天道宁或非耶?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圣帝明王,虽九五崇高,善业犹在;作奸犯法,虽粉身碎骨,恶迹仍存,断不以肉躯之祸福,能消神灵之善恶者也,是知死后必有赏罚矣。
现世祸福不足以报心神
世上之予夺,视在形迹,天主之祸福,注在心神。人犯刑辟,虽悔恨愿改,帝王未有赦之者,而天主则无不赦。人无恶行,虽中心具无数恶想,即有措诸行为,而人不及觉,帝王未有罪之者,而天主则无不罪。仁义忠信,先泽其性,后泽其形;贪诈淫虐,先污其心,后污其体。世苦世乐,特身受之耳,心性不与也,岂有神灵为良为丑,徒使形骸食报乎?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
赏罚不止为下人而设
或曰:赏罚之说,为庸下人设也,上知则否。曰:虞廷二十二人,皆圣贤也,乃云三载考绩,黜陟幽明,胡以赏罚之于上智也更严,岂专为庸下人设乎?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
第十六节 赏罚迥别人世
可以言言,非天堂之况;可以语语,非地狱之景,盖二者之苦乐,迥异人世矣。
一、地狱之苦
大约地狱之苦有二,一为觉苦,一为失苦。
觉苦
觉苦者,所被之焚灼,所触之臭秽,所尝种种之痛楚是也。失苦者,永失见天主之望,此念所注,摧肝裂肺,过于千百矛盾之交。而又暴火烹炼其形神,此火烈厉无俦,以世上之火视之,犹画火之视真火也。
魔鬼残善
狱中之掌戮即鬼魔,其力甚大,其妒恨我人类甚深,凡可以加虐者,必尽其力。其间同苦之人虽多,绝无相宽慰者,即生平父子兄弟,至是亦如仇敌而相贼害,盖痛极所迫也。故地狱之火,最为惨毒,最为酷烈,其一息难尽受地上诸苦以易之,甚所甘心。故在此者,度一刻,如度万年,而又无他冀望,惟冀天主速销灭已,而卒不可得。其所在地之中心,昏冥无光,极为迫窄,偶有隙明,惟见厉鬼妖威,及诸苦态恶状。
无终之殃
古圣人云:地狱之事,使人略睹其万分之一,必立时惊悸以死。彼刻刻亲尝其况者,又何如耶,盖虽千家喙齐号,不足鸣其斯须之苦。总之论罪之重,则罚有轻重,但最轻者,亦逾于世上之酷刑也。人在世时,虽大恶人真心吁主,主未有不怜之者。至此则为所弃绝,哀号彻天,曾不足动主之悯焉,此苦乃无终之殃也。
二、天堂之福
内庆与外庆
天堂福有二,曰外庆,曰内庆,内庆者,神灵之庆;外庆者,肉身复活之庆。
四端
⑴坚好
总归四端,一者坚好,四体百骸,诸苦不侵,火不灼,水不濡,刀兵不害也。
⑵身光
一者身光七倍于旭日。
⑶神快
一者神快不疾而速,不行而至。
⑷无碍
一者无碍,凡金石之物,皆能直越之也。
全备之福
昔人云:人生三世,母腹为一世,此世为一世,天堂为一世。以今世界视天堂,犹以母腹视今世也,其广大也可知矣。天国之福,虽有大小,但各备其量,无冀于外,如人穿衣,虽有长短,各称其体而俱适也。昔圣若翰,天主赐以神目,俾略见天堂之乐,若翰曰:“目之所未睹,耳之所未闻,口之所不能形容也。”彼外景如此,况内景乎?
三、当虑人生归宿
总之天堂地狱之二景,最利害,最真实,又最迫近。慎毋耽目前之计,不虑永远。或恃空空之论,任其沦坠也。
第十七节 爱仇复仇说
一、当释怨而爱仇
犯而不校,横逆自返,洵成德之粹语也。且天主垂训,宁人负我,毋我负人;宁有不计之怨,毋有或遗之德。而甘受屈抑于世者,必大蒙振拔于天也。或见七克中,有子被杀,母反纵其仇者,遂疑天学同异端之冤亲平等,不知史册载及此事,以见如此大仇,尚且忍得,彼小怨而终日介介者,何惨刻之甚也。
二、不必私自复仇
且人之被杀,未有无因,如有罪而被杀,似不必图报;使无罪而被杀,不特国法有三章之约,更难逃天主之刑威也,何必为私自复仇之举哉。
三、当为主而释怨
或曰,春秋大复仇,独不曰,春秋嘉释怨乎?且不事复仇,总由爱天主之情而发。彼人终日获罪于主,主犹爱之而不加灭;彼获罪于我之事,较之获罪于主者,不啻万之一,奈何欲必反乎?虽我之所仇,尚为主之所爱。
四、释怨以求主赦
经曰,如我亦免负我债者,吾时时负罪债于主,犹求主之矜宥,他人偶一负我,遂至不能释乎?故吾主有言,我于人,非一一而较不置者;天主于我,亦非一一鞠治而不赦也。
五、含忍以成君子
大约居上者贵尽法,平等者贵含忍。有忍乃有济,有容德乃大。以德报怨,虽曰无以报德,而宽深之仁则,亦不失为君子,宣尼岂无所取而言之欤。
六、当因天主而释仇
奈何今之人,侈言不共天,不反兵。竟不扪心于平日,事亲事兄之道何如。甚至真有仇不共载,义不反兵者,或为权势所挠,或为阿堵所诱,未有不甘为共天,欣然反兵者矣。何独至于天主赦人而疑之哉,可慨也夫!
第十八节 禁妾守贞之训
一、有明训则不可犯
有以不娶妾之说语余者,谓若是,则厘降二女,亦吾子之所深斥欤。曰:奚止于舜,凡古之侯王,固有一娶九女,一娶十二女之礼矣。然天下之事,有不待教而知其罪者,如杀人贪淫之类是也。但耶稣未降,未有明训,既有明训,则断断不可犯矣。
二、娶妾延后不合正道
或以为无后不孝奈何。不知得子与否,不在有妾无妾。纵使必因妾得,亦所谓得之不以其道也。得子犹得位也,君子未偿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况圣贤者,法天者也,法天者之训不可违,况天主自立之训哉。
三、上帝恨恶娶妾淫行
追原始造人类,一夫一妇,允合情理之中。后人淫愿太奢,强借无后之说,以肆其淫恶耳。甚至有弃正耦 而爱嬖幸,远家室而比顽童。此上帝所痛恶,而举世习之,不以为非,何耶?
四、西士守贞之意
司职祭祀
若西士之守贞不娶,不特奉天主之训,其关系于天下生死安危,亦大矣。绝一身最难绝之欲,以救万民不可穷之灾。一者司大祭,非守贞不能。耶稣以其惨难,仰献大父,以消威怒,以激矜怜,下民有罪,得不遽罚。每日弥撒之礼,司祭代耶稣献也。无守贞,则无祭祀,上帝震怒,降殃速矣。
告解罪恶
一者告解罪恶,非守贞不能。人虽修持甚密,而不有大过,必有小疵,纵免行慝,或得心违,必告解始脱。无守贞则无告解,而人俱为下坠之品矣。
远游敷教
一者远游敷教,非守贞不能。婚姻之人,上顾父母,下顾妻子,自然不容离家,则四方之人,谁从闻天主圣诲,改非易俗,而升天国乎?
耐习大劳
一者耐习大劳,非守贞不能。凡司教者,视民如子,一有病疾倾危,不问风雨昼夜,寒暑远近,竭疲以赴。或游他方,经奇险狂涛。过赤道之炎热,人物俱腐,经北极之严冷,半载冰舟。非真元不凿之人,概不敢冒此苦矣。
通彻奥理
一者通彻奥理,非守贞不能。性天二字,义极玄微。昏人聪明,莫如女色。自二十迄三十余,又嗜欲更炽之年,学习工夫,正在其际。一经娶妻,不惟明悟易昏,理不能达,而曰暮构思,殚精竭神,亦且身邀短折。
五、西士守贞以利万民
故博学大智,十七者皆不娶之士焉。若乃性孤僻而不婚,洁名誉而不肯婚,或异端灭伦而不敢婚,皆明拂造物主生生之意,诚无足取。顾不婚不宦者,人犹美之,况西土之守贞,大利于四方万民者哉。
第十九节 祀先当循正道
一、孝亲正旨
天主教中,第四诫曰,孝敬父母。所谓孝敬者,生则敬而养之,死则葬而追而思之谓也。饮食者,生人之事,形骸之需。死则弃形存神,既免饥渴,何须嘉旨。
二、祭祖正旨
试观苾苾芬芬。一奠之后,总入生人口腹,奚会沾及先人,特以子孙事死如生,事亡如存,舍此笾豆大房,亦无以为展敬致孝之地;而又不容朝夕羞行,竟埒于生人之事,则祀蒸尝,互举于四时之祭焉。然世远则情绝,故亲尽则祧,非始祖与有功之宗,亦不复祭,此犹就有位者言也。若庶人原不立庙,祭墓而已。
三、祭祖正道
今之礼法,或非古典,而礼因义起者,亦可遵用。
合祀先祖
古者,四民祭不迨祖;今则凡我所能忆者,皆合祀之,此一本遁承之意。虽非古典,而亦可守者也。
扫墓献祭
古者有庙祭,而无墓祭。故寒食野祭,欧阳氏深非之。然瞻彼松柏,能无春露秋霜之感。则今之扫墓而献,虽非古典,而亦可守者也。
生辰讳日之祭
古者有四时之祭,而无生辰讳日之祭。然生之辰,则吾祖父得有其身之日。死之日,乃后人抱痛终天之日。敬展如在,乌能已矣。此虽非古典,而亦可守者也。
燕尔新婚之祭
古者冠婚,告庙而已,不设祭也。今则加尔元服,燕尔新婚,自始祖以下,俱奠焉。此虽非古典,而亦可守者也。
设像之祭
若古者祭祀,用子弟为尸。今则易之以像设,此又今制之更妥于古者。总之祀先者,报也,非祈也,盖为人后者之孝思也。非供已死者之需求也。自后世饿鬼之说兴,始有祖宗不食则饥之惑矣。
四、祭祖邪说
自后世妖卜之主兴,始有先人索祭祀之疑矣。自后世阎王之说兴,始有冥司需赂贿之论矣。而且亲死,则祈救逆天之佛,超度则资功不德之僧,念阿弥谓黄阡白串,皆可作地府金银,焚关牒,信片楮双封,便可作冥途凭据。
五、当禁绝祭祖邪说
此等妖妄不根,吾儒所宜禁绝。昔之伊洛关闽,原笼斥而不用。即今缙绅大夫之家,亦有屡世相承,终不信行佛法者。世俗不以致敬致恪,仰答先王祀典为是,反以不追荐焚楮为非,此不过异端之语,诚无足怪,独儒其冠服者,亦从而附会之,此岂名教中所宜然乎。
第二十节 世俗鬼神皆非
一、后人失先王祭祀之义
昔先王既类于上帝,则六宗亦禋,山川亦望,君神亦遍。祉有祀,稷有祭,年有祈,岁有飨,详观先王制祀之意,而叹后人之尽失其义也。
二、上帝主宰万物
今以天学按之,所谓上帝者,即主宰万物之上帝也。
三、诸神受命于上帝
上帝常命诸神,分司天下矣。九重之天各有运动之神焉。六宗者,即司日月星辰之神也。邦国府邑,各有一神护守之。即城社山川者,亦有一神护守之。凡一人必有一神护守之。凡物之一类,亦有一神护守之。
四、一切归功于上帝
年有祈,亦祈之上帝;岁有赛,亦归功于造物。夫人受上帝之恩固大,受诸神守之恩亦不少,但诸神悉受命于上帝,以司下土人物,则其功仍归之帝也。况其荣福,本来克足,虽施大功于人。绝无所冀望于人,但令人睹兹三光河岳之奠,百谷之繁植,因而感谢大主,信爱谦事,则诸神之心,即不啻大慰矣。
五、今世淫祀之非
祭祀伪撰之鬼神
乃今世悉以道家所伪撰,为鬼神本职而礼之。城隍当境,无非已死之前人;玉帝天师,悉由世人之赠号;岁时祭谢,捏天地水府为三官;侍从神祗,扯马赵温关为四将。盖世俗之鬼神,悉非先王祀典之鬼神矣。
归祸福之权于偶像
古者能御大患则祀之,捍大灾则祀之,有功德于民则祀之。今则秦政、项籍,屡有血食之祀;妒女、五通,遍立春秋之祀。吴魏而礼云长,荆楚而祀子胥,何谓也哉。然徒仰慕其人而敬之,犹可也,乃祸福惟彼是求焉,予夺惟彼是畏焉,举降殃降祥之权,悉归于愚民所竖之土木。
以人事而祀鬼神
试以文庙律之,则种种皆淫祀矣。夫文庙二丁之外,何有掺一蹄一角而献者乎?是明知文宣正大,不可得而谄;他神邪媚,可得而渎也。甚至私自黜陟,升降任意;装束遨游,一如人事;颠倒悖理,了无顾忌。总之未尝格致,见人间事体如此,想鬼神亦当然耳。
六、感叹世人的无知
呜呼!梵宫霄峙,道观弥山;野寺淫祠,几遍海内。幸上主至仁无际,不即刑灭,竟不知愈大宽之于今日者,愈重戮之于死后也。嗟今之人,不亦大愚矣哉。
第二十一节 气质所以不齐
一、天命之性皆善
或问人生智愚强弱,良暴寿夭,判然不齐,其性有善恶乎,天主有厚薄其间乎,抑气化之自然,虽造物者亦无如之何耶?
天命之性质善
予曰:天命之性,本来皆善,尧舜之与桀跖,无以异也。顾所谓善者,质善耳,非德善也。
因性为善逆性为恶
性固可以为仁,但不得以性中有仁,而遂为仁人,行仁则为仁人。行不仁则为不仁人也。性固可以为义,但不得以性中有义,而遂为义人,行义则为义人,行不义则为不义人矣。譬如一幅良楮,可以绘佳像,而拙工以绘丑像,楮不任罪。一秉好笔,可写美字,而拙手以写恶字,笔不任罪。人性自可为善,凡为恶者,人自悖性而行,非性之罪也。
二、气质之说有三
父母之气
若夫气质之说有三:一者父母之血气。血气少而清者,其子弱以智;血气盛而强者,其子浊以愚。
山川之气
一者此方山川之秀,而仁智之乐因之。如江南之人,概多文秀;北土之人,概多质直也。
教育之影响
一者教育之迟速,父师之贤不肖,境地之观摩,习染之深浅耳。
三、心主善恶之权
盖禀受不齐,不过明愚勇怯之异。若为善去恶之权,主张在心者,非气质所能蔽。
四、气质无碍于成善成恶
不能生而知之,独不曰学而知之,困而知之乎?不能安而行之,独不曰利而行之,勉强而行之乎?况刚明者,往往作过;愚怯者,往往不能为大恶。即如生质贞洁者固美,生质好淫,而能反之于贞,则为力虽难,为功更大。生质温和者固美,生质易怒,而克之归于和,其事更苦,其功倍盛。此天主所以任气化之不齐,而不强之使齐者也。
五、三仇为灵魂之累
故天学称肉身,世俗,邪魔,为三仇,深为灵魂之累。
肉身
肉身即气质之谓也。
世俗
世俗则所习之颓风,苟非卓立,难免污染,或惧违众受讥,聊亦苟且相和。
邪魔
邪魔恒以非义投入我念,但魔能诱我,不能强我。诱惑在彼,主持在己。初发一念,机不系我,随时遏除,不惟无罪,且有克己之功。
六、圣人克胜三仇之法
淡泊以养肉身
故圣人之御肉身也,不使血气过盛,宁静淡泊以养之,俾神灵能制嗜欲。
特立独行以御世俗
其御世俗也,天下非之不顾,一国非之不顾。众浊我清,众醉我醒。
作神功以御邪魔
其御邪魔也,念吾主之五伤,画十字,呼圣号。而又时加省察,随起随禁,不使想成也。昔一圣人默祷,主呼之曰:“尔欲我去尔恶念,使不自起乎。”曰:“不欲也,但祈加我战胜之力耳。”将不遇敌者,是不欲成功受赏也。故天主许魔鬼在世,试炼人心,以玉成其德行焉。
七、气质无碍于赏善罚恶
若开物成务之哲,训世设教之圣,天主使其禀受稍美于他人,非独厚一人也。厚一人,正以厚众人,而其于人总无厚薄也。至于寿夭,有命自天。但寡欲善养,或可消愆却病,泄越暴殄,或速致病夭亡。然人而善,寿固增其德业,夭亦速邀其天赏。人而恶,寿则日积愆尤,夭则早受地狱。天主不以寿夭为轻重,犹之不以贵贱贫富为轻重也。
第二十二节 圣事寓奥于绩
天主降世定教,人遵行之七礼,谓之圣事之七迹。其外仪甚浅甚略,世俗见之,不笑则异,不知此正造物玄机,非人识量所能测度。其精义,非悉通格物穷理之学,及超性达天之学者,不能尽解也。予亦闻其粗而已,今即粗中之略提之。
一、领洗之礼
所谓七事者,一曰领洗。将入教者,立于堂之外,示向者未事天主,尚在门外人也,乃代父率之,身必以父生,兹称代父,示向者灵魂以罪如死,今始生矣。于是以古之圣者名其人,示尔名既易矣,今之尔,非向之尔矣,当毋习于旧矣。又欲法彼所为,更祈之代请天主,为我介绍也。以盐付使食之,百物和之以盐则固,且有滋味,授以盐者,示天主之训,真切有味,而更坚其心志,俾不坏也。然后引之跪于主前,又以油画十字于项,于胸。于项者,壮其毅任也;于胸者,正其爱欲也,乃俾之追悔前非。悔讫,乃受洗。其辞曰:某,我洗尔,因父,及子,及圣神名者,亚孟。以水涤额时,诵此数语,其水遂有赦人夙愆之力,示外以有形之水洗其身,内以无形之圣佑,洗其神之夙染也。乃举白以覆之,示受洗既讫。灵魂蠲洁,如此白然。顾欲善保,不然,则复污之矣,惟性亦犹是也,可不密为防束乎?又举烛使持之,示受洗后,心性光明,如此烛然。顾烛欲善覆,不然则风灭之矣,惟心亦犹是也,可不兢保持乎?于是拜手稽首而起。天主赦人前非,专恃此心悔改。必立领洗之礼者,一则所以别乎教外之人,一则示罪恶获宥,不恃自己之力,而全依天主之功也。
二、坚振之礼
二曰坚振。西土有佳木一种,生美油以涂人身,则肢体坚固。其油圣过傅人,示外坚其力,而上主内固其神也,故其体谓之坚振。领洗者,譬以发散之药去疾;受油者,譬之服补剂也。盖天主命之如是,不论何物,能力随生,水遂有涤心之量,油遂有巩性之权矣。
三、告解之礼
三曰告解。入教之后,复有过慝,或言或行或想,则免冠跪于司教之侧,悉吐所犯于其前,司教代主释之,而命之以补赎之事。人既获罪,虽痛悔愿改,必告解者,一欲人羞告,则必羞犯,当羞于未犯之前而不犯,不当羞于既犯之后而不告。羞犯为恤耻,羞告为匿非。二欲见其无护过之心。天主固无所不知,人有过而但不敢欺天主,岂谓之不自匿,惟直吐于司教之前,而绝无所隐,则真不护其过者也。凡领洗,受油,告解,必先之以痛悔誓改之心,望赦之愿。若无悔心者,则洗犹未洗,解犹未解也。凡阻于势而不获行二者之工,则以此心真悔,亦能获罪之赦矣。势可以行而不行,虽极悔于心,不邀宥也。凡领洗受油,一生止可一举,告解则日行之而不碍也。
四、圣体之礼
四曰领圣体。古教祭天主也,以羊羔;今祭天主也,以耶稣体血。所谓体血者,耶稣受难之先一夕,众徒咸聚,乃付麦饼而嘱之曰:“汝食此,即我体也。”复酌葡萄酒而授之曰:“汝饮此,即我血也。”盖万物变化,悉听天主之命。命饼为体,则遂为体矣;命酒为血,则遂为血矣。故今祭上帝,惟以酒饼二物。司教者代耶稣之位,诵其言,则饼即为体,酒即为血,明此理而无大过,可领圣体焉。然天主不显其容,而隐于麦酒之形,主欲降临爱主者之胸中,而与之相洽。使显本像,则人必畏惧而不敢领。且吾主圣躬,无极光丽,人未升天时,固不欲令之见也。七事皆属奥理,而此一端,尤为深妙,须专书备论乃晓,兹不多述。
五、临死终傅之礼
五曰临死终传之礼。以圣油画五官,即蒙天主提拔洪恩矣。
六、神品之礼
六曰品级,即教中以官师抚治人之神者。
七、婚姻之礼
七曰婚姻之礼。凡夫妇始配合,掌教于大祭时,定其仪焉。此七迹者,乃人生升降之权衡也。不然,虽有绝伦德行,不能有望于上升矣。
第二十三节 神功万不可已
一、事天之功有二
有谓存心养性,所以事天,我教中诵祈瞻礼,俱属粗迹,可不必为。
行事仰合天主
予尝闻利西泰之说已,事天之功有二:一者以行事仰合天主;一者以心神默与天主晤契。行事合天主,即存心养性之谓,而心神默契,非徒对越而已。
寄心于道德之源
盖人之心,必有所寄。不寄于善,即寄于恶。置其心于声色货利,则日进于邪慝;寄其心于道德仁义,则日立乎高明。天主者,道德之源,而仁义之海也。我以此心日洽焉,诚日入于善之机矣。况为善去恶,多恃上帝宠绥,人惟自恃厥力,是以行而多蹶。
二、诵祈之功
诵祈者,所以乞宠绥于上帝也。且诵祈之中,有为君父祈者,则即以动我忠君爱亲之心;有为天下万民祈者,则即以生我民胞物与之思;有为我仇祈者,则即以廓我情恕理遣之量;有为已死祈者,则即作我存顺没宁之想。难而祈忍,则益固坚贞之力;得意而祈佑,则随绝我骄溢之端;有过而祈赦,则弥进我迁善之志。而且祈忍祈勇、祈谦祈勤、祈畏、祈爱、祈信、祈望,当此请祷之时,即是力行之始。则又有恭敬天主之文、惜慕天主之文、畏惧天主之文、瞻怙天主之文、称羡天主之文、感谢天主之文,稽首诵经之际,弥全昭事之功。夫人心所欲为,力或不副;上帝所佑,无事不得。故真心吁主,非徒见之空言,实能邀主福庇。则不出户庭,而德日成于己,功日加于人矣。
三、聚会之功
以合致和
且天下之善,莫大于和,而不善莫大乎不和。合则情密,和则相爱,相爱则视人如己,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合则疏,疏则不和,不和则相恶,相恶则专己自私,而忮妒残贪,无所不起。是故有瞻礼之日以致众。又有圣会之期以相萃,互相讲解,劝勉效法,以合致和,和致爱,爱致种种之善。
补助身心
而会遇时,司教阐经谈道,半语只言,皆补助身心之药石。
笃守诫命
遇诸主日,则思化育生成之恩。因念我即竭力致命不足仰答毫末,况一切诫命善事可不守乎?
效法圣贤
遇圣人诸瞻礼日,则思彼亦人也,能自克修,成此巨绩,万世而下,敬事若兹。我独不可猛厉前进,使盛德至善,法彼攸行乎。
四、神功成就德行
是故教中之规,瞻礼有单,修会有所;早有课,夕有祷;诵念有珠,总牍有经。或默想,或神领,总之息息念念,期与上帝通洽,以成就德行也。若夫习异端之作用,诵悖理之空谈,匪无功,罪难逭矣。
第二十四节 空中自然变化
一、空中变化之俚谈
有谓空中风云雷雨,自天而降者。有谓流星慧孛,丽于天体者。至谓润泽则雨师之挥洒,怒号则风伯之鼓吹,虩震则雷公奋武,闪烁则电母摇光。此等俚谈,非特愚俗相传,即文人亦或仍演说之,概由不穷物理所致。
二、空中变化之正理
夫空中变化,乃格致学中之一端,有专书备论,今则聊述大旨。
天空分二域三际
自地而上,二百六十里有奇,为气域。气域而上,至于月天,为元火之界,界中不容物入。
气域分三际
气域分为三际,近地者为和际,中为冷际,近火者为热际,种种变化,悉在气中。
云的生成
故登高山之巅,则雷雨风云咸出其下,水火土为天行所吸,则同腾聚于气中。郁然成云。
雨的生成
上达冷际,受冷所化,则散为雨。
雷的生成
当其未散,火在于中,为气水所束,不得出走。则殷殷有声。
闪电的生成
及于得路,破裂而走遂成大响,而电正其光之奔飞者也。
霹雳楔的生成
若土之升,亦在气中,为奔炎所炼,遂成霹雳楔,同电降地,即拾则可得之。入土久,仍化为土矣。
流星慧星的成成
若盛夏炎热,水气乾,不能升,火土独上,势重则久碍,为孛为慧;势轻则奔散而为流星焉。
雷霆的生成
火既破气而出,成为雷霆。若火已尽,则不复风。
风雷交作之理
或火势盛,未得及土,横行地上,则往往风雷交作。
有风不雨之理
其有风而不雨者,火之升也,不受水迫,即退下土,为气遏抑,未获遽达,遂横奔动气而为风耳。
有雨无风之理
水上而火不上,则有雨而无风。
有风无雨之理
火上而水不上,则有风而无雨。
风雨并作之理
火土并蒸,则或风止而继之以雨,或甚而风以散之,或甚则风雨并作,总视其势之先后盛衰焉。
雾雨之理
水土并上,土多于水则为雾。有雾不收则成雨者,水气亦胜也。
黄霾昼晦之理
土自独上,奔散之际,则成黄霾昼晦。或与火俱,则随风而至。
雨露之理
水升仅到气之和际,则为雨为露。
霜雪冰雹之理
入于冷际,遂成霜雪。入冷再深,则为雹,雹之大小,视入浅深。然雹在夏,而冬反无者,夏时炎烈上升之势,锐然直入冷之最深处,故结而为雹。冬则上升之势缓,仅入冷际,遂为霜雪也。
夏两科雪之理
故夏云直锐而狭,俄顶之内,便可成泽。至于隔陇,或分晴雨。冬云需缓而广,非经数曰云气不成。及其成雨,施被亦远。
空中变化自然合理
种种变化,悉出自然。而其所从,咸因天德日光所照,能吸引下地之四元。惟月亦然,如离于箕则多风,离于毕则多雨。诸星之德,各能施效。顾七政经星,性情不齐,有阻有悖之势。同度相值,则能阻其本效,使不得遂。故天文之家。推此年之缠度,即可知此年之水旱,兹皆天地固然之理矣。
天主掌管空中变化
惟制造天地之主,可以易固然之运,有当致乾溢而降之福泽者,有本属调顺而施之灾罚者。
三、空中变化辟妄
龙无化育之权
如今人误解云从龙之说,妄疑云雨系彼所致。不知所谓龙者,乃天上之星名也,非特水中鳞虫之长也。化育之权,岂有托之畜者哉?
祀土神求雨可笑
乃一遇水旱,则向土神而祝之,取虾蟆鱼鳖而祀之。僧人诵经,道士步罡,向魑魅而祈祷,祷之不应,不能自悟其误,反以为心有未诚,术有未尽,而多方作法,至于一步一稽首,乞怜蛇虫。幸自然之运至,则又归功于彼,而祭之谢之。此不但可痛恨,实可大笑。使传之他方,而曰:我缙绅大夫,至于庶人,举动如此,不知视我为何等也。
四、雷霆击人非天主之罚
或又曰:“雷霆击人,为天主之罚乎?”曰:人必有死,但不无故而死,必有所以致死之由。或死于疾病,或死于杀伤,则亦有水淹而死者,火焚而死者。死于雷,死于水火原无以异,特以其自空轰轰遂而下,遂若独此为非常之罚耳。试观雷霆所击,或在无罪之孩童,或在不灵之木石,岂必死于雷者,恶于水火哉?若人之死生,不拘何等,俱出天主之命,被雷所击岂非有天主之意乎。
第二十五节 魔鬼能为变幻
一、魔鬼是堕落的天神
魔鬼者,天主所造,本与天神同类。其巨露际弗尔,乃诸神中最尊钜者,恃其尊钜,傲慢背主,罚而为魔,而其党亦与之俱坠已。
二、魔鬼网罗万民
然虽受地狱之苦,其本性之智力仍在,游行地上,网罗万民,其谋甚深,其计甚巧,其能甚大,其布置其多方,使人不着于此,则触于彼。盖缘魔既失升天之望,因妒人类之能升,合力毕攻,阻绝天路。诸所作为,无非使人心想,颠倒迷惑,背主积罪,永坠冥狱,与己同受无疆之苦耳。
三、魔鬼诱人之法
是故或煽人血气,使淫念勃然,败伦拂性;或动人杀心,使刚愎念怒,争斗伤残;或因狡黠之士,鼓其神思,俾各设教门;或因好修之士,乱其明悟,俾北适南辕;或假卜筮以呈奇,或托五行以示幻,或以符咒与人,使之呼召往来;或以邪术卫人,使之吞针浴火;或托于无知之物,使石言木徙;或依于禽兽之身,使豕立犬啼;或藏神佛像内,能动能言,宣泄微隐;或凭巫觋妖身,测福测祸,妄言未来;或于众僧诵经之场,俾甘露时来,天花乱坠;或于羽流设醮之坛,俾玄鹤翔舞,彩云伫凝;或入赤子之口,自言前世事缘,使人信因果之非诬;或入畜类之中,自道我某家子,俾人惑轮回之变化;或于梦寐之际,大肆诱感;或因心志有疑,乘机播弄;或生风鼓浪,使人祭祀请祈;或现形传语,使人心惊胆裂;或假祖宗之像,以示子孙;或假仙佛之号,以游人世,与之相狎;或取他人财物以富之,如今之五通,受其秘密,能使生平所恶者见灾。如妖僧之咒术,变幻万端,言之不尽。
四、世人以讹传讹
虽缘魔构,半以人讹。
文人造谣
一则文人墨士,喜造玮言奇论,耸骇见闻。
佛道自撰
则衲子羽流,自撰殊踪怪迹,证彼教法。
愚民传播
一则无识愚民,偶得影响一言,浪说传播。
五、格物理以决疑
盖古今来所载无穷异事,真者十无一二,伪者十有八九。源流既明,物理一格,举世惑之而不能决者,我可断其由然矣。
第二十六节 轻弃世福为先
一、事天主正旨
世祸非天主所报
客有诮予者,谓祸福予夺,出于天主。何不使事之者,蒙富贵福泽耶?余曰,子以为事天主者,将求富贵利达耶?殊不然矣。夫世福者,善人处之,恶人亦处之,非天主所以报我也。
为善先正其志
且为善者,必先正其志。志在富贵利达,则立念已差,所为之善,悉自私自利之情耳,乌足尚哉!夫奉事真主,岂遂得位乎?岂遂多财乎?岂遂吉祥如意乎?岂遂声名腾达乎?似与世俗之人,无以大异。
二、后世真祸福
后世祸福之别
不知此世者,冬日也;后世则春日矣。冬日百卉凋零,草木之有生意者,与无生意者,总不可辨,迄于春至,则生意具者,萌芽滋长;无者不过斫伐为薪,以供甑炊而已。
后世祸福之别
人在世时,事天主者,与不事天主者,亦无以辨。至于既死,一者登化光之天,一者付冥阱之爨已。
三、世福之念最怀人心
阻丧善德
且世福之念,最坏人心,阻丧善德。必富而后可,则掊克攘夺,不足以厌其心;必贵而后可,则悻进僭窃,无以激其耻;必得名而后可,则欺世诬民,不足以竟其术。
四心夺志
其未得之也,有羡心;其既得之也,有傲心;得之而恐其复失敢,有畏心;不幸而一旦丧之也,有悲心。终其身为四心所夺,尚有清虚之哀以趋道哉。
无所不为
而贪想所使,无事不为。或冀荫庇于五行风水,或占终身于星相梦卜,或乞福佑于野庙天堂,种种奇状态,皆世福一念肇之矣。
四、当以上帝鉴歆为悦
夫身处巍峨之势,何如神灵不屈于物欲之足贵也?家藏陶顿之饶,何如中心克足乎道义之为富也?外有赫赫之誉,何如隐微为上帝鉴歆之可悦也?
五、古君子远避世福
古之君子,恒恐以权势在己生其骄态,其履高位也,如登危梯焉;恒恐以积贮过多,府蓄辜怨,其处富厚也,如居丛剌焉;恒恐以谀闻动众,丧我真德,其避虚誉也,如避盗贼焉。故有辞爵弃位,遁世洁修者;有散巨资于人,以俭约澹泊终其身者;有埋名铲迹,暗然不章不露者。彼视一切美利荣华,威声势耀,庸夫俗子艳心咋舌者,如草上露,日出遂晞;如枝上花,朝荣夕陨;如镜中像,一掩不见;如梦中境,一醒辄空。得不得,何足以系其心与,乃以不获富贵吉祥,为天学无效验,洵鄙人之识也哉。
第二十七节 受苦为大吉祥
一、人因世福受骗
异端妄言以语众曰:求官位,得官位;求男女,得男女;求长寿,得长寿。今诵其经而祈请者众矣,试问果得其所求否?乃不悟其妄,终身信之,何也?
二、学道之士不恋世福
若天学则异,是彼官位、男女、长寿,掺于上主之手,求之良易,上主亦不之吝。然而学道之士,不之求也。求胜世祸,不致失望。求赐爱贫之德、求赐一切忍受患难、求赐轻忽世界。若己死亡,不恋在世虚妄之福。
三、窘难是益德之资
故曰:窘难者,益德之资。又曰:为义而被窘难者,乃真福。又曰:市天国之价,艰难而已。苦患励德,如他山之石硎玉也。今夫金入于火,虽有焚灼之形,然经锻炼而益精矣;水过于峡,虽有束缚之势,然经抑遏而益迅矣;吾生之顿挫险阻,亦融性之火,腾德之峡也。
四、成大德者俱不辞苦
自古迄今,成大德者,俱不辞苦。其甚者,委命证道,或剥肤凿眼,或火炙鼎烹;其或倒悬横截,或碎体分肢。其次亦被挞被贬,被辱被讪。又其次奔走劳疲,冒犯寒暑,甘受饥渴,冲历风波,至有一生庆誉,不逄拂意之遭,则遂惧天主弃我也,乃自取苦焉。或避家野处,或辞世却华,或露宿仰吁,或赤日跪祷,或披棕束棘,或挥鞭绳挞。其于一切苦患,不惟不去之,且受之。不惟受之,且索之。故凡疾病坎坷,贫贱困顿,饥侮劳役。种种不顺之境,悉以为上主玉成我德之具,欣然忍纳。而遇人之非道加我者,亦不生报复心,惟益励我德也。
五、罪恶皆因厌苦
夫世上万端罪恶,皆自厌苦始;端德行,皆自茹苦始。厌苦,则有非分之愿。当其得之,则有恣睢之行;若使不得,日抱怨望之心。恣睢,则为淫为奢,为骄为逸;怨望,则为妒为争,为窃为乱。
六、经苦炼方可升天堂
苟能茹苦,唯汤火白刃,可前蹈也;惊涛绝涧,可履冒也;监门臣虏,可安作也;冻饿劳顿,可宁耐也。若而人者,临难不避,见利不动;立朝则直,临阵则勇;财不苟取,名不苟得;富而不淫,贫而不谄;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孟子不云乎:天将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云云,增益其所不能。夫升九天之上,侍元尊之侧,友神圣之群,享无穷之福,所谓大任,孰过于是,而可不经苦练泰然安受也哉。
七、事主之苦即是乐
故曰:为主而死者,乃是常生;为主而贫者,乃是常裕;为主而失位者,乃是常贵;为主而流窜者,乃是得其本乡;为主而劳苦者,乃是常安乐。
八、怜悯世上罪人
世亦有肯受苦之人,而所为一非,竟等无用。吾甚怜之,而思有以救之也。天之生斯民也众矣,生民悉大父之子,则谁非我昆季者?而触目所观,不达者十九,予用不胜悲惋,而抚襟欲绝也。
九、普世无无过之人
或曰:子何言之过也,普世岂无善人哉,而皆下堕耶?
曰:试令诸人,扪心自思,生平果无一过失否?果有过失,而哀悔洗涤否?纵敢于人前大言无过者,必不敢对天主言无过也,若是,则吾言岂过哉!人生不能无过,过而不改,罪遂著矣。犹身不能无病,病不求医,病遂危矣。
十、救过不必辩华夷
或曰:舍此间相传之道,而取外夷新立之说以救过,不亦悖乎?曰:方家之药,强半自海外载至者,苟可与病相济,岂曰不生我土而不用乎?苟可与过相补,岂曰不出吾邦而不取乎?地有华夷,天无彼此。庶民相见,则曰,子其郡人也,我某郡人也,自帝王观之咸属统莅之百姓矣。子不掺帝王之心,而存庶民之见,宜乎以地自隘,不以天自广也。
或曰:夷之一字,终难消受。
十一、华夷之辩
舜禹也是夷狄
曰:大舜亦消得“东夷”二字,大禹亦消得“羌”字,由余消得一“戎”字。
华夷之别不在地域
所谓“夷”者,特以地远言耳。
华夷之别不在文物
不然,则以声名文物之自矜耳。如徒取声名文物,则后世之纷华靡丽,岂胜于羲农之不衫不履;娼优之珠玉锦绣,岂过于孝弟力田,鄙薄无仪哉。且如吾吴越之地,昔未尝入中国版图也,被发文身。昔未尝衣冠文物也,至于文明极盛,岂得亦谓之蛮邦而不重哉?
华夷之别在乎心
况所称大西欧逻巴者,文章学问,规模制作,原不异吾土也。辇毂几甸,地之华也;千万里外,地之夷也。克认真主,修身慎行,心之华也;迷失原本,恣行不义,心之夷也。不以心辨,而以地辨,恐所谓好辨者,不在是也。
十二、西士传道招人嫉恨
若曰:界限截然,则虽兄弟既分之财,犹不得侵,而况于他国哉。若泛溟九万者,非特心不利我土地,并其势不能代此居守也。
西士触人隐慝
予观西士之居于此者,无求于人,不兢于物,世人往往恨妒讥讪,甚至欲击欲杀焉。则以所传之道,所晰之理,多触人隐慝耳。
西士拂人之情
世俗所甚信者老佛,而毅然斥之,则拂人情矣;世俗所重者淫祀,而毅然斥之,则拂人情矣;世俗所甚嗜者美色,至富贵之子,姬媵偏多,狡童之好,更过家室,而毅然斥之则拂人情矣。
西士劝人改过迁善
呜呼!俗疾既深,施以对疾之剂,固宜有暝眩之势。然虽至于欲击且杀,不能不加服焉者。则以教人事天,大原所在,良知有不容泯灭处;而谕人于善,平旦好恶,有未尽牿亡故耳。
十三、西士变化风俗之志
或曰:以子之位卑而力微也,乃欲胥天下而易之,不亦难乎?
得上主之意
曰:苟得上主之意,位虽卑,力虽微,自可以有所为;不得上主之意,纵位高力大者,恐不能遂其志也。
尽昆弟之职
夫天主转移人心甚易,然或善或恶,且听之人而不强,吾安敢以强天下。但夙志所矢,则愿人人同认大父,得返本乡,尽我昆弟之职耳。顾天地之内,善人虽多,亦自有不可化诲之流。使无此等,则地狱为空设矣。地狱不虚设,此等固必有也。
身体而力行
昔吾主耶稣有言:以善语陈恶人前,犹以珍宝置豕前,必践污之。主教之珍宝,吾岂敢谓世,且必践污也而不陈哉。然予则用是有甚悲也。悲夫种种之理,极明之,而极能言之,而犹不能悉体而尽行之也。
第二十八节 天地之终有期
一、天地必有尽期
乾坤必有尽期,天主降世时,所亲口详谕。又先知圣人,预记天主降世,生于圣母之童身,及无数超性事迹,俱一一验证,则以终尽之期,定然无谬也。
二、天地尽期之意
所谓天地尽者,非其形体毁,归于无有,乃运动止,功用隐,而化育息也。宇宙非一大试院乎?生人非入试士子乎?人类之生既毕,如试事已竣,墙虽不折毁,而种种供给之具,可以不复设矣。
三、天地终尽之期
天地之运已过其半
有谓天地一周,如人一生,开辟之初,是为天地孩时;洪水之世,是谓幼时;耶稣降生,是为壮时;过此则为耋为颐,而将抵于终矣。夫降生之距开辟,仅五千余年耳,岂天地之运已过半乎?
天地之运仅得四分之一
有谓经星既周,为天地尽期。盖天主既生此星,使之运行,岂有未周而即已之理?夫经星以七十年为一度,二万五千余岁而一周耳,则今日天地之运,仅得四分之一耳。此二说,皆以人见推测之论。
天地之终无人得知
惟耶稣云,天地之终如霹雳而至,虽在天之神,不识其时。
四、天地终尽之兆
故经不载其期,而但载其将终之兆。
天下惟人天主一教
终期将至,当是时,普天之下,不论人物蛮夷之国,咸惟天主一教是从。
伪天主横行
乃有伪天主者生于此,依魔之力,能作灵异,三年之内,踪足迹遍天下。凡教人以此委命者,更多于千万年以来致命之士也。
灾患大起
此人旋被天神击死,然后灾患大起。天运违序,三光失明,空中恒震,响过雷霆,火矛火剑,怪异叠兴,家国并斗,疫厉并行,海涛沸滥,漂溺人物,全地大震。山陵城郭宫室,悉皆崩裂。江河横行,人靡所栖,惟愿早亡。盖不复可以为人间世矣。
五、天地终尽之日
至于末日,天降大火,生民动植,咸殄无遗。天永不行,地永不生。凡滓浊之气,以火煅炼,悉入地狱。兹时地体,澄彻如玻璃。月光如日,日光七倍于今。天星丽耀,皆过旧时。夫乾坤本为人设,此时宇宙之内,既不生人,则天地可废灭,然而存之,且加美焉。欲升天诸人,睹兹而弥感大恩也。
六、天地不周而复始
或曰:天地既终之后,或者复起化育,如初开辟时乎?或于此天之外,更造天地以生育人物乎?曰:天既恒寂,地既晶明,化育之功,从何复起。盖天主全能,造天堂广大之美好无量,有不可计数之圣人,不可指限之天神,能事已足,何必更为哉。
觉斯录
觉斯录题解
《觉斯录》是中国天主教信徒刘凝等所作。刘凝约生于年,约卒于年。 《觉斯录》包括《原本论》、《天主之名非创自西域》、《辨天童密云和尚三说》、《无松和尚三教正论辨》四篇文章,前两篇标明其作者为刘凝。今底本共面,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藏有一部,古郎(Maurice Courant)氏编目为号。
《原本论》阐述的是天主教的来笼去脉及其在中国历史中产生的反响和意义。刘凝认为宗教的根源在天,世人所敬事的天实质是天主,天主不仅在天垂教,也降生亲诲,因此有了天主教。天主教产生于西方,所以国人不知。天主教由西儒传入中国,遂引起中国学者的不同反应。作者对天主教持赞同态度,并因此反驳了非议者的观点。天主教的意义在于天主降生救赎罪人,恢复中国的天学传统。
《天主之名非创自西域》通过考证中国古代经典及其注疏,来证明“天主”一名并非西方首创,而是中国自古有之。敬事天主是尧、舜、周、孔的“真传”,只是后世大道逐渐芜塞才隐晦不明。西儒东来,使敬天、畏天的儒门真谛复明。
《辨天童密云和尚三说》是针对密云圆悟和尚《辨天三说》 而写的护教著作。作者反驳了《辨天初说》中“辟佛而不知佛”,“亦不知众生”的观点,指出:知佛必辟佛;佛不知天文地理,不知天主与众生之别。《辨天二说辨》针对《辨天二说》中“众生即佛,佛即众生,以悟与未悟为界限”的观点,指出:佛并没有觉悟,不过是僭妄小人而已。作者还反驳了《辨天二说》中所说的“矫诬妄证”,指责对方语词失实。针对《辨天三说》中“灵魂说”、“迷悟说”、“戒杀说”,作者指出了佛教以灵魂为道体的错误,认为佛教昧乎心性本原则没有觉悟,戒杀则陷圣人于不义,导天下为恶,悖逆天主爱人之意。此外,作者还论证了禅宗修行的虚妄,指正了佛经中自相矛盾之处,比较了佛与天主,分析了佛教逼迫天主教的缘由。最后,作者对《辨天三说》中指责《辨学遗牍》矫诬妄诬进行了反驳。《辨天三说序辨》是对“鸿雪堂主人”的序辨驳。作者指责佛教不能使人觉悟,乱道僭妄,悖逆君亲,妖言惑人,是名教罪人,信佛者是可怜悯之人。
《抚松和尚三教正论辨》辨论的是有关天佛二教宗教正邪、教义真伪的问题。作者认为,正教溯源于天、佛教背道乱真,其教义错谬不胜枚举。针对抚松和尚对天主教的批评,作者论述了心性与天主的区别,阐明了耶稣降生救赎的功绩,指正了抚松和尚的诬妄不实之词。最后,作者展望了天学在中国的复兴,天主教必能大行天下。
总之,《觉斯录》一书考察了天主教的源流,指出天主教与儒家敬天事天的传统相符,其意在天儒合流以恢复天学。通过与佛教人士的辨论,说明天主教敬天爱人,知识真确,论证合理,态度友善,有助于继往开来,大大优越于佛教。其目的是通过合儒辟佛,以维护天主教的宗教地位及其教义,使天主正教得以传播开来,崇正辟邪,救赎世人。
《觉斯录》在天佛论辨中的意义重大。尤其是,书中,《辨天童密云和尚三说》和《抚松和尚三教正论辨》,是天主教批驳佛理的文章。作者认为佛教是僭妄邪教,佛是没有觉悟的迷中倍人。佛不知天主地理,不识天主众生。佛教经典皆是谈空说幻,迷昧本原。佛教抄袭“人性本善”而说“众生皆有佛性”,拾庄列余唾而为禅宗。帝王信佛则身死国亡,百姓信佛则导天下为恶。所以大儒正典皆辟佛,认为佛是名教罪人,以鬼怪惑人。天主教则申明大义、知识全备。天主无始无终、全知全能,是至灵至神的创造主。天主至仁至义,降生救赎、赦免罪人。唯天主教可以辟佛,故佛教因畏天主教而逼迫残害天主教徒。
与合儒的作法不同,天主教一开始就对佛教采取批判的态度。因此,天佛之间一开始就注定要辨论。由利玛窦和云栖和尚开始的天佛之间的辨论还比较理智宽容,到了《觉斯录》,天佛之辨已成水火之势。西方传教士因为不能了解佛教的世界观和思维方式,因而难以像与儒门那样去与佛教对话;佛教当然更不可能理解天主教的世界观和西方理性的思维方式。因而,双方的辨论一开始就建立在相互没理解的基础上。由于门户之见,遂使辨论党同伐异,盛气相加,诋毁怒骂,无所不至,每况愈下。甚至逼迫残害,无所不用其极。
《觉斯录》给我们展示的就是天主教与佛教由互不理解到互相攻讦的过程,这种辨理说到底仍然还停留在自说自道的水平上,宗教间的对话没有促进互相了解却引发了日渐激烈的争执。其意义在于给我们留下深刻的教训,倘若天主教采取比“补儒却佛”还更加合理的传教策略的话,这或许更有利于天主教的传播,而不是宗教间的相互迫害。
觉斯录目录
觉斯录题解
觉斯录目录
原本论
第一节 天主教由来
一、天为性教本原
二、事天即事上帝
三、上帝圣躬亲诲
第二节 天主教与中国
一、天人悬隔无由以法
二、上帝降生通性命之路
三、孔孟程朱不及闻之
四、西儒昭示孔孟绝学
第三节 中国学者对天主教的回应
一、赞同附和者
二、指责反对者
第四节 护教三辩
一、驳熊人霖
二、驳方以智
三、驳刘人侗
第五节 上帝降生救赎
一、上帝降生躬示教诲
二、上帝降生救赎罪人
天主之名非创自西域
第一节 《左传》中的天主之名考
一、畏天者必爱人
二、畏天主不如爱天主
三、敬畏天即敬畏天主
第二节 经史书籍中的天主之名考
一、天为天下主
二、天道为主
三、天为万物主
四、天为人物主
五、天主一词
六、天主与上帝无异
七、上帝是天之主宰
第三节 天主之名的明晦
一、秦汉以后晦暗不明
二、儒臣方士之争
三、天道复明
辨天童密云和尚三说
《辨天三说》与《三教正论》总评
第一节 辨天初说辨
一、华夷之辨
二、辟佛而不知佛辨
三、不识众生辨
第二节 辨天二说辨
一、论辨之态度方法
二、佛僭妄天人之上
三、佛并没有觉悟
五、矫诬妄证辨
第三节 辨天三说辨
一、《御制心经序》不足为据
二、灵魂辩正
三、迷悟心性辨
四、杀生辩正
五、禅宗捕风捉影
六、佛经皆为虚妄
七、归依辩正
八、佛与天主辩正
九、天教佛教之争
十、矫诬妄证辨疑
第四节 辨天三说序辨
一、无知觉不能成正觉
二、乱道莫过于万物唯心
三、佛是人而非天主
四、天国说胜于轮回说
五、天主创造而非心创造
六、道统大儒皆辟佛
七、佛是迷中倍人
八、佛教以鬼怪惑人
九、佛教是名教罪人
十、信佛者是可怜愍之人
抚松和尚三教正论辨
第一节 宗教辨正
一、正教溯原于天
二、正教唯一
三、佛教背道而乱真
第二节 教理辩正
一、一切唯心造辨
二、天主救赎辨
三、天文学辨
四、悔改赦免辨
五、诬妄之词辨
六、太极辨
七、忠孝斋戒辨
八、诱人乐死亡命辨
九、心性与天理辨
第三节 失落与复兴
原本论
刘凝
第一节 天主教由来
一、天为性教本原
天下有大本焉,性是也。性出于天,而率之则为道,修之则为教。《中庸》首原天以为端,而继以戒惧慎独,即所谓敬天、畏天也。
二、事天即事上帝
使非实有上帝临汝,徒曰理之可敬可畏,恐敬畏亦有时而斁矣。唐虞三代以来,圣贤嗣起,无不兢兢以昭事为实学、为真传,非敬理、畏理也明甚。天赋人以理,穷理尽性所以至命。后人知有理而不知理之所从出,犹之知朝廷之有三重,而不知天子乃仪之、制之、考之之主,岂不大惑哉?
三、上帝圣躬亲诲
自天与人日远,非背理而驰,则习理而玩。於是性教不已,继之书教;书教不已,继之宠教。宠教者,降生在于人间,以圣躬亲诲我人是也。
第二节 天主教与中国
一、天人悬隔无由以法
孔孟而后求昭事之学者,非明于降生之说,其道无由。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即欲法天,而天终于不可法,天人之道隔绝而不通。
二、上帝降生通性命之路
上帝闵此下土,特于千百季前,豫示降生诸兆,以身立万民之表,以苦赎万民之愆,俾人有所持循。开改过迁善之门,通尽性至命之路,此降生之恩,大于造成之恩也。
三、孔孟程朱不及闻之
但降生在孔孟之后,孔孟即不得而见之,无由取徵于圣贤之言。即降生在程朱之前,程朱亦不及闻之,无以统一夫道学之宗。
四、西儒昭示孔孟绝学
逮泰西儒者,孤从入中国,奉一尊为主宰,阐千圣之绝学,诚斯道之大幸也。无奈胶固理气之旧执,拘牵耳目之近观,谓西儒别树帜于孔孟之外。不知孔孟之实学真传,匪西儒曷由昭揭于中天?
第三节 中国学者对天主教的回应
一、赞同附和者
徐光启:天主为所以然之所以然者
其初来也,徐相国文定公光启实始表章之。其言曰:“当然者,道也。不得不然者,理也。必然者,数也。自然者,势也。所以然者,道与理、数与势之原也。所以然之所以然者,在理道之上,是为天主。”此数语者,剖析分明,实先儒所未尝言,与中庸性道教次第若合符节。诸贤相继阐发其学者,有人矣。
2、李之藻:知天、事天合于经传之旨
谓其于知天、事天大旨,与经传所纪,如券斯合者,李我存之藻也。
杨廷筠:书教皆先圣微旨
谓其书教皆先圣微旨者,杨淇园廷筠也。
王家植:不诡于尧舜周孔大指
谓其不诡于尧舜周孔大指者,王木仲家植也。
陈亮采:合于周孔教
谓其与周孔教合者,陈惠父亮采也。
刘淯昌:百世利而无害
谓其为吾儒之藩、园百世利而无害者,刘淯水□昌也。
能明遇:西儒是素王之功臣
谓西方之士,我素王之功臣者,熊坛石明遇也。
张维枢:符合周孔之教
谓与吾羲、文、周、孔之教,大相符合,而又加精切,与谓濂洛关闽诸儒所恨不同时者,张子环维枢也;
冯应京:实学而非空谈
谓目击空谈之蔽,而乐夫人之谈实□,冯可大应京也。
汪秉元:不作荒唐谩语
谓言言实际,不作荒唐患谩语者,汪幼起秉元也。
陈凤仪:合于孟子几希之旨
谓推极草木禽兽所以不同于人,人独有灵所以独异于物,与孟氏几希之旨合者,陈绍凤仪也。
黄景:吾儒言理执有滞象
谓凡吾儒言理、言气、言无极太极、皆见为执有滞象,物于物而不化之具者,黄东有志者厓景 也。
叶向高:西士言天较世儒真切
谓世儒非不口口言天,而实则以天为高远,耳目不接。若西士言天,直以为毛里之相属、呼吸喘息之相通者,叶台山向高也。
孙元化:西教还三代隆懿
谓求其必究之,究必用之,一还吾三代之隆懿,非泰西教学不可者,孙火东元化也。
沈光裕:其制尽善
谓其制之尽善,亘绝古今,非人力所几及。特今教未大行耳,大行,则将吾人顶踵肌髓,皆有收管安顿之处者,沈仲连光裕也。彬彬撰论,不可胜述。
二、指责反对者
然而訾之者亦有人矣,谓其非我族类,为边境患者,文大青翔凤之处分议,浅视西儒,不足辨也。
或牾宗伯而有发箧斯棺之举,或构奇祸而刊布《不得已》之书,或卫吾儒而著《西诘》,或阐禅宗而箸《竹窗天说》四端与《辨天三说》;或援释匹儒,牵道为羽翼,而箸《三教正论》;皆妄以异端加西儒,亦不足辨也。
第四节 护教三辩
所当亟辨者有三焉:
一、驳熊人霖
西学独行贞
其一、则我豫章熊伯目人霖。其言曰:“西洋之独行廉贞。”
其说不通
守其说而不能为通。
二、驳方以智
泰西不知几
其一、则桐城方密之以智。其言曰:“泰西但知质测,而不言通几。其究也,只信各各不相知耳;各各互用,受命如响之理,何曾信得及邪?按言通、言几,详于《系辞》。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夫易所以极深而研几也,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惟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
又曰:“知几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其知几乎。几者,动之徵,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介如石焉,宁用终日,断可识矣。夫极深研几,孔子所以赞易,形容造化之妙也;知几其神,孔子所以赞君子,深许其有守有为也。故感而遂通,必本之寂然不动;见几而作,必本之不谄不渎与介如石焉。”
知天方可言通几
惟能知天,方可以言通,方可以言几。即《易》云:君子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响。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亦惟通天德者,方可以言之。仅归灵于卜筮,不可谓之信得及矣。匪有真修实证,徒曰虚灵不昧,寂感倏忽,深而至于智力不及之处,不便于嗜欲之私,必溺于敞恍之涂者也。
三、驳刘人侗
西儒之说近墨
最难辨者,莫如麻城刘同人侗。其言曰,西宾之学也,远二氏,近儒,中国称之曰西儒。尝得见其徒而审说之,大要近墨尔。
西儒与墨似是而非
斯言也,几几乎似之。墨氏之书具在,不详究其言,不知墨氏之于西儒,盖似而不似者也。
⑴墨与孔孟西儒天学相同
其最似者,《天志三篇》。墨之言曰:“夫天不可为林谷幽门无人,明必见之。然而天下之君子,天也忽然,不知以相儆戒,此我所以知天下士君子知小而不知大也。”又曰:“我有天志,譬若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轮匠之有规矩,以度天下之方圜。”此三篇者,匪独西儒之所同,亦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之所同也。
⑵西儒兼爱与墨氏悬绝
其《兼爱三篇》,语亦无弊,不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耳。其兼爱之弊,见于《耕柱篇》巫马子谓子墨子曰:“我与子异。我不能兼爱,我爱邹人于越人,爱鲁人于邹人,爱我乡人于鲁人,爱我家人于乡人,爱我亲于我家人,爱我身于吾亲,以为近我也。”墨子不然之。虽爱我身于吾亲,其言亦害于理。然墨氏大旨,则爱无差等。若止读其《兼爱三篇》,未见其为害道也。西儒兼爱,诚有之;兼爱之弊,则西儒所无也。其教以爱天主在万有之上,非爱人可得而比;而爱人必先于父母,非他人所得而比,与墨氏大相悬绝矣。
⑶西儒知鬼神之所以然
墨之《明鬼篇》云,皆以疑惑鬼神之有与无之别,不明乎鬼神之能赏贤而罚暴也。然历举鬼神之事,皆世俗常谈,未皙乎所以然。非如西儒能知鬼神之情状,具见高一志《神鬼正纪》一书。且鬼神亦不过奉行上帝之赏罚,非可专辄而行也。
⑷墨与西儒乐论不同
其《非乐》也,亦与西儒不同。乐律其所最精,可以补中土之所未备。
⑸墨与儒天命不同
其《非命》也,稍近孟子不谓命之说,然皆贫富寿夭治乱安危,非仁义礼智天道之谓也。
⑹西儒同于儒而与墨不同
至于《非儒》也,尤属悖谬。谓孔子深虑同谋以奉贼,劳总尽知以行袤,劝下乱上,教臣弑君。虽乡党自好者,尚且不为,何况大圣?且诋毁无所不至,难于听闻,独曰晏子知道。盖墨子学术,本于晏子,晏子亦诋孔子,载在《晏子春秋》与《史记孔子世家》。由是而知孟子鄙管晏,绝杨墨,皆谓其与孔子相背故耳,不然孟子何以恶之之深哉?今观西儒之言与行,有一背于孔子者乎?如其背于孔子,是同于墨也;如其不背于孔子,则非墨之所得而同也。
⑺器械攻守与墨相近
至谓其器械攻守,与墨相近,则于末矣。故不深辨墨氏,不足以知西儒。
第五节 上帝降生救赎
一、上帝降生躬示教诲
西儒之学术不明,则孔孟之微旨不彰。必以畛域之见,分别于其间是知有地而不知有天也;必以声臭之泯,锢蔽于其间,是知有降衷之天,而不知有降生之天也。天无所不在,或中或外,岂疆界所得而殊?天无所不能,有象无象,非意见所得而定。古人于高高在上,犹曰“日监在兹”。今天与人偕,乃又曰,必无象而后谓之天。犹之孩抱于父母,知识未开,瞻依不能暂离;及至成人,谙温清之仪,习定省之节,反逊于孺慕,岂必知识未开而后可邪?盖赋秉皆善,久而人心渐□;告戒虽坐,又久而习闻则玩。於是上帝无限仁慈,躬示教诲。在天则霄壤悬隔,在世则呼吸可通;在天则默运难窥,在世则实迹可仰;在天则无阶而升,在世则有路可入。此天与人亲,而人顾欲远之,亦辜负莫大之恩矣。
二、上帝降生救赎罪人
然降生大事,尤在于救赎。天主而不赦人罪,是未仁也;径除免其罪,是未义也。惟以身代偿,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斯至仁至义,无以复加。世人畏苦而讳死,每恶闻其语。为子不能死孝,为臣不能死忠,病根皆在于此。身有疾病,必尝以苦口良药;矧心有重疚,而不疗以至苦神剂哉?其义渊奥,属乎天载之微,非寻常思惟之所能及。彼贪富贪贵贪安逸者,岂能与闻于此。故不明降生之说,不得昭事之实际,不明救赎之义,终难以领降生之神益。真有志于性命之学者,舍是其何适焉?
天主之名非创自西域
刘凝
第一节 《左传》中的天主之名考
一、畏天者必爱人
按《左传文十五年》:《诗》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幼贱,畏于天也。”在《周颂》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不畏于天,将何能保?”季文子此言,可谓得畏天之实矣。夫畏天者必爱人,天心仁爱,爱人即所以爱上帝。此泰西儒者,极为有本领之学也。凡人所以虐幼稚虐卑贱,无所顾忌者,谓幼稚无知,卑贱无能,我可以肆焉加之。岂知日监在兹者,实憎且恶乎?君子畏焉而不设虐,凡以畏天焉耳。幼稚不设凌,卑贱不设侮,况又设背弃君父而自取罪戾也哉。
二、畏天主不如爱天主
畏天之始事,必在于不虐幼贱;畏天之极诣,遂至于乐天知命。畏上帝不如爱上帝,乐天者,爱之之至也。不设违理,渐进而自然合理,其由勉而底于安乎。
三、敬畏天即敬畏天主
又《文四年》:《诗》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敬主之谓也。畏天、敬天非敬畏苍苍之圆体,实是敬畏天之主宰。惜乎杜元凯,无所发明也。左氏云:“弃信而坏其主,在国必乱,在家必亡。”岂有天地万物之主,而设不敬也哉?又何人斯云,不愧于人,不畏于天。若仅苍苍之天,彼鬼域反侧者,又何所谓乎?
第二节 经史书籍中的天主之名考
天主之名,匪自今而始有也,不独《左传》有敬主之文,其见诸经史者可稽也。
一、天为天下主
《谷梁传宣十五年》:“为天下主者,天也;继天者,君也。”
二、天道为主
《庄子在宥》篇:“主者,天道也;臣者,人道也。”
三、天为万物主
《春秋繁露天地之行》篇:“天执其道,为万物主;君执其常,为一国主。”
四、天为人物主
《论衡变动》篇:“人物系于天,天为人物主也。”
五、天主一词
《史封禅》书及《汉郊祀志》八神:“一曰天主,二曰地主,三曰兵主,四曰阴主,五曰阳主,六曰月主,七曰日主,八曰四时主。”八神将自古而有之。或曰:“大公以来作之,有误以主字属下读者。”凌稚隆曰:观书后有“天子至梁父,礼祠地主”之句,则此八神名,当在主字为句矣。按《广舆记》载,登州府三祠,其一、日主祠,在成山;其二、月主祠,在莱山;其三、阳主祠,在之罘山下,亦可证主字句绝。不独误读史汉之句,即《周易》亦然。《坤彖辞》:“先迷后得主。”句绝,方与《文言》“后得主而有常”相合。
六、天主与上帝无异
程子於主下添一利字,来知德己不从之。其言曰:“君为臣主、夫为妻主。后乾,即得所主矣。”由是观之,天主之名,非由于晚近,亦非专见于远荒四译也。即使不见于记载之书,天主与上帝,胡以异也。
七、上帝是天之主宰
况紫阳氏又有上帝者天之主宰之训哉,奈之何,世之学者,詹詹守其一家之见,谓天主为杜撰之名。岂未尝读左、谷、董、王、马、班之书与《周易》彖辞、文言邪?
第三节 天主之名的明晦
一、秦汉以后晦暗不明
大抵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之真传,至秦汉时几晦,故以天主而并称八神,未知所以定一尊。必自古惟有天主,至大公以来,遂并七神皆称主。或者之言非无因,所以以兵主而继天地之后,其阴谋家之所为乎?七者非无天神以主之也,特七神之主,皆天主为之主。以共主而等于众主,尊卑之义谓何?《越语》:“皇天后土,四乡地主。”亦犹是也。然以天主冠于七神之首,犹有近本之意,尚远于譊譊嚾嚾之所为也。
二、儒臣方士之争
至末流之失,以万乘之尊而甘心于方士之夸诞。幸有儒臣贡禹、韦玄成等,能洞皙其谬。而匡衡、张谭等,罢诸淫祠,尤为三代后之创见。乃或罢或复,卒无救于寝疾继嗣之殃。谷永、杜邺二人,侃侃正论,岂不伟邪讵意。刘向号称博雅,犹溺于祸福之说,其谓《易大传》所云,诬神者,殃及三世,正指渎神矫祀之事耳,何反误执此为辞欤?
三、天道复明
噫!此道不明久矣,非有泰西儒者,杭海远来,极力阐发,则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之真传几乎熄矣。
辨天童密云和尚三说
《辨天三说》与《三教正论》总评
天教与释氏,如黑白水火之不相入也久矣。其始云凄和尚,有《竹窗天说》四端。虽旨归不同,然据彼理辨论而已。继则密云和尚有《辨天三说》,遂支离其词,胜气以相加,犹未甚也。最后则虔之西郊莲石庵。抚松和尚,镌刻《三教正论》,大旨不离《辨天三说》,然诋毁怒骂,无所不至,所谓每况逾下者非邪。于是亦见抚松之不及密云,密云之不及云栖也。今将《辨天三说》,略疏其解,亦大道攸关,匪总故云。
第一节 辨天初说辨
一、华夷之辨
凡立言之意,矢口即知其非。发端之初,一曰泰西夷人,一曰辟佛而不知佛,则辨非和辨可见矣。夫夷之为言,内外之称,非子夺之词也。中国而夷狄,则夷狄之;夷狄而中国,则中国之,乃春秋无私之义。况舜为东夷之人,文为西夷之人,亦不以夷为讳,曷为先以此一字贬之。既知为利夷,独不知为佛夷乎?夷利而不夷佛,呜乎可?
二、辟佛而不知佛辨
汉明帝知佛辟佛
佛之名,不见于三代。自后汉明帝遣使之天竺,求其道,得其书,楚王英最先好之。而楚王英竟以叛逆伏法,丘琼山极咎。明帝谓其开兹大衅,以为中国千万年无穷之祸害,岂非名教中之罪人哉,其言最为激切。
理学名儒知佛辟佛
凡理学名儒,无不严为排斥。于学术之近禅者,不得俎豆孔庭;颁于学宫者,唯紫阳集注是遵。朱子《中庸序》云,老佛之徒出,则弥近理而大乱真矣。又两引程子之言,於《论语注》云:“佛氏之言,比之杨墨尤为近理,所以其害为尤甚,学者当如淫声美色以远之。不尔,则骎骎然入於其中矣。”於《孟子注》云:“杨墨之害,甚于申韩;佛氏之害,甚于杨墨。”薄海内外,童而习之家,传而户诵之。是利氏未入中国之先,辟佛者,不知凡几,不自利氏始辟佛也。辟佛者不知佛,则程朱诸大儒皆不知佛者矣。
三、不识众生辨
至云,不惟不识佛,亦且不识众生,尤可骇异。
众生皆有佛性是抄袭之作
问其不识众生之故,则云佛睹明星悟道,曰:“奇哉!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此不过抄袭人性皆善,人皆可以为尧舜,而改换其字句耳。
佛不知天文之理
天之运旋,地之广衍,日月星辰之照耀,卉木飞走之蕃殖,是谁为为之?必非无所统御者。无一不可以悟道,何独荧荧星光,遂以为智慧德相?不过因《普耀经》所云,於树下坐,明星出时豁然大悟之说耳。不知月星无光,受日之照以为光。月有盈亏,而星无消长者,星天高于月天,大地之暗景至星天已尽。明星虽有光而无灵,而谓其具智慧,何知慧之有?
佛不知天主与众生
并谓凡各具知慧者,皆不必执箸,不自执天主为天主,不执佛为佛,不执众生为众生。则至尊不执为至尊,百僚不执为百僚,群黎不执为群黎,谩无等杀,谩无分别,以是而云不执箸。人我彼此是非之相,欲一切空之,成何世界邪?且天之主宰即《诗》《书》之上帝,不敬之、畏之、昭事之,而云执与不执,任其取舍下等于人物,其为知上帝者乎?不知造物大主,势必以所受造者为主,遂谓星光为具智慧,并亦不知星矣。此等不近理之言,程朱所谓近理者不在是。即其近理者,亦皆纰谬,当徐申其辨焉。
第二节 辨天二说辨
一、论辨之态度方法
学、问、思、辨四者,所以求知也,而辨居其终。以辨要学问与思之成,辨曷可少哉?然有和辨焉,有讼辨焉。和辨者,求明此理,虽有异同之见,不存彼此之形,故无胜气以相加。讼辨者,非求明此理,峻门户之防,竞党伐之势,故戈矛起于口舌,攻守生于笔墨。利氏谓钟不考不鸣,石不击不光,谓和辨也。傅先生初欲辨,后置不辨者,知其徒负胜气,绝无相商之雅,谓讼辨也。何尝互相矛盾乎?夫辨者之所冯,惟准于理,是诚然矣。然各执其理,此亦一理也,彼亦一理也。欲验理之是否,当证之于古先圣贤。如辨金之高下,必试之以镠石也。
二、佛僭妄天人之上
今云:“佛者,觉也。”人人觉悟,则人人皆佛,此亦庶几伊尹使先觉觉后觉之意。然伊尹必推本于天,曰天之生此民也。生之者天,则使之者亦天,而觉为天所赋之觉明矣。佛氏自以为觉,在天而天,在人而人,何间于天人群生之类?是佛在天人之上,僭矣,妄矣。
三、佛并没有觉悟
且伊尹以斯道觉斯民者,其道即尧舜之道也。
传迦叶之言迷昧本原
佛氏所谓觉者何道焉,其传迦叶之言乎?“法法本无法,无法法亦法,付汝无法时,法法何曾法。”谈空说幻,迷昧本原。其觉邪,否邪?
《金刚经》浮浅重沓
《金刚经》: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译言无上正等正觉,反覆只此一句,浮浅重沓。其觉邪,否邪?
《楞严经》求心于外
《楞严经》乃唐时房管之父房融所笔授者,其七处徵心,自谓微妙。一徵心不在内,二徵心不在外,三徵心非潜伏根里,四徵心非两在,五徵心非随合,六徵心非在中,七徵心非无箸,是皆求心于外,告子之学也。最后云,即能推者,我将为心,庶几近之,乃谓此是前尘认贼为子。其觉邪,否邪?
《心经》不思自心存亡
《心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必有坏,坏也而非空。空归于灭,灭也而非色。”徒知有形之成毁,不思自心存亡。其觉邪,否邪?
棒唱禅机皆是黠慧
至喝棒交作,立地成佛。全凭黠慧,矜为至宝。如青州布衫十六斤,天王殿后乾屎橛等语。其觉邪,否邪?
佛之觉悟不足取
使其觉而是也,不知伊尹之天使先觉觉后觉,其觉犹不足取,况其所觉者亦非邪。如是之觉,尚得谓之“大通之道”,“一道平等,浩然大均”邪?
五、矫诬妄证辨
妄证之辨
大义未明,徒腾口说,谓“余住天童,不逾甬东者五载”,以是为犯妄证之戒。其榜武林者,非密云之笔乎?是即密云也,何关紧要,而捃拾以为讥弹,辨则成是非,此类是矣。
不辨之辨
可与言者,如以石投水;不可与言者,如以水投石。故曰:“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又曰:“再三渎,渎则不告。”孟子亦云:“不屑之教诲,是亦教诲。”
不与西书辨
然而何尝不与天下之人共知共见,无如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何也?西书翻译者,不下百数十,士大夫家藏之者多,惟恐人不读耳,岂肯读而不与之者乎?谓其书果何书。真呓语也。
佛书颁于庠序辨
至云《六经》孔氏不以私其家;五千四十八部,释氏不以私其党己之徒。藏之名山大川,散之通邑大都,颁之辟雍庠序,援儒以匹释,固已可鼓。乃以六经二藏,蒙溷并称,杂入颁之辟雍庠序,有耳有目者,宁受其欺邪?今天下之人廪功令而遵传注,知有朱子《中庸序》、《论》、《孟》注,如前所云辟佛之语,不知有所谓南北二藏也。何言之不怍,一至此邪?
世祖天语辨
由是推之,则其徒弘觉和尚,所述世祖章皇帝天语云云,可不谓之矫诬乎?况世祖锡通微教师之褒称,树宸翰奎章之贞珉,兼今上宠眷西儒屡颁上谕,炳若日星,何处得此无根之语哉。
第三节 辨天三说辨
一、《御制心经序》不足为据
大儒正典皆辟佛
习贝多语者,闻辟佛而与之辨,势也。则凡辟佛如程朱诸大儒,皆当与之辨矣,何独辨利氏,毋亦以泰西远人为可欺耳?不设显与诸大儒,输攻墨守;乃引《御制心经序》,阴相弹压。不知此序为词臣代笔,并未颁诸学宫。而辟雍庠序所共守者,惟是朱子传注。凡《中庸序》,《论》、《孟》注,皆有辟佛之言。一旦俾天下之人,舍煌煌功令,童习皓守之常经,别树一帜曰:洋洋圣训,临汝有赫。业邹鲁而行天竺,不几李卓吾髡其发而大冠若箕,为台臣张问达所劾,自刎狱中乎?其谁敢蹈之?即使果颁于学宫,必且来傅奕之诤,上韩愈之表。
帝王信佛之鉴
况历代帝王笃信佛氏者,非不乏矣。汉楚王英首学佛法,遂谋大逆,而身死国亡。五胡石勒、姚兴,师事释道安、鸠摩罗什,而当世杀人如麻。北齐高洋放生、戒杀,而残暴如豺虎。梁陈二武,舍身为寺奴,何但舍宅,而宗庙丘虚。唐武则天,禁天下屠杀采捕,以僧怀义为白马寺主,命学士李峤、宗楚客等共撰《法苑珠林》等书;而淫秽杀戳,几易唐祚。皆不足以致治,而适足以滋乱。即明成祖宠用姚广孝,而广孝之姐,一女子耳,犹责其为僧不终,况欲以《御制心经序》训士乎哉?夫六经我师,是亦圣人之徒,则有之矣。未闻《心经》我师,为佛氏之徒,而可自附于圣人之徒者也。
二、灵魂辩正
儒家经典论灵魂
⑴《易经》知生死鬼神
为圣人之徒,诵圣人之言,亦闻其言之灵魂矣。《易》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
⑵《礼记》分辨身体灵魂
《礼记》曰:“骨肉归复于土,命也;若魂气则无不之也,无不之也。”
⑶《孔子家语》论气魄魂之别
《家语》曰:“人生有气、有魂、有魄,气魂魄会谓之生。气者,神之盛也;魄者,鬼之盛也。夫生必有死,死必归土,此谓鬼;魂气归天,此谓神。”
⑷《系词》论气与魂之别
独《系词》言魂最明。所谓精者,魄之属也。精气有形,故为物,物则有生灭;魂无形故灵,灵则变动不居,永永不灭。魂曰游魂,所以附肉躯而相合,亦离肉躯而独存。
⑸灵魂为人身之主
天主为天地万物之主,灵魂为人身之主。其知识运动,皆灵魂之用。以识神为灵魂,是执用为体,犹之见光即以为火,见润即以为水也,不亦惑乎?
天主教论灵魂
谓西儒全不知灵魂何起,性灵何归,此佛氏自道也。龙华民先生《灵魂解》曰:
⑴神灵生活
所谓神者何?不箸气质,不箸色相。而其本体,神灵生活者也。
⑵明悟通达
所谓明者何?能思想,能通达,能知己,能知物,以异于生魂觉魂也。
⑶体自独立
所谓体者何?确然独立自存,不涉虚幻也。
⑷造之始有
所谓有始者何?天主造之始有,先时无有也。
⑸无终永存
所谓无终者何?灵明之体,不归空无不入寂灭,永存不坏也。
⑹天主赋于人身
所谓天主造之赋于人身何?非关气聚,非涉形化;非由天降,非自地出;并非从四方来投者,乃独受造于天主也;又以明灵魂但受主造,而实与主异体。一为匠成,一为受成,大有分别也。其造之也,不用材料。盖天主欲造即造,以其全能;从无物生之,而赋于人身也。
⑺人身体模
所谓为人身体模者何?模为形物四所以然之一,(按四所以然:为质、为模、为造、为为。)所以置是物于本伦,别是物于佗类者。当人始胎之时,犹未成人者,模未具也。数十日后,形体即备,乃蒙天主造赋灵魂,以为其身体之模。于是乃成人类,而异于飞潜动植。一切蠢冥之物焉,譬如木与火,因其体模不同,即冷热异性。又如依模之成器,模范既异而品类自别也。
⑻人身主宰
所谓为人身主宰者何?酬应事物,独有张主,行止由己,不受人强制也。
⑼在世行善
所谓在世行善者何?信从天主,并行诸善,笃伦理,尽纲常,不负所生之谓。盖吾人在生,或善或恶,死后天主之赏罚随之。人惟善其生,乃能善其死,可不及时自勉哉?
⑽圣宠升天
所谓受主圣宠者何?人能行善,守天主命,昭事虔笃,自能大悦主心,受厥圣宠,以致积善垒功,日新不已。故曰圣宠者,灵魂之生命,上天之梯杭也。所谓在帝左右者何?是人生之归宿究竟,得其所而居之安也。其言之凿凿如此,岂得以不知何起、何归率尔轻诋。
与佛教辨论灵魂
⑴灵魂非道体
且所谓虚空遍法界,至大、至全、至真、至实、至公之道,与如如本体,无始无终等语,以言道体则可,以言灵魂则未也。灵魂与道体各别,儒云:物物各具一太极,道云:物物是大道,释云:物物俱有佛性,皆道体也。人之肉躯,道体未始或遗,而有灵魂主宰于其中。人不识灵魂,而以道体当之;并不识造物大主,亦以道体言之混而为一,匪西儒剖析分明,不万古如长夜哉?
⑵天主造灵魂
灵魂有始,必由天主所造,自然之理也。万有出自造物之主,岂有无形之灵魂,而不出自天主者乎?灵魂贵于万物,故曰:人为万物之灵。天主无形,而为万形之君。是为至神,故能生至贵之灵魂,其至神至灵莫可限量,谁能穷其始终?又谁设度其灵之有无大小哉?
⑶天主赋人性皆美
全能、全知、全善,毫无不善,故赋人性皆善。其圣狂仁暴之不同,特气秉之偏,习俗之染耳。然为善去恶,灵魂得以自主,因此遂有功罪。乃谓天主何不一体同观,平等化育?孟子不云乎?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岂得归咎于性哉?
⑷灵魂的上陟与下坠
因有功罪,遂有赏罚。赏者上陟,罚者下坠。佛既知天堂地狱之所由来,何以上陟者,复转生;下坠者,可超拔?因倡为轮回之说,此全不知天堂地狱者也,又安知天堂之上有主宰之者?无怪乎以天主同人,以迷悟相拟。
三、迷悟心性辨
迷悟同归
又云:“悟亦无所得,迷亦无所得,迷亦无所失。”是悟者贵有其悟,迷者乐得其迷,迷悟同归,其觉安在?
昧乎心性大原
於是以天主为名为虚,以名天主者为本性之实。以本性之实,主张乎天人,出入乎生死,遂有求自本心,得自本性等语。昧乎心性所从出之原,大本既差,其佗又何足论乎?唯其但知本心本性,而不知本于天主,乃敢迁洋纵恣略无崖畔,流为无忌惮之小人。
拾庄列余唾
其曰:“本性之实则无物不同,无物不然。然自得其然,非有所以使之然;同自得其同,非有所以使之同。无使而同,是之谓大同;无使而然,是之谓大然。”全拾庄列唾余,仿郭象油腔。与列子无乐无忧,是真乐真知。故无所不乐、无所不知、无所不忧、无所不为,口吻同出一派。尝谓《列子》一书, 为禅家之祖,佛氏之学,全从此出。故晋人喜谈庄列,其伪撰佛书,必出自晋人。朱子之言,信匪诬也。
四、杀生辩正
禁杀生陷圣人于元恶
既不知有造物之主,便不知天之生人生物之意。于亲亲仁民爱物,等杀莫辨,抑且重物而轻人。人则废彝伦而绝其种类,物则禁宰杀而听其蕃滋,此世界不为禽兽所据乎?且独重其禁曰:杀生为最首之罪。是庖牺之纲罟,文王之鸡彘皆元恶渠魁矣。
茹素导天下万世为恶
今梨圆有吕连母,食肉而历地狱诸苦之戏。愚民无知,以戏为真,惟不食肉可免地狱。于是有盗贼杀人而持斋茹素者,以为我既不食肉矣,复何惧哉?簧鼓人心,导天下万世为恶者也。
天主生物以供人用
天教曰:“天生万物以供人用。”彼则曰:天生人以供虎狼乎。此意亦本列子。齐田氏祖于庭,食客千人,中坐。有献鱼雁者,田氏视之,乃叹曰:天之于民厚矣,殖五谷,生鱼鸟,以为之用,众客和之如响。鲍氏之子,年十二,豫於次,进曰:不如君言,天地万物与我并生,类也。类无贵贱,徒以小大智力而相制,迭相食,非相为而生之。人取可食者而食之,岂天本为人生之。且蚊蚋肤,虎狼食肉,非天本为蚊蚋生人、虎狼生肉者哉?不知产横生以养纵生,日用之常经也,千万皆然;虎狼噬人,偶然之惨变也,一二而已,安得以变而律常?田氏归功于天,可谓知本矣。列子之意即佛氏之意也。以食肉为身行十不善道之业,其何以处古之圣贤乎?此易晓者,而为所惑何邪!
五、禅宗捕风捉影
至于实教以示顿,权教以示渐,由惑人尤甚。佛氏有禅宗两门,禅属详解,即渐见此道也;宗由立悟,即顿悟此理也,总归于明心见性。谈禅者,讲经说偈;为宗者,竖拂起指,其于心性如捕风捉景。即明矣、见矣,知而不行,有何干涉?况又离大本大原,心性之所由来,已不明不见矣。今之高僧甚多,绝不见其能生一草一木,又不见其能化凶暴而归寂灭。乃云道妙天人,而天人莫能;测弥纶三界,旁薄万有,其谁信之?
六、佛经皆为虚妄
即佛经所述神奇,皆为虚妄。如《楞严经》之诸观,为地水火风,于水观便知其诞。月光童子,修习水观,能以四大化水,可谓神通广大;何投一瓦砾,顿觉心痛,必待再入定时,入水除去瓦砾,然后身质如初乎?夫化四大为止水,已不可信;又不能化瓦砾为微尘,露出破碇,智者宁受其欺乎?诸凡鸠摩罗什吞铖,志公食鸽而生鸽从口飞出。佛图澄腹孔出光,洗涤五藏。李长者暗室有光,以箸华严合论。贤劫千佛为千小儿。千小儿安能容是肉胎之中,又安能一女子两乳各五百道队千子口中?如此等类,乍闻似可惊可喜,谛思实如梦如寐,可尽信邪?
七、归依辩正
人当归依天主
天主为人大父母,人子依乎父母,受造者归于所造,是为归根复命,何云无时无处而不归依佛?
人不应归依佛
⑴归依佛是归依于空
佛者觉也,觉为虚位,如仁义礼知然。有父子然后有仁,有君臣然后有义,有宾主然后有礼,有贤者然后有知。舍其父子、君臣、宾主、贤者,而归依于仁义礼知乎?其将归依于空乎,抑归依于实乎?
⑵人不可奉佛为主
使佛而人也,实也。人与人同侪,奉之为主,犹之百官虽贵,不过同列,不奉至尊为主,而奉百官为主可乎?
⑶归佛则多歧
使佛而觉也,虚也?人人觉悟,则人人皆佛,将千万其佛即千万归依,何其多岐也。
八、佛与天主辩正
天主统御世人
甚之,奉天教不归依佛者,亦归依佛,是何言欤?胡不曰,奉佛之人,亦为天主所生,虽不归依天主,其能逃于天之外,而不为天主所统御乎?
无人能过天主
以诬天、僭天之人,而谓之圣人之圣人。是乱臣贼子,皆可称为淳良美善;是贤于尧舜者,不在孔子而在佛矣。岂仅驾孔子而上之,并驾天主而上之。既知古之圣神,谓尽其性则可,谓之过夫人则不可。人且不可过,而欲过夫天主,何明于其小,而昧于其大也。
天主生佛
天主者,生天、生地、生万物、生人类之主宰。不但佛为其所生,即从古圣贤皆其所生,故曰:“天生德于予”。非佛生,亦非觉生。
天主赋人觉性
德者,觉也。乃天所赋之性,人人有之,物则无灵。何云人不禀是觉,则无是人;物不禀是觉,则无是物?是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矣。
九、天教佛教之争
惟天主本原可以辟佛
乌呼!微言既绝,大道不明。儒者痛辟佛氏,犹病其专以理为主,未溯理之原头。盖理者虚位,有物有则,必本之天生 民,所谓道之大原出于天是也。惟空说一理字,故佛氏得以恣其汗谩之说,微妙玄通,易于动人。凡有志于清心释累者,既不知大本大原,确有主宰,势不得不浸淫于其中;聪慧之士,于是信其高旷之论。惟告以性命之所以然,则机锋棒喝,皆无箸落;本觉妙明,何关实际,必废然而思反。愚蒙之民,惑于祸福之说。惟告以赏罚之权自天主而操,则茹素礼忏,无能逭罪;齐僧舍宅,不可祈福;必悔其前之所为,其坚自摧,其枳自拔。
天教因申明大义而受害
利西泰所谓大义既明,即定于尊俎,岂待授甲推毂为哉。故韩昌黎之《原道》,欧庐陵之《本论》,曾南丰之《梁书序》,郝京山之《驳佛书》,何尝不深切箸明,而彼不畏也。此佛氏所以独畏天教也。畏之斯辨之。辨之弥急,则肆毒弥酷。昔大宗伯沈,以沈莲池之故,有斩棺逐客之凶威;近者奸人杨光先,以僧党醵金,有乱历灭教之惨祸。虽风波屡起,事几不测,其如人不能胜天何哉?
十、矫诬妄证辨疑
此所以读《辨天三说》,及弘觉和尚之矫诬,而重有感焉。密云和尚又谓利氏先云(木+妻)五年而卒,云栖以春箸《竹窗三笔》,及秋而亡,说未出,何得先有《辨学遗牍》,訾其鬼魅诪张。与余住天童不逾甬东者五载,訾其身犯妄证,均芒无对质,亦属支离琐屑,何足与辨?兹特辨其大者,以俟知言君子。
第四节 辨天三说序辨
一、无知觉不能成正觉
密云之《三说》,载于《弘觉北游集》,鸿雪堂主人又重梓而序之。其言曰:情与无情,同成正觉。夫有情则有知觉,无情则无知觉。说法点头,怪诞不经。即果能点,毕竟无知,既无知觉安能同成正觉?
二、乱道莫过于万物唯心
况其所谓正觉者亦非乎。其以天为清净本然,原无生灭,圆澄觉海,不拒发挥,是天不过自然而然,溟浑沦,非属主宰,而主宰之者唯有吾心。故《楞严》以一切色身,外泊山河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则心能生物,有无限全能,功侔造化。凡尧舜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孔孟所谓正心尽心,存心养心,操则存、舍则亡,求其放心,心之官则思,举皆邪见亡想矣。何乱道至此极也!
三、佛是人而非天主
佛虽至圣,不过人类,安可谓群灵一原?名之为佛,非惟不识天之实,并不识天之名。吾不知所谓共尊天名而莫识实者,其名与实,将何属焉?佛实是人,而同之于天;主宰实天,而度之以人;颠倒悖谬,全在于此。天与人之不相及,辽绝而莫可纪。极形天运动,日月照临,人物蕃滋,非人力所能为,亦非待耶稣既降生而后为之。未降生如此,既降生亦如此。上帝哀矜下民,躬自教诲,为万民仪表,原不碍其全能,岂若人类在此则不能在彼,为彼则不能为此?诮其荒唐无稽。殆睹日光普照大地,以为天上无日,不大可也欤?
四、天国说胜于轮回说
至于上陟天国,即诗之“在帝左右”。书之“命于帝庭”,岂轮回六趣谬说,所得比拟?溪洳丘垤,以例华狱沧溟,多见其不知量也。
五、天主创造而非心创造
其谓原始不离色心,会归莫非生灭。是不认神我为本来,而认色心为本来;不指生天为究竟,而指生灭为究竟。夫色心必趋于消坏,生灭总沦于虚无,则原始会归,皆同于龟毛兔角,何处更有妙明真心?故知《楞严》所谓“当处出生,随处灭尽,及生灭既灭,寂灭见前。”与“虚空生灭心内,犹如片云点大清里”等说,皆妄也。盖一切色身,外洎山河大地,与无形之灵魂,皆由天主肇造,其理自明。
六、道统大儒皆辟佛
自佛氏入中国,迷大道之元,昧生身之本,挟其邪说,簧鼓人心,真世道之忧也。三代以前,并无二氏,乃曰:乾坤既列,书契是兴,三教并行,迥无异说。何西汉而上,唯知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之道?何历代以来,魏世祖大武帝,有去此历代伪物之诏?傅奕请除佛法,韩愈欲人人庐居火书,程朱诸大儒,无不痛斥佛老,未尝并行,未尝无异说。
七、佛是迷中倍人
大珠海之言,其可信邪?又以三皇五帝三王,皆不及如来性命之理、慈悲之行。古今迭相扶持,以化成天下,如来其驾皇帝王之上矣;性命不出自天而出自佛矣;慈悲其断绝生民种类,而成禽兽世界矣。大觉琏之言,其可信邪?《楞严》所谓迷中倍人,正释氏自道;而矫乱纷驰,莫可救疗,亦莫过于《楞严》。如《三十二应》云,若诸众生,欲为天主,统领诸天,我於彼前,见帝释身而为说法,令其成就,是教人反叛上帝也。又云,若诸众生,乐为人主,我於彼前,见人王身而为说法,令其成就,是教人反叛天子也。如此大逆无道,读《楞严》者,皆邪见妄想之人则已;如稍有忠孝之心者,能不发指眦裂也哉?
八、佛教以鬼怪惑人
若夫观音之四万八千首,四万八千臂,四万八千目,鬼怪惑人,又无论已。
九、佛教是名教罪人
乌乎!帝王之学,不曰钦若昊天,则曰予畏上帝,未闻其奉佛以为依归。圣贤之教不曰畏天命。则曰知天敬天,未闻其尊佛以为群灵一原。今阳援吾儒以涂人耳目,旁牵老氏以肋彼羽翼,阴排三皇五帝三王,以高自位置,此真惊愚蛊众,为名教中之大罪人也。
十、信佛者是可怜愍之人
是序多抄袭《楞严》以为秘密,姑摘《楞严》谬之大者,与世辨之。恐可怜愍者,正在此辈耳。鸿雪堂主人为谁,或曰,常熟之钱牧斋谦益也。
抚松和尚三教正论辨
第一节 宗教辨正
赣之西郊,有僧悟者,刻《三教正论》,以惑世人。其标名三教,大指已非,奚正之有?
一、正教溯原于天
夫教之辨,莫严于《中庸》。所谓教者,由于道,本于性,而溯原于天。又以自诚明,自明诚而分性教,是舍性无以为教。
二、正教唯一
教一而已,何尝有三?三教之名,惟见《白虎通》,然教以忠,教以敬,教以文而已。乌乎!民四,增佛老而六。教惟一,并佛老而三,此世道盛衰,人心邪正攸关,不可不辨也。
三、佛教背道而乱真
朱子云:老佛之徒出,则弥近理而大乱真矣。服习孔孟者,所当共遵以为吾道干城,奚可令其鼎峙而与吾儒并辔同驱也哉?今僧援释以匹儒,借儒以尊释。又牵道以助羽翼,乱学术之指归,开旁岐之径路,腼然自附于卫道君子之俦,岂不大可骇异也耶?
第二节 教理辩正
纰缪多端,无暇枚举,即举之可一二语而破也。
一、一切唯心造辨
姑摘其尤者,如云:吾人本具真一之灵心,则先天地而无始,后天地而无终;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化万物而无竭,应万事而莫穷;非有、非无、非一、非异,而为有情无情之根本。故经云:“应见法界性,一切惟心造;万境虽多,惟心所见。”孟氏亦云:万物皆备於我,岂天地万物,皆由天主所生?云云。
心不能生一物
噫!是以天主为无有,而以自心为天主矣。自心能生一虫、一□、一草、一木乎?既不能生,何云化万物而无竭?在天主,则曰是谁所生;在自心,则曰先天地而无始;独不曰是谁所生乎?人心具众理而应万事,可谓神妙无方,不可谓之权侔造化,况欲驾造化而上之乎?有情为鸟兽,无情为草木,尽举而归之于心,曰根本在是,无怪乎一切惟心造之语,属奉为如来密义也。
心只能造善恶
言心始于唐虞,曰人心道心,洙泗曰正心,孟氏曰尽心、存心、养心。心之造善造恶,则有之矣;心之造天地万物,则未之前闻。真叛悖理之言,吾儒之蟊贼暝蟘也。夫性无驳杂,而心有危微,心性非可混而为一。昔人谓佛氏知性而不知命,吾谓佛氏非惟不知命,不知性,并不知心。以心为造天地万物,而为有情无情之根本,心固无此全能,即性亦无此全能。至诚尽性而赞参,但弘敷化育,匪可自夸生造。孟子万物皆备於我,乃万物之实理,毕具于我心,非我心可以造天地万物。
天主是创造者
⑴上帝无始无终全知全能
心性不明,何由知心性之所从来,又何由知天地万物皆天主所生乎?宜乎以宋徽宗所封之玉帝为上帝也。《诗》《书》言上帝,并未言其何自而有,亦未言其全能从何而畀。使其有自,便非无始无终;使其有畀,便非全能全知。
⑵天地万物皆有生灭
天主无形,无形则无始终;天地有形,有形则有成亏。以苍苍之天,认为天主,是见巍巍帝厥,而以为至尊也。草木鸟兽虽有生觉之殊,然皆物也,物则其魂必归于灭。人为万物之灵,所以贵于草木鸟兽,其魂自然永存。
⑶天主是至神创造之灵
天主至神之灵,故能生无形之灵魂。凡有形者,尚能传类,岂於穆不已者,反不能生哉?天主无始,灵魂神鬼,为其所生,虽无形,亦必有始,降衷皆善。灵魂神鬼,受造之后,遂有善有不善。为善去恶,听人自操,而赏罚因焉,不得归咎于天主之不慈。至于光音天人,与盘古开天,毋论其说不经,即使实有其人,不过人类之元祖,皆天主所生也。此等诳诞,读书君子,犹能明之。独降生救赎,其理奥,非天牖其衷,难以猝晓。
二、天主救赎辨
耶稣自愿以身救赎
盖耶稣以身赎万民愆尤,不惜受辱受死,以开上升之路,以铖砭贪富、贪贵、贪安逸之膏,其恩大矣溥矣。如成汤翦爪牺身,匍匐桑林,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始可转七季之旱,而为丰稔。耶稣之自愿受难也,事大而恩倍,以一身之苦,而救千万人之苦;以一时之暂苦,而免千万年之永苦。
诬词訾议不免天罚
感恩称颂之不暇,尚得而訾议之乎?乃厉鬼之呼,不绝于口,又呼为毙狱之厉鬼。且以耶稣为图篡国位,犹之诬通微为职官谋叛也。不审虚实,惟执诬词为确证,而曰曾参杀人,周公不利,小人而无忌惮,一至于此。其殆殷之武乙,为革囊盛血,仰射之,命曰射天,不免暴雷震死之罚矣。
三、天文学辨
若夫侈三千大千世界,与日月绕须弥,及帝释玉帝三十三天诸妄说,利西泰《辨学遗牍》曾已驳之。犹尚拾沈莲虞德园余唾,以为家珍乎?
四、悔改赦免辨
至云但归天主,罪即消灭,乃增减语意,而有豪釐之差。归心天主者,必须痛悔悛改,方得其罪之赦。即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以比拟。
五、诬妄之词辨
舜文周孔入地狱之诬
更可骇者,诬以舜、文、周、孔入地狱,《实义》中无此语,即佗册亦无之。坐以莫须有,大不可也。
天地皆卑污之物之诬
利氏言天地为有形之物,天主生以覆载人类,当知有至尊之主宰;非谓天地皆卑污之物也。《易》云:“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其所谓卑且贱者,必践踏藏垢,而后然邪?此又袭奸徒杨光先之余唾,而以为罪端者也。
六、太极辨
其诠解太极,尤属谬妄。以先天为太极,以太极为理;以心之藏识,即太极之本体;俱不明于太极之义。
太极是最初元质
太极者,最初之元质也。分清浊而阴阳判焉,非先天可知。《系辞》曰:“易有太极”,周子曰:“无极而太极”,必有在太极之先者矣。“太极为胚胎攸肇”,非人心之藏识即太极之本体之谓。“物物一太极”者,言万物皆本太极元质以成形,岂太极为理,与灵明而藏于人心之谓?
太极形容道体之妙
昔人云大乙,大素,大朴,大质,大初,太极,无极,无声,无臭,虚空,大道,不生,不灭,种种名色,莫非形容道妙。龙先生灵魂道体说,真震聋破瞽,挈曼长夜,而(白+敫)日中天者矣。今所云儒宗之太极,混一之元气,佛教之业相,老子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皆是言道体。道体不可以混人之灵魂,况可以当全能全知全善之大主乎?形质灵明之辨,其晦久矣。
七、忠孝斋戒辨
万民皆父生之,君治之。天主生人之形,又生人之灵,为一大父母,君父之所共尊也。父命尊于母命,君命尊于父命,而天命又尊于君父之命,此自然秩序,不可紊者。乃变易其词曰:公然以君父为伯仲,以不忠不孝为孝,何譸张为幻如是。士大夫奉天教者,皆讲明义理,剖析精微岂可谓之觊珍奇,图,以斋期水族为恣口腹。彼何尝知尧、舜、禹、文、武、周、孔之斋,乃杀牲盛馔为变食邪?载在周官,其说别详。佛氏弃绝伦纪,方斩祖宗之祀;天教则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极其致敬。但祖宗亦人类,不设与天主并耳。
八、诱人乐死亡命辨
西士轻世福而重天福,忍虚祸而远真祸,正孔子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岂孔子亦诱人乐死邪?西士未尝有断臂,然指,刺血,立关,活焚,行绕火坑,七日七夜,不坐不瞑,名为炼魔等,惟佛氏有之。所云亡命之徒益众,互相蛊惑逞凶起衅,殆自道其实乎?
九、心性与天理辨
佛氏空谈心性
盖佛氏以虚无寂灭为训,以空有兼遣为宗。其明心见性,了妄归真,本觉妙明,真空不二,清净本来,略近于理,鲜有实际。世人沦胥其中,亦儒者理之一字为之嚆矣也。仅言心言理,而不知心于何涵,理于何受,则谈玄说妙,纵恣夸诞。而《楞严》、《楞伽》、《圆觉》、《华严》诸书,又汪洋俶诡可喜,是以逾辟而逾炽。
圣贤必言上帝
今明道之大原出于天, 确有主宰,为历代圣贤之真传,唐虞三代之世守。故尧、舜、汤、文、武、周公、孔、孟举动必言天、言上帝。而《尚书多士》篇,其于天与帝也不一言之,再三言之,且反覆流连,不惮其烦,如毛里之相属,如呼吸之相通,岂仅以理相警惕也哉。言理之所以然,惟《易》最著,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则理后而性命先可知也;理为依赖,而性命为归宿可知也。
第三节 失落与复兴
三代而下,大道芜塞,异端蜂起,佛氏之徒,乘虚而入。聪明才智之士,弗获大原向往,势不能不折而归焉,以遂其离尘绝俗之高。使天学大明,知天命可畏也如此,日监之在兹也如此,临汝之无贰无虞也如此。谁有效机锋小慧,习恢诞虚谈,以蹈自尊自大,心性即天之大罪也哉?幸天福中华,西士还至,孔孟之学绝而复续。佛老之徒,憎而共攻。上赖圣主当阳,深信西士之无佗,洞察术之至正,特谕宗伯,布告天下并非左道异端,不必禁止。煌煌天语,薄海共知,虽哓哓僧辈,邪其能胜正,人其能胜天也哉?
畏天爱人极论
泾阳 王征 葵心父著
武进 郑鄤 峚阳父评
畏天爱人极论题解
《畏天爱人极论》是作于崇祯元年 的天主教护教著作,作者王征,郑鄤 作序并评,书后有王征作的“畏天爱人极论记言”。王征字良甫,号葵心,又号了一道人、支离叟,门人谥曰端节,乾隆时追谥曰忠节。生于年,陕西泾阳鲁镇人。二十四岁中举人,五十二岁 中进士,大约在四十五岁时受洗,教名斐理伯Phillippe,卒于年。他研究宗教二十余年,先是佛教,后是道教,后来受西班牙传教士庞迪我写的《七克》一书影响,接受了天主教。年,为杨廷筠的《代疑篇》作序。年,他协助金尼阁完成《西儒耳目资》(中国第一本研究用罗马字母为汉字注音的书)。年,他译绘《远西奇器图说》。(中国第一本介绍西洋物理学和机械工程学的书)这两本书本书都曾提及,被作者目为“器书”。王征接受天主教后,根据自己的体会,将教义精华归纳为“畏天爱人”四字。其后半生所作的文字中,常常以此四字自励励人。《畏天爱人极论》可谓是作者的“义理全书”。今底本为景教堂手抄本,共面,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藏有五部,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
《畏天爱人极论》的中心思想就是为了论述“天主不可不畏,人之不可不爱。”作者认为“凡学圣贤者,畏天爱人之切必不可少也。”无“邪说充塞”、“真心沉埋”,世人不认人之大父母,不知畏天爱人之旨。因此,作者“反覆极论,以破其积习,以开其暗惑,以拨动其夙具之真心,而指之还家之路。”以使“吾四海兄弟,人人认得元初真父母,共尽昭事之道,以期偕归本乡”,使“人人皆知天,时时皆能畏天,事事皆可以对天。”
《畏天爱人极论》是以问答的形式写成。作者针对一位宾客的问题,介绍了自己信仰的探索历程,和他所了解的天主和天学,说明天主可畏而不可悖逆,人人当事奉天主,而佛则是天主叛臣。其次,作者论证了天堂地狱的真实性,介绍了天主教对于天堂地狱的描述,阐明了天主以天堂地狱赏善罚恶的观点。再次,作者还论述了有关人的灵魂与禽兽不同的观点和人魂不散不灭的道理。最后,作者简单地介绍了天主教的基本教义和畏天爱人的精髓,以此劝人除恶进善,畏天爱人,以共登天堂。
畏天爱人极论目录
畏天爱人极论题解
畏天爱人极论目录
序:圣贤以敬天教人
二、天非玄微幽渺
三、天非理
四、王征以事天为要
五、不必以西学为疑
六、著书的目的和意义
七、王征知行合一
八、上古以敬天为常谈
第一节 论天主与畏天学
一、问答之序
二、客人质疑
三、作者弃旧从新之迹
四、作者从游于庞子
五、庞子论天主与原祖
六、天主十诫教人敬天爱人
七、天主之名辨折
八、不用上帝之名释疑
九、觉悟天命不爽可畏
十、天上有天主可畏
十一、悖逆天主之罪不可祷
十二、天上之主尤不可篡
十三、当事奉天主
第二节 佛之善恶辩
一、客以佛、神仙为天主之臣
二、天主不待世人代司其职
三、佛惟尊一己非天主之臣
四、不可为佛宽假
五、事佛者是附逆奸佞
第三节 天堂地狱辩
一、佛氏窃天堂地狱之说
二、天堂地狱赏善罚之理
三、天堂真境之乐
四、以孔子之言论天堂地狱
五、地狱真境之苦
六、天主赏罚在后世
七、惟天主赏罚不爽
八、释天堂地狱之报
九、不可因轮回而疑天堂地狱
第四节 天堂地狱释疑
一、有天主必有天堂地狱
二、死后相信天堂地狱无益
三、灵才可明天堂地狱之理
四、不因无知而免地狱之罚
第五节 来世利害释疑
一、来世利害为真利害
二、世利有限
三、来世之利至大至真
四、来世之利有助王化
五、天主以天堂酬善人
第六节 灵魂不灭
一、人魂不灭异于禽兽
二、魂有三品
三、灵魂与生觉二魂之别、二魂有灭
四、以形神二性证灵魂为神
五、灵魂不灭的证明
六、人以德罪饰灵魂
第七节 登天之路
一、守天主诫命可升天堂
二、领洗归依天主为第一
三、先去恶而后能致善
四、当勇于克己以进德
五、当省察深悔己恶
六、众德以仁为要
七、仁兼爱天主与爱人
八、爱天主与爱人之意
九、畏天爱人者必升天堂
十、作者以畏天爱人劝人
十一、人当致力于畏天爱人
十二、天学言圣贤欲言之道
第八节 客以西学为圣贤之学
附:畏天爱人极论记言
一、畏天爱人合乎天理良心
二、信邪说而不认真父母
三、极论畏天爱人以引人认主
四、作者极尽畏天爱人之心
序:圣贤以敬天教人
《尚书》之汤诰曰:“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武王曰:“天地,万物父母。”此皆汤武当军旅之际,告谕臣民之时。而其言如此,则三代以上圣人之教,概可知矣。吾夫子以天命立教,其最明切者曰:“君子畏天命,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君子小人间不容发,其关在此。自汉儒谓道之大原出于天,后来愈析愈精。
二、天非玄微幽渺
若以天为玄微幽渺,非圣贤不可许知天,非谈学者不许称事天,则三代之教荒矣。夫“上帝临女”,“昭事上帝”,明乎其有,以临之事之也。
三、天非理
后乃曰:“天即理也。”然则祭天乃所以祭理欤,言不几於不顺乎?嗟乎!此学术之所以不古若也。
四、王征以事天为要
王子《畏天爱人极论》,直揭天以诏世人,反覆若干万言。君平《道德指归》而后,说之闳畅,未有若此者也。其言天主亦犹之帝也云尔,或者谓道无诤诤乎哉?夫王子直为事天之心不可以二,故总其纷纷而要诸至一也。
五、不必以西学为疑
或者又以西说为疑。夫说亦何西东之有?且王子诚有取尔也。
六、著书的目的和意义
诚使人人皆知天,时时皆能畏天,事事皆可以对天,是则王子之心也已。苟能是,则三代何不可还?故其说不可以不存也。
七、王征知行合一
王子经济大手,别所结撰多奇绝。王子一不自有,而独以此为日用之课。
八、上古以敬天为常谈
既极论之,又命予评点以传。予尝论三代以上之人材,其功业皆还之天。三代以下之人材,多欺天以自为功。惟韩中献有言:“某生平,实天扶持之。”盖天者,古之常谈,今之绝学。夫《诗》、《书》之所睹记,有目者皆得而见之。读者其即是而反之。《六经》之大道,无作爰居之骇也。
崇祯元年七月之望
昆陵年弟郑鄤峚阳氏敬题
第一节 论天主与畏天学
一、问答之序
客有爱余者,顾而言曰:“闻吾子有志学圣贤人也,乃今异乎吾之闻。请得正言而无隐,可乎?”余曰:“嘻!余小子不敏,自束发来,解读圣贤书,便欲觅天之所以命我者,以求不负乎人之名,而不可即得,於今正皇皇也。敢云学圣贤乎哉?先生俨然诏我以正乎,敢不敬承大君子之休命?”
二、客人质疑
弃旧从新学之疑
客曰:“天命匪遥,人道伊迩,子顾远且难焉求之。响闻子曾求之瞿昙氏矣,一切征心见性之义幡动钟鸣之解,靡不证合,一时诸老宿咸谓善知识无两也。亡何,乃竟弃去不问,旋且转而问之黄老?於是黄老之书又靡不寻览,且依古本手订《周易参同契》注《百字牌》等书。己且自为《辩道篇》及《元真人传》与《下学了心丹》诸作。缙绅先生见之者,谓似类古之得道者然。乃子沉涵於是业,廿余年所矣。顾今又弃去不问,独笃信西儒所说天主之教。子何轻弃其所已学而信未学,弃旧学而信新学,弃近学而信远学之若是哉?恐圣贤无此异教,学圣贤者无此异学矣。
坚信广传之疑
“而且尽置向之所崇信者,而独钦崇一天主在万物之上。朝夕起居若时时临汝,而虔事之不少怠。每每揄扬其说,无问人之喜与不喜,而强聒之。甚且一家非之弗顾,一国非之弗顾,天下非之弗顾。人咸惜子之狂惑不解,而子乃执拗自是;反若见之独定,知之独真,信之独坚,而好之更愈甚。抑何偏耶?
西书不足为奇
即就子所译刻《西儒耳目资》一书,尚谓多所创见。及今所译《绘远西奇器图说》,其中洵亦有此中所未之前闻者,然亦祗可备文人学士与工匠技艺流之采择云耳,讵遂可为希世之宝?而子辄诧为不世出焉,见亦边矣。犹曰:‘此各人之边见,好奇之过也。’
天堂地狱之疑
“至聆子所谭天主之教,犹然多述天堂地狱之赏罚,此与佛氏之谬何异?固向也吾儒所不道者,而吾子反执以为美谈,是岂学圣贤者之所宜有哉?
畏天爱人之疑
“绎其旨要,则又总不出乎,畏天爱人之常说。夫畏天爱人之说,吾圣贤久已言之。此中人谁不知之,而又劳吾子之阐译为?”
三、作者弃旧从新之迹
余曰:“嘻!余过矣,余过矣。余惟求天之所以命我者而不得,故屡学之而屡更端,总期得其至当不易之实理云耳。
不识释典指归
“乃释典尽费参究,而迄不见其要归。人虽谬云解悟,而反之此中,殊未了了,敢自欺乎?
养生家言不慊人心
“故不得已寻养生家言,以为此或修真之正路也。维时钻研日久颇获的传。亦复识其作料孔冗,殚力行持,似亦稍有微验,顾形身非不快适。而心神辄复走放,亦无茫无巴鼻,此中犹弗慊也。
俯仰无愧是壮神之法
“偶读孟子《三乐书》,而忽有省於:‘仰不愧天,俯不怍人’之旨。作而叹曰:‘微矣哉!此吾圣贤千古壮神法也。’夫不愧於天,不怍於人,此其心神何如畅满?孔颜乐处宁讵外是顾,安所得不愧不怍,而坦然於俯仰天人之际,令此心毫不走放也耶?
读《七克》而醒悟
“适友人惠我《七克》一部,读之见其种种会心,且语语剌骨,私喜跃曰:‘是所由不愧不怍之准绳乎哉?’方欲卒业,而余病矣,病且廿余日不下一粒。於是追惟从前所作,不但原未解悟者祗觉虚幻,即稍有微验者,仍属影向而止。有可愧可怍之罪愆,明明印诸方寸,展转弗能脱。则始悔半生功力,竟不能寻得天命所在。而今已矣。空负人之名焉耳矣。乌可追?乌可追?徼有天幸得不死,病少愈,遂日取《七克》置床头展玩,然恨未遽镜其原也。
四、作者从游于庞子
西书令人应接不电暇
“亡何,复诣都门,及晤《七克》作者之庞子。因细扣之,庞子笑曰:‘此吾辈下学於畏天爱人中,各审择其病痛,而自施针砭克治之小策耳。子奚所见而爱之?’因遍示邸寓所携来诸书,简帙重大,盈几满架,令人应接不暇,恍如入百宝园,身游万花谷矣。初若另开眼界,心目顿豁已。复目绚心疑,骇河汉之无极也。
西书以昭事上帝为要
“庞子爰为予陈其梗概,曰:‘吾西学从古以来,所阐发天命人心,凡切身心、性命与天载、声臭至理者,不下七余部。而其最切大者,则人人能诵读焉。部盖二十有四,撮其大旨,要亦不过令举世之人认得起初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一大主,尊其命而无渝越、无干犯、无弃逆,於以尽昭事之诚,於以体其爱人之心以相爱,於以共游於天乡云耳。’
西学可束人心神
“予於是日似喜得一巴鼻焉者。随与庞子时时过从相与,极究天人之旨。窃谓果得一主以周旋,自可束我心神,不致走放,可驯至不愧、不怍无难也。
五、庞子论天主与原祖
“乃庞子肃然引余瞻礼天主圣像,见其像俨然人也。而手抚天地一圆仪。
天主是天地间主宰
“余徐问所以,曰:‘此吾西国自国王以至士庶,无问尊卑、大小,即妇人女子,人人所共敬事之陡斯也。陡斯者,大主之译。盖为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一真正大主宰云。天地间,凡物无不有一主宰,而非其大。喻如一人之身有一主焉,心神是也,所以统领五官、四体而纲维乎百为者,悉此焉宰之。
天主唯一
“推而言之,一家有一家之主,家人之严君是;一国有一国之主,一国之君王是;天下有天下之主,一世之总王是。主而至一世之总王,亦大矣。然果能如心神之宰一身者乎?不能也,则必有一大主默宰其间。
天主全知全能
“举四海、万国之大,视同弹丸,若运旋一掌之内,无所不照临,无所不安养,无所不震摄而提扶。而且无远弗届,无微弗入,无隐弗烛;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天上地下总皆临莅之区,逞古来今浑囿一视之中。盖心神之宰一身之易之妙,犹未足彷佛其万一耳。此非生天、生地、生人、生物原初之陡斯,其畴足以当此?
天主创造天地人物
“吾西国有史,能誌开辟之初,当未有天地人物之先,有一全能者罢德肋化成天地,创造人物。爰生一男名亚当,一女名厄袜,以为我人类之祖。罢德肋译言父也,即陡斯之谓。
天主造万物以养人
“盖陡斯之造天,所以覆我人;造地,所以载我人,造万物,所以养我人;故造成天地、万物,总为我人类而设。而人独灵於万物,感其覆载、生全、安养之恩,莫能报谢。爰总呼之为罢德肋,云罢德肋之全能。既於无中化成天地万物,辄於其中搏一泥土,付之灵性,曰亚尼玛。即成亚当,为男。又取亚当一肋付之亚尼玛,即成厄袜,为女。
天主造天神以引人
“又造无数天神,大小尊卑共有九等。一则随从陡斯侍卫於十二重之永静不动天,以为役使;一则暗偕我人,为我照获引治,以为当身之谙若。
天主与人立约
“史载陡斯造成天地、神人、万物之功,甫及七日而毕。於是置亚当、厄袜夫妇二人於美囿良和之隩,名曰地堂。令之不耕而食,不织而衣;无疾病、苦楚、患害,一切禽兽虫畜之类蔑不服顺。祗示一命,俾其敬遵弗违,约期至日,还归天乡,永享福乐。此之为恩,又何如其洪大也?
原祖悖逆诫命受罚
“无奈二祖偶为傲神露祭弗尔所诱,乃犯逆陡斯诫命。故从兹以后,致干天怒,而天之降罚,世日以重也。’
六、天主十诫教人敬天爱人
“因出天主十诫示余。诫之条有十,总归二者而已,曰:钦崇一天主万物之上,曰:爱人如己。且曰:此在天主降谕,令普世遵守。顺者升天堂受福,逆者随地狱加刑。”
七、天主之名辨折
余曰:“‘所称天主即陡斯乎?’曰:‘然。’曰:‘奚不仍称陡斯,而胡易以天主之名为?’曰:‘此中难明陡斯之义,不得不借天地、人物之主而从其大者,约言之耳。’其实吾西国原无是称,此中不尝曰:‘帝者,天之主宰乎?’单言天。非不可。但恐人错认此苍苍者之天。而不寻认其所以主宰是天者,似涉於泛。故於天加一主字,以明示一尊更无两大之意。且主者,视父尊严,专操赏罚之大权,不独偏施生全安养之恩而已也。
八、不用上帝之名释疑
“曰:此正与吾书所言:‘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其义适相吻合,可以窥赏罚之大指矣。然即易之以上帝之称,似无不可。而胡必欲名之天主以骇人之听闻?曰:‘初意亦以上帝之号甚当也。比见此中庙貌甚多,称上帝者甚夥。余以为上帝之庙貌也,窃喜此中人知敬天矣。乃徐察之,则率以人神而谬拟之,如玄天上帝之类,不可枚举,私又惧其混也。以人侪天,故卒不敢以亵吾陡斯之尊称。要之,果真知其为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主宰,而畏之,而爱之,而昭事之,则谓之天也可,天主也可,陡斯也可,上帝也亦可,而奚拘拘於名号之异同哉?’
九、觉悟天命不爽可畏
“余於是洗然若有以自新也,洒然若有以自适也,而又愀然若无以自容也。曰:‘嗟乎!今而后,余始知天命之有在矣,余始知天命之果不爽矣,余始知天命之真可畏矣。向者诵吾孔子之言,曰:‘君子有三畏。’以为此学者摄心法耳,而孰知千古作圣之心法也。
不知天不可谓畏天
“夫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固未有不希天而可作圣者。然,焉有不畏天而可希天?又焉有不知天命而能畏天?故既而惕之曰:‘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
天命难知可畏
“夫既读圣贤书矣,畴肯自甘于小人?然试一问:‘其能畏天乎?’则或敢即应之曰:‘畏。’试又转问:‘其知天命乎?’则或者弗敢直任以为知也。何者?天命,果易知乎?将孔子天纵之圣,必先知之蚤矣,胡以自言‘五十而知天命?’孔子五十而知天命也,天命不易知矣!夫天下事,苟欲知之,未有不留心究彻而遽能晓然也者。况天命何事,有未曾一留心焉而能即知者乎?
君子畏天主赏罚
“夫不知而胡以曰:‘畏也?’不畏而胡以自免于小人、君子?小人只在一念畏、不畏分途,此其际不甚严哉?然谓君子小人,止以定人之品,犹就是非论也。固有不顾是非而肆无忌惮者,亦何所畏?谁知降祥降殃、天命赫赫、不可祷之赏罚?即於此畏、不畏时定之,故知命君子怀刑与怀德之念并急。怀刑者,不但畏世主之赏罚,实以畏天主之赏罚而怀天刑之念,正其畏天命之实功耳。
天命威灵可畏
“孔子折王孙贾奥灶之问,明明以天之威命灵爽不可祷者,慑服小人之胆。而解者乃谓天即理也,权奸宁知畏理乎哉?只以天言,说理得,说道得,说苍苍亦得。天而系之以命,则律令灵威有以所命之者,则必有所以出是命者。所谓主也,有不敢不畏者在矣。试问瞻宫阙则起敬,入公门则起敬,过君位则起敬,有明知天子俨然在,位天威只尺,赏罚森严,而敢不畏焉者乎?
十、天上有天主可畏
“嘻!世之人止知地上有主,而不知天上有主;止知地上主赏罚可畏,而不知天上主更有真正大赏罚之更可畏。
天命非自然当然
“惟其不知天上有主,故谬为之说,有指天为积气者,有指天地为气机之自动、自然而然者。因不知主,并不知有赏罚,遂指一切福善祸淫之应与灾祥之示,率诿之天行、天运、天数之适然。或且妄谓并天不自由,而皆出於天命之自然、当然,其势不得不然,而莫测其所以然。一似苍苍之表,冥然空虚,全无一主宰之者。长天下后世无忌惮之习,皆此说恣之也。识者自可察其谬妄无足深辩。
天非气机自然而动
“今第约略言之。使天果积气乎气,即积久亦未有不散者,胡为乎?万古恒如斯。且日月星辰之昭垂者,胡其布置位列,毫发不爽?从无一日、一时之散乱错动也邪。就使为气机所动,自然而然。借问起初使之自然而动者为谁?今人见凮鸢凌空而起,乘凮而动,以为是气机所使自然而然乎?然谁制凮鸢?谁提线索?谁促之乘凮而动也耶?则必有所以使之者矣,不可谓无主人翁也。嗟夫!睹门庭之巍焕、窥堂奥之静深,与夫钟鼓器具之森列,虽未目击主人翁之仪容乎,谅无不信有主人翁在。乃今,天如此其高明也,地如此其博厚也,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如此其照曜而克?郁也。畴为开此,畴为辟此,畴为生养而安全此?
知天主必畏天命
“信非生天、生地、生人、生物起初之陡斯,决无能辨此者。而反疑穹窿之上祗苍苍之积气,而无一主宰之者。噫!亦愚甚矣。果明知其有主,则一切灾祥祸福宁可漫付之运数哉?故明乎天之有命,明乎天命之出于天主,明乎天主之命之无不善,无可违无所祷,则虽欲不畏,乌乎敢?
十一、悖逆天主之罪不可祷
天主至尊无二
“盖天既有主,则不得徒视为形色。苍苍之天主,而冠之以天,则一尊而更无两大。讵但一人、一家、一国之主莫之敢并,即一世之共主、千万世之共主,莫不在其统领纲维中,同受其赏罚也者。纵生知安行之圣,出有入无之神,亦不过全能中所造万类之一类,第出乎其类焉耳。而岂可以皎火比太阳、蹄涔拟沧海乎?彼媚佛、媚仙、媚神鬼者,正奥灶之故习也,正吾孔子之圣所谓获罪於天者,又安可踵而行之哉?况不知有真主,而漫焉不畏者,其罪犹小;乃明背真主,而反媚篡弑之强臣以为主,此其罪可祷邪不可祷邪?
人心皆知有天主
“吾中国自伏羲、尧、舜而后,代有正统,主维一真。迄周未之季,十二侯王各相雄长,几不知有周天子也者。然周天王虽徒拥虚器乎,而诸侯王有能朝周知尊、奉正朔者,则诸国莫不相与推为盟主。其臣能使厥辟尊周无贰者,天下后世犹咸美其王佐之才。盖人心虽当式微凌夷之际,隐隐一念犹咸知有真主在也。迨至战国而澌灭极矣,乱臣贼子、杨墨邪说遂充塞乎仁义。孟轲氏辞而距之。而其功不在禹下。
附逆之罪不可免
“然而,篡逆者踵相接谬,认篡逆为主,甘心事贼者,亦踵相接也。夫身为篡逆,僭窃真主之权,假其名号而自立,罪固不容於尧舜之世矣。明知篡逆之非真主,徒怵於恐喝之威福,又或迫於附和之胁从,甚或殚精竭力反排抑正人,诛锄忠良,蔑弃真主之伦常,称颂篡逆之功德,以自附于股肱心膂,此其罪能容於尧舜之世乎哉?
附逆即获罪于天
“彼贸贸无知之氓,相率从逆,无足深责。独怪读圣贤书,翻为篡逆之忠臣乎。於篡逆名忠,於真主必为贼至无上、至无等也。孔子所云‘获罪於天无所祷’者,正指乎此。倘一扪心,应自咋舌,奚俟余言之谆谆?
十二、天上之主尤不可篡
“夫世上主不可篡,天上之主可篡乎?篡世主者罪不容,篡天上主者可容乎?事篡世者,罪不可祷,岂事篡天之主者,福独可徼乎?甚矣!他媚者之惑也。
佛氏惟我独尊悖逆天主
“佛氏哆云:‘天上地下,惟我独尊。’为之徒者,尊而信之,位於诸天之上。且谬谓此苍苍之天,乃四天下之一天云耳。此外一天下积而数之,至於千,乃为小千世界。又从一小千积而数之,至於千乃为中千世界。又从一中千积而数之至於千,始为大千世界。佛乃独超三界之外。而三界亿万诸天,皆拱立於梵王之侧;梵王於佛,犹在弟子行。则佛视诸天之主,如周天王之视八百诸候犹不啻也。
颂佛之词谬僭不伦
“间有读吾圣贤书者,亦复淡泊吾圣贤畏天、爱人之说,以为常,而反信其虚恢之谭。以为佛之尊,不但在诸圣之上,抑且在诸天之上,遂亦相率尊而信之;谓为圣中之圣、天外之天、坚不可破云。夫‘圣中圣、天外天’此两言者,聊以表天主之德也则可;而乃以之佞佛,谬甚矣,僭甚矣,不伦甚矣!
佛傲然自尊非圣
姑无论傲为凶德,一傲而诸德尽丧。佛氏之傲然自尊,正与圣不自圣者相反。试观从古帝王贤圣,有一不尊天者乎?佛不但敢於不尊天,而且自尊於诸天之上,若视天甚卑甚小,不敢仰望焉者,世有此等圣人乎?若者不第不得名圣,且必为诸圣所弃逐,矧敢云圣中之圣乎哉?矧可称之曰天,且尊称之为天外天耶?
佛非圣是魔
“如果为圣中之圣,则读圣贤书者,既知有此至圣矣,胡不师佛而乃师孔子?果不止尊如天,且为天外天,则帝王相传,胡不曰‘奉佛承运’,而必曰‘奉天承运’?岂其所尊信在彼,而所崇奉顾在此耶?不亦不情之甚乎哉?夫以千古帝王贤圣从来所尊事之天,敢於卑小视之,以极拟一己之尊大,此固露祭弗尔之傲态乎。天上主应自有诛篡法,吾不敢知。
佞佛不合圣贤之道
“即彼为之徒者,崇信其说而推尊之,犹无足怪。独怪夫读圣贤书者,舍吾圣贤帝王所尊事之天不畏,而反佞佛、媚佛若此也。不知出吾圣贤何书乎?
圣贤笔诛叛臣贼子
“故新莽篡汉,一时称功颂德者四十八万七千余人,史不之书也。而紫阳纲目独於剧、秦、美、新之人,笔之曰:‘莽大夫杨雄死其所。’以诛乱臣贼子之於读圣贤书者,最深且严。
叛天主即叛臣贼子
“嗟夫!人流之抗罔,无罪不犯。巧夺人世,犹未餍足,至敢於图僭天主之位,而欲越居其上。而聪明才智之儒,又为之吹其唇而助其焰,不顾叛我圣贤帝王所昭事之真主,而反作彼之忠臣,吾不知视莽大夫有异乎不也?
十三、当事奉天主
不事天主不可为人
“夫人知事其父母,而不知天主之为大父母;人知国家有正统,而不知天主统天之为大正统也。不事亲,不可为子;不识正统,不可为臣;不事天主,不可为人。
不事天主为无君无父
“试观今之世,小吏聊能阿好其民,便称父母,建祠立像布满郡县,而佛殿、神宫遍市弥山不止也。岂其天主至尊,无一微坛以瞻礼敬事之乎?以化生天地万物大公之父,又时时主宰安养无上之共君,群世人而莫之仰、莫之奉也,不将无父、无君,至无孝、至无忠乎?忠孝蔑有,尚存何德哉?
不事天主于心难安
“夫天主化成天地万物以养我人,而人无一物奉天主,乃并天主所赋一点灵心不归向天主,而反归向乎莫知为谁之傲魔。试一反之,此中能安邪?不能安邪?
世人信耳目而疑天主
“疑之者,谓天漠漠耳、苍苍耳,无头、无腹、无手、无足,其高广不知其几千万里之大也,而谓俨然一人像而手抚天地,谁其见之?谁则信之?吾侪抬头见天,祗知拜天而已。今又於天之上猥云有主,不但此中从所未见,亦从所未闻也。而一旦欲其信从而无疑,不亦难乎?噫嘻!世之人信耳目而不信心也久矣,辄以耳所习闻者为常,以所不习闻者为怪;以目所习见为有,以所不见者谓为必无。故谓天为漠漠然,无与世人之殃祥、善恶也者。亵天、弃天而甚且逆天无足论矣。
事天非事有色之天
“闻有良心不昧,夫亦知事天矣。乃徒知事苍苍有色之天,而不知天之上更有主也。
⑴愚民拜宫殿之喻
“何异远方之氓,忽至长安道上,惊见皇宫殿宇巍峨岌嶪,则施礼而拜。曰:‘吾拜吾君’是以宫阙为其主也。讵知宫阙之内固自有真主在乎?
⑵百姓难见君王
“夫真主深居大内,原非人人可得习见。彼宰臣侍从始得目睹清光,亲被宠盼;下此而追随簪绂、鸳鹭之班联者,亦或窃幸快睹其睟穆。海滨草野之愚民,委难见也。
⑶百姓不可不信君王
“虽则不见,岂可不信其有乎?不信其有,必至犯法干令。直待断罪於阙下,然后信其有,悔其罪乎,晚矣!晚矣!
智者独钦崇天主
“惟智者不信耳目而信心,乃能推见至隐。视此天地高广之形,而遂知有天主主宰其间。故肃心持志而独钦崇一天主万物之上。”
第二节 佛之善恶辩
一、客以佛、神仙为天主之臣
客曰:“平治庸理,惟竟於一,故贤圣劝臣以忠。忠也者,无二之谓也。五伦甲乎君,君臣为三纲之首。夫正义之士此明此行在。值世之乱,群雄分争,真主未决,怀义者,莫不深察正统所在,则奉身殉之,罔或与易也。邦国有主,天地宁容无主?国统於一,天地宁容有二主乎?天上有主,智者固深信而无疑矣。然天下万国、九州之广,或天主分委此等佛、菩萨、神仙诸名圣保固各方;如天子宅中,而遣官布政於九州百郡然者,亦未可知。何吾子辟之之深也?”
二、天主不待世人代司其职
曰:“主既惟一,教岂有二?天主非若地主,但居一方,不遣人分任,即不能兼治它方者也。彼其知能无限无外,无为而成,无所不在。所御九天万国,体用造化,比吾示掌犹易。奚待彼流人代司之哉?
三、佛惟尊一己非天主之臣
“且理无二是,敬天主之教是,则它教非矣。设它教是,则天主之教非矣。朝廷设官分职咸奉一君,无异礼乐,无异法令。彼佛氏之教不尊天主,惟尊一己焉耳,已自昧於大原大本,所宣诲谕大非天主之制具,可谓猖狂自任,岂天主委任之乎?
四、不可为佛宽假
“黄老神仙之属,窃天地之机,盗造化之精,以自养其身形。虽未合乎大道为公之旨,然犹每每尊天而弗敢自尊。故君子亦不概为深罪,独怪夫佛之猖狂自任,政不奉朝廷之正朔者也。有忠义之心者,方将声罪致讨之不暇,宁肯借朝廷之名器,为之宽假乎哉?
五、事佛者是附逆奸佞
“盖择主而事,良臣之哲;从违一判,忠佞立分。彼佞佛之切而自以为至善利者,不犹事篡逆者,弥竭其忠,弥显其奸佞乎?此正善恶分途之最关切处,故不得不三致意云。”
第三节 天堂地狱辩
客曰:“若然,则天主之与佛教信熏,犹之不可同器语矣。乃天主之教,胡亦窃彼天堂地狱之诞言乎?吾圣贤书中何独无此天堂地狱之说?
一、佛氏窃天堂地狱之说
曰:“谁窃谁耶?佛氏西窃天堂地狱之大旨,而又妄附之以闭他卧剌谬语,增以轮回六道,妄言以鼓动世人。其所以能鼓动世人之信从者,正此天堂地狱之说,有以欣发其良心耳。然徒知其名,似而实未灼见其真境。故其所说,仍复狂诞不根,令有识者转滋疑眩。乃今至疑天主之教窃彼诞言乎,是齐丘子翻诮景升盗我化书也,不亦可笑乎哉?
二、天堂地狱赏善罚之理
“姑先定赏善罚恶之定理,而后略述天堂地狱之真境,以破世儒之惑,於以明吾圣贤承天持世之大权。
论证当以理为主
⑴人以灵才异于禽兽
“凡人之所以异於禽兽者,无大乎天赋之灵才。灵才者,能辨是非别真伪,而难欺之, 以理之所无者也。彼禽兽之愚,虽有知觉运动差同於人,而不能明达先后内外之理。惟人,则超拔万类,内禀灵才,外通物理;察其未,而知其其本;视其固然,而知其所以然。故能不辞现世苦劳,以专精修道,图身后万世之安乐也。
⑵君子以理为主
“灵才所显,不能强之以殉夫不真。凡理所真,是我不能不以为真;是理所伪,诞我不能不以为伪。诞舍灵才所是之理,而殉他人之所传,无异遮日光而持灯独也。《语》云:‘鸟得羽翼以翔山林,人禀义理以穷事物。’故事物之折衷,论惟尚理焉耳。理之体用广甚,虽圣贤亦有所不知焉。一人不能知,一国或能知之;一国之人不能知,千国之人,或能知之。君子以理为主,理在,则顺理;不在,则咈其谁得而强之。
天堂地狱为赏罚之所
⑴世界圣凡杂处
“今兹世人所现居之界,名曰蒙铎。蒙铎者,善恶未分之总称,乃圣凡杂处、污洁并涵、忧乐交萃之所也。
⑵天堂为圣贤居所
“蒙铎而上天,则高广不知其几千万里。大略九重,最上一重名曰‘明光天’,乃天上主临莅之国,与原初所造九品天神,及诸后来畏天爱人修德纯备,升受天福之贤圣所居也,即世所称天堂者是。
⑶地狱为罪犯之所
“蒙铎而下地,则厚深约三万余里。其中心最深暗处一窖,名曰‘万苦聚’,乃天上主所罚傲魔露祭佛尔与原初从恶之魔侣,及诸后来欺天害人、作恶贯盈、堕受天罚之罪犯所居也,即世之所称地狱者是。此自开辟天地、安立世界之初,即创置之若此矣。
天主操天堂地狱赏罚之权
⑴天主立十诫以定赏罚
“而天主所立十诫之后,又明明云:‘顺者,升天堂受福;逆者,堕地狱加刑。’其所从来久远,为何?
⑵天主操赏罚之大权
“如夫此蒙铎世界,不能有善而无恶也,则自不得不有赏而有罚也势也,理也,谁谓非至当不易之法则哉?顾现前之赏罚,小则官长操之、大则国君操之。然而非其至也。真正大赏罚,则惟天上主得而操之。即世所称操赏罚之人,皆其所并受赏罚之人也。
⑶惟天主可当仁者
“故曰:‘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盖惟天上主,始可当仁者耳。不然孔子既圣矣,何以云:‘若圣与仁,则吾岂敢?’而则天之尧,始仅仅称其仁如天也耶夫。世之人,总好人,总恶人,而不能直遂其好恶之情之实者,往往而是试观孔子,大圣人也,而未操赏罚之权,再四陈请,欲讨一陈恒而不能,则其他可知。夫大夫能荐人於诸侯,而不能必其为大夫;诸侯能荐人於天子,而不能必其为诸侯,则其他又可知。矧推其极爱之情,欲其生而不能;推其极恶之情,欲其死而不能。不但不能,而反为惑矣。然则世之好人、恶人者多,而能好人、能恶人者固不数数见也。其惟仁者乎?其惟上帝之至仁者乎?
⑷天主以天堂地狱赏罚
“《书》云:‘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此真正永远大赏大罚之权舆也。而厥赏在於何所,则有前所称明光之天堂在;厥罚在於何所,则有前所称万苦之地狱在。夫好恶少辟,且不能齐。一家赏罚不当,且不能行。一旅舍彰善瘅恶之典,而欲齐家、治国、平天下,即圣哲不能也。而谓宰制六合之大主,独无所操赏罚於其上,岂理也哉?
⑸圣贤论天主赏罚之证
“理之所在,万古不易。虽圣贤未言,圣贤弗能违天也。况吾圣贤隐意微言,亦自有不尽泯者乎?圣贤之教在经传,其劝善必以赏,其沮恶必用罚也。《舜典》曰:‘象以典刑流宥五刑。’又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皋陶谟》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益稷谟》曰:‘迪朕德,时乃功,惟叙。皋陶方祗厥叙,方施象刑,惟明。《盘庚》曰:‘无有远迩用罪罚厥死,用德彰厥善。’《泰誓》曰:‘尔众士,其尚迪,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赏。不迪,有显戮。《康诰》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罚,刑兹无赦。《多士》曰:‘尔克敬天,惟畀矜尔;尔不克敬,尔不啻不有尔土,予亦致天之罚於尔躬。’《多方》曰:‘尔乃惟逸惟颇,大远王命。则推尔多方探天之威,我则致天之罚,离逖此土。’此皆二帝三代所传语也,则无不人人言赏罚矣。
天堂地狱之证
⑴天堂地狱合理
“夫曰赏曰罚,岂其别无分疏安顿之处?故都俞吁咈於一堂,赓歌喜起,其诸圣贤聚乐,天堂之景象乎。显戮殄灭,代有刑人之所,其诸罪恶聚苦,地狱之景象乎。第天堂之乐,更全、更大、更真,不但如世福之仅有其影。而地狱之苦,视人世之刑戮极严、极备、极永,尤可畏耳。今试就世法论之,小而郡邑,大而邦国,无不设立礼贤之馆、刑罪之囹圄,而谓天上主宰治六合之大,反无一安顿善、不善之处所耶?则天堂地狱,乃上帝陟善於明、黜恶於幽,最切、最公之第一义也。圣贤即未言,可谓圣贤之缺典,胡可以明明不易之理,特因圣贤未言,而弗信乎哉?
⑵圣贤论天堂之证
“况地狱之说,吾圣贤书中虽未显见,而天堂之意义则固有明载焉者。第读者急在文,缓在意,弗及细思之耳。《诗》云:‘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又云:‘世有哲王,三后在天。’《召诰》云:‘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金滕》云:‘乃命於帝庭,敷佑四方。’夫在上、在天、在帝左右,非天堂之谓其何欤?而况明明言上帝之有庭,乃命於帝庭耶?
⑶以天堂证地狱之实
“夫既有天堂,则自然有地狱。二者不能相无,其理一也。如真文王、殷王、周公在天堂上,则桀纣、盗跖必在地狱下矣。行异则受不同,理之常,何容疑哉?
⑷以善恶之报论证天堂地狱
“况颜贫夭,跖富寿,令不天堂、不地狱也,而可乎?大德受命,受命而德施弥溥,报以苍梧伐木削迹之身,两楹奠而素王终。即血食万世,浪得身后荣,圣人不起而享也。报在子孙乎?丹朱傲外,丙仲壬殇,伯邑考醢奚报焉?惟是衍圣之爵,延世顾易世,而子孙之面目、名号、贤愚、好丑,悉不可知,以代圣人受赏,此足以厚圣人乎?不天堂,又不可也。
⑸不可因经黄未载而生疑
“说者谓秦焰酷,而其义弗存,故吾圣贤书中不具载。然,政不得因其不载而有疑。不然,彼轮回六道之诞言,凡出佛书无理之谈,悉吾圣贤书中所不载。且皆有识之儒所力辟者,何世之人反信之而不疑耶?
⑹以世人觖望之情论证天堂
“吾且就世人觖望之情,而益征天堂之必有。凡物类各有本性所向,必至是而定止焉。得此,则无复他望矣。人类亦必有止。
①人心不以本世为足
“然观人之常情,未有以本世之事为足者,则其心之所止,不在本世也明矣!不在本世,非在后世天堂欤?
②人心向往天堂全福
“盖人心之所向,惟在全福。全福备处,是谓天堂。是以人情未迄,於是未免有冀望焉。
③世界无全福
“全福之内,万寿无疆。人世之寿,虽欲信天、地、人三皇,及楚之冥灵,上古大椿,其寿终有界限,则现世信有缺也。故世人往往呼本世为缺欠世界,所谓世界无全福彼善於此,则有之。试观商贾殖货之人,虽金玉盈箱,富甲州县,心无慊足。又如仕者,躐身世之浮名,趋明时之捷径,惟图轩冕华衮为荣;即至于垂绅朝陛,晋职台阶,心犹未满。甚且极之,奄有四海,临长百姓,福贻子孙,其心亦无底极焉。非人心之果无厌足也,现在原人之侨寓焉耳。
④全福在天堂
“无限之乐,无疆之寿,悉在本乡天堂。故一蚊之小,不足饱龙象;一粒之微,弗克实太仓。古圣有悟此理者,瞻天叹曰:‘上帝公父,尔实生吾人辈於尔,惟尔国能满吾心也。人不归尔,其心讵能安足哉。?’
三、天堂真境之乐
“《经》:‘曰天堂之乐,天主所备,以待仁人者,目所未见,耳所未闻,人心所未及忖度者也。’
以世界证天堂之美善
“夫欲度天堂光景,且当纵目观兹蒙铎世界。见在奇丽之景,多有令人叹息无已者。曰:‘嗟乎!吾主为我此贱躯与以多且大恩赐,一至於此。如天地气海晦明寒暑霜雪雨露鸟兽鱼鳖草木至备矣。所备於天境圣贤面尔之所,又何如?圈牢中若此多且厚,帝庭当何如?涕谷若此,大乐诸乐之真境更何如?今所并赐仇者、友者?若此丰隆,身后特赐友者更何如?不信尔言,不从尔道,赐享天地间诸福已若此;所预备以报信尔言、尊尔命、从尔道者,岂不尤盛大而无比乎?
天堂之美善言不能释
“必也!常为暄春无寒暑之迭垒,常见光明无暮夜之屡更,其人常快乐无忧怒哀哭之苦,常舒泰无危陷。韶华之容,常驻不变;岁年往来,大寿无减,周旋左右於上帝。世俗之人,乌能达之,乌能言释之哉?
拘於耳目则不明天堂美善
“吾辈拘於目所恒睹,不明未见之理。比如囚妇怀胎产子暗狱,其子至长而未知日月之光、山水人物之嘉,只以大烛为日、小烛为月,以狱内人物为齐整,无以尚也。则不觉狱中之苦,殆以为乐不思出矣。若其母语之以日月之光辉、贵显之妆饰、天地境界之文章,广大数万里,高亿万丈,而后知容光之细、桎梏之苦、囹圄之窄秽,则不肯复安为家矣。乃始昼夜图脱其手足之桎梏,而出寻朋友亲戚之乐矣。世人不信有天堂也,因不信有身后无穷之真乐,而遂以现在之若世恬然为乐地也。悲哉囚子之见也。
天堂之六福
“夫经中称天堂之景,有曰:‘居彼之处,一切圣神具无六祸,此世中无人无其一;具有六福,此世中无人有其一。六者云何?一谓圣城,则无过而有全德也;二谓太平域,则无危惧而恒恬淡也;三谓乐地,则无忧苦而有永乐也;四谓天乡,则无冀望而皆充满也;五谓定吉界,则无更变而常定於祥也;六谓寿无疆山,则人均不死而常生也。寿无疆,则并前诸福俱永久不灭,此天主切答仁人之情也。其详悉具《畸人篇》内。
居天堂者之尊荣
“又试略述升天堂者,尊荣之旨焉。
⑴肉身无待无碍
“盖升天堂之人,灵神既饱饫於真福,其光辉吉乐因达於肉身。肉身之福,据其本性,亦罔不备,姑以世所谓福者略喻之。夫人精神强固,百疾不侵;气度舒和体貌精美;神心睿智,事物之理澄然融会,视听、言动,绝无欲牵,充积於德,大定於善。又加富足、尊贵、显荣、安乐,此皆世俗所谓身中、身外之吉祥者。但此诸种种福,在此尘世,则暂福也;居世之人,又仅获其纤毫。惟是永居天堂者,始得其真且全。盖肉身跻此,百体固强,无受损害,常生不死,四肢协称,无余无亏,放有光明七倍於日。周旋六合,不待俄顷,速如心目;透山入石,竟无留碍。非若今日之肉身,饥思食、渴思饮、寒思衣、劳思逸,必有待而然者也。
⑵灵神定善不易
“其灵神亲见天主无穷能性,悉得洞晓无复疑滞。大定於善,无复更易。此时寓居静天。静天之境高峰华丽,固非世主珍宝玩好、瑗宫瑶宇所可彷佛其万一。所伴侣者,天神与万世之圣神相为昆弟,相亲相爱如一身心,共是共非、共爱共恶。其人之所愿,惟天主之所愿,而分外无复有。愿凡所愿,巨细无一不遂。凡所欲为,赖天主之全能,无不能为。此其富足安逸无以复加,此皆天主钟爱之子、天神契悦之友也。尊荣孰大於是?诸人还想此等光景否?
四、以孔子之言论天堂地狱
上下为天堂地 狱定界
“吾夫子云:‘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夫上达者,其即上达此天堂乎?不然孔子一生周流困苦,既叹莫我知矣。何以又云:‘知我其天也耶?’他日又云:‘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上下悬隔,宁非天堂地狱之定界欤?
天堂地狱分别善恶
何者?天堂非他,乃古今仁义之人所聚光明之宇;地狱亦非他,乃古今罪恶之人所流秽污之域。彼既升天堂者,已安其心乎?善不能易矣!其既堕地狱者,已定其心乎?恶不克改也!
当以望畏之心修德
“今吾中处,乌可不定心於德?乌可不速改其不善?乌可不长近仁义之君子?乌可不远避罪恶之小人?乌可不时时望尝天上之永福?乌可不刻刻惧堕地中之永殃?夫吾辈不知天命、不知真正大主之可畏,即妄自谓我为善,而不为恶也,我不敢信。乃既知有天命之可畏矣,而悠悠忽忽、日复一日,为善不诚且不坚,去恶不猛且不力者,正不知此身后天堂地狱,上无所望,下无所畏焉耳。倘诚真知其必有,即不望天堂乎?宁能不畏地狱也耶?
五、地狱真境之苦
地狱之苦非口舌能言
“夫地狱与天堂正相反者也,天堂安於静天九重天之上,最为清朗;地狱置於地中最下之处,最污暗也。其苦难之态,固非口舌可罄其万一者。凡天上主所自造之物,如天、如地、如海,皆甚大甚备,皆足显无涯之智能也。地狱之苦及甚盛,义怒刑罚亦必显其无量之智能,即其甚大甚备,可想见矣。盖本世之患,有息有终;地狱之苦,无穷无间。
地狱有觉、失二苦
“厥苦多种,总归於二:一谓觉苦、一谓失苦。
⑴觉苦
“觉苦者,寒火、饥渴、臭秽、暗冥、忧懑与凡一切能致痛楚之刑。此类之苦,地狱甚备甚大。凡世间所谓苦者,以是苦视之,悉不为苦,正如画物与真物也。是为外患。
⑵失苦
“失苦者,则失天主。罔失天上诸庆福,永不复得之悲忧也,是为内祻。两苦并大,失苦更深。罪人所伤痛,尤莫深乎所失之巨福也。故常哀哭自悔曰:‘悲哉!吾生前为淫乐之微,失无穷之福,而溺於此万苦之聚谷乎?今欲改过免此而已迟,欲死而毕命以脱此而不得。’
地狱之苦永不得脱
“盖此非改过之时,乃天主公法。所使以刑具,苦痛其人,不令毁灭其体,而以悠久受殃者也。此处之掌戮,则鬼魔也。其恶剧大,甚强有力,酷虐无比。其恨我人类最深,无丝发慈愍。凡所能加,惟力是视。其所加苦难,又孰尚乎?夫世苦虽大,或有他慰。即无他慰,尚有有限之慰。地狱之苦既猛且大,而又无限,入者知不能出。故悉无复脱之慰,而有永永不能脱之苦忧。吁可畏哉!
六、天主赏罚在后世
“世人或见罪人犯科,不见即受罚。将曰:‘造化茫茫,原无主宰,善未必荣,恶未必罚。修德何益?为恶何损?’又或见柄世权者,赏罚偏私,则以省疑造物主原弗理视世事。或又解之曰:‘此天之未定焉。’噫!岂知造物主之定赏、定罚,固在此身后哉?
七、惟天主赏罚不爽
世上赏罚惟凭耳目
“鸣呼!柄世权者之赏罚,纵不偏私而公平乎。其所褒贬功绩与否,亦维耳目是凭信耳。无审据者,弗克洞烛也。
民情爱憎泯善扬恶
“民之庸情有所妒憎,则泯其善、扬其恶,壅蔽莫达;有所亲爱者反是。则在上者时或不能周悉其人之功罪,何能尽得法意?
人掩己德罪
“岂惟人乎?己亦掩己矣。隽德之精,多含於内,不露於外。发外者德之余耳,非其人易粉饰焉。善者弥诚,弥隐己德,不但曰隐也,且不有其德也。人与己不知之,则畴从而褒之。恶慝之恨,素酿於心,不泄於外。见外者,慝之未耳。诈善者,不难文藏焉。恶者滋熟,滋匿己匿。岂但曰匿也,且不觉为匿矣。人与己弗达,又谁从而贬之?
惟天主明威神鉴
“夫己自蕴蓄,已不有之同类之人。又覆盖之,秉法君臣不及尽知之,非天上主明威神鉴,岂得按审无爽也哉?
八、释天堂地狱之报
驳行善不望天报
“乃世之儒者侈为高远之谈,曰:‘行善而望天报。’此非德,乃利也。尔行德不望天报,不尤精美乎?此言似高远,似乎引人进於至德,而其实使人怠於修德,诱人恣行诸恶者也。何者?行德为德,此物此志洵美矣。第非圣人,弗及此也。即圣人之行德也,其大意悉为上帝,为德美,特不汲汲望世报耳,亦何尝不希望於身后之天报,况众人乎?非望福,安能策怠励行德之苦,谢随世之乐?非畏害,安能去恶、克己乎哉?今信有主有报,犹多自欺、自恕、自纵、自怠,难於精修,况去主报欤?
驳善恶所在子孙
“又有拘儒狃於成说,曰:‘善恶必报,信矣。’第在本世,或不於其身,於其子孙耳,何必言天堂地狱?
⑴福不足以报善
“岂知本世之报甚微,不足以克人心之欲,又不足以尽偿诚德之功,且不足以显上帝赏善之力量也。公相之位,极重之酬矣,若以偿德之价,犹为万不偿一。天下固无可以偿德之价者也。修德者虽不望报,上帝之尊,岂有不报之尽满者乎?王者酬臣之功,赏以三公至足矣。上帝之酬,而於是止乎?人之短於量也如是。
⑵无子孙者不得报
“夫世之仁者、不仁者,皆屡有无嗣焉者。其善恶何如报也?
⑶报在子孙不公平
“我自为我,子孙自为子孙,夫我所亲行善恶,尽以还之子孙,其可为公乎?
⑷当报其身而非子孙
“且问天主既能报人善恶,何能报其子孙而不能报及其躬?苟能报及其躬,又何为远俟其子孙?且其子孙又有子孙之善恶,何以为报?亦将俟其子孙之子孙以酬之欤?
⑸报在子孙不仁不义
“我为善,子孙为恶,则将举我所当享之赏而尽加诸其为恶之身乎,可为义乎?我为恶,子孙为善,则将举我所当受之刑而尽施诸其为善之躬乎,可为仁乎?非但王者,即霸者之法,罪不及胄。天主舍其本身而惟胄是报耶,则信哉?天堂地狱之赏罚,为天主至公、至仁、至义之大典,毫无可疑焉者。
九、不可因轮回而疑天堂地狱
“倘必执佛氏六道轮回之说,而概疑天堂地狱为诞言,且出自佛言,反久相信从;出自西儒天主之教,反执不相入;是许劫盗杀人,而不许士师之杀人也,不亦惑乎?”
第四节 天堂地狱释疑
客曰:“吾子已曾见有天堂地狱乎?而必曰有。”
一、有天主必有天堂地狱
曰:“世之儒已曾见无天堂地狱乎?而必曰无。夫死后无永报,必天壤间无主也。果有天地人物之真主,身后必有善恶之永报矣。
二、死后相信天堂地狱无益
“倘曰必待死后,既亲见吾则信焉,则先失天堂之永福,堕地狱之永苦而后始信实有天堂地狱,岂不甚晚?纵信,将何益耶?
三、灵才可明天堂地狱之理
“常见聪明智慧之儒,灵才所具,亦既实见至理,深信天堂地狱之必有矣。
四、不因无知而免地狱之罚
“而狃於俗情,不肯急迁其善、急涤其恶,谬自宽解曰:‘天主之教固甚精美矣,第吾侪儒也,姑不从信。不知者,或不罪乎。’夫朝廷设立大法,原欲人人遵奉。岂惟是知法犯法者方罪,而乡愚无知之人,可以其未曾读律知法,辄纵容其劫盗杀人之罪,而不之罪耶?噫!宁独天不可欺,想自心亦不能自欺。掩耳盗铃,知必嘿然而自笑也。”
第五节 来世利害释疑
客曰:“行善以致现世之利,远现世之害,君子犹且非之。吾子何谆谆论来世之利害为?
一、来世利害为真利害
曰:“来世之利害甚真,大非今世所可比也。吾今所见者,利害之影耳。
今世如戏声
“故今世之事,或吉或凶,俱不足言也。吾闻师之喻曰:‘人生世间,如俳优在戏场;所为俗业,如搬演杂剧;诸帝王、宰官、士人、奴隶、后妃、婢媵,皆一时妆饰之耳。则其所衣,衣非其衣;所逢利害,不及其躬。搬演既毕,解去妆饰,漫然不复相关。故俳优不以分位高卑长短为忧喜,惟扮所承脚色,虽丐子,亦真切为之,以中主人之意而已。盖分位在他,克位在我。
今世为暂时
“吾曾在於兹世,虽百岁之久,较之后世万祀之无穷,乌足以当冬之一日乎?
世利非真
“所得财物假贷,为用非我,为之真主,何徒以增为悦、以减而愁?不论君子小人,咸赤身空出,赤身空返。临终而去,虽遗金千笈,积在库内,不带一毫,奚必以是为留意哉?今世伪事已终,即后世之真情起矣。而后,乃各取其所应得之贵贱也。
二、世利有限
“夫世利最小,非他人贫,我不得富;非多人贫,我不得独富。不取之此,不得予彼。世之利也,如是耳矣。
三、来世之利至大至真
“吾所指来世之利,至大也,至真也,而实无相碍。纵尽人得之,莫相夺也。
四、来世之利有助王化
“以此为利,王欲利其国,大夫欲利其家,士庶欲利其身。上下争先,天下方安,方治矣。重来世之利者,必轻现世之利。轻现世之利而好犯上争夺,未之闻也。使民皆望后世之利,於为政乎何?
五、天主以天堂酬善人
“有先贤谓世界无全福,且无真福?盖真福,惟善人得而有之;世界之福,善与恶均受焉,甚且恶者反享福利,而善人弗得享也。则谁谓世福之果真哉?然则长生而享无穷之真福,信非身后之天堂,天主无以酬善人矣。”
第六节 灵魂不灭
客曰:“常生而享无穷之真福,人所欲无大於是。第吾儒谓人死之后,魄归於土,魂则无不之也,终归散灭而已。则纵有真福,谁其得而享之?”
一、人魂不灭异于禽兽
曰:“为此说者,是未知人魂之灵异,将等之於禽兽、草木之魂,而概归之散灭也。人有魂魄,两者全而生焉。死则其魄化散归土,而魂则常在不灭。必如是,然后善恶之报无尽,然后可以劝善而惩恶。顾犹有不觉不力者焉!藉其尽归散灭,岂不令小人幸免,而君子枉受为善之苦劳乎哉?
二、魂有三品
“夫世界之魂有三品:
下品曰生魂
“下品名曰生魂,即草木之魂是也。此魂附草木以生长,草木枯萎,魂亦消灭。
中品曰觉魂
“中品名曰觉魂,则禽兽之魂也。此魂附禽兽以长育,而又使之以耳目视听,以口鼻啖嗅,以肢体觉物情。但不能推论道理,至死而魂亦灭焉。
上品曰灵魂
“上品名曰灵魂,即人魂也。此兼生魂、觉魂,能附人长养,及使人知觉物情,而又使之能推论事物、明辨理义。人身虽死,而魂非死。盖永存不灭者焉。
三、灵魂与生觉二魂之别、二魂有灭
灵魂不灭
“凡知觉之事,倚赖身形。身形死散,则觉魂无所用之。故草木、禽兽之魂依身为本。情身殁,而情魂随之以殒。若推论明辨之事,则不必倚据於身形,而其灵自在。身虽没,形虽涣,其灵魂仍复能用之也,神故也。故人与草木、禽兽迥不同也。
觉魂倚赖身形
“盖长育身体之事,无身体,则无所长育矣。视之以目司焉,听之以耳司焉,知觉物情之以四肢知觉焉。然而色不置目前,则不见色矣;声不近於耳,则声不闻矣。嗅近於鼻,则能辨;远,则不辨也。味之咸、酸、甘、苦,入口则知;不入,则不知也。冷热硬懦合於身,我方觉之;远之,则不觉也。况声同一耳也,聋者不闻;色同一目也,瞽者不见。故曰:‘觉魂赖乎身,身死而随熄也。’
灵魂为身之主
“若夫灵魂之本,用则不恃乎身焉。盖恃身,则为身所役,不能择其是非。如禽兽一见可食之物,即欲食,不能自己,岂复能明其是非?人当饥饿之时,若义不可食,立志不食,虽有美味当前,不屑食矣。又如人身虽出游在数千百里外,而此心一点默忆家乡,则山川里社景物,靡不色色宛现目前。则此明理之魂,赖身为用乎哉?有夫形之魂不能为身之主,独人之魂能为身主,而随志之所纵止。故志有专向,力即从焉。虽有私欲,岂能违公理所令乎?则灵魂信专,一身之权属於神者也,不与有形者埒也。
四、以形神二性证灵魂为神
人有二心二性
“盖物之生一物,惟得一心。若人之生,则兼有二心,兽心人心是也;则亦有二性:一乃形性,一乃神性也。人之过一事也,且同一时也,而有两念并兴,两相悖逆。如吾或惑酒色,既似迷恋欲从,忽又虑其非理矢不肯从。彼谓之兽心,与禽兽无别;不从彼谓之人心,与天神相肖也。
两悖之情由两悖之心性
“夫人止一心乎?一时一事,不得两情相悖并立。如目也,不能一时睹一物,而并不睹之也。如耳也,不能一时听一声,而并不听之也。是以两相悖之情,必由两相悖之心;两相悖之心,必由两相悖之性。
人性兼有形与无形
“故着形之性,惟着形之事为爱恶;而超形之性,则恒以无形之事为爱恶。彼禽兽所贪娱者,惟味色四肢安佚耳已;所惊骇者,惟饥劳四肢伤残耳已。是以断曰:‘此诸类之性不神,乃着形之性也。’若人之所爱恶虽亦有有形之事,然德善罪恶之事为甚,皆无形者也。是以断曰:‘人之性兼得有形、无形两端者也,此灵魂之为神也。’
五、灵魂不灭的证明
以人心至神证灵魂不灭
“全如人观百雉之城,可置之於方寸之心。非人心至神,何以方寸之地能容百雉之城?能神所受者,自非神也,未之有也。形则有灭,神则乌得而散灭哉?
以人爱善名证灵魂不灭
“今夫人心皆欲传播善名而忌遗恶声,是故行事期胁公评,以邀人称赏。或立功业,或辑书册,或谋术艺,或致身命,凡以求令闻广誉於后世,虽捐生不惜。此心人大概皆有之,而愚者则无。愈愚则愈无焉。试问死后,吾闻知吾所遗声名否?如以形论则骨肉归土,未免朽化,何为能闻?维有灵魂常在不灭,所遗声名善恶,实与我生无异。若谓灵魂随死销灭,尚劳心以求休誉。譬或置妙画以己既盲时看焉,或备美乐以己既聋时听焉。此声名何与於我,而人人求之至死不休?.
以事祖证灵魂不灭
“彼孝子慈孙,四季修其祖庙,设其裳衣,荐其时食,以悦考妣。使其形神尽亡,不能听吾告哀、视吾稽款,知吾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之心,则固非。自国君至于庶人之大礼,毋乃童子之空戏也欤夫?
六、人以德罪饰灵魂
“灵魂者,正前所云天生造成亚当、厄袜之身,而赐之以亚尼玛者也。灵性一赋,常存不散。第善者,藏心以德,似美饰之;恶者,藏心以罪,似丑污之。如兼金然,或以之造祭神之爵,或以之造藏秽之盘,皆我自为之耳。然其藏秽盘,独非兼金乎?增光於心,则卒腾天上之大光;增瞑於心,则卒降地下之大瞑,谁能排此理之大端哉?”
第七节 登天之路
客曰:“吁!今吾方知人所异於禽兽者,非几希也。灵魂不灭之理,甚至、甚明矣。夫夫也!弗信天堂之永福,因弗信地狱之永苦,而实先自今同于禽兽草木也。而可乎?然必何如而后可望天上之永福,可免地下之永苦,惟吾子昌言之。”
一、守天主诫命可升天堂
曰:“至大也,至难也,而实至平、至易也。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吾圣贤固常言之矣。今亦无他说,祗予前所常言畏天爱人四字而已,四字总括天主十诫之义。十诫云何?一钦崇一天主万物之上。二,毋呼天主名而设发虚誓。三,守瞻礼之日。此三者,爱敬天主之事也。四,孝敬父母。五,毋杀人。六,毋行邪淫。七,毋偷盗。八,毋妄证。九,毋愿他人妻。十,毋贪他人财物。此七者,皆推广爱天主之心以爱人事也。右十诫,总归二者而已:爱慕天主万物之上,与夫爱人如己。此在昔天主降谕,令普世遵守。顺者,升天堂受福;逆者堕地狱加刑。此教要也,其详另有专书备论。
二、领洗归依天主为第一
“其工夫下手,则在先以圣水洗其习染之污,而以净心归诚於天主。痛悔其过,而迁善焉。尝譬此工如治囿然。先缮地,拔其野草,去其荆棘,除其瓦石,注其泥水於沟壑,而后艺嘉种也。
三、先去恶而后能致善
“学者先去恶,而后能致善,所谓有所不为,方能有为焉。夫天堂无穷之真福,世间绝无能比之美好也。故诚欲见此美好,先宜瞽;欲闻此美好,先宜聋;欲论此美好,先宜喑;欲得此美好,先宜失;欲尝此美好之味,先宜不知味。何以故不绝世见,不能见此美好;不绝世闻,不能闻此美好;不绝世论,不能论此美好;不绝世得,不能得此美好;不绝世味,不能尝此美好。
四、当勇于克己以进德
“当其未学之初,习心横肆,其恶根固深透乎心。抽使去之,可不力乎?勇者,克己之谓也,既已知学矣,尚迷乎色欲,则何以建於勇毅?尚骄傲自满欺人,则何以进乎谦德?尚惑非义之财物,不返其主,则何以秉廉?尚溺乎荣显功名,则何以超於道德?尚将怨天尤人,则何以立於仁义?秬盈以醯醢,不能斟之郁鬯矣。知己之恶者,见善之倪,而易入於德路者也。
五、当省察深悔己恶
“欲剪诸恶之根而兴己於善,须逐日再次省察。凡已半日间所思、所言、所行善恶,有善者,自劝继之;有恶者,自惩绝之。久用此功,虽无师保之责,亦不患有大过。然勤修之至,恒习见天主於心目。俨如对越至尊不离於心,枉念自不萌起。不须他功,其身莫之禁,而自不适於非义矣。故改恶之要,惟在深悔。悔其昔之已犯,自誓弗敢再蹈。心之既沐,德之宝服可衣焉。
六、众德以仁为要
“夫德之品众矣,不能具论。论其纲,则仁为要焉。得其纲,则余者随之。《易》云:‘元者,善之长。’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七、仁兼爱天主与爱人
“夫仁之说,可约而以二言穷之。曰:‘爱天主,而天主无以尚。而为天主者,爱人如己也。’行斯二者,百行全备矣。然二亦一而已。笃爱一人,则并爱其所爱者矣。天主爱人,吾真爱天主者,有不爱人者乎?此仁之德所以为尊。其尊非他,乃因上帝。故曰:‘仁,天之尊爵也。’借令天主所以成我者,由他外物,又或求得之,而不能得,则尚有歉,乃皆由我心中一念,特在一爱云耳。孰曰吾不能爱乎?人人知爱,人人相爱,止一转念间即是,孰谓不至平、至易乎哉?
八、爱天主与爱人之意
爱天主由畏敬而生
“然真爱天主者,必由畏起敬,由敬起爱,必显其功德,扬其声教,传其圣道。
爱天主以爱人为效
“其爱天主之效,又莫诚乎爱人也。所谓仁者爱人,不爱人,何以验其诚敬上帝欤?
十四哀矜为爱人之实
“爱人非虚爱,必将渠饥则食之,渴则饮之,无衣则衣之,无屋则舍之,忧患则恤之,慰之愚蒙则诲之,罪过则谏之,侮我则恕之。故经有形神哀矜之十四端,以着其爱人之实。
九、畏天爱人者必升天堂
“果能畏天爱人,而实尽其道乎,无论异日者,必升天堂,必不堕地狱。即今在生一日,将天之所以与我者,庶几不失,而於仰不愧天,俯不怍人之乐,不亦快然有契乎哉?
十、作者以畏天爱人劝人
“此予小子日夜汲汲,宁弃其所已学旧学、近学,而不顾好奇、喜新之讥。且逢人举似,不厌谆复,不惮强聒,而每每阐译之者,职此故耳。
十一、人当致力于畏天爱人
“如谓畏天、爱人,吾圣贤久已言之,此中谁不知之,不必复事阐译乎。夫圣贤固已言之,然非徒言之而已也,亦非徒令人知之而已也,固欲人人日日设诚致行之。
十二、天学言圣贤欲言之道
“倘果人人日日设诚致行之,真不必复事阐译。若犹未也,圣贤救世之念,迄今犹未满也。即反覆阐译,庸何伤?况亦有圣贤所欲言而未尝言者乎?稍有其书,稍有其言,便谓已足,则尧舜之后,安用孔孟真法?尧舜孔孟者,必不据尧舜孔孟未尽之言,而讵人千里之外也。”
第八节 客以西学为圣贤之学
客於是洗然嘉叹曰:“嗟呼,悲哉!世人不为二氏所诞误,则荡荡如无牧之群,直以苦世为乐地天堂耳。今聆吾子反覆数百千言,句句依理而谈,强於利刃,剖我心疑多矣,且明论昭然。钦崇一主,既开世人归元之路;而力排邪说,极证人魂不灭,与夫真正大赏罚之不爽,令人既有所望,又有所畏,此仁人之用心欤!今而后,予盖弥信吾子为真善学圣贤人矣。请於异日齐沐,再叩相与,尽穷西儒未尽之奥旨。”
余曰:“嘻!有是哉?先生之虚也。辄肯不鄙余言之迂腐,而翻然改听之若此。余
不敏,虽不能尽窥西儒之奥乎,敢不罄竭愚衷,唯明问之是听。”
附:畏天爱人极论记言
一、畏天爱人合乎天理良心
《畏天爱人极论》者,所以论天之不可不畏,人之不可不爱。而凡学圣贤者,畏天爱人之功必不可少也。然论焉足矣,而必曰极者何?盖畏天爱人,本人人原具之良心,亦愚夫愚妇所可与知、与能之平常事。而实千古希贤、希圣、希天者之真功用,祗在吾人一提醒转念间耳。
二、信邪说而不认真父母
奈之何邪说充塞已甚,真心沉埋已深,错认他人为本生父母者已久,反遇本生父母而不认也。
三、极论畏天爱人以引人认主
间有畏天命悲人穷者,非不时为提醒,其如习念之猝不可转。何征不自揣思,欲解人之嘲,辄因毕己之愚。爰为之反覆极论,以破其积习,以开其暗惑,以拨动其夙具之真心,而指之还家之路。故理所创闻,虽为举世所震骇,而实为天地间之必不可无者,则不得不极论其是。理所伪诞,虽为举世所惶惑信向,而实为天地间之必不可有者,则不得不极论其非是。总之,欲吾四海兄弟,人人认得元初真父母,共尽昭事之道,以期偕归本乡云耳,无他肠也。
四、作者极尽畏天爱人之心
纵高明君子诮其狂,诮其迂腐,诮其蔓延僻俚而无当乎,吾惟尽吾畏天爱人一点不容已之心焉耳矣。知我、罪我,夫奚恤。
时崇祯元年孟秋,十有五日
书于景教堂
辨教论
古绛韩霖、段衮述
辨教论题解
《辨教论》的作者是韩霖和段衮二人。韩霖,字雨公,号寓庵,山西绛州人,年中举,善诗文,工书法,曾著有《铎书》。段衮,字九章,圣名斯德望,或伯多禄,弟叫段袭、段扆。本书的成书年代不可考。今底本,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藏有五部,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也藏在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号。
《辨教论》所要辨明的是有关宗教的真伪邪正的问题。文章认为,唯有天主能设教,唯有天教能明性、正性,天主全善全福,造人造物,且救赎人类,正人之性,赐人知识,助人进善,是天下万世的准则。
辨教论目录
辨教论题解
辨教论目录
一、教之正邪有真伪难辨
二、正性之教正且真
三、惟造性之主能设教
四、惟天教能明性
五、天主之性
六、天主的内传与外传
七、神分九品
八、人的犯罪与悔改
九、天主三教
十、天教正真之验
十一、天教为万世准的
一、教之正邪有真伪难辨
从来言教者果多矣。未有尽然归一,为天下万世准的者也。正教指邪教曰邪,邪教指正教亦曰邪。真教指伪教曰伪,伪教指真教亦曰伪。夫正真惟一,邪伪千百端,不能悉逞。臆!拘方、党私、标异,坏裂人心世道。王石眩,鬼子混,其孰能辩之?
二、正性之教正且真
虽然,不难辩也。问教何起?起于正人性。有能言性原始,与其所繇乖偏,又能治偏反正,使人定心于善,而终纳于真福之域。吾以知其教之正且真矣!不然,虽有簧口、绮舌,说玄、说妙,凿凿可听,终不可信。
三、惟造性之主能设教
盖教特为性设,来原无二也。因知非造性之主,无能设正性之教。凡诸纷纷有教名、无教实,不能正治人性,又从自坏之举,不足称正教、真教矣。
四、惟天教能明性
请因所闻于西儒者,具述而明辩之。
性本天命
夫既知教因性立,须知性从何来。自古圣贤皆言性本天命,固已,惟是天命赋造之次序规则。
人性乖偏
及人性乖偏之始与故,则希有得其正传者。
异端乱道
邪风起,异端炽,设为千蹊万径以乱之。
天下纷乱
后儒浅陋,又复不能折其角,坐使真伪邪正纷然淆乱,不能尽然归一,为天下万事立准的也。
天教明人性之原
犹幸天主古经新典,博志其全,西儒已屡述简册。则圣高先生,口铎更悉。
五、天主之性
兹拈其要端,为学者指南云。
天主有全善全福
夫天主者,天地神人之主也。全善全福不从外得,皆从无始来自备之。如从外得,必更有与之者。与者之善、之福,必更全于为所予者之善、之福,不名为至大至尊之天主矣。既名天主,则全善全福之妙蕴,不主受,更主施。
天主定时始
于是从无始定时始。时始者,始有万有之时也。
天主造神人
先从无造天地,次于天主从无造无形之神,于地上从土造有形之人,而皆赋之以圣性之妙像焉。
天主圣性全福
圣性之妙有二能:能明无爽,能爱无私,所谓至灵至善者是也。至灵至善之妙蕴,不欲孤欲传,畅发圆满,无丝毫缺陷,所谓全福也。
六、天主的内传与外传
传有分内外。
天主内传三位一体
内传者,从无始即有授受三位一体之妙。何谓三位?授有一,从明受生者一,从爱受发者一。何谓一体?同性同能,无先后大小之异。此义甚微,一时难彻,别有《本论》详之。
天主外传神人魔鬼
外传者,从时始,即有神、人二种,俱得明、爱二能之称分焉。
七、神分九品
神类分上、中、下三部,部又分上、中、下,合九品。
天神定心于善
于时九品中,强半谦认所生,坚禀正性,蒙上主赏,定心于善,万不能移之于恶,故不须教,是曰天神。
魔鬼定心于恶
其少半傲背所生,其投邪径,蒙上主罚,定心于恶,万不能移之于善,故亦不须教,是曰魔鬼。
八、人的犯罪与悔改
人可善可恶
惟置人于神鬼两界、善恶岐途,而予之以专主之权,俾自择取。
人纳魔诱
不幸初人纳魔诱,弃正禀,贪分外之知,营力上之行,而于本分所当知、所当行者,反成昏懦。人性乖偏,实自兹始。所谓无罪者也,别有《本论》详之。
人可治偏反正
然人性虽偏,非魔鬼比。魔鬼性繇自坏,故不变。人性繇魔鬼坏,故可迁。但须正教率迪勉励,然后可治偏反正耳。
九、天主三教
性教
于是上主初立性教降衷下民,既若有以启之,使知其所当知;复若有以羿之,使行其所当行。又每遣生大圣,以言谕,以身率,牖其迷衷,振其弱志焉。
书教
但人性之病,已入膏肓,未易拨除厥根,故教渐磨。而性之知力,愈益昏劣,上主又不忍弃,其后二千四百五十余年,乃有书教。于大秦国生大圣每瑟者,道备德至,亲灸上主,默领种种已往将来教奥,因随笔于经典中,勒诫要,订大祭礼,致万民知所当知、行所当行者,更加详焉。其余诸国,虽未得闻圣教之详,然上主不忍偏弃,每遣生圣贤于各国中,代立正训,俾民不迷。如我中华之先诸圣贤是也。
爱教
又一千五百四十余年,人数愈繁众,人性愈昏昧,物欲弥牵,世欲弥凿,忘本犯诫,无所底止,非书教所能救。于是上主益发切爱,亲自降生,宣扬教妙。而于所当知当行,益发泄无余蕴矣。是曰爱教,所谓天教正教、真教者也。愚俗不知,反或以为伪邪。
十、天教正真之验
夫教之邪者,必不能有正验;伪者,必不能有真验。请更据实效数端以辩之。
天教能治性之病
一曰,夫教既以治性之病。而性原繇乎天,则治性之教,宜繇乎天明矣!盖造性者,独能彻人性;受病之势,因独能定治病之方,而使之痊,非诸他教所能及也。
天教能加明于人
二曰,人性之病有二:一昧于所当知者,一弱于所当行者。《经》曰:失主之宠,司明者昏,司爱者馁。是也。天教能加明于所当知,加力于所当行,则是独能治性之病,而独为正教、真教明矣。试详其所以然,人性本分有宜知、未能尽知者三:一曰上天之载、二曰世物之理、三曰人伦之宜。
⑴天学之知
上天之载,首宜知者,上主圣性之全知、全能、全善、全福,天神之部品、性、情、能职,圣贤所宜得之地位,与所宜享之永福诸事。他教不能言,而天教独备之,即所谓天学者也。
⑵物理之知
世物之理,各有宗始、宗归,各备特能、正用,不可不知。以取其益,庶不负上主之恩。他教不能悉,而天教又备之,即所谓性理之学者也。
⑶人论之知
人伦之宜,根于秉彜,须有诸德以行之, 又不可不知,以为修、齐、治、平之资。他教不能详,而天教有备之,即所谓义礼之学者也。三学为诸实学之宗,而惟天教备其详。诸教皆不及,则天教独正、独真。又明矣!
天教能加力于人
⑴以天佑治人性馁弱
三曰,人性馁弱乏善行者何也?人心虽明于义礼所当为之分,每牵于物欲,无力胜之,故不能进而成功焉。惟天教洞性病之源,及诸所以治之方,加以自天之佑,故独能治之。
⑵以神力克私而伏于理
试详其验,天下总总万众,有不沉溺于财、名、色三贪者乎?一沉难出,无繇立志克己。终致失正道,堕邪堑,而罹永殃。乃天教独能致其神力,各克其私而伏之于理。
⑶奉天教克三贪之证
试观古近笃奉天教者,类能克服三贪。有弃财居贫者焉,有铲迹甘隐者焉,有绝色居贞者焉。各伦各品,世世无算者,是遵何道也?
⑷奉天教行四难之证
又人世所难者四:曰以德报怨,曰以谦下人,曰终守童贞,曰为道致命。之四者,古今圣贤,无不以为甚难。惟从天教,可得超性之力,乃能致之;他教大不及也。请遍读西儒所译西学诸书,再细觇西儒所躬备之行,有不印合者乎?
十一、天教为万世准的
总之天教,有实理,有实学,有实验。勿析人性原始及人性乖偏之繇,独能治人性诸病。矫偏反正,使人定心于善,而终纳之真福之域。厥教为正、为真,万无可疑,所当尽然归一,为天下万世准的者也。
辟略说条驳
仁和后学
洪济楫民氏
张星曜紫臣氏
辟略说条驳题解
《辟略说条驳》是张星曜、洪济二人共著的辟佛文字。张星曜,字紫臣,浙江杭州仁和人,生于年,卒年不详。他大约是四十六岁时受洗的,教名依纳爵(或依纳子Ignace),八十三岁时在杭州仁和为《天儒同异考》作序并作跋。洪济,字楫民,也是仁和人,其它情况不详。今底本,共有面,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同馆还有两部,文献编目为、号。有杭州的王若翰 在年写的“合刻辟妄条驳序”,洪济为之作序,张星曜为之作序并引言,后与《辟释氏诸妄》合并为《辟妄条驳合刻》出版。洪济在“辟略说条驳序”中说:“及我皇清定鼎,改式易服,未同旧制,迄今四十馀年矣,人人含哺鼓腹,共乐时雍,未见昔日结帽制巾之人失其故业悉填沟壑也。”从文中看到,其著作年代该是清开国后四十余年,大约在-年间。
本《辟妄条驳合刻》包括《辟释氏诸妄》和《辟略说条驳》两本书。《辟妄说条驳》成书的起因可以上溯到明末徐光启所著的《辟释氏诸妄》。几十年过后,佛教僧人庐山北涧的普仁截著《辟妄辟略说》,批评《辟释氏诸妄》中有关“持咒”、“破狱”、“施食”三章的观点。于是洪济和张星曜两人作《辟略说条驳》,“就其辞之廖妄尤甚者,略驳数条,以当截沙门对证之神砭,并为信妄误陷之援手云。”
《辟略说条驳》共有八节,前三节主要讲破狱问题。第一节,洪济和张星曜批驳了普仁截地狱亦有亦无的唯心说法,论述了地狱实有而不可破。第二节,作者驳斥了普仁截关于天主设地狱是残忍暴行的说法,指出“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只有生前痛悔,方可死后免堕地狱,天主设地狱正是全仁全义之举。第三节批驳了普仁截佛法可以破地狱的说法,说明佛无破地狱的权能,破狱之说将诱人为恶。第四节针对普仁截提出的天主不能现摄升天的疑问,阐述了天主教的天观、天主赏罚之义,批评了佛教的净土说,第五节逐一批驳了普仁截有关真言灵验的说法。第六节批评的是佛教唯心唯识之论。第七节又回到了地狱不可破,往生乐邦不可能的问题上来。第八节辨论的是佛的身份问题,普仁截认为以庶人比佛是谤佛法僧,洪济和张星曜则用佛教理论证明佛即庶人,甚至是愚狂罪人,并且劝普仁截悔悟,以免自误而误人。
《辟略说条驳》的写作方法是列举普仁截对徐光启观点的批评,“略驳数条”,其目的也在于指出佛教用持咒、破狱、施食、轮回、往生等迷信学说蛊惑百姓,诱人崇邪行妄,悖逆天主,并劝人离弃佛教邪妄,悔改事奉天主。论证手法也与《辟释氏诸妄》相近,通过揭示普仁截论述中自身的矛盾以及与佛教理论的矛盾,来证明其错误。如“汝又言众生之业所惑,妄成地狱,譬如梦中受种种苦,及至醒时,了无所见。据汝此说,地狱的系无有。……何劳拔济?”,“汝又言地狱从本是空,本是虚妄,故可破坏。此大不然。夫使果是空,果是虚妄,又安能破坏?”等等。这样的辨论方式,通过列举各种观点,比较分析,使真妄之辨黑白分明,一目了然。起到变化风俗,辟佛护教的目的。
辟略说条驳目录
辟略说条驳题解
辟略说条驳目录
合刻辟妄条驳序
一、以至理辨真妄
二、真妄溯源之辨
三、合刻《辟略说条驳》始末
辟略说条驳序
一、五伦五常是天伦天性
二、唯心唯我是无父无君
三、禅宗是虚言妄行
四、天教与圣言相合
五、徐光启作《辟妄》
六、普仁截作《辟妄辟略说》
七、普仁截忘本悖逆
八、天主赋人心性
九、天主掌管生死
十、著书缘由
辟略说条驳序
一、徐光启《辟妄》
二、《破狱之妄》述评
三、普仁截著《辟妄辟略说》为谋生计
四、《辟略说条驳》之旨
引言
一、徐光启辟释教中最鄙谬事
二、孔孟辟禅释至极
三、尊己卑天是佛教谬妄之本
辟略说条驳全卷
第一节 驳地狱亦有亦无之非
一、普仁截:地狱不可以有无论
二、洪济:以事理破地狱唯心之妄
三、张星曜:地狱是天主义罚
第二节 驳设狱残忍之非
一、普仁截:天主设地狱乃残忍暴厉
二、洪济:悖逆至高天主当受地狱之罚
三、张星曜:天主设狱以全仁义
第三节 驳法力倖免地狱之非
一、普仁截:佛法可以破狱
二、洪济:佛无破狱之权
三、张星曜:法力破狱证伪
第四节 驳现摄升天之非
一、普仁截:以现摄升天论天主不灵
二、洪济:升天与现摄比较
第五节 驳真言灵验之非
一、普仁截:真言灵验考
二、洪济:真言不灵辩
三、张星曜:真言之验证伪
第六节 驳业识变现之非
一、普仁截:业识变现论
二、张星曜:业识变现辩
第七节 驳往生乐邦之非
一、普仁截:破狱不会导致狱空
二、张星曜:破狱往生之非
第八节 驳以庶人比佛为谤佛之非
一、普仁截:徐光启谤佛法僧
二、洪济:佛是愚狂罪人
三、张星曜:佛是叛逆罪人
合刻辟妄条驳序
一、以至理辨真妄
人生要务莫重於认本源,欲认本源莫急於辨真妄。苟不辨真妄而误行妄法,必陷灵性而天谴立加。譬积金者不辨真伪而误使赝金,必干国法而刑谳莫逭。辨真赝之金以鏐石,辨真妄之说以至理。
二、真妄溯源之辨
试观建中立极之帝首推尧舜者何?无他,钦若昊天而已。由钦若之心,以克明峻德教养斯民,不惮勤劳。迹其生平所为,巡方、省狱、黜幽、陟明,唯曰时亮天工。谓非敬天以勤民能识本源者乎?孔子删书所以断自唐虞也。杨墨变乱仁义,孟子斥其无父无君,盖逆虑其害必至是矣。今佛氏不知尊天,异於尧舜、逃弃君亲甚於杨墨,犹俨然以其伪妄之言陷害人灵,是何异日持鸩毒暗入壶浆诱人饮□,且曰是佳酝也。其不至杀人生命者鲜矣。故程子曰:佛氏之言比之杨墨尤为近理,所以其害尤甚。朱子曰:老佛之言弥近理而大乱真。又曰:邪说害正,人人得而攻之。盖深恶其剽窃名理、藏匿伪妄以惑世也。
三、合刻《辟略说条驳》始末
《辟释氏诸妄》
有明元辅徐文定公者,学贯天人,识究真妄。悯佛氏昧本之学诱人行妄,致蹈狱火,特著《辟妄》一书。发前此诸儒未尽之奇,抉伪教邪法诳人之妄,犹之永夜幽阴大光现而冥暗潜消。此诚试真赝之鏐石已。
《辟妄辟略说》
乃道高者妒深,言正者怨众。果有截沙门者,惧其伪妄已破,曲意回护。其於孤魂、血湖、烧纸、轮回、念佛、禅宗诸论,已自知其妄,不敢一言置辨。独於持咒、破狱、施食三章巧肆妄说,混淆愚目。其为人心世道之害,与洪水猛兽比烈矣。
合刻《辟妄条驳》
同学摘其悖理之尤甚者驳之,颜曰:《条驳》,并合《辟妄》原文付之剞劂,使人知尧舜之敬天为圣主,则知佛氏之卑天为妄人;知孔孟之尽伦常为正道,则知佛氏之背君亲为异端;知程朱近理乱真之言为至正,则知佛氏行妄惑人之害为甚大。诸说具在,真妄之辨不啻黑白之较然矣。殆镜愈昏而愈磨愈明,说弥妄而弥驳弥著者乎。凡我同侪平心较阅将灼知天主为我人类本源,赏罚之权至公不可挠也,破狱之妄极伪不可信也。怨艾悛改,弃妄皈真即塞狱之良方,修德之捷径。若人且上侍天主,何地狱之不可免?而惑彼持咒破狱、施食诸伪妄为哉。谨序其合刻之意以弁之首。
康熙己巳蒲月 武林王若翰书
辟略说条驳序
仁和后学张星曜撰
一、五伦五常是天伦天性
人之所以异於禽兽者,以其有五伦五常也。五伦者,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也。五常者,仁义礼智信也。皆天主畀基于灵性,故曰天伦天性。千古圣贤,敬天畏天,自治治人,唯此而已。
二、唯心唯我是无父无君
佛氏兴,伦理废;禅宗炽,义理灭。敢为捕风捉影之大言,谓山河大地,一切唯心具造。虽以赋性之天主,统驭之国王,生身之父母,皆岸然不顾,以为唯吾独尊。人伦之祸,於是极矣。夫杨墨之无父无君,孟子推其流弊必至於此,故谆谆辩之。今释氏俨然无父无君矣。不独无父无君,且无天主上帝矣。有识之士,其能嘿然已乎?
三、禅宗是虚言妄行
至禅宗一道,即彼佛释迦,亦仅列於六度中,未尝专重此也。自达磨来,五宗创,南能北秀,异说横生。考其大旨,不过曰无,曰无无。曰无无亦无而已。而故作无稽之谈,不根之说,惑世诬民,巍然高座。其卑者看经持咒,破狱施食,种种伪妄,误人灵性。嗟乎!以虚无伪妄之人,说虚无伪妄之言,行虚无伪妄之事,天理何由明,人心何由正乎?
四、天教与圣言相合
泰西诸位先生,曰九万里来行教,见沙门若此,心窃悯之。爰为吾人,分别邪正,教人敬畏天主,敦五伦,尽五常,改过迁善。与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言,翕然符合,此人类之大幸已。
五、徐光启作《辟妄》
有明元辅、吴淞徐文定公,因作《辟妄》八章。欲世人知无益之事不可为,而悔过迁善,昭事天主为必当学也。
六、普仁截作《辟妄辟略说》
何物普仁截沙门,敢作《辟妄辟略说》,以肆狂诋。
七、普仁截忘本悖逆
汝沙门盍亦思今日之登高座,而能安然说有道无者,非我皇上又安天下之恩乎?使朝廷不为汝经理,将强陵众暴,汝沙门无容足之地矣。今日之饥而食,渴而饮,寒而衣者,非天主生植万汇之恩乎?使天主不为汝化育,将水涝旱暵,汝沙门无粒米寸丝之募矣。今日之能视能听,能言能思者,非天主上帝,赋汝以灵性;尔父尔母,生汝以肉躯之恩乎?使父母之抚恤不周,则汝不能以有生;天主之赋畁稍减,则汝虽有生,而不能聪明秀发矣。
今也运天主所赋之灵性,享天主所生之衣食,安朝廷所奠之室庐,行父母所遗之躯体,而动口摇手,辄曰灵性最大,我自无始以来,与诸佛同来也;一切山河大地,皆我妙明真性中物也;非有非无,亦有亦无,离心意识参,出凡圣路学也。凡此者汝之所谓月中蟾兔也。
八、天主赋人心性
夫山河大地,果汝妙明真性中物,汝何不别生一草,可以衣汝;别生一谷,可以食汝;别於虚空自构室庐,可以居汝乎?吾知汝必不能也。
汝能离心意识参,出凡圣路学,汝何不屏传灯指月诸书不视,拒善知识问不闻,遇诋诃汝者不应,独守一性,变化万端乎?吾又知汝亦不能也。
不能,则知山河大地,系天主所造也,非心造也;灵性天主所畀也,非无始也。运天主所赋之灵性,享天主所生之衣食,安朝廷所奠之室庐,行父母所遗之躯礼,而不事天主,不知君亲,日肆妄言,日行妄事。嘻!误矣,可哀也已。
九、天主掌管生死
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汝亦知生死事大,而如此而生,如此而死,其得谓之闻道矣乎?
夫人之生也,呱呱而泣,此时名物不知也,便溺不辨也。终岁而稍能言矣,积久而始知事理矣。若以为无始以来,轮回得生,则何不悉知无始以来之事乎?
人之死也,一生善恶往往杂揉,天主审判,定以升沉。若以地狱唯心所造可有可无,则恶者之肆志,反得胜算;善者之修持不几徒苦乎?
十、著书缘由
截沙门生死之不究,而徒逞诞妄之机锋;事理之不知,而徒肆狂悖之饰说。惑世诬民莫甚於此。予窃悯之,与洪楫民先生,共作条驳八章,以拯世溺,不得已也。知我罪我,人其鉴诸。
辟略说条驳序
仁和后学洪济撰
一、徐光启《辟妄》
昔吴淞徐玄扈先生,讳光启,谥文定者,见释氏以诵经持咒,破狱施食等诸邪妄,蛊惑斯民,崇邪背主。不知设妄诱人,希斋衬以图养身;与信诱行妄,广布施以冀超脱者,厥罪惟均,皆不免夫地狱之永苦。故为《辟妄》八章以拯救之。
二、《破狱之妄》述评
其首章曰:地狱以为有耶无耶,无则罪人原自不入,可以不破;有则为天主所造,坚于铁围,乃困苦冥魂者。竟为无赖凡流,念数番言,狱破魂走,有是理乎?详味文定公数言,破狱之妄,提醒殆尽。盖破狱之妄,乃鬼魔宽解为恶之心,使之毅然横行之秘法也。以为非义之富贵逸乐,现前尽可享用;身后纵堕地狱,有积垒多金,延僧诵经持咒,狱可立时破坏,魂可立时超脱。所以世人,惟知利己,虽弑父弑君,一切逆伦败行之事,甘心为之者,恃此破狱之妄以致之也。文定公悯之,谓有恶人地狱是真,僧人破狱是假,一信邪法,永远沉沦矣,唤醒梦魅,情辞真切痛快。历今百年,释氏中虽有杰出者,无敢置一喙。
三、普仁截著《辟妄辟略说》为谋生计
乃有庐山北涧普仁截沙门者,惧文定公辟妄之言彰,则众僧谋身之计绝,强为《辟妄辟略说》,希存伪妄以冀养生。
四、《辟略说条驳》之旨
孰知人生百年,不过电光石火,岂可为朝露之危躯,守惑世之伪术;以致长存,至贵之灵性,堕永殃不坏之地狱哉!或曰:身虽暂寄,而饥寒亦是大事,乌容置之不讲耶?噫!身之得养,夫岂自为之能?皆由天主上帝大力深仁,锡之使然。人之士农工商随分营生,不过仰承天主之锡焉耳。奸伪逆命者未必独丰,诚谨顺命者未必尽啬。试观前代旧俗,士则冠巾,民则戴帽,于是业结巾制帽者,不可胜数。及我皇清定鼎,改式易服,未同旧制,迄今四十馀年矣。人人含哺鼓腹,共乐时雍,未见昔日结帽制巾之人,失其故业,悉填沟壑也。明此,则知力弃养身之邪,以事真主,另谋别业,安见至慈天主之不我加佑,使致安全乎?今截沙门妄著《辟略说》,既害一己之神魂,复陷多人之灵性,失计甚矣。予与张子紫臣伤之,就其辞之谬妄尤甚者,略驳数条,以当截沙门对证之神砭,并为信妄误陷之手援云。
引言
一、徐光启辟释教中最鄙谬事
张星曜曰:徐文定公《辟妄》八章,特取释教中最鄙谬之事,为世俗无知之人最易惑者,先为辟之,尚未尽著释教之谬妄也。
二、孔孟辟禅释至极
若孔孟时,虽无禅释,而孔孟之辟禅释,已极至矣。先叔祖讳蔚然者,曾为拈出,其辞曰:
孟子辟佛
⑴辟佛教
孟子曰:“子之道,貉道也。今居中国,去人伦,无君子,如之何其可也。”此辟佛之教也。
⑵辟佛缘
“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此辟佛之缘也。
⑶辟佛宗
“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欤?”此辟佛之宗也。即此三言,已徵妙谛;“若无父无君,是禽兽也。”直露声色矣。
孔子辟佛
⑴辟觉宗
孟言若此,孔训更可缕数,如“索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此是辟觉宗。
⑵辟衲教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天下之达道五,欲洁其身,而乱大伦。”此是辟衲教。
⑶辟嬾禅
“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此是辟嬾禅。
⑷辟忏度
“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此是辟忏度。
⑸辟缁流
“生之者众,食之者寡。”此是辟缁流。
⑹辟参悟
“以思无益,不如学也。”此是辟参悟。
⑺辟广慈
“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此是辟广慈。
⑻辟四众
“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此是辟四众。
⑼辟崇佞
“山节藻税,何如其智也。”此是辟崇佞。
⑽辟舍身
“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此是辟舍身。
⑾辟放生
“钓而不网,弋不射宿。”此是辟放生。
⑿辟斋禳
“丘之祷久矣。”此是辟斋禳。
⒀辟徼福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此是辟徼福。
⒁辟平等
“伤人乎,不问马。”“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此是辟平等。
⒂辟止观
“君子思不出其位。”此是辟止观。
⒃辟无生
“生生之谓易。”此是辟无生。(说详《蓬居问疑》)乃知释氏言行之妄,多与孔孟相左,辟之有罄竹难尽者。截沙门以徐文定公之言为妄辟、为鄙谬,岂可以孔孟之言亦妄辟、亦鄙谬乎?
三、尊己卑天是佛教谬妄之本
佛教不知性且不尊天
乃诸妄之中,更有大纲当正者。孟子曰:“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释氏不知尊天,齐人於物,此尤其妄之本也。许行齐物价,孟子斥之。夫物其小者也,人之於禽兽相去不啻什伯千万,而释氏以十二类生,皆人心轮回颠倒所流转,昧天主生物之原,齐人类于禽兽,更出许行下矣。
佛教只见性而不见理
故《传灯录》云:“作用是性,谓在目曰见,在耳曰闻,在鼻嗅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朱子辩之曰:“佛氏之说,只是个无星之秤,无寸之尺。若在孔门,则在目曰见,须是明始得;在耳曰闻,须是聪始得;在口谈论,及在手足,须是动之以礼始得。”陈东莞曰:“吾儒惟恐义理不明,不能为知觉运动之主,故必欲格物穷理以致其知;禅家唯恐事理纷扰,为精神知觉之累,故不欲心泊一事,思一理。”历观诸儒之言,释氏大本已昧,毋怪其尊己而卑天也,因驳《辟略说》而首及之,高明者幸无为其所误可耳。
辟略说条驳全卷
仁和后学
洪济楫民氏
张星曜紫臣氏
同述
第一节 驳地狱亦有亦无之非
一、普仁截:地狱不可以有无论
若有若无
普仁截云:地狱不可以有无论,以唯心具造故;亦可以有无论,以唯心具造故。何以言之?盖依於理谓之具,依於事谓之造。以心具故,不可言无也;以心造故,不可言有也。以心自具,非外来故,亦可言有也;以心妄造,非实有故,亦可言无也。若理若事,若具若造,若有若无,总由一心。如是了达,方得免於戏论也。
亦有亦无
昔有俗士问黄蘖和尚:“地狱实有否?”蘖曰:“无”。又问大慧和尚,慧曰:“有”。士曰:“黄蘖和尚道无,和尚为甚说有?”慧曰:“居士有妻子否?”曰:“有”。“黄蘖和尚有妻子否?”曰:“无”。慧曰:“待你到黄蘖和尚地位,自然一切皆无。”故了达明人,说有亦得,说无亦得。
不必执着
岂似汝辈钉钉胶粘,不定执为有,即定执为无。只因智识浅陋,不达事理之关,所以说无,则拨无因果,谓原无地狱,可以不破;说有,则心外有狱,谓是天主所设,坚不可破。据汝见处,地狱定决是有,但不许破狱耳。我辈凡流,不能破且置。
二、洪济:以事理破地狱唯心之妄
驳:
洪济曰:此截沙门本释氏一切唯心之言,而更涉事理以立说也。一切唯心之说之妄,惑世几二千年,人阴受其害而不之觉。截沙门此说,一涉事理,而妄已立见矣。何以言之,盖唯心为思成,妄隐而难见;事理为实有,妄显而易明。
唯心思成之妄
唯心为思成者何?即彼所谓丈室趺坐,眉间放白毫光,结成狮子宝座十万八千,每座高大各十万,由旬之类是也。此盖心思之妄,自说自证,无可稽考。世人罔察,有但闻其神通广大,信之事之,永不觉悟者矣。
地狱实有之理
今截沙门,引证地狱为事理之非实有,而妄遂显者何?盖一家无法则家坏,一国无法则国亡。谓天地大主,无法纪以驭人民,非狂悖之甚者,断不出此言。夫天下事理所原无,人心不能妄使之有;天下事理所实有,人心不能妄使之无。地狱者,天主所以困苦恶逆者之身后,天刑之极,则事理之实有。犹家法以惩忤逆,国法以诛背叛,断断不无者也。截沙门以据理据事实有之地狱,为心具心造,可有可无,其妄岂不立时显著。
当求天主赦免
妄显而障益深,犹云如是了达,方可免於戏论。予谓以地狱为可有可无,此真戏论,殊非了达。果能悟到破狱施食,乃希图斋衬之巧法;诵经持咒,是香花铙鼓之戏场。屏弃不为,怨悔迁改,以息天主之怒罚,仰求大父之慈赦,是名真实了达,方可免於地狱也。
三、张星曜:地狱是天主义罚
张星曜曰:世间事理,有则真有,无则实无,未有岐於两端。又说有,又说无,如汝禅宗之见也。
1、亦有亦无是遁词
此等见解,不过欲状人心难见故说无,欲状人心实有故说有,以为扫去断见常见。故有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打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之说。此说盛,则一切事理,俱支离鹘突,遮饰躲闪。此苏子瞻所谓设械以应敌,匿形以逃败,窘则推堕洸瀁中。杨升庵谓禅宗自欺欺人之病,子瞻深入冥契,故能为此说也。即如地狱一端,系天主所造以困恶人,有则实有。汝辈不知尊天,浪说唯心具造,不可以有无论,亦可以有无论,此正洸瀁遁词,今一一为剖明。
行善无而造恶有
据汝言依於理谓之具,依於事谓之造。夫具者备具,固有之也;造者创造,始为之也。汝果知心依於理,则心具善不具恶,性善系天主所赋,天命有善而无恶。故《书》言降衷,《中庸》言天命者是也。理与事不可分看,离事之理,则为虚理;离理之事,则为恶事。若心依於事,则能造善,亦能造恶。人皆有自主之心,或陷於气质之偏,则有恶而无善矣,孔子所谓“下愚不移”是也。故知心依於理,则有善无恶,未尝具地狱。汝如何反说以心具故,不可言无。心依於事,则有善有恶,造恶必入地狱,汝如何反说以心造故,不可言有。
有无与觉悟无关
汝又云俗士有妻子,黄蘖无妻子,此言是有无之一定者。依此以论有无,则地狱系善人所无,恶人所有,亦有无之一定者。今汝混言了达明人,说有亦得,说无亦得。故汝论地狱,可言有,亦可言无。汝论妻子,何不亦言黄蘖无妻子亦有妻子,俗士有妻子亦无妻子耶?必如此说,方信汝说有亦得,说无亦得。苐恐黄蘖无妻子,汝说他有妻子不得;俗士有妻子,汝说他无妻子不得。汝宗门言语,亦不得不钉钉胶粘也。故吾即汝言以问汝,汝知大慧言俗士之有妻子,为实有。则知地狱之有,亦为实有。岂得以唯心具造,亦有亦无一语,抹杀天主罚恶之大权哉。盖人之为恶,心始之,身成之也。天主之设地狱,大审判之前,则罚其魂;大审判之后,并罚其身也。使谓自心造恶,因堕地狱则犹可;若谓自心能具地狱而非天主之义罚也,则大谬矣。譬如世人犯法,彼心亦畏刑狱,但未经官司访拿,及差役拘捕,自己万万不肯走入牢狱去也。
地狱实有而不可破
今汝云地狱非实有,不独不达天主罚恶之权,即汝教中破狱之意,亦可不必矣。何则?实有罪人陷於囹圄,方求情赦免,今既非实有,破狱亦妄,安用破为?汝何不思之甚耶?宋陈师道,《后山谈》,载西京崇都寺有僧名善端,酒色自恣。既病,度必死。念地狱果有耶,若有不亦危乎?乃燃香祝之曰,地狱若无,烟当上;有,则当下。既炷,烟下而地裂受之,端大惊失色而逝,夫烟之上升,物性然也。因僧善端之祷,而烟反下降,则地狱之有不诬矣。此时善端之心,正畏入狱。若非实有地狱,非天主命狱魔者驱之,善端能自造自入耶?可见地狱决定是有,但不许破,此是真实事理。汝既知此,又知自己凡流,不能破且置矣。何复纵蒙心,摇唇弄笔耶?
第二节 驳设狱残忍之非
一、普仁截:天主设地狱乃残忍暴厉
普仁截云:只如天主,有意设出地狱,困苦冥魂。若人不奉彼者,即永远拘禁。尽未来际,虽有改过迁善之心,永不许忏悔。虽有盛德神通之力,永不许救援。如是天主,即是恶中之恶。世有此人,必为众所共怒矣。且上帝好生之谓何?而乃残忍暴厉,过於桀纣百千亿倍,有是理乎?
二、洪济:悖逆至高天主当受地狱之罚
背主大罪当受地狱之罚
⑴背叛忤逆是不赦之罪
驳:
洪济曰:欲知此理,须举世间极重不赦之罪,二端并观而截沙门之诬秽彰彰矣。夫君之於臣民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敢有不奉正朔,不输税粮,如是人者,莫逃叛逆之诛。父母之於子也,鞠养乳哺,教诲顾恤,莫大深恩,报施罔极。乃为子者掉臂不认,难免忤逆之罪。
⑵不事天主当受沉论之罚
明此二端,则知天主者,造天覆我,造地载我,日月照临,雨露滋润,万物养育,是造物主实天地之大君也。人皆有此灵性,思灵性从何而有,非如释氏所谓从无始迁劫,生生轮转来也。思我未生之前,未尝有我;迨我生之时,惟皇上帝,降衷于我,而后有此不死不灭之灵性也。人皆有此灵性,皆从天主赋畀,则人皆天主所生,而天主者,实万民之共父也。大君共父,有不事奉之者,与背叛其君,忤逆其父同科,当受地狱永远沉沦之罚。义也,事理之当然也。
痛悔皈正即可免堕地狱
⑴生前痛悔可蒙赦宥
是故形神配合,一息尚存,犹可弃邪皈正。真心痛悔,则天主无限仁慈即时赦宥,不止免堕地狱,抑且拔之上升。
⑵改过迁善能升天堂、
此其义,不特天教云然,而中国之经,提醒人类。盖亦有云。“三后在天。”“殷多先哲王在天。”“文王在上,陟降上帝左右。”此盖能改过迁善,敬天畏天,昭事上帝故也。如是,又不待募僧破狱,犯夤缘钻刺之罪矣。
怙终不悛则受地狱之刑
⑴死后不可悔改
“若魂离躯壳,怙终不悛,所谓盖棺论定也。此时听天主审判,即明正典刑之秋,一堕地狱,受无量苦,其心虽极悔恨,固已甚晚而不可挽回矣。”
⑵背叛朝廷之喻
譬如从叛逆而背朝廷者,惟可於贼巢未破之时,能识顺逆,急叩军门,输诚求抚,始能获赦。若至垒覆就擒,献俘阙下,宁容忏悔曲宥,夤缘辛免耶?惟有俯首就戮耳。设知戮必不免,反肆辱詈朝廷,必蒙赤族之诛。
获罪于天无所祷
⑴西国寓言
西国圣贤,常作寓言曰:有背叛君父者,其好友劝之曰,君父人之大伦也,叛则必诛。其人秽詈有加,其罪之增益也尚微,以友与己平等故也。若县父母拘而讯之,仍前秽詈,则应受本罪外,复加鞭责痛惩,以更得罪职官故也。等而上之,见督抚重臣而秽詈,必速杀身之祸。夫秽詈一也,至重臣而死不旋踵者,以所犯之人,品秩崇隆故也。再进而辱詈朝廷,则罪更加等,宁止杀身,必凌迟寸磔矣。以所犯者,一国之至尊故也。
⑵孔子之意
明乎此,则知天地之大君,万民之共父,固无有穷极之至尊也。此而获罪,其降罚殆不止陨其身命已也。地狱剧苦,永远沉沦,万难幸免,莫可挽回,情罪当然,故曰获罪於天,无所祷者,此之谓也。
驳普仁截天主残忍说
⑴天主尊贵无尚
今截沙门以营生之术破,故不奉事真主,而复大肆口孽辱詈天主为过桀纣,吾不知天主於截沙门身后,地狱永远剧苦外,更加何等惨极刑戮也。何由知之,即以前获罪之尊卑比拟而情罪之轻重,较然知之。然凡民触犯帝皇,比之人类获罪天主,形似而实犹有间,尚非可以比拟也。何则?帝皇虽一国至尊,系天主所生之人,与凡民犹为同类。此如蝼蚁上啮人首,尊卑虽异,杀之已极,罚难更加。以蝼蚁虽微,与人皆天主所生之物,生命相同略可仿佛。若天主与人,不容比拟,无从仿佛。盖天主者,推之以前无始引之於后无终。创造天地,生育神人,抟捖万有,即造物主也。以其至尊无偶,谓之上帝。以其宰制群生,谓之大主宰。以其生育救赎全属慈爱,谓之至善主。其称天者,非指形天,犹臣民之称朝廷,非指殿陛也。夫朝廷为一国之主,其崇高尊贵,与人迥绝,况天主为万有之主,其崇高尊贵,与吾人之微,更相悬绝。无纤毫分量大小之可较,无丝杪贵贱轻重之可伦,更从何处仿佛哉。
⑵悔改可蒙天主赦宥
今与截沙门辈,说明此义,急急乘此百年未尽,反覆辩明邪正关头,即速皈依真主,敝屣伪法,忏悔前非,则唯天主无限之慈悲,全赦宥之;无限之智,□□救援之。
⑶延捱难免地狱永苦
设也贪恋养身之伪法,甘馨难舍,延捱电泡之光阴,坐失机宜,一朝息断魂离,重罚大定,尔时身入金汤不坏之永狱,更受不可名言之剧苦,徒招义怒,虽悔莫追矣。
⑷背叛天主之罪无量
盖世法中,背叛朝廷,诋毁天子,蒙寸磔者,其死之苦,无人怜惜。天下万世,孰不诵之曰:理也,义也。设有为之叹息者,其人必与叛逆同科。如蔡邕悼董卓,而受戮於王允是也。故有背叛朝廷,而为人共怒者;必无朝廷戮叛犯,而人反共怒者也。盖背叛朝廷之人,称王自雄,欺诳无识,殃及平人。背叛天主之人,巧立伪法,误人灵魂,殃及永远。天主之尊无量,背叛之罪亦无量,则其受罚之苦亦无量,宜堕地狱,应罹永远剧苦。孰有谓其非义,而詈为残暴过於纣者乎?
三、张星曜:天主设狱以全仁义
天主仁义并重
张星曜曰:天主上帝者,生天地生万物之主宰也。全善全能全知,至神至纯至一,无始之始,始万物之始,而自无所始,天下无善不从天主出也。虽天主为仁慈之源,而又为义罚之本。仁义二德,不容偏废。设也有仁而无义,姑息之仁也,如李后主梁武帝,从佛教,虽有罪者,亦依违苟免以亡天下,则仁之过也。有义而无仁,则残暴之义也。如武则天,选用酷吏周典来俊臣之徒,仿地狱制刑具,则义之过也,天主赏善人以上升,是其仁也;罚恶人以地狱,是其义也。
奉事天主以为善
至尊无偶,人不奉事,未尝灭尊;人能奉事,未尝加尊。但人不奉事天主,则不达降衷本源,悖逆君父,为恶则易,为善则难。故千古圣人,无不尊奉上帝。
天主慈悲愿人悔改
人在生时虽极恶不肖,尚可悔过迁善。天主慈悲无限,正愿人痛悔,救拔人魂,岂有不许忏悔之理?若人已死,无能改悔,一生之判断已定,天主亦无如之何。
天主有生杀大权
延僧忏悔更与亡人无涉。此盖恶人愚昧,自执已见,至死不悟,甘堕地狱,非天主致之也。世间有威德神通之力者,无如天主,能永远救拔人,能永远禁锢人,故人当敬天畏天也。天主为宇宙之大主宰,犹国王为一国之大主宰也。国王之下有威力者,皆奉国王之命故耳。使无国王之命,则威力全无矣。譬如罪人在禁,国王命杀则杀,命释则释,大臣岂敢专擅生杀耶?若贼寇劫牢,罪人释放,则劫牢之犯,与释放之犯,罪并加等。故知人间无有尊於国王,即知宇宙无有尊於天主也。
天主不全仁以害义
使天主将悖逆君父、执迷不悟之魂一概出狱,此何异国王将十恶不赦之犯一概释放。为善者与为恶者,混淆无别,欲以全仁,而适以害义。世间无此糊涂之国王,而谓宇宙之大真主,肯如此糊涂哉?
天主设地狱非属残暴
⑴天主设狱以惩恶人
考昔夏桀,囚商汤,杀关龙逢。商纣斫朝涉之胫,剖贤人之心,此暴虐良人。若天主设地狱以惩恶人,事理迥别。汝不达圣教至理,何得污蔑至尊。
⑵佛残忍暴虐更胜暴君
即如汝言谤佛正法,命终之后,直堕入阿鼻大地狱中。夫汝佛所言,其理是耶,人亦安敢非之?其理非耶,人亦安敢是之?今不论是非,一概欲谤佛法者,堕入阿鼻大地狱中,则汝佛之残忍暴虐,反过桀纣亿千百倍矣。
⑶佛难免永狱之祸
明理者灼知地狱非佛所设,佛之威神,不能致人地狱,亦不能出人地狱,虽以此言恐吓,必不惧也。汝不知尊天,而反诬谤若是,将来永苦之祸,恐不免矣。可不畏哉,可不悔哉!
第三节 驳法力倖免地狱之非
一、普仁截:佛法可以破狱
地狱是三业妄成
普仁截云:地狱有六种差别,非关天造,亦非地设,皆是众生三业所感。恶业熟故,妄成地狱,妄受剧苦。譬如梦中为虎狼所噬,或被打、被缚,或遭王难,受种种苦。及至醒时,了无所见。地狱及苦,亦复如是,以全是三业妄成故。
三业智照破地狱
佛於瑜珈教中,大悲拔济敕。诸贤圣师,口诵真言,手结密印,心运妙观,三处同放赤色光照触彼狱,顿令破坏也。况地狱从本是空,本是虚妄,故可破坏。昔因三业恶感而成,今以三业智照而破,焉有不破之理?狱既可以法力破坏,魂独不可以法力超脱乎?
国王大赦为喻
犹如世间狱囚,本未应出,忽遇国王大赦,即便脱免,岂难言狱门牢固,必不可开。一人情面,必不可幸免耶?
二、洪济:佛无破狱之权
地狱唯心诱人为恶
驳:
洪济曰:此一节,正鬼魔诱人设立伪法,阳虽劝人为善,阴则挑逗人心为恶之本旨,今截沙门亲笔供招和盘托出矣。夫巨憝元恶,王法之所不加,稍知收敛不敢尽情放恣者,以有天威之可警,身后地狱天刑之可畏故也。其延僧破狱施食,虽犯夤缘钻刺请托斡旋之罪,尚有地狱,微足警惕。乃截沙门创为地狱唯心具造,可有可无,已属大谬。此复声言地狱剧苦,不过如梦中所受,醒则了无所见。梦中假苦更可挥金募僧破狱施食,超脱再生。则见利忘义之徒,恃此狂言,全无警戒,由是猛力横行,有不尽成肆无忌惮之小人者几希矣!然则日流而下之人心,何从挽回,争夺何日是已,天下何由治平?大乱人心之道,必截沙门之说,使之昌炽也。
“国王大赦”说引喻失当
⑴叛逆是十恶不赦之罪
至以为世间狱囚,本未应出,忽遇国王大赦,即便脱免。此语尤引喻不伦。不思十恶大罪,不在不赦例乎?今背君父,图叛逆,不在十恶之上乎?
⑵佛无恩赦之权
若以破狱之妄,譬之国王恩赦,更属纰缪。要知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佛果是主,止应一佛,何以云过去千佛,未来千佛,现在千佛,甚至恒河沙数佛,十方微尘诸佛。佛如是多,应是天生之黎庶。以黎庶微贱之妄言,矫诬上帝之恩赦,其罪又当何如耶?
三、张星曜:法力破狱证伪
普仁截地狱说自相矛盾
张星曜曰:截沙门所引称六种地狱,前三种理性名字,观行俱从心上说地狱,说得无影无踪,人心何由畏惧。其四相似狱,又系王法之狱,非地狱也。后二种眷属究竟,及引《楞严》所云十习因、六交报,仅云亡者神识所见云耳,未尝言地狱的在何所。后又云非关天造,亦非地设,则地狱为无有矣,与前言有六种差别,不几自相矛盾耶?
地狱无有则不须拔济
汝又言众生三业所感,妄成地狱,譬如梦中受种种苦,及至醒时,了无所见。据汝此说,地狱的系无有。夫梦中之苦,全非实有,有何难处,何劳拔济?
以光破狱之荒谬
⑴光不能破物
至汝言手口心,三处同放赤色光,照触彼狱,顿令破坏,此语殊属无稽。盖光能照物,不能破物。言光能破狱,已为荒诞。
⑵以光破狱说之妄
若汝一身三处同放赤色光,照触彼狱,则汝必照知狱之破与不破,魂之脱与不脱矣。使知其已脱,而重复施食,是诓骗生者;使不知其已脱,而重复施食,是汝之光,未尝照触彼狱,生者死者,皆受汝诓骗耳。未借日月灯之光,尚能无幽不烛,岂己身有光,而茫然无知者哉?虎之夜行也,一目放光,一目视物,故虽暗亦见。今汝身有三处光,何反不能照知冥魂之脱与不脱耶?
地狱是空则不可破
汝又言地狱从本是空,本是虚妄,故可破坏。此大不然。夫使果是空,果是虚妄,又安能破坏?何则?世间有者可破,无者不可破。即汝佛《楞严》,亦言空无形相,不闻虚空,被汝隳裂。故人虽有大神力,终不能破坏虚空也。汝为佛弟子,言虚空可破,不独诓骗世人,又自背佛说矣。
此人智照不能破彼人恶业
汝又言昔因三业恶感而成,今以三业智照而破,汝言谬矣。夫三业恶感者,陷地狱人之三业也。三业智照者,欲破地狱人之三业也。此人之恶,不能加彼人之善;则彼人之善,亦不加此人之恶。况幽明道隔,讵可谓此人之智照,能破彼人之恶业耶?
破狱是财力而非法力
汝又言狱可以法力破坏,魂独不可以法力超脱乎?详汝是言,设能超脱,亦非法力,实财力也。何则?使彼不施财利於汝,汝亦不肯漫施法力於彼矣。岂非如徐文定公言,有财者生,无财者死乎?
“国王大赦”说引喻失当
⑴国王不赦十恶不赦之人
汝又言,“如世间狱囚,本未应出,忽遇国王大赦,即便脱免,岂可难言狱门牢固,必不可开;一人情面,必不可倖免耶?”此言更谬。盖国王大赦,必不赦及十恶不赦之人。
⑵“国王大赦”说与佛经相悖
即汝亦言究竟地狱,所受苦恼经无量无数劫。今汝复言国王大赦,即便脱免,则汝前言经无量无数劫者,皆虚语矣。
⑶情面不可用于阴间
且情面者,止可用於阳世,必不可用於阴间。
⑷说情者须是天主亲近之人
即可用於阴间,亦必说情之人,为天主亲近之人方可。亦犹阳世营求赦免,必於天子左右有势力之人,方可望天子之赦也。今汝辈凡流,所奉之佛,系背叛天主之人,能信其情面可幸免乎?
⑸情面之说自相矛盾
若一魂幸免,则如徐文定公言,非平等观;若众魂幸免,则亦如徐文定公言,地狱可以不设。若不能幸免,则汝言皆欺诳众生,自造地狱业也。
第四节 驳现摄升天之非
一、普仁截:以现摄升天论天主不灵
普仁截云:汝辈敬事天主,天主既有灵验,何不现摄汝身,升彼天堂受乐?仰望太虚,一身其能摄否乎,不能摄之於身,而专能摄之於魂,此亦不得之数也。
二、洪济:升天与现摄比较
天非太虚
驳:
洪济曰,据截沙门此说,不特不明天主赏善使升天堂之微旨,并太虚与形天之义,亦罔闻知矣。试与汝先言形天之义。盖太虚非天,天非太虚。
⑴形体之天
天主造天,天体最圆,精纯坚固,运转不息。所以颛顼制历,始著浑天,至今用之。浑天者,圜之义也。天有十一重,从下而上,日月金水火木土五星,共七重谓之七政;第八重为列宿天;第九重十重,系南北岁差东西岁差;第十一重为宗动天。
⑵天堂之天
其上则天堂之静天,美好咸具,唯天主与天神居之。修德昭事者亦蒙拔擢上升也。史曰:“乘彼白云,至於帝乡。”即其境也。义详《天问略》、《寰有诠》诸书,有理可推,有法可测,非杜撰也。
⑶佛教天说之错失
今汝佛经,由各人臆造,漫以为有三十三天,或言东西南北,各八天,上覆一天。夫使东西南北,别为区宇,则四方皆有楞角,下有根底。天之圜体,运旋穷矣。或言欲界,色界,无色界,诸天直上建立。臆说不一,可谓知天乎?夫使天而无体,方可目为太虚。如果太虚,何以有国之象乎?今天实非太虚,有层体可以测量;日月交蚀,可以预推。寒暑昼夜,序次不紊,眼前实理,佛俱不知,宜汝之误认天为太虚也。
天主教升天原理
⑴轻清上升而重浊下降
至若升天之义,天主洪恩,实有至理。汝观物性,轻清者上升,重浊者下降,一切物理,莫不尽然。如火性轻清上炎,虽倒持蜡炬,欲降其焰,焰仍上飚而难遏;石性重浊下坠,虽高掷千寻,欲升其质,质仍下坠而不已。
⑵仁义者上升而骄奢者下降
天主生人,轻清重浊,二者悉备。内之灵性,类乎天神;外之肉躯,类乎禽兽。人能从灵性之嗜,力行仁义礼智,是为浑然天理,进迩天神,轻清之类。天主於是鉴其立功,拔之上升,享天堂长生之真福。人若从肉躯之嗜,专务骄奢淫佚,是名全锢私欲,逼肖禽兽,重浊之流。天主於是恶其获罪,罚之下坠,受地狱无穷之极苦。
⑶天主赏罚犹朝廷黜陟
天主之赏善罚恶,犹朝廷之黜幽陟明也。然朝廷虽有荣辱人之权,必三载考绩。阅历三考,见其果贤也,而后晋之上爵;果不贤也,而后下之典刑。设有大声诋毁,谓朝廷既有荣人之大权,何不使草莽微贱,立赐公卿,仰望北阙,一试其能否乎?如果不能,谓朝廷有荣辱人之权,亦不足信之矣。呜呼!为此说者,非疯狂之废疾,必庸鄙之下愚矣。故知朝廷於群臣功绩未建,万无立赐公侯之理;即知奉事天主之人,德业未定,断无仰望太虚,现摄升天之理矣。
天主对人的赏罚
⑴普仁截不懂天主赏罚
又云,天主不能摄人之身,专能摄人之魂,此亦必不得之数。此语不特伤於率尔,更悖孔子不知妄作之戒。盖天主能赏罚人之灵魂,并能赏罚人之肉身,但时有先后之不同耳,《圣经》及《庞子遗诠》、《复活论》诸书载极详悉,汝辈既不博览以求明,复不下问以解惑,故不知也。
⑵天主先提升人灵
夫灵魂原本轻清,为一身之主,又能涓洁心志,力制私欲,则纯乎轻清,以事天主。天主慈悯,先挈上升,俾享天堂真福,宜也。
⑶天主后提升人身
肉身原本重浊,为灵魂之仆,能顺义理道德之正命,天主亦慈悯之。故使暂痊名山,以俟天地终穷复活之日,配合灵魂,复还原体,锡以殊恩。使其身发大光明,数倍於日;水火刀劍,不伤不死;往来迅速,万里一瞬,山海江河,绝无阻碍,并拔上升,永享长生真福焉。
⑷恶人之魂不得升天
然恶者之魂,亦属轻清,其永堕地狱,使不得上升者何?盖恶者之魂,虽属轻清本可上升,止缘如前第二驳中,所谓背叛天主之极重罪恶,必堕地狱,永不超升也。譬若鸟然,飞鸣霄汉,其天性也。使缠以铁絚,虽欲奋飞,辄复陨仆,以铁絚加其重坠故也。此天主预定赏罚先后永暂之时候,至公如此。而汝谓天主专能赏罚人魂,不能赏罚人身,不亦不明之甚哉。
佛教现摄说之妄
⑴净土不存在
查摄之正义天主圣教虽用,与汝大异。惟佛《楞严经》有云,大势至菩萨,能摄念佛人归於净土。夫净土何在?在天外乎,在天内乎?吾见念佛者多矣,汝释氏莲池祩宏,专以念佛立教。其死也,遗骸仍葬云栖,何大势至不摄之归於净土也?
⑵现摄非实有
又现摄之妄,见北京旃檀寺石碣,悉言能摄能飞,是皆释氏饰辞惑世,原非实有。
⑶事佛不能登极乐
汝今以伪法,鼓世奉佛,将身登极乐乎,抑魂登极乐乎?夫亦曰魂登极乐耳。吾为若辈明言,事非其主,魂必不能登彼极乐。
⑷僧亦不知极乐世界
僧至慧诗言之矣,有曰:“死去应为惆怅鬼,西天依旧黑漫漫。”(全诗载田汝成《西湖志附馀》)可不深为警惕哉。
第五节 驳真言灵验之非
一、普仁截:真言灵验考
持咒灵验载于传记
普仁截云:古有身婴苦难,专力持咒,或枷锁自脱,或刀寻断坏,载于传纪者,班班可考。
金刚神咒多获灵验
柢如秽迹金刚神咒,藏中备明持法。若能如法久持,虽欲移山塞海,靡不从心。唐太宗时,诸宫人持之,多获灵验。太宗恐怖,寻即禁止,因取此咒,删易数字,欲使不灵也。
真言使茶壶复合
更有近事可考证者,顺治初年,楚僧沙澜,遇一梵僧,於稠人中席地而坐,专持秽迹真言。适有馈茶者,持钜壶至,梵僧饮毕,辄为持咒,众见此壶忽升於空,堕地成七片。有顷,咒令还合,观者咸叹希有。
真言能变少成多
汪君旅,三歙人也。常言壮时,见术士降仙,案列盘果,因心念释教,称变食真言,能变少食,成广大食,盍一试之。遂从旁默诵此咒。仙即降笔,谓面前供养。忽然广大充美,非世所有。众皆不解,汪君乃言其故。
真言灵验可信
可见一念戏持,尚获灵验,矧出世高流,登坛作法,三业精纯,而反无济於事乎?汪君与沙澜皆诚笃无欺之人,其言决定可信。
二、洪济:真言不灵辩
真言只是戏法
驳:
洪济曰:截沙门引“沙澜遇梵僧咒壶”及“汪君旅变食”二事,谓释教神通,实有显现於阳世,以证阴间破狱之非妄。果若此,则街坊传授戏法者,能吞剑,弄丸,空中取酒,五鬼搬运,皆为灵感,非戏法矣。
真言非真实可信
又云君旅沙澜,皆诚笃无欺之人,其言决定可信。予谓阿其所好者便云无欺可信,抑陋矣。
普仁截的真言不灵
又云梵僧君旅戏持,尚获灵验,矧出世高僧,三业精纯,而反无济於事乎?予谓出世高僧莫截沙门若,非三业精纯者乎,宜登坛作法,口诵真言,仗彼佛力,愿为帝王身而说法,必应立为帝王;愿为宰官身而说法,必应立为宰官。今则萧然贫衲,抑何无济於事也。且只以现前微小事试之,其寺中斋供,止须截沙门,口诵变食真言,自然广大充美,众僧皆各饱饫,方见真言有灵。而今不然,仍遣僧人敲梆击鱼,多方募化,望檀越挥金布施,赞扬功德。截沙门犹且如是,而谓君旅能之乎?可见灵应於阳世,乃妄者之讹传,党人之附会,非实有也。
真言不能灵验于阴间
不能诵真言以广充供养,则必不能灵应於阳世以破囹圄,谓反能灵应於阴间以破狱施食,必不得之数也。截沙门妄信而妄传之,用惑当世,以希养身,正犯天主妄证之戒,不可破坏之地狱,又不免矣。
三、张星曜:真言之验证伪
朱方旦因作真言受诛
张星曜曰:我朝康熙年间,湖广妖人朱方旦,号曙青,居二眉山,言人祸福,天下称为神仙。彼妄自尊大,造作真言,谓可救刀兵水火,有刻本行世。翰林王季友先生,纠其惑众。我皇上命法司讯鞫,得其罪状,特诛之。则彼所造救刀兵真言,身且不保,何有於人。故知一切真言,亦皆如是。
持咒是教人肆业恶行
但朱方旦死,而佛菩萨幸免耳?然汝佛嗣教人,所谓二十四祖师子头陀,实受罽賔国王之戮,已不能使刀断坏矣。汝言专力持咒,枷锁自脱,刀寻断坏,载於传纪者,班班可考。设果有是事,则人不必更修善行,只须肆行恶业,虽遇囚狱,罹斩绞,持咒可以脱免,王法所不能加。即此便是宇宙大恶人,如北魏沙门法秀之流,又岂正人君子所乐道耶?(魏沙门法秀,以妖术谋作乱,荀颓帅兵收掩悉擒之,囚法秀,加以笼头铁锁,无故自解。魏人穿其颈骨,祝之曰:如果有神,当不人肉。遂穿之,三日乃死。事详《魏书》及温公《资治通鉴》。)
傅奕证咒术不灵验
又考司马温公《资治通鉴》,唐太宗贞观十三年,有僧来自西域善咒术,能令人立死,复咒之使甦。太宗择飞骑中壮者,试之良验,以告太史令傅奕。奕对曰:此邪术也,臣闻邪不干正,请使咒臣,必不能行。太宗令僧咒奕,奕初无所觉。须臾僧忽僵化,若为物所击者,遂不复甦。此传记之可考者。
普仁截所言不可信
⑴咒术移山塞海无可考证
汝云秽迹金刚神咒,能如法久持,虽欲移山塞海,靡不从心。唐太宗时,宫人持之,多获灵验,太宗恐怖,因取此咒,删易数字以传於世,欲使不灵也。此事不见传记,汝言将谁欺乎?
⑵咒术移山塞海是大乱之道
使咒可以移山塞海,则坤舆不宁。如诗经所云,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大乱之道也。况宫人欲移山塞海何用,必即西僧咒人立死之术,宫人妒忌,或偶试之耳。然亦必无之事,观西僧咒傅奕不死,而西僧自毙,则咒之不灵可知矣。
⑶咒术移山塞海证伪
况太宗朝,果有此□□以移山塞海。考贞观十八年,高丽泉盖苏文叛乱,太宗亲帅六师征之,何不令西僧或宫人稔咒者,一持此咒,令东海填平,径至高丽?乃烦备造戰舰以渡辽海,攻安市城,六旬不下何耶?则汝所言,咒能移山塞海之说荒唐不根,益可见矣。
⑷太宗改咒本质疑
且太宗虽改易中国咒本,未尝改易梵国咒本,梵国之神咒,固自在也。
⑸咒壶有验亦无谓
汝言顺治初年,梵僧至中国,尚持真言,咒壶有验。夫壶本自全,因咒而毁,因咒而合,僧亦多事,咒亦无谓,请为其有益者。
黄河之患验咒不灵验
值今黄河水患,朝廷旰食。塞河易於塞海,海大而河小,海深而河浅,咒可塞海,岂不能塞河?今西僧之至中国者颇众,何不持咒,令黄河不决,亦省我国之无数金钱。奈何未有能者,则咒之不灵,又可见矣。
降仙诞妄不可信
若言降仙之事,尤属妄诞。汉武帝曰:天下安有仙人,尽妖妄耳。盖武帝一生,笃志求仙,未尝有获,晚年始悟而有是言。即使宇宙果有仙人,乃朝夕仆仆,为祈请者之奴隶,仙亦贱矣。况乩上之字,实系生人所书,非仙妖也。汝言仙即降笔,赞叹供养,此讹以传讹,诞妄可知。历考古今真言无一端能取验於阳世者,其不能取验於阴间益信矣。
第六节 驳业识变现之非
一、普仁截:业识变现论
地狱是业识变现
普仁截云:汝还知冥王狱卒非有情种耶;还知牛头阿旁,非众生数耶?皆是汝等业识变现,自然而见种种恶相。有谁稽考,有谁拴押。叵耐你自家业识,纤毫不肯放过,则诸佛亦无如之何耳。
信天主是埋没己灵
又云:应观法界性,一切惟心造。岂是汝教中,一切依正色心,归之天主;一切升沉祸福,归之天主。是谓埋没己灵,恶见中最。
二、张星曜:业识变现辩
地狱锢人与业识变现说矛盾
驳:
张星曜曰:据汝言冥王狱卒,是有情种,则冥王狱卒,必不锢人於狱矣。汝又言业识变现,自然而见种种恶,□□尔,则与眼花之人,见空花无异。地狱真是空,真是虚妄矣。
夫既不锢人於狱,狱本虚妄,何必求僧人破狱耶?若锢人於狱,狱必非虚妄,狱中自有稽考,自有拴押。何以知之?即以汝言相似狱知之。汝言相似狱者,指恶人生罹王法而言也。夫王法之狱,有册籍稽考,有狱卒拴押,则地狱可知。若地狱锢人而又无稽考,又无拴押,则与王法之狱不相似。是魂在地中,亦复优游自在,与不锢者何异,又何必求僧人破狱耶?
待僧人破狱也是埋没己灵
汝又谓一切归之天主,为埋没己灵。试问汝何自而有此灵耶?汝果自有此灵,则汝魂在地,何不自己破狱,必待僧人破狱,宁不埋没已灵耶?
白净识业识辩
⑴普仁截横肆诬诋更属业识
汝又以文定诘问之言,为卜度之见,指为业识,为不肯放过。然则汝不究义理横肆诬诋者,为庵摩罗白净识,肯放过者耶?
⑵放下一切并非破除业识
夫汝云放过,即汝佛所云放下着也。不知天下事,有可放下者,有不可放下者。如为名,为利,一切为肉躯之事,此宜放下者也。辩道理,明是非,使己身不沦於地狱,天下人不溺於邪见,至於无父无君,此不宜放下者也。先师孔子,学问思辩笃行,弗得弗措,周流辙环,岂一概放下者哉。
⑶白净识是告子无善无恶之性
汝禅教欲一切放过,以守汝心。故将无义理之言,妄用参究。以为不思善,不思恶时,识取本来面目。此不过认告子无善无不善之性,为白净识耳。功夫学问,一味强制其心,岂能择善固执,求所谓精一之理哉。
敬事天主是知行之指归
夫见解修为,以能敬畏昭事者为善,以妄自尊大者为不善。譬之罗经之盘,二十四山向,百二十分金,纷纷藉藉,茫无定向。然其指南者,随所转移,无不然也。故人能敬事天主上帝,则南针有定,真妄较然;如是之识,方非业识。如是而一切放过,真能放过者矣。吾今为汝说此实义,汝苟知非,自不肯安於故习,说有道无,疑惑世人矣。第恐陈见不除,执迷不悟耳。
第七节 驳往生乐邦之非
一、普仁截:破狱不会导致狱空
普仁截云:人师如法,真言有灵,则一切冥魂,承此超脱,往生乐邦矣。至云对守空狱,尤属痴见。譬如国王大赦,狱为之空,狱空之后,宁无后至之罪人乎?有是哉,汝之愚也。
二、张星曜:破狱往生之非
破狱说与烦复法事相悖
驳:
张星曜曰:据汝佛言,施食焰口,必於七月十五,谓是地官赦罪之辰故也。今汝辈僧人,妄设三朝、诸七、百日、周年,岁岁正月十五、七月十七、道场焰口,诳惑愚俗。果使真言有灵,一切冥魂,承此超脱,则一次破狱,亦已足矣,何三朝诸七之不惮烦也?则往生乐邦,徒虚语耳。
徐光启语意辩析
⑴诘问之虚辞
又徐文定公,岂不知一日之间,万死万生,地狱境界,非阳世可比。只因汝辈不认真主,日行妄法,故设辞诘问。其辞云:如施食之地皆赴,则魂终年在世,享用优游,为极乐场。地狱中独一幽冥教主与十殿阎君,相守空狱而已。地狱之设,不几多事乎?玩“如”字,“乎”字,文气皆虚问之辞。知魂之必不能赴,狱之必不能空也,岂谓地狱皆空哉?
⑵类推之实义
今汝云国王大赦,狱为之空,狱空之后,宁无后至之罪人乎?汝固巧於辩矣。独不思国王大赦,或数十年,或数年,而仅得一遇者也。故分别赦前赦后,狱不必空也。今汝释教,每一人死,即法事纷纭,且言一切冥魂,承此超脱。则娑婆世界,有一人死,必有一次大赦矣;有亿万人死,又必有亿万次大赦矣。一日一夜,多日多夜,无时不死人,即无日不大赦矣,更安有后至之罪人,而狱不空哉?文定公之言,亦就汝教中所为,而推类询之耳,非痴见也。汝既不识诘问之虚辞,又不求推类之实义,反以文定公之言为痴见,此何异痴人说梦。故知文定公非痴,汝自痴耳。殆庄生所谓大惑终身不解者耶。
第八节 驳以庶人比佛为谤佛之非
一、普仁截:徐光启谤佛法僧
普仁截讥徐文定公云:愚昧如此,乃敢肆日纵笔,谤佛法僧,何异井底之蛙,揶揄月中蟾兔。无怪乎以天子比天主,而以庶人比佛也。
二、洪济:佛是愚狂罪人
以庶人比佛是从佛经中来
驳:
洪济曰:以庶人比佛,不过就汝佛经中抉出,以明佛非主宰,毋误奉事,自取从逆之罪戾焉耳。盖天地之主唯一无二,犹家无二父,国无二君;二父则秽,二君则乱故也。今汝佛经,言佛之多,如恒河沙,非天生之黎庶而何?是汝佛自说自证,不待文定公言而始著也。
佛经荒诞矛盾
盖佛经荒诞,人自为说,多不照应,但凭大言,诳吓无识,其谬处指不胜屈,今略举一二为明者告。乌得以指其伪妄,警醒当世者,遂谓谤佛法僧耶?经载释迦牟尼,为净梵王太子,摩耶夫人所生,下地即行走三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曰:“上天下地,唯吾独尊。”切思天主生人,与物迥异者,盖有深奥至理焉。禽兽甫下地,即能行走鸣嘶;俾之易於长大,仅供人食用故也。唯人不然,初生而弱,呱呱无知,必赖乳哺怀抱,提携教训,然后渐行渐言者;天主欲人之父母,守天主之命,以行其慈也。及人子长成,念此劬劳,孝思油然感发,生则服劳奉养,死则追远慎终;天主欲人之子,守天主之命,以行其孝也。此人物异生之本旨,昭然可见。不然,莫灵於人,而有生之初,反不禽兽若,何耶?今佛下地,即能行能言,毋乃与禽兽同乎?抑言行之后,仍复无知无能乎?且娶妻生子时,佛性何往?使色欲不除,甘悖己戒乎?
唯我独尊之罪难逭
⑴圣贤以天为尊
至於唯吾独尊之言,其罪有不可逭矣。历观三代之哲王贤相,莫不以天帝为尊,称之曰后、曰皇、曰无有配偶至尊之上帝,引人敬畏而昭事之。即孔子之德高道美,自言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曰:“天生德於予。”门弟子之赞孔子者,曰“天纵之圣”,曰“天将以夫子为木铎”,皆归功天帝,未闻以人而俨然僭称独尊者。由是而知,下地能行能言其独尊,非后人饰此诞辞以矜奇,必鬼魔挟之发傲以惑世也。
⑵唯我独尊者非愚即狂
譬有乡愚下贱,忽出大言曰,“上天下地,唯吾独尊”。引人奉事,非号召兴乱之伪言,即病狂疯颠之呓语。果为疯狂,怜而救之可也。号召兴乱,而轻信奉事,便成逆党,诛所必及矣。
佛祖的贪嗔痴愚妄
又据所传过去未来现在,三世因缘而益知其谬。其云释迦与弥勒,互论治世不决,相约禅定,面前各树优钵罗,先花者为现在治世,后花者为未来佛。弥勒前者先花,释迦窃移已前,弥勒出定大笑曰:汝作为如是,我将美好诸物,尽收入布袋中,不为汝有,任汝治奸险诈伪之世界也。说甚诞妄。若然,争先治世,非贪乎?求治世而背大戒,甘窃盗,非痴乎?一花且不能守,为人所窃,非愚乎?花为人窃,尽收美好,不与世共,非嗔吝乎?身为世表,而位从诈得,己先不正,何以正人乎?佛戒人贪嗔痴,二佛悉犯,何以称导师也。然则佛以人类之微,大言傲妄,自称独尊,真井底蛙、地狱鬼耳。文定公以庶人比之,盖已隐括妖言惑世之傲叛,提醒人类,毋误信伪妄,以贻后戚也。岂比之不当哉?
月中蟾兔辩释
至於月中蟾兔,此释老伪说,荒唐无稽。盖月中有凝透二体,月本无光,借日之光以为光。其坚凝之体,得日光而返照下域;虚透之体,得日光而清辉直透。犹天体如水晶之虚透,所以不碍日光,恒见青天。乃光上透第八重之列宿而下照焉,故月中痕迹斑点。凝透二体,显之使然,非真有蟾兔也。(义详《寰有诠天问略》)截沙门自负善知识,乃月中痕迹斑点,误认蟾兔,则亦何知识之有?
三、张星曜:佛是叛逆罪人
唯我独尊证伪
张星曜曰:今之释氏,皆以佛为天中之天、圣中之圣。故《华严经》载佛升忉利天说法《楞严经》载佛论诸天,以诸天王为彼菩萨所游,不了妙觉明心,积妄发生,妄有三界。果尔,则世界固无有尊於佛矣。予窃疑之,忆少时,偕稚子至甘露寺,寺有一钟,因祝融之后,暂架寺侧,子戏击之,僧人力止,因言此处方位不利钟声,击之必损僧众。予诘之曰:佛为天中之天,尔为佛弟子,佛必佑尔,一方之神鬼何畏为?譬之一县之中。有与县官亲密者,县之众庶,必畏惮之矣。上而至府至司至督抚,所亲密者愈尊,则其威福必愈大。若为天子近臣,则天下皆畏惮之矣。佛果为天中之天则天上天下,无不畏惮夫佛也。彼方位之神鬼,拟之阳世,不过无名土棍而已。土棍不敢与县官齿,岂敢陵虐天中之天之弟子哉?今得而陵虐之,佛不能庇焉,则佛非天中之天明矣。僧无以应,乃知佛理甚谬。监劣无识之子,恐其言之不信於世也,故作大言以恐吓之,非实然也。
以庶人比佛无过
佛不过天生之一人,以天生之一人,而谓其高出於天,不谓之狂悖不可也。今观天主圣教则不然,一切作事,不择日辰,不择方向,奉有真主,则鬼魔不能为祟也。以此断之,邪正昭然矣。则以天子比天主,而以庶人比佛,夫岂过哉?
佛是降黜庶人
⑴庶人之别
虽然,庶人亦不同矣,有贤智之庶人焉,有庸众之庶人焉;有原系天子之戚属,恃强挟众,背叛主上,以罪降黜之庶人焉。贤智之庶人,如孟子所称市井之臣,草莽之臣,多闻而贤,朝延之所尚也。庸众之庶人,如诗经所云,“氓之蚩蚩。”虽不为朝廷之所尚,亦守率土之分,无恶於朝廷者也。此等庶人,皆非所以拟佛也。
⑵佛恒蔑天主
独降黜之庶人,其心甚险,其力甚雄,其言无稽,其行背诞,其号召无识最多且广。在天潢之谱,食天子之毛而心中意中,恒蔑天子,如周霍叔、汉七国、唐承乾、明高煦、团置鐇、宸濠之徒,称为庶人,此真可以拟佛矣。何则?佛之身心,天所生也,食天之毛,藉天之庇,乃欺诳无识,以为三千大千,唯吾独尊,非其心中意中,恒蔑天主乎。
⑶佛教杀人灵魂
天下之人,见其自说自证,不测其所自也,妄应之曰然,此挟其甚险之心,甚雄之力,故号召之所以多且广也。拟之国法,如周霍叔、唐承乾、明高煦等,削属籍而称庶人无疑矣。律云:杀一家非死罪三人者,凌迟处死。今佛教之杀人灵魂多矣,而人犹同声附和之,则以其背诞之行,无稽之言,矜为月中蟾兔故也;不辩邪正,适自蹈於地狱而已矣。悲夫!
劝普仁截悔悟
以上诸说,吾既与汝一一剖明。汝再将徐文定公之言,虚心寻味,辨别是非,痛悔迁改,自求多福,天主亦必怜而宥之。倘执迷不悟,在汝教中,亦名虚妄偏执;诚恐眼光落地,天主审判,尔时噬脐无及矣。吾与汝皆天主所生之人,同为兄弟,一片婆心,不忍汝辈陷於猛火,故为汝反覆开悟。正说邪说,昭於日月,有目共见,有心共知。汝当细心参究,毋溺妄见,自诒伊戚,并误他人也。
天儒同异考
张星曜
天儒同异考题解
《天儒同异考》是年中国天主教信徒张星曜所撰的抄写本,共面。张星曜,字紫臣,仁和人。生于年,卒年不详。他大约是四十六岁时受洗的,取教名依纳子(Ignace),八十三岁时在杭州仁和为本书作序和跋。本书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
《天儒同异考》分《天教合儒》、《天教补儒》、《天教超儒》三个部分。《天教合儒》大概是张星曜与一位不知名的西方传教士所作(可能是《天儒同异考》合定本序言中提到的际南先生),成书于年。其内容是用西方神学的框架,将中国古代儒家经典中合乎天主教信仰的经文搜集整理在一起。如在“经书称帝天之文”题目下,列举了“帝”、“上帝”、“古帝”、“皇天上帝”、“太一”、“天”等条目,明确标明其名称及出处,并在有的条目后略加注释说明。《天教合儒》包含“上帝之名”、“上帝之性情”、“上帝创造”、“上帝掌管”、“上帝赏罚”、“人当敬畏上帝”等方面的内容,以此来说明儒教是合乎天主教信仰的宗教,天主教信仰是符合儒家传统理念的宗教。
《天教补儒》意在“以天教补儒教之疏略。”在作者看来,“孔子非不至圣,但天生之圣无祸福人之权,故有疏略处,必须天教补之。”儒教尽管教人敬天爱人,克己复礼。但由于儒教不论生前、死后,故上帝信仰不明确;不论天堂地狱、赏善罚恶,故不能引人为善,警人为恶。世人趋利避害,纷纷信奉异端邪说。或阳尊儒而阴奉佛,或言道德而趋名利。或择日,或卜筮,不能尽合孔孟圣贤之道。因孔子没有赏善罚恶之权,不能使“人人、家家、日日、念念、事事以孔子为法。”天教对儒教的补救,在于天主的全知、全能、全权、全善。人知天主无所不在,便心存敬畏;人知鬼神之理,便不妄求妄信。明天主全能全权之理,使人一心向主,真切修行而不妄求功名利禄、择日卜筮以趋吉避凶。天主教的诫命、礼仪有助于人们身体力行,变化风俗。天主教以孔子为天生圣人,以儒教为敬天正教,尊孔而排佛,符合儒教宗旨,且能弥补儒教不足。可以说,天主的拣选与拯救是天主教补救儒家疏略的实质所在。
《天教超儒》通过对天主教与儒教的比较,来说明“天教实有超儒之处”。天主教流传不绝,泽被万邦,影响超过儒教。天主施行神迹奇事,并为世人树立表率。天主降生受死,复活升天,救赎世人,引人升天,其功德远超儒教。天主教政教完善,有助于教化妇孺,督人为善,管人灵魂。使善人修持有节,惩罚恶人罪恶有度,也超乎儒教教化。因为天主教是“天主亲立之教”,“岂可与人立之教同类并观哉?”
本书的目的在于扫清天主教在中国传播过程中的文化障碍,使中国人认识到天主教既合乎儒家传统,有补于儒教教化,又有超越儒教之处,由此引导人们来信仰天主,得蒙救赎。本书与《古今敬天鉴》相得益彰。
天儒同异考目录
天儒同异考题解
天儒同异考目录
《天儒同异考》合定本序
一、中国祀上帝之风俗
二、佛老大乱人心
三、西儒奉上帝之命以救世
四、体上帝救世之心以著述
天教合儒
天教合儒序
一、造物主是生万物之原本
二、上古之人风俗醇美
三、佛教邪说灭伦理
四、事天为救人之本
五、著书以救世
经书天学合辙引言
一、圣贤敬天事天
二、佛教僭妄害人
三、儒经天学互证
经书天学合儒粹语提纲
第一节 上帝之名
第二节 上帝至尊
第三节 上帝创造万物
第四节 上帝全知全在
第五节 上帝无形而能视听言动
第六节 天主是上帝
第七节 天子受命于上帝
第八节 修身以敬上帝
第九节 圣人恪守上帝之命
第十节 圣王郊祀上帝
第十一节 上帝爱善厌恶
第十二节 上帝赏善罚恶
第十三节 上帝哀怜罪人
第十四节 上帝赐人福乐
第十五节 上帝掌管生死贫富
第十六节 当敬畏上帝
第十七节 祸由人自召
第十八节 恶人自绝于天
第十九节 顺天命者得永生
第二十节 圣德在天护佑后人
经书天学合儒总论
一、中国古人对上帝的认识
二、上帝的性情
三、人的永安与永祸
天教补儒
天教补儒前言
一、儒学疏略需天教补之
二、儒学疏略一二
三、天教补儒
第一节 畏天之旨
一、孔子教人敬畏上帝
二、儒者不能身体力行
三、儒者尊佛而不尊孔子
四、孔子之疏略
五、天教使孔子畏天之旨大白
第二节 生死鬼神
一、孔子论生死鬼神未明
二、媚二氏者疏略孔子
三、天教使孔子生死鬼神之辩大白
第三节 省察悔过
一、孔子不能使人自讼
二、佛教的忏悔荒唐不根
三、天教使人省察悔过
第四节 相周相救
一、先王使族党相周
二、后世息相周之风
三、天教还相周之风
第五节 随遇而安
一、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
二、世衰道微,弱役强
三、孔孟教人顺天
四、佛老以富贵邀人
五、天教随遇而泰然
第六节 天堂地狱
一、祸福与善恶相匹
二、祸福与善恶不符
三、天堂地狱报应不爽
四、中国亦有天堂地狱之说
五、佛氏轮回之说悖理
六、天教以赏罚善化世风
第七节 恒备死候
一、俗儒不知善备死候
二、天主示人天堂地狱
三、孔孟未传畏天之程
四、天教具体而详备
第八节 人与禽兽之别
一、儒家别人与禽兽之性
二、佛教以众生为平等
三、天教明人之异于禽兽之理
第九节 尊孔排佛
一、孔孟欲人明灵魂之义
二、佛氏大乱圣贤之道
三、天教尊孔伐佛
第十节 天主审判
一、人咸知灵魂不灭
二、灵魂是天主赋之
三、佛氏自尊其性
四、佛氏无权免罪
五、天主审判人功罪
第十一节 敬鬼神而远之
一、当敬鬼神而远之
二、魔鬼专欲害人
三、魔鬼诱人以偏好
四、魔鬼借古人害人
五、在人间者皆魔鬼
六、敬天主以避邪魔
第十二节 不择日
一、有为之日皆吉
二、克择家妄立凶神吉神
三、封神之说荒唐可笑
四、儒者信而从之
五、天教以善恶定吉凶
第十三节 祸福在天
一、圣人以吉凶劝善警恶
二、善恶未必合于吉凶
三、卜筮之书失圣人之旨
四、天教禁人卜筮
五、吉凶祸福一听天命
第十四节 天主以身掖人
一、孔孟以仁义相辅
二、佛教的痴愚妄行
三、天主仁至义尽
四、天主启佑信徒
第十五节 杀子与自杀
一、儒教疏略于杀子自杀
二、杀子之罪重于杀人
三、杀己之罪重于杀亲
四、自杀者,佛氏启之
五、自杀有违天命
第十六节 爱仇敌
一、儒教教人以直报怨
二、天教教人爱仇敌
第十七节 天教诫命
一、儒教律例有所不及
二、天教诫命疏而不漏
第十八节 德化风俗
一、儒教行道必得位
二、佛氏惑乱天下
三、天教变化民风
四、天主拣选拯救
五、儒者当继其美
第十九节 天教瞻礼
一、儒教难以讲明
二、佛教灭绝义理
三、天教讲道兼行
第二十节 真切修行
一、诸圣惟知敬天
二、二氏蔑天弃天
三、天教真实可证
四、二氏天说之妄
五、天教与儒教理合言通
六、天教力行更胜儒教
第二十一节 天教七礼
一、习儒者为博青紫
二、习二氏者为布施衣食
三、天教真实修行之礼
四、七礼以领洗为重
五、十字架是圣教之密
天教补儒后跋
一、自古即有天主教
二、天主降生救赎
三、救赎之功大于创造之功
四、天主降生论证
五、天教有补于儒教
天教超儒
天教超儒序
一、孔子为集大成者
二、佛老二教皆系邪教
三、天教超儒之处
第一节 天教相传不绝
一、孟子殁而儒失传
二、天教代代传授不绝
第二节 天教泽被万邦
一、儒教圣贤寥寥
二、天主教泽被万邦
第三节 天教能教化妇女
一、儒教难以教化妇女
二、天教不遗妇女
第四节 天教知鬼神之别
一、天教明鬼神之别
二、儒学不明鬼神之理
第五节 天主能起死回生
一、孔子不能去疾病
二、天主能起死回生
第六节 天主生化万物
一、天主能化造万物
二、孔子绝粮,佛氏乞食
第七节 天主救赎世人
一、孔子之死不能为后人谋
二、天主之死能救赎世人
第八节 天教管人灵魂
一、师儒未尝亲督诸生
二、天教教官专管人灵魂
第九节 天教以天堂地狱教人
一、孔子不明天堂地狱
二、天教示人升天之路
第十节 天主无所不知
一、孔子无奈乎心术不正者
二、天主能罚人隐慝之恶
第十一节 天教事天之功详备
一、当以敬爱事天
二、佛老不知尊天
三、儒教事天之学隐而未详
四、天教事天之功详细
第十二节 天教是宠教
一、孔教是书教
二、天教是宠教
第十三节 天教教人爱仇敌
一、孔子教人以直报怨
二、天主训人爱仇敌
第十四节 天教刑罚救人灵魂
一、儒教刑罚并杀人灵魂
二、天教刑罚杀其身而不杀其魂
附西国刑法
天教超儒跋
《天儒同异考》合定本序
一、中国祀上帝之风俗
我中国皆知有天主上帝也。自黄帝作合宫以祀上帝以来,经书之言具在,概可见矣。故契敷五教,邪说不生,圣哲挺生,风俗淳美,何其盛与。
二、佛老大乱人心
自佛氏书入中国,创说诡异,老氏之徒效之,于是中国之人心不可问矣。
佛是大傲魔
人皆降衷之命,而佛氏言天上天下,唯吾独尊,此分明是天主所降黜之大傲魔。
世人尊佛而乱纲常
而世人不审,从而尊之,以至三纲沦,五常斁,不至驱一世之人,尽入於狱不止。
儒家不能相救
孔子之徒,不能救也,以孔子无赏罚人、生人、死人之权故也。
佛经詖淫邪遁
予向不知释典,读礼之暇,有人告予曰:欲知性命之理,曷不取《内典》观之?予於是取阅《楞严》、《维摩》等书,见其言要紧处,则曰若有言说,都非实义。信乎!程朱二大儒所言詖淫邪遁之说,皆备于佛经也。二氏之教,岂可一日存于盛世哉?
三、西儒奉上帝之命以救世
西儒九万里来,奉天主之命以救世,惠我中国多矣。其理正,其人贤,人顾可忽之,以自弃其永远之灵性乎?
四、体上帝救世之心以著述
天教可补儒教不足
予友诸子际南先生,示予以天教之书。予读未竟,胸中之疑尽释。方知天壤自有真理,儒教已备,而犹有未尽晰者,非得天教以益之不可。
作《天教明辩》
於是集天教之书,为《天教明辨》,约二千馀页。
作《通鉴纪事补》
取佛老二氏之乱道者,辨之为《通鉴纪事补》,一千七百馀页。
《天儒同异考》付梓
篇帙繁重,未能付梓,仅先取《合儒》《补儒》《超儒》三帙,颜曰《天儒同异考》,梓以问世。
作《葵窗辨教录》
又有《葵窗辨教录》,约二百馀页,俟陆续发梓。世之明目者,应识余之言,为体天主上帝救世之苦心而作。知我罪我,悉以听之可也。
时康熙乙未
八十三岁老人张星曜紫臣氏弁言
天教合儒
天教合儒序
一、造物主是生万物之原本
昔孟子曰,天之生物,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此所以见黜于孟子也。今出俗有三教之名,则本且有三矣。不宁惟是,佛有千佛,道之天尊亦不胜数,则本且不可究诘矣。返之,造物主生天生地生人物之原本,岂若是之多岐乎?凡此者皆邪魔惑乱人心,使人失所依归而诱其沦于永狱也。
二、上古之人风俗醇美
窃尝考之上古佛氏未入中国,中国之人止知有天,有天之上帝,而圣贤辈出,风俗醇庞。
三、佛教邪说灭伦理
自魏晋扰乱,佛氏乘机篡入中国,创为邪说,种种不根。如空无之说,是告子之谬谈也;轮回之论,是迷人之鸩毒也;布施之言,是渔利之善术也。且出家而弃人伦,参禅而灭义理,朱子所谓佛氏兴,伦理灭;达摩来,义理绝也。
四、事天为救人之本
夫以天帝所畀之天伦,所赋之天性,而绝灭之,人类不沦于禽兽乎?然则何以救之,亦救之以本而已。西国诸儒惟知事天,与吾儒之理合,知所本也。
五、著书以救世
暇时,取中国经书同符天学者集为一卷,而以《天教合儒》名之,此诚正人心救世道之良方也。宣圣《论语》首章言学,次章即言务本。夫学孰有急於本者,本孰有大于孝悌者,孝生身之父母,与孝生性之父母,孰是其可缓者?吾愿世之人读是书而共敦其本,不至陷於邪魔之罗网则幸矣。
时康熙壬午季春
谷旦仁和后学张星曜紫臣氏拜撰
经书天学合辙引言
一、圣贤敬天事天
天学非自泰西创也,中国帝王圣贤无不尊天、事天、敬天、畏天者,经书具在,可考而知也。
二、佛教僭妄害人
唯吾独尊之流弊
自佛氏有天上天下唯吾独尊之语,荒诞无稽。而吾人为其所惑,敬事上天之志分矣。
唯吾独尊之僭妄
此傲魔也,不可不辨也。盖佛生於周昭王之世,则亦天所生之一人耳。以天所生之人而欲驾於天之上,是子孙而反驾於宗祖之上也,其为僭妄可知,人奈何信之?
佛老之害甚於杨墨
故朱子曰:佛、老之害,甚於杨、墨。其悖理伤教,有罄竹难尽者。今姑未暇枚举,具详别册。
事佛大干天谴
独是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以来,圣圣相传敬天之学,而人不知守,以至邪说横行,一入其中,大干天谴,永远沉沦矣。夫事佛之心,本以求福,而反致召祸,宁不深可惜耶?
三、儒经天学互证
余生泰西,自九万里来,心切伤之。爰捃中国经书所载敬天之学,与吾泰西之教有同符者,一一拈出,颜曰《合儒》,梓以问世。俾人之见之,知东海西海,心理皆同。夫亦可以自择真向,反厥本始,而勿为异端所惑,踵武圣贤同登天国,不亦休乎。
经书天学合儒粹语提纲
第一节 上帝之名
经书称帝天之文。
帝(帝者,君也。如《易经》言:“帝出乎震”,《论语》言:“简在帝心”等语是也。)
上帝(如《书》言:“维上帝不常”等语是也。)
古帝(如《诗》言:“古帝命武汤”是也。)
皇天上帝(如《礼月令》言:“以共皇天上帝”等语是也。)
昊天上帝(昊,广大也。见《诗云汉》等篇。)
皇皇后帝(见《诗(门+必)宫》等篇。)
太一(极大曰太,最初曰太,未分曰一,天地之本也,即造物主函三为一之义也。见《礼记礼运》篇。)
天(一大为天。)上天、昊天、旼天、苍天、彼苍者天。(程子曰:以形体言,谓之天;以主宰言,谓之帝。经书之言天,即指上帝也。不敢斥言帝,故言天,犹臣子称皇帝为朝廷也。又有并不言帝与天者,如《诗》言“明明在上”,“高高在上”等语,皆指帝而言也。仁覆闵下曰:昊天指帝言也。秋天曰旼天。望之苍苍然,曰苍天,指形气之天也。)
第二节 上帝至尊
天有主宰,至威至赫,尊无二上。
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禘郊社,尊无二上。(《礼鲁子问》篇。知尝禘郊社之尊无二上,则知寰宇之中,惟一造物主为至尊矣。)
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中庸》。天施地生,帷奉一上帝之命,故功化以成。若有二帝,则号令不一,参错不齐矣。安能时行物生,不过不忒乎?故郊社之祭,止有一上帝也。)
获罪於天,无所祷也。(《论语》。《直解》曰:天下之至尊无对者,惟天而已。)
赫赫在上(《诗大雅大明》篇)
高高在上(《诗周颂敬之》篇)
第三节 上帝创造万物
上帝为天地人物之本。
礼必本於太一,分而为天地。(《礼记礼运》篇)
天之生此民也。(《孟子》)
天生蒸民,有物有则。(《诗大雅蒸民》篇)
天命之谓性。(《中庸》)
天地之性,人为贵。(《孝经》。人为万物之灵,所以贵也。盖天地之中,有鸟兽,有草木。而惟人为贵者,以上帝之生天地、生鸟兽、生草木,皆为人而生也。故草木之性惟生魂,禽兽之性有生魂觉性,惟人之性大异于禽兽草木者,以生觉二魂之外更有灵魂也。灵魂即《虞书》之所谓道心,《汤诰》之所谓恒性,是上帝特畀之性也。觉魂即《虞书》之所谓人心,人自主之心,能知觉运动者是也。人必不为鸟兽,鸟兽必不能为人,此犬之性非牛之性,牛之性非人之性也。自佛氏以狗子有佛性为说,遂跻鸟兽于人,等人于鸟兽,是天地之性不必以人为贵矣。岂不谬哉?)
万物本乎天。(《礼郊特牲》篇)
第四节 上帝全知全在
上帝极大极明,而无所不知,无所不在。
荡荡上帝。(《诗大雅荡》篇)
浩浩昊天。(《诗小雅雨无正》篇)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诗小雅小明》篇)
惟天聪明。(《书说命》篇)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诗周颂敬之》篇)
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诗大雅板》篇)
第五节 上帝无形而能视听言动
上天无形,而有视有听,有闻有言,其说为至真。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诗大雅文王》篇)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诗大雅皇矣》篇)
惟天监下,民典厥义。(《书高宗肜日》篇)
天监在下。(《诗大雅大明》篇)
天监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诗大雅烝民》篇)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书泰誓中》篇)
闻於上帝,帝休。(《书康诰》篇)
惟厥罪,无在大,亦无在多,矧曰其尚显闻于天(《书康诰》篇)
弗惟德馨香祀登闻于天,诞惟民怨庶群自酒腥闻在上。(《书酒诰》篇)
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诗大雅生民》篇)
帝谓文王,予怀明德。(《诗大雅皇矣》篇)
第六节 天主是上帝
上天为君、为父、为师,而有命令之权。
乾为天、为君、为父。(《易说卦传》)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诗大雅荡》篇)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诗小雅巧言》篇)
维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书汤诰》篇。言人所以有此仁义礼智信者,何处得来。盖本是惟皇上帝化生万物之初,降下这大中至正之道理于下民,浑然在中,没有一些偏倚。下民既禀受此道理,惟顺着天禀之自然,便都有常性也。如父子自然有仁,君臣自然有义,长幼夫妇自然有礼智信也。今佛家一切举而空之,此人道沦于禽兽也。)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中庸》。道率于性,则皆本于天,而人不能自为一道。既不能自为一道,则修道之教亦惟就降衷之性,去其过不及之差,以归於中,合乎天而已,更何有三教哉?二氏之乱道,必不可一日容于圣王之世者也。)
事天如事亲。(《礼哀公问》篇)
天之牖民。(《诗大雅板》篇)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诗大雅皇矣》篇)
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诗商颂玄鸟》篇)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诗周颂昊天有成命》篇)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诗大雅大明》篇)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诗大雅文王有声》篇)
第七节 天子受命于上帝
世上君父师之权,皆上帝之命。
惟天子受命于天。(《礼表记》篇)
故大德者必受命。(《中庸》)
但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书泰誓上》篇)
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书泰誓上》篇)
皇天眷命,奄有四海,为天下君。(《书大禹谟》篇)
天之历数在尔躬。(《论语》)
天之历数在汝躬,汝终陟元后。(《书大禹》谟)
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天生聪明时乂,有夏昏德,民坠涂炭。天乃锡王勇智,表正万邦。(《书仲虺之诰》篇)
天乃佑命成汤,降黜夏命。(《书泰誓中》篇)
天惟时求民主,乃大降显休命于成汤。(《书多方》篇)
天命多辟,设都于禹之绩。(《诗商颂殷武》篇)
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惟王受命。(《书召诰》篇)
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书金滕》篇)
皇天改大邦殷之命。(《书庸王之诰》篇)
上帝既命侯于周服。(《诗大雅文王》篇)
父子之道,天性也。(《孝经》)
天将以夫子为木铎。(《论语》)
第八节 修身以敬上帝
敬天修身尽伦,上天之命。时时事事,当敬当顺。
否则悖天道,灭天理。钦崇天道,永保天命。(《书仲虺之诰》篇)
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诗周颂敬之》篇)
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诗小雅雨无正》篇)
我其夙夜,畏天之威。(《诗周颂我将》篇)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论语》。三畏虽有三事,只是敬天而已。)
严恭寅畏,天命自度。(《书无逸》篇)
敕天之命,惟时惟几。(《书益稷》篇)
安汝止,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书益稷》篇)
奉若天道。(《书仲虺之诰》)
明王奉若天道。(《书说命中》篇)
秉德迪知天威。(《书君奭》篇)
亦唯天丕,建保乂有殷,殷王亦罔敢失命。(《书多士》篇)
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论语》)
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孟子》)
天子有善,让德于天。(《礼祭义》篇)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中庸》)
天叙有典。(《书皋陶谟》)
凡我造邦,无从匪彝,无即慆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书汤诰》篇)
仁之於父子也,义之於君臣也,礼之於宾主也,智之於贤者也,圣人之於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孟子》)
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礼哀公问》篇)
予惟小子,不敢替上帝命。(《书大诰》篇)
吾谁欺,欺天乎?(《论语》)
夏氏有罪,矫诬上天,以布命于下。帝用不臧式商受命。(《书仲虺之诰》篇)
今商王受,弗敬上天。(《书泰誓》篇。陈大猷曰,敬者万善之本,不敬者万恶之本。人虽至愚犹知敬天,今纣天且弗敬,宜其众恶日深也。)
商罪贯盈,天命诛之。予弗顺天,厥罪惟钧。(《书》仝上)
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于天?(《诗小雅雨无正》篇重)
不愧于人,不畏于天。(《诗小雅何人斯》篇)
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易大有象》)
世禄之家,鲜克由礼。以荡陵德,实悖天道。(《书毕命》篇)
好恶无节於内,知诱於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礼乐记》篇)
第九节 圣人恪守上帝之命
钦敬上天之命乃为圣人。
钦若昊天。(《书尧典》篇)
先王克谨天戒。(《书胤征》篇)
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诗商颂长发》篇)
先王有服,恪谨天命。(《书盘庚上》篇)
先王顾諟天之明命。(《书太甲上》篇)
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书咸有一德》篇)
成汤既受命时,则有若伊尹,格於皇天。(《书君奭》篇)
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诗大雅皇矣》篇)
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上帝。(《书武成》篇)
第十节 圣王郊祀上帝
君民皆当敬事上天,惟圣王郊祀燔柴用牺牲。
谷酒并乐以祭。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无不咸献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礼月令》篇)
命四监,大合百县之秩刍,以养牺牲;令民无不咸出其力,以供皇天上帝。(仝上)
次诸侯之列,赋之牺牲,以共皇天上帝。(仝上)
祀帝於郊,敬之至也。(《礼记礼器》篇)
郊之祭,大报天而主日。(《礼郊特牲》篇)
郊之祭也,大报本反始也。(仝上)
飨帝于郊,而风雨节,寒暑时。(《礼记礼器》篇)
圣人烹以飨上帝。(《易鼎卦彖》)
惟圣人为能飨帝。(《礼祭义》篇)
肆类于上帝。(《书舜典》篇)
类于上帝。(一见《泰誓》,以代纣告也。一见《王制》,以天子将出告也。)
柴于上帝。(《礼大传》篇)
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诗周颂我将》篇)
五者备当,上帝其飨。(《礼月令》篇)
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礼表记》篇)
祀兹酒帷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书酒诰》篇)
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易豫卦象辞》)
第十一节 上帝爱善厌恶
上天本爱人,不恶人,而有喜矜人善,怒厌人恶之情。
惟惠天民。(《书泰誓》篇)
天惟纯佑命。(《书君奭》篇)
今天其相民。(《书大诰》篇)
皇天眷佑,诞受厥命。(《书微子之命》篇)
天佑下民。(《书泰誓上》篇)
自天佑之,吉无不利。象曰:大有上吉,自天佑也。(《易大有》上九爻)
子曰:佑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易系辞》)
上帝是依。(《诗鲁颂閟宫》篇)
有皇上帝,伊谁云憎。(《诗小雅正月》篇)
予嘉乃德曰:笃,不忘上帝时歆。(《书微子之命》篇)
尔克敬天,惟畀矜尔。(《书多士》篇)
天矜于民。(《书泰誓上》篇)
帝乃震怒。(《书洪范》篇)
皇天震怒。(《书泰誓》篇)
天降丧于殷,罔爱于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书诰酒》篇)
天厌之,天厌之。(《论语》)
第十二节 上帝赏善罚恶
上天知人心善恶,赏罚至公无私。
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书伊尹》篇)
天道福善祸淫。(《书汤诰》篇)
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书咸有一德》篇)
惟德动天。(《书皋陶谟》篇)
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论语》)
简在上帝之心。(《汤诰》)
维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則失之矣。(《大学》)
天命有德。(《书皋陶谟》)
天监厥德。(《书太甲上》篇)
嘉乐君子,宪宪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中庸》)
皇天无亲,惟德是辅。(《书蔡仲之命》篇)
惟天无亲,克敬惟亲。(《书太甲下》篇)
知我者其天乎。(《论语》)
天讨有罪。(《书皋陶谟》)
上天孚佑下民,罪人黜伏,天命弗僭。(《书汤诰》篇)
永畏惟罚,非天不中,惟人在命。(《书吕刑》篇)
第十三节 上帝哀怜罪人
上天哀怜人,容人迁改。人宜痛悔认罪,洗心斋戒,哀呼吁天。
天亦哀於四方民。(《书召诰》篇)
倬彼昊天,宁不我矜。(《诗大雅桑柔》篇)
民有不若德,不听罪,天既孚命,正厥德。(《书高宗肜日》篇)
天惟五年,须暇之子孙。(《书多方》篇)
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孟子》)
帝初于历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书大禹谟》篇)
悠悠苍天,曷其有所。(《诗唐风鴇羽》篇)
瞻卯昊天,曷惠其宁。(《诗大雅云汉》篇)
以哀吁天。(《书召诰》篇)
第十四节 上帝赐人福乐
上帝为百禄万恩之原,一一皆宜祷求之。
天被尔禄。(《诗大雅既醉》篇)
帝命率育。(《诗周颂思文》篇)
自天降康丰年,穰穰来假来享,降福无疆。(《诗商颂烈祖》篇)
於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诗周颂臣工》篇)
天锡公纯嘏。(《诗鲁颂閟宫》篇)
曾孙寿考,受天之祜。(《诗小雅信南山》篇)
君子乐胥,受天之祜。(《诗小雅桑扈》篇)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罔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诗小雅天保》篇)
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书说命上》篇。人之精神诚笃,原可与天通。昔宋高宗受金人之扰,几至不国。每取士时,必斋戒祷于上天,曰国家孱弱极矣,祈天赐以佳士,扶我颠危。具后果得虞允文,以进士书生抗金人八十万众。金主遂败而遇弑,宋得以安。则良弼诚帝赉也。朱子曰:高宋梦传说,据此则是真有个天帝,与高宗对曰:吾赉汝以良弼。然说无此事,只是天理亦不得。)
大雩,帝用盛乐。(《礼月令》篇)
天子将出,类乎上帝。(《礼王制》篇)
玄鸟至。至之日,以太牢祠于高禖,天子亲往,后妃帅九嫔御。乃礼天子所御,带以弓出韣,授以弓矢于高禖之前。(《礼月令》篇)
天子乃以元日祈谷于上帝。(《礼月令》篇)
第十五节 上帝掌管生死贫富
生死贫富成败,皆在上天。
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论语》)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论语》)
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孟子》)
若夫成功,则天也。天閟毖我成功所。(《书大诰》篇)
第十六节 当敬畏上帝
上天降灾警恶,不可不畏。
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天降之咎。(《书大禹谟》篇)
故天弃我。(《书西伯戡黎》篇)
旻天大降丧於殷。(《书多士》篇)
上帝弗顺,祝降时丧。(《书泰誓下》篇)
维时上帝,不保降若兹大丧。(《书多士》篇)
爽惟天其罚殛我,我其不怨。(《书康诰》篇)
今天降戾于周邦。(《书大诰》篇)
瞻卬昊天,则不我惠。(《诗大雅瞻卬》篇)
肆念我天威。(《书君奭》篇)
以敬忌天威。(《书顾命》篇)
今天降疾。(《书顾命》篇)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诗大雅板》篇)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诗小雅小昊》篇)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诗小雅节南山》篇)
昊天不佣,降此鞠凶。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同上)
敬天之怒。(《诗大雅板》篇)
永畏惟罚。(《书吕刑》篇)
第十七节 祸由人自召
罪恶惟人自作,上天降灾,惟人自召。
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诗小雅十月之交》篇)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书太甲上》篇)
天非虐,惟民自速辜。(《书酒诰》篇)
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绝命。(《书高宗肜日》篇)
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诗大雅瞻卯》篇)
自绝于天。(《书泰誓》篇)
夏王弗克庸德,慢神虐民,皇天弗保。(《书咸有一德》篇)
天道福善祸淫,降灾于夏,以彰厥罪。(《书汤诰》篇)
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历年;知今我初服。(《书召诰》篇)
尔克敬天,惟畀矜尔;尔不可敬,尔不啻不有尔土,予亦致天之罚於尔躬。(《书多士》篇)
顺天者存,逆天者亡。(《孟子》)
惟人在命。(《书吕刑》篇)
第十八节 恶人自绝于天
极恶而违天命悖人伦者,自绝于天,必受极罚永苦。
上帝不蠲,降咎於苗,苗民无辞于罚,乃绝厥世。(《书吕刑》篇)
天用剿绝其命。(《书甘誓》篇)
天有显道,厥类维彰。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绝於天。(《书泰誓》篇)
惟王淫戏用自绝。(《书西伯戡黎》篇)
天罚不极,庶民罔有,令政在於天下。(《书吕刑》篇)
第十九节 顺天命者得永生
极善而生顺天命者,死得永安。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论语》。道原于天而赋于人,人生下来便有日用常行的道理,如子孝、臣忠当行之理,皆是也。苟得闻之,则生顺死安,无复遗恨矣;不然,岂可死哉?闻道宜务学也。)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诗大雅大明》篇)
文王在上,於昭于天。(《诗大雅文王》篇)
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仝上)
兹殷多先哲王在天。(《书召诰》篇)
三后在天。(《诗大雅下武》篇)
永言配命,自求多福。(《诗大雅文王》篇)
肆惟王其疾敬德?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书召诰》篇)
於万斯年,受天之祜。(《诗大雅下武》篇)
第二十节 圣德在天护佑后人
圣德在天,有保护后人之责任,可以祷求。
史乃册祝曰:惟尔元孙某,遘厉虐疾。若尔三王,是有丕子之责于天,以旦代某之身。
经书天学合儒总论
一、中国古人对上帝的认识
唐虞三代之心学
自上天生人以来,圣帝贤王未有不知有维皇上帝,小心昭事,夙夜敬畏者,此唐虞三代之心学也。
孔子垂训敬天之道
至於缵述修明,垂训万世敬天之道,彪炳典册,则孔子之功,尤甚伟焉。
经典之文记载唯一上帝
读“有皇上帝”等文,则知天之必有主宰,而非徒苍苍之天矣。读“尊无二上”等文,则知天上惟有一主宰,而非百神之可并矣。
二、上帝的性情
至明至灵
然此天上之一主宰在天地人物之先,唯一而至尊,永远而无极;至明至灵,最深最奥;含无穷之纯善,备万有之美妙;能於无中造成天地人物,而无所不在者也。
全能全权
虽无声而命令之权无不显也,虽无形而视听之鉴无不悉也。宇宙之大父也,大君也,大师也,而世间君父师之权皆其所命之也。自天子以至於庶人,皆当时时事事敬顺天命,无间无怠以修身尽伦也。
至公至慈
盖上帝之心本爱人不恶人,而有喜矜怒厌之情者,因人不皆善而无恶也。人之善莫大於敬天,人之恶 莫大於不敬天。一念之善上帝无不知,即无不赏;一念之恶上帝亦无不知,即无不罚。上帝之赏罚不爽,而有迟速,因人之善恶未盈,而有迁变也。盖至公也,又至慈也。人之为恶,得罪于上帝,上帝悯之,容人悔改也。人能认罪,洗心涤虑,哀呼吁天,庶可望赦;不然,上帝义怒,降灾惩恶,不可不畏也。
百禄万恩之本
且百禄万恩皆本于上帝,郊坛之祀有祈焉,有报焉。二至之郊皆报也,雩禖祈谷诸祀皆祈也。雨与谷子与寿与福皆求于上帝者,以人之死生富贵贫贱祸福,皆上帝之权也。
三、人的永安与永祸
人能顺上帝之命,虽不必皆富皆贵皆福皆生,而生顺死安自得永安之福也。人不能顺上帝之命,虽不贫不贱无祸未死,而生之前或有微善,而报之以安乐;死之后必罹大罚,而加之以永苦也。则以人之生为至短,人之死至长,人世之祸福不能尽报人生之善恶也。使无死后之祸福,以称量而施之,将小人之纵逸为得计,而君子之勤修为徒苦矣。故生前之福固是欣,而死后之福尤可欣也;生前之祸固可惧,而死后之祸尤可惧也。惟事天敬天始得成圣,而免永祸也。古圣贤兢兢业业,永念天威,死而后已。欲得正而毙者,而正此故也。
天教补儒
天教补儒前言
一、儒学疏略需天教补之
乙酉之夏,偶与吾友计子迥凡,言天教之精详。迥凡曰:“吾中国有孔子,则亦精详之至矣,更安事天教为哉?”予应之曰:“孔子非不至圣,但天生之圣,无祸福人之权,故有疏略处,必须天教补之也。”迥凡勃然曰:“先生读孔子书,今反言孔子疏略,不几于谤毁圣人乎?”
二、儒学疏略一二
今儒悖孔子
予应之曰:“予所读者,孔子书;予所能知孔子书者,天主所赋之性也。予非敢谤毁孔子也。孔子之言,上自朝廷,下自闾里,细至动静,大至平治,无不网罗毕尽。”故孟子曰:“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则亦何疏略之有?然而不得不议其疏略者有故,则以今之儒者悖孔子也。
儒教不能及于人人事事
若更以天主之教衡之,而孔子不辞其疏略也。使人人、家家、日日、念念、事事一以孔子为法,则孔子之教不疏略矣。而今之人能之乎?而孔子之教能及于人人、家家、日日、事事、念念乎?於是书房中有符一张,予指之曰:“此符何人所传,是孔子之道法耶?若非孔子之道法,是即孔子之疏略矣。
儒教借资于佛老
夫孔子之道既无不足,而何借资于佛老?为世之人皆借资于佛老矣,则人皆以孔子为疏略故也,岂独予言之,而以为疏略乎?
三、天教补儒
若天教则不然也。今就其浅近者数条比而观之,以为天教补儒之说。共廿一则云。
第一节 畏天之旨
一、孔子教人敬畏上帝
孔子之教,首言“天命之谓性”,此天字即“维皇上帝”也。《汤诰》曰:维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即此意也。则知天非苍苍之天矣。天之上帝即西国之所谓天主也。上帝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故能降衷于下民也。於是《中庸》次节即言,“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不睹不闻,而犹然戒慎恐惧,则睹闻可知。不睹不闻者,性也,即天也。戒慎恐惧,即畏天命之实也。使人人守此,日日如此,事事念念如此,则亦可矣。
二、儒者不能身体力行
然而儒者不能也。昔有乡老先生讲学至此章,尝娓娓言之,其夫人于帘内呵曰:“尔知戒慎不睹,恐惧不闻,何以黑夜偷丫鬟,至磕伤额角也。何不戒惧与?”由此观之,此盖不知天主无所不在,刻刻鉴临,而以不睹不闻属道体,故戒慎恐惧只当得口头禅,一部《四书》都为举子业题目耳,未尝身体力行也。若朝廷不以孔子之言为功令,则《四书》将无人习矣。
三、儒者尊佛而不尊孔子
且士至成进士后,簿书期会为事。高者,诗酒陶情;卑者,樗薄肆志。尤可恨者,醉心二氏,反为二氏之护法,明以孔子为不足尊,而尊佛也。非课子弟,则孔子经书不知飘落何所,得鱼而忘筌故也。
四、孔子之疏略
若身非黉门,则又不知《四书》为何物矣。是孔子之教能行于学人,而不能行于不学人。即能行于学人,不能必儒者之皆为程朱也。是孔子之疏略也。
五、天教使孔子畏天之旨大白
若天教则不然,宇宙间天主所生之人,能生我,必能审判我,无一人敢外于天主之理者。归之者,自求多福,非于天主有加荣也。盖宇宙间,唯此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主之权有独尊,而非孔子人力之教可得而同之也。使人人知有天主,则不睹不闻之中,有天主式临焉。虽欲不戒慎,不可得矣。斯孔子畏天之旨大白矣,此其有补于儒教者一也。
第二节 生死鬼神
一、孔子论生死鬼神未明
孔子言:“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夫死生鬼神,亦理之所当穷者,而孔子不言说者,谓生之道即死之道也,能事人即能事鬼也。孔子虽不言,未尝不言也,此论固是。然而未深切著明也。参之孔子他日之论,则曰:“敬鬼神而远之”,又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又曰:“丘之祷久矣”,又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此孔子事鬼神之道也。又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此孔子知生死之道也。然则,死生鬼神孔子岂有不知者哉?
二、媚二氏者疏略孔子
自竺乾之教行,但言生之前,死之后,又立出无数邪魔以与孔子角。而孔子无祸福人之权,亦遂听人之纷纷逐逐于珠宫贝阙间,而无如之何。世之习孔子书者,反泛而助其焰焉。更可异者,阙里孔子之地,衍圣公顺母命立三教堂,甘自居圣祖于未位,而以为儒童菩萨也。此媚二氏者之疏略孔子也。
三、天教使孔子生死鬼神之辩大白
若天教则不然,明鬼神之正邪,辨死生之久暂。一以上帝为主,黜妖妄之邪魔。使人人知有上主,则孔子“获罪于天无所祷”之言,与“朝闻夕死”之言又大白矣。此其有补于儒教者二也。
第三节 省察悔过
一、孔子不能使人自讼
孔子曰:“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盖人非尧舜,何能每事尽善。故过者,人所时有也。孔子教人改过曰:“过则勿惮改”。又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圣人之言,岂不尽善?然人改过必先由心,有悔恨真切之心,则不敢复犯,此所谓内自讼也。其有不能内自讼,则孔子亦无如之何矣。人不能遵孔子之言,不得不贻疏略於孔子也。
二、佛教的忏悔荒唐不根
佛教忏悔,都将无始以来说起,荒唐不根。
三、天教使人省察悔过
若天教则不然,日有省,时有察。言思行为有一毫得罪于天主者,必躬至天主台前,向铎德痛悔告解。则过不期寡而自寡矣。此其有补于儒教者三也。
第四节 相周相救
一、先王使族党相周
先王立政,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周。四闾一百家也,五族五百家也,五党二千五百家也。夫以一百家之众,使之周旋一家葬事;以五百家之众,使之救一家患难;以二千五百家之众,使之济一家缓急;则众擎易举,无不可者。当时之民,彼以此施,此以彼报,百姓亲睦,风俗淳良。
二、后世息相周之风
自秦弃礼义,尚首功,此风微矣。然说者犹云汉治近古。五胡云扰,佛入中国,创为布施沙门之说,以为今生作福来生受。于是天下无识之徒皆动心于福田利益,群布施于缁流之室,而相周相救之风息矣。虽使孔子复生,告之曰:“君子周急,不继富”,而不顾也。
三、天教还相周之风
若天教则不然,教人行十四哀矜行。其以财施者,先宗□,后闾里。尊崇上帝,则天下皆昆弟也。必如是,而后还我中国相賙相救之风也。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四也。
第五节 随遇而安
一、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
天下之人品不同,三德而为大夫,六德而为诸候,九德而为天子。故孟子曰:“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贤。”盖天之生才,原以治世也。
二、世衰道微,弱役强
自世衰道微,人不尚德而竞力,是以小役大、弱役强。
三、孔孟教人顺天
生其时者,唯有顺天而已。能顺天,故不欣于富贵,不戚于贫贱。此孔孟之教也。
四、佛老以富贵邀人
自佛老兴,相人之所欲者富贵,所恶者贫贱。于是为之说曰,求佛则欲功名得功名,欲富贵得富贵。而孔子所云“非道之富贵不处,非道之贫贱不去”者不知也。于是富贵则骄奢淫逸,贫贱则放溢为非,虽孔子亦无如何也。
五、天教随遇而泰然
若天教则不然,不以今世之富贵为足重,而以后世升天之富贵为足重。故富贵贫贱患难,随所遇而无不泰然也。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五也。
第六节 天堂地狱
一、祸福与善恶相匹
世之祸福,原与人之善恶相为响答。故书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南宫适曰:“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此一定之理也。”
二、祸福与善恶不符
然而有不一定者,伯夷、叔齐,求仁得仁,饿于首阳之下;盗跖日杀不辜,而以寿终,是遵何德哉?所谓天道是耶,非耶?
三、天堂地狱报应不爽
不知报应之理,天主固有一定之衡,有时徵信于人,有时不必徵信于人。正以人之善恶,相去如九牛毛。人世之富贵寿考不足以酬大善也,人世之斩绞徒流不足以酬巨憝也。况大善而蒙祸,大恶而膺福者更不少也。苟非天主之天堂、地狱,则人见报施之或爽,将敢于为恶矣。
四、中国亦有天堂地狱之说
且天堂、地狱之说,古天主教有之,中国亦有传者,如“乘彼白云,至于帝乡”,是也。
五、佛氏轮回之说悖理
佛氏蹈袭古天教之说而失其真,以为天堂地狱,报尽皆有轮回,则不足以惩恶而劝善矣。夫无所慕而为善,无所畏而不为恶,此惟圣人安行者能之,非可望之庸庸之众也。昔人以佛氏之地狱之论,为能补王化之所不及,不知佛氏之言大悖于理。
六、天教以赏罚善化世风
则欲举世皆化于善,自必以天主赏善惩恶之理迪之,使人知所趋避。此其有补于儒者六也。
第七节 恒备死候
一、俗儒不知善备死候
儒者但言生之后、死之前,然鲁子曰:“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夫欲得正而毙,则死后自有天主黜陟,真儒知之,而俗儒不知也。营营逐逐都为名利纷驰、子孙蓄积,一朝死至手足莫措,此死候之不知备也。夫人之去冢墓咫尺耳,生时之日短,死后之日长,不知久长之苦乐,而惟务一时之肆志,此举世之痴也。孔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错解远虑以为本身生前及子孙后日之虑,则误矣。远虑正死候也。
二、天主示人天堂地狱
惟天主圣教谓人生在世逆旅耳,行路须正趋天堂之路,则死候有备,永远快乐。趋地狱之路,则一失足为千古恨,悔无及矣。
三、孔孟未传畏天之程
善备死候,惟有畏天。孔子教人畏天,未传畏天之程。其教人也,量其人之质而教之。而孟子详求其法则,曰:“时雨化也”,“成德也”,“达财也”,“答问也”,“私淑艾也”。有孟子之私淑,则读其书体而行之,自可进几于圣,而世之能如孟子者几人哉?
四、天教具体而详备
若天教则不然,天主亲自降生,教人恒备死候。有十诫之条,八真福之论,七克之守。十四哀矜行之法。早晚有课,瞻礼有期,告解有礼,圣体有领。而远来铎德又复以身示表,令人一意向主,则日用动静自不敢恣。自天子以至於庶人,果遵其教,上智守之,自可进于圣人;下愚守之,亦不入于匪僻。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七也。
第八节 人与禽兽之别
一、儒家别人与禽兽之性
人之一身有肉躯,有灵魂。肉躯者,耳目口鼻手足是也。此人之与禽兽同也。灵魂者,周流于肉躯之中,而更能辨是非,明礼义。此人之所独有,与禽兽异者也。肉躯为主则沦于禽兽,灵魂为主则进于圣贤。故告子外义,而以生之谓性。为言孟子辟之曰:“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明人之不可与禽兽同也。
二、佛教以众生为平等
而佛氏从而同之,曰:“狗子有佛性。”又曰:“一切众生,皆系平等。”又曰:“十二类生皆众生,颠倒妄想发生。”又曰:“人轮回而为物,物轮回而为人。”黄山谷作淫艳小词,大颠斥之曰:“后世驴胎马腹中去。”此等捏怪之谈,儒者不能致诘。虽孔子之言曰:“天地之性,人为贵。”孟子之言曰:“人之所异于禽兽者,几希。”而茫然终莫之辨也,惟有拜倒之而已。
三、天教明人之异于禽兽之理
若天教则不然,明草木止有生魂,禽兽兼有觉魂,人则兼生觉,而更有灵魂。人必不转为禽兽,禽兽亦不转为人。又言天地万物皆天主为人而造,以为人日用,犹父母之置田宅以贻子孙者也。此说出而造物主之弘恩著矣,孔子人为贵之言明矣。此主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八也。
第九节 尊孔排佛
一、孔孟欲人明灵魂之义
肉躯虽为灵魂之助,实灵魂之仇也。肉躯有死,灵魂不死。故孔孟生平不惮再四提醒,欲人皆明灵魂之礼义,而捐肉躯之嗜欲也。孔子曰克己。克,胜也;己,身之私欲也,即下文非礼之视听言动也。又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夫身既死矣,仁之虚名何用,岂非以灵魂不死可以仰答上主,而无忝所生永存天国哉。又曰:“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夫孔子方言杀身成仁,则蹈仁者必死。故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何今又言未见蹈仁而死耶?此明言为仁而死,则灵魂长活,必无死理故也。孟子曰:“舍生而取义”,亦犹孔子之意也。又曰:“万锺於我何加焉。”我者,我之灵魂真我也,非肉躯之幻我也。若止是肉躯之幻我,则宫室妻妾等项皆足为肉躯之奉,孟子何以云无加。下文云:“失其本心”,则我者,即我之本心也,义理也不可失也。
二、佛氏大乱圣贤之道
佛以天下为空之妄
圣贤之心极为深切著明矣,而佛氏起而乱之,看得天下万事万理皆空。尤恶人说理字,谓之障,必欲扫除一切。谓不思善,不思恶,是汝本来面目。教人寻本来面目,以“生灭灭己、寂灭现前”为得道。夫人当世务纠缠,纷无以应,骤闻其言,亦似清虚可喜,遂有谓学周孔之道如抱桥柱洗澡,惟有佛法单刀直入,可以超越一切,故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⑴立地不能成佛
试与之平心而论,彼自言释迦历劫修行方得成佛,今何以又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
⑵人不可放下一切
且人生宇内,能不衣食乎,能不事事乎?人人出家不事其事,则何以有衣,何以有食?彼坐而受人之衣,受人之食,始可放下一切,且有不能放下者。今从佛者有室家之累,欲放下一切,能乎,否乎?此真极不通之论。
佛是邪魔附身
而世人何以偏信之也,则有邪魔附之也。邪魔者,天地初辟时,天帝所黜之大傲魔也。彼附於佛口妄言,曰:天上天下,唯吾独尊。吾历劫修行为世所尊。於是世人不究实理,随其言而附和之,称之曰:世尊。虽有孔子竭力提醒,教人尊天畏天,而人不信也。何也?以佛在三十三天之上,而天帝皆出其下故也。于是一切消灾禳患、求福免祸之事,俱于佛是祷。幸而得,则归功於佛;不幸而不得,亦不敢致怨也。此世人之大误也。
事佛是傲妄叛逆
夫同在天壤之间,未有能超于天壤之外者。天之上,天之下,地之上,地之下,天主无所不在,主宰于寰区之内。今蔑视之,曰:吾尊吾佛,超于三十三天之上也。天帝不恶其傲妄乎?譬之同在一国之内,不尊国皇,妄言曰:彼某人统治万国之皇,为皇中之皇也。国皇之赋税不供也,曰:吾将以供皇中之皇也,则国皇有不讨其叛逆者乎?
儒者不能讨除
然而孔子之徒不能讨除二氏也。何也?以佛之谩话大言,儒者不能致诘,故无以讨除之也。傅太史、韩昌黎、程朱诸大儒,天下之聪明俊杰奇伟人也,与人竭力辨论是非,分别邪正,而人终不信也,邪魔之虐焰炽甚矣。盖孔子与佛同为天所生之一人,彼有彼之说,此亦有此之说,两相角立,自无以胜之也。
佛教灭天理人伦
独不思孔子与佛同为天所生之人,一尊天,一背天,邪正是非决矣。昔壶关三老说汉高帝。曰:名之为贼敌,乃可破。天下共立义帝,项羽弑之,大逆无道。故项羽强汉高弱,以大义胜之,卒楚灭而汉兴也。今伦为天伦,佛氏灭五伦,则无天伦;理为天理,佛氏绝义理,则无天理。只此二端已为天下极大恶名,而人犹尊之信之,此邪魔必欲陷人于罗阱,而儒者不能大义以决之,恐得罪于天中之天也。
三、天教尊孔伐佛
若天主圣教则不然,知彼所言之三十三天,妄也;历劫轮回,妄也。天主至尊无对之主也,生天、生地、生神人万物,而佛亦天主之所生之一人也。舍天主不事,而事邪佛,天主之所必诛也。奉周天子以讨楚吴之僭王,有不名正而言顺乎?故吾以孔子为疏略,实非谤毁孔子也。孔子非天帝,未尝辨鬼神之邪正,是以不能禁人不事佛。今以主教辅孔子,益知孔子为天所生之圣人,而非二氏邪魔之可并也。(不读主教之书,不知二氏之邪,孔子之圣。)无奈世人中藏有佛,援孔子以与天主角,而实以孔子为彼佛救败之藤牌也。余欲卫孔子之道,故奉天主以伐佛。世人皆弃孔子于佛之下,吾独尊孔子于天主之前,谅亦孔子之所许也。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九也。
第十节 天主审判
一、人咸知灵魂不灭
人咸知灵魂为不灭,故佛氏之言得而惑之。乃儒者折佛之言,曰:舍现在之身,而别求身外之身。此说不足以折佛也。孟子曰:“从其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小体耳目肉躯也,大体心思灵魂也。
二、灵魂是天主赋之
佛徒傅大士偈曰:“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夫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此天主无始之义。赋人以灵性亦从寂寥中赋之,但天主无始而人有始也。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此人之灵性,亦与天主同无终也。
三、佛氏自尊其性
而佛氏之徒不如是解,不知有天主,惟自尊其性。以为先天地而有,后天地而存也。故妄言曰:自无始以来也,此灵魂也,身外之身也,真身也。
四、佛氏无权免罪
若止认肉躯之身为身,不几为二氏之徒所笑乎?世人穷理者少,自恣者多,妄听佛言,罪福本空。于是忘却天良,纵心嗜欲。死期一至,乞哀于佛,知灵魂之不灭故也。夫生我者能赏罚我,佛非生我之人,安能免我罪哉?人之不求孔子者,以孔子未尝妄言,吾为三界导师,能祸福人也。是孔子之疏略,孔子之道固然也。孔子之诚也,佛则伪而已矣。
五、天主审判人功罪
今知天主为生人之大父母,人之功罪皆听主审判,上达下达,无中立之理。则可返而归孔子,实实迁善改过,从孔子所敬畏之天主,还我中国荡平之天下。是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十也。
第十一节 敬鬼神而远之
一、当敬鬼神而远之
鬼神之理,幽渺难知,故孔子教人敬而远之,精当极矣。
二、魔鬼专欲害人
而人弗信也,佞佛事魔无所不至。主教西来,辨其邪正。云魔鬼与主为仇,不能害主,专欲害主笃生之人,恐人为善升天,为主所宠,夺其已黜之位,于是百计诱人,令人犯罪。
三、魔鬼诱人以偏好
盖魔鬼最灵,能出入人心,知人偏好,即以其所好者诱之,百发百中。唯一意向主,庶彼诱可杜。
四、魔鬼借古人害人
盖魔鬼自知丑恶,不为人所重。则借古来有名之人,如佛、菩萨、关羽等类,藏其像内,令人求签打笤,示以小应,然后人尊信之,陷人以背主之罪。
五、在人间者皆魔鬼
若天神则不然,非奉主遣,不至人间。若人已死,非升天即入地,亦不在人间。其在人间者,皆魔鬼也。
六、敬天主以避邪魔
吾中国人不知此理,邀福之心胜,纷纷祈祷。不知正向主教之人,一意敬主,凡遇邪魔绝不与之作缘,虽大海周流洪涛万丈,邪魔不能为害也。此事甚正,必如是,而后还我中国孔子敬鬼神而远之之道也。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十一也。
第十二节 不择日
一、有为之日皆吉
天主予我以日,我乘是日以有为,则日皆我之吉日也。
二、克择家妄立凶神吉神
而世之克择家,妄立吉神凶神名色,此皆出于后世灭蛮等经。
三、封神之说荒唐可笑
尤可笑者,姜子牙因文王征猃狁兵败将殒,子牙褒忠以励国人,封领兵大将张仲为张大帝。其余或封天尊,或封将军。录其子孙才者袭职,庸者世禄守祠。于是国人感奋,思报仇雪耻,更伐猃狁破之。而后人讹传以为伐纣,封神作封神演义,中立无数妖怪鬼神。夫武王伐纣,一戎衣天下大定。此时佛教尚未入中国,安有燃灯观音诸佛。况子牙亦人耳,安能封神?又此诸人皆莫须有之人也,乃释道二家皆祖其说,竞立邪像。
四、儒者信而从之
儒者不能辨也,反从而信之。凡有作为,必事选择。
五、天教以善恶定吉凶
若天教则不然,以为吉日而行恶事,即我之凶日矣;凶日而行善事,即我之吉日矣。故从九万里而来,惟观风之顺利,不问日之吉凶,此可见神煞之不足凭矣。其理甚正,此天教之有补於儒教者十二也。
第十三节 祸福在天
一、圣人以吉凶劝善警恶
儒者不发卜筮。盖圣人欲人迁善远恶,而人未必信从也,唯迪之以趋吉避凶,则人无不欲求吉祥而畏凶祸者。使知为善则吉,为恶则凶,而人始惕然矣。
二、善恶未必合于吉凶
然理虽如此,而未可执也。亦有善而未必吉者,如大过上爻“过涉灭顶,凶,无咎。”是也。亦有恶而反得吉者,如姤之初爻“系于金柅,贞吉是也。”亦有一事而噬吉,卜不吉者,如晋献公欲以骊姬为夫人,里克以为筮短龟长是也。亦有恶事而噬得吉者,如南蒯将叛,筮得黄裳元吉是也。
三、卜筮之书失圣人之旨
古卜筮必有成书,如左传所载谣词。今不可复见,焦赣《易林》非旧文也。京房以六神配六爻,惟论吉凶,不论善恶。而爻辞不尽为凭圣人之旨,失其传矣。
四、天教禁人卜筮
今人卜筮皆宗京氏,未必尽验。即使有验,而筮得吉者,将长人傲妄之心;筮得凶者,将阻人有为之志,故天教禁之。
五、吉凶祸福一听天命
以为吉凶祸福天主之命也,善恶吾人自主也。尔唯为善去恶,则吉凶祸福一听天主之命可也。此何等直截痛快,以较世人之回惑于吉凶祸福,而莫知所从者,相去远矣。此天教之有补天儒教者十三也。
第十四节 天主以身掖人
一、孔孟以仁义相辅
孔门求仁以元者,善之长也。孟子兼言义。有义以辅仁,而仁不流于姑息;有仁以辅义,而义不入于寡恩。
二、佛教的痴愚妄行
佛氏舍身喂虎
若佛氏则仁而愚矣,舍身喂虎而自己之亲则弃之,可谓仁乎?
禅和子不动念
禅和子有曰:“自已参禅,闻亲被人杀,而能不动念者,乃登菩萨位是。”忍于亲矣。
佛教人干枯爱河
佛又教人爱河干枯方得金刚慧地。
梁武帝溺佛
梁武帝溺佛,死罪不决,宗庙以面为牺牲。
候景食人肉
候景之乱杀人靡算。亲女溧阳公主与候景为妻后,候景诛人食其肉,并溧阳公主之肉亦尽。此真倒行逆施,不可一日行于天壤也。
三、天主仁至义尽
若天主圣教则不然,人有罪而白免之,是有仁而无义,天主不为也;人有罪而悉置之永狱,是有义而无仁,天主亦不为也。慈悲无限,亲自降生以代人救赎。教人悔罪,告解至于临崩。又复以圣体圣血命宗徒饮食,可得不死,其法流传至今。盖天主欲人远罪,迁善以求长生真福;而人心无定,意见靡常;魔鬼往往入人心中,诱人犯罪;故天主以身掖之,自不至于鲜终,真仁之至、义之尽也。此种隆恩岂儒教之可及哉?
四、天主启佑信徒
盖儒教嘉言善行,虽自不乏,然人能效法而力行者,固教之功;其不能者,亦未如之何矣。天主无所不在,《诗》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人能信天主,天主必有以启之。如《左传》所云,“天诱其衷”是也。人莫不欲得天诱者,夫亦安能得其诱乎?若不信天主是天夺其鉴矣,尚安望佑乎?故有主教而后知孔子之言真切有味。非然,则经书只作文字看过耳。圣体圣血是天主之入我心中而诱之也,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十四也。
第十五节 杀子与自杀
一、儒教疏略于杀子自杀
仁为四德之首,固重矣。然行仁有序,立爱自亲始。今律例弑亲者,凌迟处死;杀子者,不抵罪;自杀者,则无以处之,可谓疏矣。
二、杀子之罪重于杀人
夫亲与子同有灵魂,皆天主所生也,弑亲不孝已极,凌迟固当;杀子者何独无罪耶?盖人未有不爱亲而能爱人者,未有不爱己而能爱亲爱人者。天教杀人之罪重,弑亲杀子之罪更重于杀人,以亲为生我之人,子为我生之人,其亲同也。
三、杀己之罪重于杀亲
杀己之罪更重于杀亲,以己为天主所生之人,天主生天地万汇以养我,恩至厚矣;宇宙一切生命悉听人杀,独不许杀人;若杀人而至于弑亲,残忍极矣,况至于杀己乎?
四、自杀者,佛氏启之
为其事者,佛氏启之也。佛家轮回之言曰:“早死蚤脱生,常常得后生。”于是人受患难困苦,遂尔自尽,希图轮回善地,得后生也。此误尽天下众生无算也。
五、自杀有违天命
曾不知天主予我以生,我违天之命自戕其生,又波累众人,拖人入阱永苦之狱,自不免矣。此王法之所不及,必须天教以补之也。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十五也。
第十六节 爱仇敌
一、儒教教人以直报怨
孔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夫以直报怨,则爱憎取舍一于至公而无私。如祁奚与叔向有怨,而请免叔向;邮无正与尹铎有怨,而为尹铎解释;皆以直报怨也。夫免仇于死,不可谓非德矣,然彼则曰:吾为君谋也。
二、天教教人爱仇敌
若天教则教爱仇。盖仇虽有怨于我,而亦天主所生之人也。我爱天主,自不敢与人结怨。如我爱父母,自不敢与兄弟结怨。故人虽有怨于我,我唯有爱之而已。以天地间禽兽之类,凡同己者,皆能亲爱;故人止亲爱我之人,不足为德;惟能爱仇,是以天主为心,不从己起见,方见爱德。盖天主为父,则他皆兄弟也,故爱之也。人能若此,则世路之险阻何自而生,国家朋党之祸何自而起?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十六也。
第十七节 天教诫命
一、儒教律例有所不及
中国之律例千条,詳明极矣。而人犹有犯法出于律例之外者,昧其本心,日纵于恶。则律例之所在,犯之;律例之所不及,亦犯之也;此争于其流也。
二、天教诫命疏而不漏
若天教则不然,十诫已至约矣。更约之惟二而已,曰:“尊崇天主,爱人如己”,八字而已。人能尊崇天主,则天主所立之天子、百官,自必忠敬;天主所予之父母兄弟、夫妇友朋,自必孝敬和顺。能爱人如己,则一切人类自必式好无尤。如是则兵戈不作,狱讼衰息,诈伪不生,风俗淳美。孔子之教不能遍于人人,天主之教并不遗于一介,真足以补儒教之不及,而纳天下于同风。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十七也。
第十八节 德化风俗
一、儒教行道必得位
天生蒸民,作之君,作之师。欲化导人群,使归于善,必得位行道而后可。故尧舜在上,比户可封;善人为邦,胜残去杀;势位曷可少哉?然而斯世皆险阻境也。富贵人所竞慕未得,则百计以图之。此人得则不能兼及他人也,是以相争相伺,相闭相轧,靡有穷尽。圣贤以道自重,未尝有图富贵之心,而不得富贵则道亦不行。孔子必相鲁,而后大化行;必得邦家,而后绥来动和可见。无如世之倾轧者多也,至宋而桓魋欲害之矣,至齐至楚,而晏婴、子西沮之矣。故虽至德莫偶,不能挽春秋之杀运也。徒以空言著书,启迪诲导,贻我后人成德达财,累累不乏。噫嘻!至矣尽矣。
二、佛氏惑乱天下
佛氏住世,说法谈空,遗弃世事,惑乱天下,耗蠹生民,如莠乱苗,此不可一日容于天下者也。
三、天教变化民风
若天教则不然,绝远荣位,则无相竞之心;自食其禄,则无图利之志。教人尊崇天主,克治身心,爱人如己,人无异学,教无异说。以身立表,靡德不备。盖彼之来也,为传教也,为奉主命也,非以揽权也。人能信从,自可改恶从善,诞跻天国。虽无尧舜之位,而有比户可风之化。与释子之蚕食生民,惑乱天下,败坏网纪者,真如水炭之不相入矣。
四、天主拣选拯救
独怪世人於耗蠹己财,诱惑己灵,则偏信之。於主教之淑我身心,导我上升,且不费我财者,则疑之、远之。若是者何哉?盖人心蔽锢,溺於物欲,贪安怀逸,好色好货,牢不可拔。魔鬼乘之欲害人灵魂,禁锢我心,故正说不得入也。自非上主拣选,驱斥邪魔,则正道不可得而闻矣。
五、儒者当继其美
幸有高明先觉者,如徐文定公诸人,爱人如己,竭力与之辨白邪正。使人人知有上主,祛斥邪魔,以挽斯世于淳良。继其美者,非儒者之责而谁责哉?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十八也。
第十九节 天教瞻礼
一、儒教难以讲明
孔子曰:“学之不讲,是吾忧也。”盖学必讲而后明,不讲则不知为善之路。伥伥乎,其何之矣?孔子之道,炳如日星。今之士人朝夕讲读者,祗为文字起见。乡老先生讲学善世,则又人自为说,户自为论,於是朋党说起。如明末台省所参邹南皋,以为作不深不浅之揖,说不痛不痒之话是也。程朱当日亦罹伪学之禁,则儒之难讲明矣。夫司徒之命终以振德,谓提撕警觉,使人入于善也。今之以孔子之教提撕警觉,使人自入于善者,谁哉?
二、佛教灭绝义理
佛教擎拳坚拂,割手截指,变怪百出。都将无义理之言,宝为心法惑世诬民。致使愚民病狂丧心,深可痛恨。朱子所谓:佛氏出,三纲绝;达摩来,义理灭。夫三纲义理可灭绝乎哉?
三、天教讲道兼行
若天教则七日一瞻礼,于是讲道兼行,不论老少雅俗,咸入听讲。讲师挑剔危微,别白善恶,使人人知主救世之苦心,堂狱祸福之迥别。开发心胸,为善去恶,是天教之有补於儒教者十九也。
第二十节 真切修行
一、诸圣惟知敬天
天教即儒教也。上古之时,诸圣人惟知敬天,六经所言不一而足。予已裒集天学通儒,兹不更赘。
二、二氏蔑天弃天
自二氏之说行,遂分列三教。究之二氏,蔑天弃天,为世道蟊贼,不可言教也。何则?造物主止一而已,先天地而生,而能生天生地生神生人生物者也。今老氏自以为元始天尊,佛氏自以为天上天下,唯吾独尊,而不知老佛皆生于周昭王之时,则亦人耳,安得为天地主哉?
三、天教真实可证
天主虽生於汉哀帝时,而天主引指人归敬天主圣父也。况降生之义,古经久著其说,非若二氏之荒诞不根,自说自证也。降生受难,为人赎罪;引人升天,以身教人。非如佛氏之妄言西方净土,老氏之妄言十洲三岛也。天一而已,论七政诸星宿并日月之运行,则有十一重。
四、二氏天说之妄
而佛氏妄言三十三天名色,老氏又妄立三十三天名色,一以为层累而上,一以为东西南北各八天。夫分方角立,则政令不一,何以四时寒暑不爽其候乎?此不辨而可以知其诬也。
五、天教与儒教理合言通
唯天教与吾儒之理合其言。天主即吾儒之言“上帝临汝”也。其七克十诫即吾儒之“克己复礼”也。其痛悔告解,即吾儒之“内省不疚”,“内自讼”也。其领洗、坚振、领圣体,即吾儒之日新其德,改过迁善也。其天堂、地狱、终傅、审判四未,即吾儒之修身俟命、富贵在天也。其诵经、瞻礼、默想、守斋、鞭策、补赎,即吾儒之“尽心知性”、“存心养性”以事天也。
六、天教力行更胜儒教
但吾儒之理流为文字敷演,未能身体力行;而天教真切修行,昕夕惟严昭事,故有天教而孔子之教愈明。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二十也。
第二十一节 天教七礼
一、习儒者为博青紫
今之习儒学者,童子时即习之矣,盖以博青紫也,力为圣贤犹后之矣。使习儒教而果以圣贤自为,则古今不知几万亿人矣。而何以从祀文庙者,一朝不过数人。两庑之间,落落如晨星也。
二、习二氏者为布施衣食
习二氏者,为布施衣食计耳,或避罪潜身耳,实求成佛登仙者寡也。即使真心求成佛、求登仙,而事非其主,佛不可成。所以僧人自嘲诗云:“死后应为惆怅鬼,西天依旧黑漫漫也。”十洲三岛,益可知其荒诞无据矣。
三、天教真实修行之礼
若夫天教真实修行。自天主降生复活之后,亲立七撒格辣孟多。中国译云七礼也。
领洗
第一领洗,以赦人原本二罪。
圣油
第二傅圣油,以坚振人灵魂。
告解
第三告解,以赦人进教后所犯。
领圣体
第四领圣体,以赐人升天之券。
婚配
第五婚配,定一夫一妇之规。
终擦
第六终擦,补人临终之缺。
定圣教尊卑
第七品级,以定圣教之尊卑。七礼既定,然后自举升天。
四、七礼以领洗为重
然七礼之中,首重领洗。不领洗,则不能坚振;不领洗,则不能告解;不领洗,则不能领圣体;不领洗,则无以定婚配、而终擦。故七礼之中,惟领圣洗为首务焉。盖人皆有原本二罪,罪在厥躬,灵魂污染,如铁链系翼不能升天。人能遵行斯礼,则蒙天主赦宥,于以升天必矣。
五、十字架是圣教之密
况十字圣架,天主救赎成功之圣物也。人当患难忿怒并诸邪诱感时,即手画十字,则邪念潜消,鬼魔远避。此圣教之密,与他教之口头禅大不同也。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二十一也。
天教补儒后跋
一、自古即有天主教
天主之教,自古有之。盖天主生人之时,人与主亦犹父子。自元祖违主命,主乃与人不相亲,然人未有不知敬主者。西国世世相守。今回回教,即古之天主教也。中国敬天,帝王郊祀以事上帝,历代无异也。
二、天主降生救赎
自异端蜂起,昧厥本原。天主悯兹人类于未降生之前,默启先知圣人传示降生之旨。果於中古汉平帝元寿二年,降生于如德亚国。所行圣迹奇异,于是古教之人恐其既为天主之子,夺国王之位。于是以腐鼠吓凤凰之心,群议害之。而天主以人犯罪弘多,天主父义怒未息,不惮以身救赎,甘心受难故。天主一死开天堂之门,引进古今圣贤悉登天国。
三、救赎之功大于创造之功
则天主降生,命人敬主,令人升天厥恩大矣,虽造天地之功无以及焉。何也?古天主造天地万物以养人,不过有生之百年耳,一死则不得享用矣。若天堂之门既开,则为人亿万年无穷之福。曾造天地万物之恩可得而媲乎?故西国修士,奉天主之命以行教于万国。
四、天主降生论证
今人之疑者,疑降生之天主耳,谓天主未必降生,即降生亦何必受难。不知此事古今圣贤辨论明悉,累楮难罄。吾以一二言断之,天主与非天主两言而决耳。假宫者明有律条,岂天主而可假耶?使天主果假,则亦不能千七百年流传至万国矣。
五、天教有补于儒教
今古万国之中,奉主教而成圣不可胜数。其行教于中国者,言方行矩,一种与人;同善之怀,若出一辙也。使孔子而在今日,亦必深信不疑。况吾辈为孔子徒者,曾有一人传教四国者乎?此无他,此人教,彼天教也,天故无不达也。主教西来,绝色绝财,引人认主,救人灵魂。人顾矜孔子以自足,且多方疑拒,不独负西士远来之意,抑且负天主降生之恩,而误己之灵魂为不浅矣。余故偶拈补儒数则,以告於世,尚未尽天教之万一云。
天教超儒
天教超儒序
一、孔子为集大成者
中国自尧舜以来,集大成归之孔子。故汉儒董仲舒策:“言非在孔子之经者,绝不使进。”而人咸知有孔子矣。当是时,岂有释老二教哉?
二、佛老二教皆系邪教
佛教大盛
自后汉明帝引佛入中国,而中国遂有佛氏之教,然终汉之世亦无事佛者。六朝兵戈扰攘,杀伐相寻,佛图澄、鸠摩罗什、达摩至中国,於是佛教大盛。
道教兴起
道士自汉武帝求仙终身不获,见佛氏之盛也,遂尊老子为元始天尊。
道教以无为主
夫老子之《道德经》具在,其言有醇有驳。如云“失道而后有德,失德而后有仁,失仁而后有义。”朱子以为不成说话。盖以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故也。又言:“轮辐三十六轴,当其无,有车之用;诞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是一以无为主也。晋室崇无,遂至遗落世事,中原板荡,则道教讵可尚哉?
佛教狂诞不经
佛氏大话谩人,以为天上天下,惟吾独尊。夫人必有父母而后有身,必有上帝降衷而后有心性。今佛氏一切不顾,非大傲魔而何?狂也,诞也!朱子云:“佛氏兴,五伦绝;达摩来,义理灭。”夫人无人伦、无义理,不使斯世沦於禽兽,斯人变为禽兽不止。以是知释道二教,皆系邪教,岂可与孔子并列哉?
佛道盛行之因
乃世称三教而不灭此二氏之教者,何耶?盖亦有故。凡人皆有灵魂,死必不灭。孔子但言生之后死之前,至于死后,孔子未尝言及。且孔子无赏罚人之权能,赏罚人生死者,唯有主宰天地神人万物之真主上帝,即天主是也。佛老僭天主之权,人不知辨。故归二氏者,如鸟投林,如兽走圹。治世者之君以为阴助王化也,故存之弗去耳。
三、天教超儒之处
今天教行于我中国,如日月中天,佛老自无容置喙矣。独吾儒以有孔子在其胸中,故漫不加省。不知此皆阳儒阴佛之人横执己见,此甚不可也。试平心辨之,予既有儒教合天,天教补儒之说矣,今切思之犹未尽也。天教实有超儒之处,此天主亲立之教,岂可与人立之教同类而并观哉?今即天教超儒数款详列于后,使孔孟与董韩周程张朱而在今日,亦必首肯。莫以予素从孔子而复改弦易辙也,盖予为世道人心计,不得不力言之耳。
第一节 天教相传不绝
一、孟子殁而儒失传
考孔子三十五而弟子益进,后七十三岁卒。自三十五至七十三约三十馀年,行教不为不久矣。今所传者,身通六艺者七十二人,乃七十二人姓氏虽存,事行大半无考。十哲为最杰出者,乃冉有则附私门,夫子欲鸣鼓以攻矣。子路不能守孔子不知为不知、阙如之戒,而妄死卫事矣,孔子亦听之而已。仅曾子、子贡获传一贯。子夏设教西河,疑於孔子。孟子得统于子思之门人,而圣道大明,孟子殁而后无传焉。
二、天教代代传授不绝
若天教则不然。生平未尝学问,十二龄即与高年博学之士讲论天主事理,人皆欣服。自后十数年,皆隐居寂处。至三十岁受难之期已至,乃始招徒行教。所招之徒皆椎鲁朴拙之人,一经天主指示,即聪明才辨优入圣域。其亲灸天主止三年耳。乃天主升天之后,四出行教,变化殊俗,不可胜计。守死奉教代代传授,迄今教皇嗣位相传不绝,非天主而能若是乎?此天教之超儒者一也。
第二节 天教泽被万邦
一、儒教圣贤寥寥
孔子设教七十三岁卒,至今二千馀年,人皆知有孔子。然读孔子书者知之,不读孔子书者不知也。即读孔子书者,亦未尝身体力行也。入孔子之殿,从祀两庑之先儒,能有几人?此孔子之所无如何也。
二、天主教泽被万邦
若天主则不然,行教三年,成材不可胜数。天主升天后,行教四方,不远百千万里,不畏风涛寇患,不辞异方逆俗。遐迩文蛮之地,善恶智愚无不化导。天下万邦全被魔术迷诱,以所闻真教之理诲之改迁,今兹弃邪归正,皆宗徒相传之功也。乃吾观程子之门人,尹和靖向观音而稽首,云彼亦贤者也。此岂辨邪正卫圣道者乎?此天教之超儒又一也。
第三节 天教能教化妇女
一、儒教难以教化妇女
人类之中,惟妇人女子为难化,虽圣贤与之,俱未易变其心志也。故孔子三世出其妻,而四书五经训妇女之文字固少。而妇女之知读经书以自修治者更少也。
二、天教不遗妇女
天主则不然,其立教也,领洗圣水不遗妇女,故亚达肋纳及亚加大等皆成圣品宗徒。教皇代代敷训圣女节妇,不可胜纪。此天教之超儒又其一也。
第四节 天教知鬼神之别
一、天教明鬼神之别
鬼神的区别
鬼与神不同。鬼者,邪魔;神者,天神。鬼专妒人,惟欲人死;神则益人,惟欲人生。吾身有鬼神,一记过者,鬼也;一纪功者,神也。有护州县之神,非有姓名可知,是天主所遣使也。故天神非天主命不至人间,而魔鬼遍满人世,往往诱人为恶,其详《超性学要》,书有数十卷。
天神下降为魔鬼
此其故何也?缘天主造物之初,先造群神。神之中有露际拂尔者,天主予以绝大聪明。彼乃自负颖异,背主强天神归己。天主谪之,下降为魔鬼也。
魔鬼诱人犯罪
更造人类男女二人,居之地堂,令其功修圆满,天主命之升天,以补天神之位。地堂各种物类俱命之食,独有一辨善恶之树所生之果,天主不许食,必得主命而后食,食即升天;若不守主命,非时食之,则必死亡遂至,诸苦毕集。邪魔妒人欲补天堂之位,乃诱地堂中女子厄袜食之,云食此果,聪明与天主齐。厄袜误听其言,即采食之。天主知之,逐出地堂。其子孙皆戴原罪,不得升天。夫一果虽微,背天主而欲并主,其罪大矣。虽自主之心之罪,但为魔诱,天主许其后来躬自降生救赎其罪,予之自新。此一宗公案,开辟天地时有之,详记於册,而我中国人不知也。回回教知之至今,犹仰望天主降生,非诬也。此神与鬼之所由来也。
二、儒学不明鬼神之理
孔子不细分别,而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诸儒纷纷解说,不得要理,或曰:“往而屈者为鬼,来而伸者为神。”或曰:“天曰神;地曰祗,人曰鬼。夫人不能为鬼神,人之正者近于天神;人之邪者,同于魔鬼;其灵魂不灭,自有天堂地狱以处之,不在人间与人杂处也。其或有奇冤异枉,或天主命之至世,以儆示人,或未可定。天教《超性学要》辨之最明。此天教之超儒又一也。
第五节 天主能起死回生
一、孔子不能去疾病
天以下,地以上,万汇芸芸皆天主所生,以供人日用者,人与物不能自生自长也。故人之生死,莫非天命。昔地堂中,无寒暑疾病,无患难生死。自元祖犯主命,乃有疾病生死。孔子尝疾病,唯慎之,不能去之也。己之疾不能去,安能去人之疾哉?
二、天主能起死回生
乃天主则不然,行教三年,人之瘫聋喑癞,一求天主,无不立愈。即至已死,尚能命之即生。观西史所载,非天主而能然乎?此天教之超儒又一也。
第六节 天主生化万物
一、天主能化造万物
目前万汇,皆天主所生。《诗》云:“诞降嘉种”,言五谷,天主特生之以养人也。自后种垂於世,传生不绝,赖人播种而后不绝。若天主则不然,命之有即有,不需时刻也,不烦播种渐成也。西史载天主行教至诸国,徒众三千人从,行旷野中乏粮。徒有带饼鱼者。天主祝祷于圣父,即化成亿万饼鱼,三千人皆饱饫,尚余十几筐篚。此可信其真天主,能化造万物矣。
二、孔子绝粮,佛氏乞食
岂如孔子之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乎?若彼佛氏,既称为天中之天,何以不生一粒米,必待乞食于舍卫城中,次第乞,己乃得食乎?此天教之超儒教及各教者又一也。
第七节 天主救赎世人
一、孔子之死不能为后人谋
孔子当晏驾时,负手曳杖逍遥于门,歌曰:“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谓子贡曰:“明王不作,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将死也。”寝疾七日而殁。夫孔子虽死日,不能为后人谋也。虽删述纂修微言奥义,百代犹新。而人之读其书率其道者被其泽,不能尽人而迪之也。
二、天主之死能救赎世人
天主不然,其为赎人罪而受苦受难以死也。
赦免人罪
自甘一死以救亿万人之生。故於复活之时,立七圣事迹,以永远救人世之人。知天主以身为祭品,以解天主父之怒。又以身为祭品以使人领受,予人以升天之券。人自遑然惕然,不敢违犯十诫矣。况又有告解之礼,以使人复于无罪乎。
引人升天
故天主之死,其恩德最大,西国造天地万物之功不及也。何则?造天地万物之功,止能养人以百年,人死则已矣;若引人升天免堕地狱,则永远恩德,宁有尽时?自天主降生,至今一千七百馀年。教皇代继考选,分行天下,救人灵魂,自西徂东,周行大地,泽人无算。虽妇人女子,愚盲废疾,犹不遗之。千万世、千万国如一日也。此岂孔子之删述纂修所可拟其万一哉?夫父母死,其产遗于子孙,有时而尽,若天主之恩泽永无尽也。此天教之超儒又一也。
第八节 天教管人灵魂
一、师儒未尝亲督诸生
儒教设立学校,置师儒,凡府州县皆有学。其教职,有教授、教谕、学正、训导诸官,以教育后进。唯宋胡安定先生(讳瑷)、明曹月川先生(讳瑞)克尽厥职。胡有经义、治事二斋,经义阐明理学,治事使知庶务,如兵农礼乐之类。曹留心圣道,作《行夜行烛》一书,辟邪崇正,霍蒲二州争求为师。明时,每一学设三教职,今省去一训导,惟二人而已。所职者不过月课诸生文义,收掌岁科册籍,需索新进贽礼,或补增,或补廪,或丁艰起复,告老游学,皆例有馈献,如是而已。未尝亲督诸生,而教以身如何修,心如何正。
二、天教教官专管人灵魂
而西国之教官则不然,专管人灵魂。教皇代天主之位统率诸官,分行天下,以天主正教训诲万民。有违理者,虽尊为王候,直言切责,不畏其怒;有抱德者,虽卑为穷独,怀以亲爱,不弃其贱。惟欲人迁善改过,同登天国而已。自教皇以至司铎,不与国事,人之思言行有犯七克十诫者,谕之改悔,代求天主免其永罚,使之补赎。以天主遗命:“吾降世,为赦宥人罪”,故司铎所宥者,主即宥之。若傲狠自是,不奉教者,司铎不为之解,主即不宥之也。此教官治人之心曲,与中国仅司文义册籍者大不侔矣。此天教之超於儒教者又一也。
第九节 天教以天堂地狱教人
一、孔子不明天堂地狱
孔子教人,各随其性之所近而语之。如颜渊问仁,告以四勿;仲弓问仁,告以敬恕;司马牛问仁,告以訒言。问政亦然。其或不因人问而立说者,俱精深奥妙,人能体而行之,自可成圣成贤。但不标出升天入地之旨,则人之为善为恶听其自为,而未有欣惧之意。虽有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之意,而天堂地狱之说尚未明也。
二、天教示人升天之路
夫为善而示以天堂之可乐,虽怠者必喜;为恶而惕以地狱之可畏,则虽愚者必惧也。何则?为善难,而趋恶易,故昔人有从善若登,从恶若崩之喻。世有为善之人或终身坎轲,世有为恶之人或终身逸乐。使无天堂地狱以处之,则人之为善者为徒苦,而肆志于恶者反为得计矣。此皆不知天主之有赏罚故耳。夫人之灵魂亿万世不灭者也。自天主降生宣明此理,欲人人而引之以升天之路也。故循孔子之教,则未知生,焉知死,而善恶听其自便;从天主之教,则凡上下贤愚,惟有善之一途可为,而不得徇私自便,以陷于永火之中。天教之超儒又一也。
第十节 天主无所不知
一、孔子无奈乎心术不正者
人之善恶,所系唯心,心藏隐而实为作善作恶之本。凡人有心,以为他人之不我窥也,而往往纵之;圣人以为莫见莫显也,而谨之。故《大学》、《中庸》俱言慎独,《中庸》言:“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则静存之际,尤为吃紧。夫人之所为不善,士师之刑罚得而及之;心之起念不善,士师之刑罚不得而及之也。孔子欲正人心,言“兴於诗”,欲人之思无邪也。然人之能思无邪者,有几哉?且有肆于恶者,曰:“男子不能留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则孔子亦无如之何矣。心之不正,此无忌惮之小人所以接踵于世也。
二、天主能罚人隐慝之恶
若天主则不然。其降世也,有众人送一不洁之妇至,欲天主判其罚,而击杀之。天主曰:无瑕者可以戮人,命众人退,云我呼一人至乃至。及呼其人至,则其人隐微之过恶,天主一一书之于地,其人惭而退,易一人亦然。至众人皆去,天主谓此妇曰,欲击杀汝者皆去矣,尔自今痛悔前非,改过迁善可也。可见人有隐慝,天主无所不知。吾惟心存敬畏,令此心纯粹无私,则动无过举,稍有违离,速行告解,时时与天主相为对越,较之儒教欺孔子无赏罚之权者远矣。此天教之超于儒者又一也。
第十一节 天教事天之功详备
一、当以敬爱事天
人生在世,惟恃天主予我以灵性,赖天主予我以生养。戴天履地,食天食、饮天气,无一息之非天主之予我以生也,而可不思敬爱以事之乎?犹臣民在朝廷之宇下,赖朝廷以治我护我也,而可不纳贡税乎?
二、佛老不知尊天
佛氏惟吾独尊,固天壤之大傲魔,所当深斥矣。老氏之天尊杂出,亦不知有至一至尊之上主也。
三、儒教事天之学隐而未详
独儒家孔子言:“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此天字即指上帝也,可谓深切著明矣。孟子言,存心养性以事天,最为明通。但孔孟之时,天主尚未降生,故事天之学隐而未详。
四、天教事天之功详细
自西师行教至此,其事天之功修节目朗朗有条,人能遵之,呼吸可与天通。盖人之死后日长,在生日短,可贪目前之微利,而贻祸于无穷乎?故有一人一日一念一事不以天主为心者,必沦于永火之中,人亦可以自儆矣。此天教之超于儒又一也。
第十二节 天教是宠教
一、孔教是书教
人生世间,要知原本。天主上帝赋我灵性,是我之大原本也。孔子曰:“天命之谓性”,又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又曰:“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此教人以原本之学也。乃后儒不察不悟其旨,不知天主之为人大父母,不悟我人灵性为不灭之物,不知死后之有功罪赏罚,於是冥行犯罪者多矣。盖孔子之教,书教也。若人不读书,或读书而不悟书之至理者,固无与于书之教也。
二、天教是宠教
天主圣教则不然。天主之教,宠教也。天主降生,以天上之至理训人。其山中圣训字字真切,所云八真福皆引人以升天之路。不拘贤愚男女,皆可修持。此天教之超儒又一也。
第十三节 天教教人爱仇敌
一、孔子教人以直报怨
老子曰:“以德报怨,宽身之仁也。以怨报德,刑戮之民也。”孔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可谓称物平施矣。
二、天主训人爱仇敌
今天主之训曰:“仇尔者,宜加爱焉;恶尔者,宜加恩焉;诽尔、詈尔者,尔其祷其安吉焉;其妄证窘迫尔者,宜求天主施福于彼焉。人待尔如是,尔加人不必如是。盖爱爱尔者,恶人亦能之,爱亦何功?加恩于恩我者,异端亦能之,何见其仁?惟爱不爱我者,爱功大矣。恩亦如是,诚如是,为天主爱一切人乃天主之义子也。盖天主命日普照一切人,雨露普润一切地,不以善恶殊也。”人能遵天主之言,则宇宙内一切皆相安相乐,狱讼衰息,兵革不兴,同归和睦,以升天国,不亦善乎?此天教之超于儒又一也。
第十四节 天教刑罚救人灵魂
一、儒教刑罚并杀人灵魂
孔子言:“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夫欲使民免罪,已非三代以后之治可及,况耻且格乎?地大人众,贤奸错出,贤者少而不肖者多,以至犯法者日烦,有司之刑诛而不止也,安能使民获免以几刑措之风乎?夫民之犯法者,死此国法也,无可贷也。然中国之刑则并其灵魂而杀之,亦惨甚矣何也。民之罹于罪者,由上失其道。故民犯罪,非失于不获知,则出于不得已,此其中心未有不自悔者。奈士师深刻,民遂怨愤抵赖,身服重刑心无愧怍,则身死而灵魂亦死矣。此孔子与诸圣王之所无如何也。此亦中国儒教之疏略也。
二、天教刑罚杀其身而不杀其魂
若天教则不然,民不幸而罹于法,则论之痛悔,国法不得不诛,天法尚可祈赦。能痛悔则主必赦之。故有罪之民皆自知罪戾,不敢遮饰,引颈受刃,无中国口衔麻核桃之法也。此杀其身,而不杀其魂。故西国教官极多,刑官极少,民皆重犯法,庶几有耻且格矣。此天教之超于儒教者又一也。
附西国刑法
西国人皆归天主圣教,刑狱减少。其犯刑者大都因一时忿怒,误伤人命,以致抵死,国法不贷。但将正典刑一二月前,国命刑官预出告示,令其痛悔告解。於是县中铎德日日亲往训迪之,使其悔而又悔,解而又解。至期,立一高台,有罪者居其上,国人簇拥,铎德复上台令其告解痛悔,则肉身虽死,灵魂自洁净光明,望天主赦宥,可登天国。于是有罪者真心痛悔,泪涕交流大声诲众,勿如我犯法而死。声已,铎德又上台安谕诲解,再三念经。然后刽子手上台刺杀之,时正午三刻,身首勿异处也。国中铎德及聚会国人,皆与之念经祈求,此杀其肉身,不杀其灵魂也。于是死者既自知己罪,心服国法;生者畏惧国法,不敢继犯。虽与众共弃,实藉众通功,爱人如己耳。今中国刑虽得当杀其身,而并杀其灵魂矣,且囹圄之中或有暗昧死者,岂不痛哉!
天教超儒跋
此据天教《古新二经》所纪实事约略论列,欲以启人信从也。《古经》者,天主初开辟天地时,默启古先知圣人,令笔之於书,其后天主降生一一符合其言也。《新经》者,天主降生住世三十三年,行教三年中,宗徒四圣所纪者也。闻之西师言,天主行教各国三年中,活人不可亿纪,活死者,起瘫者,开瞽者,启聋者,开哑者,愈病者,盖无算矣。若欲一一笔之于书,汗牛充栋不足云也。天主悉命删之,止留数条於世,以为末世人记含钝弱,无能多记故也。今所传者,《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及《圣经直解》二书。是书为四圣之书,令古今一切人尊信者,言言真实。其所本无固毫不矜诩以炫世;即其中有超绝事理,非人情所能遽信者,不尽明书,不敢妄臆以阿众;又或有不尊圣教,与夫门徒过恶,似令人闻而摇其信者,亦据事直书,不敢隐讳。细绎其旨,皆砭世之金针,训人之大道也。
第四卷
第三十八册:严谟《天帝考》
第三十九册:李祖白《天学传概》
第四十册:邵辅忠《天学说》
第四十一册:韩霖、张赓《圣教信证》
第四十二册:何世贞《崇正必辩》
第四十三册:罗广平《醒迷篇》
第四十四册:陈渟《开天宝钥》
第四十五册:无名氏《儒交信》
第四十六册:合订本《论释氏之非》等
第四十七册:无名氏《辩诬》
第四十八册:无名氏《天主教辩疑》
第四十九册:无名氏“圣教要紧的道礼”等
第五十册:任斯德范《圣教理证》
第五十一册:无名氏《辟诬编》
第五十二册:崇道主人《一目了然》
第五十三册:张雅各伯《邪正理考简言》
第五十四册:无名氏《辟邪归正》
第五十五册:瑞思义、许家惺译“论上帝之有无”等
第五十六册:艾约瑟迪谨《释教正谬》
天帝考
闽漳后学严保禄谟定猷氏著
天帝考题解
《天帝考》是清初闽漳的天主教信徒严谟所著。严谟,字定猷,教名保禄Paul,抄撰《诗书辨错解》。本书共面,本书根据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所藏的手抄本编辑整理,文献码为: Rac.Gen.Or.III-()号。
《天帝考》分成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作者摘录的《尚书》、《诗经》、《四书》中有关天与上帝名称的语句,以及作者对这些经典的注释说明; 第二部分是作者的观点。他把古代经典中对上帝的描述进行分类,并对“上帝”与天主的差异进行了说明,得出“古中之称上帝,即太西之称天主”的结论。
《天帝考》的著述缘由大约是由“礼仪总是问题”。利玛窦逝世后,中国天主教传教士之间,对祭孔、礼祖问题发生了歧见,关于“上帝”或“天”之能否用以称天主教所敬之天主,亦曾发生龃龉。
明末时期,漳州是耶稣会士的传教地,后来,多明我会士也进入福建,遂发生书中所提到的“初来铎德” 与“新来铎德”的争执。作者坚持认为,中国古代经典中的“天”与“上帝”即西方天主教所信仰的上帝。他态度谦和中庸,力图调和中国传统和天主教信仰,以及不同教派之间的矛盾。“初来铎德,与敝邦先辈,翻译经籍,非不知上帝即天主,但以古书中惯称,人见之,已成套语。又后代释老之教,同上帝以为人类,又其号至鄙,其位至卑,俗人习闻其名不清,故依太西之号纽摄称为天主。非疑古称上帝非天主而革去不用也。今愚忧新来铎德,有不究不察者,视上帝之名,等于异端,拘忌禁称,诬敝邦上古圣贤以不识天主,将德义纯全之人,等于乱贼之辈,邪魔之徒。”所以他“备录经书所言,而略附愚论于后,惟祈公心破惑,共跻同美,以合大主之意焉。”
《天帝考》曾得到罗 、万、南 、鲁、毕、聂 、李 等传教士的首肯,代表了耶稣会的观点。后来,乾隆七年 ,教皇本笃世,出谕严禁以“上帝”或“天”称天主,并禁止再起争执。
天帝考目录
天帝考题解
天帝考目录
前言
第一节 录《尚书》、《诗经》、《四书》中所言上帝言天
一、《尚书》中天与上帝释义
二、《诗经》中天与上帝释义
三、《四书》中天与上帝释义
第二节 附愚论
一、中国之“上帝”即太西之“天主”
二、天主奥理答疑
三、天主之名释疑
四、“上帝”二字比“天主”更好
五、写作缘由
前言
此书因近有疑敝邦古书中所称上帝者,故著兹。谨抄呈祈师鉴。俯采过各省罗、万、南、鲁、毕、聂、李诸位师,并祈将本与抄存之以备参考,亦刍议也。
教下严保禄顿首拜上
□大老师□天域
第一节 录《尚书》、《诗经》、《四书》中所言上帝言天
一、《尚书》中天与上帝释义
肆类于上帝。(见《舜典》)
肆遂类,祭名。此舜初即位,祭告上帝之词。
皇天眷命,奄有四海,为天下君。(见《大禹谟》)
眷顾奄尽。此益言天眷尧之德,使之为天下君也。
天之历数在尔躬。(见《大禹谟》)
历数者,帝王相□ 之次第。此舜命禹摄位之词。
天叙有典,天秩有礼,天命有德,天讨有罪。(见《皋陶谟》)
叙者,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叙也;秩者,尊卑贵贱等级隆杀之品秩也。天命有德之人,天讨有罪之人。此皋陶告禹以人君之典礼命讨,皆由於天也。
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见《益稷》)
以此明受於上帝,天岂不重命而休美之乎?此禹告舜能慎其在位,则天之眷命愈加也。
敕天之命。惟时惟几。(见《益稷》)
敕,戒敕,几事。惟时者,无时而不戒敕也。惟几者,无事而不戒敕也。此舜将作歌,而述其所以歌之意也。言天命无常,无时无事不可不戒也。
天用剿绝其命,令予惟恭行天之罚。(见《甘誓》)
言有扈氏获罪於天,天用剿绝其命,令我伐之,为敬行天之罚而已。此夏启征有扈誓师之词。
有忧多罪,天命殛之。予畏上帝,不敢不正。(见《汤誓》)
夏桀暴虐,天命殛之。我畏上帝,不敢不往正其罪也。此商汤伐夏誓师之词。
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天生聪明时乂。(见《仲虺之诰》)
民生有耳目口鼻爱恶之欲,无主则争且乱矣。天生聪明者,所以为之主而治其乱者也。此仲虺明汤伐夏之词。
夏王有罪,矫诬上天。帝用不臧, 式商受命。钦崇天道,永保天命。(见《仲虺之诰》)
矫擅诬罔,臧善式用。桀矫诬诈罔,天用不善其所为,使有商受命。钦崇者,敬畏尊奉之意。钦崇乎天道,则永保乎天命矣。此亦仲虺明汤伐桀之词。
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见《伊训》)
皇大衷中,若顺恒常,克能绥安猷后君也。言大矣上帝,降至中正之理於民,民因之而有仁义礼智之常性,而能使之安行乎道者惟君。此汤克夏训众之词。
天道福善祸淫,降灾于下,以彰厥罪。(见《汤诰》)
言天之道,善者福之,淫者祸之。桀既淫虐,故天降灾以明其罪。此汤数桀之词。
尔有善,朕弗敢蔽。罪当朕躬,弗敢自赦。惟简在上帝之心。(见《汤诰》)
简,阅也。人有善不敢以不达。己有罪,不敢以自恕。简阅听于天。此亦汤诰众之词。
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见《伊训》)
不常者,去就无定也。为善则降之百祥,为不善则降之百殃,各以类应也。此伊尹训太甲之词。
先王顾諟天之明命,天监厥德,用集大命。(见《太甲》)
顾諟,常目在之也。諟古是字。监,视也。言汤常目在是天之明命,故天视其德,用集大命,以有天下。此伊尹告太甲之词。
惟天无亲,克敬惟亲。(见《太甲》)
言天之所亲在於能敬者,此亦伊尹告太甲之词。
天难谌,命靡常。夏王弗克庸德,皇天弗保。监於万方,眷求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非天私我有商,惟天祐於一德。(见《咸有一德》)
谌信,天之难信,以其命之不常也。桀之失,汤之得,以此一德者。纯一之德,不杂不息之义。汤之君臣皆有一德,故能上当天心,受天明命,而有天下。非天有所私也。此亦伊告太甲之词。
恭默思道,梦帝赉子良弼。(见《说命》)
言恭敬渊默以思治道,梦帝与我以贤辅。此殷高宗告众得传说之词。
惟天聪明,惟贤时宪。(见《说命》)
天之聪明,无所不闻,无所不见,惟人君法之也。此传说告高宗之词。
惟天监下民,典厥义。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绝命。(见《高宗肜日》)
典,主也。义者,理之当然,行而合宜之谓。言天监视下民,其祸福予夺,惟主义何如耳。降年有永有不永者,义则永,不义则不永,非天夭绝其民,民自以非义而中绝其命也。此祖已告高宗之词。
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肃将天威。(见《泰誓》)
言殷纣残虐万姓,皇天大怒,命我文王敬将天威,以除邪虐。此周武王伐纣誓师之词。
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祗。(见《泰誓》)
言纣夷踞废上帝及百神之祀。此武王责纣之词。
天佑下民,作之师,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见《泰誓》)
佑,助宠爱也。言天助下民,为之君,以长之,为之师,以教之。惟其能左右上帝以宠安天下。此亦武王之词。
商罪贯盈,天命诛之。予弗顺天,厥罪惟钧。(见《泰誓》)
贯通,盈满,钧同也。言纣积恶,天命诛之。今不诛纣,其罪与同。此亦武王之词。
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见《泰誓》)
言天矜怜於民,民之所欲,天无不从之。此亦武王之词。
上帝弗顺,祝降时丧,予一人恭行天罚。(见《泰誓》)
祝,断也。言纣悖乱天道,故天弗顺,而断降是丧亡也。我敬行天之罚也。此亦武王之词。
予小子敢祗承上帝,以遏乱略。(见《武成》)
言敬承上帝,而遏绝乱谋。此亦武王伐纣之词。
惟天阴隙下民,相协厥居。(见《洪范》)
隙定相辅,协合天于冥冥之中,默有以安定其民,辅相保合其居止。此武王问箕子之词。
鲧汨陈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禹嗣与,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见《洪范》)
汨陈,乱列也。洪范九畴,治天下之大法也。彝伦,常理也。此箕子告武王之词。
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见《金滕》)
言武王乃受命於上帝之庭,布文德以佑助四方。此周公之词。
予惟小子敢替上帝命。(见《大诰》)
替,废也。上帝之命,其可废乎?此周成王伐武广之词。
文王克明德,闻於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见《康诰》)
言文王明德昭升,闻於上帝。帝用休美,乃大命文王殪灭大殷,大受其命。此武王告康叔之词。
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惟王受命,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见《召诰》)
元子,嗣天位者,言纣也。休美恤忧,言皇天上帝命之不可恃如此。今王受命,固有无穷之美,亦有无穷之忧。此召公告成王之词。(已上俱《尚书》)
二、《诗经》中天与上帝释义
帝命不违,至于汤斋。汤降不迟,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见《长发》)
违,去斋时与之会也。降,生也。迟迟,久也。祗,敬式法。九围,九州也。言商之先祖,既有明德,天命未尝去之,以至於汤。汤之生也,应期而降。适尝其时,圣敬又日跻升,以至昭格於天,久而不息。惟上帝是敬,故帝命之以为法於九州也。此殷人颂汤之德之词。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上帝耆之,增其式廓。(见《皇矣》)
皇,大。临,视。赫,威明也。监亦视。莫,定。耆,致。式廓,犹言规模也。言上帝临下甚明,但求民之安定而已。苟为上帝之所欲致者,则增大其疆域之规模。此周家推原具受天命之由也。
帝迁明德。(见《皇矣》)
言上帝迁此明德之君,使居歧周之地。此叙太王迁歧之事。
帝省其山,帝作邦作怼。(见《皇矣》)
省,视。怼,当作对,言择其可当此国者以君之也。言帝视其山,而见木扳道通,知人归者众。于是既作之邦,又与之贤君,以嗣其业。此叙天立王季之词。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既受帝祉,施于孙子。(见《皇矣》)
度,能度物制宜也。貊,穆然清静也。祉,福。施,延。言上帝制王季之心,使有尺寸能度义。又清静其德音,使无非问之言。是以既受上帝之福,而延及於子孙也。此叙王季受天命之词。
帝谓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见《皇矣》)
无然,犹言不可知此也。畔,离畔。援,攀援 ,言舍此而取彼也。歆,欲之动羡爱慕,言肆情以狗物也。岸,道之极至处也。此言帝告文王之词。
帝谓文王,予怀明德。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见《皇矣》)
予,上帝自称也。明德,文王之明德也。言上帝眷念文王,而其德之深微,又能不作聪明以循天理也。此皆叙文王之德能受天命之词。
其香始升,上帝居歆。后稷肇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见《生民》)
居安歆,飨肇始,言荐豆登以祭。其香始升,上帝已安而飨之,言应之速也。盖自后稷始祀以来,前后相承,兢兢业业之怀,恐有罪悔,获戾乎天。阅数百年,而此心不易,故曰庶无罪悔以迄于今。此言周家之世世用心如此,所以上帝飨之速也。
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见《文王》)
言文王既没,而其神在上,一升一降,无时不在上帝之左右。此周公述文王之德之词。
上帝既命,候于周服。(见《文王》)
言上帝之命既集於文王,而商之臣子皆维服於周矣。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见《文王》)
言上天之事,无有声臭可度。此亦周公之词。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见《大明》)
小心翼翼,恭慎之貌。昭明也,文王之德,於此为盛。亦周公述文王之词。
上帝临女,无贰尔心。(见《大明》)
贰,疑也。尔,武王也。此众人勉武王伐纣之词。盖知天命之必然,而赞其决也。
我将我事,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见《我将》)
言奉其牛羊以享上帝,而曰天其降而在此牛羊之右乎?盖不敢必也。又言天既享我,则我其敢不夙夜畏天之威,以保其所以降监之意乎?此以文王配上帝之乐歌。
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见《时迈》)
迈,行也。言我以时迪行诸候,天其子我乎哉?盖不敢必也。此武王巡狩之乐歌。
不显成康,上帝是皇。(见《执竞》)
皇,君也,言岂不显哉?成王康王之德,亦上帝之所君也。此颂周成王康王之词。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事,日监在兹。(见《敬之》)
敬之哉,敬之哉!天道甚明,其命不易保也。无谓其高而不吾察,当知其聪明明威,常陟降於事、於吾之所为,而无日不监临于此,不可以不敬也。此成王述群臣戒己之言。
明昭上帝,迄用康年。(见《臣工》)
明昭之上帝,又将赐我新畲以丰年也。此周戒农官之词。
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见《假乐》)
申,重也。言周王之德,既宜民人,而受无禄矣。而天于王犹反覆眷顾之不厌。既保之,右之,命之,而又申重之也。此颂周王之词。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见《板》)
板,反也。瘅,病也。言天欲安民,而今反其常,是必有以致之者。此凡伯刺厉王之词。
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见《板》)
渝,变也。王,往通。言出而有所往也。旦,亦明也。衍,宽纵之意。言天之聪明无所不及,不可不敬。此亦凡伯之词。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见《荡》)
荡荡,广大貌辟,君也。言此荡荡上帝,乃下民之君也。此亦刺厉王之诗。
昊天上帝,则不我遗。(见《云汉》)
遗,馀也。言天降旱灾,使我不见馀也。此宣王忧旱之词。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见《烝民》)
烝,众。则,法。秉,执。彝,常。懿,美。言天生民,有是物莫不有法,是乃民所执之常性,故其情无不好此美德。此美仲山甫之诗。
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见《正月》)
殆,危。梦梦,不明。言民今方危殆,疾痛呼诉于天,而视天反梦。然若无意於分善恶者。然此特值其未定之时尔。及其既定,则未有不为天所胜者。夫天岂有所憎而祸之乎?福善祸淫,上天当然之理。此大夫忧乱之词。
藐藐昊天,无不克巩。(见《瞻仰》)
克,能。巩,固也。言虽危乱之极,天亦无不能巩固之也。此勉幽王改过之词。(已上俱《诗经》)
三、《四书》中天与上帝释义
获罪於天,无所祷也。(见《论语》)
天尊无对,逆理获罪于天,岂他祷所能克乎?此孔子之言。
君子畏天命。(见《论语》)
君子知天命之可畏,则戒慎恐惧自不能已。此孔子之言。
郊杜之礼所以事上帝也。(见《中庸》)
古文有郊社之礼,皆所以事上帝也。此孔子之言。
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见《孟子》)
存,则操而不舍。养,谓顺而不害。事,则奉承而不违也。此孟子之言。
莫非命也,顺受其正。(见《孟子》)
人物之生,吉凶祸福,皆天所命。惟莫之致而至者乃为正命,故君子修身以俟之。所以顺受乎此也。此孟子之言。
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见《孟子》)
此勉人之自新也。此孟子言。(已上《四书》)
第二节 附愚论
敝中邦古书,惟五经四子,其说可凭。然《易经》语象,非实谈事,《春秋》乃纪周末人事,《礼记》多秦汉著作。惟《尚书》、《诗经》二经,及四子书,其中所载为详,而语且无讹。今欲闻上帝所称为何,故谨摘录二经四书中所言上帝,言天之语,以备参考。
一、中国之“上帝”即太西之“天主”
古经中所言天与上帝
以今考之,古中之称上帝,即太西之称天主也。
⑴其尊无对
曰惟皇,曰皇矣,其尊无对也。
⑵其体无穷
曰荡荡,曰浩浩,其体无穷也。
⑶纯形
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纯神无形也。
⑷无终
曰维天之命,於穆不已,无终也。
⑸无所不知,无所不在
曰及尔出往,及尔游衍;曰陟降厥事,日监在兹;无所不知,无所不在也。
⑹无所不能
曰无不克巩,曰靡人弗胜,无所不能也。
⑺灵明权威
曰有赫,曰显思,曰聪明,曰震怒,灵明威权也。
⑻至神至活
曰视听,曰眷祐,曰锡保,曰监观,曰阴相,曰临下,曰无亲,曰靡常,曰作,曰降,曰矜,曰谓,至神至活也。
⑼生人生性
曰生烝民,曰降秉干下民,生人生性也。曰福善祸淫;
⑽赏善罚恶
曰命有德,讨有罪;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好善恶恶,赏善罚恶也。
⑾至仁至义
曰天矜於民,曰求民之莫,曰天命殛之,曰降灾于下,至仁至义也。
圣贤之学惟有敬天
顺之者则为圣贤,曰永言配命,曰克享天心,曰顺帝之则。逆之者则为小人,曰矫诬多罪,曰秽德升闻,曰不知不畏。所以历观古圣人事上帝之学,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曰圣敬日跻,昭格迟迟。曰小心翼翼,昭事上帝。曰敬之,天维显思。曰获罪於天,无所祷也。曰存心养性,所以事天。唐虞夏商周孔孟之学如一也。
行止禀乎上帝
盖古人一行一动,无有不禀以上帝者。
⑴传天位
传天位,则曰天之历数在尔躬。
⑵命臣职
命臣职则曰亮天功,代天工。
⑶行放伐
行放伐,则曰致天之罚,畏上帝,不敢不正;曰帝休大命殪戎商,祗承上帝遏乱略。
⑷举贤
举一贤,则曰天命有德;曰尔有善,朕弗敢蔽。简在上帝之心,吁俊尊上帝。
⑸罚罪
罚一罪,则曰天讨有罪,曰天用剿绝其命;曰罪当朕躬,弗敢自赦。
⑹立天子
立为天子,则曰皇天眷命,奄有四海;曰帝命式于九围;曰作之君,作之师;曰上帝是皇。
⑺建国都
建国都,则曰增其式廓,此维与宅;曰帝迁明德,帝省其山。
⑻心有德善
心有德善,则曰锡王勇智,曰天生聪明,曰帝度其心,曰天之牖民。
⑼事有福庆
事有福庆,则曰昭受上帝,申命用休,保右命之,自天申之。
⑽每年祭
每年必祭,其礼甚尊。
⑾每事必告
每事必告,其情甚亲。
⑿祈祥
灾祥必祈,权能知属。
⒀报恩
受获必报,美利知恩。
⒁知命乐天
以至行止死生,无不曰有命;贫穷患难,无不曰乐天。
⒂无处不谨
明旦阁室,无一处不谨,其无敢不愧之衷。
⒃率性俟命
须史夭寿,无一时不深其率性俟命之学。
凡圣贤诸百德行,何一不从事上帝来者,则古中之称上帝,即太西之称天主无疑矣。
二、天主奥理答疑
或曰,天主无始自有,主体有三位一体之奥,天主有造成天地神人物之工,向书中并无言之。
中古圣贤慎言天主奥理
曰,天主无始与三位一体之奥理,极超人性,天主未降生前,非出天主之默示,人亦不能知,亦不敢言。其造成天地神人物之序,非居如德亚,见古经,亦不能知,亦不敢言。中古圣贤之无言此者,盖其当也,盖其慎也,不可以此责其有关,而以其所称上帝谓非天主也。
古书中含天主奥理
且其所言上帝,灵明威权无有在其上者,则无始之义亦在其中矣。曰生烝民,曰天生人,曰降衷,曰物则,则虽不言某时造天地,以土造人身,又造灵魂其中,然亦已知上帝生人锡性矣。
古书中无三一奥理之幸
至三位一体,则万万不可及。虽然吾正幸吾上古圣贤之言简而意慎也。《论语》曰:“子罕言命”。又曰:“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使言多,则必有旁溢假借之语。万一其中有一二疑似之言,今之论者,必执以为非天主矣。岂必语入于邪始可疑,即有但如太西古经之言天主者,则上帝亦必被诬为非天主矣。何以言之,古经云:天主父语天主子曰:“我今日生尔”。又天主将罚琐法马五城,曰:“我不信,我且下观之”。又如太西古画,三位皆有像。如此类者多,使非解释明白,人将谓天主非无始者,三位有大小先後;天主有所不知,有所不在;且非无形矣。将何以这辩乎?今幸吾经书中无一语疑似,岂非上古慎言简言之利溥哉?
诸子书中有天主奥理
他如诸子书中,亦有言似明过于诗书者。如庄子称造物者,又云,百夫未始夫有始也者。伯阳父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函三为一。又汉世祭三一,想亦古初有所传闻,但今不敢引以为证,以其中语多不纯,不如勿语之为更当也。
三、天主之名释疑
或曰,既称上帝,有时又称为天,何也?天,则非天主矣。
单言帝以别于天
曰,此古人之借称也。经书中单言帝,言上帝,言皇矣上帝,皇皇后帝,荡荡上帝,之类不可胜数,不属天也。
兼言天帝以别于人主
有时称为皇天上帝,昊天上帝者,盖此表明之法也。人目所见,惟天为大,言天所以引吾聪明以知上帝之大。止言帝,人主亦有称帝之文,不举天不足以表明其大也。
单言天以借称上帝
至於经书中有时单称天者,此又用字法也,是天以言帝也。今人称顺天知府为顺府,知县为县,岂城郭即为知府、知县乎?称主上为朝廷,为陛下,岂殿宇阶级即为至尊乎?不过借以为称指耳。夫以人类之显见可见,尚必借称如此,岂以纯神非形体之上帝,而不可借一天以称之,以引人思想之有所归宿乎?此等用字,古人亦妙,非有错也。故其所言天者,皆灵明威权之事,悉非穹苍九重之圆体所有者,亦不忧其疑混也。
帝与天混用指上帝
况经书于一句中,上帝与天两两俱用,如昭受上帝,天其中命;如矫诬上天,帝用不臧;如帝乃震怒,天乃锡禹;如视天梦梦,有皇上帝;等等不一,亦不患人之疑天字谓非以指言上帝矣。
“上帝”即“天主”
总之,天主无名,因人之互视而名。上帝与天主之称,共以表其至尊无上而已,非有异也。如言人主为君,为后,为辟,为皇,共是一君。如言父为父,为爷,为亲,共是一父。盖当视其所指者之何义,岂可以异地之殊称,而谓彼是君父,此非君父,上帝非天主哉?
四、“上帝”二字比“天主”更好
不知上帝二字之称,比天主二字更好。盖必如太西称为天地万物之主宰,始为恰当。若纽摄作天主二字,反不如上帝之称为更妙也。何也?帝者,君也。上,则天上之大君,其包则天地万物在其中矣。称为天主,彼不知者,但以为属於天。汉世亦有天主、地主、山主之分,不几乎小哉?然天地万物之主宰,多字难以名呼,无奈纽摄,自有解说显明,亦不妨也。初来诸铎德,与敝邦先辈,翻译经籍,非不知上帝即天主,但以古书中惯称,人见之,已成套语。又後代释老之教,目上帝以为人类,又其号至鄙,其位至卑,俗人习闻其名不清,故依太西之号纽摄称为天主。非疑古称上帝非天主而革去不用也。
五、写作缘由
今愚忧新来铎德,有不究不察者,视上帝之名,如同异端,拘忌禁称;诬敝邦上古圣贤以不识天主,将德义纯全之人,等於乱贼之辈,邪魔之徒。其谬患有难以详言者,故备录经书所言,而略附愚论於后。惟祈公心破惑,共跻同美,以合大主之意焉。至诗书中,文原明白。有一二条,被後儒错解,不足以掩原义。愚亦著有诗书辨错解一册,倘欲详考,或可再读也。
闽漳后学严保禄谟定猷氏著
天学传概
燕吴后学李祖白撰
天学传概题解
《天学传概》是李祖白作于年为答复杨光先所著《辟邪论》之书。李祖白,字然真,燕吴人,出生时间未详,任钦天监夏官正,卒于年。作者是汤若望 的弟子(书中有两处称汤若望“余师”)。今底本,有许之渐 年序,共面,藏在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Rac.Gen.Or.III-()号。 本书与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之福建黄鸣乔撰的《天学传概》(年版,古郎编目为之一号)一书名同而实异。
本书介绍的是天主教的发展,和天主教与中国的关系,说明中国上古之学即天学,有《尚书》、《诗经》、《论语》、《孟子》为证。三代以后,天学失传,天主教多次东传。其中耶稣会在中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如修宪历,建教堂,传播天学,翻译书籍等。
书作于年正月,时值杨光先向天主教发难,著《辟邪论》、《距西集》等书。斥天主教为邪教,指责汤若望的新历“暗窃正朔之权以予西详”。李祖白此时作《天学传概》有为其师汤若望辩护之意。杨光先读此书后勃然大怒,于三月底作《与许表屿侍御书》批驳李祖白与许之渐。指斥其书“见我伏羲氏以至今日之君臣庶几尽辱为邪教之子孙,《六经》、《四书》尽辱为邪教之余论。”并把这些书呈交礼部,要求剪除邪教,依律正法。同年八月,礼部开庭会审汤若望、利类思、安文思、南怀仁、李祖白、许之渐等人。次年四月,五名信教监官被冤杀,其中就有本书作者李祖白。
天学传概目录
天学传概题解
天学传概目录
天学传概序
一、圣贤之学皆本乎天
二、天学即儒学
三、天主教东来小记
四、作序经过
第一节 天学概说
第二节 天学三教
一、性教
二、书教
三、宠教
第三节 天学与中土
一、上古中土亦事天
二、天学之微言法语
三、天学失传于三代以后
四、圣多默遗教
五、大秦景教东来
六、耶稣会东来
第四节 耶稣会在中国的影响
一、修宪历
二、建教堂
三、京师之天学
四、四方之天学
五、翻译书籍
天学传概序
一、圣贤之学皆本乎天
自天地之心见,而后君师之道兴。帝王之所以为治,圣贤之所以为学,未有不本乎天者也。黄轩迄今,世无异治。而教统一裂,人自为学,家自为师,若水火之不相谋。要无不尊天以立说者,一彼一此之间,往往阳摈其名而阴窃其实,虽道家之幽渺,释子之虚寂,穷其所托,与吾儒之尽性至命不有殊途而同归者乎?惟是斁伦毁纪,舍君臣父子之大,而耽夫幽渺虚寂,以别求其所谓天,此二氏之教吾儒所以辞而辟之也。彼行之不著,习矣不察,终其身於君臣父子而莫识其所为天。即儒者或不能无弊。如欲循其弊以为救,仍莫若尊天以立说。
二、天学即儒学
相传开辟以来,有所为天主教学者。骤而聆其语,若倘恍而弗可据。即其於吾儒,当告之以二帝三王之道,日月星辰之行,天地之所以著,鬼神之所以幽,物类之所以蕃,江河之所以流,不应渎告之以其学也。久之而亲其人,绎其书,以昭事不堕为宗旨,克己爱人为工夫,悔过迁善为入门,生死大事、有备无患为究竟。其於二帝三王之道,日月星辰之行,天地之所以著,鬼神之所以幽,物类之所以蕃,江河之所以流,靡弗相始终、相表里,超出乎二氏之上。而后知其学何,莫非吾儒之学也。
三、天主教东来小记
其教自汉唐流传中土,明万历辛巳,耶稣会士西泰利子航海九万里而来,建堂於宣武门内,一时名公卿多乐与之游。至国朝,恩礼倍渥,通微教师实总历务,复敕建东堂。
四、作序经过
再可,利子景明、安子主之,余俱乐与之游而。然真李子以余为有契乎其言也,持所著书属利子索余序,因述其大略惟向者福清叶相国赠西贤诗有云:“言慕中华风,深契吾儒理。”又云:“拘儒徒管窥,达观自一视。”诚化其同异之见,取所为尊天以立说者。究其指归,精其义蕴,即不言学,并不言教可也。而一切穷神达化,更有进乎此者,抑非余之所及知也已。
康熙三年,岁在甲辰,春王正月 柱下史毗陵许之渐敬题
第一节 天学概说
天学,天主教学也。天主为万有之初有其有,无元而为万有元,德福圆满,知能浑全,妙性超然,奥穷思悟,中土尊称之曰上帝。兹以其为天地之主宰,故质称天主也。而其教则为人而立,别人于蠢动,侪人于天神,令向真原而求真福。大要以昭事不堕为宗旨,以克己爱人为工夫,以悔过迁善为入门,以生死大事有备无患为究竟,诚吾人最吃紧之实学,而其从来远矣。
第二节 天学三教
一、性教
缅昔天主上帝,于厥世始,开辟乾坤,发育万物,所以资人安居利用者悉备,而生初人,男女各一,其灵性赋以当然之则。好善恶恶,秉为彝常,永不能脱。凡遇忠孝大节,举仰慕之若渴;凡遇奸顽大慝,举疾视之若仇。自古称为性教,愚非不足,圣非有余,岂不然乎?
二、书教
只以性参气禀,物诱交侵,失其初良,而不敢漫言率也。则继之以书教,后开辟三千七百有一年,天主于西纳山(西距中国四万里)顶,降石碑二,明列十诫为目,括以爱主爱人为纲,是书教者,所以为性教之申命也。
三、宠教
而不惟是,又后千四百九十七年,天主之教世又有进焉者。先是诏示人间,兼遣神人。此因举世沉迷,躬自降救,下取人性,以接本性,而生如德亚国 (初人亦生于此,西纳山在其界内。)之白棱郡,名耶稣。在世三十有三载,所显奇迹甚众,命死者活即活,命瞽者见即见;巨浪雄风命息即息,虐魔恣害命退即退。盖与化成功用、万有应命而出,者同一神异也。详明诫理,简定新规,群心大服,名其教为宠教,以见教由主宠,非人分所应有云。较前性书二教,恩施此尤挚矣。
第三节 天学与中土
一、上古中土亦事天
然则天学之传及中土,其时亦可得而稽乎?曰:有斯人,即有斯教,中土人与教同时并得也。何以言之?方开辟时,初人子孙聚处如德亚,此外东西南北,并无人居。当是时,事一主,奉一教,纷岐邪说无自而生。其后生齿日繁,散走遐逖,而大东大西有人之始,其时略同。考之史册,推以历年,在中国为伏羲氏,即非伏羲,亦必先伏羲不远,为中国有人之始矣。惟此中国之初人,实如德亚之苗裔,自西徂东,天学固其所怀来也。生长子孙,家传户习,此时此学之在中国,必倍昌明于今之世。延至唐虞,下迄三代,君臣告戒于朝,圣贤垂训于后,往往呼天称帝,以相警励。夫有所受之也,岂偶然哉?
二、天学之微言法语
《尚书》
其见之《书》曰:“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曰:“惟皇堆竽上帝,降衷于下民。”曰:“上帝妥佑下民。”曰:“惟简在上帝之心。”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曰:“顾諟天之明命。”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曰:“我亦不敢宁于上帝命,弗永远念天威。”
《诗经》
见之《诗》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曰:“维此文王翼翼,昭事上帝。天鉴在下,有命既集。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曰:“皇矣上帝,临下有赫。”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曰:“荡荡上帝,下民之辟。天生蒸民,其民匪谌。”曰:“贻我来牟,上帝率育。”曰:“赫赫姜嫄,其德不回。上帝是依。无贰无虞,上帝临女。”
《论语》
鲁《论》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曰:“丘之祷久矣。”曰:“畏天命。”
《中庸》
《中庸》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
《孟子》
《孟子》曰:“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曰:“顺天者存,逆天者亡。”曰:“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曰:“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殁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凡此诸文,何莫非天学之徽言法语乎?其不但言帝,又言天者。天即帝也,犹臣民间称君上为朝廷。朝廷,即君上也。
三、天学失传于三代以后
审是,则中国之教,无先天学者。惜乎三代而还,世风日下,民生苦于战争,士习坏于功利。吕秦代周,任法律,弃诗书,从前载籍,尽遭烈焰,而天学不复睹其详矣。伤哉!
四、圣多默遗教
逮至西汉元寿,天主降生,及救世毕。宗徒圣多默者,行教中土,事载西史。而此中中州近地,明季流传十字教规。缘天主救世,功成十字,故以名教,是即多默所遗教也。
五、大秦景教东来
逮至有唐贞观九年,上溯天主降生六百三十五祀,大秦国(即如德亚国)修士阿罗本,远将经像重译来朝。尔乃宰相郊迎,翻经内殿,命名景教。初敕造大秦寺于京后,又遍敕诸州,各置景寺。开元以后四朝,宠赉弥渥。即郭汾阳王,亦复重广法堂,依仁施利,修举哀矜。教行有唐,盖二百载而近矣。今长安有“景教流行中国碑”可考也。
六、耶稣会东来
利西泰
又后九百四十六载,溯天主降生千五百八十一年,为明万历辛巳。耶稣会士西泰利子,自欧罗巴梯航九万里东来,庚子底燕京,贡圣像、西琴、自鸣钟等物。朝廷义隆柔远,恩礼备至,缙绅先生与之游,讲究天主大道,多所契合。著有《实义》、《畸人》等书行世,服从其教感其化者比比。辛亥卒于京,赐地葬焉。
其他耶稣会士
于是熊、庞、阳、龙诸子,先后接踵来京司教事。而晋有高则圣,闽有艾思及江南有毕今梁,并显闻于时。
第四节 耶稣会在中国的影响
一、修宪历
崇祯己巳,庭议修历徐文定公素折节西贤,为性命交,知其旁通历学,时以少宗伯领督修,疏荐函璞邓子,未几病殁。绩荐余师道未汤子、暨味韶罗子。历垂成,罗又病殁,独余师与历事相始终。入国朝,用其法造时宪历颁行天下,命掌钦天篆,辞再三不允。
二、建教堂
宣武门堂
至辛卯,遂荷世祖皇帝特达之恩眷,锡嘉名,晋崇阶;更念其将老,敕户部查给地亩,任作生圹;而且驾数临堂,谘求教学,赐御制文有铭。西泰氏旧堂之东偏,师为仿西式改创新堂,宽数倍。于其东阶,恭勒纶音于石以垂不朽,天下闻而荣之。堂近宣武门,属城西东华门旧灯市之南。
东堂
又一堂,钦赐于顺治乙未,改建于康熙壬寅,堂亦西式。相偕在内行教者,再可利子,景明安子也。人称东堂,以别于宣武门之堂。
三、京师之天学
天学之在京师,为四方之望。自京师堂构一新,叨恩格外。而四方西贤铎振之地,士民益奋钦崇。会有中丞汇白佟、廉察鹤沙许二公信綦坚,宦游所到,捐资营筑,以奉天主。俸入不为己有,而为天主有。其视明叶文忠徐文定、韩蒲州、刘成都、李宦卿、杨京兆数君子乐为道侣身主者何让乎?
四、四方之天学
江南之苏淞二郡,浙之武林,江右之南昌、之建昌、之南赣,楚之武昌,闽之福州、之建宁、之延平、之汀州,蜀之重庆、之保宁,咸有新堂,西贤居焉。前己丑,余师为历学计久远,特疏上请,敦伯南子以知历赴阙庭,仰给大官。同时遵旨入内地者,又十余人。我国家肇造区夏,一统无外。名公钜卿,相与黼黻辅皇猷于上。而辇毂内外,或省会之冲,或乡邑之僻,每有西贤至止,时出其所学,为世津梁。指正真之定极,杜诳惑之旁蹊。于以下肃人心,上襄王化唐虞三代之风,庶其再见于今日欤。
五、翻译书籍
利西泰而下,著述号最富者,进呈历书百余卷,业蒙宣付史馆。他若理器殊汇,莫非教学攸关,成书又三百卷。(有经,有史,有超形性学,有形性学,有修学,有天文学,板藏京师、江南、浙、闽、秦、晋各堂)且总计载来图书七千余部。群贤感荷心帡幪,宾至忘返,共矢协佐同文,抑首翻译,川至日升,殆无穷竟。鸣呼!此又泰火以前未有之盛事也,汉唐无论矣。癸卯孟冬公余少暇,客有问天学今昔之概者,谨遵所闻论次之,以代口答。
天学说
邵辅忠
天学说题解
《天学说》是明末 天主教信徒邵辅忠 写的护教文献。本底本,共面,无序无跋,只在书末有“明明子邵辅忠著梓”八个字,可能是作者自刻之作,藏在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理,文献编码为Borg.cine.()号。
《天学说》可分为五部分:(一)从人们对天学的“迷者、疑者、谤者、无有发明天主之义喻之者”出发,说明天主不言,难以言说,所以,人们“终日见天而不知天之主”。(二)只是由于天主教及其《天问》、《几何原本》诸书,才使人知道天地万物变化的原因,人生老病死的根据,全在天主。(三)所以人应当“体天时以尽人道”,“上律天时”固执天道。(四)而《易经》为“天学之祖”,天道之源。《易经》中包含有天主、圣母、基督、三位一体的奥义,人可以从卦象中了悟天主的秘密。(五)人只要“登天主之堂,入天主之室而学焉、问焉、辨焉、思焉、行焉,则庶几矣。”
《天学说》的著述动机及其目的是为了劝“迷者、疑者、谤者、无有发明天主之义喻之者”信奉天主,书末曰:“今天泰西天主教犹能发明斯义以教人。苟学者能不迷不疑、登天主之堂,入天主之室而学焉、问焉、辨焉、思焉、行焉,则庶几矣。故作《天学说》。”不过,本书在内容上发挥,更侧重于天主教的科学和天主信仰的结合特征,就写道:“自神宗朝泰西利玛窦始倡天主之教,其所以立言以天文历娄著,一时士大夫争慕响之,遂名天学,”又提道:“阅《天问》、《几何原本》诸书,皆以明历数。”
作者正是从此视角出发,用天主教教义诠释《易经》,用《易经》卦象来附会天主教神学。如以天主为乾元,“乾元统天,天主之说也。”又说:“时行者乾,物生者坤。下学者坤,是卑法也;上达者乾,是崇效天。”以“圣母有坤之象”,“天主有震之象”,以震、坎、艮解释天主三位一体。其特点是用《易经》卦象描述天主,以便获知天主的科学知识,从而得知天主秘密,下学上达,学天法天,“天主教不以言明人,而第以其象明人,使学者观象而心悟之。…苟求其故,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看来作者是把天主教所信仰的“天主之教”和传教士们讲授的“天学”混同在一起了,以致于想通过发掘《易经》精义来认识天主,并把握天主的规律。这样,作者就把乾看作是天主了。而无论是用卦象来形容天主,还是把天等同于天主,都使天主有了泛神论的倾向。
天学说目录
天学说题解
天学说目录
第一节 天学之疑难
一、对天主的疑惑
二、天主不可言说
三、天主无言
四、对天主的无知
第二节 天教以学天为宗旨
一、历数系天主造化之谱
二、物生时行是天主之行
三、人当知藏以知生
第三节 圣人以法天为宗旨
一、体天时以尽人道
二、明天道以传天下
三、择善固执天道
第四节 《易》经中的天学端倪
一、《易》含孔学精义
二、《易》为天学之祖
二、《易》明天主之义
三、《易》中天主生於圣母之义
四、《易》中圣母童贞之义
五、《易》中三位一体之义
六、《易》中圣子之义
七、《易》中洗心退藏之义
八、《易》中下学上达之义
九、《易》明天教之象
十、《易》泄天学消息
第五节 《天学说》的意义
第一节 天学之疑难
一、对天主的疑惑
我明国从来不知有天主也,自神宗朝泰西利玛窦始倡天主之教,其所立言以天文历数著,一时士大夫争慕响之,遂名天学云。今上复授泰西学者官俾订大统历,於是,其教益行於各省郡邑间。然不免有迷者、疑者、谤者、无有发明天主之义喻之者。
二、天主不可言说
孔子曰:“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上何所指,非天乎?天岂谓苍苍之象哉?有主焉。主者,至一而无不统贯之。谓此主生天,则谓之天命;此主生人,则谓之人性。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天下惟中人以上不易有,则性与天道不易言,亦不易得闻,所以孔子以欲无言提醒子贡。
三、天主无言
及子贡苦无述,复言之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寥寥行生数语,令今世学者从旁耳听,不几讶与吾身不相亲切哉?乃子贡言下了悟寂无疑辨。
四、对天主的无知
嗟乎!古今此天,古今此时此物,顾终日见天而不知天之主,终日行时中而不知时之所以行,终日生物中而不知物之所以生。予少而壮,壮而老矣,犹怅怅焉,作一不知人哉。
第二节 天教以学天为宗旨
一、历数系天主造化之谱
逮今而始悟,奉天主一从事焉。闻其教惟谈天,其学亦惟学天。阅《天问》、《几何原本》诸书,皆以明历数,夫历数岂非天主倡明行生造化谱乎?凡历数一年十二月,一月三十日,一日十二时不知者,视为钦天博士家选择言耳。反复思之,其中日之出入,月之晦朔弦望,与夫风雷霜露草木鱼鸟,无一不载之於历。此何关於选择事?
二、物生时行是天主之行
予谓时有盈虚消息;验诸物,物有荣枯生死;秉诸时,故春月物生,夏月物长,秋月物收,冬月物藏。有收藏,便有生长,有生长便有收藏,此孔子所谓时行物生,对炤镜也。炤物则须认己,己一物也;炤时则须识天,天一时也。然物生而物何以生是时,时行而时何以行是天?非时无物,时在物中;非天无时,天在时中。则时之行,乃天之行也。顾天行一日,则一小周;一岁,则一大周。小周一昼一夜,大周积昼积夜而成一岁。日出而昼,万物并作;日入而夜,万物并息。是昼,则天行地上长而收也;是夜,则天行地中藏而生也。
三、人当知藏以知生
人不知春夏秋冬之为生长收藏,而又何知一日之为春夏秋冬,为生长收藏乎?何者?以人之生而父兄之养、师之教,莫不先以名利之念入之名利之事。成之只知向外,务生务长;不知反内而收之藏之者,为实能生之长之也。万物中人为最灵,万物不识、不知顺天之则常收常藏,故常生常长。乃人违天而行,其独衰老死病,魔难罪狱,相寻而无能已。说者误认死以为归藏,而非也。孔子所谓:“未知生,焉知死。”予亦曰:“未知藏,焉知生。”古歌云: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可不哀哉?
第三节 圣人以法天为宗旨
一、体天时以尽人道
予稽古帝尧书载:命羲和,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曰钦若,曰敬授,何隆重一至於此?惟是人时,盖重人体天时以尽人道也。
二、明天道以传天下
不特人也,至尧老以天下传舜,此古今第一大事。惟咨舜曰:“天之历数在尔躬,岂矜诩履帝位者纪永年乎?”明以天道传焉。
三、择善固执天道
故继之曰:“允执厥中。”中者何?天心也。先儒邵子曰:“天向一中分,造化是也。”孔子赞尧惟则天,故尧亦惟以天道传舜。然云允执者何?黄帝《阴符经》曰:“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孔子对哀公亦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择善而固执之者也。从来圣圣相传道统心法无以逾此。即中庸赞孔子曰:“仲尼祖述尧舜,上律天时。”其亦有见於此乎。
第四节 《易》经中的天学端倪
一、《易》含孔学精义
然而我明国学者止知尊信孔子,不知孔子自道:“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何下为学?何上为达?何天为知?窃想孔子一生所深知而得力者莫如《易》。
二、《易》为天学之祖
乾坤为施承君藏
《易》天书也,天学之祖也。观赞《易卦》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乾元统天,天主之说也,异其名而同其实也。赞《易坤卦》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无元,以乾之元为元,乾施而坤承之也,故曰顺承天。赞《易》六十四卦曰:“乾以君之,坤以藏之。”不大明天主之义而泄《易》之蕴耶?
乾坤为上远下学
孔子提醒子贡,时行者乾,物生者坤。下学者坤,是卑法地;上达者乾,是崇效天。而知我者天,则惟统天之乾元,与之为一,而通乎昼夜之知也,所谓“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四时合其序者”此也。
二、《易》明天主之义
知孔子之赞《易》,则知天主之义矣。予未能悉知其义,窃观圣母天主像,而又借《易》以明之。
圣母有坤之象
圣母有坤之象焉。坤,母也,故怀子即天主,系所生子也。
天主有震之象
天主有震之象焉。震,乾之长男也,代乾行权,故手握天。
天主三位之象
震木之数三,名天主三也。
三、《易》中天主生於圣母之义
然既名天主矣,又生於圣母者何也?天主有先天之主焉,则开天辟地生人,是天地人资始而天主无始,故称乾父。有後天之主焉,则今图像罢德肋、费略、彼利斯多三多,是生於坤之圣母者也,所称代乾行权者也,故称震男。
四、《易》中圣母童贞之义
泰西称圣母童真 ,则此天主三又何以生焉?盖乾体位上,坤体位下,何常见乾下交乎坤?然乾坤不交以体,而交以气。乾行为施,坤承为受,则称为童真者,宛然模拟一坤藏乾之全体。
五、《易》中三位一体之义
於此见藏诸中,则为坎;生诸外,则为震。曰震,曰坎,曰艮,虽乾有三男之名,而止坤中之藏为坎中之一。天主名三而实一者,不诚相合一乎?
六、《易》中圣子之义
故坎位,子也。古人谓乾之元复於子,人之元胎於子,历之元起於子。
七、《易》中洗心退藏之义
孔子於《复卦象》曰:“雷在地中”复雷震也。先王于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得藏之之义焉,圣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者指此。
八、《易》中下学上达之义
《中庸》赞仲尼不特曰:“上律天时”,又曰:“下袭水土”,土坤水坎,直指下学上达处,此上律之真源头也,古今圣贤密相授受。子贡所谓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者,亦惟此尔。
九、《易》明天教之象
天主教不以言明人,而第以其像明人,使学者观象而心悟之。
十、《易》泄天学消息
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苟求其故,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孔子後,惟孟氏揭出夜气,透露消息。孟子後,惟先儒邵子云:“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时行物生,秘密满盘托出。”嗣是而後,知者何人,言者何人?
第五节 《天学说》的意义
不意今日泰西天主教犹能发明斯义以教人。苟学者能不迷不疑,登天主之堂,入天主之室而学焉、问焉、辩焉、思焉、行焉,则庶几矣。故作《天学说》。
明明子邵辅忠
圣教信证
后学
闽漳张赓
晋绛韩霖
暨同志公述
圣教信证题解
《圣教信证》是韩霖、张赓两人合撰的天主教文献,有年韩霖序,附耶稣会西来诸位先生性氏,約共面,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氏编目为号。
韩霖,字雨公,号寓庵,山西绛州人,生于年,年举人,受洗名为多玛斯(Thomas)。卒于年。张赓,字夏詹,号明皋,昭事生,福建温陵(晋江)人,年受洗,洗礼名为玛窦(Matthieu),施洗者是艾儒略。在杭州任教谕,且与杨廷筠有戚谊,廷筠奉教后,遂亦受洗。
本书中:(一)“圣教信证”
论“天主教为至真实,宜信宜从。”作者从西士来华、天主立教、教义纯正诸方面加以论述,最后吁“请有志存养者,及时考究精明,庶几乾惕昭事。”(二)“耶稣会西来诸位先生姓氏”简介九十一位来华耶稣会士之国藉、生平、传教之地及去世之年、葬地并所著之书等。从方济各沙勿略至徐日昇,共九十多人。
圣教信证目录
圣教信证题解
圣教信证目录
圣教信证叙
圣教信证
耶稣会西来诸位先生姓氏
方济各沙勿略圣人
利玛窦
罗明坚
巴范济
孟三德
麦安东
石方西
郭居静
苏如汉
龙华民
罗儒望
庞迪我
李玛诺
黎宁石
费奇规
杜禄亩
高一志
林斐理
骆入禄
熊三拔
阳玛诺
金尼各
毕方济
艾儒略
史惟贞
曾德昭
邬若望
邓玉函
傅泛济
汤若望
费乐德
伏若望
罗雅谷
卢安德
颜尔定
瞿西满
方德望
聂伯多
林本笃
金弥格
谢贵禄
杜奥定
郭纳爵
李范济
何大化
卢纳爵
孟儒望
贾宜睦
利类思
潘国光
万密克
徐日升
李方西
安文思
梅高
卫匡国
穆尼各
瞿安德
卜弥格
汪儒望
成际理
张玛诺
利玛苐
王若翰
聶仲迁
傅若望
刘迪我
洪度贞
穆宜各
穆格我
穆迪我
乐类思
林玛诺
苏纳
郎安德
吴尔铎
毕嘉
柏应理
鲁日满
殷铎泽
南怀仁
瞿笃德
白乃心
陆安德
恩理格
方玛诺
罗迪我
杨若瑟
石嘉乐
闵明我
郑玛诺
徐日升
圣教信证叙
有同学友问于余曰:“天主教原从外国远方传来,诸公中华明理之士,辄信从之何说耶?”余曰:“因从远方传来,正以此为大可信之据,当务求明于理,惟此理为应信从耳。盖大西诸儒来自九万里而遥,并无别图,特为传教,必有至正至深之理寓其中为可察焉。余愈加详察,愈明见其真实,故不得不信且从之。凡人未尝其肴,弗识其味;未究其书,罔谙其理。试以虚心参考本教之编籍,其中道味奚若,则自分明了彻。庶几响往恐后,无庸讯余为矣。所谓虚心者,不自满之意也。使腹已满他物,虽有佳味,必皆厌而弃之。今余辈所以尊奉此教者,定有其说,略举数端如下。
时顺治丁亥阳月既望
河东韩霖雨公甫题
圣教信证
宜信而不信者,固执人也;不宜信而信者,愚人也。夫天主教为至真实,宜信宜从,其确据有二。一在外,一在内。在内者,则本教著述各端,俱属极合正理之确论。其所论之事物,虽有彼此相距甚远者,如天地、神人、灵魂形体、现世后世、生死等项,然各依本性自然之明,穷究其理,总归于一道之定向,始终至理通贯,并无先后矛盾之处。如环宇八方,纵横流注之江河,各分支派,而究归于海。如此比类,难以枚举。现有天主教翻译诸书百余部,一一可考,无非发明昭事上帝、尽性至命之道,语语切要,不涉虚玄。其在外之确据,以本教之功行踪迹,目所易见者。推而论之。则本教在内诸说,应知每端必有所指之正理。至所行之道,与吾人生死大事,永远祸福,必关系甚重焉。兹由外及内,略摘数端。
一曰,世人肯冒死以证其言,则可信之据,莫大于此。今耶稣会诸西士,在中国传天主教者,皆从九万里,航海三年,长辞故国,永别戚友,涉风波不测,经杀人掠人诸蛮域,甘冒九死一生之险,以证其真教实理,云此外更无他真福之路。凡往他国传教者,虽生于远西,殁则随葬其地。来中国之修士,论同行,虽多有其人,实到此中,十仅三四,多中途遇疾病盗贼风浪而亡。从一百余年以来,后先至中国各省,存居本堂,殁立庐墓,不婚不宦,谢绝利名,专事天主传教为务。若为图名利而来,则又于其所冀望真福之意正相反矣。且传教者,多系世家子,修道之初,即弃功名赀财,方可入门。远涉九万里,须自备多金,以为三年航海资斧。设有一窭夫于此,令其泛苦海,历危疆,许以荣名厚利而绝其归途,彼岂肯离故土宗亲,飘然去国,为冒死之游者;况现有爵有赀,肯轻弃而去乎?试观黄冠缁流,未必有为传其教,自费多金,并甘受漂海三年之艰辛者也。今西士上敬天主为天下人民之大父,下视吾人为同父昆弟,爱之如己,劝以生世同敬大父,身后同享永福,同免永祸,此实为远来之意。可见所传之教,自是正大至理,万无容疑。不然生世虚受如是多苦,后世又无真福之实望,虽至愚亦不出此矣。
二曰,若止有一二人,于一时一处,受多苦,传行此教,犹可疑其人为憨不晓事。今传教于各国者,无虑万人,咸名士也。其已至中国者,唐贞观后,景教流行,陕碑可证。姑不遐论,自明万历间,东西两海道通以来,约百有余年,相继而来传教者,独耶稣一会,约百余士。胪列姓名附后,并详初至之年及所著之书,与其卒葬处所,现在何省,历历可考,无所置疑。然诸修士,皆冒险历苦,如上所言者,无他,特为明告中士曰:人间世,非吾辈真福永乐之地,最久不越百年,必竟死亡,世福与之偕亡。但人死,其灵魂永存不灭,断断无转生之理。夫天地万物,有一大主宰,为吾人公共之大父,定须钦崇之。钦崇者,身后享永远之福,不则受永远之祸。此皆有实理可证,明著于篇,无一可疑。我辈均为大父之子,犹一家昆弟。渠意以为我既幸知,不尔明言,则于钦崇大父之义,未为克尽,揆之昆弟亲爱之理,亦缺然矣,以故甘冒万死远来忠告耳。譬之行旅,有告之者曰,幸稍缓步,前途有强客,行未几,复有告之如前者,虽急于行路,不能不停步却回,询明果否也。兹前后百余修士,不避艰险前来,众口一辞,告我以身后永远赏罚诸大端,奚不询明而亟信乎。即既不询不信,亦当顾虑而自思曰:兹百余修士之言,果俱属子虚乎?倘若所云,我日后一旦不测,失福罹祸,虽悔何及乎?
三曰,百千庸人之言,不若一明哲者之理论为可信。今远西修士未可泛视,髫龄修道,平生读格物穷理天学诸书,探讨精微,考取三科进士。彼中学问博通者,必在修道之门。其余不系修道之进士,多来受业,皆经其考拔者。论明季以来,入中国诸修士,所著天教之书不下百部,外讲格物穷理性命历法等学,亦有数十部,久行于世,其各书名目详后。内所论者,上而诸天性情行动照临,中而空际变化、云雨风雷霜雪等,下而修身齐家治平大道。又四元行土水气火之象,草木五谷百果所以生长,鸟兽所以知觉,人类所以推论,灵魂所以不灭,并所制便用省力诸器,测天诸仪、自鸣钟、望远镜、各图像画法等项,凡上天下地,宇宙万汇,无不推测诸所以然之理,穷极性情,发明效验。然此等学问,西士皆目为余学耳,惟所传天学教法,则为吃紧之要学。今相较论,余学种种既皆有实据如此,则其所谓吃紧之要学,岂不更有实理,愈有实据哉?我中士岂可但留心于远西余学之历法画法、奇验器具,而独无意于要学之教法乎?夫正理惟一,不以中西之人地而有别;正教亦惟一,中西无二天,则无二天主,而其教为中西之人所当共遵也。从古以来,中邦止有身世五常,尧舜孔孟之道,并无他教可以比论,历代相传。后来者,故不以为前儒之学有所不足。至于佛老空无之虚谈,又何足拟,正儒无不辟之。今天主教,既有生前死后之明论,补儒绝佛之大道,后来者,岂犹可以为前儒之学全备无缺,无不足哉?
或曰:“予不论中西,以心教为本,予安义命,思言行,求合于理,毫不敢妄行残物。心既善,则事事皆善;心不善,则事事皆不善矣,何用教为。”答曰:“心教者,良心天理之说也,依此而行,亦可至于善福之地。不然,则自知有罪,自知应罚。但所谓良心天理,原为天主之命,铭刻于人心,不可不知也。是以遵从天理,即顺主旨;悖违天理,即犯主命。姑设一喻,有人于此,年稚离散,未睹父面,及长,心颇良善,动静云为,莫不敬谨,初未敢获戾于人。或告曰,若翁在兹,宜趋致礼,展谢生育之恩。乃为子者,漠不关情,弗加谘询,斯可谓善人孝子乎?今天下多教,各立门户,各自谓真主,敬之不啻如父。我既知天地真主惟一无二,竟不肯明究而尊崇之,以感谢其生养诸巨恩,则我心虽曰向善,果可谓真善否乎,抑可谓依行心教乎?夫行旅遇告有强人,犹以为可信,今明理修士,前后接踵,百有余人,跋涉九万里,特来告我曰,向所行者永祸之路耳,乃反不以为可信,有是理乎?尚得固执其心教乎?每见世人图一时之福,免一时之祸不惮尽竭心力。至于得永福,免永祸,膜外置之,不加考问,亦可曰理乎,曰心教乎?岐黄之书载保命养身之方,摄身者,悉心恭详,求合其法;今天学多书,备论永远常生,保全灵性之道而漫不省览,未审其理何在,而心教何益乎?士子穷年攻苦,欲得浮名及微暂之世福,闻日者妄言吉凶,实无根之谈,信为可望可惧。至天学篇籍,皆以正确至理论真实吉凶之所在。生死之端终不以为可望可惧,又安可谓依天理、依心教乎。况所谓心教者,即性教也。然人性有气禀之偏,则未免有过不及之差,而率性立教者,亦自有所不知,有所不能也。天主教为天主亲立之教,故无过不及之差。但因有明理者,以本性度之,或遂以天主教为人所立之教耳,故天主特显超性之据,性力所不及之圣迹,以醒悟之。亦有蒙昧者,未尝察明正理,止以肉目所见为是,天主爱人笃挚,另示可信之据,而即以肉目所易见者,补其明悟所不及焉。盖天主降生,在世三十三年,亲传圣教时,经载多行圣迹。如不用药物,疗不起之沉疴,命聋者听、瞽者视、喑者言、跛者行、死者复生。巨浪雄风,命息即息;虐魔恣害,命退即退;天地鬼神,悉畏敬之,莫不遵命。当时亲见如是圣迹者,百千万众矣。又天主未降生以前,上古先知圣人,将降生所行之事,预录经典,后降生时,与古经所纪,一一合符。其降生后,历代圣贤更多,所行超性之效,圣迹无算,至今不绝,斯皆足证天主教为至真实,讵非天主亲立教法之明徵欤?
又史载天主降生后,一千六百年来,致命圣人,凡一千一百余万。其致命缘皆证圣教之真实,虽至捐躯,必不稍背也。且录致命者,不但以数多为奇,原以盛德为重。严察其心,皆诚意谦虚,笃信正教之理。详考行实蠲洁修身,朝夕以忠孝慈爱为务。言其学,大都俱格物穷理之名哲,及临难授命时,皆安心甘愿,并无怨怒懊恨,邀图名誉之情。盖此等鄙情,圣教禁绝,犯之者为重罪,应受永罚。倘有役邪呼鬼,幻为异怪,以惑愚俗,逞术邀名,此为至恶,圣教防之,如鸩毒烈火焉。夫天主教,非人所立,再揭两端以明之。
一曰,天主教要纲有二,先有所当知而信,后有所当行而守。所当知而信者,多系天主无限之本体、无穷之知能,极大且深,若止赖斯人有限之聪明,自不能尽知而信之。所当行而守者,如克己致命,多反背吾人本性之常情。若止赖己身功力,亦自不能全行而守之也。
二曰,天主教之理并应守之规,虽多超越人之智能,大违人性之常情,究竟天下万国,真心信从此教者,无论男女贵贱,聪慧愚蒙,。难以数计。宁失赀宝功名、父母妻子,宁捐性命,膺苦至死,不敢悖畔教规。现有亿万致命者,可以考证。审此则知此教不属人立,系天主亲立。赖天主宠加德力,令之拒拂本常情,方能笃行坚守,终不移易;若本性之能力,定所不及也。
或问:“所谓天主降生,行诸奇迹,不过得之传闻而已,真伪何由知乎?”答曰:“凡有可信之真据,而坚不肯信,则伦常亦将有变。如生我之父,我何由得知,不过因抚育家室。据而信之。又普天之下,未见国君者甚众,然国有君上,未有不知者,亦不过因临御规模,据而信之。又上古尧舜等事,谁人目击,因载籍相传,亦无有不据而信之者。倘必以目见为可信,则世代不同,天主即降生于今日,纵使天下各国都邑乡鄙之人,莫不既睹且觏,究竟于后世未见者复不足以为可信之据矣。但既以肉目所见,方为有凭,今中国各直省后开诸西士之坟墓,并现在各堂焚修传教者,可援证也。明朝首来中国传教,圣人方济各,所行圣迹异验,难以悉举。史载命已死者复活二十四人,人之疾病、海之风浪皆听命,立愈立息。此皆系圣人在世时,倚天主全能,所行之圣迹,所以证其传宣圣教,超越人性之力。其升天后,所显之圣迹更多,亦有现在都门修士亲见甚悉者。圣人之形体现在小西卧亚府,历一百二十余年,并未朽坏,凡前后来中国传教者,俱经亲见。若必竟以肉目为据,仍言无天主降生之事,亦将无先圣超性之圣迹矣。后列一端更出圣迹之上,并为诸异验之第一殊绝者也。试言之,无论东西南北万国士民,未见斯教之圣迹、超性之异验,而真心信服其本性能力不得明之奥理,又甘心坚守极难行之规诫,并极逆本性情之教法者。兹我辈交接传闻,远西百余士,咸格物穷理博达君子也,定志甘辞乡井,永离亲属,梯航山海,冒艰危万状,无非为传行此教,期斯人共臻永福之域而已。揆情度理,应知适从。请有志存养者,及时考究精明,庶几乾惕昭事,方为上达君子。若延至身后,则迟矣。幸无以一时之漫忽,遗永世之懊悔可也。倘西来修士复踵武而至尤冀后之同学者,续辑以志源源不绝之意云。
耶稣会西来诸位先生姓氏
后学
闽漳张赓
晋绛韩霖
暨同志公述
方济各沙勿略圣人
纳袜辣国人。明嘉靖三十一年壬子,甫至广东属地三洲岛,即去世。其肉躯迄今不朽,现在小西洋卧亚府天主堂内。其在世及逝后,行多灵异至今不绝。有行实行世。
利玛窦
字西泰,意大理亚国人。明万历九年辛巳至。先传教粤东诸郡,转至江西,后寓金陵。二十八年庚子,同庞迪我赍方物进朝神宗,恩赉极厚。钦赐官职固辞不受,蒙上眷注始留京师,偕庞迪我僦屋以居,日用取给于光禄遵上命也。至三十八年庚戌四月卒,御赐祭茔墓在北京阜城门外凌公栅栏。有行略行世。
著
《天主实义》(二卷)
《畸人十篇》(二卷)
《辩学遗牍》(一卷)
《几何原本》(六卷)
《交友论》(一卷)
《同文算指》(十一卷)
《西字奇迹》
《西国记法》
《测量法义》
《万国舆图》
《乾坤体义》(三卷)
《勾股义》
《二十五言》(一卷)
《浑盖通宪图说》(二卷)
《圜容较义》(一卷)
罗明坚
字复初,意大理亚国人。明万历九年辛巳至。传教广东,后回本国。
著
《圣教实录》
巴范济
字庸乐,意大理亚国人。明万历十一年癸未至。传教□□□□□□□后回广东。卒,墓在香山岙。
孟三德
字宁寰,路西大尼亚国人。明万历十三年乙酉至。传教广东。卒,墓在香山岙。
麦安东
字立修,路西大尼亚国人。明万历十三年乙酉至。传教江西,后回广东。卒,墓在香山岙。
石方西
字镇宇,意大理亚国人。明万历十八年庚寅至。传教江西,后回广东。卒,墓在韶州府。
郭居静
字仰凤,意大理亚国人。明万历二十二年甲午至。传教江宁,后往上海,复往浙江。卒于杭州,墓在杭州方井南。
著
《性灵诣主》(未刻)
苏如汉
字瞻清,路西大尼亚国人。明万历二十三年乙未至。传教广东。卒,墓在香山岙。
著
《圣教约言》
龙华民
字精华,西济利亚国人。明万历二十五年丁酉至。先传教江西,后进都中。至大清顺治十年癸巳卒,蒙世祖章皇帝赐银三百两,遣内侍祭奠,钦赐绘容一轴,墓 在北京阜城门外凌公栅栏。
著
《圣教日课》
《念珠默想规程》
《灵魂道体说》
《急救事宜》
《地震解》
《死说》
《圣若撒法行实》
《圣人祷文》
罗儒望
字怀中,路西大尼亚国人。明万历二十六年戊戌至。传教嘉定县,后至浙江。天启癸亥年卒,墓在杭州方井南。
庞迪我
字顺阳,依西把尼亚国人。明万历二十七年巳亥至。即同西泰利先生进朝,遂留都中传教,后回岙。卒,墓在香山岙。
著
《七克》(七卷)
《人类原始》
《庞子遗诠》(二卷)
《实义续篇》
《天神魔鬼说》
《受难始末》
《辩揭》(一卷)
李玛诺
字海岳,路西大尼亚国人。明万历二十九年辛丑至。传教江西等处,后回广东。卒,墓在香山岙。
黎宁石
字攻玉,路西大尼亚国人。明万历三十二年甲辰至。先传教于浙江,后至上海,复至浙江。卒,墓在杭州方井南。
费奇规
字揆一,路西大尼亚国人。明万历三十二年甲辰至。传教河南,后至江西建昌,复往广东。卒,墓在□□□。
著
《振心总牍》
《同年主保圣人单》
《玫瑰经十五端》
杜禄亩
字济宇,意在理亚国人。明万历三十二年甲辰至。传教江西,复往广东。卒,墓在□□。
高一志
字则圣,意大理亚国人。明万历三十三年乙巳至。传教山西,崇祯□□年卒,墓在绛州南门外。
著
《西学修身》(十卷)
《西学齐家》(五卷)
《西学治平》
《四末论》(四卷)
《圣母行实》(三卷)
《圣人行实》(七卷)
《则圣十篇》
《十慰》
《斐录汇答》(二卷)
《励学古言》
《童幼教育》(二卷)
《譬学》
《空际格致》(二卷)
《寰宇始末》(二卷)
《教要解略》(二卷)
林斐理
字如泉,路西大尼亚国人。明万历三十三年乙巳至。传教江宁。卒,墓在江宁聚宝门外雨花台侧。
骆入禄
字甸西,路西大尼亚国人。明万历三十三年乙巳至。□□□□□□□□□□卒,墓在香山岙。
熊三拔
字有纲,意大理亚国人。明万历三十四年丙午至。传教北京,天启年间钦取修历,后回广东。卒,墓在香山岙。
著
《泰西水法》(六卷)
《简平仪》
《表度说》
阳玛诺
字演西,路西大尼亚国人。明万历三十八年庚戌至。传教北京江南等处,后驻浙江。至大清顺治□□年卒,墓在杭州方井南。
著
《圣经直解》(十四卷)
《十诫真诫》
《景教碑诠》
《天问略》
《轻世金书》
《避罪指南》(未刻)
《圣若瑟行实》
《天神祷文》
金尼各
字四表,拂览弟亚国人。明万历三十八年庚戌至。传教浙江。崇祯二年己巳卒,墓在杭州方井南。
著
《西儒耳目资》(三卷)
《况义》
《推历年瞻礼法》
毕方济
字今梁,纳玻理国人。明万历四十一年癸丑至。钦召进京,寻往河南,后徐文定公延归上海,传教吴下诸郡。嗣往浙江,转入闽中,复至金陵,又往粤东。明末时,卒于广州府,墓在省城北门外。
著
《灵言蠡勺》
《睡答》
《画答》
艾儒略
字思及,意大理亚国人。明万历四十一年癸丑至。先进朝徐文定公迎归上海,转行浙江弘宣圣教。叶相国福唐复延入闽,闽中称为“西来孔子”,受教者甚众。至大清顺治二年乙酉卒,墓在福州。
著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八卷)
《降生引义》
《昭事祭义》(二卷)
《涤罪正规》
《万物真原》
《三山论学》
《西学凡》
《性灵篇》
《性学粗述》
《职方外纪》(五卷)
《西方答问》(二卷)
《几何要法》(四卷)
《景教碑颂》(注解)
《圣体要理》
《圣体祷文》
《出像经解》
《十五端图像》
《圣梦歌》
《利玛窦行实》
《熙朝崇正集》(四卷)
《杨淇园行略》
《张弥克遗迹》
《悔罪要旨》
《五十言》
《四字经》
史惟贞
字一览,热而玛尼亚国人。明万历四十一年癸丑至。传教江西。卒,墓在江西。
曾德昭
字继元,路本大尼亚国人。明万历四十一年癸丑至,传教杭州,转金陵,复回广东。卒,墓在香山岙。
著
《字考》
邬若望
字瞻宇,达而玛济亚国人。明万历四十八年庚申至。传教江南。卒,墓在江宁府聚宝门外雨花台侧。
邓玉函
字涵璞,热而玛尼亚国人。明天启元年辛酉至。传教□□,后入都中,佐理历局善医格究中国本草八千余种,惜未翻译。遽卒于京师,墓在阜城门外凌公栅栏。
著
《人身说概》(二卷)
《奇器图说》(三卷)
《测天约说》(二卷)
《黄赤距度表》
《正球升度表》
《大测》(二卷)
傅泛济
字体斋,路西大尼亚国人。明天启元年辛酉至。传教浙江、陕西等处,复往广东香山岙卒,墓在香山岙。
著
《寰有诠》(六卷)
《名理探》(十卷)
汤若望
字道未,热而玛尼亚国人。明天启二年壬戌至。钦召入京,修政历法。至大清定鼎,特命修时宪历,授“钦天监监正”,加“太常寺卿”,勅赐“通微教师”、“除通政使”、“司通政使”,加二品,又加一级,进“光禄大夫”。康熙五年丙午疾卒。八年已酉十月,钦赐祭葬银五百二十四两,遣官至墓谕祭。墓在北京阜城门外凌公栅栏。
著
《进呈书像》
《主制群徵》(二卷)
《主教缘起》(五卷)
《浑天仪说》(五卷)
《真福训诠》
《古今交食考》
《西洋测日历》
《远镜说》
《星图》
《交食历指》(七卷)
《交食表》(九卷)
《恒星历指》
《恒星表》(五卷)
《共译各图八线表》(一卷)
《恒星出没》(二卷)
《学历小辩》(一卷)
《测食略》(二卷)
《测天约说》(二卷)
《大测》(二卷)
《奏疏》(四卷)
《新历晓或》(一卷)
《新法历引》(一卷)
《历法西传》(一卷)
《新法表异》(二卷)
费乐德
字心铭,路西大尼亚国人。明天启二年壬戌至。传教河南,究习中国文学,儒者多服其论。崇祯十六年壬午卒,墓在开封府。
著
《圣教源流》(一卷)
《总牍内经》
《念经劝》(一卷)
伏若望
字定源,路西大尼亚国人。明天启四年甲子至。传教杭州,崇祯十三年庚辰六月卒,墓在方井南。
著
《助善终经》
《苦难祷文》
《五伤经规》
罗雅谷
字味韶,意大理亚国人。明天启四年甲子至。传教山西绛州,崇祯四年辛未,钦取来京修历,于年卒,墓在阜城门外胜公栅栏。
著
《斋克》(二卷)
《哀矜行诠》(二卷)
《圣记百言》(一卷)
《天主经解》
《圣母经解》
《求说》(未刻)
《周岁警言》(一卷)
《测量全义》(十卷)
《比例规解》(一卷)
《五纬表》(十卷)
《五纬历指》(九卷)
《月离历指》(四卷)
《日躔历指》(一卷)
《日躔表》(二卷)
《黄赤正球》(一卷)
《筹算》(一卷)
《历引》(一卷)
《月离表》(四卷)
《日躔考尽夜刻分》
卢安德
字盘石,波罗尼亚国人。明天启六年丙寅至。传教福建,于□□年卒,墓在福州府。
颜尔定
字务本,拂览弟亚国人。明启祯二年己巳至。传教江西,后至江宁。卒,墓在聚宝门外雨花台侧。
瞿西满
字弗溢,路西大尼亚国人。明崇祯二年己巳至。传教福建,后进都中,复往广东。大清顺治十七年庚子卒,墓在香山岙。
著
《经要直指》
方德望
字玉清,法郎济亚国人。明崇祯三年庚午至。传教陕西汉中等处,有圣德多显奇迹。至顺治十六年巳亥卒,墓在汉中府。
聂伯多
字石宗,意大理来国人。明崇祯三年庚午至。传教福建等处,后往江西。至大清康熙十四年乙卯卒,墓在南昌府。
林本笃
字存元,路西大尼亚国人。明崇祯三年庚午至。传教广东。顺治八年辛卯卒,墓在琼州府。
金弥格
字端表,拂览弟亚国人。明崇祯三年庚午至。传教山西等处。大清康熙四年乙巳往广东。七年戌申卒,墓在广州府河之南。
谢贵禄
字天爵,意大理亚国人。明崇祯三年庚午至。传教江西。□□□□□年卒,墓在南昌府。
杜奥定
字公开,意大理亚国人。明崇祯四年辛未至。传教陕西,后往福建。□□□□□年卒,墓在福州府海边。
郭纳爵
字德旌,路西大尼亚国人。明崇祯七年甲戌至。传教陕西等处,后转福建。大清康熙四年,己巳往广东。五年丙午四月卒,墓在广州府河之南。
著
《原染亏益》(上下二卷未刻)
《身后编》(上下二卷)
李范济
字仁方,路西大尼亚国人。明崇祯九年丙子至。传教河南,后至广东,复回小西洋。卒。
何大化
字德川,路西大尼亚国人。明崇祯九年丙子至。传教福建等处。至大清康熙十六年丁巳卒,墓在福州府北门外。
著
《蒙引》
卢纳爵
字煷贵,路西大尼亚国人。明崇祯十年丁丑至。传教福建,后至江南上海,复往广东,后回小西洋卒。
孟儒望
字士表,路西大尼亚国人。明崇祯十年丁丑至。传教江西,后往浙江,复回小西洋卒。
著
《辩敬录》
《照迷镜》
《天学略义》
贾宜睦
字九章,西济利亚国人。明崇祯十年丁丑至。传教浙江江南等处。大清顺治十六年卒于苏州常熟县,墓在虞山铁拐亭之北。
著
《提正编》(六卷)
利类思
字再可,西济利亚国人。明崇祯十年丁丑至。传教江南浙江四川等处,清朝定鼎驻修辇毂下蒙。今上时加宠渥□□□□□□□□□□□□□□□□□□□□□。
著
《超性学要》(目录四卷)
《天主性体》(六卷)
《三位一体》(三卷)
《万物原始》(一卷)
《天神》(五卷)
《六日工》(一卷)
《灵魂》(六卷)
《首人受造》(四卷)
《主教要旨》
《不得已辩》
《昭事经典》
《司铎典要》
《七圣事礼典》
《司铎课典》
《圣教简要》
《正教约徵》
《狮子说》
《进呈鹰谕》
《□□□□》
《□□□□》
《□□□□》
潘国光
字用观,西济利亚国人。明崇祯十年丁丑至。传教江南苏松等处,驻上海被化甚众。大清康熙四年乙巳往广东,十年辛亥卒于广州府,后回葬上海南门外。
著
《圣体规仪》
《十诫劝论》
《天神会课》
《圣教四规》
《未来辩论》
《天阶》
万密克
字潜修,热而玛尼亚国人。明崇祯十一年戌寅至。传教山西。十六年甲申卒,墓在山西蒲州。
徐日升
字左恒,热而玛尼亚国人。明崇祯十一年戌寅至。传教杭州。卒,墓在方井南。
李方西
字六宇,意大理亚国人。明崇祯十三年庚辰至。传教陕西等处,大清康熙五年丙午往广东。十年辛亥自粵东归西安,行至江南安庆府卒,回葬西安府,墓在会城东南三里之沙坡。
安文思
字景明,路西在尼亚国人。明崇祯十三年庚辰至。传教四川等处,遭寇乱危,险几死者数次。大清顺治五年戌子来京,恭遇世祖章皇帝,时荷宠渥。至康熙十六年丁巳卒。蒙今上悯恤,亲制谕文,赐银缎,营葬墓在阜城门外滕公栅栏。
著
《复活谕》(二卷)
梅高
字允调,路西大尼亚国人。明崇祯十三年庚辰至。传教陕西,后往江西。卒,墓在南昌府。
卫匡国
字济泰,意大理亚国人。明崇祯十六年癸未至。传教浙江,后进京,复往福建、广东等处,仍至浙江。大清顺治十八年辛丑卒,墓在方井南。
□□□□□。
著
《灵性理证》
《逑友篇》
穆尼各
字如德,波罗尼亚国人。明崇祯十六年癸未至。传教。大清顺治十年进京,后至广东肇庆府。卒,墓在肇庆府城外。
瞿安德
字体泰,热而玛尼亚国人。顺治六年巳丑至。传教广西。十三年丙申卒,墓在广西。
卜弥格
字致远,波罗尼亚国人。顺治七年庚寅至。传教广西。十六年巳亥卒,墓在广西。
汪儒望
字圣同,法郎济亚国人。顺治八年辛卯至。传教山东□□□□□□□□□□。
成际理
字竹君,路西大尼亚国人。顺治八年辛卯至。传教南□□□□□□□□□□。
张玛诺
字仲金,路西大尼亚国人。顺治八年辛卯至。传教江南淮扬等处。康熙十六年丁巳卒,墓在江宁府聚宝门外雨花台侧。
利玛苐
字圣先,路西大尼亚国人,顺治十三年丙申至。传教广东琼州府,后于康熙二年癸卯往江西江南等处,仍回广东香山岙。后卒□□□□□。
王若翰
字振先,意大理亚国人。顺治十三年两申至。传教广东琼州府,今回香山岙□□□□□。
聶仲迁
字若瑞,法郎济亚国人。顺治十四年丁酉至。传教江西□□□□□□□□□□。
著
《古圣行实》(未刻)
《□□□□□》
《□□□□□》
傅若望
字及,法郎济亚国人。顺治十四年丁酉至。传教广东琼州府。顺治十八年庚子卒,墓在琼州府。
刘迪我
字圣及,法郎济亚国人。顺治十四年丁酉至。传教江南江西赣州,后至上海。康熙十四年乙卯卒,墓在上海南门外。
洪度贞
字复斋,法郎济亚国人。顺治十四年丁酉至。传教杭州,康熙十二年癸丑卒,墓在方井南。
穆宜各
字全真,法郎济亚国人。即格我迪我同胞之弟,顺治十四年丁酉与二兄同至。传教江西不三月,卒,同志惜之,墓在南昌府东门外。康熙十七年,移葬于湖广武昌府。
穆格我
字来真,法郎济亚国人。顺治十四年丁酉至。传教陕西汉中。康熙十年自广回陕,甫至江西卒,墓在南昌府东门外。康熙十七年移葬于湖广武昌府。
穆迪我
字惠吉,法即济亚国人。顺治十四年丁酉至。传教湖广□□□□□□。
乐类思
字能虑,法郎济亚国人。顺治十四年丁酉至。传教福建,转江西。十六年巳亥卒,墓在南昌府东门外。
林玛诺
字能定,路西大尼亚国人。顺治十四丁酉至。传教江西。后往江南卒,墓在江宁府聚宾门外雨花台侧。
苏纳
字德业,热而玛尼亚国人。顺治十六年已亥,钦取来京佐修历务,因水土不服成疾,诏令养病山东。不久卒,墓在济南府。
郎安德
字最乐,路西大尼亚国人。顺治十六年巳亥至。传教淮安,后转福建。至十七年庚子卒,墓在福州。
吴尔铎
字绍伯,拂览苐亚国人。顺治十六年巳亥至。传教山西,复回小西洋,卒。
毕嘉
字铎民,意大理亚国人。顺治十六年巳亥至。传教江南,今奉□□□□□□□□□□□□旨驻陕西□□□□□□。
柏应理
字信未,拂览苐亚国人。顺治十六年巳亥至。传教福建浙江江南等处,□□□□□□□□□。
著
《百问答》
《永年瞻礼单》
《圣玻而日亚行实》
《四末真论》
《圣若瑟祷文》
《□岁圣人行备》(未刻)
《□□□□□□□》
《□□□□□□□》
鲁日满
字谦受,拂览苐亚国人。顺治十六年巳亥至。传教江南。康熙十五年丙辰卒于太仓州,墓在常熟县北门外铁拐亭之北。
著
《问世编》
《圣教要理》
殷铎泽
字觉斯,西济利亚国人。顺治十六年巳亥至。传教江西,今在杭州□□□□□□□□□□□□□□。
著
《耶稣会例》
《西文四书直解》(三卷)
南怀仁
字敦伯,拂览苐亚国人。顺治十六年巳亥至。传教陕西,十七年钦召入京纂修历法。康熙八年己酉,特命治理历法,授“钦天监”,加“太常寺卿”,又加“通政使”,“司通政使”加一级□□□□□□□□□□□□□□。
著
《仪象志》(十四卷)
《仪象图》(二卷)
《测验纪略》(一卷)
《验气说》
《坤舆全图》
《坤舆图说》(二卷)
《熙朝定案》(二卷)
《历法不得已辩》(一卷)
《康熙永年历法》(三十二卷)
《教要序论》(一卷)
《告解原义》(一卷)
《圣体答疑》(一卷)
《赤道南北星图》
《简平规总星图》
《□□□□□》
《□□□□□》
瞿笃德
字天斋,意大理亚国人。顺治十六年巳亥至。传教广东琼州府等处,后往江西赣州,今仍在琼州府。□□□□□□□□□□□□□□□□□□□□。
白乃心
字葵阳,热而玛尼亚国人。顺治十六年巳亥,钦取来京佐修历务,后回本国。
陆安德
字泰然,纳玻理国人。顺治十六年巳亥至。传教广东,后往江南等处,□□□□□□□。
著
《真福直指》(二卷)
《圣教略说》(一卷)
《圣教问答》(一卷)
《万民四末图》(未刻)
《默想大全》(未刻)
《圣教撮言》(一卷)
《善生福终正路》(一卷)
《圣教要理》(一卷)
《默想规矩》(一卷)
《□□□□□》
《□□□□□》
恩理格
字性涵,热而玛尼亚国人。顺治十七年庚子至。传教山西。康熙十年辛亥为历法,钦取来京。十五年丙辰,告假,奉旨往山西绛州□□□□□□□□□□。
著
《文字考》(未刻)
《□□□□□》
《□□□□□》
《□□□□□》
方玛诺
字允中,法郎济亚国人。康熙三年甲辰由香山岙至。传教福建等处。十五丙辰卒,墓在福州府。
罗迪我
字天祐,路西大尼亚国人。康熙三年甲辰由香山岙至广州府。今仍回嶴□□□□□□□□□□。
杨若瑟
字伯和,路西大尼亚国人。康熙三年甲辰由香山嶴至广州府,今仍回嶴□□□□□。
石嘉乐
字悦天,意大理亚国人。康熙七年戌申至。广东□□□□□□□□卒,墓在广州府河之南。
闵明我
字德先,意大理亚国人。康熙十年辛亥钦取来京,佐理历法□□□□□。
郑玛诺
字惟信,广东香山嶴人。自幼往西国罗玛京都习格物穷理超性之学,并西音语言文字。康熙十年辛亥来京。十三年甲寅卒,墓在阜城门外滕公栅栏。
徐日升
字寅公,路西大尼亚国人。康熙十二年癸丑,奉上谕特差部员往广东香山岙钦取来京,佐理历法□□□□□。
崇正必辩
虞山 何世贞 公介 著
顾玛略 介石
方宾 于王
汪之泰 子来
刘聿昭 骏声
邹劭 迈菴 阅
崇正必辩 目录
崇正必辩目录
《崇正必辩》序
崇正必辩自序
辩例
崇正必辩原总目
崇正必辩后集原目录
崇正必辩后集上卷
第一节 至理未有不高
第二节 至教真实,可化天下万国
第三节 天主事迹,皆有实理
第四节 天非二气结撰而成,天主尤非二气中之一气
第五节 天主无始,安有生无始者之无无始
第六节 耶稣是天主降生为人
第七节 天主宰制非正一国
第八节 天主无时无处不在
第九节 天主降生之时,非人可以私意拟议
第十节 天主降生在世,未尝离天
第十一节 天主降生,不由人道
第十二节 圣母童贞,允宜称述
第十三节 天主赏罚,确有天堂地狱,非如释氏所云
第十四节 悔过迁善,必得罪之赦
第十五节 天释是非迥别
第十六节 天主降生事迹
第十七节 耶稣赎罪事迹,诬谤无一实证
第十八节 耶稣复活,确有实据
第十九节 耶稣救赎人罪,受难皆有至意
第二十节 十字架义多端
第二十一节 天主之恩,人自不识其大
第二十二节 耶稣救赎人罪,跪祷确有深意
第二十三节 耶稣受难日食,非中国所能见
第二十四节 西儒书理服人,不由粉饰
第二十五节 西儒书籍之多,傲者不屑寓目
第二十六节 天主堂由价得
第二十七节 天教辟邪,允合韩文公意
崇正必辩后集中卷
第二十八节 穷理岂是穿鑿
第二十九节 天主之称,即六经所称上帝
第三十节 理与天,判然非一
第三十一节 理之大原,出于天主
第三十二节 天主非鬼神可谓
第三十三节 天与帝判然非一
第三十四节 上帝是天地主宰
第三十五节 尊天地之主宰,不同于尊天地
第三十六节 天教明君父之大
第三十七节 耶稣即是上帝,因天主降生而称
第三十八节 耶稣救赎有生死,天主之性无生死
第三十九节 耶稣救世之功,非人事可比
第四十节 耶稣救世功毕,其理可得详明
崇正必辩后集下卷
第四十一节 西儒书理之正,谤者实未经目
第四十二节 西儒据理斥二氏,何云不足为轻重
第四十三节 西儒进呈书像,普扬救世主之心
天主正道解略
第四十四节 耶稣是天主降生,非可以圣人视之
第四十五节 耶稣身教立表,久已行于万国
第四十六节 西儒行止之正,历历分明
第四十七节 西器皆日用之常,不足为奇
第四十八节 西儒学问在性理,非以器数见长
第四十九节 正人正教所由合
第五十节 西儒品行无可訾
第五十一节 西儒历法之精,古今历有证据
第五十二节 天学教人敬主,有何隐祸之可言
第五十三节 西儒利玛窦一人,安能建城十六座
第五十四节 中国治历召用西儒,有何踞嶴之端
附后
呈稿
疏题
杨光先恶死事实
御祭文
《崇正必辩》序
岁壬子。今上御极之十有一年。时维暮春,余寄迹在京,客有自江南来者,袖出何子公介《崇必正辩》一编,请正于余,丐余序言,以弁其首。余曰:“是亦不可以已乎!”昔者余有《不得已辩》,略举数端,折之以理,久已行世,孰是孰非,必有能论之者。矧乎杨光先之罪案,定自皇朝,炳如列眉,他说俱可不辩。是诚不可以已乎。迨余展阅斯编,则援引经史,证据圣贤,其条分缕答,较余《不得已辩》尤至详。夫士君子读书明理,以正人心为己任,淫辞在所必放,邪说在所必息。何子博古名儒,究心天学有年,故其腹笥便便,足以崇正抑邪,为后世虑,至深远也。殆亦效余不得已之辩也夫,即安得执是编而止之曰:“是亦不可以已乎!”余因序其所必辩,以辩夫后日之为杨光先者。
康熙十一年五月
远西利类思谨叙
崇正必辩自序
或有问于余曰:“受谤不辩,天教攸崇,何为而作《崇正必辩》也?”余应之曰:“然。抑又有说谤之辱我身者不必辩,谤之亵天主者则必辩。”昔者耶稣当受难时,恶党百诬,无一实证,耶稣默不置一言。然天为之昏,地为之震,日月为之惨黯,鸟兽为之哀鸣,何一不为天主辩乎?嗣是西儒接踵,敷教万方,必证救赎大恩,引人爱慕天主,靡不险可历,苦可受、身名可杀可辱,而语以天主正教必不可抑辩之,弗明弗措也。余自奉教以来,指余为迂者,认之以为迂;指余为愚者,认之以为愚;独谓余崇奉邪教,则必便便焉,辩论不休。此岂因《辟邪论》而然乎?夫杨光先之有《辟邪论》也,由心中有佛氏,不有天主故也。善乎!杨龜山之答吴国华书曰:“儒佛之不两立久矣。此是则彼非,此非则彼是。”又云:“所贵乎知道者,谓其能别是非审邪正也。如是非邪正无所分辩,亦乌在其知道哉?”自习俗移人,贤者不免,儒言而墨行者,往往有之。终日戴天,而不知天之有主;终日受造物生养洪恩,而不知造物之有主,由辩之不早辩也。则余之崇正必辩者,为普世之人心不知有天主虑,为后日之人心不知有天主虑,并为我奉教之人心其初知有天主,其后仍不知有天主虑。夫不知有天主,谁不当以杨光先为鉴者。而谓余之辩论不休,止为《辟邪论》而然哉!虽然,辩之以言,不若辩之以行;辩之以行,不若辩之以心。诚使天下之人,皆以崇正之心为心,时时知有天主,则余之《崇正》一书,真可以不存矣。余且朝夕拜礼,祈主开牖而望之。
康熙岁次壬子荷月立秋前三日
古虞何世贞公介氏敬述
辩例
一、天学诸书,义理真实,足以提正抑邪。人或未经博览,不免惑于邪说。余研穷天学,采而辑之,编为前集,以便先观要理,次观辩论,当必心目豁然。
一、天学钦崇天主,与吾儒昭事上帝,心同理同。杨光先傲妄存心,不识造物有主,反以正为邪。余中国人,辩中国人语,每引四书五经、性理国史,与夫名儒正论,以醒沉迷,言非无据。
一、辩论以义理为主,义真则辞婉而无怒言,理正则意深而多格论,乌用愤詈之词取办于口?
一、天载深微,正言不足以起悟,或得解于喻言,故罕譬必致精切。
一、杨光先之论,有一事而叠见者,有一言而重出者。辩析既详于前,持议可略于后。惟事关切要,不惮重言以申明之。
一、西儒受谤不辩,或偶一辩论,亦属天学要理。兹按杨光先之《辟邪论》三卷,条分缕答,无一遗句。曰《崇正必辩》,盖亦不得已也。
一、杨光先谋害汤若望,诬以职官谋叛,几置重辟。维时星变地震,若望得释,旋复通微教师嘉名。廷议光先处斩,备见《熙朝定案》一书,皆余之所不必辩。惟光先恶死事实,若望昭雪恤典,具载于后,以见善恶之报,□ 世已不□ 云。
崇正必辩原总目
前集
一卷
辑天学诸书要理以证天主宰制权能之至尊
二卷
辑天学诸书释疑以证天主降救恩功之至大
三卷
辑碑记奏疏以证教理之至正
四卷
辑序文赠言以证铎德之至真
后集
上卷
辩杨光先论二十七条
中卷
辩杨光先论一十三条
下卷
辩杨光先论一十四条
附后
和硕康亲王等议杨光先斩罪奏疏
杨光先恶死事实
钦锡汤若望通微教师敕谕
御祭汤若望文
崇正必辩后集原目录
上卷
至理未有不高
至教真实,可化天下万国
天主事迹,皆有实理
天非二气结撰而成,天主尤非二气中之一气
天主无始,安有生无始者之无无始?
耶稣真是天主降生为人
天主宰制岂止一国
天主无时无处不在
天主降生之时,非人可以私意拟议
天主降生在世,未尝离天
天主降生,不由人道
圣母童贞,允宜称述
天主赏罚,确有天堂地狱,非如释氏所云
悔过迁善,必得罪之赦
天释是非迥别
天主降生事迹、天神庆报,预载西史有何不可?
耶稣救赎人罪、甘受苦难,被谤无一实证
耶稣复活确有实据
耶稣救赎人罪,受难皆有至意
十字架义多端
天主之恩,愚人不识其大
耶稣救赎人罪,跪祷确有深意
耶稣受难日,食非中国所能见
西儒书理服人,不由粉饰
西儒书籍之多,傲者不屑寓目
天主堂由价得
天主辟邪,允合韩文公意
中卷
穷理岂是穿凿
天主之称,即经书所云上帝
理与天,判然非一
理之大原,出于天主
天主非鬼神可谓
天与帝判然非一
上帝是天之主宰
尊天地之主宰,不同于尊天地
主教明君父之大
耶稣即是上帝,因天主降生而称
耶稣救赎有生死,天主之性无生死
耶稣救世之功,非人事可比
耶稣救世功毕,其理可得详明
下卷
西儒书理之正,谤者实未经目
西儒据理斥二氏,何云不足为轻重
西儒进呈书像,普扬救世主之心
耶稣是天主降生,非可以圣人视之
耶稣身教立表,久已行于万国
西儒行止之正,历历分明
西器皆日用之常,不足为奇
西儒学问在性理,非以器数见长
正人正教所由合
西儒品行无可訾
西儒历法之精,古今历有证据
天学教人敬主,有何隐祸之可言?
西儒利玛窦一人,安能建城十六座?
中国召用西儒,有何踞嶴之端
崇正必辩后集上卷
辩杨光先论二十七条
虞山何世贞公介著
顾玛略介石、方宾于王阅
第一节 至理未有不高
杨光先《辟邪论》曰:“圣人之教平实无奇,一涉高奇,即归异端。”
辩曰:凡为奸邪之说者,必先为似是之论以发端。先圣孔子有云:恶似而非者。恶佞,恐其乱义也。恶利口,恐其乱信也。盖为后世立言者虑,至深远矣!况出自谗邪之口,何一非似是之言哉!夫圣人之教,以云无奇,犹可言也;以云不高,不可言也。试观《中庸》阐道之书,由夫妇之造端,而及其至,则察乎天地,此非登高自卑乎?本至诚之无息,而极其用,则配乎天地,此非高明覆物乎?若云一涉高奇,即归异端,并高字亦一概抹杀。窥其意,将必视修道之教,原本于天;而戒慎不睹、恐惧不闻,期合无声无臭之天载者,亦视为高奇而归于异端矣。噫!圣人之教,尚未之知,况乎天教渊微,尤属超性之理,未曾好问好察,虚心体会,而可轻诋之耶?先儒有言曰:君子立言,必虑其所终辩论须居于至当。胡不自裁,而轻出诸口。
第二节 至教真实,可化天下万国
“杨墨之所以为异端者,以其持理之偏,而不轨于中正,故为圣贤之所距。矧其人其学,不敢望杨墨之万一。而怪僻妄诞,莫与比论;谋为不轨,以死于法。乃妄自谓冒覆宇宙之圣人,而欲以道教化于天下万国,不有所以迸之。愚民易惑于邪,则遗祸将来,定非渺小。此主持世道者,有他日之忧也。故不惮繁冗,据其说以辟之。”
辩曰:杨墨之为异端,穷其弊,则至于无父无君。孟子比之禽兽,尚有理之可言耶。今谓其持理之偏,犹以理视杨墨,则其谓杨墨异端者,亦祗拾人唾余耳。匪直不明异端之所以为异端,亦实不明理之所以为理。惟不明理,则事之是非邪正无由辩。虽以至仁慈、至义正、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之事,遂诋以怪僻妄诞之名而无忌。不知有一事,即有一理,实实体勘,细细寻绎,以圣人当之,至常也,至正也,至真实也。况乎出自天主,尤至常也,至正也,至真实也。世果遵行斯教,将见芥视世福人尽敦本,而不遗其亲;饴视世苦,人可致命,而不后其君。此诚充塞仁义之杨墨,所不敢望其万一,有何遗祸将来耶?且夫天教之由来也远矣,历我中国几百年,其间正人学士,主持世道者凡几,曾未有訾其失、议其非,乃烦一昧理之人,作杞人忧耶?多见其肆为毁辞,而不知量也。
第三节 天主事迹,皆有实理
“明万历中,西洋人利玛窦,与其徒汤若望、罗雅谷、奉其所为天主教,以来中夏。其所事之像,名曰耶稣,手执圆像。问为何物,则曰天。问天何以持于耶稣之手,则曰:天不能自成其为天,如万有之不能自成其为万有,必有造之者而后成。天主为万有之初有,其有无元,而为万有元。超形与声,不落见闻。乃从实无,造成实有,不需材料器具时日。先造无量数天神,无形之体,次及造人。其造人也,必先造天地品汇诸物,以为覆载安养之需。故先造天造地,造飞走鳞介种植等类。乃始造人,男女各一,男名亚当,妇名厄袜,以为人类之初祖。天为有始,天主为无始,有始生于无始,故称天主焉。次造天堂,以福事天主之灵魂;造地狱,以苦不事天主者之灵魂。人有罪,应入地狱者哀悔于耶稣之前,并求耶稣之母,以转达于天主,即赦其人之罪,灵魂亦得升于天堂。惟诸佛为魔鬼在地狱中,永不得出。问耶稣为谁?曰:即天主。问天主主宰万物者也,何为下生人世?曰:天主闵亚当造罪,祸延世世胤裔,许躬自降生救赎。于五千年中,派遣天神下告,或托前知之□,代传降生在世事迹,预题其端,载之国史。降生期至,天神报童女玛利亚,胎孕天主。玛利亚怡然允从,遂生子,名曰耶稣。故玛利亚为天主之母,童身尚犹未坏。问耶稣生于何时?曰:生于汉哀帝元寿二年庚申。噫!荒唐怪诞亦至此哉。”
辩曰:天下理之所有,虽目所未睹,不能疑其为罔;理之所无,虽目所习见,不可信其为真。天教所述,事关普世,何一非理之至善至真。乃不揆之理,竟以世远地殊,诬云荒唐怪诞,岂其然乎?请按其事而言其理。天职覆而不职载,亦万物中之一物耳。天之不能自成其天,必有造之而后成,理固宜如是也。天主于万物之初,其有无元,而为万有元。超形与声,不落见闻。夫使天主而落见闻,则是囿于一物,难以物物,安能从无造有耶?惟鬼神体物不遗,诚又体鬼神不遗。至推夫诚所由来,则天主又体诚不遗,理必穷至是而极也。造天地万物而造人类,男女各一,易不云乎?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理也。造天堂以示天赏,造地狱以示天罚。赏罚出自天主,照彻性灵淑慝,与世法之可以倖邀、可以倖免万万不同,则又明福善祸淫之理焉。悔罪蒙赦,正《易》所谓“悔无咎,吝终凶。”理有固然,何足为怪。至若天主降生为人,厥有多故,大要在救赎人罪。既不以不赦而伤于仁,又不以白贳而伤于义,则知受难救赎,仁之至,义之至,归于理之至也。有天神之告,以显圣母之谦贞。有先知之传,以启人类之信望。其理深微,西汗牛充栋。专为此段缘由,阐发赞扬,理无尽,言亦与之无尽。后人笃信耶稣为天主,因绘其像昭事焉。而以一手握天地,明造化之权能在其掌握间,不以辞害义可也。今概谓之荒唐怪诞,总昧于理而不察耳。
第四节 天非二气结撰而成,天主尤非二气中之一气
“夫天,二气之所结撰而成,非有所造而成者也。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万物生焉。二气之良能也。天设为天主之所造,则天亦块然无知之物矣,焉能生万有哉?天主虽神,实二气中之一气。以二气中之一气,而谓能造生万有之二气,于理通乎?”
辩曰:宋儒朱子有云:“天地之间,有理有气。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按:理由天主生,天主又为理之本,则天主亦为生物之大本。)气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审是则知从无而有,必有神行乎其间,脩厥至理,居于万形万象之先。而后万形乃呈奇焉。有万形万象,而后有体有质,乃著能焉。二气亦形质之物耳,若非有无形质之至神,居于其先,并形质之物,何从而有?吾不知其藉何灵神,遂能结撰成天。今夫天。有南北二极焉,有日月二曜焉,有五星列宿焉,测之十有一重,周天度数,运行不忒,而功用甚大。类皆小德之川流,统于大德之敦化,非有于穆不已之命,主持其间,则天亦失其所以为天。由是揆厥所始,知穹苍之体,必非泛然二气之结撰也明矣。端必有一无始之主,居造化之始,设无此无始者,造化何从始乎?彼二气之良能,张子借以著鬼神之德之盛,即所云造化之迹也。夫不有造化之神,安有造化之迹?据云天主虽神,亦既知以神字称天主矣,苐其不知天主以全能为至神,因不知时行物生,正是天主神化妙用,不待言而显,亦非言所能尽者。此不当以气目之,况可云二气中之一气乎?夫惟知天主有全能,则天主非理也,而为万理之原;非气也,而为二气之所由生,且又无始也。谁得而始之者,而为万有所由始,则其造生万有之二气,亦何难之有?
第五节 天主无始,安有生无始者之无无始
“无始之名,窃吾儒无极而生太极之说。无极而生太极,言理而不言事。苟以事言,则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论则涉于诞矣。夫子之不语怪力乱神,正为此也。而所谓无始者,无其始也。有无始,则必有生无始者之无无始。有生无始者之无无始,则必又有生无无始之无无无始。溯而上之,曷有穷极,而无始亦不得名天主矣。”
辩曰:由天主原其始而言,则曰无始;由太极推其本而言,则曰无极;义各有攸属也,何云窃吾儒之说。即吾儒所云无极生太极,以著无声无臭之妙,亦隐以无极指天主耳。盖由其能无极,其知无极,其善无极,造化之性体功用,总莫能名,故推本而尊一位曰无极。不然,试问所谓无极,果何所指耶?将指其为理,而理即道,道体无为,自不能创造,自不能施设,必待其人而后行,岂不待天主而后有?人犹不悟,辄曰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夫天下事,果可不论,则亦何必存?存之则必有其事矣,有其事则必有其理矣,胡可终于暗汶,而置之不论不议之条耶?嗟嗟!圣人存疑而不论,天学论确而不复存疑。假令圣人而在今日,岂不深□千百世下,有此格物明理。阐真实之义,不终于暗汶,孰有如是之深切著明哉?何反谓之涉于诞?至引夫子之不语怪力乱神,殆亦不明夫子不语之意矣。则盍反其本而是究是图,乃知无极生太极,则无极非言事也,非言理也,盖言万有之元,其用无极其体无始。而所谓无始者,天主□ 无始矣,尚安有生无始者之无无始哉?
第六节 耶稣是天主降生为人
“误以无始为天主,则天主属无而不言有。真以耶稣为天主,则天主亦人中之人,更不得名天主矣。”
辩曰:谓天主是无始,则可;谓以无始为天主,则不可。何则?无始云者,天主为万有之原,是所以然之总所以然。揆厥所由,莫得而始之耳。若云以无始为天主,则彼之所谓无始,一似有名有实,彼将何所指乎?此之误言,亦彼言之误也,安得谓天主属无,而不得言有。若耶稣者,译言救世主,本系天主降生为人。以言为人,则耶稣具有人形,亦有人性,实实是人。以言降生,则耶稣更有天主性,实实是天主。比之帝王,巡狩而至岱宗,祷雨而下桑林,将不谓人中之帝王乎?诚能识耶稣是天主降生为人,安得不认耶稣是真天主。
第七节 天主宰制非正一国
“设天果有天主,则覆载之内,四海万国无一而非天主之所宰制,必无独主如德亚一国之理。独主一国,岂得称天主哉?”
辩曰:天主之宰制群生也,岂特四海万国?即六合内外,无一非其宰制。苐以如德亚国,人类元祖所始生之处也。元祖犯命,丧厥天良,其毒传染苗裔,益复造以本罪断绝上升。天主垂悯,降生救赎,复活升天。允宜如德亚国立表传教,乃发端也,岂独主如德亚一国者哉?迄今万国钦崇,无在不知天主降生,无在不感天主救赎。设或有未知降生救赎奥义,不以天主钦崇,亦岂其不受天主宰制?此如太阳之光,当其始出,则先照一方,迨夫丽日当空,有不普照大地哉。即有甘自居于蒙昧,不获天主宠照者,亦彼之自绝于主耳,究于天主之宰制庸何伤。
第八节 天主无时无处不在
“既称天主,则天上地下,四海万国,物类甚多,皆待天主宰制。天主下生三十三年,谁代主宰其事?天地既无主宰,则天亦不运行,地亦不长养,人亦不生死,物亦不繁茂,万类不几息矣?”
辩曰:固哉!杨光先之以人事论天主也。人惟囿于形质,则在乎此,不能在彼;在乎彼,则不能在此。天主纯乎神体,不落形质,无所不在。即其寓乎形质,亦不离神体,仍是无所不在。故当本位在天,其宰制功用,何尝一日不在世;迨夫降生在世,其宰制性体,又何尝一日不在天。顾乃虑天不运行,地不长养,人不生死,物不繁茂。固哉!杨光先之以人事论天主也。
第九节 天主降生之时,非人可以私意拟议
“天主欲救亚当,胡不下生于造天之初,乃生于汉之元寿庚申?元寿庚申距今上顺治己亥,才一千六百六十年尔。而开辟甲子,至明天启癸亥,以暨于今,合计一千九百三十七万九千四百九十六年。此黄帝太乙所纪从来之历元,匪无根所之说。”
辩曰:天主之降生也,最切要者,是救赎人罪。然罪如匹拟天主,傲极矣。(经纪魔诱始祖,食此一果,则所知所能,可等天主。)天主若遽降生于造天之初,即与元祖救赎,安见其罪之悖违至大,安见其罪之传染至广,安见其罪之受罚至重,安见其罪之望救至切,并安见天主降赎之恩至苦难而无极、至绵远而无息、至普遍而无遗?故降生有定期,出自天主深意。苐须感其恩之靡尽,何反讶其降之不速,一何私意窥测天主耶?且以世数悠久论之,以后视今较之以今视昔,安知降生之时,不犹是上古之时乎?夫删书断自唐虞,则由唐虞以至汉元寿,去上古之时,不甚远也。若夫黄帝太乙所纪从来之历元,则真无根据之说矣。
第十节 天主降生在世,未尝离天
“太古洪荒,都不具论。而天皇氏有干支之名,伏羲纪元癸未,则伏羲以前,已有甲子,明矣。孔子删书断自唐虞,而尧以甲辰纪元,甲辰距汉哀庚申,计二千三百五十七年。若耶稣即是天主,则汉以前,尽是无天之世界。苐不知尧之钦若者何事,舜之察齐者何物也?”
辩曰:天主至神无形,故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无人物不在,何在不有天主焉?奚论天皇氏以后,汉哀帝以前。若耶稣者,是天主第二位费略,降生为人。(天主三位一体:一曰罢德肋,译言父;二曰费略,译言子;三曰斯彼利多三多,译言圣神。总是一性一体,其义略见于后篇。)耶稣实是天主。夫认耶稣是天主,不可谓天地人物间,遂无天主也。至云汉□ 前尽是无天之世界,匪惟不知天主既降生后,天主未始不在天;并不知天主未降生前,天主亦未尝不在世矣。苟能知天主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无人物不在,则亦何疑尧之钦若者何事,舜之察齐者何物哉!
第十一节 天主降生,不由人道
“若天主即是耶稣,孰抱持之而纳于玛利亚之腹?齐谐之志怪,未有若此之无稽也。男女构 精,万物化生,人道之常经也。有父有母,人子不失之辱;有母无父,人子反失之荣。四生中,惟湿生无父母,胎卵化,俱有父母。有母而无父,恐不可以为训于彼国,况可闻之天下万国乎?世间惟禽兽,知母而不知父,想彼教尽不知父乎?不然何奉无父之鬼,如此其尊也。尊无父之子为圣人,实为无夫之女开一方便法门矣。”
辩曰:夫人之生,有形□□□灵性。形质由于父精母血,岂灵性亦由于父精母血耶?不问而知维皇之赋畀矣。况精血虽能成形质,亦必赖天主造化之全能以为能。不见夫世俗之人,有至老不不生一子女者乎?盖亦有天主之命存焉。则试问蒸民之生,既本于天,彼天命之性,孰抱持之,而纳于母胎?乃独疑于降生救世之耶稣,何欤?语云:人本乎祖。溯夫厥初生人,人类始祖,天主从无造有,匪直无父,亦并无母。然则天主降生,何难从空而降?特以降生而属意为人,宜乎选至贞至洁之胎,预令天神朝报而降孕,则是降孕而生,乃有血脉,真天主也,亦真人也!正吾侪所宜感恩。而取法其为人者也,以视我中国稷帮之生,不由人道,此尤神妙不测,事同而理更深微矣。嗟嗟!人之知识有限,泥于见闻,不蒙天主开慵,赐以明悟,则辄肆诋毁,其何异于见雪而吠,见月而吠者欤?
第十二节 圣母童贞,允宜称述
“玛利亚既生耶稣,不当言童身未坏。而孕胎何事,岂童女怡然可允从?且童身未童身,谁实验之?礼,内言不出公庭,不言妇女,所以明耻也。母之童身,即禽兽不忍出诸口,而其徒反鸣之天下万国乎?耶稣之师弟,禽兽之不若矣。童身二字,本以饰无父之嫌,□知欲盖而弥彰也。”
辩曰:天主降生,此何等事?告之者,有天神记之者,有□知圣人;望之者,有修道众人。据云孕胎何事,岂童女怡然可允从?盍亦思天主降孕,此何等大事,敢犹夫人之孕胎,童女不当允从耶?且夫天神朝报之时,圣母玛利亚未尝不惊告曰:“吾守童贞,汝言曷行?”至天神语以天主神能,乃始允从曰:“主之婢女在兹,希惟致成于我。”此正见圣母玛利亚之顺听主命,而大发其谦德也。及其既生耶稣,如日光之透玻璃,燧人取火而玻璃不损;又如月光之透玄珠,濯师取水,而玄珠不裂。天主以神能降孕,宁不以神能降生,曾何伤乎童身之圣母?由是天神则奏乐也,魔殿则倾倒也,景星则忽现也,祥光则照耀也,牧童则惊顾也,三王则来朝也,无一不显天主之神能。即圣母之无损童身,亦何足异。允宜表扬天下万国,以仰其贞。噫!姜嫄之无人道而生子,《大雅》之诗,犹咏其“不坼不副,无灾无害。”况乎天主降生,圣母之童身未损,有何不可称述?而彼反以为耻,何哉?!
第十三节 天主赏罚,确有天堂地狱,非如释氏所云
“天堂地狱,释氏以神道设教,劝怵愚夫愚妇,非真有天堂地狱也。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即现世之天堂地狱。而彼教则凿然有天堂地狱,在于上下。奉之者,升之天堂;不奉者,堕于地狱。然则天主乃邀人媚事之小人尔,奚堪主宰天地哉?使奉者皆善人,不奉者皆恶人,犹可言也。苟奉者皆恶人,不奉者皆善人,抑将颠倒善恶而不恤乎?”
辩曰:善恶,人心之至隐;赏罚,天主之至公。书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夫所谓上帝,朱子亦云天之主宰也,彼独不知是天主乎,抑亦知是天主,而故略此句不言乎。然天主之赏罚不常,正因世人之善恶靡定。故有一善,从而赏之,又从而磨折警惕之,所以勉□其而□其终。有一不善,从而罚之,又从而矜怜宽宥之,所以弃其旧而开其新。可见现世之祸福,非赏罚之尽也,俟其为善克终,为恶不悛,肉身虽死,灵魂不灭,尔时善恶,无作无为,匪善即恶,赏罚攸分。善者升之天堂,无福尽堕落之期;恶者坠于地狱,无殃尽再生之理。岂如释氏所云,仍复轮回之说。彼苐知降殃降祥,现世之赏罚已,然胡不充类至义之尽乎?诚充其类,至于义之至公至严之处,则知天堂地狱,非人世之赏罚可拟其万一也。盖由为善克终,一念向正,至死不变而永福之所及,非如人世之爵禄,可以旋得旋失者报之。抑其为恶不悛,一念从邪亦至死不变,而永祸之所及,非如人世之刀锯,可以有加有已者报之。君子知此,而虔守主诫,则善者益善,而死必上升。小人不知,而悖违主诫,则恶者弥恶,而死必下坠。奉不奉之间,正善恶所由分,尚得谓奉者是恶人,而不奉者是善人乎?昧理之论,至得罪于天主。噫!可畏哉,天主之罚,至公至严亦至显,虽不仅在人世,亦未始不在人世间也。
第十四节 悔过迁善,必得罪之赦
“释氏之忏悔,即颜子不贰过之学,未尝言罪尽消也。而彼教则哀求耶稣之母子,即赦其罪,而升之□□堂,是奸盗诈伪,皆可以为天人,而天堂实一大□□ 薮矣。□□□之唾余,而谓佛堕地狱中,永不得出□,非满腔忌嫉以腾妬妇之口。”
辩曰:凡论人之学必先观其所向。先儒程子有云:“儒者本天释氏□心。”其本原处异也。审是,而释氏之忏悔,与颜子之不贰过,各有所向,不可同年语也明矣。惟不观其所向,安能识颜子之不贰过,乃是克己复礼之学,直从天命原初本体,择之□□守之不失。以若所云,但知释氏之忏悔,便不知有天命。不知有天命,则安知有天主,又安知天主必欲降生为人?而耶稣即是天主。夫使耶稣而非天主,人□不向耶稣求。耶稣真是天主,则世人获罪求赦,舍耶稣向谁求哉?求也者,悔过迁善之转关。《易》曰:“悔无咎。”先贤亦有云:“盖世功劳当不起一傲字,弥天罪恶当不起一悔字。”悔则实实洗濯其心,以复于无过。《论语》云:“苟志于仁矣,无恶也。”古来忠臣孝子,其□岂尽无过之人?一旦改过自新,升之于朝,安得追其既往,而曰是奸盗诈伪,朝廷实一大□□ 薮哉?□□知向天主而哀求,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必得天主赦罪而升天堂,夫复何疑。若非痛悔改过,以祈□□,天下安得有善人良以赦罪之权,惟天主操焉,罪人省察恳祷,但求圣母转达天主。乃云“哀求圣母,即赦其罪”之说,细察天学诸书,从无是语,何为有此不根之言也。彼释氏师心自用,谓即心是佛,又云佛在心头,傲焉自是,不向天主祈宥,虽忏悔亦奚益。其下地狱,理之所必然,奚必曲为之护哉。
第十五节 天释是非迥别
“如真为世道计,则著至正至大之论。如吾夫子正心诚意之学,以修身齐家为体,治国平天下为用,不期人尊,而人自尊之。奈何辟释氏之非,而自树妖邪之教也。”
辩曰:光先訾天教为邪,不过□辟释氏之非耳。而抑知是非邪正久矣,不两立耶。胡致堂曰:“仲尼正,则佛邪;佛邪,则仲尼正。”杨龟山曰:“儒佛之不两立久矣,此是则彼非,此非。则彼是。”一笔之于序,一见之于书,先贤之辩儒释,如此其至严也。若天教之理,备载经籍,验于西儒之言行,中国名臣学士凡几,并无议其非。訾其邪者,岂非与吾儒之学,皆以正心诚意为本,一则期治天下,一则引升天堂,固同条而共贯者欤?彼杨光先之学,但知奉佛耳,即儒理未研穷,何况天学超性之理,非虔衷探讨,胡由觉悟。苐以天教辟佛,与己意不合,欲为佛法护持,不得不以天教诽毁。夫诽毁亦何用为哉?昔吾夫子在春秋时,见毁于武叔,谋害于桓魋,其道历久益明。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矧天教之论,尤为至大至正,善者好之,不善者必恶。如彼谗口囂囂,甚于武叔之毁仲尼,桓魋之欲杀孔子矣,卒之教理攸彰,有抑之愈扬,晦之愈明者,又奚虑。
第十六节 天主降生事迹
“其最不经者,未降生前,将降生事迹,预载国史。夫史以传信也,安有史而书天神下告未来之事者哉?从来妖人之惑众,不有所藉托,不足以倾愚民之心。如社火狐鸣、鱼腹天书、石人一眼之类。而曰史者,愚民不识真伪,或曰信真天主也。非然,何国史先载之耶?”
辩曰:学者稽古,多称信史,尚矣!然溯厥太初,有云,相传首出御世,曰盘古氏。夫曰相传,能保无讹传者耶?又五峰胡□鑑断云:“盘古生于太荒,莫知其始。”夫曰莫知,则上古之事,中国阙文良多。至读殷周本纪,而知玄鸟遗卵、赤乌流屋之类,凡圣王出世,未尝不于事之未来,天表之应,而笔之于史也。矧乎天主降生西国,救赎人罪,为恩至大,为福至永,尤非人世圣王诞生之可比。彼都人士,信之甚,望之甚,闻天神庆报,此何等奇恩,可不一一预载其事乎?匪直国史载之,天主未降生前,先知圣哲述之,载在古经,以符后验。可譬之天子巡幸,而警跸前驱,夫何疑焉。惟愚者暗此奥理,意中不信天主,至以降生事迹,谓之不经,恣意诋诽,不足怪也。是何异太阳始出病目睹之,日光愈耀,目力愈昏哉?!
第十七节 耶稣赎罪事迹,诬谤无一实证
“观盖法氏之见耶稣,频行灵迹,人心翕从,其忌益甚之语,则知耶稣之聚众,谋为不轨矣。官忌而民告发,非反而何?耶稣知不能免,恐城中信从者众,尽被拘执,傍晚出城,入山囿中,跪祷被执。众加耶稣以僭王之耻,取王者绛色敝衣披之,织刚剌为冕,以加其首且重击之,又纳杖于耶稣之手,比之执权者焉,伪为跪拜,以恣戏侮。审刑官比辣多,计释之而不可得,姑听众挞,以泄其恨,全体伤剥,卒钉死于十字架上。观此则耶稣为谋反之渠魁,事露正法明矣。”
辩曰:谋反天下之大罪,不可以语微罪之人,矧可以语纯善无罪者乎?按中国律法,谋反居十恶之首,谓谋危社稷,必得其真实证据,然后入罪,诚慎之也,岂独于西国不然?若耶稣者,频行圣迹,人心翕从,不可谓非过化存神之妙矣,有何谋反证据乎?然而善者好之,不善者必恶,人情往往然也。如吾中国孔子大圣,受毁于武叔,被围于匡人,几几乎见杀于桓魋。况以天主降生为人,救赎人罪,而恶党妒害,加以死刑,固其所乐受者哉。夫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古来忠臣烈士,千百世后,人犹慕其高风,仰其至德。何独耶稣代赎人罪,受万苦多难,至于被钉而死,反诬为事露正法乎?噫!光先诬云事露,不言所露何迹,有何真实证据?亦同于莫须有耳。即在当时恶党,百诬无一实证,刑官比辣多曰:“尔今所讼伊罪,讯鞫,汝当面弗克获一。”又出谓众曰:“详察斯人,果无可罚辜。”众呶呶不绝,计释之而不可得,姑听众鞭,以泄其恨。不待耶稣终时,天昏地震,日月无光,石块自相触激,固已知耶稣之无罪明矣。今以人心翕从,其忌益甚一语,遂指其聚众谋为不轨。然则孟子所云:“无思不服,如七十子之服孔子者。”吾不知其视孔子。亦指为何如人乎?或曰:彼杨光先者,固不论事之证据,曾诬职官谋叛者也。若非感动上天,连示地震,得遇圣天子明察,则西洋旅臣汤若望,已罹于刑,亦云事露正法矣,安能白冤,而复锡通微教师之名,死后御赐葬祭哉?噫!是可诬也,孰不可诬也?则其诬耶稣为谋反之渠魁,夫奚足怪。
第十八节 耶稣复活,确有实据
“而其徒邪心未革,故为三日复生之说,以愚彼国之愚民。不谓中夏之人,竟不察其事之有无,理之邪正,而亦信之皈之,其愚抑更甚也。”
辩曰:大哉!救赎之恩。至万苦钉死,天主降生为人之意,于此而毕;天主降生为人之功,亦于此而溥且永矣。设令耶稣之死不复活,则人无以知其为天主。又令耶稣之复活,不于死后第三日,则人亦不知天主降生受难果死而复活。必至死后第三日自能复活,匪直万民共证,即彼恶党中有武士龙希诺者,当耶稣被钉时,曾跨马持鎗剌其胁,虑耶稣之复活,同诸武卒,看守耶稣之石塜,越三日,亦亲证耶稣之复活。众欲钳其口,与之以厚利,不听;威之以严刑,不听,甘为耶稣致命而死。则三日复活之说,虽欲不认耶稣为天主,不可得矣。若曰其徒诳为是说以愚民,则何不并隐其被辱被钉,不更足以动中夏之人耶,而必斤斤焉。宁死不易其说者,正以敕赎奥旨有专书备论,不可不使人闻而知之也。彼夫不信天主事理,而皈依佛老,乃真愚人耳。
第十九节 耶稣救赎人罪,受难皆有至意
“夫人心翕从,聚众之迹也。被人首告,机事之败也。知难之至,无所逃罪也。恐众被拘,多口之供也。傍晚出城,乘天之黑也。入山囿中,逃形之深也。跪祷于天,祈神之祐也。被以王者之衮冕,戏遂其平日之愿也。伪为跪拜,戏其今日之得为王也。从挞泄恨,泄其惑人之恨也。钉死十字架上,正国法、快人心也。其徒讳言谋反,而谋反之真脏实迹,无一不自供招于进呈书像说中。十字架上之钉死,政现世之剑树地狱。而云佛在地狱,何所据哉?”
辩曰:苦难之受,不可不察其所由然也。世人有罪受难,诚不足论矣。若无罪而受难,则人必惜之受难而捐生,则人必又惜之重之。至捐生以救人,则人非特惜之重之,必感切爱慕之,进而推焉。救人形躯,与救人灵魂,功孰大?则必救人灵魂为大矣。救一时一方人之灵魂,与救万世万国人之灵魂,恩孰大?则必救万世万国人之灵魂为大矣。若耶稣之受难被钉而死,察其所由,岂本身所宜然哉?又岂仅如忠臣武将,为护国而死,保城而死,救一时一方之人而然哉?盖以世人得罪天主,必力量等于天主者,可以解之。耶稣是天主第二位费略,(译言子也。天主性体中,发出第二位故曰子,要之总一性体仍是一个天主。)降生为人,举万世万国之罪,归并己身,即以万苦万难之身,赎除人罪,其恩其功,孰有大于此哉?当时人心翕从,盛德感孚,善者好之,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被人诬告,其不善者恶之,恣所欲毁也。知难之至,知将遂其素愿 也。恐众被拘,欲以一身备尝苦难,救赎之功,非他人可得而与也。傍晚出城。难至而出迎也。入山囿中。待恶党至也。跪祷于天,将行救赎而求天主父宽赦人罪也。被以王者之衮冕,戏为跪拜,受侮受辱,以赎世人好为侮辱之罪也。众挞泄恨,泄其妒忌之恨,而受鞭挞,赎世人娱乐肉躯,有累灵性之罪也。钉死十字架上,赎世人手取非义之物,足践非礼之地,妄行妄动,以致溺于死罪。生者必死,(谓不能升天)而今死者复活,(谓能升天)救赎之功,必至是而始完满也。奈世间罪人,但求苟免国法,不信死后苦报,自弃救赎洪恩。因以救赎之苦迹,诬为谋反之正法,罗织以快所欲言,则亦何所不至哉。窥其意,只缘佛在心头,不信天主,并不信死后天罚,苐以当身苦难,即为现世之剑树地狱,而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之事,可与不轨之流,同类而讥之也。殊不知西儒进呈书像,必以被钉十字架之功,大于化成天地。盖谓化成天地,养人形躯,此有限之恩。被钉十字,救人灵魂,此岂有限之恩。故特阐明以行教,不远数万里而来,欲人效法耶稣,而一一先自效之。受谤不辩,受辱不惊,即至受苦难而死,亦不畏不避,惟得广扬耶稣救赎之恩,为大幸耳。不然,亦何为将此受难苦迹,必欲阐其义理,而津津有味,亹亹不穷耶?
第二十节 十字架义多端
“且十字架何物也,以中夏之刑具考之,实凌迟重犯之木驴子耳。皈依彼教者,令门上堂中,俱供十字架。是耶稣之弟子,无不供数十驴子矣,其可乎?”
辩曰:嗟彼愚迷。不认耶稣是天主,因不认钉十字架者,真实是降生为人,救赎人罪之天主。故以十字架,只作刑具,草草看过。不知未钉耶稣之先,此十字架,可但视为用刑之具。既钉耶稣之后,赎罪功成,援人升天,则此钉耶稣之十字架,天主以至谦,胜邪魔之至傲,遂为战胜邪魔之枪,能开天上享真福之门钥。所以奉圣教者,门上堂中俱供十字架以感圣恩,以制邪魔,以策修为,以寡罪过,以荷今世有限之苦患,而得天堂无穷之福乐。彼贪图世福者,门上堂中,必书吉庆福禄,乌足以语此!
第二十一节 天主之恩,人自不识其大
“天主造人,当造盛德至善之人,以为人类之初祖,犹恐后人之不善继述,何造一骄傲为恶之亚当,致子孙世世受祸?是造人之主,贻谋先不臧矣。天主下生救之,宜与礼乐,行仁义,以登天下之人于春台,其或庶几。乃不识其大,而好行小惠,惟以瘳人之疾、生人之死履海幻食、天堂地狱为事。不但不能救其云礽,而身且陷于大僇,造天之主如是哉?”
辩曰:天主生人,其在《易》曰:“继之者善也。”何独于人类初祖而疑之。第人无有不善,必与以自主之权,听其为善为恶,而功罪分焉。若造成盛德至善之人,一定不移,则如禽之定于飞,兽之定于走,禽兽无功,人亦何功之有?夫不见爵人于朝,功多者厚赏;刑人于市,罪重者显罚乎?世法且然,矧天堂为真福之所,必不能以伪善冒真福;地狱为永祸之区,必不能以隐恶免永祸。不意元祖犯命,以一念之差,抱终身之疚。犹幸其悔过迁善,卒成盛德,立后世子孙悔改之表。此正显天主维持特祐,其诒谋有何不臧哉?惟是元祖若根若源,吾人若枝若派,性道虽同,而毒染原罪,(元祖犯命,败坏性灵。凡其子孙,性灵皆染厥愆。如树根辛辣有毒,所生杖叶花果。皆有毒味。故毒染谓之原罪,以后自犯过失,谓之本罪。有此二种罪,不能升天。)易于为恶。又自增亲作之孽,(此系本罪)何由能息主怒,何由能赎己罪,何由能酬负夙债,何由能升天国乎?言念及此,譬诸得罪国王,必力等国王者,可以解之。得罪天子,必力等天子者,可以解之。今以下民为恶,得罪天主,必能力与天主均者,可以解之。此天主第二位费略(译言子)所由降生为人,发愿受苦受难,以救赎人罪也。彼夫“与礼乐,行仁义,”流风善政大率,至五世而斩,即使可登天下之人于春台,未必能升天下之人于天国。至哉!仁慈天主,降生为人,忻然受苦,以偿吾债,赎吾罪。由是瘳人之疾,更能瘳人之心疾;活人之死,更能活人之灵死;天门始开,而人方能入焉。此则吾主身膺大僇之故也。受难之恩,较之造天地之恩,尤为至大。光先不察乎此,而以瘳人之疾、生人之死、好行小惠议之。噫!天主降生为人,能使聋者立听,瞽者立明,以至喑者言,瘫者起,死者复活,非天主之全能,其孰能与于斯?光先尚以为小惠耶。虽然以救赎之恩较之,则此犹其小者也,但光先实未识其大耳。
第二十二节 耶稣救赎人罪,跪祷确有深意
“及事败之后,不安义命,跪祷□天,而妖人之真形,不觉毕露。夫跪祷,祷于天也。天上之神,孰有尊于天主者耶?孰敢受其跪,孰敢受其祷?以天主而跪祷,则必非天主明矣。”
辩曰:天主性体惟一而位有三:曰罢德肋(译言父),曰费略(译言子),曰斯彼利多三多(译言圣神),三位搃一性体。□诸人之灵性,具有三德,曰记含,曰明悟,曰受欲,实则是人身中一性。要知耶稣是天主第二位子,降生为人者也。天主降生非难,即天主本性之原体,结合于吾人之性体,而为一位耶稣。则是耶稣一位,具有二性:一属主性,一属人性。论人性,是有始之人;论主性,是无始之天主。此耶稣包含二性,实有天主无量之能识,又有人之有限之能识。然天主取人性原不失为天主,而人性被取于天主,亦不失其为人性焉。夫具人性,则谓之人;具天主性,则谓之天主。论人性之由孕而生,自□ 而壮,至钉而死,死而复活升天者,此皆耶稣人性之事。论主性之不易动,不壮幼,不生死,仍然宰治乾坤,化生万物。今耶稣具天主性而兼人性者,因人性代人负债受苦,故具罪人之像,跪祷天主圣父。又因天主性代人还债补赎,故有救人之功。此二性寓于耶稣一位,乃天主子降生之大略也。噫!天主降生为人,受难救赎之奥义,不可不知。光先焉能知此,宜其以耶稣跪祷,遂议之曰非天主。
第二十三节 耶稣受难日食,非中国所能见
“按耶稣之钉死,实壬辰岁三月二十二日,而云天地人物俱证其为天主,天则望日食既,下界大暗,地则万国震动。夫天无二日,望日食既,下界大暗,则天下万国,宜无一国不共睹者。日有食之春秋必书,况望日之食乎?考之汉史,光武建武八年壬辰,四月十五日,无日食之异,岂非天丑妖人之恶,使之自造一谎以自证其谎乎?”
辩曰:天如卵白,地如卵黄,体必相称。天既圆也,地安得不圆?故地土之上,四面皆人所居。即吾中国自看,广东北极,出地二十三度;顺天北极,出地四十度。若以顺天为地之正面,广东在偏南倾斜,不在地之正面明甚。而所见之天日。固无少异,人第以太阳之出没为昼夜,以太阳之中天为正午。而乌知如德亚国,距中夏已当大地四分之一,当彼之午,于此差二十余刻,视差四时,则彼之午,正此之酉,日入地平,人安得见?况此非当日食之期,乃太阴越度而掩,以证耶稣之为天主也。汉朝太史乌能知有日食,而笔之史册耶?夫通天地人谓之儒,彼终日戴天履地,而不晓其说,一味硬执己见,极其讪侮而后快,适足供真儒之一哂耳。
第二十四节 西儒书理服人,不由粉饰
“连篇累牍,辨驳其非,搃弗若耶稣跪祷于天,则知耶稣之非天主,痛快斩截,真为照妖之神镜也。一语允堪破的,而必俟数千言者。盖其刊布之书多窃中夏之语言文字,曲文其妖邪之说。无非彼教金多,不难招致中夏不得志之人,而代为之创润。使后之人,第见其粉饰之诸书,不见其原来之邪本,茹其花而不知其实。误落彼云雾之中,而陷身于不义。故不得不反覆辩论,以直其中坚。”
辩曰:盖自邪魔之诱元祖犯罪也,以至卑而上拟大主,是何等傲。而耶稣之为万民赎罪也,以至尊而降生为人,是何等谦。谦以药傲,必事事冲抑。为人立表,论耶稣具天主性,实是天主,不须跪祷。然论耶稣,是天主第二位子,降生为人,缔合人性,又实是人。既为人立表,可不跪祷天主父乎?天主三位一体奥理,前篇已略言之矣。奈傲魔在心,搃欲诬蔑天主。所谓心如印板,印板已差,则板板皆差。若而人者,不知天主之当尊,而诽毁之,彼之自暴,尚可与有言哉?惟是翻译书籍,至理服人,其所由来,盖有本矣。谤云西士多金,招致名彦,代为创润。夫西士孑身至中国,既非沿门募众,亦不仰面求人,奚自而来多金,招致中夏之彦,代为创润耶?即曰润色,要亦不失其本意,政欲吾人茹其花,而知其实,奚云落彼云雾中,而陷身不义?然则本天修道之教,以期合于无声无臭之天载,正吾儒本分事,此而曰非义,舍此更求何义乎?噫!杨光先之锢蔽甚矣,余将以此直其中坚。
第二十五节 西儒书籍之多,傲者不屑寓目
“世有观耶稣教书之君子,先览其进呈书像,及蒙引日课三书,后虽有千经万论,必不屑一寓目矣。”
辩曰:西国学者以穷理为性命之粮,以嗜义为荣福之本,故书教最多。其至重者天学,名陡禄日亚。其发问条目有三千六百余条,细细解答,人心疑□,无不搜剔殆尽。其次为人学,名斐录所费亚,.皆格物穷理之事,书帙之多,与天学仿佛。其次则宪典,其次则历法,其次则医理。大都非说理,即记事,皆取其有益民生。而耶稣教书,即天学中百分之一,必经西来诸儒先习中国语言文字,然后翻译讐订,传示于世,皆;心性之药石也。诚令虔衷博览,由此超凡入圣,岂曰难哉?傲者不屑寓目,正如病目之忌视太阳耳。若夫蒙引日课,所以训童蒙也。执一经而曰全豹在是,何其愚欤!
第二十六节 天主堂由价得
“邪教之妖书妖言,君子自能辨之。而世有不及知之无状,真有不与同中国者,试举以告天下之学人焉。今日之天主堂,即当年之首善书院也。若望乘魏珰之焰,夺而有之,毁大成至圣先师孔子之木主,践于粪秽之内,言之能不令人眦欲裂乎?此司冯元颷之所以切齿痛心,向人涕泣而不共戴天者也。读孔氏书,可毋一动念哉?”
辩曰:谤言至此,真愈出愈狡矣。察西士之建主堂于中国也,必出己资,以售得之;或教友合力,以共成之;或绅宦衿士奉教,敬礼营治堂宇,以崇事之。未有一瓦一石,夺而有之者。此在各省主堂,彰彰可考。其所由来,至明且正矣。况京师首善书院,现为造历之局,何与于今日之天主堂。甚至谤云“践孔子木主于粪秽之内。”冤哉,地且不占,岂践孔子木主乎?即曰“乘魏珰之焰而夺之。”迨魏珰既败之后,凡读孔氏书者,皆得群起而争。复乃云有一司马冯元颷,切齿痛心,向人涕泣,而不共戴天者,亦终默默无一言。何欤?推其意,不过造此谤语,激怒读书君子,尽起而攻之,斯为快耳。明理之士,徐察而审听之,苟亦无然,胡得焉。
第二十七节 天教辟邪,允合韩文公意
“邪说詖行,惧其日滋,不有圣人,何能止息。孟子之距杨墨,恶其充塞仁义也。天主之教,岂特充塞仁义哉?禹平水土,功在万世。先儒谓孟子之功,不在禹下,以其距杨墨也。兹欲距耶稣,息邪教,正人心,塞乱源,不能不仰望于主持道之圣人云。韩愈有云:‘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吾于耶稣之教亦然。”
辩曰:孟子之距杨墨,诚恶其充塞仁义也。若天主之教,仁义超越,有感激赞叹,不能尽言者。何则?盖自元祖犯命,毒流子孙。(原罪之由,已解前篇)至哉!慈悯天主。若有罪不赦,是谓不仁,不仁非主心也。若有罪竟赦,是谓不义,不义非主心也。故天主第二位子,(天主三位一体之义略解前篇)降生为人,受苦受难,代为救赎,始见仁义兼至,引人自新,开人升天之路,洵为感激赞叹所不能尽。自是奉天主教者,必不敢得罪于君,以得罪于造物大君,则非为我之无君;不敢得罪于父,以得罪于降衷大父,则非兼爱之无父。斯真得仁义大原,有何克塞仁义哉?使孟子而在今日,当必曰,天主之仁,如此其至也,奉教者,乌得不仁?天主之义,如此其严也,奉教者,乌得不义?胥天下而处仁迁义,此心此理皆同,岂不大慰孟子正人心之望。今乃指之为邪说,诬之为詖行,是真塞绝仁义之大原。则蛇龙猛兽之毒,有不甚于若人之口哉。若而人者,不独为天主之罪人,亦为孟子之罪人矣。且孟子之后,则推泰山比斗,唐朝韩文公一人。文公所云:“人其人,火其书,盧其居。”为辟佛老而言也。天教辟佛甚严,亦甚精晰。倘使文公而在今日,方且引为知己,引为同道,引为敬天辟佛老之一心。今观杨光先之论,显为天主加戈矛,实隐为佛氏作干城,此心已与文公大谬不相合。乃以其辟佛老之言,即以加辟佛老之教,则若而人者,又不特为孟子之罪人,且为韩文公之罪人矣。今天教之书具在,世有明理君子,取而览焉。则公道在人,孰是孰非,孰邪孰正,洞若观火。有不辩自明者,似觉余辩之为赘。然自昔佛法盛行,邪言感众,胡致堂取其言之不经者,详细条答,作《崇正辩》一书,凡二百九十余,大破群迷,可与日月争光。则余之作《崇正必辩》也,虑世俗之人,易惑其邪说,崇正人者,必为正言,亦犹致堂之意也夫。
崇正必辩后集中卷
辩杨光先论一十三条
虞山何世贞公介著
汪之泰子来、刘聿昭骏声阅
第二十八节 穷理岂是穿鑿
杨光先《辟邪论》中卷曰:“圣人学问之极功,只一穷理以几于道,不能于理之外,又穿鑿一理,以为高也。故其言中正平常,不为高远奇特之论。学者终世法之,弗能及焉。此中庸之所以鲜能也。小人不识推原事物之理性情之正,惟以辩博为圣,瑰异为贤,罔惜悖理,叛道割裂,坟典之文而支离之。譬如猩猩鹦鹉,虽能人言,然不免其为禽兽也。”
辩曰:天下之理,至无穷也。惟其无穷贵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上古圣人,开物成务,于一画之外,分列八卦,未闻以八卦之理为穿鑿也。于八卦之外,演出六十四卦,未闻以六十四卦之理为穿鑿也。于六十四卦之外,阐明三百八十四爻,未闻以三百八十四爻之理为穿鑿也。他如帝典王谟、圣经贤传,未闻典谟经传之理皆谓之穿鑿也。果如所言,则《易》、《书》之外,不宜有他书矣,经史之作奚为?推此而穷理尽性、攘斥佛老,宋儒性理大全诸书又奚为?不知宇宙间,至理无穷,圣人有所不知。儒者存而不论,岂其有数可限量哉?矧乎天教渊微。何幸天主降生为人,以言训世,以身立表。所谓三德、十诫、七克、三仇、十二信经、八端真福,何一非超性之理。(吾儒之学,阐本性之能,是因性道理。天学超出性外,得天主宠恩,故名超性道理。)是可谓之穿鑿耶?西儒普扬至教,不惮波涛险阻,越九万里而入中国,上稽古典,剖析同异,要亦虚心参证者所为。至谓其割裂坟典而支离之,几何不以四书章句,凡属引经断义,(如《大学》引《康诰》、《帝典》之类,《中庸》引《尚綗》、《潜》、《虽伏》之类。)亦将谓其割裂坟典,而支离之耶。自昔告子不得于言,勿求于心。孟子斥之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噫!光先泥于见闻,其于天学之理,既不得于言,又勿求诸心,则亦何怪其吠影吠声哉?
第二十九节 天主之称,即六经所称上帝
“利玛窦欲尊耶稣为天主,首出于万国圣人之上,而最尊之,历引中夏六经之上帝,而断章以证其为天主。曰天主,乃古经所称之上帝吾国天主,即华言上帝也。苍苍之天,乃上帝之所使使者,或东或西,无头无腹无手无足,未可为尊。况于下地,乃众足之所蹈,践污秽之所归,安有可尊之势?是天地皆不足尊矣。如斯立论,岂非能人言之禽兽哉?”
辩曰:天之有主,盖自生民以来,推论原始,必识造物之有真宰,不同于物,而物物不遗,无所不在,而本位在天,故曰天主。中国所称上帝,朱注谓天之主宰,固已深切著明矣。西儒历引六经章句,有上帝之称,殆犹曾子之释大学“明明德”,而引《帝典》所云《克明峻德》,何断章之不可耶?至若耶稣,(译言救世者)乃天主降生为人,另有专书备论,前篇已略言之矣。光先不看天学诸书,恣意诋诽,固为傲妄。并谓造物无主,止须尊敬天地,昏愚尤甚。盖思天地之大,人犹有所憾。非有所以为大者,孰令并育并行于其间,而不害不悖哉?噫!果如光先所云,则王者郊社之礼,竟可云所以事天地也,而必申明之曰,所以事上帝者何欤?
第三十节 理与天,判然非一
“夫天,万事万物万理之大宗也。理立而气具焉,气具而数生焉,数生而象形焉。天为有形之理,理为无形之天,形极而理见焉,此天之所以即理也。天函万事万物,理亦函万事万物。故推原太极者,惟言理焉。理之外,更无所谓理。即天之外,更无所谓天也。
辩曰:既言天是万事万物万理之大宗,将视理与事物等类,则理自为理,天自为天,判然二矣,安得复云天即是理?不几前后立说之矛盾乎?且所云天为有形之理,理为无形之天。夫一物而异其名,犹可言也。乃一物而并异其实,一则有形,一则无形,如黑白精粗之不相类,轻重妍之不相合,则余未闻可二而一之也。余乃正告之曰:理也者,道也。道体无为,必待其人而后行,况乎必赖天主而后有。天地因之而成覆载,万物因之而成化育,万事因之而成经纶康济。与夫忠孝廉节,理岂有形可指,有数可稽,有限量可穷极耶?乃云理之外,更无所谓理,一何视理之体用,若是其浅鲜也?且彼既云天为万事万物万理之大宗,又云天即是理,然则并曰天即是事,天即是物,不几亦以为可乎?多见其袭宋儒之句,此真以辞害义也。天与理,胡可混言哉?
第三十一节 理之大原,出于天主
“《易》之为书,言理之书也,理气数象备焉。乾之卦元亨利贞。《彖》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夫元者,理也。资始万物,资理以为气之始,资气以为数之始,资数以为象之始,象形而理自见焉,故曰‘乃统天’。程傅乾,天也。专言之,则道也;分言之,以形体谓之天,以主宰谓之帝,以功用谓之鬼神,以妙用谓之神,以性情谓之乾。此分合之说,未尝至于分而不言合也。专者,体也;分者,用也。言分之用,而专之体自在矣。”
辩曰:《易》之为书,是诚言理之书也。理无尽,则形诸象数者,亦无尽,岂独乾卦为然哉?特以乾者,健也。以乾义明天道,析元亨利贞以发明之,犹夫以仁义礼智,发明至圣小德之川流,亦天道也。要之至理大原,从天主性出;散之则弥六合。极而至大,则为天为地;极而至小,则为天地间之万物。是理为天地万物之体,乃是天地万物之所以然。而天主又为理之体,乃是天地万物所以然之初所以然。无理则无天地万物,若非有天主,又焉得有是理哉?光先混言天即是理,理即是上帝,真不揣其本之论也。试观朝堂之有主上,而典章法度,由主上出,散之民间,大者为忠为孝,小者为拜为跪。资始资生之义,大约类是。将谓朝堂即是典章法度,而典章法度,即是主上可乎,不可乎?噫!无本之论,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矣。
第三十二节 天主非鬼神可谓
“天主教之论议行为,纯乎功用,实程子之所谓鬼神,何得擅言主宰。”
辩曰:鬼神,无形与声,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程子以天地之功用名鬼神,明示夫功用处,必有鬼神于其间。变化不测,以见鬼神之德之盛,非谓天地即鬼神也。故高明者天,博厚者地,天地亦万物中之物。有不物于物者,体物于其间,而天地之功用斯显。鬼神体物不遗,诚又体鬼神不遗,若夫天地万物之主,则又体诚不遗。故验鬼神于物,则可;而谓物即是鬼神,则不可。验诚于鬼神,则可;而谓鬼神即是诚,则不可。验天地万物之主宰于诚,则可;而谓诚即是天地万物之主宰,则不可。然则鬼神也、诚也、天主也,不啻如群臣之奉命令于主也。而谓鬼神即主宰,若是乎政出多门,何主宰之多乎?非惟至理不出于一,则其视主宰,亦非至尊无上矣。
第三十三节 天与帝判然非一
“朱子云:‘乾元是天之性,如人之精神。”岂可谓人自是人,精神自是精神耶?此则天不可言自是天,帝不可言自是帝也。”
辩曰:乾德之大,统乎一元。元固四德之首,而贯乎天德之始终,故曰统天。显言之曰情,微言之曰性,无不可也。夫言性而不言情,非知性之用。然言性而不言命,非知性之本。吾人读《易》,第知以天性明乾义,万物之生,皆资之以为始。抑知乾元之性,君子体之,足以长人者,果谁为命之乎?洵非于穆不已纯一无二之天主,不克有是命也。朱子以乾元比人之精神,谓人与精神不可分。独不思人与精神,搃属父母所生,岂父母生子,而父母与子亦不可分乎?端必子自是子,父母自是父母,则亦可言天自是天,帝自是帝矣。夫何疑?
第三十四节 上帝是天地主宰
“万物所尊者惟天,人所尊者惟帝。人举头见天,故以上帝称天焉。非天之上,又有一帝也。《书》云:‘钦若昊天,惟天降灾祥在德。与天叙禾秩,天命天讨’。《诗》云:‘畏天之威,天鉴在兹。’皆言天也。‘上帝是皇昭事上帝。’言敬天也。‘予畏上帝,不敢不正。’言不敢逆天也。‘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者。’理也,言天赋民以理也。《礼》云:‘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言顺天时,重农事也。凡此皆称上帝以尊天也,非天自天。而上帝自上帝也。读书者,毋以辞害义焉。”
辩曰:朱子有云:“上帝,天之主宰也。夫曰天之主宰,犹夫国之君王。则国自国,君王自君王,而知天自天,帝自帝明矣。诗书所云事天敬天,及畏天之威,而不言上帝者,正如称主上曰朝廷。夫朝廷乃是宫阙耳,言朝廷,即言此中攸居之主上也。审此而知昭昭之天,与撮土之地。推而广之,在天有日月星辰,在地有山岳河海,其苍然块然,无灵无觉,正相等耳。夫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故于穆不已,乃天之所以为天。夫天而曰所以为者,非天也,乃天之主宰也,此非上帝而何?试读《大雅文王》之篇,周公追述文王之德,言文王在上,则曰:‘于昭于天’,言文王陟降,则曰:‘在帝左右’,固言天自天而帝自帝矣。彼六经之言天言帝者,取意甚多,不当以是类推欤。”
第三十五节 尊天地之主宰,不同于尊天地
“今谓天为上帝之役使,不识古先圣人,称人君为天子,而以役使之贱,比之为君之父哉?以父人君为役使之贱,无怪乎令皈其教者,必毁天地君亲师之牌位,而不供奉也。不尊天地,以其无头腹手足,践踏污秽而贱之也。不尊君,以其为役使者之子而轻之也。不尊亲,以耶稣之无父也。天地君亲尚如此,又何有于师?此宣圣之木主,所以遭其毁也。乾坤俱汨,五伦尽废,非天教之圣人学问,断不至此。”
辩曰:人世之间,所当尊者,君为大,父次之,师又次之。尊之各有其文,尤贵各有其实。是故,君为治我者,不徒是端拜手,效颺言,尊之有其文已也,当实心尽忠奉公守法以尊之。亲为生我者,不徒是出必告,反必面,尊之有其文已也,当实心尽孝继志述事以尊之。师为教我者,不徒是请业则起,请益则起,尊之有其文已也,当实心尽敬谨言慎行以尊之。岂仅是搃立一牌位,高置家堂,尊之既无其实,并无其文,遂足云尊君亲师也哉?乃若天地之大,则属天主造是以覆载人物者,不尊天主而尊天地,谬矣!且尊天地而□于君亲师之上,抑又谬矣。即书传所称人君曰天子,乃是于穆不已之天,而非苍昊之天也明甚。岂非以苍昊中有于穆不已、无声无臭之天主在乎?夫天主宰制人伦而赏罚之,赋畀人性而保养之,引导人善而辅翼之。尊则君也,亲则父也,书教身教以振醒人心,尤万世之师也。尊君亲师,而不尊天主,岂儒者本天之学问乎?西儒学问以敬天爱人为心,惟其敬天主,故不敢得罪于人君,因以得罪于天主。而爱亲敬师,举可以是类推矣,安有毁宣圣木主之事乎?噫!西儒尊敬天地之主宰,而不以天地为至尊,理有固然,未闻不以君亲师尊之也。尊之之意,各有其实。此正西儒之穷理格物处。何杨光先之不察,而造为讹言。其如西儒之爱敬自持,讹言何患不白乎?
第三十六节 天教明君父之大
“宜其誇诩自西徂东,诸大邦国,咸习守之,而非一人一家一国之道也。吁嘻!异乎哉。自有天地以来,未闻圣人而率天下之人,于无父无君者也。诸大邦国,苟闻此道,则诸大邦国皆禽兽矣,而况习守之哉?”
辩曰:诸大邦国,同处一天之下,则诸大邦国人之性,同是天主赋畀。诸大邦国人性之善恶功罪,同受天主专制赏罚,天主非人之大父大君哉?率诸邦国之人而崇□大父大君是率诸邦国之人,□守忠孝之大原也。嗟嗟!彼何人斯,讵非天主所赋之性,讵非受天主赏罚之公?夫谁可不忠孝于天主者乎?即以人世之君父言之,杨朱但知爱身,故无君。天教舍生取义,岂曰无君。墨氏爱无差等,故无父。天教要人孝敬父母,岂曰无父。光先反曰无父无君,何谤毁若此,此真无父无君之言也。
第三十七节 耶稣即是上帝,因天主降生而称
“夫不尊天地而尊上帝,犹可言也。尊耶稣为上帝,不可言也。极而至于尊凡民为圣人,为上帝,犹可言也。胡遽至于尊正法之罪犯为圣人,为上帝,则不可言也。古今有圣人而正法者否?上帝而正法,吾未之前闻也。”
辩曰:天主而降生为人,降生而受苦受难,救赎人罪,大公至义,大慈至仁,义理微奥,已阐大略于前。然则耶稣实是天主,光先不认天之有主,傲慢在心。与之言天主不信,与之言天主降生为人,救赎人罪尤不信。与之言耶稣即是天主,则益不信。假使耶稣而在今日,多行圣迹,引人事天主圣父,知必遭其忮忌,不至如恶党之谋害耶稣不已也。于何知之?即以其谋害西儒汤若望知之。若望以旅臣推算历法,尽瘁效忠,世祖章皇帝,赠号通微教师。光先于康熙三年,诬以职官谋叛等事,藉非地为之震,天为之变。(四年三月,将拟若望死罪,地震者五,星变者再。)得蒙上释无辜,几何不指若望为正法之罪法,此何等妄证欤。噫!耶稣以一身之死,赎万民之罪,即于第三日复活,四十日升天,开万民复活升天之路,非天主降生,曷能至是?光先一则讪曰正法,再则讪曰罪犯,乃云古今有圣人而正法者否。曾不审成汤之祷于桑林,抑何似牺牲者耶。圣王且然,况乎至仁至义之天主,躬行救赎,宁未之前闻也,胡能不信耶稣真是天主。
第三十八节 耶稣救赎有生死,天主之性无生死
“所谓天主者,主宰天地万物者也。能主宰天地万物,而不能主宰一身之考终,则天主之为上帝可知。彼教诸书,于耶稣之正法,不言钉死者何事,第云救世功毕,复升归天。其于圣人易箦之事,亦大草草矣。”
辩曰:天主之主宰天地万物,从无而有,可以始之;从有而无,可以终之。若论天主,则谁得而始之,谁得而终之?天主无始无终,则亦安有生死?特以天主降生为人,而成一位耶稣,具有天主性兼有人性,有灵魂有肉躯,愿受难救赎人罪,立复活升天之表,生亦为人,死亦为人。其生死行迹,系人之灵魂肉躯合离事也,于天主性体,何生死之有。譬之一人执剑,剑锋可拟灵魂也,剑鞘可拟肉躯也,锋与鞘离,可拟灵魂之与肉躯离也。要之剑锋与剑鞘离,而搃不离乎人之手,则耶稣之死,灵魂虽与肉躯离,而搃不离乎天主之性。可知被钉而死,止于耶稣为人之灵魂肉躯乐受苦难,若耶稣天主之性,焉得受苦?天主乌有生死哉,何有取乎考终?且夫考终之义,亦贵尽其道而死,归于正命耳。果尽其道,则古来为臣死忠、为子死孝、捐生致命、身首异处者,我中国志士仁人,不可胜数,将不谓之正命,不谓之考终乎?彼夫一生为恶,而死于床第者:即如盗跖日杀不辜,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是必堕永苦之狱,则亦何取乎其考终也?夫不详察耶稣之受难何意,而漫以正法诬蔑,其于生死之事,真大草草,亦何足与深言救赎之恩哉?
第三十九节 耶稣救世之功,非人事可比
“夫吾所谓功者,一言而泽被苍生,一事而恩施万世。若稷之播百谷,契之明人伦,大禹之平水土,周公之制礼乐,孔子之法尧舜,孟子之距杨墨,斯救世之功也,耶稣有一于是乎?如以瘳人之病,生人之死为功,此大幻术者之事,非主宰天地万物者之事也。苟以此为功,则何如不令人病,不令人死,其功不更大哉?夫既主宰人病人死,忽又主宰人瘳人生,其无主宰已甚,尚安敢言功乎?故只以救世功毕,复升归天结之,绝不言毕者何功,功者何救。盖亦自知辞之难措,而不觉其笔之难下也。”
辩曰:大哉!吾主耶稣救赎之功。岂笔舌所能尽,岂帝王师相之事业,所能拟其万一哉?盖帝王师相,止做得人世间事,止尽得为人的分量。如万物具而圣人以广利用,谓之裁 成辅相可;五伦备而圣人以制典礼,谓之垂教宣化可;其能赦人之罪乎,其能令死者复活乎,其能救无穷世之人灵,不至堕于地狱,而获升天国乎?虽□千万世圣人之功力,不能成此一事也。是何也?人之得罪于官长,必与官长等分者,斯可以救之。人之得罪于帝王,必与帝王等分者,斯可以救之。况以万方万世、最卑最贱之群伦,得罪于无始无终、至尊至贵之大主,有原罪,(解见前)又有本罪,万恶攸归,何可胜数?非天主费略(译言子)以至尊至贵之主,降生救赎,以至苦至难之功,赎至恶至多之罪,其谁能救?此救世功成,经纪先圣谓救赎之功,大于化成天地。良以人世间之享受,或有不全;而天堂上之享受,则无不全;人世间之福乐,尚有尽期;而天堂上之福乐,则无尽期也。今而知耶稣之播种,人人畀理义之悦心,以视夫谷食之悦口,功孰大?耶稣之明伦,人人敬天上之尊亲,以视夫奉人间之君父,功孰大?耶稣之治平,去人心之禽兽,以视夫驱水土之蛇龙,功孰大?耶稣之定立,乃万方万世,一定不易之教规,以视夫一代一王有时捐益之治法,功孰大?耶稣之明正学,息邪说,乃拒魔鬼之诱感,可以升天国而钦一主,以视夫辩异端之争鸣,止于正人心而承三圣,功孰大?至于瘳人之病,生人之死,此在人世间事,几曾见有幻术者能为之?其功原非小可,耶稣事事皆有深意,特显此圣迹,以示救灵魂之小影耳。噫!人之分量,不啻如沧海中之一沤,胡可与天主较?光先肆言,多见其不知量也。
第四十节 耶稣救世功毕,其理可得详明
“以正法之钉死,而云救世功毕,复升归天,则凡世间凌迟斩绞之重犯,皆可援此八字,为绝妙好辞之行状矣。妖书妖言,悖理反道,岂可一日容于中夏哉?”
辩曰:生死之际,亦视其功罪何如耳。设有罪而生,虽生犹死,不如无生;有功而死,虽死犹生,焉肯避死。彼夫假仁假义,色取行违,饰修行以沽流俗之名,窃道谊以附圣贤之籍,而其心曲隐微,既非遏人欲于将萌,安能存天理于既灭,日积月累,岂无可斩可绞之情事?其不挂斩绞之条者,世法止见其外,不见其内,止纠其身,未纠其性。即使行状所迷,伪善粉饰,虽有绝妙好辞,惟天主烛照隐微,岂不以天法置之地狱哉?今人第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乃人情所恶莫甚于此,此孰知死后天堂荣福,大超越于人世间所有者?夫耶稣生时行迹,皆救世之事。细阅《言行纪略》一书,无一言一行,神圣可能。至于救赎人罪,欲併万方万世之恶,归并一身,而以一身之受苦受难,消尽万方万世之恶。则可以避而不避,可以为而不为,试观都城难作,何难裹足不入,而乃拒谏不从。既入都城,赴郊囿俟之。耶稣语门徒曰:“收我者至矣,我迎受之。”何其可避而不避也。及其被絷之时,恶党询觅耶稣,耶稣曰:“是我。”甫出诸口,而恶党悉仆,何难立视其死,耶稣仍令其苏,而耶稣不为。至其被审之时,先审于掌教者。西国听讼,最重证见,众言参差不一,证词可疑,终不成狱。设耶稣乘此进曰,众言无实,虚诬曷弗释,彼问者将何说之辞。迨比辣多之次审耶稣也,语众曰:“公审无罪,私审无罪,可若何。”明示耶稣以求释必释之意,而耶稣又不为。三审于国王阨落德,王钦慕神风久矣,一见即以圣迹请。诚从其言,亦必立释。而耶稣卒不为,何其能为而不为也。且夫人罹祸患,魔鬼之愿,而于此则反沮之,令听讼之妻劝勿决,诚虑其救世功毕也。耶稣负十字架,将登山时,有妇以帕拭其面,随印一像,至今其帕在焉。此留救世功毕之能于万世也。耶稣被钉之后,架上七言,首曰父宽宥彼罪,彼实弗识所为,此表救世功毕之意于恶众也。及当临死之时,耶稣安然曰终,乃见救世功毕之,愿方至此而终也。至于耶稣受死,星为之变,日为之食,地为之震,鸟兽为之哀鸣,无不悲惋其救世功毕,至仁至慈靡既也。噫!宝血之价任人执券而取,以赎其罪,靡有尽期。只须识认天主,深感降生救赎大恩洗罪入教,可不谓之执券取乎?彼杨光先者,抹略耶稣救世功能,反诬以正法,何异当时恶党,任意讪谤悔辱,不极其恶不止。嗟嗟!天主岂只有仁慈而无义怒者哉?吾恐光先之显遭戮罚,殆不远矣。(越六年。康熙己酉秋,光先阿党事败奸状大露,亲王大臣会议,仍应将杨光先即行处斩。幸免黜归,恶死现报,其详附载于后。)
崇正必辩后集下卷
辩杨光先论一十四条
虞山 何世贞 公介著
邹劭 迈菴
方宾 于王阅
第四十一节 西儒书理之正,谤者实未经目
“详阅利玛窦阐明天主教诸书之议论,实西域七十二种旁门之下,九十六种邪魔之一。”
辩曰:西儒利氏,阐明钦崇天主,即中国所称昭事上帝。朱子曰:“以其主宰谓之帝。”词异而意同矣。《书》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人性既知上帝赋予,分明上帝是吾人大父,谁不当事。南海北海,此心此理皆同。焉有昭事之上帝,一则指为旁门之下,一则指为邪魔之一,有是理乎?且所云七十二种旁门,九十六种邪魔,西域未闻有是教,中国未闻有是说,光先何所据而云然?夫以中国之人,言西域之事,既无所据,不能指其实,并不能数其名,光先瞒天造谎,类是也。据其上卷论曰:“天教诸书,虽有千经万论,不屑一寓目。”则亦何尝详阅诸书之议论哉。使果详阅,谅亦知天主之当钦崇,即上帝之当昭事,虽欲谤而不能矣。
第四十二节 西儒据理斥二氏,何云不足为轻重
“其诋毁释氏,欲驾而上之,此其恒情,原不足为轻重。利玛窦之来中华,并老氏而排之。士君子见其排斥二氏也,以为吾儒之流亚,故交赞之,援引之,竟忘其议论之邪僻,而不觉其教之为邪魔也。”
辩曰:杨龟山有云:“儒佛之不两立久矣,此是则彼非。”然则是非之介,关系人心世道非小,崇其是而斥其非,胡云不足为轻重。唐自韩文公攘斥佛老,史称泰山北斗之望,盖甚重其高明也。嗣后论辨严斥,不乏正人。乃有儒言而释行者夫,亦可觇其人品之非正,斯真不足为轻重矣。利氏西来,辟之独得大原,辩之更有至理,此正为世道人心虑,至深且远。夫使士君子而无文公龟山之流,则亦以西儒厌弃之耳,苟其志同道合,安得不交赞之,援引之,以为吾儒之流亚欤。噫!光先之论,言言诬谤,独此一端乃是盛称西儒之实。虽然欲为释老作护法,不得不訾正教为邪魔,并讥正论为邪僻矣。此谓儒佛不两立,正人复起,吾不知将指光先为何等人也。
第四十三节 西儒进呈书像,普扬救世主之心
“且其书止载耶稣救世功毕,复升归天,而不言其死于法,故举世缙绅,皆为其欺蔽,此利玛窦之所以为大奸也。其徒汤若望,知识卑闇于利玛窦,乃将耶稣之情事,于进呈书像中和盘托出,予始得即其书以辟之。岂有彼国正法之罪犯,而来中夏为造天之圣人?其孩孺我中夏人,为何如也?”
辩曰:耶稣救世功毕,在赎罪苦难而死,其功非笔舌所能尽,前已略言之矣。西儒著书,所阐超性之理,及格物之学,各有专说。而独此救赎缘由,其恩大于化成天地,凡属传教,必备述其事,使人人共知,如日月之中天。利氏初入中国何尝不一一普扬?当时缙绅敬服其说。如相国沈蛟门、宗伯冯琢菴,上疏排击空幻之流,而李太宰、叶相国、赵司马、王少司寇、祝少宗伯、冯佥都、曹都谏、吴大参之众,相与质疑辩难,契合益章,岂尽孩孺为其欺蔽欤?至于京兆杨淇园,作《代疑初编》,答被钉而死,因以十字架为教一条,述耶稣救赎恩迹至详,夫亦可知利氏之言无欺蔽矣。设使耶稣受难而死,非于救世大有关系,即不明言其事,夫谁问及,何须备陈乃至进呈书像于朝廷?此其普扬之心,诚何如切欤!卒蒙国主褒嘉,诸大臣崇重。而光先以正为邪,起而辟之,是诚孩孺我中夏人也。(汤若望进呈书像,陈天主正道,并附及之。以备参览。)
进呈书像
耶稣会远臣汤若望
天主正道解略
天主者,天上真主。主天亦主地,主神主人亦主百物。譬犹国家之有帝王,罔所不统。理无二上,不容齐耦,势在必从,不容疑贰者也。试观普世之人,莫不瞻天敬天。盖天非苍苍上覆之谓,正以上有真主,人心对之,自然加肃,不敢戏渝。比之臣民,望九重而叩,叩九重内有圣明,非徒叩也。且天主者自立神体,不着形声,大智全能,造化万有,而常宰制之。更于万有之中,加爱人类,故当创造初人之时,赋以正理。而人各有生之初,莫不各有当然之则,所谓性教也。以故趋善避恶,不虑而知,凡遇忠孝大节,举仰慕之若渴;凡遇奸顽大慝,举疾恶之若仇。而有疾痛,则呼父母;有患难,则呼天;人穷反本,于兹益著,岂非秉彞同然哉?独惜世风日下,人欲横流,人生其间,渐沦昏罔,而性教不足以胜之。于是天主大发仁慈,戢隐真威,同人出代,而不着形声。天主之体,降寓形声人体之中。在世凡三十有三载,阐扬大道,普拯群生,而施此尤挚矣。救世功毕,亭午升天,遗有经典六十三册,并命宗徒等,布教万国。凡遵其教者,必与上升,以享真福。盖天主至公,无善不报。此又比之人主论功行赏,轻重大小,并及靡遗者然。从此宗徒等,奔走四方,流行教法。代有好修乐道之士,上顺主命,下重人灵,相继传宣,以至今日。即臣等轻弃家乡,观光上国,意实为此,不敢隐也。搃之天主正道,要与释道等教殊趣,以昭事天地真主为宗,以导人仁睦忠良为本,以悔过迁善为入门,以生死大事,有备无患为究竟。王者用之治国,则俗朴风醇,人心和辑。君子奉之修身,则存顺殁宁,永远吉祥。诚普世之人,所当共务钦崇,以□ 造物之本始,以一人生之归向者也。臣故不揣荒陋,敢因进书,而陈其大略如此,伏惟圣明垂察焉。
第四十四节 耶稣是天主降生,非可以圣人视之
“耶稣得为圣人,则汉之黄巾、明之白莲,皆可称圣人矣。”
辩曰:汉之黄巾、明之白莲,不知敬天畏天,皆以仙佛为宗职、为乱阶。若夫天教,与吾儒共辟仙佛,而崇事上帝者也。邪正不同,不啻如天壤之别矣。耶稣是天主降生为人,阐论在前,岂仅以圣人轻视之乎?噫!圣人二字,不可以亵拟天主。则天主降生恩迹,详玩书籍可知矣。吾仍以汉之黄巾、明之白莲,归之仙佛为宗者,不亦可乎?
第四十五节 耶稣身教立表,久已行于万国
“耶稣既钉十字架上,则其教必为彼国之所禁。以彼国所禁之教,而欲行之中夏,是行其所犯之恶矣,其衷讵可测哉?”
辩曰:吾主耶稣,救赎人罪,甘心受难。许容钉死,以成救世洪勋。当时人俱悔悟,奉教恐后。在昔已然,于今为烈。彼处国王,制十字于冕旒之上,诸凡服饰器用,与夫经典书籍,俱有十字架形,不离心目。西儒佩带来此,可鉴也!设使彼国所禁,何不并禁十字架形,大同乃尔乎?而况义理之学问,非圣贤不能传;书史之精详,非久远不能备。西儒怀藏抱负,行教至此,而我中夏名儒,或未遽绝佛老者,苟与之辩难明白,未尝不摈弃佛老,幡然欲行其教也,何曰行其所犯之恶?此真谗邪之口耳!夫以中国人,言西国事,目未见,耳未闻,逞以私心,恣为谗语,光先之陷害也,总不出乎此。
第四十六节 西儒行止之正,历历分明
“若望之流,开堂于钱塘闽粤,实繁有徒。呼朋引类,往来海上。天下之人,知爱其器具之精工,而忽其私渡之干禁,是爱虎豹之文皮,而豢之卧榻之内,忘其能噬人矣。夫国之有封疆,关之有盘诘,所以防外伺,杜内泄也。无国不然。今禁令不立,而西洋人之集中夏者,行不知其遵水遵陆,止不知其所作所为。”
辩曰:人情不甚相远也。我中国人情,交一邻邑之士,见一别省之人,必审其语言,观其行事,察其食息动静。不数日,而学术之真伪,品格之正邪,无不悉知矣。矧乎西国远人,行教而来,有不察其言行,求全责备者乎?假使西儒稍有可訾,早已群起而指摘之矣。乃自利玛窦入中国以后,西儒接踵而至,匪但朝廷优礼特□,即公卿士庶,凡亲炙其高风,而崇其教者,靡不尊之如师傅,亲之如父母。岂因其器具之精工,而致爱敬哉?如第谓天下之人,爱其器具精工,一何薄视天下之人也。即今西儒之在中华,荷我皇清优重,简其精于历者,赠以爵禄。其余静修各堂,一体恩养,于柔远矜恤之典,良云厚矣!曾有议其干禁者乎,曾有议其噬人者乎?且夫封疆之掌守,非不自若也,关之有盘诘,未尝不严密也。今日禁令不立,将置庙堂大臣,及地方诸有司于何地?而西儒行有自行,止有自止,开堂于钱塘闽粵间,是诚有之。此岂独钱塘闽粵间有之,即京师各省,无不有堂。要不过存心养性,讲道论学,昭事上主,谁不知其所作所为,如是而已矣。昭代鼎新以来,天下之大,历年之久,奚曾闻有呼朋引类,往来海上者乎。设若有之,则实迹早已难掩矣,何待光先言及哉!噫!光先言言造谎,何须实据。此职官谋叛一题,殆以此论,先为伏案也。
第四十七节 西器皆日用之常,不足为奇
“惟以精工奇巧之器,鼓动士大夫;天堂地狱之说,煽惑我愚民。凡归之者,必令粘一十字架于门上,安知非左道之暗号乎?”
辩曰:器之精工,西国所常用也,中国之人不经见,遂以为奇巧耳。上古斵木为耜,揉木为耒,刳木为舟,剡木为楫,人初见之,得不以为奇巧乎?未闻以此动士大夫也。至于天堂地狱之说,前已辩论。然佛老亦云有之,但佛老似是而非,亦各言有而已,光先何不斥佛老之煽惑愚民乎?粘十字架于门,上集亦已辩过,彼云“安知非左道之暗号”。何独不思圣号既粘在门,则其非暗可知矣。夫曰安知非,则亦仍以莫须有三字陷害忠良也。
第四十八节 西儒学问在性理,非以器数见长
“世方以其器之精巧而爱之,吾政以其器之精巧而惧之也。输之攻,墨之守,岂拙人之所能哉?非我俗类,其心必殊,不谋为不轨于彼国,我亦不可弛其防范,况曾为不轨于彼国乎?兹满汉一家,蒙古戚国,出入关隘,犹凭符信以行,而西洋人之往来,反得自如,而无讥察,吾不敢以为政体之是也。”
辩曰:西儒之学,本乎穷理,存乎尽性,无往非爱人如己。故其见爱于人,在形上之道,而不在形下之器。即使有器之精巧,亦由彼国良工所造,当重其格物之理。所谓“维楚有材,维晋用之”。可以验天时焉,可以测日景焉,可以定心昼夜时刻焉,可以远观山川形胜焉,可以微探物象精粗焉,可以救水火灾患焉,可以资学业利用焉,此亦何惧之有?如曰“匪我族类,其心必殊”。除是猛兽异类,不知理义,当疑其心耳。若犹是人也,古之圣王,以天下为家,有万物一体之思,岂今满汉一家,所宜出此言乎?况光先身居中华,疑其不轨于彼国,有何见闻之足据?而任意谤言,则亦终是莫须有耳。迨观西儒远入中国也,宁无讥察,各省有堂按籍可查,何政体之非是哉?
第四十九节 正人正教所由合
“正人必不奉邪教,而奉邪教者,必非正人。以不正之人,行不正之教,居于内地,为国显官,国之情势,保无不外输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谋国君子,毋以其亲昵而玩视之也。”
辩曰:“正人必不奉邪教,而奉邪教者,必非正人”。此言诚是。但所谓邪教者,汉明帝遣蔡谙秦景等,迎佛氏入中国,为世祸害。鑑断云:“万代之罪人,汉明帝乌得逃其责”。则佛教之为邪也明矣。至若昭事上帝,文王之心;敬天事天,孔孟之学也。心文王之心,而学孔孟之学,南海北海,此心此理皆同。光先反指为不正之人,行不正之教,如彼奉佛为心,所为正人正教者何在?谋国君子,岂无明辨之者欤。
第五十节 西儒品行无可訾
“彼教之大规,行教之人,则不婚不宦。考汤若望之不婚,则比顽童矣。不宦则通政使,食二品服俸,加二级,掌钦天监印矣。行教而叛教,业已不守彼国之法,安能必其守大清之法哉?”
辩曰:西儒行教,品行之端,即可验其学术之正,而不婚不宦,皆其实也。汤若望矢守童贞,身入中华,精粹之修,时与天神同对越。其志洁,其行芳,固嚼然不滓者耳。不婚之外,有何可议乎?于不宦,本若望之素心。缘其历法精明,世祖章皇帝,宸衷特简,任以钦天监印务。顺治元年五月,若望辞官,奏疏略曰:“臣自大西洋,八万余里,航海来京,不婚不宦,专以昭事上帝,阐扬天主圣教为本,劝人忠君孝亲,贞亷守法为务”云云。本年十二月,若望复辞官,疏曰:“臣离家学道,誓绝世荣,传教东来”云云。至顺治十四年十月,若望又辞官,疏曰:“臣萍飘孤旅,自幼学道,及壮东游,宣传天主正教,祗缘旁通历学”云云。如是屡疏辞官,不蒙上允,乃受厥职。然旅臣仕不受禄,止受每年修历廪饩,荷上额外颁赐。又锡以通微教师嘉名,许其在堂昭事,屡蒙龙辇临幸,赐匾旌表,及御制碑文,皆所以重道崇学,虽宦犹不宦也。且光先既云其教必为彼国所禁,兹又云叛教不守彼国之法,然则天教不惟不禁,而且著之为法矣。前后语言矛盾,诬谤之情自见。
第五十一节 西儒历法之精,古今历有证据
“诗云:‘相彼雨雪,先集维霰’。依西洋新法五字,不可谓非先集之霰也。阳和布气,鹰化为鸠,识者独恶其眼。子盖恶其眼云。”
辩曰:古者治历明时,至钜典也。明用郭守敬历法,多推算不合。至崇祯二年五月初一日己酉,据推日食三分二十四秒。时阁臣徐光启,精于西洋历法,预推日食北京见二分有奇,各省远近不同,分数亦异。进呈日食图象,密合不爽,而守敬之法仍又不合,乃请准依西法修改。崇祯四年辛未,钦耴西儒汤若望进京,及龙华民、邓玉函,共译历说历表,成书七卷。洪惟我世祖章皇帝,鼎新一统。时甲申八月日食,乙酉正月日食,西儒进呈图像,与天行密合,纤毫不忒。若望进历,奉上传批,依西洋新法五字于历面,发礼部颁行。时若望尚未受职,承行者,监正戈承科也。此出自乾纲传谕,何谓是先集之霰哉?且诗言霰集,则将雪之候,以比老至,则将死之征。果如喻言,汤若望任钦天监历务,年已老矣,难乎其继,当预为筹之,谁曰不宜?
第五十二节 天学教人敬主,有何隐祸之可言
“怀书君门,抑不得达,故著斯论,以表天主教之隐祸有如此。宁使今日詈予为妬妇,不可他日神予为前知也。”
辩曰:君门,诸大臣所集,正谊明道者在焉,流言胡由达哉?吾闻圣明之朝,有触邪之獬豸,指佞之屈轶,此书之不得达宜也。且天学教人敬天,作善降之百祥,上帝锡福,可知当为祝天保之章,何隐祸之有?识者实应其妬妇之长舌,灾必逮夫身,乃真隐祸也,光先犹不自知耶!
第五十三节 西儒利玛窦一人,安能建城十六座
“论甫刻成,有向予言:利玛窦于万历时。阴召其徒,以贸易为名,舳舻叩尾,集广东之香山嶴中,建城一十六座。守臣惧,请设香山参将,增兵以资弹压。然彼众日多,渐不能制。天启中,台臣始以为言,降严旨。抚臣何士晋,廉洁刚果,督全粵兵,毁其城,驱其众,二三十年之祸,一旦尽消。此往事之可鉴也。”
辩曰:建城十六座,此何等大业,非拓千里之地不能建,曾是弹丸之香山嶴,可以建乎?此不辩而知其为诬也。且建城十六座,此何等大力,非费一国之财,亦不能建。曾是孤孑之西儒,可以建乎?此又不辩而知其为诬也。假使利玛窦可以建城,岂其无容足之地,奚为于万历辛巳年,踽踽焉,斋贡入京,朝见神宗,献天主图像,及彼处方物。乃于宣武门内,建天主堂,译经著书,所交与者,皆缙绅名流,历廿余年,至庚戍岁殁,赐葬于阜城门外。京兆王玉沙,立石为文以记之,此岂其以行教者,而曾建城十六座乎?推光先之意,不揑此大题,无以陷西儒于死地。此识官谋叛,诬告汤若望,藏兵甲于香山嶴中。幸上命大臣巡访,俱属于虚,得白释罪。何况前朝无证乎?噫!是可诬也,孰不可诬也。
第五十四节 中国治历召用西儒,有何踞嶴之端
“今若望请召彼教人来治历,得毋借为复踞嶴之端乎?彼国距中夏十万里,往返必须十年,而三月即至,是不在彼国,而在中夏明矣。不知其人于何年奉何贡,安插何地方也。如无旨安插,则私越之干禁。有官守言责之大君子,可无半语一诘之哉。兹海氛未靖,讥察当严,庙堂之土,宜周毖飭之画,毋更揖盗,自贻后日之忧也。续因所闻,补赘论末,忧国大君子鉴之。”
辩曰:治历者,不出堂宇之中,而能测苍昊之上。所以占星象,推日影,定时候,验节气,正潮信,辨物情,农功由此兴焉,工作由此资焉。非有边关锁钥之寄也,非有戎兵督师之任也,并非钱粮征收之掌也,何者为踞嶴之端乎?此不辩而可共明矣。彼国虽距中夏数万里,往返亦不必十年,召之三月即至者,在中国之士也。来时之年月,安插之地方,皆有着落,岂有私越之干犯哉?西儒自入中国,修己爱人以昭事为心,实与邪佞不合。光先吹毛求疵,靡有实迹,辄以谋为不轨,揑成大题,造为巧言。有时曰“安知非”,有时曰“有为予言”,兹又曰“得毋”,曰“续因所闻”,虽其言之捷捷翻飜,而绝无踪影。造成空中楼阁,终属子虚,.此西士所以有“不得已辩”,而余又有“崇正必辩”者。恶佞,恐其乱义也;恶利口,恐其乱信也;此真君子所宜鉴之!
附后
呈稿
具呈利类思、安文思、南怀仁。呈为:诡随狐假罔上陷良,神人共愤恳歼党恶,以表忠魂。事。棍恶杨光先在故明时,以无籍建言,希图幸进,曾经廷杖。虽妇人小子,皆知其为棍徒也。痛思等同乡远臣汤若望,来自西洋,住京四十八载,在故明时,即奉旨修历,恭逢我朝廷鼎新,荷蒙皇恩钦敕,修历二十余载,允合天行,颁行无异。遭棍杨光先倚恃权奸,指为新法舛错,将先帝数十年成法,妄僭更张。頻年以来,古法件件参差。幸诸王贝勒大臣,考正新法,无有不合,蒙恩命怀仁仍推新历,此已无容置辨。惟是天主一教,即经云“皇矣上帝,临下有赫”。为万物之宗主,在西洋三十余国如一家,千三百年如一日,是可大可久之教也。即在中国,故明万历年间,其著书立言,大要以敬天爱人为宗旨,总不外克己、尽性、忠孝、廉节诸大端,往往为名公卿所敬慕。世祖章皇帝数幸堂宇,赐银修造,御制碑文,门额通微佳境,锡望通微教师。若系邪教,先帝圣明,岂不严禁?乃为光先所诬,火其书,而毁其居,捏造辟邪论,蛊惑人心,思等亦著有《不得已辩》可质。且其并将佟国器、许之渐、许缵曾等诬以为教革职,此思等抱不平之鸣者一也。又光先诬望谋叛。思等远籍西洋,跋涉三年程途九万余里,在中国者不过二十余人,俱生于西,而卒于东,有何羽翼足以谋国?今遭横口衅诬,将无辜远人栗安当等二十余人押送广东,不容进退。且若望等无抄没之罪,今房屋令人居住,坟墓被人侵占。况若望乃先帝数十年勋劳荩臣,罗织拟死,使忠魂含恨,此思等负不平之鸣者二也。思等与若望,俱天涯孤踪,狐死兔悲,情难容已。今权奸败露之日,正奇冤暴白之时,冒恳天恩俯鉴,覆盆恩赐昭雪,以表忠魂。生死叩恩。上呈。
疏题
礼部为题明:立限事将利类思、安文思、南怀仁等所告事情,议复具题:奉旨,前杨光先告汤若望,处以重罪,及言案内将数人处死,数人治罪。今既称汤若望之罪冤枉,岂可不将是非议明?着议政王贝勒大臣九卿科道,会同详议,具奏钦此。查汤尽孝、许谦具告杨光先一案,与利类思等具告之处原系一事,现今议政王等会同议复。今汤尽孝等所告缘由难以议处,俟利类思等前告议结之日,臣等另议。具题相应题明。
和硕康亲王臣杰淑等谨题为请旨:事。礼科抄出礼部等衙门题:前事,该臣等会议得:汤若望等建造天主堂供献天主,系伊国之例,并无诱人作恶结党乱行之处。只因供献伊国原供献之天主缘由,将汤若望官职并所赐嘉名革去,又因入教捐银作序情由,将许缵曾等革职,俱属冤枉。且所赐汤若望通微教师之名,因通晓天文历法。赐给,应将汤若望通微教师之名复行给还,该部照依原品给赐恤其,许缵曾许之渐等,应令该部查明,给还原职。至于阜城门外堂及房屋,工部具题,变卖无容议,所卖原价送广东西洋人栗安当等二十五人,应行该督抚差官驿送来京云云。杨光先将无辜之人陷害,种种捏造无影之事,诬告汤若望等谋叛之处,情罪重大,相应将杨光先即行处斩,妻子流徙宁古塔可也。谨题请。
和硕康亲王杰淑等题为请旨:事。礼部抄出,今又李光宏所告之处。奉旨,这本内事情,着议政王贝勒大臣九卿科道合同与杨光先一案一并详议。具奏钦此。该臣等再议得:恶人杨光先捏词诬告天主教系邪教,已经议复禁止。今看得供奉天主,并无为恶乱行之处,相应将天主教,仍令伊等照旧供奉云云。又潘尽孝所告状内倚势行奸情由,已经皇上天察,夺其监职,复用南怀仁管理历法。可见杨光先前日之诬告,实权臣敖拜使为也。杨光先倚附恶党诬陷是实,前因潘尽孝传教铜像等物情由革职之处冤枉。潘尽孝所革之职,应行给还。又潘尽孝所告状内诸款,皆与南怀仁所告相同,不容另议。又许谦所告状内,劈毁嘉名扁额之处,先因将赐与汤若望嘉名,并官革职交与刑部。因取刑部拆毁无容议,其余各款俱与南怀仁潘尽孝所告相同,无容多议。杨光先康熙五年说:黄巩将太阳十一度之处彼时不。
皇帝特赐通微教师汤若望。敕谕:朕惟国家肇造鸿业,以授时定历急务。羲和而后,如汉洛下闳、张衡,唐李淳风、僧一行诸人,于历法代有损益,独于日月朔望、交会分秒之数,错误尚多,以致气候刻应不验。至于有元郭守敬号为精密,然经纬之度尚未能符合天行,其后晷度亦遂积差矣。尔汤若望来自西洋,涉海十万里,明末居京师,精于象纬,闳通历法。其时大学士徐光启特荐于朝,令修历局中。一时,专家治历,如魏文奎等推测之法实不及尔。但以远人之故,多忌成功,历十余年终不见用。朕承天眷定鼎之初,爰谘尔姓名,为朕修大清时宪历,迄今有成,可谓勤矣。尔又能洁身持行,尽心迺事,董率百官,可谓忠矣。比之古洛下闳诸人,不既优乎!今特锡尔嘉名,为通微教师,余守秩如故。俾知天生贤人佐佑定历,补数千年之阙,略成一代之鸿书,非偶然也。尔其益宪厥修、以服厥官,傅之史册,岂不美哉!故谕。
杨光先恶死事实
按:杨光先,江南徽州府人,流落京都,盖有年矣。平生恶行不可枚举,止据其谋害西儒汤若望,几致重辟。幸星为之变,地为之震,今上圣明释若望罪,亲王大臣会议得杨光先捏词诬告天主系邪教,今看得供奉天主并无为恶乱行之处,云云。仍行将杨光先处斩,妻子流徙宁古塔。得邀皇恩幸免,光先出京归家,行至德州地方,病疽发背,肌肉溃腐,脱落成穴,越七日毒攻内腹,旋即溃烂前后腹背,贯穿洞开,臟腑倾出,号叫数日而死。现世之恶报,如此最显,死后永苦,不知其何等云。
礼部题为请旨:事该臣等议得汤若望通微教师之名,既复行给还,照伊原品级赐恤应,照原任通政使司通政使加二级,又加一级。掌钦天监印务事汤若望,给与合葬之价,并给与一品致祭银两,遣官读文致祭。祭文,内院撰拟,奉旨依议。
康熙八年九月
御祭文
康熙八年十月 日
御祭文一道。遣礼部一员致祭。皇帝谕祭:原任通政使司,通政使加二级,又加一级。管钦天监印务事汤若望之灵曰:鞠躬尽瘁,臣子之芳踪;恤死报勤,国家之盛典。尔汤若望来自西域,晓习天文,特畀象历之司,爰锡通微教师之号。遽尔长逝,朕用□ 焉,特加恩恤遣官致祭。呜呼!聿垂不朽之荣,庶享匪躬之报。尔如有知,尚克歆享。
醒迷篇
罗广平氏录於景教堂
醒迷篇题解
《醒迷篇》是吉瑟物罗广平于年所著的天主教护教文献,此本书为手抄本,共面,有序,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号。同馆尚有两本,编目, 号。
《醒迷篇》全书共三十二个论题,大致可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节),阐述了有关天主的教义,批驳了天地间无主宰,以苍天为主宰、以玉皇为主宰的错误观点,说明天主无始无终,是天地万物的主宰。第二部分(-节),是对佛教教理的批判,说明佛教的崇拜对象非假即妄,佛教教义谬误不实,佛教的宗派暗昧偏私。第三部分(-节),是对道教和民间宗教的批判,说明道教的神仙、天师是人非主,无造化之能、赏罚之权,风水、占卜、相面、烧纸等不合正理,全无应验,且得罪上主。
作者有感于“主生万物以养人,造人於世以奉主,如子侍亲之道也。但人不以理推,而感大父之恩;反听佛老妄捏异端,自设无根空虚之教,诈伪相传,无理无实,以迷世人遭陷,岂不痛哉!惜乎世人习俗为常,认以谬哄为是。”于是作《醒迷篇》,“以醒其迷於从邪者,切须指归於正也。”
文章的体裁为问答式,一般是针对一个问题,作者先陈述其原委,然后批驳接着是客人提出疑问,主人做出回答,最后申明天主教立场,劝人离弃迷信与妄行。通篇充满了浓烈的护教,传教激情。
本书的写作时间正在中国天主教处于礼仪之争之际,文中不见“上帝”,只有“天主”一词。其时,因杨光先兴起的“历案”使汤若望在经历“历狱之灾”后去世,有几位中国天主教徒亦被牵连致死。多明我会士,方济各会士共人被逐至广州,在各地有不少人反对天主教。
醒迷篇目录
醒迷篇题解
醒迷篇目录
醒迷篇序
第一节 人妄言天地无主宰
第二节 人错认苍苍之天为主宰
第三节 人冒认玉皇为主宰
第四节 人问天外尚有何处
第五节 天主谁人所生
第六节 人迷信神佛总论
第七节 佛原
第八节 观音菩萨
第九节 阎王
第十节 唐三藏 西游记
第十一节 禅僧
第十二节 论轮回之妄
第十三节 论戒杀
第十四节 论空谈空
第十五节 清净密密教
第十六节 无为教
第十七节 老君
第十八节 论真武
第十九节 张天师
第二十节 许真君
第二十一节 三仙
第二十二节 八仙
第二十三节 玄门
第二十四节 巫人
第二十五节 关羽
第二十六节 张王
第二十七节 地理
第二十八节 卜筮
第二十九节 命理
第三十节 论风鉴
第三十一节 焚烧纸钱
第三十二节 论雷
醒迷篇序
且夫天地之间,事物各有当然之理。人之在世,必当循理而行。国无理而不治,家无理而不齐,人无理而不立,世之事物岂可灭绝天理而自作为哉!据理而推,天地神人万物不能自成,必有一至尊至灵主宰。所赋造人性,生万物,日中所用,昼夜相分,种种妙用足以徵主恩也。
主生万物以养人,造人於世以奉主,如子侍亲之道也。但人不以理推,而感大父之恩,反听佛老妄捏异端,自设无根空虚之教,诈伪相传,无理无实,以迷世人遭陷,岂不痛哉!惜乎世人习俗为常,认以谬哄为是。今将理证数篇,以醒其迷於从邪者,切须指归於正也。若修身之君子,不可不辩其真伪焉。
第一节 人妄言天地无主宰
论今人但见有天地,徒然享用世间之物,不究天地并万物有主宰。若无主宰,物从何有?天地间既有万物,必有生始物之主,物非自能有也。一国有一主,无主则无可以权民;一家有一主,无主则家不齐;一身有一首,无首则不可以率百肢。妄言天地万物无主宰,是忘天主厚恩而重负之极也。人身虽然父母胎生,父母尚有父母之始祖。究其根源,分男女、定生死,富贵贫贱、夭寿安危、天覆地载、日月光明、普照万方而共一圜旋转而分昼夜,四时节气,春生秋收,寒来暑往,土水气火,各分类聚,人力岂能成之。自先圣先贤,处处惕惕,昭事上帝。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诚恐“获罪於天,无所祷也”。若无主宰,获罪於何人?小人不知天命、狎大人、侮圣人之言,是不认主也。
问:若言天地万物有主宰所生,吾不信也。世间有天地万物,未见有设施者。人身如天地,我心即主也。事物所由所生、所为所作,皆从心所发,非有另外之主也。今之天地当谢有覆载之恩,究其所从有皆是道成。天,即理也。
反问曰:道何物也?
问者曰:道是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物乃气化也,非由有主生也。
曰:否。如物由天主生,生有形之物、无形之物、倚赖之物、自立之物。物赖主养,物以物生物,天主或以物助物生物,各类传类。
天主无始无终无形者,是造物之主,人当详其理。世物必有一灵性之主,所以有其能无极,谓之全能,人不能穷尽之。其能无极,其尊无对,大有灵才,无原之原,万物之原,谓之天主。
天地万物,岂是无极生者?太极是天主所生物中之质,乃有形之物。有形物中有太极,无形物中无太极。无形之物,能生有形之物;有形之物,不能生无形之物。两仪乃天地,是有形者。天地体中各有太极两仪,非太极所生者。太极譬如木料,岂能自成屋房乎?必要施工用料,匠作者始得成之。四象:日、月、星、辰也。日、月、星、辰系於天,如木节在板中,自不能旋,随天体而运旋。四象,非两仪所生者;八卦,是伏羲见龙马,背上有纹八点,负现于海中,将八点作为八卦,加以爻数,演之为六十四卦。後文王周孔增意推为章典,可察己过,时省其罪。八点乃倚赖之物,非有能生物者。物由天主生。无主则无物。主乃造物原,权在万物上,至真惟一,无上无配,仰之弥高,敬之在上;一切凡物顺听其命,赏罚自有公义。天主先造天地草木禽兽鱼物,然後造人用物。若以人心为主,不是主生天地,乃是天地生主也。天主一尊者,宇宙间人不计数,焉有许多之主?况人心不一,善恶反变无恒,安有不正之主能服百役乎?天地非道成,道非主也。天地亦非主,郊社非天地。天地非上帝,上帝非玉皇。天地,有形者,天主所造之物。天非理,理非主也。人心,天主所赋之物,人心亦非主也。人身如天地,人心如主。天主是万人万物之恩主,人不可忘主而负恩也。中庸语:“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天主之旨,赋於人心,以道教人,施行万物,修身之要。道即理,理即道,故君子常存敬畏於心,不敢忽略而离於道也。道乃为善者之绳墨,教人当效墨而行,免犯罪愆。
天主始造人祖赐有灵性,赋明悟、爱欲、记含三司,有良知、良能、自专之任。有性方行道,道由人行,遵道者谓善,不遵道者谓不善,未闻止有道而无主也。天主造天地万物,仍有道在焉;所在一物,各有一物之用理,此天主之设施,即道也。岂言道成天地万物哉?
道无形倚赖之物,无分晓不能自行,所赖人行。人不行道者,皆因世俗所迷,偏於邪教谓之左道。惟释氏老庄悖忘天主之恩,自捏诳语装点异说:万物皆由道生,出於自然。嗟夫!不究自然,如何自然?惑乱儒心,以致今儒厌旧喜新,借述巧言异说、华丽文词,取信文师。究竟其理,俱是虚无妄捏之语。人为何迷信邪说,反忘真主之教道也?宇宙间,事有是非,物有真伪,如真金可将火煅,邪说难逃理辩,又何强以为是,可叹世人痴迷至极。
问:世物既然有一主宰,但人所畏者理;理,即主也。
曰:愈错认矣。理乃是天主所立之十诫,令人遵守者,理非主也,譬如君王设律,原因天理。天理者,即十诫中推出为理,示人勿犯罪。款律乃君王所立,岂得遂认条律为君王乎?
第二节 人错认苍苍之天为主宰
有形之天乃苍苍之天,乌得为一尊也。形如玻璃,体如蛋卵。天主造天有十一重,日、月、星、辰各分重数,俱自西至东。惟十一重宗动天,自东而西,分昼夜。天之度数,三百六十五度。日天本体行日,每昼夜行一度,日行一年为一周天。月天本体行月,每昼夜行十三度,月行一月,是一周天。各重高下,另有书载。
问:天地气耳,清浮於上,成天;混浊降於下,成地。
曰:否。天体有形乃苍苍之天也,无知、无识、无能。气乃天主所生之物,物中有原质,无灵性,不能自成物也。气从下而升上,听天主之命,变风、云、雨、雾、霜、露、雪之物,有消长聚散,乌得而成天也。可怜世人无知,不惟错认气成天地,反拜敬而祀之。
问:天若无灵,安能运动?
曰:天之旋转,必由天主命天神运动。苍天如房屋,远观者,虽未见屋内之人,只见屋外有烟,理推屋内必有人在焉。如海中之船,使风往来,未见船中之人而船动,理推船内必有掌舵者,非船自能也。地不过一土耳,主所造之物非尊也,岂可拜而祀之。既宜祀便不当在於人脚下,又何将污秽以贱之。我惟知当祀天主也,充满於世界,又在苍天之上;所造天地万物,与人吃用,莫大之恩。尔且不时时感激以颂谢造天地万物之主宰,而错拜天地有覆载之恩,祀天地者,如愚夫拜金銮为主,不拜殿内之帝王也。
第三节 人冒认玉皇为主宰
人冒认玉皇为主宰,伪造书记,为捏玉皇是光严妙乐国王之子母名宝月光因无嗣求子,母梦元始,命道君手捧一婴孩与母,母梦醒即有孕,次年正月初九日午时生。长大弃位,隐於普明秀岩山修道习,老君之教,施药炼丹。
玉皇既习老君教,必生在老君之後。老君亦是人,有父母所生。在开辟天地二千年之後,周朝时人物。尔不究察根源,万物未生,必有一主生始物之原者。
或曰:未有天地人物,先有玉皇,但未降生耳。
曰:母梦元始,命道君送子,可推元始是谁?
或曰:元始,混沌之初。
曰:混沌,是未开之混,不能遣命於物。尔既知有元始,元始乃无元之元,造万物之源,是一大主也。玉皇有父母所生者,有生必有死,安可冒认死人为天帝?且玉皇姓张名仪,今称为张大帝也,是张良之後。在世数十载而死,後徒赞美之:我师升天矣。常叹之,魔鬼乘人之意,生计诱人犯罪,假托张仪名色,助宋徽宗出征,传梦惑信徽宗。徽宗仍遵老君教,敕封张仪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玉皇大天帝”。人闻彼封天帝,以为掌天堂之权,一人唱之百人传之,冒认为主宰。
张仪,中国一介小民如蚁虫耳。汉时人物,在世未尝拜事天主,乃罪人也;死後灵魂禁於地狱受刑,岂能助於朝廷?人不知其故,所助徽宗者,乃魔鬼愚哄人,假托张仪助国。受封者张仪之名,受祀者魔鬼之神。魔鬼诱人,祀彼何意?所以得陷人之灵魂也。
“玉皇”是徽宗封张仪之名号。徽宗中国人。帝,亦人类也。天帝至尊无二,人乌得封小民为天帝。天帝若可以人立,是万物便可以生,人有此能乎。譬如一人爱一友,可以封友为帝王耶?但人听信讹传,深为确据。天帝既受人封,则当听於人,有此理乎?人帝能封天帝,徽宗岂不愿自封为天帝乎?又何不封了自己祖宗?世人勿得乱信,轻亵天帝,而取罪戾也。
第四节 人问天外尚有何处
若问天外是何处?天主造天有十一重,而至上天即天堂也,是世人之家乡。天主赏善之所无限美景、无穷真乐、无忧愁、思虑、病、痛、老、死等情,永享万福。人人当望后归于此处。虽是人之家乡,必由天主所赐。人之望赏,当何以得之?人乃天主之子,手下之仆。当行孝用力以献功,方能得赏。如人之父母,无不爱子女,抱乳养育,抚顾寒暑,忘餐废寝,莫非为子而得孝道也。为子者,孝当竭力,体父母之意,顺父母之命,乃为子者之本分。有能尽孝者,父母愈加爱而厚之。人主养其仆,与以衣食,原为仆之力而养之。为仆者,当听主之命而效用,乃为仆之本分当然。有仆努力而效苦劳者,主愈加爱而赏之。天主,主也。我等将何功以献之?当为善以修己,行哀矜以爱人,则天主愈加爱我,身後赏以天堂,受无穷之真福。所以,天外之处即天堂也,人人当望归于此处。勿得忘恩不认主,而致自失天堂矣。
问:天主既造有天堂赏善,必有造罚恶之所?
曰:论所罚之处,即地狱也。天主初造天地时,因为罚骄傲之天神,名曰路祭拂儿等类,造地狱刑之,变为魔鬼。彼时,人之始祖被鬼诱感而犯罪。以後我等子孙,因祖罪贻及,而有原罪之根。又常自犯有罪,若不知改过。死後灵魂,仍罚於地狱,永受苦刑也。
问:佛家所言,世之富贵即天堂;贫贱者、囹圄者、疾苦者、即地狱也,此者可是乎?
曰:非也。造此言者,使人心大有失望天堂之路。望世之福有定限、无真福;但天堂之福无穷尽、无了日。行世之人,如客旅渡海,无时不虑风波,惊惊惶惶,诚恐不测之灾,而溺海底,努力撑持而防险难;为商贾者,谁不思家乡,谁不望父母?父母在家岂不垂念於子?恩爱之情,孰得舍之?涉海奔波终思就岸,若能平稳而到家乡,脱离苦难之处,得见父母而聚家庭之乐、骨肉团圆之喜,岂不快哉,称喜庆?有等不肖者,漂流不顾亲属,久忘家乡,不思父母,是谓洋悖忤之子,自犯不孝之罪。父母虽有爱子之心,子不思归,枉费徒然爱尔。世之富贵,莫过於帝王。虽享财宝、美女、宫宴之乐,又常有缺足之虑;虽在数十年之享,终难免有了尽之日;虽为一国之尊,统摄江山之权,又虑邻国相侵之害;财宝虽多,又虑窃谋之变;恋美色、贪淫而实损寿;饕食饮,因厚味而受病。富者心多贪、多谋、多忿、多毒,重於财而吝与人。或因财而失自己之财,又或因贪他财致失已命,或因财而害人之命,或先富後贫,或先贫後富,财既丰足,虑盗者、虑寿者、虑嗣者。富者多因富累、多因富忧。富则多事,为财多思,为财多虑。身富非真福,身贫非真穷;身富宜神贫,身贫宜忍守。世富多忧,天富真乐。贵者,其心多喜好人褒誉,肆志骄傲,自恃任性。或贪高位而失自己之爵者,或因争权而受他人之辱者,享一代之荣又图二代之职。後代子孙,岂能必於贤肖。如一人生於世,如登戏台,肉身一同装扮,衣冠各异,英雄相斗,势利相通,搬演既毕,总是虚花。人之将死,难舍世物,任自英雄,莫能自由。世界客途,安为久居,岂能永远耳?但见眼前之景像,乌得望天堂之真福。譬昔者一囚妇带妊下狱,妇於黑牢後产一儿,至长大,只以灯为光。岂知狱外日月光明,刑具称为器皿,亦勿知狱外有无数物件;同狱者称为家属,岂知狱外有天地亲戚。世界如牢狱,多思愁忧虑。天堂真福,人人当望於此也。
论地狱有四重,是刑罚之所,但有轻重之分。人不遵十诫者,身後天主罚於地狱刑之。其刑,世无可比者,万苦莫能尽赘,略陈一二:其刑似油汤煮、冷水浸、恶蛇咬、蛆虫嘬,铜锤铁瓜、炮烙火烧、刀剐割、捧打挨拖,臭气苦味,万般凌锉。满狱魔鬼听命代刑,哭痛悲哀,惨惨怨气。人魂虽然无形,天主自有全能设施,用无形之刑罚无形之物;用有形之火烧无形之物。地狱本来无禽兽,天主用鬼为刑,有何难哉?千刑万苦,不灭灵魂;永远受刑,莫能脱也。哀哉!痛哉!人之在世造罪多端,天主将此无限之刑,罚人无限之恶。我等不因天主降生,吾主耶稣所示,岂知地狱如此之刑,世人可不慎之。世间之苦有定限、有变迁,时有时无;有先贫後富者,亦有先贱後贵者。时寒暖时饥饱、时病痊。刑虽有千刀碎剐,断首分尸,其刑极矣;一死了尽,另无再刑。惟地狱之刑,其魂不死不灭,无处逃躲,孰得替之?人魂到此,满狱相怨无如奈何。
或曰:我只见今富者,财盈衣足、安享大厦、儿孙繁衍、唤奴使婢、寿考绵延,此福也。贵者身列朝班、位高爵厚、子孙接武、重重封诰、仆役侍从、前护後拥、一呼百诺,此荣也。二者莫非福乎?贫者,受於艰难,食不充腹、衣不盖体、时刻忧虑,无不为身,妻儿子女,饥寒所逼,食者粥,得食者得一日,无食者饿一日,此苦也。贱者劳力受人之工雇,身属他人皮肉受苦,肩负重物、奔走道路,虽逄崎岖之险,任是风霜雨雪,不得自由舍命,努力向前,其身不敢迟留,此苦也。其囹圄者,身囚黑狱,皮肉受刑,虽然因自枉法,以致此苦,可怜於中有被枉者、妄诬者,或因一时之误犯者。至审决时,又受极刑岂不痛哉!此者莫非苦乎?富贵贫贱,在人眼前;若言天堂地狱,人不及见。
曰:尔但见肉身受享,岂知天堂之真福;只见肉身之苦,岂知地狱之永刑。天堂之福、地狱之苦,肉目得见,世间无有不善之人。今有富贵者,因人有微善之功,天主暂赏其身;如贻事物与子孙,谓之余庆耳。世有善者,而受窘难、贫贱者。因为善之中,亦有微恶,如贻事物与子孙,谓之余殃耳。凡子孙之遗祸、遗福,不过祖父之余庆、余殃而已矣。其各人本身之功罪,天主总然不违於赏罚也。天堂真福、地狱真苦,求赏求免,当事天主人人可得为之。譬儒者望缙绅、图爵位,必攻书史,受灯窗之苦,听朝廷选士,取贤进用,方得面君。未有不攻於书,而得享朝廷爵禄。即望天堂者,当事天主,而得赦罪,求圣洗得去旧染之污,谨守十诫忍耐世苦,努力以献功,听天主之命,身後取归天堂,方见天主圣容,受无穷真福。岂有不遵天主正教,而得享天堂之万福耶?所谓天外之处即天堂也。
第五节 天主谁人所生
或曰:天主由谁生乎?
曰:天主有所生,生者即是主,天主又非主也。未有天地,先有天主,是无原之原、万物之根抵;无天主则无物矣。物由天主生,天主无所由生者。天主至尊惟一,再无一之外又有一也。自有全能,充满於世界,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天主事情,人岂得穷书之。若可以穷尽,又不得谓之天主。惟天主者,全能、全知、全善,人类安能推问天主无穷无量之事乎?如他人之事,人尚莫知其所为。天主赐与人类日用之物,尚且全然不究根源,不感谢主宰大恩,何况天主不赐人知之事乎?
问:天主既然是无原之原,必有终尽之日否?
曰:天主造物之主以无生物,万物欲生即生,要灭即灭,生死之权总在掌握,岂有终尽之日。物论归三种:有始有终者,草、木、禽兽也;有始无终者,天地、天神、魔鬼;及人之灵魂也。天主无始无终者,尔欲全知天主事,譬人子在母胎,乌得知自身之所有,长大必认是父母,此乃天主赋人之性。信天主之体,人安得穷究哉,当以实信为是。昔有一圣,欲穷天主事实,而著作於书籍。後天主差一天神,化为小童,在於海岸滩边挖一小坑,乃将小壳注海水于坑内。圣问小童曰:何为注水於坑中?小童曰:欲尽注海潮之水於坑中。圣曰:小坑,焉能尽其海中之水?小童亦曰:尔既知小坑不能注尽海中之水,尔因何欲究尽天主之事乎?其圣遂悟。所以天主玄奥密迹之事,人难以尽知,勿得沉疑而自取其罪戾也。
第六节 人迷信神佛总论
世人多为世俗所牵,被魔鬼所惑,为名利者、为祈寿者、为疾苦者,因此迷心不醒、人欲所蔽,贪财畏死;且祀泥堆装塑、木刻彩画者赐福饶祸,可为深痛惜哉!名利,世俗害魂之本、造罪之魁、孽恶之首,死後刑魂,谁能替之?人之富、贵、贫、贱、夭、寿、安、危八个字,皆天主所定,岂在神佛手中?人之微恙,因以风寒暑湿,世之常有。且将片肉壶酒、数陌纸钱、假锞,求土木神像而活生命,焉有贪哺啜之正神乎!杯酒片肉,可得饶生,纸钱可以买命,世间无死人矣,帝王竟可岁年矣。
或曰:天主当事,神佛之像不可毁,譬之朝廷,君不独立,岂无辅佐臣宰之类乎?
曰:人不稽考根源,佛、老、三仙、真武、关羽、许真君等类,俱乃人也。今立之像置于寺院庙观。所创祀,皆是死人之像,人称彼为神,非天主所立之正神也。我等今事天主,守十诫者,以正劈邪神佛之像,每每毁灭之,安然无恙。其像若是天主之神,岂得毁之而招其罪?
尔不详正神者,天主造有天神,列有九品,守护山川河海、人物禽兽,安可妄拜邪鬼为正神。死者之像,原是本国之人臣,或为国君出征、死於沙场者。而国君立像以赠之,所报其忠、赞其德,故封之人间。又有为官清正、得民情者,地方人民建立生祠祀之,念其恩之意,原非媚於福也。日久魔鬼附在其像,假名与梦,哄诱人间奉祀;又或诱朝廷国家而又加封之。人不知其故,以谓忠臣有灵感,能助朝廷,自後每每求祷赐福免祸。可怜世人,被鬼所愚。人立神像,如朝廷设官赐职,其官便听君之命。人立死人为神,则神当听人之命,人岂可拜而求之。祀臣像者,乃祀魔鬼之神,非人立臣之神在也。其像其臣,皆非魔鬼而何。
魔鬼原是天神,名路祭拂尔等类,因骄傲,天主刑他於地狱、又罚於世间者。今世人皆所称鬼神即此也。魔鬼骄傲不改,忿恨世人。而人受天主之恩,诱人行恶得罪天主,千般万计,害人灵魂,哄人尊己而背天主大父矣。
问:常见善者多艰难,恶者多顺境何也?
曰:善恶难辩,人莫知人之善恶。今谓善者,多是遵佛教、信轮回、持素戒杀、图再生於世而有报者,此等非善矣,乃系罪人也。顺逆两途皆有根源而来,总凭天主公命。犯罪者,或以艰难责之,乃天主仁慈,以现世薄责肉身耳,待人改过迁善;如不知改悔过,死後罚於地狱又何辞焉!恶者,无全恶至恶之人,仍有一二善事,天主将顺境以赏之,倘知恩谢主,即便改过悛善,死後又赏於天堂受福矣。
问:天主本是根源,人当昭事;论教原是天旨,人当遵行。每见事天主者,困苦死亡,天主慈悲,何不佑之?
曰:凡人只顾在生之肉身,不顾死後之灵魂。人之生死,天主所定,人力岂能免乎!人不思之,其中有赏罚在焉。凡事天主者死,死中有生;不事天主者死,乃真死矣。生死虽同,赏罚各异。
问:事天主者死,死中有生何也?
曰:事天主者守十诫,天主赏其功。或有小过,暂以困苦罚之,能忍受,知悔过,求赦罪,天主以困苦准折地狱之刑,身後赏於天堂受福。所以,死中有生也。不事天主者,不遵正教,而事神佛、邪教,则以困苦儆之。如不忍耐,多嗟怨语,又行不善,有犯罪愆,死後罚於地狱,受永苦极刑,永不赦除。此等死者,所以永为真死矣。永死者,灵魂永不消灭而受苦刑。
问:人魂无形,将何以死之?
曰:灵魂虽然无形,其灵不灭,其魂不得升天,罚在地狱,受永远无穷之苦,岂非永常真死乎!且神佛之像,是魔鬼无形,借神佛之像,以作魔鬼之招牌,诱人陷坑器具。魔鬼与事天主者为仇敌,时常攻击。
问?天主为何容之,在世为仇害?
曰:天主得以此炼善人之失,而增其功。不知者求祷神佛,自投入罗网,而为魔鬼之奴,反无攻之恩。佛之所传,自设虚无之教,谈论俱是绝灭之语,不谓无益,而且流毒于国也。
天主,生我等之大父也;吾人,子也;鬼魔,天主罚之天神,父所最恶者,子敬之。不顺天命,逆子也,是谓不孝,身後之罚,莫能免也。魔鬼群党如贼寇,千奸万计,结交良友,诱之犯法得为伴侣。借人口为语,用人术为牢笼,假为公道,阴操毒害。可怜世俗人心,只以名利为重,多因自迷。贼寇乘人所好,尔若好名,大则以帝位惑尔助之谋篡,小则助尔争名夺权;尔欲重财,利以不义之财,投献之;尔好色,以邪淫动之,使尔贫恋不舍,堕落计中。有等长者,深知此寇事实,告人曰:此党贼寇不可与交;劝尔远之,尔自当防御以免後患,正理也。人且愈加敬之辨之;却之而不恭不听,反以为胡言迂阔之论,甚至背地,将劝言反为笑语,至于日久,自罪恶盈临时事露,刑罚不免,贼寇扳扯、赃迹难泯,永狱受苦,悔之不尽。前言劝语,方是金玉。奸臣贼寇,人人得而诛之。魔鬼害世,是人仇敌,人当战胜,为何敬之?反亲敌仇,岂非误失?哀哉!
问曰:自来有儒、释、道三教未闻有天主之教?
曰:可怜尔等,不知事物根源,安知万物有主宰?未知天主之教,当认有天主。天主圣教,自开辟有之,非人所能立者。正道一教,乃根源天主所立者。世人事不详究,不知根源。理不推论,不知是非;物不细视,不辨真伪。此今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即天主所立者。本源之性教也,赋於人心,不拘男、妇、老、幼、婴儿,人人有之。奈人不遵行耳,霎时有,霎时无,都为名利而忘,或贪邪淫而失。何也?因人不畏天主,无所忌惮,以致忘失正教也。儒、释、道,乃周朝人氏,三人同时。儒,即孔子,名丘,号仲尼,山东兖州府曲阜县人。释,即佛氏,名哆,号释迦牟尼佛,小西洋天竺国人,净梵王之子也。道,即老聃,名李耳,字伯阳,号青尼。湖广道州人。论儒、释、道之人,教不止有三,谓之私教,不得如一。孔子之教,不失天主根源,教人修身、治国、齐家,与天教相符合,可谓天教阶梯。佛老之教,言行无理,诈伪多端,妄为邪说。惟天主圣教,言行皆正,公义为本,乃是根源正教;广阔奥理,人莫能而知之。释、道二教不由根源,自捏异端,不认主宰,万物皆从空而至,从空而去;所言出入无根之据,害人灵魂人当慎之,勿得以自误,致存後悔,悔何极矣!切切思想本来根源。要紧!要紧!
第七节 佛原
沙门传习者,以佛为师。佛乃西竺人氏。佛也,如称缙绅者。天竺名印度国。佛字解为觉悟。西国习佛教者少,今已灭尽。惟有中国人迷信,不知有何益。彼国文理不通,书写以椰叶书字,人貌紫黑。佛有父母妻妾,生子女,自捏异端之教。西竺出佛,先有六种:名阿弥陀佛、摩诃迦叶等佛。後二十八种,中国译得五种,共有二十九种。今祀佛者,以佛为尊。前传者、现在者、後习者,俱称是佛,如海沙之多。修者要为佛、有笃信祀佛者,皆谓前佛再生,即原佛矣。佛乃西国王之子,名哆,号释迦牟尼佛,小西洋印度国人氏,生於周昭王二十四年,四月初八日。父名靖梵王,母名摩耶妃,妻名婆耶氏,妾名罗如罗。佛幼小,不戒茹荤。自十九岁好猎出外,本国被邻国侵占。至二十五岁外归,不觉失国无颜,潜於本国檀特山,另立教门,并无经书所传,只以戒杀、持斋、脱轮回、了生死,以空为教。後有十八人,今称十八尊罗汉者,皆无其人,是念头耳,乃思想之像也。人不知根源,後又加成五百罗汉,俱虚诬也。佛年六十九岁,死葬於小西洋积浪岛。彼国今将佛骸焚锻,佛教已灭二百余年矣,俱遵天主之正教。
而今中国尚有祀佛者,原因汉明帝得梦金身人一丈六尺高,帝问曰:尔是何人?曰:我是西方人也。次朝,召群臣解梦。众臣解曰,常言西方有圣人出,西方人者,即圣人也,我主梦圣,得常生之机。众臣皆贺,明帝意欲自往西国朝谒圣像,众臣皆曰:朝廷不可一日无君,宜遣使臣求教,请像以事之。後差蔡谙、秦景往西国求谒圣教。二使欺君,未到西方圣人之国,且在半途西天竺国,以佛为圣人,捏经二十四篇,诈伪佛经图书佛像,将白马驼回。明帝误听以佛为圣人,以此经像为至宝,遍行本国各处地方,五里建造一庵,十里一寺。令民戒杀、持斋遵守礼祀,如有违戒杀生者,仍杀其人。人民惊畏,俱已逃窜。後取重狱囚犯,奉祀其佛,以赦囚徙死罪,免身丁差,与之钱粮膳食,特削发为记,防囚之逃,削发时以言慰之曰:我为尔削发去烦恼,并除心头诸业瘴。人民见有钱粮养活,又免丁差,有等无聊之人,懒惰无衣食者,投入沙门,自愿听从下发,皈依佛教,奉祀佛像。况佛原不发今僧下发者,岂知下发来历乎?盖佛家倚门藉先帝之旨,惑世趋利,认佛为主,称有千变万化之能、无边之法、慈悲之善、戒杀之德、持斋之功,令在西天极乐之处。有等绝义忘恩之辈,抛弃父母,离别妻儿子女,出家入寺。借佛门为名,行假善而取利者,有犯大辟而窝藏躲身者。种种恶行,不堪声扬播闻。怜信佛者,愚蠢暗昧若此也。不详佛氏首尾,而恪信之;不究禽兽根源而戒杀;不节饮食,而斋口腹;不克妄言、妄念、妄行,而谓修德。佛生死在於小西洋天竺国,而称为西天,邪伪之教。哀哉!屡灭而尚未熄灭矣。
且西竺一人,姓杀利帝,名善提多那,乃哆後徒也。渡海舟而来,貌陋性愚,後改名达摩,字书不识。中国人遵彼以为得道,记口音作为经诵、称为佛语。西竺切近,不过四个月,可抵广东,商贾往来船只,常至香山县,不计其数。且称为二祖师,捏摘芦渡江而来。焉有一芦茅而载人乎?广州刺史萧昂,表闻梁武帝,遣使迎之,至金陵。後武帝被惑,饿死台城,而佛不之救。後达摩潜退,忽遇姬神光与数种讲佛说,达摩抢入辨论,神光大怒,故将铁念珠击落达摩前齿,含血而走,隐於江北嵩山少林寺。神光问众听道者:我是理乎。众曰:非道也。神光随後赶至少林寺嵩山下,跪雪地认罪,请道,达摩不礼。後神光潜取利刃自断左臂,置於师前,达摩观是刃器,因而改神光名“惠可”,今人称为二祖佛也。达摩面壁九年而死,尸埋於河南熊耳山,人人称彼有德。
论有德者,必然养性。焉有修德者而相殴?慧可又将刃器伤肢体,此乃恶教也,可习可信乎?细较查《通鉴》有证,明帝遵佛而受戮,齐元遵道教而道不闻,自如石勒、符坚、姚兴、拓拔等,至宋道君,往往祀佛者,俱已被戮。有益乎,有损乎?
人性本要向善,俱畏身後灵魂受罚而向善。如恶者亦有善念,见人所行恶事,心中仍恶人之恶。天主赋人性本善为良善,即天主之教也。奈人不遵行耳,多被邪欲所蔽,不揣自己有过,而恶人之恶。如有恶恶者,当反诸已,服理而去己之恶,方能劝人行善。譬人身有病当请明医以疗之,医者自无病,方能医人之病。知人之病源,用对症之药,其病得痊。犯病者,亦不可讳医;自若隐病,其病愈重,不得痊矣。求教者,如求医去疾。人欲去恶迁善,必求知根源者之明师,乃得修德之方。传教者,宜知恶之根、善之源,方得教人去其恶而行真善之功。稍不知善恶之根,乱行教道,其恶愈重、罪愈深。异端之教所传者,以自为善。受教者,不辨真伪、不究根源,以戒杀、持斋为善,只信伪造佛经,如是我闻,乱传左道,误人灵魂。且佛自谓尊天,要僭天主权能,而为彼权谬哉!天主权岂能夺之?自犯骄傲大罪,妄捏异教,以自为是,此乃反贼也,安谓有德之道乎?天主言,流传教後世。
第八节 观音菩萨
观音是虚无故事,乃一画图耳,赞美善字也。人且捏为妙庄王之女,称为妙善公主。父以礼适婚,守贞不嫁。父怒逐之,投逐入香山尼姑庵。日久不回,父令使仆放火烧庵。观音手执柳枝坐於火中,不烧其身,庵内众尼俱被烧死。观音若此,是谓不仁,忍毒心术。世人既称为救苦难者,因何不救庵中众尼,独顾自身乎?又捏父母毒疮,因何不救?是谓不孝。父疮良医不治,建醮祈保,命观音曰:尔今得道,有千变万化之能,我病建醮,即刻可造馒首数万,以应醮事。观音须臾呼鬼,一夜造成如数。若此谓之不正、且鬼是邪。有道者,以正治邪,焉有呼集鬼魔而助力哉。历查中国帝藉,未有妙庄王之帝,若异国之王。彼国之女,何为入於中国?香山属广东县名,并未有庵。又捏观音多种曰:白衣者、鱼蓝者、赐子者、千手千眼者。若千手眼,一身何以安为、何用是怪物也?既然得道,自有神力,何必手眼之多以为露迹?孰不知观音非男非女。西国乡俗,或有美物美器,画一美像以赞之;恶物亦然,图一恶像以贬之。西土称慈悲二字,画一美像赞其善。为善,如美像之美也。中国称善为慈悲,小西洋称善为观音,人不知所由,且为灵神祀之。今藉此像惑人男女,设经诵卷,捏是女佛也。致广传以诱世人,奉信祀之,从而误之矣。
问:观音既然不是人,南海何谓有迹?
曰:若是得道之人,何必藏头露影,隐於石洞之中。孰不知乃魔鬼借名现迹,诱人奉祀,实害人灵魂之故。且本寺贪僧,常伪造灯花,但将沥青为灯盘,弃灯见於海中,惑人信服,以便募施求舍。人以为朝谒虔诚,故称观音现灵迹也。尝闻谒南海朝香路上,有死者、有坏船者、丧众信者,又有得病路死者,更有被盗者,又家中火烧者、贼劫者种种多端。观音为何不行救之?但则无根之据,虚讹之谬,是一话文耳。
第九节 阎王
地狱,是天主为罚骄傲天神而造之。後因人犯罪,仍罚於地狱受刑,定有轻重之罚,分有四重。万物生死赏罚,总在天主,理无二权,另外能有所管者。
或曰:地狱有十八重,阎王有十位,三位姓薛,其七曰曹、麻、于、昌、萧、詹、韩,每位管一重人。生在豪家者,死後择为阎王,掌生死善恶之权,人敢不畏乎?
曰:此妄语也。皆因佛老惑人有轮回,故捏地狱有十八重,阎王有十位。每管一重,不知彼这八重,谁为带管?阎王既有姓氏,便在有天地千年之後,方始有姓。未有姓前,先有人,人亦有犯罪者,彼时所管人,姓何氏?阎王既有拣择可推,谁为拣择?何所命者?
问者曰:以前者不知,现在者,因佛教方知。
曰:佛,既知现在,前後当知。若不知首尾,人何必信之?惜哉!佛也,何为造此虚言,故陷人魂耳?尔且执为确据。阎王若能掌地狱之权,彼自有父母妻子亲人,任有大罪,可得赦之,亲属人人可居帝位矣。其势在于掌握,得相容忍,可顺人情,在生者得免;死矣,有何畏焉?哀哉!惜哉!不究根源,始置地狱者谁?
既知之,生死赏罚之权,所由出焉?善则赏於天堂,恶则罚於地狱,理之必然,莫大重务,人力有限岂能为之,必由天主定夺。且人既知畏地狱,在生当事天主,悔过迁善,祈主赦罪,死後灵魂,免堕地狱。安可明知故犯,捏造妄言,惑人轻信,畏阎王,可怜死後难脱天主永刑。人不知地狱中,非阎王乃魔鬼也,盛多无算,岂止於十,仍有大小之别,自无权柄,苦不离体。人恶者,灵魂不免其手,听天主之命,为之代刑。有事天主者,守十诫者,蒙天主赏灵魂於天堂,不落魔鬼之手。且彼是人罪之根,地狱乃罚恶之所,魔鬼与地狱相为表里。人知畏地狱,不当祀邪魔,方脱地狱。今之世人,不肯弃绝邪魔、神像,胡言乱道。多因自迷,而致误灵魂也。故所以劝人当事天主,得免落於魔手,而望居天堂,此之谓正行家乡道理也。
第十节 唐三藏 西游记
《西游记》,原以心猿意马为题,编成话文,笑语戏谈。借唐朝为姓,三藏为名,作一僧曰:“唐三藏”。又以兽为徒,猿乃老猴狲也;行者,小僧之名称也;取名狲行者。猪八戒,佛家立有八戒,即三皈五戒是也。将唐三藏为心,孙行者为猿,猪八戒为意,引明帝时,差蔡谙、秦景驼假经之马为马。以唐三藏往西天取经,捏地狱之景态,装点许多怪异之事,故行状百般。今佛氏经典,皆非西国之经。西竺并无经书所传。原明帝祀佛,中国名士,自为造作之者,借佛为经,捏慈悲,演偈语。今儒者观之文词动人,因而迷信佛僧也。且《西游记》笑语多端,岂是理乎?编捏不过无凭之戏,登台者,装扮酷苦之状,令人惊惶,耸人执迷倾信。观之者,以为实然确据,孰不知造记者,特取一笑耳。
第十一节 禅僧
今沙门不询来历因由,要修性,了於无。夫佛生在天地二千年之後,前篇略已述之,乃大罪人也,犯天主十诫,地狱永远苦刑莫能脱也。今佛氏之荒唐谬骗,亦不知佛老根源,所谈则以佛为唤头,以空为话柄,绝恩爱为教,戒杀、持斋为媒。凡听信者,多因败国亡家。有妇女近者,而致多受淫污。得意者,以为前世有缘,而掩饰奸僧淫行之恶。又有拐骗窜遁,致害夫妻拆散,永离母子,大干法纪。更多借修寺院,或装塑魔像为名,煽惑民财而获厚利。募化布施,愚人有再生好报,乞斋饭为施主遣灾。有等贫乏畏灾祸者,自甘忍饥饿,唯唯听从而日与盏饭。钵担满归寺舍,众党丛集饱餐,游手坐视而聚谈戏俗话,何福能消受而坐享哉?有等衣冠堂堂者,迷信邪术,往访之,与其谈禅。妖僧之状,忙步款留,茶後而待饭,捧薄举笔而施舍贪饕无厌。日中奔走於道路,不过为利。有等贫者,至寺中逻斋,而众僧将厉言恶声以斥之,何等相分势利耶。
佛家不顾父母之养,离别妻儿子女,弃绝遗体,出家而削发为僧,是无父无君。妄言万物从空所至,而逆云无主宰,五伦俱已绝灭,爱己不爱人,爱财不爱善。以戒杀、持斋为善,有斋戒名,无斋戒德,气性狂妄,有是斋戒之法乎?非善也!善恶皆由於心生,当削心之妄念邪行,口诞无理之教,心胆动戈杀人,不免私欲而称斋戒,是行假善之功,非戒也!
佛戒有四反戒:戒杀不戒手,戒荤不戒口,戒外不戒心,戒色不戒淫。此四反者,孰不知之,真真实实,悖逆妄张耳。凡举动所作所为,俱是诈伪之事。捏造经书,取信人心,惑世诬民;立薄募缘,修造殿佛,诈骗人财,此手不戒,一也。求布施时,稍有不遂,却之而不顺索骗,因未得而毒咒,愿降灾殃,日中闲论,虚诬妄证,扬人之恶,讲人是非,背後之言坏人名声,此口不戒,二也。不知者以佛僧为善,追其行,毫无哀矜恻隐,时刻妄想,无一不为肉身所谋;而贪恋世俗,生计较,说骗局,趋富嫌贫,无往而不为得利;倘有不从,辄生嫉妒,而起狼毒恶意,此心不戒,三也。佛僧虽然不娶,外观者以为绝欲,其实并非绝欲;行淫者,如贼掩耳盗铃,铃一动声必扬,可掩己耳,岂能掩他人之耳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种种污行,不堪声闻,此身不戒,四也。佛家无以为善,乃伪善也。又有等斋三年报母者,因生身累母苦痛流血之罪,请僧道建供醮事求佛者,救母身後血湖地狱之刑。此斋之念甚非理也,人生於世是天主初造人祖,将男女配合,交感传生,以人为斧凿,用工造成肉身,天主赐一灵魂所定之理,非人出於自然也。今妇女生产,有疼痛流血之苦,原因始母厄袜得罪天主,故将痛苦刑罚之。今人有始母原罪之根,以致流传妇女产厄之苦,如祖上犯军,而贻於子孙相沿也。生产流血,非母生子之罪,有苦痛亦非子累母之罪,论罪人当知罪之根。有痛苦者,是天主刑罚罪人也。人不改过,又罚身後灵魂在於地狱受刑,此千古不易之理。人不克己,惯恃骄傲之性,常自谓我无罪。凡为人者,孰能无罪过!自己犯罪且不痛悔,反以母身为罪。犯罪在于自造,刑罚在于天主。有罪者,当求天主赦罪,免赐刑罚。今迷人反不求天主,而求佛老赦之。佛老是人,亦从母胎所生,其母亦有苦痛,又谁赦之?惜哉!不求天主,安得免刑罚耶!为子者尽孝道,当恭敬顺命於父母,此孝道也。徒然口斋报母,而心不斋、不顺、不敬,非孝也,乃罪也。子报母,当称父母在生之时,勤劝父母奉事天主,莫违诫命。父母或有犯罪者,子当愿苦斋,献於天主,求赦父母地狱之刑,此乃正理。岂可乱听僧道邪教,求佛老赦罪,自己反为犯罪之事,有何益於父母哉?
问:但人为恶者,受天主罚之,自当允宜。惟婴儿者,初出母胎,不能犯罪,天主为何以夭寿罚之?既不养,何不莫生?既生於世,则当养於世,而得祀天主以行善,不亦可乎?
曰:天主生人,为得人之善功,以致於天堂也。人於父母未胎时,天主先已命定,但未成形耳。既定其人,不得不生其人。论婴儿有死亡者,非婴儿有罪过,乃天主以警戒人心,当推量耳。如婴儿初生就死,彼我皆同主而生,如何留我於世?我有何功德?作何罪孽?推主之恩,自当回想蒙天主爱人,或有益於父母者。人所未发之事,天主己先知之。虽然婴儿未犯有恶,已知日後有恶,所以早取灵魂以免累父母之患。或爱婴儿,莫若早取灵魂以免後日之作重罪也,不若早收取之,是为爱德耳。
论斋,有斋之理。其念愿苦肉身,献於天主,求免身後之刑罚。斋规,有大斋、小斋。小斋减味,大斋谓之减餐,忌禽兽之肉,止吃用水族之物。有一年内瞻礼大斋四十日者,一月内斋数日者,每季内斋三日,各有所为。大概有三端:一为谢天主赐万物养我之恩;二为自己罪愆愿苦惩责肉身,赎己罪过,恳求天主准折炼罪狱中之刑;三为抑己之私欲,以免罪愆。又有人不斋:六十岁以後者不斋,二十一岁以前者不斋,或劳神甚者、劳力者、行远路者、有病者、怀妊者乳儿者,皆不斋可也。此斋愿苦肉身,总是畏身後之刑罚,非谓畏轮回之斋也。
佛教诈伪相传,流毒害於人,妄道邪端,背忘天主,莫大之重罪。可怜信之者广,为误不浅矣。
第十二节 论轮回之妄
信轮回者,不详其理,安得不畏六道之说?天主初造天地万物,六日成之。天主全能,一日可以成之。但分有次序,先造各物置之得所。第六日,方造人以受用各物,总然厚于人,而人不知感恩。天主至公无私,岂为禽兽而乱公道乎?
问曰:禽兽原是前世杀生为恶者,阎王将人换身不换魂。人杀彼身,定还彼身;食彼肉,还彼肉。天地万物皆佛祖起置,禽兽是罚人之物?
曰:禽兽若是人魂受罚者,然则置禽兽者,害世人也。天地万物,若是佛生,佛不茹荤,初开时,便不造禽兽于世,彼时绝无人茹荤者。然始未生禽兽於世,禽兽绝无於世,则人未有犯杀者。後又有禽兽,究其始之禽兽,是何魂轮来焉?有未罪而先备诱罪之物乎?生此物,而又戒用此物,佛乃不公,造禽兽而故陷人罪耶。佛自开辟二千年後,周朝时而生,汉明帝时入中国;闻禽兽是初开天地时有之,据此言之,周朝前普天下尚无禽兽矣。何不详究伏羲在周朝之前,曾见海中龙马负图,舜用牛于历山,文王有五母鸡二母彘;先圣先贤,肉割不正不食,七十非肉不饱,熊掌鱼物,自为常用。依佛戒,则圣贤俱该轮为禽兽矣。今孔圣士子春秋祭祀,必用猪羊禽兽。若是轮回之物,士子何祀於孔圣?既以戒杀、持斋为德,孔子先贤不当称圣矣。为臣事君,子事亲,不免猪羊禽兽品物。若依佛戒,臣陷君,子陷父,是谓不忠、不孝矣。
今且问:人与禽兽草木之魂,各有分别否?
答曰:禽兽与人魂自然一样,人杀魂还魂,食肉还肉。人魂有三个:死者,一在地狱受刑;一在家受享祭祀;一在山守墓。
曰:假若人有三个魂,持前为善造罪,三魂同作,死後何独乐於在家受享者,而苦於地狱受刑者?三魂何以分别是非,人魂若有再生,当记前生某姓某家子,作何生理。人魂若变禽兽,其魂亦当有三。且禽兽死无墓、无家,彼二魂着於何处?轮於何物?若归於人,又少一魂;还於兽,又多二魂。将魂何以均之?设使人还禽兽其人之魂,已出为禽兽矣,子孙者,祀祭禽兽为祖先乎?人魂若论为人,其魂已出他家为子孙,可祀他人为父母乎?再譬之,有父在生杀猪,再轮回还猪命,子为屠户,此猪落在子手杀,是子杀父母命也;或轮回为骡马者,子骑之,是子跨父魂也。或为子孙者、妻室者、奴仆者,如违教令必然惩责之,则子孙可以鞭责父母乎?父母可为妻奴乎?
天主岂将禽兽而大乱人伦耶?决无此理。人不杀禽兽,则禽兽愈多而能伤人,不杀便不养,则无禽兽矣。人不知魂有三等:人魂谓之灵魂,能推论事物,通达道理。禽兽谓之觉魂,无灵明,微有记力,但知饥饱、寒热、痛痒而已。草木谓之生魂,止能长大,无灵无觉,不能行动,只有生命,人削拔之亦死,何不言人有轮回草木乎?当推其理,轮回之诬谬,妄讹诳语,不可信之也。
第十三节 论戒杀
今佛氏戒杀,无根妄语之戒,不详原来之理。天主所造万物,各有分类,所置一物定有一物之用,置之必得其所,不致紊乱。生富贵者,治国齐家;贫贱者,劳耕代力;置禽兽与人食,滋腻肉身;五谷以养人身生命,小虫以养禽兽。不知所捏轮回之说,禽兽食小虫又还何命也?若依佛教,人魂俱归於禽兽小虫矣,世间尚有人乎?妄言戒杀,而何不以理究。当时普天下人少,禽兽各类甚多,至今人盛众而禽兽亦多,何不想人魂如此之多,从何而有?在佛教者,教人不娶,然不娶则无子矣。教人戒杀,杀生者,要轮回变禽兽。惜哉!诳言。目见杀生者多,戒杀者少,若要还禽兽命,不过数十年之间,世间俱禽兽矣。且问轮回之权在谁?
曰:在佛祖也,施为在阎王。
曰:可怜信者,陷其心也。若以此为刑罚,则无地狱刑,人何惧哉?禽兽草木,各
有一魂之别,犬牛之性,尚且相殊,人焉有轮回禽兽之理?如有爱灵魂者,必行善事,则天主赏於天堂,享万福。如有自贱灵魂不行善事,罚於地狱受永刑,其魂不得而出之,安得有轮回耳?
禽兽魂,谓之觉魂,及肉身所传者,无灵性,不能推论道理而行善,不能造意以害人,无善恶之赏罚,所以当杀也,人杀者无罪矣。但天主生禽兽与人用,许人杀,而禽兽受杀之魂灭矣。魂既灭,又安得有轮回?且人杀禽兽非一人之用,譬杀猪一口,各家需用,有大小男女老幼,尽皆食之。若要还猪命,则大小男女老幼,死期前後不一,其一猪在於幽狱之中,伺候许久之远,难以一齐抵偿。食猪肉多命,惟猪止一命将何以均偿?不期一猪命,而反索人之多命,轮回如此,禽兽大得有利哉。况人生於世,一人不止食一、二禽兽肉,自幼至老,食其禽畜,不计亿数,一人一身,死後归於土,将何以还之?
且人生身在胎九个月,一人止怀一胎,有二胎者少,男胎有四十日主赐一灵魂,女胎八十日,赐一灵魂,并非死者之魂,轮回再生於世也。人因始祖亚当、厄袜得罪天主,以致罚人有死,病死、老死,人生不免於死。而贼寇奸宄,谋叛杀人,律法始制杀之,仍置棺木藏归於土。惟禽兽二三个月,每胎有十数。何也?天主之恩所以多生备人之用。禽兽病死者少,百中一二,不免一杀。不杀不食,制於何处?禽兽无棺无墓,定归人腹。惟人性命自有律法禁之,不许乱杀。犯者自有三尺诛之,刊载律款诛戮。从未有禁杀禽兽之条,安得不杀而食之?以戒杀为德,为施仁爱,其理不当。宜戒者未戒,应爱者不爱,信轮回爱禽兽,非善也。
修德者,不在於戒杀。不杀生非仁,爱杀生亦非罪也。为真正仁者,以爱人如己。人当爱,尔不爱。专意爱禽兽,有网猎取生者,将钱赎之,以放生还於山、归於水;惟独酷害人命,有困苦者,不用哀矜,饥者不与食,渴者不与饮,裸者不与衣,病者不肯顾,死者不与棺。趋益富贵者,骄傲纷然,欺贫势压,争妒而相仇杀。穷苦者,生多子女,有虑养育之艰难,嫁娶之繁费,将子女辄溺於水杀之,哀哉!痛哉!何独爱禽兽,而忍杀人子女之生命耶,可谓人命不如禽兽乎?天主不因杀兽畜类而罚人,皆因不爱人而刑罚之也。且日用之物,杀者甚多。五谷蔬菜草木非生乎,何为杀之?蚊虫虱蚁害尔,为何不杀?万物有生都是命,何独禽兽不该杀?耕牛尔不杀,牛老无力,卖与人杀。尔既戒杀,便不当陷人於杀。尔不杀,为何将皮为鞋袜?彩画佛殿佛像装金,因何用牛皮胶、鱼胶等项?殿前鼓为何设?血衅钟为何用?无牛皮胶不成墨,尔书字为何用?
佛僧曰:五谷草木,虽属生类,然而无血、无知,与那禽兽不同。
曰:尔既知红色为血,白者黄者非血乎?若以红为血,不杀、不食,虾蟹多无红血,为何戒之?戒杀、持斋诈於外,毒于内。手虽不持刀,而心膻杀人,戒杀不遵天命。
天主是父,赋与子食。美禄美羹,施爱于子也,子不食而反弃之,不感主恩,是谓逆子,不顺天命。天主所生禽兽以滋养人也,人但不可贪饕而迷于食,自当节度为是;亦不宜暴殄,轻视主物也。有等杀生为祀魔鬼,其罪大焉。造捏戒杀者,甚为诳诬谬语也,人者切勿信之。
第十四节 论空谈空
佛门谈空,有外空、内空、来也空、去也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内空修性,要了于无。外空以戒杀、持斋,脱轮回。此教之言,如痖子说与聋子听,乃虚无绝灭之语也。论空,人将何以为空?性随肉身所来并不空。父精母血而成身,肉身在胎,天主赐灵魂。肉身有形,灵魂有体,何为空?无父无母,不得成胎。灵魂离身,方是死。惟有灵魂之体,永不灭。在生为恶,死後刑灵魂。有魂受刑,何谓空?天主造万物,有有形之物,有无形之物,有倚赖之物,有自立之物。用物生物,各类传类,赐人之用,何为空?若可空得,行善者无功劳,恶者可为恶,死後皆归空,纵有万罪俱於空,有恶者不谓罪,可得自由矣。今戒杀、持斋者,必有所畏也。
曰:我佛家必要修行,到得空方了。
且问曰:何为修行?
曰:戒杀、持斋是修,即善事业也。
曰:尔不杀禽兽者,止爱禽兽非善也。修行要修德,以爱人方为善,佛家未曾切爱於人也。尔诵经为何祈祷?必有所求者,要求空又不得空。空由自己,不必求也。
曰:所求者佛祖也!
曰:佛何在?
曰:佛在西天极乐处。
曰:西国之人又将称佛在何处?佛既在,安谓空?佛何不自空乎?彼教不一,反覆之言。佛称为世尊,其身在西天。佛既尊,当坐於中天之上,何独偏於西天之侧?佛是人生,便有灵魂,而灵魂必有所赋者,非自有也。人身有生必有死,生死赏罚,必有掌握者,佛岂得自由哉?
今求尔教者,如瞽者不知路,又问於瞽者。且人欲求归路,当问於识路者。假若身而妄走,决不能得欲到之处所。人身不免一死,灵魂必有所归之所,岂可妄习无理之教,而自误哉?惟天主耶稣圣教,非人所立者,天主亲授;所传之教,救人灵魂,指示人莫犯十诫,免堕地狱受刑。求天主赦罪,得升天堂享无穷真福。教中谈道,如良药苦口利於病,言行皆正。十诫虽严,立有赦罪之规,或误犯者,自当痛悔,告求解罪,天主洪恩宽厚而又赦之。
天主万世不朽。孔子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儒书亦未载佛老之教,其理之正伪,诸凡君子自当考证。何不遵天主有理之教正道,而迷信佛老无理之教,虚无绝根据谎也?天主圣教自开辟有之,不信者,因惑於魔,重於世俗,蔽於私欲,偏信邪教背忘主恩,而谄媚於邪神也。天主圣教阐扬日久渐开,救世普劝;其佛老邪魔,亦渐消熄灭矣。
且吾教传道者,皆泰西诸处而来至于中国。历经八、九万程途,由三年余,涉海而抵广东,毫无瑕隙可论,守贞遵诫而傅教。有来受教进领者,毫无所费资物,其日用皆取给于泰西。亦有居京国者,已沾皇上洪恩。若有差谬,岂待客留至今?此後世人,不可不辨正邪。速当早宜谅之、信之,切须思省之,弗自误耳!
第十五节 清净密密教
闻密密教中有隐语,有受教者,凑合其语,方谓得道。其师密将衣钵傅之,以为得道之实,此始自慧能受忍大师之教。慧能,姓卢,中国范阳人氏,卖柴为活。一日负薪入市,闻客诵金纲经,心欲慕佛教,矢志寻师。至韶州,遇女尼诵涅经,慧能暂听之,女尼执经问字,解说其义。慧能曰:字,我不识。请问其义。尼曰:字尚不识,安能会义。慧能曰:佛理非关文字,我求大法,岂可中道而止?竟往昌乐西山,受忍大师衣法,不识字,以口傅授教。一日,忍大师命众徒各演一偈。时有一众所仰者,乃于壁上书一偈云: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扫,莫遣有尘埃。众笑慧能不识字义。慧能至夜,央友代书一偈,以破众偈。云:菩提亦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忍大师以为慧能得道,瞰彼碓坊办米,故将隐语套其言。曰:米可熟否?慧能答曰:米久熟矣,只欠一筛。忍大师将杖三击,向後拖杖而进寝室,其意唤慧能至三更于卧房,私将衣钵传之。後来如是。师曰:我今将衣钵与尔,尔得衣钵,即逃出他处。毋使众徒害尔。慧能曰:当隐于何所?师曰:逄怀即止,遇会且藏。慧能得其衣钵,竟逃他方,今人称为六祖佛也。
及至正德年间,有一名罗英者,中国人民,行习佛教,教人戒杀、持斋、脱轮回、了生死、不祀佛像,以空为道,修性归空。今传罗英教者,皆习慧能密语,受衣钵之教。受教者,以罗英为罗祖,分为两教:曰无为,又曰清净密密教。罗英原将佛教传一内臣张永,又引宫中,煽惑皇后祀佛。恶行种种,朝廷拿究问拟大辟,囚于重狱一十三年,在监造有劝世文,今传彼教者,作为经文开诵。时逄本国被夷侵界,无可对敌,取狱中死罪囚犯,往前对敌,俄而得胜。後朝廷敕旨,赦免死囚之罪,罗英仍得赦之。今行密密、无为二教者,称英为“神战之功”,在教者称为“极尊极大”,即佛矣。彼时征夷之际,非英一人,出征之功不在英教者多,其功不独罗英一人之力,众者岂无功乎?惜哉!傲言。佛者何尊,乃大罪人,在地狱受刑矣。入彼教者,必先将贽礼进师,其师称为“老官”。授教时,有数句密语。私传云:一身心向念弥陀,不要流落下界多。专心常念归家路,番身跳出死生窠。任是父母妻儿先在教,不敢先传此语,必待师得贽礼。不拘男女老幼,俱要师唤在僻处,方传几句密语。立有五呈等级,初进礼时若干,将密语傅之为一呈,列在一班。以後四呈,如是照进礼而行,随礼厚薄升呈。至五呈而止,称“老官”矣。有钱者升位,以呈为尊。所以密密教者,此之谓也。尔教不必多论。
夫道者,理也,无理不是道,非道亦非教。不公非谓道,传道因何私相传?惟谋反、行淫、盗贼、暗昧之私,不明传。焉有正道而私传授受语?岂不令人嫉妒起狼心,何怪人疑乎?此乃诱人成罪,安称为教道也!道以公为教,不偏不私,无分彼此。至公无私者,道也。诚恐来受者,不知其道理,自当高声朗语,详述其道。将进者使其知,已进者详其明。不知者,不可太峻之语而退其志;未明者,不可誉言以褒其是。不偏之谓中,方是教道之为本,岂有好恶穷富之分?私语传道,求尔教者,有贽礼则传受之,否则不得其传,此贪财势利之教也。且将私语传道,谓之不公。而正直何在,乃邪教胡行也。何必强辩,以为是乎?有者不推其理,而妄习尔之教。可怜不知叮咚之辈,自误投入,伤财受罪累矣,岂不哀哉?
第十六节 无为教
即罗英之教,自称“无为”,又谓之“大乘教”。不设供香烛,不祀神佛之像。以佛法为心,心是佛;以无所为立教,以空为道。脱轮回,了生死,修性归空,煽惑世人。以佛为尊,自尊是尊佛也。有无为之能,自了之权;无主宰所管,可得自由。万物俱出自然而然,不必所为。悲哉!祸夫。妄言异语,骄傲之教,人有何能为?惟全能者,独一天主也,以无化有物,而生死赏罚之权,万物听命。所为者,俱为吾侪之人而有成之,谓之全能。人有何能,将何能无为。人若无为,便不能保存其命,尔能无为,可以无死乎?且无为,乃夺天主之能。骄傲之教,故犯罪愆。譬之帝王权,凡人民可以僭乎?日中所为,当谢天主赐吾人之为。天主备造物料,默教人用物而得养生,非人自能为也。人若无为,衣食何至?要无为,便不耕种,世间无五谷,何养生命?未有不用力而加肥,农则五谷可以自至耶。无为,人何必读书?学识如是,无以立说。君臣百姓皆无为,岂能治国安民修身齐家?女无为,即不纺织,何衣以御寒?
或云:死後能无为。
曰:死後有无为,乃不能为也。犯罪灵魂,地狱受天主永罚不脱之苦,到此是莫能为也。
或又问曰:死後了无踪是无为。
曰:既云死後了无,其佛何不了无矣?今戒杀、持斋、脱轮回,骄傲妄自为尊,抑何为也?既无为,尔何传教?又是有为。凡人习尔教,亦是为尔教。不论无为及有为,总是无理之教。可怜信尔教者,不辨真伪,如江河之水,不究根源;黄河之水,确有泾渭之分。所以人欲污,必求水之清者,凡污秽之水可乎?不惟不能去,亦愈加其污也。而人心本欲向善,谬视邪教为道,不得善,如瞽问路,被引诱,陷幽谷。尔等自尊大,受徒参拜,受人财物,享高堂大厦,日中厚味,以有说无,可谓是道乎?
第十七节 老君
人迷信老君,称为生天地之天尊,怀母胎八十一年,临产时,咬开母左胁下而生,母因被咬而死,产於李树下,就指李为姓。捏书不揣于理,老君既由有母生,其母亦有所生者,天地之後方才有人。先有地土,方有树,有日月分昼夜,方可计其年岁,未闻先有年岁,而後生天地乎。既在母胎内八十一年,不知父寿有何年,母寿几百岁矣?设捏虚哄者,理不贯串;信者,亦盲人也。不记孔圣曾问礼于老聃,果然正道,孔圣岂不述之?彼有妻子,迄今子孙犹存,仍有贫贱夭寿死亡者,既有点金长生之术,何不传于後代乎?且佛、老二氏大相矛盾。遵佛者云:天地万物,是我佛祖所造。老君教者,称为“太上老君”所生,玉皇上帝,掌天地万物之权。惜哉!世人乱认主宰,莫大之罪。身後刑魂,莫能免也。我惟知当事者,正有一真主,主无并立,人无并专权。今二氏,则有三主也。不知天堂中,何以设座?将何以为界?天地万物,二氏相争,人世万物,就谁所管,然则天堂中不能得宁矣。
老君周朝时湖广道州人氏,姓李名耳,字伯阳,又名老聃。身居县野不职,自设玄门,无根讹教。烧汞为母,坐功修养,辟谷运气,以五脏为五行,想作相克相生,奸淫童女,采阴助阳,以图长生。当时人,闻彼能炼性养命,称为“有道德者”,适逄周昭王贪求西国明珠,差有德者取之,人臣皆咸举老聃,昭王遂遣往取,封为“柱下史”。老聃奉命,跨青牛,径出函关而自缢死,在世八十一岁。随从者复命,诈称跨青牛而升天矣,昭王封为“太上老君”。今人惊骇传习者,作为事迹,赞美老君,是生天地、生佛、生仙之主。至汉时,传有三十七种。老聃不知天地根源,不认天主,捏一《道德经》,论世物出於自然而然,使人不知前故,讹传迷信人。在老聃教者,後死皆称为“真君”及“仙”矣。
天地万物,假若老聃所造的,由自降生,彼在世时,必行公义之事,教人以正。决不该行为炼丹之术,而图长生。炼丹可得长生,世间便有长生之人,彼之肉身当在于世为後习之仪表,今安在哉?丹若可以成金,彼之子孙决无贫乏者。且咬母胁,而母致死,杀母出胎是谓不孝,乌得而为道?又称人炼丹,而图长生,自逞生死,不由主宰,此乃骄傲之罪人。立行不端,自设异端谎教,流毒于世。且今妄为欺君自杀,逆主罪人,现自缢死,以偿母命,岂有道德乎?
第十八节 论真武
人以真武为净乐国王太子,是太阳之精,托生母氏善朦夫人之腹,胎一十四月,产母左胁,名“度天玄帝”,长大弃父母游海而来。历查各国,并无净乐国,亦无此帝名。真武原是中国人氏,姓刘名长生,三月初三日午时生下。後隐于湖广武当山,名太和山上,习修老子之术。在山数十载,每日被魔托妇人容颜,调戏真武。一日侵晨,真武忿怒持剑逐之。彼时清晨山谷中,雾露未散。真武不知山岗高险,被魔诱,赶至高崖山上,踏空跌死,今称为“净身崖”是也。其尸散发跣足之状,今像披发,面如黑漆,徒众称为得道,舍身升天矣。魔又假妇女归于石崖中,至今称作美女岩也。又托苍龟巨蛇在于江河岸口,龟假为船,蛇为撑篙渡人至于江心,而伤其命。天主之恩,不容彼害人,而遂灭之。魔乃即假真武名色,与梦哄动世俗诱人,龟蛇是我除之,惑人立庙,祀建于武当山後。永乐时出征燕地,梦见真武云:是我助国获胜。故封真武为“玄天上帝”,立大庙祀于武当山太和宫。人见朝廷祀之,人人皆效祀之。以为有灵。
愚人岂知皆魔鬼所托,假名真武有灵也,专一万计千谋,诱哄世人犯罪。鬼魔本来无形声,能借人物之形声惑人,乘人之机,钻人之隙,动人妄念,投人之所好。人当防御,努力克胜其计,莫堕落网中。常借死人名色,而为助国取信朝廷祀之,及众多迷信奉之。其意不为得享,实乃陷人灵魂罪戾之端也。耸惑一君信之,则万民皆信从。且一国人民之灵魂,俱受伤害,虿毒何其幽深!祀真武者不惟求福,反遭受於魔网,逆天大罪不浅。人何不求祀生万物及我之真主?宁甘俯首于魔,而忍陷己之灵魂身後永刑于地狱,岂不痛惜?哀哉!至极矣!
第十九节 张天师
天师,是张良之子孙。良为汉高祖谋士,即子房。後归致仕,隐于山中,习老子术。张道陵,乃张良八世孙也,至东汉之末,传与张谦之与张鲁。唐朝封为天师,後寻至广信,择地立庙,名“上清宫”。自言尝梦老君降与之法。彼不知是魔鬼假托老聃与梦,尝以云头鬼脚、符篆传为记号,有事相求者,将符焚之而即应合。又梦与明皇游月宫,明皇亦梦与张虚靖同游,观看月中美景相同。明皇以虚靖为天人,与之玉印,封为“天师”。明皇将采石矶造一月宫,常与张虚靖、李太白在于月宫游饮。李太白醉归捉月,溺死于水中此也,後捏为跨鲤鱼升天矣。故传扬张虚靖为天师,肉身能升天,常与唐明皇游月宫。
且月一黑团,借日光以为光,有何美景?肉身即能升天,当现在于世,今乃安在哉?人不稽其理,深信张天师能升天,有灵有应,焉有画鬼之形像为正道乎?魔鬼但知人之祸福,不能赐人之祸福。有祸者为殃,有福者则趋,先与人梦,于中有得福者,魔鬼即邀功,假托我是某人为神佑尔。人不知其计,以为诚然。孰不知祸福生死,在于天主。人反不求天主,偏祀于魔像。且信天师造纸钱符箓为文凭,能升人魂赐职,死後得免地狱,再生可产富贵之家。天师既升人魂赐职,免地狱,此乃有生死之权,何不造一免死箓,可以免人死,省至地狱方为实迹。天师之箓,必待死後才升人魂,何以为证?到此不能如是,又何为之?常见受箓者,人人有死,既不能救人死,自已亦不免死,人信之何益?天师是人,焉能有赦人之罪,升人之魂?天堂是天主所造。赏善之所;地狱囚魔鬼,罪恶永苦之处,人死後灵魂别无下落。天师既救人魂,升官赐职,不知居在何处治民?一纸可免地狱,则人人可得而免之,天主造地狱是空设耳,尚有赏罚之权乎!据尔论之,贫贱者为善事,从劳苦耳;富贵者为恶可得而为之。何也?既有前後世之说,富贵有钱,买灵魂之职,无地狱之刑再生而又富贵;贫贱者,无钱不能买,可怜地狱受刑,永远为贫。天师如此不公,行此势利贪吝之事。哀哉!煽惑人财,起此渺茫无影之端,诱人求狱囚而赦死罪。惜哉!信者已有罪,而又犯罪之人,不认事真主宰乌得而无重罪也?恪信天师受箓者,死後方知罪愆莫能逭矣。
第二十节 许真君
许真君,乃江西新建县人,姓许名逊,习老君之教,炼丹施药。先时举孝廉治民,择许逊为旌阳县令尹,颇服人心。得数十余载而死,葬于许家庄。受恩者赞美之意,料许爷在日,贤能施药,治民德政,死魂必升天矣。彼时适逄连雨,小溪水涨,数月不退,人心愚意量度妖龙作怪。以後溪水渐退,魔鬼托梦诱人云:妖龙是许逊除之矣。且许逊家居乡村,地名许家庄,生长离地三十余里,屋前有坑,注水常不竭,又有老树一株如铁色。赞者作为事迹,称扬许爷收妖龙击于铁树下。人人感激,捐银立庙祀之,称为“真君”。捏为得道,男妇婴儿、家养禽兽、肉身器皿物件,俱升天矣。以致魔鬼当显迹,人以为许逊之迹也。且人心各殊,一家岂皆善好,禽兽未有如人能升天者。若然如此较之,又与佛氏相反矣。佛家论禽兽,是人前世造恶者,今生受罚。道家又言禽兽皆能升天,是谓赏也。两家各异,二氏之言,孰是乎?孰非乎?总是捏无根据谬谈也。
或曰:禽兽岂无善者,不记马有垂缰之义,犬有湿草之德,羊有跪乳之报,鸦有反哺之孝,可言无善者乎?
曰:此犬此马非许逊之家者,焉可升天乎?人信听讹传而妄为轻诺之。禽兽之性,与人性各异,魂亦不同。但人魂谓之灵魂,禽兽者谓之觉魂,草木谓之生魂。天主赋禽兽之性:或目见物用性,或耳闻声而动性,或鼻闻气而发性。赋人性灵魂中有三司:明悟、爱欲、记含,所发能推论事物,用意率性。禽兽谓之性爱,止有肉身自然之爱,无明悟爱也。母见子而施爱,子见母而相爱。禽兽之子,不能认父,何也?因其无灵魂、明悟也,不能辨其是非,以此不能相爱认父也。禽兽之首自然垂下,本性也。马头垂下,其缰自下,非马用意,竟往井边救主也。犬性身欲干,身若热,自下水退其热,身湿无手可施,必用躜草木,方能得乾;非犬能用意湿身,而往火边救主也。羊有跪乳之报,各兽俱无此报。何也?因母脚矮,子性不得不跪,方能得食乳;非羊子能用意,而报母恩也。禽之性,母将生子,必将架其巢,置巢得所而蔽风雨,抱蛋养子。雏无毛,不能取食,母食养之,性爱也。子见母回,其性知母来,张口求食。幼者求食多赖母养,性爱也。子又避薮中之湿,而就乾,性也。母因养子,而身弱退毛,不能取食,子见母无毛,取食以养母,性爱也。非子能用意,推论而行反哺之孝也。
论天主造物性,自有安排一定之用。造一物,必有一物之理与用,而人能移易之。如马之性,必听人骑,代人脚力。猫性驱鼠,别无他用,长大定之驱鼠,不待母教性也。万物之性,皆听天主之命,善恶无常。惟人心不听天主之命,偏祀邪教,多为名利伤害同等,有犯骄傲掘强气性。何也?因人不重灵魂,以爱欲邪发,自操心术乖戾,用意害人,以致天主罚其罪也。狼虎虽恶,不伤其类,或有伤人者,并不能先立主意,要往其处报人仇以伤人;亦不能辩是非,推论当伤人,不当伤人。因见人而伤人,或因人有罪极重,故天主遣用恶兽以罚人之恶。禽兽无灵魂,止有觉魂,不能造意害人,死後其魂散灭矣,天主所以不罚其罪也。亦不能推理以爱物,不能用意以献功,天主亦无赏于禽兽也。无赏无罚,乌得而至天堂中。
许真君施药治民,但得人情,有悖天主十诫。炼丹烧汞图长生,骄傲自专,忘背主宰大恩,死後难免地狱之永苦。许逊既能升天,何不传与子孙?有此大能,则当长生在世,何必隐于幽谷而为之?非正道也。省中“铁树宫”,非许逊之魂神在耶。其受祀显灵者,即魔鬼之所诱惑响应也。
第二十一节 三仙
华山三仙,乃江西三县人氏。一,王褒,崇仁县人,杀猪卖酒为活,一,郭如一作姒作,乐安县人,杀羊屠犬为生;一,姓丘,南丰县人,传授习老聃之教,与王郭两人死後,人称为真君。又有一名王恶,骄傲恶人,死後人立彼为各神将帅,称为诛恶之神。改名王善,号王灵官。
本山来谒三仙者甚多,道人有数百,有妻妾,有契男女,有借契男女名色娶妻者,酗酒食肉。三仙王善,既称公道,灵官神像如此非为,可不责之乎?有等强盗来谒,祈保合家财食,人口平安,具香烛焚纸钱,能受之如分贼赃,焉有此助贼为盗,害人财命之正神乎?甚有娼妓妇女,求谒祈祷,只为求财,所祀祭物俱系污秽之仪。不洁之妇,败家丧命之源,尔可助邪淫而害良人乎?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可以容之求祷者,宜悔过改恶迁善,为神者既往不咎,此谓公道。自见朝谒者,仍前为恶,贼盗娼妓如是,三仙因何助恶为恶,而不诛其罪恶,反容肆害?尔岂非是纵盗妓毒陷诱驾之神?诸人被尔所惑,反为正神而每敬畏之,诚恐责罚。有来谒者,虔诚挂彩红,赏之以显其灵。如不斋戒者,将人昏倒于地罚之。来朝者,或感寒冒暑,命该尽者,人以死推有过而致罚。不究普天下,一日万死、万生,谒三仙而死者,偶合耳,罚人之死不能也。人生死在于天主赏罚,安在魔鬼之手中?据人称公道有赏罚之权,既公道,若有善德者,不拘谒不谒,尔宜赏之;为谒始赏之,此乃自妄作妄为也,何谓公道?所赏不过挂一彩耳,是无益之赏。以彩为迹,足见鬼计。总然惑信人心,害人灵魂。尔之赏者,陷人于不善。尔以来谒者谓善,不谒者谓不善,论人罪非尔所能也。尔乘人有祸凶,狐假虎威,以为尔罚。有等祸夫,作成尔之罚,有恶反未见尔罚。何也?但魔以恶为友,以善为仇。行恶者,得中其计,如鱼入网。今谒三仙者,自投罗网,是悖逆天主,媚魔神,身後地狱,岂不苦哉?惟天主之罚,因人行不善之事,或罚于生前以责示儆;不知改过,身後灵魂下地狱,永受无限之苦。天主之赏,以有德为善者,赏于生前加善功;能施善者,身後仍赏灵魂于天堂享福。所以人在世,当事天主、守十诫,求主赦地狱之刑,方得天堂之真福,此谓公道之赏罚也。今三仙,即是魔鬼附死人之名像。人罪之根,天主所刑于地狱,乃骄傲好誉之邪神,只以谄媚为善,不诚谒彼为恶,何谓公道?人立王善为辅佐之神,称为“王灵官”。在生极恶,骄傲过人,死後愚夫迷人,以为彼如此凶恶能罚人之恶。孰不知魔乘人意,借王善名托彼恶,附彼像,假公而无公。人妄称为天将,伏侍多神,事于三清,事于三仙,事于真武,又事张天师,又事萨真人、又听命于人。且忠臣不事二君,可叹王善,何甘心于东遣西召?有善者未见举,有恶者未见功,不拘师巫细微之人,一符召之而即,唯唯听命,总是魔鬼诱哄愚人计端耳,有何公道于行事哉?
第二十二节 八仙
人听讹傅海岛,有长生不老之仙。不知识愚者辈,以为确据也,皆造戏文而攒就成。借此海岛远涉渺茫之景,汇集各朝人氏,遵老聃之邪教者,编成以赞老者之寿。吕洞宾,名崖,号纯阳,其初河南洛下人,後蒲州永乐县人,是一文士,因贪酒色,其性洒乐风流,屡科不第,後弃功名,习老聃之教,好外游而未归,人称彼有长生之术,有胜云驾雾之能,隐于海岛之间。且海岛有形地方人居处所,可通往来,非系幽隐之谷。吕岩身流於外,不知死在何方,葬于何地?世人有生必有死,况人有何能,能於此不能於彼,能於彼不能於此。
或曰:每见习老君教者,常有异迹。
曰:此乃魔术也,暂时借物眩目,非真能之迹也。岂能以无生物,令死者复生,何谓能乎?有道者,必有谦让之德,骄傲是为罪宗。洞宾习老聃之教,自称有能,炼丹图长生,此乃骄傲罪也。万物生死,总在天主,而人安得免死乎?又一女子名何仙姑,广州增城县,何秦女也,习老聃教,号“白牡丹”。人言与洞宾恋欲交情,以後同游海岛。造此无行之言,起人邪淫之端。修道者,必然有德焉,有贪淫之人而成道者乎?
曰:仙家之乐虽有恋淫之景,实无交淫之实。
曰:是何言欤!道,是理道。无诈言,无伪行,岂可以实作虚,以有言无?此即邪道也。一人名韩湘子,字清夫,乃韩愈犹子也,其年幼聪明,愈教养读书,从吕纯阳为文师。且不读儒书,而学老聃之教。一日好耍,登于桃树而跌死。从老聃教,传赞称扬湘子成仙矣。装点许多事故,无非取人以信心。论韩愈唐朝臣也,劝君绝佛,进佛骨谏表,後贬於潮阳。路途虽逄雪拥蓝关,其实归家,终于正寝。信佛道讹传,故造记,以间为洞,以洞宾为洞中之客。余五人皆习老聃之教,是各朝人氏,俱已死矣。借来凑成戏文,以取乐耳。戏中离合悲欢,总是褒贬人物。有何可据哉?
第二十三节 玄门
传玄教者,习老聃之术,讲参同,习修养,图长生,要轻生飞升,而归于海岛成仙。养朱砂,炼水银,抱炉火,将铜去红,留铜造假银,以汞为丹。外丹曰炼丹,谓之养砂;内丹曰炼性,谓之养神。不食不饥,究竟其实不得不饥,其势不得不食。采女生胎成丸,藏于身物之中,以充饥饱。
种种恶行,无非诈伪惑人。果然丹可以成金,世间无有贫穷者;可以得长生,世无死者。世人贪财畏死,而习玄教者多被丧命亡家,皆为魔术所诱,死後灵魂受永刑万苦也。哀哉!痛哉!误矣!
第二十四节 巫人
巫术,以张天师为真人,传符篆救人生死,诱人设醮,救灵魂,免地狱。设醮之时,巫人持剑破地狱,装图画像,使人惊畏而顺谝。地狱何处,肉眼安得见之,人力岂能破之?使狱可以人破,便可通往来;为一人而破地狱,因而狱中人人可得而出之。日中死亡千万,破狱者甚多,然则莫能禁之。如天师有此大能,前者帝王将崩,因何不救?是谓不忠。彼有子孙亦有病死者,何为不救?是谓恶毒。自身死来不能顾,安能救他人?虚无故事,惑人钱财,害人灵魂。巫人救人之病,有爱人之名,无爱人之德。巫家妄想多咒愿,惟恐世世人无疾病,日常无生意。有等得染瘟疫者,忙请巫人治之,巫人贪财而害人之命,将病人衣物等,其中装陷疫气,抛于路傍,诱他人拾之,替脱病人之疫,以致害彼而死。忍伤心术,若此逆主大罪,死後永火莫能逃也!瘟疫,乃山谷中岚瘴之气,人沾合于腹成病。且又捏为五瘟、二十四鬼,彼能驱禁之。病者有等请巫人用法捉鬼,绑之、缚之、禁之封固于木斗瓦罐之中。或邻家又有病者,仍请巫人,如此作为。五瘟既有二十四鬼,前家病者,尔已捉绑禁之;今家病者,不必如此作法。为鬼无形何能捉之?何以禁之?煽惑动人心,骗人财。信者不谓无益,而反害已灵魂也。
或曰:人有病者,吾见请巫治之即愈,不请巫人治之其病不得痊矣。
曰:巫人邪术,于中或有偶合耳。以邪攻邪,以魔攻魔,魔岂畏乎?反愈陷于邪计也。用巫者攻之而去,更勿信之,非果去也。符咒非正道也,不足驱也。去者佯败诱尔,其後害愈深,殃愈重焉。魔鬼害人,当求天主除之,非人力所能之也,勿愚被诱。
第二十五节 关羽
关羽,乃汉时山西解梁人氏,姓施名寿昌。因拖欠差粮,官兵拘纳,拒捕不完,杀死官兵,逃出关去,指关为姓,官兵盘诘,诈名关羽。少时英雄,义结兄弟,刘备、张飞。征黄巾贼,因而助刘备篡入帝位。後势衰败,被吕蒙诛之。人人叹惜英雄,魔乃乘人意,遂托其名色,助大明国,受两次为“协天伏魔圣帝天尊”。关羽在生,止一勇夫,只称人意,不遵天主十诫,正所谓人中之君子,天主之罪人也。人之恶,莫过于杀人。关羽一小民耳,贪名横势,谋杀争权,大恶罪人;纵是英雄,死後难免脱天主之永刑。人不知者,常称关羽如在,敬畏祀之,总皆魔鬼假借威色,愚人诱祀。有得签得梦者,皆谓关羽有灵,岂知是鬼。人因朝廷封为忠臣,建庙立像祀之,以报其忠。人人赞美关羽忠臣,贪富贵自为也。助篡帝位,安得为之忠良?是谓反贼。神灵又助朝廷,人人惊骇。孰不知助朝廷者,即魔鬼也。论关羽,非忠臣也,虽忠于刘备,不忠于汉献帝也。为忠者,自有尽忠之理。君无道,以理谏之,弱者竭扶之,至死不易,方谓之忠臣。献帝君主,刘备虽是汉後,亦臣礼称也。献帝虽弱未死,合当努力助之,而攻孙、曹。谨字扶持弱君,谓之尽忠,岂可助为刘备立主也,效同孙、曹而三分天下乎?且又受曹贼之封,为“寿亭侯”,此大不忠也。
今称关羽为神,非天主所立,乃人自立者,其职其恩既人与之,是当听人命,安得以尊称祀之祀羽者?非羽之神在彼受祀,乃魔鬼也;非求福,而反自招大罪。且羽非魔像,亦非魔,是鬼附羽之像为灵。究其所以然,魔鬼本无形,不能享祭,亦不在乎饮食,总然借此谋陷人魂。关羽在世杀人,人谓理当赞其英雄;人杀禽兽,反谓罪过,身後有轮回报还。然则杀人之命无碍,而妄立为神,人命不如禽兽矣。自古闻杀人为恶者,死後受刑行善者受赏,此一定之理也,理由天主所定。为善者,有谦让之功,有爱人如己之德,身後天堂为圣神,受享万福。恶者不免自恃骄傲,贪谋杀人,天主罚之于地狱,受永苦。未闻杀人罪恶,而得为灵神者乎。关羽独忠于刘备,不忠于天主,又不忠国君,伤人性命,坏自灵魂,无仁无德之罪人,岂得为灵神哉?
第二十六节 张王
抚州府金县乡村下地名陀山,有一魔鬼神,借张巡名色,托梦与人,诱惑地方人,以张王老爷赐梦,立庙塑像祀之。坐山形如螺蛳,对山形如白鹭,遍处传梦,诱哄诸人,朝拜进谒者甚多。来者俱有锣鸣之,为彼惊白鹭恐喙螺蛳。本处赵宅,适逄一室女至庙朝谒,归家数日,病死。本处人民,推为张王爱此女子,取作夫人。众者惊畏,即塑女子一像,为张王夫人。每年八月,赵宅请至伊家,厚席款待,一月送至归庙。以张王为圣神,能赐人之福,求祷者不计数。且人所祀者,必望福报。
吾观之,未曾见有何报。盖张王反求人为他惊白鹭,此乃人反保神也。若张王一鸟尚不能制,安能护人也?圣神者,必然以德佑人。有德之神必正焉,焉有贪淫污秽室女、犯奸之道理?惟圣神者,天主。有天神,佑人行善。而张王名巡,乃唐明皇之臣。因安禄山乱国,张巡被困,杀妾、罗雀、掘鼠,供军为食,尽忠而折命,故朝廷封为忠靖王,建庙立像祀之,以报忠臣。鬼乘其像,诱惑与人信。所以不知者,称张王为灵,实非也。论巡之在世,亦非有德者,岂得为灵神乎?惟忠于唐明皇,未忠于天主。有德者,必然教人以德,不可杀人之命,而买己之忠名耶。杀妾为忠,逆天主大罪焉,得谓之灵神乎?似不能在此受享。所祀乃魔鬼,若向鬼求福,理之不当祀者此也。
第二十七节 地理
人贪谋风水地理,葬亲骸骨,望庇荫,其理甚谬。人身始祖亚当、厄袜,原由天主以土所成,今人形体虽是父母所传,根原土贸,死身必归土葬,切然不易之理。今人子且将父母骸骨,择有形之地,为求福之本。致堪舆者,乘人之迷,妄言兴衰祸福,投人所好。羡山景,论山图,装形作势,指来龙,拟气脉,点穴道。有等着迷,堕于术中,听信攒葬,谋僭人家祖圹。令人改迁,以致掘骸动骨,而被告官。然福未至,而祸先临,可不推之。
人子葬亲安埋,大理也。是却水避蚁,情也。如鲜假宝物,必将洁器藏之,安忍纳于污秽之中,人之常情。祸福岂在堪舆目中,吉凶在于善恶所招。凡人行善心则安,心安即是吉;人行不善,身心不安,不安即是为凶。阴地不如心地,心好即是吉,又何可分外苛求,忍将父母骸骨而谋富贵哉!富贵若从风水得,凡事不必从天理,可在于人为矣。惟知有天理,未闻有风水之地理。果然堪舆可为求富贵,则彼之子孙俱列朝班矣何必身奔驰于外,日求些少,养及妻奴者乎?昔有一、二堪舆者,名杨筠松,因堪舆而被戮,赓愈(人名)而绝嗣。即能为他人谋何不顾自身乎?如苏州等处山土少,将骸骨焚于河中,每见缙绅愈繁盛者何?譬人父母现在,英雄势豪,子孙倘有不肖者,尚且难以钤束,何况死後枯骨,反能庇荫子孙富贵乎?普天下之土,形如蛋中之黄,止能乘载万物,能助世间生物,焉有一寸之土,而可得保全人家富贵乎?况风水之说,始于陶侃以牛眠地之谬哉。
第二十八节 卜筮
卜筮,自伏羲而始,因见龙马负图八点,遂取作八卦,指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演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至文王作爻辞,周公作彖辞,以为易。孔子象系词,述先帝以训後贤,“五十而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按其理之顺逆,省察己过,参而定之。以後术人揣摩附会,窃其皮毛,妄言祸福以惑人,祀求于鬼神,判吉凶,而僭天主判断之权,此大失先王之意也。卜筮者,自犯其罪,而又诱人犯罪,获罪不亦重乎!且以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相冲推吉凶。以鬼神为阴阳,神为阳之灵,鬼为阴之灵。将钱掷下为爻数,得单为阳,拆为阴。
论金、木、水、火、土,乃天主化成者,赐人所用,是有形之物。神,人曰不能见之,是无形之物,有邪正之分,天神谓之正神,人神谓之灵神,鬼神谓之邪神。天主生天地时,造天神,欲其顺命昭事,同享天福。不期有一至天神,名露祭拂尔,因其才智技能,傲心彷佛天主,使忘其本源而生骄傲,辄欲僭夺天主权能,而耻受命焉;其间效尤者,三分有一。天主之怒,遂并罚下狱,以为魔鬼。与天神同生,而各异也,所以世人不可乱于鬼神也。人常言事物中有鬼神,岂知事物中非鬼神而成也,乃天主所定者。今人专一迷信于鬼神,安得而无罪也!鬼神如寇贼,人切不可相近。近者,必受害,人当防而远之,乌得媚敬于鬼神也?阴阳是昼夜之分,日出为阳,日入为阴,安得为鬼神之灵?神有体无形,肉目不及见者。有等未知事者、愚蒙之人,辄媚而求签问卜。鬼知,或与人梦,或赴签卦之中报人知,人以为灵神之感也。天主原赐之有灵,灵乃神之明,能非阴阳也。又以古为造化。论造,人间欲起盖高楼殿堂与器皿等,雇匠作起,需质料而成,物谓之化。吉凶者,安得谓之造化?今鬼术不拘算命、卜卦、风水地理、相术、玄门、巫人、择选日期者,俱经金、木、水、火、土为本,推取吉凶。求卜者,以名利、婚姻、田土、词讼、苦难、寿数、生子,求判吉凶有无。为卜筮者,请求于伏羲、文王、周、孔及鬼神。问卜者,乃为世俗所求,失先王设卦之意,先圣大贤岂得赴之?鬼神投人之好,赴于卦中惑人,人以为卦灵,听信卦中之断,拟定必然。人多被祸福所迷,陷于罪愆,起骄傲、动邪淫、恣贪谋,即此是罪,有罪则凶,无罪是吉。犯罪于己身,赏罚由于天主,自有公道,岂定于罪人鬼术之卦?决无是理。卜筮无凭,问卜者不得其理,反加自罪。慎之,戒之,弗可再犯也!
第二十九节 命理
人推算排命,谈富贵,断生死,此术自李淳风捏造。将人生年、月、日、时推命,教蠢子以图口计。後宋朝被夷谋女为婚,无计退兵,捏一命书名,杜撰《灭蛮经》,装就年、月、日、时为八字,约合成聘。後来我国得计,因而谋婚未遂。自後人传此书,添捏多章,妄言祸福,煽骗人家钱财,起人贪谋,动人骄傲,丧身忘家,被此等陷害诬诳也。推命者,彼之居趾,如一衙门,先张告示召人来。有等信者,赴于台前,将父母妻儿生辰一一供召,耸耳听从,任伊发断。安命局、列五行、辨造化,富贵在口中,生死由于笔下。许科名、褒士子、论过去、夸未来、富贵寿夭,判断许多。饱人心,令人快乐,以为必定决判,投人多信,相传算命者驰名。人心妄想,堕于术中。
人之富贵生死,由于天主审判。凡术之人,安敢擅判之生死贵贱者哉?求断命者,悖天主;判断命者,僭天主权,不亦罪乎?果然推他人,便知自己凶吉,能断他人命,必知自己何日、何时死。假若命中有祸福,如犯凶祸,可能换命乎?惜哉!世人想富贵、望未来、求算命,譬瞽者将物问瞽之黑白何分。且命无形体,何以见之?任凭伊口中,是有可据?且以八字为相生、相克、相冲之论,作为命推。日时即昼夜,如轮转,去一日,人之性命,少了一日,人身近墓一日。人命无形可辩,焉见好歹?画饼,焉能充饥?望梅,岂得止渴?命若可以知富贵,小民日时与帝王同者多,小民何得人人为帝王乎?富贵、生辰与贫贱同者多,彼贫贱者,至死莫能如是,何也?禽兽出胎,亦有日时可记,与人生日同者多,可以推富贵乎?命理实则无可稽矣,岂非无命?谬矣!然万物皆由天主所定,术人岂能先知,於中或中其巧言,而撞合一合耳。
第三十节 论风鉴
人且贪求富贵,问风鉴,欲知终身之事业。不究自己本身始祖之体,天主用土造成四肢,赐一灵魂。今老父母接传,相生骨无异,外貌皮肤细致丑陋不一,颜色现于皮肤,筋骨藏于肉内,焉有相容貌,揣筋骨,能断富贵者乎?未之有也。如兄弟身体,虽共胞胎而容貌则殊,肉身受父母之气,血气不同。如气血盛,生子形体长大,身壮力健;气血哀,生子形体弱,便小瘦。有等面貌,丰姿容,因饮滋腻;有乾枯黄瘦者,多因饮食不同,内疾之故。人身面貌岂能知吉凶?人之身魂如树花果,身虽共根,花果大小不一,若加意修事力培之,天主布泽雨露而庇之,花鲜子实,方成有用之果;假若人力懒惰,无工于果树,是为闲物,则天主弃之,是无用之树,砍之付与薪火,有何可取。
问相者,不自推之,据相术夸奖,心中徒然一乐。如相不足,又将身何以换之?风鉴观人之气色,颜色在于滋养,吉凶岂在面貌中?吉凶从于善恶所招,善恶由于身心所发,问相不如修心,揣骨不如揣己之过。风鉴相人外貌不能相人心,心善即是相,心恶亦是相,心相惟有天主知。为人当自知,何必问风鉴?风鉴若能知贵贱,贼在眼前何不识。相人先知己,不识相自己,焉能辨他人?富贵功名,实在天主赐之。名利,身外物也,岂在术中?谬哉!
第三十一节 焚烧纸钱
可笑人,焚烧纸钱者,奉神佛及献祖先,望富贵、保长生、求子孙、救疾病、胜词讼、避险难。富贵之家,听信僧道所惑,建供醮事,造纸钱、纸锭、纸仓、纸库焚之,整备地狱之用,又图死後之富贵,以此称为预修寄库。父母身後多焚纸钱,锭馈送幽冥,得脱地狱之刑。惜哉!婴孩故事,痴蠢呆,无知气态,讹传习俗。
此端因自前唐时起,始作俑者之根,後人增添叠异。古时帝王薨崩,物悉从之葬穴,因而葬後被贼劫棺,以致受害掘冢。後来人子不失前礼,将木偶人代之衣衾如是,劫棺仍然。昔有一士,虑及劫棺,命子曰:我死衾殓,不必绸缎金银珠宝,只用纸衣纸物可免劫棺之患。子遵父命,衣衾、人物、金银、珠宝,皆易之,以纸为钱,庶得免劫。相传于众,及後稍息。至後唐邪俗愈甚,各项异教,自彼而始。昔有一人名蔡伦造纸,积多不行,与妻商议,无奈自设一计:我诈死,三日内我自起来,曰烧纸钱有功,我夫复生矣。亲戚邻人皆贺,後来所造纸锭,不三日而卖尽。其纸钱银锭之故,因蔡伦造起此不幸之端,殃毒流傅至今,嗣後相沿成礼。可惜世人有畏地狱之心,而不惧天主,不详来历。人有罪者,死禁地狱,永远受苦,其魂不得而去之,岂能接受人子之纸钱?何能用之?既可以用假钱,是通情之所,势利之所,便有客商往来,在生何必怕死?纸钱若可以求福,而帝王何不买长生?父母在幽狱,为子者可以馈纸钱,何不在生时多烧纸钱,买活父母在世,省至地狱以为永远之计,可谓孝子也。如可以用钱,则与世间无异,人子便可以将金银送至父母得用,又何以造伪钱锞焚之,诈欺父母犯法,行使假钞,愈加苦刑,岂不痛哉?父母死後,子情痛亲,天性本然。人尽孝道,必称父母在世,劝敬事天主,预修其德,行哀矜以爱人,守天主十诫,莫祀神佛,莫信异端邪教,而为伤理之事。乃求天主赦罪,免堕受刑,此乃真实道理,的确可据。且信虚无乱道,轮回之说,请骚道邪术之人,代父母做预修,备纸钱于幽冥之用。惜哉!深为可怜。天堂之真福,人不望;地狱刑魂,人自寻。受烧纸钱有何益?岂能买脱地狱之刑,反为大罪。且死後方才救魂,不能及矣,可怜,可悲,孰得救?草纸乃一希微粗贱之物,安能救人之魂?人以此净便处去垢,下贱之用,非可为奉敬之仪。焚香,奉祭祀之,有理,香气能辟污秽,可献尊者;至敬供烛,得赖正神之光庇。纸钱焚之以成灰烬,神受其灰,对谁用?何处用?与谁买卖?世人愚味至此。烧纸钱,求神某事,未见福,每得祸临。焚纸钱者,非正人;受纸钱者,非正神。儒书亦未有焚纸钱之说,有何章本?有何验应?事物当究根原,不可轻信,致获重罪。
第三十二节 论雷
人以雷称为天神,名张使者,有形像如鹰鸟之飞,有车声之怒,有摄电之火,在于天上,分五方为五雷。人或有被击死者,物有被火烧者,人皆畏其鸣,是公道雷神,能罚人之恶。
惜哉!错认物为灵神,人有畏雷之心,而不确详雷所来之理。雷者,非神也。神体本体无形,肉目不能得见,其雷有形之物,乌得为神?人不辩来历,常乱称为神。所谓正神者,惟天主所立之天神及圣神也,非人乱立,随称为神者。向彼求福者,反得罪于天主也。魔鬼人误认,乘雷之鸣,藉形惑人以作信。
夫雷乃气之结,宇宙之间,人在气中,如鱼在水,气从地升上而至空中。春气暖而雷动,夏气热而雷响、多轰。多因日临夏至黄道而昼长,日近于人顶也。山谷地方,春夏多湿,日峻丽吸气升上,变为风云雨雪,所以春夏多雷、多云、多雨。气聚成云,云集成雨,雷从云雨鸣,雨如甑蒸饭。盖中气水滴下也,是为两秋气变为雾露。冬变冷风霜雪,各处地方所居者,另有别论。据中国北地,因日临冬至黄道而昼短,日离人身远而寒重,以致多冻多雪。雷是结气,气从地而升上,地中多硝磺,雷结中有硝磺,湿热相激,以致云中疾行,因有如击鼓之声。被去气所襄,相抗而出火。雷声如人肚中之气,寒热相攻,疾行于上,至口有哀声;疾行于下,至孔有响声。雷火如石铁相击,两木相磨,皆有火出火艳。雷能伤人,因雷包结有火。火性欲升上,自地至上,于空中有三域:下曰暖气,中曰冷气,上曰气热。气,火也。雷火欲归火类,又被中域之冷气所度压,其势不待升上,垂下钭来,以致人物等类,逄之而受伤故也。被伤者,总天主之命。雷者,物也,由天主所用,或以益物、或以罚物,人且以雷为神。论神无时不有,何故雷神独在于春夏?秋冬雷神何在焉?山谷多湿而多雷响,北地宽平而雷少。人以雷为灵神,能罚人之恶。人恶者,多未见雷罚。草木石物,无恶者等类,逄雷反伤击之。何也?天晴之时,秋冬之景,人岂无恶,雷神因不至,不灵不罚。何待云浓雨聚,布漫之际可才出显而鸣之?可知雷非神耳,乃气聚之所结也,人不可不知。须详其中深理,自然省误矣。
康熙陆年岁次丁未仲冬
下浣之吉瑟物罗广平氏录於景教堂
开天宝钥
此篇募刻开天宝钥
句吴陈薰鸥渟氏著
同学
万世祺敬一、李名世扬后、倪会宣尔猷、
刘淑章焕文、盛守谦志抑
编次
教中门人:王兆武圣发、王兆成圣启
弟:法礼嘉约
侄:光瞻继芳□
男:光甄鉴彰
来献上京
胥江草堂
开天宝钥题解
《开天宝钥》的作者是陈渟。陈渟字薰鸥,句吴人,曾著有《性学醒迷》。本书是根据年的募刻本编辑整理,天学旅人殷藩为作序。同学万世祺敬一、李名世扬后,倪会宣尔猷、刘淑章焕文、盛守谦志抑,教中门人王兆武圣发、王兆成圣启,弟法礼嘉约,侄光瞻继芳□、男光甄鉴彰共同募刻编次。第七面末还有“来献上京,胥江草堂”八个字。本书共面,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
《开天宝钥》原本目录中共结集十篇文章:景教碑颂解、天学洗心论、天儒合一论、天堂真福论、省察涤罪论、修身七克论、哀矜十四端论、三仇论、十字圣号论、存宠至要论、领圣体升天论、肉身复活论、利西泰先生行实、澳门记、三巴集,其中有六篇未刻。今本收录的是殷藩所写的序和以下九篇文章:景教碑颂解、天学洗心论、天儒合一论、天堂真福论、省察涤罪论、修身七克论、哀矜十四端论、十字圣号论、领圣体升天论、澳门记。原本目录有识。其中景教碑颂解一篇无题,是编辑者根据其内容和原本目录加上的。《澳门记》一篇的作者和募刻者是云间陆希言思默,其余诸篇皆系陈渟所作。在每篇的篇尾,都有一些同学教友的点评。
《开天宝钥》的著作目的是为了阐明天主是开启天门的宝钥,信奉天主则可开道启门,下学上达,开生灭死,形神俱活,共进天堂而享天赏之永福。《景教碑颂解》旨在考证天主教东传渊源,使人知道“景教即天学”,从而信从天主。《天儒合一论》通过考证四书五经对天与上帝的描述,和天主教的发展及其教义,证明“天教即儒学”,“钦崇天主,乃儒门之真本领、真血脉。死后天堂、地狱之赏罚,乃儒门之真究竟,真归着。”使儒者返本归原,接纳天主教,“以敬天、事天为本。”《天堂真福论》介绍了天主教天堂地狱论,以区别于佛教的天堂地狱。《省察涤罪论》、《修身七克论》、《哀矜十四论》介绍的是天主教修养方法,也进一步说明“修身克己之学,所以贯天儒而无间也。”《十字圣号论》和《领圣体升天论》介绍的是天主教的两种礼仪,以及这两种礼仪的作用与意义。《澳门记》介绍了澳门的地理和社会状况,说明天主教在政治、文化、风俗等方面产生的巨大影响。
开天宝钥目录
开天宝钥题解
开天宝钥目录
开天宝钥序
一、人性非开道启门之钥
二、上帝为开生灭死之钥
三、《开天宝钥》内容提要
四、《开天宝钥》的意义
第一节 景教碑颂解
一、景教碑颂注解
二、证天学即景教
三、天学东传系天主默佑
第二节 天儒合一论
一、天学即儒教
二、四书五经证天儒合一
三、儒教不同与佛老二教
四、天主教发展史
五、天主教即儒教
第三节 天堂真福论
一、天堂是赏善之所
二、地狱是罚恶之所
三、天堂地狱真实不变
第四节 省察涤罪论
一、告解是挽回改过之机
二、自讼省察
三、痛悔告罪
四、涤罪
第五节 修身七克论
一、天学修身七克
二、不可领圣体之七罪
三、克七罪之法
四、克己修身贯通天儒
第六节 哀矜十四论
一、不忍即哀矜
二、天学十四哀矜
三、以行哀矜共勉
第七节 十字圣号论
一、十字架之来历
二、十字架之大能
三、十字架之要义
第八节 领圣体升天论
一、圣体是灵魂神粮
二、领圣体须先告解
三、圣体之礼耶稣所立
四、弥撒之礼化饼酒为耶稣体血
五、领圣体的功效
第九节 澳门记(此篇募刻)
一、澳门原貌
二、西士定居设教
三、澳门的风土人情
四、澳门的教堂
五、澳门的教派
六、耶稣会士的情况
七、炮台情况
八、对澳门的赞叹
开天宝钥序
殷藩
一、人性非开道启门之钥
仲尼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子舆氏亦云:“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道。”天学旅人曰:“信哉!是言也。”人各有性,本性者,如由道入门之客,而非开道启门之器也。
二、上帝为开生灭死之钥
溯上帝创造天地、神人、万物以来,原祖魔诱□命,吾人本性流毒至今,上下四千余年。其以示责示训,或惩或劝,亦昭乎其严且详矣。一罚于洪水,再垂于建教(详载《天学实义》诸书)。孰意积昧,亡途久进□复缘,是天门永钥,宜乎?孔孟喟然,斯道之莫由小人多,而君子者鲜也。故至仁至义之上帝,不得不亲降世,沛救赎之深恩,树身教之表率。自汉迄今,又及一千七百馀载。即唐景教碑中所载“三一分身,同人出代”“启三常之门,开生灭死。”诸颂言可证。
三、《开天宝钥》内容提要
夫开者,锁之对也。锁而後开,能不用钥乎?今鸥渟陈子所著《开天宝钥》一卷,若干篇。首序《景教碑颂》始,岂无故欤?继此而洗心,洗而天儒之门开也,心洗而天堂之门亦开也,心洗而省涤修克、哀矜、敌仇诸门无不开也。况又有十字圣号为钥。存宠圣体为钥,上之宝饰循序而行,有不形神俱活,晓辟铜龙,共进天堂而享天赏之真福也哉?
四、《开天宝钥》的意义
是卷也,即我仲尼氏之下学上达,子舆氏修其天爵之说也。人能伏而读之,遵而行之,如锁遇钥,一透即开,又何患乎?斯道之不由小人伙、而君子鲜乎。若欲究明世善迷邪,攻异之根毒,又有陈子之《性学醒迷》诸集在。
康熙乙酉夏五月
天学旅人殷藩抄稿
第一节 景教碑颂解
一、景教碑颂注解
其略曰:“惟我三一妙身,元元真主(即天主三位一体)。阿罗诃欤!判十字以定四方(即十字圣架),鼓元风而生二气。匠成万物,乃立初人。浑涵之性,虚而不盈。惟我三一分身,戢隐真威。神天宣庆,室女诞圣於大秦(天主降生於圣母玛利亚之童身)。景宿告祥,波斯睹耀以来贡(即三王来朝)。悬景日以破暗府,魔妄於是乎悉摧。掉慈航以登明宫,含灵於是乎既济。能事斯毕,亭午升真。七时礼赞,大庇存亡。七日一荐,洗心反素(即七日一瞻礼)。真常之道,妙而难名。功用昭彰,爰称景教。
二、证天学即景教
夫景教流行中国,其即利西泰先生所传天学乎?
景教碑颂证天学即景教
所云先先无元,後後妙有;造天地,匠万物,立初人,众圣徒,尊真主,非天主上帝,畴能当此?其云三一妙身,即三位一体也。其云三一分身,即费略降诞也。其云神天宣庆,室女诞圣於大秦,天神降也,以天主性接人性,胎於如德亚国室女玛利亚而生也。景宿告祥,异星现也。睹耀来贡,三王朝也。其灵奇之迹,亭午升真,则救世传教功毕,而日中升天也。至於十字之持,七时礼赞,七日一荐,则七日一瞻礼,悉与利氏传述规程吻合。而西云陡斯,中云天主,碑云阿罗诃;今云大傲魔,碑云娑殚,则皆如德亚国古经语。
大秦即如德亚
不曰如德亚而曰大秦,考唐书拂菻国,一名大秦,西去中国四万里。及考西洋图志,如德亚畿东一道,其名曰秦,道里约略相同。阿罗本辈,殆从此邦来者,故以大秦称。
景教东来考
云其至长安也。上溯耶稣降生,近六百祀。是时宗徒传教,遍於西土。唐朝德威远暨,故以经像重译而来。比有宰相房玄龄,郊迎大秦僧二十一人。翻经内殿,为造大秦寺於义宁坊,命名景教。景者,大也,光明也。又敕诸州各置景寺,崇奉至显。玄宗、萧宗、代宗、德宗四朝,宠赉弥渥。郭子仪重广法堂,遂敕碑珉,以垂永久。
西士僧儒辨
但天学儒行,曷以僧名?因彼国无分道俗,男子皆髡,华夏之人,强指为僧。渠辈无能白异.即利西泰之初入粤东也,亦复数年混迹。後遇瞿太素,乃辨非僧,然後蓄发称儒。观光上国,乃知景教即天学也。
三、天学东传系天主默佑
天学之传於中国,盖天帝之默相大中国人也。其与於领洗者,得圣宠;不得与於领洗者,即不得圣宠,岂偶然哉?“来历分明,有经纬、有条理。”(印淳奄、沈湘臣)
“景教天学,一而二,二而一。叙次源流,脉络井井。而词旨宏深古茂,博大昌明,自是燕许手笔。”(羲偶来)
第二节 天儒合一论
一、天学即儒教
说者谓天学以补儒者之所不及,余曰不然。道之大原出於天,天降下民,作君作师。师也者,儒也。儒之名不同,儒之实亦异。孔子对鲁哀公以儒行,儒之道备矣。告子夏以君子儒、小人儒,儒之辨綦严矣。然本敬天、事天以为学,斯为君子之真儒。苟弃天、亵天而不知不畏,即为小人之伪儒。何则?天学即儒教也。吾人钦崇天主,乃儒门之真本领、真血脉。死後天堂、地狱之赏罚,乃儒门之真究竟、真归着。所谓合一者也。
二、四书五经证天儒合一
盖必有无始,而後有有始;有所以然,而後有固然。则非因有天地万物,而後立主宰。苟无主宰,即无天地万物矣。故古儒谓天地万物所以然之初所以然,即天主也。程子曰:“以形体谓天,以主宰谓帝,以性情谓乾。”旨哉言乎!
以《易》为证
考之五经,言天者不一。《易》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又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尊地卑,乾坤定矣。”“易与天地准能弥沦天地之道。”“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帝出乎震。”
此《书》为证
《书》曰:“钦若昊天。”“钦哉!时亮天工。”“肆类于上帝。”“敕天之命。”“惟德动天。”“钦崇天道。”顾諟天之明命。”“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惟天无亲,克敬惟亲。”“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明王奉若天道。”“惟天聪明,惟圣时宪。”“肆念我天威。”“天明畏,弘于天。”“秉德迪知天威,以敬事上帝。”“乃命于帝廷,敷佑四方。”“上帝临汝,无贰尔心。”
以《诗》为证
《诗》曰:“天保定尔。”“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皇矣上帝,临下有赫。鉴观四方,求民之莫。”(此天主耶稣,被钉受难赎罪之明证解)。“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三后在天,受天之祐。”“敬天之怒,无敢戏渝。”“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昊天有成命,燕及皇天。”“敬之,敬之,天惟显思。”“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将受厥明,明昭上帝。”“圣敬日跻,昭格迟迟,上帝是祗。”
以《礼》为证
《礼》曰:“孟春元日,祈谷於上帝。”“因天之道,帝王南郊以祀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五者备当,上帝其飨。”“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
以《春秋》为证
《春秋》书:“天王归。”“天王求车。”“天王使家父聘。”“天王使仍叔之子聘。”“天王狩于河阳。”王必称天,尊王所以尊天,信乎。天之道,何一非儒之道;则儒之教,何一非承天之道以立教者哉?
以《论语》为证
载考四子之书,言天者屡矣。曰“畏天命”,“知我其天”,“天生德於予”,“天之未丧斯文也”,“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固天纵之将圣”,“不怨天”,“天命之谓性”,“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上律天时,浩浩其天。”“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孔子之圣,非天所生乎?
以《孟子》为证
曰:“乐天、畏天,则塞于天地之间。”“顺天者存”,“此天之所与我者”,“有天爵者,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故天将降大任於是人也”,“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莫非命也”,“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孟氏诸贤,非天所生乎?
以后世学者为证
所以中土後世学者,莫不奉孔孟以为儒宗,为帝王师,为圣贤社,有一不本於天者哉?乃知天以开儒,儒以明天。天之道莫偹於儒,儒之道不外於天。
三、儒教不同与佛老二教
然则何以均谓之教?儒者之教。由后佛道二教,并起角胜,而教之名以立道、以虚为本。佛以无为本,儒以诚为本。虚无与诚,犹水火、东西之不相一也。
四、天主教发展史
天学之教,虽自西来传於东土,然有三焉:有性教,有书教,有身教。
性教
性教者,上帝□□赋畀之时,不学而知,不虑而能,所谓良知良能也。
书教
人多不能尽性,□□□□乙时,上帝遣天神付一大圣曰每瑟者,以十诫令普世遵守。若者上陟,违者下堕。此书教也。
身教
书教复不能尽率,又於汉哀帝元寿二年,有如德亚国童贞圣女玛利亚者,取其净血合为人躯,畀以人性,而合於主之第二位。孕九月而生,名曰耶稣,译言救世。时冬至後四日也。居世三十三年,敷行天道,卒受刑辱,钉十字架而死。死三日复活,居世复四十日,乃登天云。此身教也。此天学之所以立教。
天主教东来
而西儒历九万梯航,三年茡馁。不求名,不图利,十死一生,以传教於东土,而救人灵魂者也。
五、天主教即儒教
乃今之愚夫愚妇,习俗固蔽,为二氏所渐染,如钉入木,牢不可破。辄曰:“天主教与儒教不相谋也。”
天儒表里同符
余故表而出之,以明天儒合一之理焉。盖吾儒之克己复礼,即天学之七克、十诫也;吾儒之内自讼、内省不疚,即天学之也。吾儒之日新其德,改过迁善,即天学之也。吾儒之修身立命,富贵在天,即天学之天堂、地狱、死候、审判四末恒怀也。吾儒之尽心知性,格物穷理,即天学之神功默想朝夕不辍,或诵经略橙典弥撒,或守齐鞭策补赎,日日修持、时时明道,总研极於性命归根之要也。以天教为里,而儒教不得分为表。天儒一致,表里同符。诚哉!道之大原出於天,天生儒,儒承天,则其教固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含内外之道也。
东西同出一原
而或者以为天学域外殊观,此坐井观天者耳。岂知东海西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此理同也。南海北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此理同也。推而至於千百世之上,千百世之下,此心此理,莫不皆然。而又何疑於泰西之教不可行於中国欤?凡我儒者,宜尽去其小人之伪儒,矜勉为君子之真儒,而以敬天、事天为本。
“引经据典,古茂渊博,而行以长江大河一泻千里之势,韩潮欧海极文章之巨观。”(朱昶公)
第三节 天堂真福论
一、天堂是赏善之所
或问:“天外尚有何处?”
答曰?“天主造天有十二重。而最上天,即天堂也,是世人之家乡,上主赏善之所。无限美景,无穷真乐。无忧愁,无寒暑,无饥渴,无疾病,无老死,永享万福。人人当望身後归於此处。虽曰人之家乡,必由上主所赐,方得升天。主为吾人之父,吾人皆上主子也。人之父母,是肉身之父母,无不爱子;上主之生人,乃灵魂之大父母,无不爱人。人世间为子者,竭力以事父母。克尽孝道,父母愈加爱而笃之。人能以肉身顺灵性之命,以灵性顺上主之命,小心昭事,顾諟明命,则主必愈加爱而赏之。身後得升天堂,受无穷之真福。所以天外之处,即天堂也。”
二、地狱是罚恶之所
或曰:“既有天堂赏善,必有罚恶之所。”答曰:“所罚之处,即地狱也。人怙终不悛,大罪滔天,死後灵魂被罚於地狱,永受苦刑耳。”
三、天堂地狱真实不变
又曰:“佛氏所言,世之富贵,即天堂;世之贫贱者,囹圄者,即地狱。然乎?”
答曰:“否!造此言者,煽惑愚人,休人绝天堂真福之望耳。不知世福有限,虽贵为帝王,居尊九五,不免有捐馆之一日,福可常恃乎?惟有天堂之福,亿万斯年颠扑不破者,‘真’之一字耳。天学所钦崇者,真主;所密励者,真修;所讲论者,真理;所永享者,真福。真即正也,理真则教正也。故曰:‘天堂、地狱二者,上主赏善罚恶之所也。”
“明快了当透辟无遗。”(李杨侯)
第四节 省察涤罪论
一、告解是挽回改过之机
孔子曰:“过则勿惮改。”又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盖以太上无过,其次寡过。过者,人所不能无,而贵於速改。天学中所以先领圣洗,以涤前愆,然後专赖上主阴隲默相。虽有过误,因上主预知人力浅薄,不能俱为圣贤,所以有告解之礼,有省察、痛悔、告罪、补赎之条。有罪即依规而行,向神父明言,神父即代上主赐赦。此即挽回改过之机也。
二、自讼省察
但不难於告解,而难於省察。省察者,内自讼之实际,慎独为己之实学也。凡人平日所为,岂尽事事合理、念念无纤悉之慝必也?潜心细省己过,一省念,一省言,一省事,一省缺。
省念
其不善之念有三:一妄念初萌,即遏绝不容。此不惟无罪,而且有克邪之力焉。《易》曰:“闲邪”、子曰:“克复”此之谓也。一、妄念初动,不猛绝之,而且想像。如从违未定,出乎此,即入乎彼。《孟子》曰:“几希”、曰:“萌蘖”,此不免有染於心而玷疵也。一、邪念发时,不惟不力绝,乃心悦之,欲行於事。《孟子》所谓“放其良心”,“犹斧斤之於木,旦旦伐之。”可以为美乎?此虽未形於外,而其罪已成於内。与已犯之罪同类也。三者各有轻重,不可不分别也。
省言
至於过有大小焉,小者如闲论、嘲谑、叱詈等,虽无大伤人己,亦不得谓无罪。如虚誓妄证,扬人阴恶,谈人闺闲,破人婚姻,唆人词讼,坏人名利之类,此害人损己执甚,省时不可不自察也。
省事
省事,不惟明不善者当省。如犯诫诸款,人所明知为恶者,尤其显者耳。乃有事原善而发念之根或有未善,如施财以求名誉,作善以邀世福。一有计功谋利,矫情干誉之私,亦不可不省。
省缺
若内自省而能免过,则又宜细省其缺。大凡分内当为之善,而尚未为,或推诿而姑倚者,皆缺失也。且不惟当省己过,即人之过由我致之者,其罪终归於我,亦不可不细察之也。
事事省察
故欲解罪者,必先追想从前领洗,或从前解罪以来,先後所居之地、所行之事、所交接之人,凡思言行为闲失之处,获罪於主、获罪於人、获罪於己。熟思紬绎所犯各罪,曾犯几次。即遵十诫之序,随事审察。庶解罪时,一一真心痛悔,示以後不敢再犯。若不如此加意省察,不可遂求告解。致漏一二大罪不告,则不惟前罪不赦,反增一重罪也。
三、痛悔告罪
省察之後,真诚痛悔。
谦卑求主矜怜
其一,在谋想我大罪人,何敢向天威台前,对越至尊之主?必也卑牧自下,求主矜怜。
哀痛悔改
其二,在悔想我罪过繁多,幸至大慈,不即降罚,容我改悔,我当何等哀痛。
告解求赦
其三,全将符大小过愆,一一依次对神父告解求赦。
四、涤罪
神父方可施补救之道。或诵经,或听弥撒,或守斋鞭策等,一一不可遗失,并不留纤埃微罪之迹以贻疚於幽独。如是,则省察涤罪之功备矣。此而有不升天堂、享真福、永膺帝眷者,吾未之前闻。“刻划透辟,析理入微。真得此道中三味者。”(周南滨)
或有问於余曰:“孔子五十学《易》,可以无大过。”则圣人不能无过祗。
第五节 修身七克论
一、天学修身七克
《易》曰:“君子以惩忿窒欲。”《书》曰:“改过不吝。”孔子曰:“内自讼,内省不疚。”《孟子》曰:“反求诸己,则知圣贤存理遏欲之功,不可已也。”吾儒当畏天命,而可不笃信天学乎?天学有七克,一一皆修身之要也。何谓七克?克其傲与妒、忿与贪,迷於饮食,淫於美色,安於怠惰者也。
二、不可领圣体之七罪
傲罪
其有傲者,不引人认敬上主,惟欲人尊我。或偏执意见,不融会真理;或矜己爵位;或自夸善美,侈学问,以为过人;或自用自逞,暴人短,炫已长,心中如猛兽之口。而圣体纯善,岂可居於此?此骄傲之罪,不可领圣体者,一也。
妒罪
其有妒者,见人福德权势,怨上主有所独厚。不咎己职分未尽,乃怀嫉妒而不愿其有,且有意阴害之。或喜谈人事,乐其忧,忧其乐,心中如棘刺矣。而圣体岂可居於棘刺中乎?此嫉妒之罪,不可领圣体者,二也。
贪吝罪
又有贪吝者。贪与吝,其迹相反。贪者欲他人物归己,吝者不欲己物归人。贪欲己处有馀,吝不顾人之不足。心中窄如针孔,不能容一物矣。而圣体岂可置之逼窄之所乎?此不可领圣体者,三也。
忿怒罪
又有忿怒者。盖圣贤之怒,怒其恶,非怒其人也。其恶已改,其人仍可爱矣。今则以私意起见,人有犯我,不能容恕。每每暴戾恣睢,心中如烈火,不可扑灭。而圣体岂可受灼於烈火中乎?此不可领圣体者,四也。
迷於饮食罪
又有迷於饮食者。饮酒贪醉,伐性丧生。及令人醉,或饕餮不守斋期,心中如沟壑,污秽所积,贪得无厌。况圣体纯洁,岂可置之此乎?其不可领圣体者,五也。
淫色罪
又有淫色之人。或动欲念,虽不果行,而乐於想像,心中如豕圈矣。圣体岂可堕於此乎?其不可领圣体者,六也。
怠惰罪
又有怠惰之人。厌教中常功不行,及不发愤为分内善,反作无益,害有益。心中如尘灰之积,枯木之腐矣。圣体又岂可置之此乎?其不可领圣体者,七也。
三、克七罪之法
有此七罪,总不能和於上主。其道在於用克,克其傲者用谦。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克其妒者,用爱。仁者爱人,周而不比也。克其忿者,用忍。含弘光大,容保无疆也。克其吝者,用施。解衣推食,恫瘝乃身也。克其迷饮食者,勉守斋期。致斋於外,散斋於内;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也。克其淫於色者,真洁守规。不愧屋漏,无惭衾影。一念可对大廷,一室可见天心也。克其怠惰者,勿忘勿助念兹在兹;见善则迁,有过则改;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也。如是,则罪恶日消,德业日进。神功既成,自与上主之心相协,而後可以告解领圣体。庶几,修身之道得矣。
四、克己修身贯通天儒
要非严以克之不至此,克有战胜之道焉。柔克不如刚克也。克有□□之力焉,沉潜刚克,高明柔克也。此修身克己之学,所以贯天儒而无间也。
“融会贯通,包含万有。真文章之泰岱,性学之指南。”(金绥吉)
第六节 哀矜十四论
一、不忍即哀矜
尧舜以如天、如日之仁,无一夫之不获古帝之哀矜。至矣,极矣,□以加矣!禹汤之泣罪解纲,文王之发政施仁,皆以尧舜之心为心者也。孔子曰:“老者安之,少者怀之。”非此心乎?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朱子曰:“天地以生物为心。而所生之物,因各得夫天地之心以为心,所以人皆有不忍也。”夫所谓不忍者,即哀矜也。
二、天学十四哀矜
天学最以爱人为本,而爱人莫切於哀矜。盖有十四端焉:有形哀矜者七,有神哀矜者七,俱神功之最切要者。
形哀矜有七
何谓形哀矜?一食饥,二饮渴,三衣裸,四舍旅,五顾病,及囹圄,六赎虏,七葬死者。此七端,上主所最重。然必有馀之人,方可能行。其或财乏,力所不能,势有不逮耳。
神哀矜有七
何谓神哀矜?一启悔愚者,二以善劝人,三责有过失,四慰忧患,五赦侮我,六恕人之弱行,七为生死者祈求上主。此七端,不费锱铢,不论贫富,务在勉行其德。日积月累,庶几有为圣之阶矣。
三、以行哀矜共勉
果能行此哀矜,共相劝勉。形之所不及者,则神以及之。盖形能施於有力者,神则不论力量浅深,而人人皆可以行之也,皆可修德以自勉也。苟能存心利济,随处行之,多方造就,始终如一。时时翕合上主之心,对越不昧;动静鉴观,皆承帝谓日用伦常,莫非恻隐。斯为哀矜之实际,即尧舜、禹汤、文王、孔孟之心,亦不过此。吾知上主必宠爱之如子矣。断不稍陷於诱惑,此非神功之切要也哉?凡我同侪各□勉旃!
“善於立言,妙於运腕,吞泻殆尽。”(陆仲息)
“天学论哀矜之说,较之中国圣贤,更为广阔。斯篇以形神逐一分贴讲究,而行文畅茂条达,自是大家手笔。”(门人王兆武谨识)
第七节 十字圣号论
一、十字架之来历
十字圣号者,乃天主耶稣被钉死十字架也。昔泰西如德亚国以坚木为之,将不平、不直及犯法之人,钉死在上,以为刑具。後来耶稣是平直之天主,维时恶党悯不畏死,竟将耶稣亦钉在十字架上死。故耶稣升天之後,所以再不敢用此钉人,惟以此供养尊敬而已。
二、十字架之大能
且因此十字不知圣迹阅历几何,著无限、无量恩功,满补我等罪愆,救脱万民於魔鬼之手,殄灭魔鬼权能诞妄,俾我等免下地狱,大启天堂门。则此十字者,圣教之记认,升天之阶梯,又开天之钥管,并为天下万世、万民诸福之总根,至尊至贵诸天神圣人所钦崇之至宝,又为诸败服邪魔恶鬼之神锋。
三、十字架之要义
以故十字架,有大能力,大作用。其要不过曰:“平与直而已。”(一句扼定)吾人居心平直者,与十字合符;不平不直者,与十字不合符。《书》曰:“王道平平,王道正直。”其平直之谓乎?至於景教碑云:“判十字以定四方。”则十字之义,自开辟天地以来有之。盖一者,数之始,天主罢德肋当之。三者一之体,父子圣神共之。三一,乃天主之位与体也。十者,数之终,万有之事也。天主肇天地而生万有,则以十字为造化之枢纽。後耶稣基利斯督背负十架於身,即世间一切险难之事皆所甘受。所以人当画此於额、於口、於胸、於心,或求天主,或谢天主,皆顾諟明命而不忘也。(一句收足)
“议论崇闳,性理发越。”(李受谦先生)
第八节 领圣体升天论
一、圣体是灵魂神粮
饮食者,人之肉身日用粮也;圣体者,人之灵魂日用粮也。肉身不饮食,则必饥渴;灵魂不领圣体,则必污垢。但圣体非药石比也,乃天主耶稣圣体,降临我心。教中人得领圣体,必然神力健旺,精思迅发,义理渊涵;道心充足,人心不叁;魔计不得而侵,魔诱不得而入。譬之臣子家蒙天子临幸,翠辇巡方,万国咸仰作睹之仪。奸宄觊觎,自然潜消而默夺矣。
二、领圣体须先告解
所以人领圣体,必先真痛悔,全告解,洗涤前愆。使灵魂洁清,一尘不染,一物不扰,廓然无我,然後可领。若有罪不告解,不省察,不痛悔,冒领圣体,反增其罪。一如病人不疗其病,辄思珍味而饕餮,反益其病。此非珍味之故,乃病之故也。
三、圣体之礼耶稣所立
况圣体之礼,在昔天主耶稣所立。
圣体是升天之券
特为世人神力衰弱,不能径升天国。因用己之体血,赐吾人为升天之券。正似典质之照,对所质之物。人执照而往,典质自然与我。
麦饼是耶稣圣体
此耶稣受难前夕,与十二宗徒晚餐。取所食之麦饼向圣父祝福,剖而分与宗徒曰:“汝各食此,此即我体也。特为救赎人罪者,付恶人手者。”
葡萄酒是耶稣圣血
又取葡萄酒爵,亦向圣父祝福。付与宗徒曰:“汝各领此,此即我血也。”为尔等将倾注以流者时,饼酒即成圣体、圣血矣。因耶稣乃天主降生,耶稣之言即天主之言。天主始初从无生有,以一命即成天地万物。所以耶稣命饼酒为体血,即成圣体真血也。
耶稣留圣体之礼於世
及耶稣升天,留此圣体之礼於世。命宗徒效法,亦以饼酒成圣体、圣血,以赐人。宗徒又选俾斯玻,俾斯玻又选授撒责尔铎德。悉遵依耶稣所命,每晨行弥撒大祭,以圣体作祭主之礼。
四、弥撒之礼化饼酒为耶稣体血
盖铎德之命,即教皇之命;教皇之命,即天主之命,皆有涤罪消愆之权力。故各堂铎德祭天主时,皆以饼酒向天主祝福,遵吾主耶稣昔日所授经言。其饼酒之性,皆成圣体、圣血之性矣。且不独体血已也,乃耶稣真正肉身、真正灵魂,又与天主第二位圣子真正本性俱含於中,遂成三位一体耳。今教中人,第一要知,弥撒时,铎德未行举扬圣体之礼,原是饼酒。若铎德诵过耶稣昔日所授经言,行过举扬之礼,即成为圣体、圣血,便非饼酒矣。
五、领圣体的功效
故至今领圣体者,因在昔天主耶稣有命。如其不命,谁敢领之?
增神力、远魔鬼、消罪迹
故人恒领圣体,神力日增,魔鬼日远,罪迹日消。以是而升天堂,可以为左券矣。若不领圣体,神力单薄,灵魂饥馁,三仇暴虐,罪过易犯,罪孽日增,则为魔鬼所食矣。
与天主相和
盖天主为爱人而降生。耶稣,译言救世真主。其在世三十三年,作我之父母,作我之师何等亲切!既升天,又与世人相离,终不满天主之仁爱,故立圣体大礼於世。则耶稣虽升天,後之人能领圣体者,耶稣即与之相和。此留圣体於下,一如耶稣在世相同。因主降生,非但与一人之性相通而已,直非一时与人之性相通而已也,直欲与人相通於天下万世,方满天主爱人之愿。故教中人明析圣教真理,即当求领圣体,以合天主之心。
升天堂之阶
人性得与天主之真性相合,安得不升天堂、享永福乎?昔子贡语陈子禽曰:“夫子之不可及,犹天之不可阶而升。”非天不可升,惟神力不能至耳。既领圣体,神功既成。虽欲不升,天主其舍诸?是领圣体者升天之阶梯,祛魔之兵器,灵魂之日用粮,而不可须臾离者也。故奉教者,当以领圣体为最要务焉。
“以奥思阐发奥理,真真实实。语语是布帛菽粟之言,却语语是超性达天之蕴。浅学人未易窥其万一也。”(殷吉生)
第九节 澳门记(此篇募刻)
一、澳门原貌
考诸《山海经》云:“水中可居之地,谓之澳;可通出入,谓之门。”澳门隶於广州之香山县,故又曰香山澳。香山县四面皆海,幅员五六百里。无非山洲水岛,大者几十里,小者几里总属不毛。为鲸鲵之所游息、虎豹之所徜徉。间或有人,非山贼即岛夷。亦有闲田可耕,良农不敢宁居,故贡赋绝少。所上者,惟啇舶往来,抽徵洋税耳。然每遭寇劫,国税无将,县为虚设。
二、西士定居设教
大西洋在极西九万里,人务经商,舟遍寰宇。明嘉靖时,路过香山,贼人攘臂,洋舡奋勇,竟捣贼巢。当事者,喜闻於朝。因留其国人于奥门居守,招致远商,藉以供其赋税焉。大西洋人皆奉事天主,习知吾国有礼义之风,而不识天地之主,背本忘原,谈玄说佛,归诉教宗悯恤,爰令修士东来传教。沙勿略圣方济各先生至,利玛窦续以方物贡,并以教要陈。明神宗皇帝许之,赐居给廪,翻译经书,敷宣正教。公卿大夫士就而问道者无虚座,一时响风,铎声大振。修士亦源源而来。嗣以历法废弛,怀宗初年,命礼部尚书大学士徐光启、董修之,学士遂荐龙华民、邓玉凾为知历,又荐罗雅谷,再辟汤若望。及至历有成验,而皇清定鼎。若望独任羲和,克尽厥职。职继□□□心南怀仁、徐日升、郑玛诺俱蒙钦召,而进京华。利类思、安文思、闵明我均随辇谷,而勷国事,莫不由此而入帝都也。故在朝,则拟奥门为道原,偏在野,则指奥门为界外。噫!是谁为究其说哉?
三、澳门的风土人情
予於康熙庚申之冬仲,追随信未柏先生至其地。未至前山,遥望如一叶荷葵横披水面。迨其茎,则有关焉。职司启闭,以别界之内外也。进而稍近,则楼阁层层,高者依山巅,低者傍海边。绿崖屈曲,恍然一幅佳山水。至入其境,见城无百堵,众无一旅,家无积粟,凄凉满襟。然所赖以安全者,有文士焉,衣服翩翩,吟哦不辍,从天主堂而出入,读书谈道,习格物穷理而学超性者;有武士焉,擐衣露肘、带刀佩剑,从砲台□□下,较勇力,比超距,思擒游龙,而搏猛虎者。是诸文武之士,恪守上帝之明命,而不敢违。其静动行焉,无不托庇于天主,故天主圣堂之不一。
四、澳门的教堂
曰圣伯多禄堂、圣保禄堂、圣多明我堂、圣方济各堂、圣奥吾思定堂、圣安多尼堂、圣老楞佐堂、圣辣匝罗堂。同一圣教会,而昭事钦崇。但作圣之功不同,故建堂而各自焚修焉。
五、澳门的教派
若圣多明我、圣方济各,则苦修克己者也;圣奥思定,则礼貌相似,而规诫少宽;圣安多尼,圣老楞佐,皆统於圣伯多禄,虽洁身修行,然稍存世俗,专于经理教众之婚娶、丧葬之典焉。百粤之麻疯为甚,圣辣匝专顾济人而救疗之。又有圣母堂者,以慈悲为名,专于收育遗婴,并怜惜贫而无告者。又有别一堂,以病院为名。凡有病之男女老幼无扶持者,远来孤旅无家者皆归於是而顾护之。其药饵之费、服役之人,皆各堂共襄□□□□□人,独为君子也。
六、耶稣会士的情况
圣保禄堂,俗称讹为三巴。是耶稣会士所居,修虽苦而行不外露,礼从俗而规矩愈严。不特绝色、绝财,并绝意而惟顺长之命,且绝位而无居上之心。如毕今梁、汤若望、南怀仁,皆近宸躬膺朝命,受恩荣未尝以爵位自居,缘遵其会中之成规,故不敢逾越而违教范也。至于济众博施,不特顾病者幼者,而贫者苦者,七日之内,两给其衣食用。而又设立义塾,不特教其英才,即牧竖厮养,咸得就小学而学焉。小学有成,升入大学。更资其衣食,而望其成材。学既通明,或愿修道,或欲经营,仍任其自主焉。故三巴堂独高昂而□□,百凡功业,均与他堂不同。惟守诫持斋,七时祈祷,听钟声□□□□□□无异焉。
七、炮台情况
至于炮台,亦不一。其大而可名者,曰滂地炮台;其亚炮台,法兰济斯炮台、莲巴而底炮台、罢辣炮台、西纽尔摆炮台,各占山头、据要害。架炮数十,炮之量有容药七八斗、襍陈瓦砾磁片四五斗者;有容药五六斗,并铅丸七八斤者,二三十也。炮之能可击四五十里,摧坚裂厚者。更有中及小炮数十,放出则高飞远举,横冲直撞而出,人不能备御者。吾国中旧有拂郎机,红夷炮虽亦皆西制,以与之较,则倍之又倍焉。东向而立,则九洲马胶虎头门,俱足以防。南面以对,则南岭三洲、百脚岛,皆赖以卫,西镇香山、黄连、小览、太平等海口子。则海贼、犁蛮、倭寇,均不敢由此而出入。保障东南藩离,百粤功岂渺小哉?
八、对澳门的赞叹
乃有摈而为界外者,因存其本国之风,衣冠犹在□□□□□□吾不以为外。而以孔孟之书、周鲁之礼,化之一道同风□□□□□□事之道,以导吾民,则人知爱敬天主,而爱人。是无偷薄之人,举国皆天民矣。用其格物穷理之学,以启发吾国之才俊,则物理可辨,推测可明,精微可尽,大学格物致知之章,可以补其阙失矣。用其勇,以制伏不臣,则无思不服,率土皆王臣矣。用其税以充国,则饷额无亏,县有攸赖矣。以如是之地,如是之人,如是之道,如是之学,如是有功,於吾国家者,而又视为外夷,摈为界外,不亦深可慨也夫?抑为不知究也夫?
“此思默陆先生目击百粤山水与文事武备□□□□□笔墨之外有一种浩浩难平之气充塞□□□□□□微大师受诬时作之。先生予之进教□□□□□晤闻光宾天。余尚浮沉于罪海之中,读之可胜人誉□。”(后学殷藩记)
儒交信
无名先生述
儒交信题解
《儒交信》是明清之际的一部小说,作者不详。讲述的是李光皈依天主教的故事,亦可以看作是一本辩教书。此为手抄本,全六回,共面,现藏在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书前有“Prémare”所手写的拉丁文摘要。文中亦有以“极西耶稣会士马若瑟述”为题的《(使徒)信经直解》十二节。马若瑟,本名Joseph Henry Marie de Prémare,名龙周,字若瑟,笔名温古子。他生于年,年来到中国,在广州、江西饶州、建昌、北京、九江等地居留,在赣传教二十余年。年,雍正仇教时,他与其他传教士被逐还广州。从此,他潜心治学,专务著述,又广泛搜集图书,寄回法富尔蒙王室图书馆,以沟通中西文化。年,因为“他在鼓励学习汉籍《易经》的时候,破坏了对《旧约》的崇拜”,(徐宗泽语) 被教廷传信部召回。后来,他又来到中国,于年死于澳门。著有《信经直解》、《儒教实义》、《六书析义》(译法文)、《经传议论》等。
《儒交信》一文雅俗而生动,每回前有曲调,纯然是小说体。其大旨如此:“话说康熙年间,有一员外,姓杨名顺水,字金山。他虽然富厚,有万金家事,却是个俗人。…同县有个举人,姓李,名光,表字明达,为人志诚素朴,心口如一。…离城十里,又有一甲科,复姓司马,名慎,号温古,先前做了一任官,极是清廉,今归林下。那姓杨的,常扣这二人的门,毕躬折节,百计趋承。”后来司马温古进天主教,杨李于是甚惊异之,既而李举人亦因司马之感化而领洗入教,杨员外因沉于世俗富贵,竟不入教而故世。
第一回
嗔天教员外逞花唇,揭儒宗,孝庶开另眼。道贵寻源,学宜拯世,如何伧竖终身昧?乍闻天道便猖狂,徒劳攘□终无趣,端有真儒。敖百陈大义,群伦谁不由天帝?漫言西海与中华,此心此理原同契。(右调踏沙行)
话说康熙年间,有一员外姓杨,名顺水,字金山。他虽然富厚,有万金家事,却是个俗人,但恃着几贯钱财,也攀交乡宦,依附明士,不过是图个虚名,说他也是冠裳一派。
同县有个举人,姓李,名光,表字明达,为人志诚素朴,心口如一。他家里虽非素丰,却也不甚寒俭,然性格寡欲,知足安分,日日只管读书,别无他业。
离城十里,又有一甲科,覆姓司马,名慎,号温古,先前做了一任官,极是清庶,今归林下,养性修德人人都爱敬他,和李举人是极相厚。
那姓杨的常扣这二人的门,毕躬折节,百计趋承,并不是敬其实德,止是附其虚名而已。那司马公是读书穷理之人,生死关头,时时讲究,后心地一旦了然,奉了天主圣教。那时众人知道,也有议司马公好奇立异的,也有议司马公别有见解的,论者纷纷不一。
杨员外闻得此事,却吃了一惊,即刻来见李光,也不管叙礼,也不等待茶,慌忙说:“有道桩大奇事,兄可知道么?老司马入西洋天主教去了,这却了不得,你说怎么处,子道史长恁的着嚇。司马老先生是个真儒,信佛老,从天主,我不知其意,且请从容商议。员外道怎的从容,孔夫子是可背得么,你同他是圣人门下,他如今入了异端,你还不急急救他,到说这宽缓话儿,是何道理。”
举人道:“温古先生是有学问道德的人,我见他寻常看天主教的书,每每称赞西儒的学,几转对我讲天教的理路,要接我和他到天主堂,我却推阻不肯去,盖有我夫子够了。中国有中国的圣人,西海有西海的圣人,他信西儒,我从孔子,亦何伤乎?”
员外道:“岂有此理!仁兄还该去苦口劝他,才是个朋友。西方野人,晓得甚么,清天外无光,中国外无道。”
李子摇手道:“金山你这话适又太过矣,四海皆同胞,虞舜周文,皆外方人也,说他无道可乎?你轻视西洋人,也自由你,然天文、地理、几何、算法,我中国实不及他。”
李光道:“犹未了。”
员外忙接道:“若论这些来,西洋人果有聪明也,他的法子多得紧。我们这边,却也比他不上。学还不晓得,这辈无所不会。譬如常剜死人的眼,用作千里镜。”
李子忍不住,大笑道:“古怪了,那有这等事?”
员外道:“人都是那样说。”
举人道:“亏你是个伶俐的人,还去听那些没巴鼻的梦话,若是取得死人的眼睛造镜,也可拿得死人的耳朵治鼓。这般诨话,就是黄口娃娃、白头妈妈,也不肯信。有了玻璃,方可磨得远镜,本朝我中国人,依西洋法,也会烧玻璃。你去问他,玻璃果是死人眼睛烧的?岂不笑杀人也!”
杨员外带几分愧色道:“没根的言语,小弟也未深信。今观西洋诸人,这里买屋,那里造堂,不知多少费用。既不受禄于国,又不求钱于人,这许多银子,却是那里来的?有人说他会炼丹烧汞,到有些凭据。”
李举人道:“这个话越发无理,设他会作银子,我中国爱的是这白晃晃的物事,大大小小,通归其门久矣。殊不知西儒用自己盘缠度活,明明不是推贫就富而来,其意皆为辟邪扬正而来。飘大海三年,受辛苦无数,真令人可爱可敬。今我们不加爱敬,反平白诬赖他,说他有术能烧丹炼汞。这不是无理而何?”
员外道:“这且休论者,闻得他的规矩,甚是可恶,奉了他的教,连祖宗都不要了。虽丧父母,并不请僧人念个经,烧张纸,这样不孝,还算得个人么?”
李举人道:“兄长你辩天主教的非,到十分显他的是。不叫和尚,不烧钱纸,皆是吾儒正经道理。那些全无德能的秃子,叫他何用?若说死人在阴间要钱用,就把些纸做成锭锞,贴些锡箔,并把火烧成了灰。又信这灰在阴间变成真金银,可将他去买嘱鬼使,打点阎王,这真正是一窍也不通了。倘因不叫和尚,不烧纸钱,把天主教的人,看做不敬不孝,这是连我孔子当日也不孝,先辈大儒当日也不敬了。弟闻天主教有十诫,第四诫是孝敬父母。司马公平生极孝,他比你我又更知西洋人,天主教若有不要祖宗的事,司马公断不从他。”
员外道:“老兄君子儒也,难道不从孟子不成?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闻得天主教并不许人娶妾,这也就是不孝了。”
李子道:“这又论得不是。此盖无知之徒,乱将孟子这一句话,强为娶妾的招牌。心本逞其欲,而假以孝文之,似德非德,君子恶之。吾闻人之伦有五,君子之道惟四,而未尝有五也。君子欲亲则亲,欲义则义,欲弟则弟,欲信则信已耳。倘孝而欲娶,恐未必即得娶;娶而欲得后,恐未必即得后。故曰:‘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孟子无后之说,是指舜娶妻,非指舜娶妾。然古帝尧以其二女妻舜之事,大儒尝有疑之者,而况于孟轲之说乎?”
杨员外大笑起来道:“小弟不知老兄原来与西洋人也是一鼻孔出气。”
李子道:“兄长差矣!设无孔子,吾或从西儒也未见得;有了孔子,却不消西儒了。子曰:‘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比如有人背地里毁谤我,以假当真,以美为丑,倘有西士不徒不听,且把我好处,一一都发出来,我自然欢喜。知此就知我所以称扬西儒的善,是洁矩也,非私爱也。”
员外又笑道:“闻得西洋有天主降生,李兄要扬他的美,也可用那洁矩么。以愚弟观之,只此一端,西洋人莫说与佛老无异,就是与自己也相矛盾。你问他天主的情状,就答应你,天主是个至灵纯神的东西,无象无形,人目不能得见他。你进天主堂内,又见供有一个什么人的像在那里,手捧着个圆球。因问他这是谁,复答应你是天主的圣像。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李举人道:“这两句话,非必自为牾。我闻得他们说,天主未降生,本是无形;已降生后,方才有像。但我不知天主降生的来历,故这解说,是与不是,小弟不敢必,我明日到司马公处问个明白,方放得心下。”
杨员外道:“还要把天堂地狱亦问他一声。”
李子道:“这个不消问得。如今的俗儒,一闻地狱二字,就乱叫起异端来。我不是那等人,名字可正,道不可失。不信天堂地狱,难道连上帝也不信不成。《诗》曰:‘上帝临汝,无贰尔心。’书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是上帝至明至公,故凡为善必赏,为恶必罚。然上帝之赏罚,必不尽于今世,应在死后,善者赏升于天堂,恶者罚堕于地狱,此必然之理。若不如是,上帝就非至公了。多少善人如颜回,一世只是受苦;多少恶人如盗跖一生只是快乐。若他们死去,别无所望,别无所怕的了,就是真德无赏,真恶无罚,上帝不公,圣经欺我,岂其然哉?且待我明日和司马公细察天主教。倘地狱里头,也是十殿阎君,也是牛头夜叉,爱钱鬼使,那地狱也是可破得的,在地狱诸魂也是出去得的,复托生男女,或托生禽兽,那时节我就把天主教当佛老一般,极力辟他,比杨兄还要加七八倍哩。但怕没这事,若有这事,我知温古的心,致死也不肯从。”
员外道:“老温翁主张,小弟猜不来,但一个科甲名公,五经四书诸子百家无所不通的高人,肯丢自己的体面,溷着在愚蠢贫穷小民中间,不叫做奇奇怪怪么?”
举人道:“我到不管那些。人的聪明,不在能诗能文,播弄风云月露的世学,卖那空名。人能知己,才叫做大知;人能积善,才叫做大才。至于尘世富贵,求之一时难得,得之几人能保,吾志实不在此。惟人怀道是富的,抱德是贵的。与其登玉宫而肆贪,毋宁居茅屋而知足。弟是个性直的,将来若入天主教,必不为世俗所惑。我不问奉教的人是贫是富、是贵是贱,单问有德与否?看比我们读书的如何,还是口是心非,还是言行兼善。”
员外道:“弟认得几个天主教的人,他的话却是好的,他的行到是寻常,法度与三教小异,行事与世俗大同。由此看来,天主并非正教,无益于人可知了。”
举人道:“常言说得好,人恶礼不恶,便是儒教的人。那一个不会说好话,不读孔子的书?孔子的训诫,却那一个依着行?难道孔子的教也是假的不成。圣人只教得你,把得这道理与你,做与不做却在你。”
员外道:“依李兄说,大家都该拜西洋人为师了。”
李子婉言道:“我那里便是这等说。中国有孔圣为师,吾师大道,布在经书,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足矣,至矣,无可以加矣!今日杨兄说天主教有许多不好,皆不足以服弟之心。若温古以为连真儒都要弃孔子而归天主,我李光不但不肯信他,就上天下地还要和他争辩,宁可与他绝交,断不肯背孔子也。苟把真道与我讲究明白,怎么必当奉事天主,与儒教如何互相表里,那时没有个不从之理了。”
这杨顺水本来是个风尘的俗子,无学自满,知李光也有几分要奉教的意思,那里肯和他去见司马慎,因告辞说道:“小弟也巴不得同仁兄往温古那边去,看看他怎么说,是明日守备张大人邀请赴席,后日就是朱县尊生辰,大后日又是三小 光娶亲,白不得闻。倘老司马幸听良言,离西回中,烦仁兄早些使人晓得,也放心得下。”
李举人微笑道:“这个自然不消吩咐。”说毕员外起身去了,正是:
一条岐路分邪正
但听群家自取裁
不知还是举人劝得进士悔转过来,还是进士劝得举人同归天教,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惊异梦急切访真因,笃交情详明谈大道。洵是天心仁爱,端倪诫借南柯。此衷来释敢胜那,急扣伊人则。先觉殷勤接引,真途敢自蹉跎。金针贯顶妙如何,尽把疑团打破。(右调西江月)
话说李举人得了这消息,疑疑惑惑,心里不快活。不觉夜来裹衾去睡,那里睡得着。到三更天光景,刚刚合眼,如有人呼李光数声。
李光转身一看,见司马慎在跟前和他说话道:“李兄你怕怎的,我却好了。你可用心记忆得耶稣,休要忘了。”
这李光恰要问耶稣为谁,司马慎一晃却不见了。李光惊醒,却是南柯一梦。左思右想,不知是甚兆头。少停天色渐明,爬起来竟出门,急起到进士门首,门上通报进去。
司马公北迎出来,笑搀着李举人手道:“明达兄好么?”
李举人一头走,一头说道:“温古兄你到好,你上省我来相送,却是不晤,谁想你瞒着我,去寻西尖人,便入他的教来了。朋友之间,有这个道理?”
司马公嘻嘻道:“长兄请坐,待弟备言始末,弟岂敢瞒着仁兄。只因那时这个主意未曾拿得定,一日在路上想来想去,思想到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心里就自惩起来。自忖司马慎闻道久矣,只闻道而不行,与不闻更凶。今日明朝谁保我不死,未行道而死,却往那里去。这个念头就结在心里丢不开,多谢天主大恩,到了省城,别事都不管,比直往天主堂去。蒙西洋老师,留我居住几日,见我天主的道理也明白,又无甚阻碍,又十分情愿奉教,恳恳切切求领圣洗,(圣洗者,入圣教之礼也,用水洒头上,以寓洗心赦罪之大恩),才许我入教。这一日我满心欢喜,就是死而复生还不如哩。”
李举人道:“老先生高明大知,学生妄敢妄说个不是。只有一件事,学生不能无疑。你老人家师我夫子多年,今日没原没故,把孔子的道理都弃绝,一心从外国的教,这是怎么解?”
司马公忙应道:“李兄这是什么话,谁肯背孔子?小弟到有句话要对兄长说。凡奉天主教,不但不背孔子,实是相助全守孔子的道理,不比前头恍惚了。”
这李光听说天主道理与孔子相合,还有相帮的好处,不觉喜欢起来。正是金针一拨,沉迷顷返,道不远人,人当着眼。司马公起身,攥着他手,引往书房去说道:“李兄清早来,还没吃什么,请用了便饭,方好说话。”
不一时,两个家人安排点心上来,酒献三巡,饰陈五簋,二人吃完了,家人收拾过去。
李举人说道:“温古兄儆说不背儒教,小弟心中就如一块石头落下去了。”
司马公道:“老兄只顾放心,耶稣不灭孔子,孔子到成全于耶稣。”
这李光闻得耶稣两个字,呆了半晌,就问道:“耶稣是怎么说?”温古答道:“是西方那边的音,我中国译言救世者。”
李光把昨夜的梦只记在心头,未肯露出来,故意说道:“天教有耶稣,即如儒教有孔子可不是么?”
司马公点头微笑道:“也差不多,只有个天人的分别。”
举人道:“五经四子,是小弟一生诵读的;先师孔子,是小弟一生顾学的;天主教大略,也是老兄和我说过几次的,故小弟也颇晓得些。今推论之,天主教所有,我儒教都有了。天教言天主,吾儒言上帝。据西儒说,天主就是无始无终、自有自足、全能、全知、全善、至尊无对、至公无私、至一不貳、无形无像、纯神妙体、造天造地、生人生物、无所不在、无所不见、无所不闻、无善不赏、无恶不罚,这都是极真的道理。然据儒教的六经,言上天、神天、上帝、皇天上帝,其与西儒言天主,一些也不差。又天教言善恶不同归,人在世为善,身后必升天堂;在世行恶身后必下地狱。然按《诗》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书》曰:‘殷多先哲王在天。’善人如成汤,如文王,果登于帝廷;恶人如桀,如纣,必坠于地狱。西儒中儒,心同理同如此。又天教言人虽会死,他的灵魂却常在,这灵魂是神妙的物,不会死,不会灭。然儒教亦是这样说,孔子曰:‘事死如事生,孝之至也。’生时既在,后必也还在;善者在天,恶者在渊;某人在上,某人在下。虽不可必,然既或在上,或在下,必竟尚存而不散,亦实不可疑。天教有七克,有十诫,有十四哀矜,皆是敬天修己爱人的纲目,与孔子的道理何尝有什么不同?这几件事,小弟若看得不错,敢问仁兄,入天主教,到底是什么要紧?”
司马公道:“李先生这四端道理,果说得很好,弟不得不服。孔子的心法,若看得到极处,其与天教的心法,实不异也。任一样重,道一样远。凡为君子儒,知上帝有命,就致死不敢违;知人心可危,就奋勇以遏欲;知世福多病,就财逸不足恋其心;知正人多磨,就患难不足动其意。或称上帝,或呼天主,并是我们的父母,并是我们的大君。事君不以忠,算不得臣;事亲不以孝,算不得子。不臣不子,非忠非孝的人,分明背了孔子,万不可把他为儒。”
李光称服道:“真是,真是。”
司马公道:“知上帝为万民大君,又去事奉菩萨,可是上帝忠臣么?知上帝为我大父母,又去拜祷邪神,可是上帝孝子么?”
李举人道:“兄休题这些事,弟不信久矣。”
司马公道:“未入圣教的时节,弟也是不信的,也知佛老是左道异端,但我的话说也好听,我的行实难告人。家下贱内念佛守斋,各样菩萨摆堂中,先祖宗神位更齐整,牟尼、观音、祖师、土地都有,拙荆和丫头每日烧香礼拜,我也不禁他。还替他请佛像,讨道录,明晓得不是儒教的规矩,却凭他们做,我总不理论。自从在省城领洗回来,却大不同了,我就把这些菩萨打下来,一把火烧个干净,半个也不留。早晚用心和敝房小儿奴婢们,明讲要紧的道理与他听。盖一家的主得了真路,必当教一家人同行。”
李光道:“不许家里作佛事,拜佛像,有什么难处?只消孔子的道理拿得定,那里必奉天主教。”
司马公道:“小弟于儒学,只怕拿得他不大十分停妥。在李兄大儒是不打紧,必定尊嫂令郎管家们都归儒教,不信佛菩萨,只认得孔子。然外有四邻八舍、亲戚朋友,未必都是明白的。好兄,你老实对我说,你几次去劝他事上帝,学孔子绝异端?若果劝了他几回,又老实说劝化了几个?除了本府本县,还有十三省;除了中国,还有四夷。他们不认得上帝,不晓得孔子,难道不是上帝大父母所生,难道不是与我们同气弟兄不成?上帝明臣,孔子贤徒,你在这里做什么,何不分敷儒教于万方?孔子在世,昭事上帝,也行教于诸国,故自称为东西南北之人。”
李举人听到此处,不觉瞿然起身,向司马深深一躬道:“先生大教,真是度世金针。我李光浮沉半世,不事上帝,真孔子的大罪人也。正是倾明哲言,浑身热汗下,不啻五更钟,梦醒方堪讶。”
司马公慌忙扶住道:“仁兄不要着急,儒教中人,那有一个老实依着孔子行无欠阙的?李兄今日的你,只好前日的我;明日的你,可望就是今日的我了。孔子道得好:‘行远必自迩,登高必自卑。’弟也对兄说,入天教室,必自儒门。”
李光道:“弟与仁兄交游十余年,仁兄未有这样切实的言语。今奉了天主教,就不但行所未行,且当先所不说,今日都说出来。这等变化,小弟也不知其所以然,望仁兄看朋友相膛之谊,与我解其缘故。”
司马公道:“也没别缘故,就是仁慈耶稣,不弃我罪人,开明我心,善诱我志,使走正路,这叫做圣宠,莫大之天恩也。我被天主圣宠,所然入教,于是天主耶稣救我,赋我信、望、爱三个超性大德。我既信天主,怎生不望天主;有信有望,怎生不爱;我既爱天主,又怎能不爱人,这就是缘故了。我爱天主,故当先所不行,如今都行得来;我爱人,故当先所不说,如今必要说明。”
李子道:“敢问仁兄信得什么事?”
司马公道:“善哉问也!天主的道理,至真至广;天主的事体,又微又奥。我今只把极要的数端,以答吾兄好意。你看世间物类不齐,四时不序,百谷屯生;荒年多,丰年少;疾病不绝,患难迭来;一个君子,千万小人;为善如登,为恶如崩,这却是为何?都是人罪所招。人犯了天主的命,故人受天主的罚。”
李子道:“吾人的性善,故虽下愚,也有悦仁义的心肠;人禀气质,故虽上贤,也有攻物欲的要责。”
司马公道:“这话是后儒说的,但未明知其所以然。要晓得吾人的本性,并包两件东西:一件是无形的,叫做灵魂;一件是有形的,叫做肉身。有灵而无形,叫做神,不叫做人;有形而无灵,叫做草木禽兽,也不能做人。天主始生人类元祖,一男一女,灵魂肉身两件都把与他,自然都是好的,所以说得性善。那时节,人果为万物之灵,二人听命于天主,万物也听命于二人。故是时也,无夏之暑,无冬之寒;无物之毒,无兽之害;无欲之乱,无惑之忧;无病之患,无老之衰,无死之惨。此皆天主的特恩,皆是超人性的美。惟人独能自专,故天主一些也不强他,由他立功,由他犯罪。呜呼!元祖二人,错用了自己的主张,不听天主的命,如树之根本既坏,千枝万叶也都是坏的了,这叫做原罪,就是我信的头一端。”
李光问到第二端,门公进书房禀道:“赵老爷明日起程要会老爷。”
李子道:“却怎么处?”
司马公道:“也罢。我这里有一本书,当信的事,都在里头,请兄看一看,待弟回来,省得说那些事。”
李光接着那书,不多厚一编,满心欢喜,直进书房内去了。正是:
已爱心情融水乳
更凭书卷代提撕
不知赵老爷有什么话,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一片言唤醒宦海客,十二解提醒儒教人。宦海迷人,爵从天命。待三聘爱主勤民,这个才干净。此外无真,信经明证,当依行过化存神,主宰须钦敬。(右调点绛唇)
话说这赵老爷名敬之,表字三泉,与司马慎同里同年,因十分相厚。那一年司马公辞官,赵公适也丁忧,今三年服满,故往京里起官。二人相见叙礼,分宾主坐下茶罢。
赵进士说道:“学生往京师去,特来辞行,老先生有甚吩咐,学生愿承大教。”
司马公道:“岂敢。学生退居山林,藏踪避迹,老先生又挂虑学生起来,深感厚意。”
赵公道:“年兄奉天主教,想必不能做官了。”
司马公道:“不是不能,却是不愿。做与不做,本不干天主圣教事,只是信天主而去做官易,不信天主而去要做官难。”
赵公道:“弟也闻得天主教事情,但说信天主做官就易,这个道理还要领教。”
司马公微笑道:“不信天主而出仕,或因利害而忘仁义,或狥情分而滥刑赏,或重酒色而轻公事,这叫做难以做官。信天主而临民,居仁由义,先民以德,豪猾奸宄,畏之如神,孤寡困穷,戴之如天,不苛敛而得民心,善抚宇而为民牧,这叫做易于居位。”
赵公道:“既然如此,老先生为何辞了官?”
司马公道:“小弟不瞒老兄说,这个官弟做忒早了些,未治己,安能治人?弟如今奉了天主圣教,若是假我数年,涵养体认,师学耶稣,那时九重有命,弟自不敢辞。”
赵公道:“年兄你似劝我奉天主教?”
司马公道:“小弟爱敬仁兄,安得不劝?这桩事实不同小可,关系大得了不得。世上的富贵快乐有限,光阴似箭,长寿也不过七八十年。那时你我将复命而归,一生所行的善恶,我们却带去;一生所积的金宝,一点也带不得了。”
赵公叹一口气道:“明日小弟就要起身,这样大究竟不得抵掌深谈,怎的是好?”
司马公安慰他道:“仁兄今日的话且不要忘记,到了北京一发要记得。京中有三个天主堂,仁兄须要去会西洋先生,依我这桩事,我才放心。”
赵公首肯,作辞而去。司马公送到大门外,再四叮咛,分手而别。正是:
几句法言雷贯耳
唤回多少梦中人
司马温古因赵公明日起身,恐送行不及,随即采了肩舆,回拜赵公去了不题。却说李举人捧着书,走进书房,但见琴书潇洒,槛簇群花,十分幽静。
李举人遂近南窗下坐着,将书展开见上面写着:
《信经直解》
极西耶稣会士马若瑟述
天主耶稣升天之后,圣徒十二人将分行天下,传教于万方,先定此《圣经》十二端,以公共约言圣教至大至真至要之事,故无所可改,无所可疑之处。
那李举人看了这题目注解,想道原来这个经乃是耶稣门人仝订以传教的,马先生的注解,想是要后来接续通行的道理。且看他怎么说,遂从第一节览起。
第一节:我信全能者,天主罢德肋(译言父也),化成天地。
天主父者,乃圣三第一位无原之原者也。三位者各为全能,然非有三个全能;各为全知,然非有三个全知;各为全善,然非有三个全善;各为天主,然非有三个天主。盖三位者共是一全能,共是一全知,共是一全善,共是一天主而已矣。若照吾人微末之知而言,则全能之称归于第一位天主父者,全知之所以名归于第二位天主子者,全善之号归于第三位天主圣神者。是故化成天地之大能,虽实由三位共出,而《圣经》特归之于第一位天主父者云尔。
第二节:我信其惟一费略(译言救世者),契利斯督(译言被傅油者),我等主。
此乃圣教所谓第二位天主子者,降取人性,而生为人而天主者,真天主而真人是也。第一位于无始之始生第二位,故生者为父,受生者为子。天主父者以本性之美好,全授之天主子者,故父子同等,而天主子惟一而已。天主子者,救赎万民之罪,故称谓耶稣,天主耶稣。真为古经所指古圣贤所望大君、大师、大圣人者,故称谓契利斯督。盖从古以来,儒德亚(天主降生地名,与中国同一洲)国有典,凡为君而牧民,凡为师而主祭者,皆受油而登其位。如今凡或领圣洗,或受坚振,或登神品者,因而被圣油也。天主耶稣救赎我等,故为我等主。然得耶稣以为主者,乃王矣。
第三节:我信其因斯彼利多(译言圣神也)三多(译言圣也)降孕,生于玛利亚(译言主母)之童身。
天主至尊而曰降,至神而孕,无始而曰生。何谓也?第二位天主子者,取有始之人性,结合之于己无始之位,如有形之肉躯结合无形之灵魂焉。夫灵魂及肉躯相合,即所谓人者乃成矣。于是各体之称互为相通,而共归于斯人也。以其形身分而言之,则能饥能渴,能老能死。以其神灵分而言之,则不饥不渴,不老不死。以其形神合为一人而言之,则不饥不渴者,乃渴乃饥;不老不死者,乃老乃死。盖饥渴者斯人而已,老死者斯人而已矣。今论天主降生亦然,夫人之性灵魂及肉躯与第二位天主子者相合,即所谓人而天主者耶稣乃成矣。于是各性之称亦互相通,而共归于斯天主而人耶稣也。以其人性分而言之,则有始而孕,受伤而死,死而复活,复活而升天。以天主子者之性分而言之,则为无始而不能孕,为天主而不能死,无所不在而不能或降或升。以两性为一,耶稣合而言之,则无始者有始;常生常活者,乃死乃复活;无所不在者,乃降孕乃升天。盖降生受死者,斯耶稣而已;复活升天者,斯耶稣而已矣。略达乎此昭然之理,则超性之奥道,亦思过半矣。降生救世之事,大显天主仁爱之至。故《圣经》不曰因三位共降孕,而独曰因第三位天主圣神者降孕。如化成天地之事,大显天主全能之极,故《圣经》不曰,三位共化成天地,而独曰第一位天主父者化成天地焉。耶稣之宝躯,既为玛利亚之所生,则玛利亚不独为人之母也,且亦为天主之母无可疑矣。盖凡父母之于己子也,虽独生其形躯,而于生其灵魂不与焉。未尝曰,父母生斯形躯,乃直曰,父母生斯人也。圣母玛利亚亦然。虽独生耶稣之肉躯,而于生其灵魂及天主第二位并不与焉,亦不但曰圣母生斯肉躯,乃直曰圣母生斯人而天主耶稣也。天主耶稣,既因第三位天主圣神者降孕,与非由人道而生昭然矣。生之先,生之后,必不损圣母之童身。昔大贤曰,若天主取人之形,其母必为童身;若童身之女生子,其子必为天主。真哉言也!
李举人看完了三节,不觉惊讶道,这道理古怪。夫上帝主宰,惟一至尊,何以他神体内,却有三位,又同体同性,位虽列而体不分哩?且一体中之第二位,又降孕于童女,实本第三位圣神之功,故不由人道,而生一救世之天主,这又神奇了。细想了一会,将书携起出书房来,走到一竹林内,坐在一块太湖石上,将书摊开又看;只见上面写着:
第四节:我信其受难,于般雀比剌多居官时,被钉十字架(至辱之刑莫辱于此),死而乃瘗。
耶稣受难之故,其于圣教诸书详矣。般雀比剌多者,非儒德亚国人,乃罗玛外国官也。盖耶稣为赎天下万民而甘心受难,故本国及外方之人无不害之者也。被针十字架云者,耶稣不但为人,且亦为天主,故致其宝命之际,其圣躯被钉,其圣魂受难。而凡为苦难者,其于天主之性,万不可得而近也。然因人性结合于天主第二位者,则不独曰斯肉身受苦,斯灵魂受难。然直曰其人而天主者耶稣被钉十字架。死而乃瘗云者,耶稣之灵魂离肉身,故曰死。然肉身及灵魂仍旧于天主第二位者缔结,而未尝离之,故其人受死,可谓天主受死;其人之肉身葬,亦可谓天主葬。故《圣经》曰:“死而乃瘗。”
第五节:我信其降地狱,第三日自死者中复活。
此经所谓地狱者,非永苦之处也,乃是古圣贤之灵所居之地也。耶稣之神魂欲降于厥所,以救夫圣贤之灵,解其桎梏,令之出幽冥。并合其原躯,而不救之者复生焉。地狱者,神灵魂而已;知瘗于墓者,形躯而已。今圣经指耶稣而曰其乃瘗,其降地狱者,此理于上第三第四节已详矣。曰其复活,曰其升天,曰其来审判者,亦皆此理而已矣。
第六节:我信其升天,坐于全能者天主罢德肋之右。
坐于天主父者之右云者,非谓天主有形可象也。盖曰耶稣升天而与天主父者为同等,尊荣安逸均平,而无上下是也。天主子者之人性,甘心自降而及十字架之刑。今天主父者达之在万神之上,坐至尊之位,而王于帝廷,乃永远无疆矣。故曰坐于全能者之右。
第七节:我信其日后,从彼而来,审判生死者。
天主耶稣之日有二:一为降生而来,救赎万民之罪;一为从天主而来,审判万民之功。降生之日,自原祖亚当方命而下,人类望之;审判之日,自再祖耶稣致命以来,人类俟之。无一人不为耶稣之所赎,无一人不为耶稣之所审也。万民之中,凡系耶稣为善人,凡离耶稣为恶人。善者耶稣来之,恶者耶稣去之。来之者,升天堂,合于天主,长生而永乐;去之者,下地狱,离于天主,长死而永苦,此之谓审判,来去二字而已。
李举人看到此节,不觉又惊又讶,高呼道:“这越发奇了!想天主生人,其思已大。乃因人罪滔天,便以身为民赎罪,而且于受难何也?既死又入地狱,携古往多少圣贤,同他复活而升天;过后又要来审判,这真正古怪。司马兄呀,我也不晓得你是怎么明白这些事。”
李举人正在狐疑,只见石边花竹影动,走出一个童儿,送茶来说道:“我家老爷拜客去了,太太叫我送茶与李老爷吃。”
李子将茶一饮而尽,便把这几段经,口中笑着乱念。这童儿听见经言,便双膝跪下拊心念耶稣玛利亚。李举人看见,即问他:“你为何这样又是古董了?”
童儿道:“天主耶稣为我们受难,我家老爷念这经,有几转哭起来,所以我们都是伤心。”
李举人道:“这样事难信。”
童儿道:“老爷你不信,就不要念他。”说毕就抓起来,拿着茶杯飞跑去了。正是一言逆耳,中心不平。奚屑辨之,门外之人。
李举人道:“真正古怪。”
且看后讲些何事,遂看上面写着:
第八节:我信斯彼利多三多。
天主第三位了。《圣经》记第一第二位毕,于此记第三位曰,我信圣神,乃信其为父者及子者互相爱彼此所发活活之情,与父者及子者同等,可敬可爱之天主是也。古先知圣人,所以录《圣经》,而预指救世者,其恩也;后世所以致命为耶稣者,其恩也;圣教所以行于万邦,人心所以再陶,异端所以尽灭者,皆其恩也;自今以后,我等所以弃邪归正,所以爱慕天主,所以谨守十诫者,又其恩也。盖圣神寓于人之灵魂,以为嘉宾,以为善师,以为良医;引之导之,谏之慰之,清涤其污,灌溉其枯,炙治其病,圣训可信,洪赐可望,至爱可爱。呜呼!在教外者,皆未得之,则其可人也;在教中而失之者,又何人也,犯大罪即失之,可不慎哉!
第九节:我信有圣而公厄格勒西亚(译言圣教会也),诸圣相通功。
天主耶稣在世传教三年,选十二圣,谓之宗徒,择十二贤,谓之弟子,其外信耶稣者众人,谓之新民。此乃当时之圣教会,在儒德亚,而未溢于天下万方者也。天主耶稣,复活而将升天,命伯多禄代其位,命宗徒及弟子往训万民,自是至今不绝。圣教皇者,居伯多禄之位,而为宗牧;主教者,居宗徒之位,而为大牧;主祭者,居弟子之位,而为小牧;奉教者,居新民之位,而为耶稣之羊者也。圣教会有大疑,圣教皇及主教者同察其事而定之,得天主圣神庇佑,而不能断错。是故异端不能久害人,而真道不能失传焉。今欲知教会之圣,则观其首,观其师,观其道,观其诫。会首者非他,乃天主耶稣是也。而所谓教皇者,代耶稣之位而已。会师者又非他,乃天主圣神是也。而凡诲助我作善者,其循天主圣神之迪而已。会道者,至真而无伪,至广而无所遗也。会诫者,无善不示,无恶不禁也。谓之圣会者,不亦宜乎。凡在圣会者,皆为天主之义子,皆结合于耶稣,皆作圣神之徒,日悔其过,日积其善,全信天主之道,坚守天主之诫。望子世福,而望于长生;不爱下物,而爱天主在万物之上。此谓之贤,此谓之圣。天主教会,圣而公,无私无偏,惟一而已者也。至公故至一,其元首者,惟一耶稣,所钦崇者,惟一真主,所信之道理惟一,所传之圣洗惟一,所献之大祭惟一,所望之真福,惟一而已矣。在会之邦,千万而为一身;奉教之人,无数而为一心。国有大小文之等,人有贫富愚知之异,而公会并包之,不遗小以就大,不弃愚以近知。可比之于日,所照之方多矣,而其光一也。圣而公会之人,所在有上中下三处:上为天堂,中为世界,下为炼狱。在上者得胜而乐,在中者交攻而惧,在下者辛苦而忍,三所之众皆兄弟也,相亲相助相通。在天堂者得其暂功之永赏,在炼狱者,受其余罪之暂罚,惟在世界者又能立功,又能获罪。是故下者望于中,而中者仰于上。在天之圣,助佑世人,使之通战而不大败;在世之人,辅助下灵,使其苦尽而得升天。故《圣经》曰:“诸圣相通功。”
李举人看了这个几节,又猜疑道,若果有这圣神宠爱如此,教会之通功如此,圣洗涤罪又如此,这便是纯全美善之教也,但怕未必这等。于是将书一揭,见后面还有三端,便捏着书,起身漫腾腾的猜想。
不觉信步走到南边,见一所草堂,甚是幽雅,里面玫瑰花账,罩着天主圣像,摆列香花灯水,极其庄严。李子进去看来,只见台侧跪着一女孩儿,头挽双丫,在咿唔念经。见有人来,就起身去要走。
李举人即问道:“小姑你是那家,在此做什么?”
女孩道:“我是间壁陈家,我爹妈都是恭敬天主的。今日我妈叫我送花来供养圣母,故在此念经。”
李子道:“念的是什么经?”
女孩道:“是信经。”
李子道:“我与你果子吃,不要念他罢。”
女该道:“你的果子养不得我的灵魂,念经到是好的。”
李子道:“你念错了。”
女孩道:“我父亲是秀才,司马公老爷是进士,他们不会错,你倒错了。”一面说,一面走。正是先已达嗔,此复被叱,岂无故哉,还须自绎。
李举人大笑道:“真正奇事,难道说的圣神宠爱就是真的么。”
且看在未尾三节何如,遂倚着栏杆而看,只见上面写着:
第十节:我信罪之赦。
凡明道理而入圣教者,始有赦罪之门,始有行善之根,有长生之处,三者备而君子之心所愿满矣。人生皆染原罪之污,而圣教有圣洗之礼以涤之;人长或有本身之罪,而圣教亦有大礼以赦之,故曰我信罪之赦。
第十一节:我信肉身之复活。
功罪之故,由人而出,所以赏罚之实,人也必受之。或纯神或独形,非人也,神与形相结合,而人之性备矣。是故人思作善立功者,大约神倡而形随,所谓神其性是也;凡欲为恶犯罪者,大抵形感而神应,所谓形其性是也。若然者,则神与形必宜受赏,形与神必宜受罚,故曰我信肉身之复活。善人之肉身复活,以入于帝廷;恶人之肉身复活以沦于灭宅,而善恶之报不爽矣。
第十二节:我信长生。亚孟(译言真实无谬也,一曰是吾心所愿也)。
长生云者,非九丹仙药妄术之谓也,惟神与形复相合,而再不相离。或交上而长乐,或交下而长苦,此乃所当信之长生也。吾人之尸在墓,如五谷之种在坏焉,先朽而后达,先死而后活,先浊且毕后清且尊;先与禽兽小异,后与天神仿佛;先忍暂时之苦难,后满无疆之福乐,此为善人之长生也。恶人反之,鸣呼儆哉!
信经直解终
李举人看完想道,天赏天罚及于形神,却水是永远的,必是如此才见主宰权衡公道,这不算古怪,但不知何所见得如此。遂半疑离了草堂,仍旧走入书房,将书放下道,待我候司马公进来,细细问他一番。正是:
浅浅深深参不透
还应斟酌叩高明
不知李举人问些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究真诠古经多秘寓,述灵迹大道见躬行。于事定求真有据,固为明哲肝肠,须知大事不寻常。六经深隐处,玄论应我藏。灵迹般般皆目睹,及门始敢宣扬。圣恩如日志扶桑,光临西极后,今乃照吾邦。(右调临江仙)
话说司马公回家就到书房,李举人手中捻着《信经直解》说道:“这书果然妙,若实有这样事,人心的病便治了,人心的愿便满了。但我自己商量,这样事西圣既列之于经,一定是有的,却又疑虑,恐怕没有。若果有的,我实不得不从,若或没有,却又去信他,岂不是走错了路,到获罪于天么?”
司马公道:“李兄还是要知,还是要信?何谓之知,何谓之信?或是亲眼看见明白,或是心里穷究到底,然后你服,这个叫做知;或是亲耳听见什么话,是书上遇着什么事,然后你服,这叫做信。”
李子道:“然有可信的,也有不可信的。譬如风水、算命、择日、看地、相面、轮回等,无数的谬妄,是人常说的,若信他就是乱信。人说西洋离中国甚远,仲尼原生在山东,世上富贵不可求,信这些就是不错。盖先头的话没些把柄,故信他叫做乱信;后头的话大有凭据,故信他叫做实信。信是信,知是知,我不求明知一根草怎的发生,没人能穷其所以然,上帝的妙性深微玄奥,人怎么穷究得来。这本书是信经,不是知经,司马公的解也够了,只是我求实信,死也不肯乱信。”
司马公道:“莫非小弟就是乱信没把柄的话不成?”
李光谢罪道:“小弟岂敢说仁兄没凭据,只因思慕真道,谅仁兄不拒商榷,故如此说。惟求仁兄垂教。”
司马公道:“弟所谓实信,其有上下二等。信人的实话是下等,信天主的微言是上等。人皆有限,或自家认错,或故意哄我,故常有些可疑。天主全知,必不自错;天主至善,必不哄人,故没些子可疑了。且圣教的道理,非是人杜撰出的话头,都是天主耶稣亲口讲的明言。”
李子道:“如此可知是好,只是我寻实证使耶稣果是天主,怎么我中国古经,不先把个影儿,令我们较其实而不疑?”
司马公道:“天主耶稣的事,我中国古书载得其迹固好,不载亦无伤。倘中国无书,道天主耶稣的事就不能得其微?信经中的人事不是因偶或藏于中国古书内,就信他是极真要的道理,是因这个道理极是极真又是十分要紧的,就敢说书越古越奥,大事豫迹必定越多藏在里头。只是我们中国人,家想不得到那里去,经道失传,字学不行,寓言难达,又未闻天主降生妙道,就看这些古书,也遇他不着。若先晓得圣教中许多大事,后来虚心实意将中国古经古传细心合参,那时我不怕你说没有。譬如书之最古最奥者莫奥莫古于《易》,大《易》中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却象个什么。凡学易者,就满口说都是象圣人。前朝徐寒泉作《易》,或其中明云:‘易者,无形之圣人,圣人者,有形之易。’诸儒也无不说乾坤就是易,乾坤就是圣人。若这个圣人,还不是降生的天主,《易经》的妙文,总不可解矣;若这个圣人,又是人又是天主,圣三上帝所许将来的救世者,一定是他无疑了。故《中庸》曰:‘大哉人之道,待其人而后行。’”
李举人拍手大喜道:“仁兄这一番话,顿开弟之茅塞矣。适才所言,很有大证据。我想元祖犯罪后,天主既许了他一个救世者来,他夫妻二人自然望他。既望他,自然把这个事和子孙说了明白,这个子孙自然藏他于书契中,以防口传有失,所以书越古,这大事的迹,越藏得多在里头。仁兄这句话,小弟很服。”
司马公道:“李先生醇儒也,善人也,上士也,所以闻道就勤而信之。然如今下士甚多,群犬吠声,我懒和他淘气。是以但说救世者的事,若中国古典有便好,也是我们中国人的造化;若没便罢,天主圣教,也不必区区求徵于此。”
李光道:“这请暂放着,另有实据愿闻其详。”
司马公道:“儒教信孔子的言,怎么晓得是孔子说的。”
李子道:“昔孔子殁,未有多时,门人记孔子格言,笔之于书,谓之鲁论。”
司马公道:“耶稣弟子也然,记着耶稣大训,集为《圣经》(见《天主降生言行纪略》)。今按此《圣经》,耶稣常说我就是天主的子,与我天主父者同等。耶稣要医人的肉身,先医人的灵魂。明说某人,我赦你罪。那地方人多有怪他,说他是天主的大罪人。”
李子道:“也怪得不错。盖赦罪的大权,除非是天主,人实不能有的。”
司马公道:“耶稣若果是天主的罪人,则天主的全能,千万不得在耶稣手里。今耶稣要开胎瞽的眼,即刻便开。耶稣吩咐邪神避去,不许害人,邪神即时逃遁。有人名辣杂禄,死了四日,他的肉身埋在土里已经朽烂,耶稣命他出坟墓起来,辣杂禄听命,当众人面前就复活起来了。世间人的私衷秘念,兼自主的事,唯全知天主,为能先晓得,今耶稣也有这个大知。先和弟子们明说:‘你们中间有一人将要卖我,这夜里你们一个个都要弃我逃走了,伯多禄(人的名字就是耶稣弟子头一)鸡未鸣时,你再三说不认得我,连自己将来的事,耶稣也先都说过,说:‘我不久就落恶人的手,受百般凌辱,百般苦难,被钉十字架而死,第三日我自会复活,必来见你们众人。我升天后,必要使圣神降临于你们,加你们力量,以敷布我的名于天下万邦。’”
李子道:“后来究竟如何?”
司马公道:“后来这些事果然一一都验了。圣神降临后,耶稣弟子十二人分行东西南北传教去了。这十二人本来无钱财,无势力,无甚计较,无大口才,皆朴素老实。只把钉十字架的耶稣劝万方民钦崇他,认他是生天生地生万物真主。依他们说,今世的富贵逸乐人所欲的,都不要管;今世贫贱死苦人所怕的,且还要受。今日奉教,明日致命,也不顾惜。那时天下人有如狼虎,从耶稣的真若羔羊,你想羊在群虎中间,那有不被噬的道理。不知却因耶稣全能默为护庇,故不是羊被虎噬,到是虎化为羊了。”
李子道:“有这奇事,就是孟子所云:‘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若说四方的众人都被那几个人哄了,决无此理,又说不得这几个人自己错信了。盖这个道理或是他十二人一同先定了,或是没有定。说没有定,十二人就该有十二样说;若果然先定了,就全全必是真的。盖有一毫不真在其间,那十二人必定怀疑,心里若疑,道理就不能定,说是乱定的。则临万苦,近凶死的时节,必也吐出实情来。”
司马公道:“仁兄此论极是。耶稣在世每每说死后必会复活,今或是果然复活了,或是没有复活。若没有复活,这十二人明明晓得耶稣哄了他。于是莫说十二人不敢说耶稣复活,就有一个大胆说起,也是枉然,盖同辈中都道他是胡说。今十二人,一口一词,说耶稣复活了,说四十日内亲眼见了多回,亲手摸过他的伤痕几次,且说耶稣曾现见于五百多人之前,若这事非真实的,不徒不敢说,就想也不能想起来。又十二人所传的道理,归于两端:第一、天地万物真主,虽是至一非二,却包含三位;第二、钉十字架耶稣虽是个人,却是天主的子,与天主父者同等。使这两端不是真的,天主肯用自己的全能,以证此谬说乎?”
李子道:“理当然矣。”
司马公道:“今请老兄且听我说。耶稣复活升天后,第五十日圣神降临。那日伯多禄等得了天主大恩,理直气壮,挺身出来,在一万多人中间,高声说道:‘仁兄们,耶稣甘心受死,第三日复活,明现身于我等好几次。我等一百余人,又亲目看见他升天。仁兄们,大家必当认得耶稣是天主子,方可蒙赦罪之恩,才可有升天之望。’那一万多人,不是一个地方生的,是天下各国来的人,言语有几十样,大不相同。伯多禄但说本地的话,这许多人,又各各听得是自己的系谈,谈都懂得,面面相觑道:‘奇哉,奇哉!这几个讲话的皆是加理勒亚(地名)人,怎生你我听得却是本国的言语(明朝末耶稣会士沙勿略圣人在小西洋日本等处传教天主也把与他这大能)?’又一日伯多禄大街上走,各样的病人,置在两傍,待伯多禄的影子到了个病人身上,那一街的病人都全好了(这样全能的明迹,圣教内甚多,至今不绝,难以尽述)。伯多禄传的道理若非是真的,天主肯用全能如此以证之也哉?”
李举人道:“仁兄之论果妙。但这许多奇迹,都是西洋的古事,我不晓得西洋话,不能读西洋书,那些事的真假,我也难定。”
司马公道:“李兄有所未知,这十二位宗徒,原来不是于大西洋生的,皆是儒德亚国人。伯多禄等往西到欧罗巴(大西洋一大洲名),就如自今大西洋人往东到我中国一般。李兄的意思,必要先晓得大西洋话,读大西洋书,方才肯信。那时大西洋诸儒,也当如李兄,必要先晓得儒德亚话,读儒德亚书,方才肯信。却为什么缘故,大西洋儒者没有这样推法?是因明晓得,是推却不得的。盖伯多禄等所传的事,不是黑夜里造的,不是无人看见的,所以狐疑不得。譬如耶稣教导世人三年,屡显全能之迹无数。这都是儒德亚通国之人,亲眼看过的事,不然伯多禄安敢把之事与众人满街说起来?强如你我两个人商量了五十日,然后去南昌府,满街和众人说,那姓某的在这里教训你们,命瞽者见,聋者听,跛者行,死者活,你们杀死了他,却如今复生了,我两个人是见证。李兄你想一想,除非我们疯癞了,敢去这等说。若弃命去说,南昌一城的人,那一个不嗔是说梦话?且那时儒德亚京师,大过南昌,人山人海,圣神降临那一日,众人听伯多禄讲,不但没一个听说无此事,就是信从的得了三千人。过了几日,伯多禄再讲,奉教领洗的又得了五千人。这样事是真是假,大西洋人查一查容易不过。其余的事,都是一般。故大西洋人,不用读儒德恶国书,方信以为然也。如今大西洋先生在我中国,他说的事也都是这般,他哄不得我,我疑不得他。”
李子道:“怎么疑不得?”
司马公道:“辟如说大西洋列国,一千几百年前都是奉事各样的邪神。又说伯多禄、保禄两个圣人,自儒德亚来到罗玛(府名,那时西土宗王的京师,如今圣教皇居兹),传天主耶稣。又说从那时以来,三百余年间,各处为耶稣尽忠致命的,百万人还不止。又说你杀一个,我得一百;你杀十个,我得一千。为天主耶稣致命者,就是奉教的种子,一个落地而烂,有一百个生出来。又说孔士当定大主,奉了圣教拜了耶稣,诸邪神的淫祀,一概都灭了,魔庙变为圣堂。那些菩萨、金铸的为钱,木雕的作柴,泥捏的归土。”
李光道:“这也是西洋事。”
司马公道:“莫非要西洋人说东洋事不成?若这几件事是可疑,就有个大西洋,也不可不疑,连我这边的事,唐、宋、元、明四朝有无,我也不敢辨了。李兄,圣教的道理,便是如日头的光一般,生于彼而及于此,先照儒德亚,次照大西洋,当下照我中国。明目喜之,昧目畏之。”
李子道:“目若不明。何由明之?”
司马公道:“一面要尽自己的力量,一面要求天主补助人力所不及。”
李子道:“仁兄,弟见识短浅,我却也是很愿天主教是真的,巴不得是,又恐怕不是,却是奈何?”
司马公道:“我看兄就像人要走路一般,目前有两条路,未知那一条是正,那一条是曲,只是要走得正路,看这一条好些,恐怕是他,又恐怕不是他,如之奈何?”
李子道:“如此就不走。”
司马公道:“你若不走,就是走错了。”
李子道:“怎么说。”
司马公道:“天主吩咐你走,你也不走,岂有更错走于此?若耶稣是救世主,天主必要你从耶稣;若耶稣不是救世主,天主必要你远耶稣。你如今只管说恐怕是,恐怕不是;又不远,又不从,此非背大主明命而何?故说你不走,就是大走错了也(此论甚明,不可不察)。”
李光道:“连儒德亚那里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不信的多。信的少,难怪我也未信。”
司马公道:“世人不去察这样事,又不求天主照其心,所以世人信的少,不信的多。凡迷于世俗者,他的心或图取功名,或贪积财物,或沉溺邪情。这等人,古今不计其数,要他反其旧习,绝其私爱,实心实意想圣教的关系,恳求天主的默佑,岂可得乎?这般醉生梦死的人,日后在天主台前,辞说小人没有奉圣教,因为昏迷于世俗,难道就罢了不成?”
李举人道:“就是小弟,若一心一意,恳求上帝解我的疑,开我的心,赐我信德,上帝也允不允?”
司马公道:“天主既是我们的大父母,耶稣反致其宝命为我们,有人诚主求他一件十分好的十分要紧的事,如信、望、爱诸德,断然没有个不听不允之理。小弟又知仁兄的好心肠,不要一个月,你的疑,包管全化了。自今小弟拿几部书与你带去,这两卷是《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原为耶稣圣弟子所录,艾先生翻译西文,使我中国能知其要。那一卷是《轻世金书》,圣经外就是他好,是阳先生所译。这两本《真道自证》,是沙先生所述,亦是发明天主耶稣的事。”
李光道:“温古兄,你以先是我好朋友,以后就是我的明师了。”
司马公道:“不敢。仁兄你这一个月的工夫,有三件事要你做:第一、诚心痛悔一生的罪过,定心不敢复犯;第二求天主保佑开你的心,加你圣宠,使知耶稣;第三、用心读这三部书。说毕家人请用午膳,食毕,李举人袖书辞回,正是:
生死关头棋一着
踌躇满志在今朝
毕竟不知如何天主启迪他,俾儒交信,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妹劝姐魔女回头向正,儒交信春光天悟皈心,误向旃檀求谛。兹幸同胞,破我三生昧,正路明明今果是。胸中恼恨当初气,只道儒宗为极至。细番天人,始晓多遗弃。儒信相交才大备,死生方了真关系。(右调蝶恋花)
话说李举人回家,一路想着昨夜梦中耶稣,不料就是天主降生的名号。又想司马进士许多妙论,一定要依他痛悔、祈求、看书三件事。傍晚到了家,踌躇了一夜,这也是天主恩典,开明他的心,拿定了主意。老早扒起来,将墨磨得浓的,提笔拂纸,写上“皇天上帝”四个大字,安在内庭正位。先人先师的牌位,另放别处。然后把土木的佛像,打得粉碎。正是慈眼弥陀,怒目金刚,同遭此劫,弄个精光。
原来李举人的妻子吴氏,即如司马夫人信佛还加一倍,却是百伶百俐,莫说女红针指,就是敲棋点陆,也都晓得,字也认得多,平话书也看得过,只是一桩,嘴头子最快,是个红粉中辩士。李举人没奈何得他,也凭他供佛念经。
这吴氏在镜台前梳洗既毕,出来正要烧香,总然看见这些菩萨,都丢在地下,有打掉了头的,有弄断了脚的,七零八落,满地都是。
吴氏惊得面如土色,呆了半响,乃大嚷叫起来道:“你这天杀的,敢是遇了邪,疯癫了不成,为什么把我的一堂佛菩萨,打得稀烂,这个了得么?”
举人有心要劝化妻子,见吴氏发怒,反和颜悦色道:“姐姐你女人家,不晓得这些木头佛菩萨,只好做饭,你去拜他,没一点意思。”
吴氏一发大骂道:“你这阿鼻地狱坐的,你未曾读过佛书,那里晓得有意思没意思?”
举人道:“我到不消读得他。孔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我们儒教的人,读孔圣人的书就够了。”
吴氏道:“呸!我若害起病来,有那孔圣人保佑我来不来?”
举人道:“姐姐你还不知儒教的好处。吾儒恭敬孔子,不是望他保佑。便是祖宗,也不求他什么,只慎终追远,事死如事生就是。”
吴氏道:“你发谵语!我问你没有了菩萨,孔子祖宗都不灵,到底叫我求得那个?”
举人道:“你这句话到有理。你问求得那个,有皇上帝,至尊无对,是万民的大父母,你有什么事,真心求他,许愿行香,才是正理。你不求上帝,只望菩萨,大获罪于天,万万不可也。”
吴氏道:“你这书呆子,只怕往日在鼓里睡,既有个皇天上帝,你如何早不说?我二十多年,在这里供养佛爷,祈求观音,你二十年也不做句声,你也同我拜了菩萨多少次,就是你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举人道:“这个说得是,我真正错了。那一个人一生无过,但能悔过,斯无过矣。我先前是胡涂,如今明白了,所以立了这皇天上帝的牌位,你的心与我的心方有所依,我和你日日同拜同求就是了。”
吴氏忍不住大叫道:“我不管你的许多唠叨,你好好去,替我请新的菩萨来便罢;不然就七日八夜,也不得了的。”
李举人恼起来,指着吴氏骂道:“你这贱人,我好意教训你,你不听好话,到这等放刁,家有家主,难道只由得你不成,叫你好好的罢。”
这吴氏听了,气得嚎啕大哭道:“你杀了我也罢。你把我一堂香火打得粉碎,还不许我开口说一声,我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
哭了又骂,骂了又哭。李举人没法,只得出门,信步走走。回来又是拌嘴,一个好歹要菩萨,一个生死也不肯,一个絮絮聒聒的埋怨不绝,一个恼恼恨恨的心下不平,夫妻两个吵了几日。
那三件工夫,李光那得闲去做,好不纳闷,想个主意,莫若去见温古,和他商议一个长策,回来再处。算计已定,就走往司马公庭上。司马公看他面色青黄,恼怒之气未散,忙问其故。李光把家中的事情说了一遍。
司马公道:“这是常事,仁兄不足介怀。今日尊嫂十分信菩萨,明日就是十分事耶稣。天主的意思,把仁兄试一试,磨一磨,要你把入圣教大恩,不要看得轻,信、望、爱三德,不是个容易得的。李兄但放心宽意,住在这里两三日,一来省得老兄受尊嫂的气,二来嫂子自家也好想个道理。”
这李光心里又怕听妻子的絮聒,又喜闻耶稣的妙道,因谢司马公道:“感兄厚意,只是取扰不当。”
司马公道:“朋友至情,何须过谦。”
李光于是连住了四五日,在司马家学习耶稣的道理不题。却说他的妻子吴氏,见那些佛菩萨断首拆脚,看相不得,恼了又哭,哭了又恼,又管着气。
原来这吴氏有个亲妹在城外住,嫁了个秀才姓陈,是奉圣教的人。这妹子却是好明白、好热心的女子,一心爱敬天主,虔诚奉事圣母,求他做主保,望他转求耶稣照顾一家人,不得错迷于世俗,宁死不敢去犯罪。那一日也是天主的意思,这妹子到李家看姐姐,见他两眼赤肿,神榈上的菩萨都不见了,便知有故。
吴氏指着神龛道:“这好事,却是你姐夫做的,你少不得欢喜。”
妹子道:“姐姐不快活,小妹怎得欢喜?”
李娘子道:“说起来可恼,他前日不知逢着什么鬼,把我供养的一堂菩萨打得稀烂,这两日又不知撞往那里去了。我意要请妹妹过来,谁想妹妹自己来也,真是天从人愿。”
陈娘子道:“姐姐休怪我说,这就是你的大造化。愚妹几次相劝姐姐弃邪归正,姐姐只是不肯听,你如今心下却怎的?”
李娘子道:“我不怎的。”
陈娘子道:“好姐姐,你不知怎的,小妹到晓得了。我原是个大罪人,天主台前,无一些功劳,但一心向天主。自奉了圣教,今有十来年,没一日不求圣母为我的姐姐,目今看打碎了这些菩萨,必不是姐夫自家的意思,分明是圣母玛利亚看我诚心祈求,去了你这个祸根,要你我两姐妹在世上走正路,积善立功,身后在天堂,同享无穷的福乐。”
李娘子道:“拜菩萨的多,拜天主的却少。”
陈娘子道:“姐姐,我们人在世,就如走路一般,只要路是真的,引得我们到好所在,管什么走的多走的少。若论真假起来,你去扣佛门,假的都有,真的一点也无。菩萨的来历荒唐,僧尼的言词诡异,烧纸钱,破地狱,轮回脱生,那可笑的事,姐姐听明人,不待愚妹说,自然知道都是假的。这些和尚姑姑,无真道可勉,自家行善,所以不守本分的甚多。如今你若到天主圣门,真的都有,假的一毫也无。”
李娘子道:“相公只要我从他的儒教怎么的?”
陈娘子道:“儒教的说原好,只是还不全。儒教的经指引我们学圣人,然儒教的人,不晓得这个圣人是谁,不知道这个圣人来未曾来。孔子待这个圣人,所以说不得孔子就是他。凡得儒教只是一半不免。”
李娘子道:“贤妹你怎么会说这些事?”
陈娘子道:“小妹看天主的道理在心,这个道理,也是真,也是全。所以天主教外,那个是假的,那个是不全的,小妹都分说得来。姐姐你想一想,为什么中国人肯信佛,为什么儒灭不得佛,为什么读书的人十个有九个拜佛,无别缘故,就是儒教所无,佛教却似有的。佛教虽是梦中说梦,却不妨事;佛虽假却似全,所以人不就儒而就佛。”
李娘子道:“那里去寻个又真又全的?”
陈娘子道:“要真要全的,只有我天主圣教,所以又能灭佛,又能补儒。天主圣教,以耶稣为宗,耶稣不是单单一个人,如释迦如老君如孔子一般,耶稣又是圣人,又是天主。因为是个人,故能苦受难;因为是天主,故能以其苦难救赎天下万民,所以耶稣是天下万民的真主。耶稣以下,有玛利亚为主保,有圣人圣女无数。我们效法他的德行,他肯求天主为我们,各人有护守天神,奉了圣教又有本名圣人,有好圣像圣珠圣水经本都有,早晚祈求天主,恭敬圣母,省察言行,痛悔罪过,年年几次作神功。姐姐,圣教的妙事,愚妹实说不尽。”
李娘子道:“只怕丈夫不许我奉圣教。”
陈娘子道:“不怕。姐夫是个明理的好人,你要菩萨,难怪他不肯把给你,你没道理与他听。圣教不是那样。况姐夫和司马老爷是心腹的朋友,如今司马老爷奉了圣教,小妹在这里劝姐姐,一定司马老爷越发劝姐夫。前日打烂了菩萨,必竟有些意思在里头,姐姐可望不可怕。今我回去罢,再来看你。”
李娘子那里肯放,说道:“贤妹你去不得,愚姐当真要奉教,贤妹看圣母份上,不要去,住着几日,教导我一教导,方知你是爱我的了。”
陈娘子满心欢喜住了,每日与李娘子讲说圣教的道理,把个李娘子讲得彻底明白。正是听说一夜话,胜读十年书。
到第四日才把这些菩萨烧了,辞了姐姐去,不在话下。且说李举人住司马慎家里,明领教到夜,夜思道到明。一日早饭后,司马公和他说道,李史你今日好好回去,尊嫂自有回心,休要错了机会。把之本书悄悄与他看。李举人未知温古的意,只得作辞而去。
吴氏听得丈夫回来,把那前日的恶气儿都丢在云外去了,却将出好气儿来,迎着丈夫说道:“相公,前日我不知道理,冲撞了你,难道你认真,便恼了我不成,怎么这好几日不见你?只今有一事,要向相公说,不知相公喜欢不喜欢?”
李举人道:“什么事?”
吴氏道:“这些菩萨,我如今都不要了,但求相公,许我奉天主圣教则个。”
李光听了妻子这句话,不觉喜得心花顿开,以手加额大喜道:“娘子,这个意思是从那里来的?却是奇了!”
吴氏道:“你坐下等我说与你听。你不在家,妹子来看我,见我的菩萨打烂,他就把天主教的道理来劝我。不知怎么的,他说的话入我耳朵,就如有人刻在我心里一般,我见都是真的,又都是可爱的,意要从他入教,只怕你不依。妹子又安慰我,说司马老爷必定会劝你奉教。”
李举人听了这个缘故,所谓正中下怀,欣然将司马慎多少好处,怎的叫我回家,说你等我,连半个月先梦中怎么听见,他再三叮咛记得耶稣,细细述了一遍。
吴氏又惊又喜,二人心投意合,你问我答,终日不是讲圣教的好,便是览圣教的书。《耶稣言行》一部,李娘子还懂得,《轻世金书》文奥了些,李举人把司马公新送的书出来看,就是《天神会课》,和妻子说道:“你只读这一本,却是容易看。司马老爷叫我把凡书与你,闻得你这般用心,好不欢喜,我且要去和他说,今晚就回。”
吴氏道:“你和司马老爷就是两个好朋友,我明白也去拜司马太太,和他往来也好。”
李举人许了,就出门而去。
司马公得了这好新闻,果然大喜道:“仁兄,天主爱你也不少,既是如此,待明日□下请嫂子过来,女人家相劝相信,比我们诲他更切更急。”
李光道:“贱内也巴不得见尊嫂,不消请得他,不如先亲来相拜罢。”
司马公道:“都好。圣教的实爱,不在这世俗虚交。”
李光欢喜应诺回家。
次日李娘子打了小轿,往拜司马奶奶去了,李光在家看书祈祷不题。且说司马奶奶和李娘子虽是初会,却如相熟的旧人一般,我知你心,你会我意,你爱我敬,说了一日的话。奶奶舍不得他去,着实拉住他,不肯放。两家都有意,要领洗入教,但这县里府里,没有天主堂,却是无法。
这吴氏向司马奶奶附耳低低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奶奶你说可好不好?奴家包管肯来。”
司马奶奶欢喜道:“老身这里也是那样行。”
二人主意定了,明日李娘子谢过奶奶上轿回家去了。李光这两日,一头深想耶稣言行,一头着实祈求天主圣宠,书看一分,心开三分,浑家回来,就和他说道:“我一生一世,读了儒教多少书,那里有这般好力量。”《中庸》说:“惟圣人为能化”,我如今才懂得了。耶稣全化了我的心,可见耶稣就是中庸所俟的圣人了。”
吴氏道:“我也是如此,一生拜了多少菩萨,那里有个实心行善?目今我一心向德,可见菩萨是害人的邪魔,耶稣是救人的真主了。”
李举人读完了《降生纪略》,也不去看别书,就定心要奉教,然甚时领洗,尚无定局。
一日同妻子商量,这吴氏着意道:“常言说得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我两人,今受了天主的恩也多。恩越大,责愈重,你我还不领洗,便待何时?不要说来年来月,就是朝也难以保暮,我们尽自己的本分,天主自然管我们。你可行而不行,天主未必等得你。大哥你且依我,明日清早,该你去求司马老爷和你上省,你领了洗。还有一件极要的事,就是该你央烦西洋老爷到这里来,我也领了洗,方才心满意足了。”
李光道:“我上省去,果是容易;司马公同我走走,还不打紧;只是西洋老爷,怎肯替你受这番辛苦,我也怎好和你说这个话?”
吴氏道:“相公你休要怕,我妹子不会哄人。他说西洋老爷丢了本地,离了本家,飘过大海,冒万险,吃万苦,却是为何,总为敬天主爱人,善扬耶稣的圣名,为救我们的灵魂。大哥你怕他辛苦,我到知道他快乐。他不远九万里,怎辞几百里?他肯费三年来到中国,怎不肯费三日过这里来?相公教你只管故心,我和妹子两个,日日求圣母保佑你,平安去,快些来。”
李光依了妻子的话,明早去见司马公,连忙一躬打到地下,道:“老师提诲之恩,天高地厚,我学生糜身百体,也难报万一。”
司马还礼道:“岂敢。如今李史还是儒,还是信?”
李子道:“儒也是,信也是。儒未信无用,儒交信才实。需望圣人为儒,从圣人言为信。然小弟所谓圣人者,惟天主耶稣为能居之,我信耶稣,我要耶稣。仁师若不弃小弟,央烦大驾,和小弟同上省会。一来小弟好登西洋老师的门,二来要攀西洋老爷下临寒舍,贱室不领圣水,真是过不得了。”
司马公道:“我这里拙荆,也是那样说,无刻不催这桩事。管情是他两个算计到也,是极好的事,端的不要耽误了他。就是后日我们一同去罢。”
李子打躬谢道:“多蒙厚爱,如此妙绝。小弟回去,后日早来。”司马公留他便饭,然后分手。正是:
迷时无悟悟无迷,究竟迷时即悟时。
此际将迷成悟境
儒交信也不差池
天知二人上省如何敦请西洋先生,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迓西师兰舟谈妙义,归圣教花县萃群英。端为闺人攀法驾,一片锦帆江上挂。仁师指点尽精微,十步明,三德大,性理条分如啖蔗。圣道昌明原不夜,巾发眉均仰藉。表端影正沐天庥,向往心。谁能罢,雾合云蒸归至化。(右调天仙子)
话说光阴迅速,不觉二人到了省。司马公引李举人到天主堂,说知来意,西洋老师甚喜,就与李举人付了洗,圣名保禄,司马若瑟为代父。西师又和他二人同下县来,若瑟保禄二人一路求教。
第一日,司马公问信、望、爱三德。
西师答道:“人之神心,有此三德,譬之美木焉。信德为其深根,望德为其芳华,爱德为其嘉实。人心无此三德,如树无根、无华、无实,是死木矣,枯槁矣,非物矣。天主全知,不能自误;天主至诚,不能误人。是以天主之言,至真而无妄,至实而无虚,可信而不可疑。当信之事,在正传,在《圣经》。而定经传之正义,又在圣教会,其大约有十二端,就是信经所载。信之则知天主而望德生焉。天主至能,求之无不可得;天主至善,求之无不易得。是以信天主者,无所不望,当望之事广大,而总归七祈求,就是所谓天主经。望之则近天主,而爱德从焉。天主至美而至尊,故爱之而不得不敬,敬之而不得不爱。有爱之之言,而无爱之之心,其爱则诳矣;有爱之之心,而无爱之之行,其爱则空矣。是故,爱天主之真,惟在实行,不在虚言。而实行之成功,在听天主之命而已矣。天主圣命,无善不包,无恶不禁,约而收之,则有十条。就是所谓十诫,明明见之,不谓之信;全全得之,不谓之望;不见于行,不谓之爱。信、望二者,有时而终,惟爱永远不息,故信、望、爱三德,爱德为大。三者有体有用,具于心谓之体,发于行谓之用。其体天主赋之,而存之在人。发于用天主必感之于先,而人必应之于后。无其体,则其用无由而发;无其用,则其体虽存,而实如死矣。是故三德之行愈密,其体愈坚而活也。凡领洗而入圣教者,天主必赋此三德于其灵魂,使之有生活。盖人之灵魂,合于天主则活,离于天主则死矣。即如肉身合于灵魂乃活,离于灵魂乃死。今人之灵魂所以合于天主者,有信、望、爱三德故也。”
司马公道:“呜呼!善哉言也。世人汨没物欲,三德未赋,而不得其体,或赋而不得其用,名虽似活而实死矣夫。”说毕,二人谢教而去。
回到船上,李举人向司马公说道:“今日三德之道理,好果是好,但不知西洋老爷明我中国书籍否?且待小弟翌日试之何如?”
司马公道:“西儒之学,以得真为本,以明理为主,小弟包承兄愈试之,必愈服之也。”
李举人大喜。至次日,果然开口便说道:“太西先生无不穷理尽性,中国儒者也是讲理论性,性理二端,若得老师面教,门生则大幸矣。”
西师道:“子欲通性理,须交将庶物明分别之,俾各得其义。夫物之总分有二等:一自立者,一倚赖者。自立之物,不逾有形象无形象之界,无象者之谓神,大体也;有象者之谓形,小体也。神也者,形而上之体,不能聚散者也。形也者,形而下之器,能聚能散者也。倚赖之物,或倚形体而立,如五味,五色等;或赖神体而存,如仁、义、礼、知等是也。先儒云性即理,愚不敢以为不然。理难明,诸说未定故耳。夫理也,亦有自立倚赖之等。然愚所谓自立之理者,惟天主至纯、至神、至一之体,为能当之,乃自为无形、无象、无声、无臭、匪天、匪气、匪物,而能形形象象、天天地地是也。所以受造之万灵,谓之无形之体可也,谓之自立之理不可也。愚所谓倚赖之理者,乃当然之则,各物之性是也,故曰:‘性即理也。’请以人言也。《说文》解‘人’字云:‘天地之性最贵者。’不独云‘天之性’,盖形而上之神得之而不为人,不独云天地各性,盖形而下之器得之而不为人,兼云天地之性,始为人也,立于中而包上下,故最贵者,而实为万物之灵也。庄周称之形之不形,不形之形。形之不形者,是言肉身而有灵魂也;不形之形者,是言灵魂而有肉身也。形神二体,互相缔结,斯谓人之性,斯谓人之理,乃人之当然;而不若然者,实不为人也。性字本义,从心从生,心以指人之神,生以指人之形。”
李举人接说道:“先儒云:‘性也,理也,仁也,善也,实为一无二。’其如之何?”
西师道:“性、理、仁、善等,或以造物主言之,或以受造物观之。若指造物主而论,则性理仁善等,果实为一非二,而先儒之说很是。盖造物主者非他,乃至性、至理、至仁、至善、而至一者也。若以庶物而论,物既不一,而各有别,则性理仁善,亦各有分,不可得而一之。曰性,就是各物之则,有物斯有则,故无无则之物,无无物之则。先儒云:‘理不离气,气不离理。’真此意也。若云‘理搭在物上’,其意以内物言,则是;以外物言,则非。何谓内外之物?譬人思造房屋,或想别物,必然有其样子居于心,此乃内物也;房屋造成,即是外物矣。凡外物之有无,与内物无干涉。外之房屋,得木石等料以成其形,若论其理,未尝搭在此外物上,仍与内物同存于心焉。曰理,或与性同意,所谓穷理者也。或以其非言,有理即是,无理即非。而有理无理,人思而知之。或以善恶言,有理即善,无理即恶。而行或此或彼,在人自作主。曰仁,乃指心之德,如义礼智、勇忍谦、信望爱是也。其体居于心,其用见于行。或云未发已发亦是此意。曰善,指人循乎天理,安不由义?当动而动,当静而静者也。性、理、仁、善之本意,不过如此。若先儒之论灵魂,而谓之明德,谓之灵性,谓之心,谓之气者,此假借之法,强名之类,皆出于不得已也。曰明德,非是倚赖之物事,乃虚灵不昧、最神最活之体,以具众理而应万事,人人得之于天,故谓之德。曰灵性,非是虚空之理而已,乃自立之神,而因其当然者,是是非非,好好恶恶,故谓之灵性。曰心,非独指胸中方寸肉耳,乃一身之百体,有灵魂以时时活之,如天地之万物,有上主以时时生之然。又百体之中,莫贵于心,犹万物之中,莫大于天焉。是故指人之灵魂,而以形体言,谓之心;以主宰言,谓之天君。即如指万物之主,而以形体言,谓之天;以主宰言,谓之上帝。云心云天者,非是言人神与物主有形可象,乃是借形以视子无形云耳,又非谓天地与天主主成一物,如肉身与灵魂成一人。盖小同中,实大有以异也。曰气,非独指能凝能散、形而下之物耳,乃指惟精微之神体,而以灵气、神气、知气之名强名之者也,性德心气之借又如此。”
司马公道:“据此,则《中庸》‘天命之谓性’何解?”
西师道:“此又性字之借训耳。心生为性,犹言心之一生,明悟一开,人能别善恶而自专,天主于是乎命之趋善而避恶,此乃自然而然,而不得不然之明命,故借以为性。”
李举人道:“孟子‘性善’何如?”
西师道:“孟子曰‘性善’,则本训借训,皆在其中矣。惟善恶不明,故有孟子性善、荀子性恶、杨子性混、韩子三品、董苏二子性无善恶之论。众说纷纷,然所争者名耳,名正则无讼矣。夫恶也者,犹无也、暗也、曲也、病也。病乃不安,曲乃不直,暗乃不光,无乃不有,恶乃不善。所以善者明,即恶者亦明矣。惟善之名不定,或在自有者,或延及于物,或以利害言或指所用以得向,或就义以立功,请略详之。惟自有者,为至一而不贰,故独为至善。受造之物,较于造物者,万万不能及之,皆入数也,非至一也,故若无焉。然物虽非至善,犹不可谓之恶。盖天主所造,其间虽有尊卑之等,而未有善恶之分,故孟子言性善,最得之。或以利害言,利我者为善,害我者反之。然所害我,或利他物,如水死人而活鱼;或今日害而异日利,如有病而食肉,则毒也,病愈而食,则美矣,故名之谓善,乃强名耳。刀利而善,刀钝而恶,此指用而言也。荀子性恶,是言刀钝。杨子性混,是言刀就砺则利,不磨则钝。韩愈三品,亦出乎此。然刀之利者,恶刀也,非恶金也,故名之谓恶,名亦强矣。又所谓用者,心是为得所向,而善向善用云者,惟以理义言而已。凡自作主,自能循理,亦能背理。择由理,则为善,始有功而可赏;择背理,则为恶,始有罪而可罚,惟神与人为能如此,而他物不与焉。是故形物之所向,皆善无恶,所用以得向,亦然无不善,独不知其然,又不得不然,无明德,无主张,所以无功无罪。若人则大异乎是,或其向与其用皆善,如昌言以化人,化人以乐天;或其用与其向皆恶,如弃命以杀人,杀人以报仇;或所用好而所向不美,如辞让以得人誉;或所向可,而所用不可,如欲得后而娶妾。其忘可也,其行则不可,娶妾虽善以得后,而实不善以循理,苟欲违理以得后,则所志又非善也。以理义而言善恶如此,则善恶指行,而未尝指性。盖性之于行也,犹刀焉。刀钝而行困,刀利而行安,或安或困,克循理而行,则可谓善行,可谓善人。苟云善性,意则不顺,而名亦强矣。董苏之说,似本于此,然未闻圣人之道,而知善恶者鲜矣。宋儒欲统卿轲之说,自造天地之性、气质之性之论,殊不知所谓也。或正而秀,或偏而浊,人人并受之于天,得清者无功,禀浊者无罪,彼也不足为善,此也不足为恶。倘必欲强而以善恶名之,亦是刀钝、刀利之类而已矣。若然,则观人而论,其于孩提之时也,又钝又苦,于禽兽更甚。其及长也,形体虽卑贱,乃上而令;神心虽尊贵,乃下而役。人欲从理为善,则难如不及;人欲违理行恶,则顺如下流。夫人性钝钝然若是,孰钝之也哉?呜呼!否之匪人。原祖亚当听额娃之言,方天命而钝之。《诗》曰:‘妇有长舌,维厉之皆。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岂此之谓与?”
李举人深深打躬道:“光也幸闻道矣。老师将请儒之说,是其是,非其非,而无所不到,真可谓知言也,门生不但心悦诚服,即以此证圣教,其足以为证矣。我老师于性理儒学一点不差,而况于超性大道乎?”
司马公见举人心服如此,甚是欢喜,自己亦说几句称赞儒交信之妙,然后二人告别而出。正是大道本荡平,差讹人自误。今朝指点明,方知来去路。
第三日,又是李举人问:“如何方劝得人奉教?”
西师道:“劝人以言,不若感人以德。不讲天主教之美,开口便嗔和尚、鄙菩萨,平白得罪人,非所以救人也。夫和尚,当怜不当嗔。盖其意原非不好,欲修道行善,但可情走错了路。菩萨亦不必鄙,宁可问外教人,拜菩萨有甚好处,信菩萨有甚证据,使人自己晓得奉事菩萨荒唐无味,然后好将天主之道之美,讲与他们听。”
李光道:“圣教之美,可得闻乎?”
西师道:“略以十条言之:其一、惟天主之道为大,盖非止于有始有限之世物,乃上而及于万物之真主故也。其二、惟天主之道为要紧,如人为子,便当止于孝,而天主为我们大父母;为臣便当止于忠,而天主为万民大君。世之荣光、知遇、后嗣、寿考,有之可,无之也可;独圣教之道,心不可须臾离,若可离,则非道矣。其三、惟天主之道之关系为重,弗论暂世富贵之有无,弗念假合生命之存亡。惟或享天主,而满真福于无疆;或失天主,而遭极祸于无终,此乃大究竟也。其四、天主之道为天下万民之大本,无东土西土之分,凡受命而为者,皆是天主所生,皆当归于天主。是故视此道为外国之法,为西洋之教,噫!亦惑矣。其五、惟天主之道,亦实为尔我之大本,正如天下只有尔我二人焉。行之者或众或寡,其于尔我何有?今有人于兹,乍见邻室被火而炽,不觉恻隐之心动焉,救火之意发焉。嗟夫!烈火焚及已肤,而独昧然不知,甚哉!惑也。其六、惟天主之道为极急。盖世间最定者人之死,最莫定之者时,在旦未能必暮,在暮未能必旦,故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不闻道而死,可乎哉?其七、惟天主之道确然有据,了然易通。盖人之才不齐,苟此道非自明自徵,而待上知以知之,则仅为二三人之秘术,非为万方之达道也。其八、惟天主之道为能治人心之病。盖人之于善也,犹瞽之于色;于不善也,则如流矣。嗜欲无厌,好财好荣,今浮屠以轮回六道惊之,黄老以长生久视劝之,世儒以空理虚虚勉之,是皆画地为狱,刻木为吏而已。惟天主圣教大明乎真财、真荣、逸豫之实,故能使人贫者乐而富者仁,贱者顺而贵者礼。盖知暂世无以为宝,惟永以为宝,而人之心无病矣。其九、惟天主之道,为能满人心之愿。盖人莫不欲知真,莫不欲得善,二者乃率性之愿也。然凡所知有惑有涯,所爱有缺有限,则心不满而乐不足。惟事天主之人,既具升天之实望,虽在污世,已得真福之端,而其乐非言之所能尽。若谢世而归,在天享天主光荣,其福满矣至矣,不可以言并不可以思议矣。其十、惟天主之道有序,森森琅琅,如贯珍珠,至道虽可一以贯之,然分其条理,则尤易明。夫路惟一,而步垒焉。有至尊天主,无始无终,而始终万有,匪斯无物,一步也。宇内万物,惟人为贵,二步也。人之所以为贵,本在神心,非在形体,三步也。人神之贵,在自作主,故能受天主命,四步也。顺命者立功,方命者有罪,五步也。获罪于天主,殃及其躬,六步也。天主宥人,非缘人悔罪之故,必另有至尊代人求赦,七步也。虽有至尊代人求赦人,必须于救世者合其德,方足以免上刑,八步也。惟一耶稣实为万民之主,而代人求赦,九步也。惟入天主耶稣圣教,信其纲领,守其规诫,始于救世者合其德,十步也。列步所陈之道,至道也,穷物理,辨真伪,引古典,皆所以明之。明之所以行之,行之所以得止者也。”
李举人道:“保禄虽不敏,愿由斯十步而进矣。”
司马公道:“十步之道,最大最要者,天主圣三与天主耶稣两端。万物大主,一体包三位,罪人信而无疑也。天主耶稣,一位含三体,何谓也?”
西师答道:“耶稣既是天主,必有天主之性,斯一体也。耶稣既是人,必有灵魂,斯二体也。必有肉身,斯三体也。然虽有此三体,其位则一而已,乃第二位天主子者是也。天主子者降生取人性,有灵魂有肉身,实实为人。然斯人也,既缔结于天主第二位,则人之本位,不能并立而存。是故人性之所行,如教诲、祈祷、受苦等,皆归于天主第二位,所以诸行之功无限焉。”
三人谈论甫毕,舟子已报到崖了。西师不欲进城,因司马公山居幽静,就往那边住下了。
次日司马夫人领了洗,圣名亚纳,是陈玛利亚作代母。李娘子也领了洗,圣名保辣,就是司马亚纳为代母。彼时城里乡里,都闻得西洋老师在司马公府上传教,都来听讲问道。西师不分彼此,有穷的蠢的,一发用心教训他,不几日间,男女大小领洗的有五十余人。
西师命李举人作会长,和众人说道:“列位领了圣洗,就是沾染耶稣,不为魔鬼的奴才,实为天主的义子了,受洗是十分要紧的。所以无男人,就女人也付得洗;无教友,连外教也付得。只有三件极要紧,是□不得的。
第一、要水。就是河水、泉水、井水、雨水都用得。
第二、要洒水的时节,明折念这一句话,我洗尔,因父及子及圣神名者,一个字少不得。又不要或先洒水在头上,而后念这一句,或先念而后洗。
第三、心里的意思,必要与圣教的意思同而不异。圣教如此,我也是如此就是。”
西师说完了,那陈玛利亚有个女孩儿,年才八岁,最是伶俐,因神父(教友神功之间称西洋老爷为神父,自称为罪人)在众人而前考他。
西师问道:“你是奉教的么?”
答:“谢天主的恩,罪人领了洗,是奉圣教的。”
问:“什么圣名?”
答:“圣名路济亚。”
问:“奉教的人有号么?”
答:“有,就是十字圣号。”
问:“你会画十字?”
答:“罪人会。以十字圣架号,天主我等主,救我等于我仇,因罢备肋、及费略、及斯彼利多三多名者。亚孟。”
问:“天主有几个?”
答:“只有一个。”
问:“天主有几位?”
答:“有三位。第一、罢德肋,解曰父;第二、费略,解曰子;第三、斯彼利多三多,解曰圣神。父是天主,子亦是天主,圣神亦是天主。”
问:“就是三个天主么?”
答:“不是不是。罪人不说父是一个天主,子亦是一个天主,圣神亦是一个天主,但说父是天主,子亦是天主,圣神是天主。盖三位共是一性、一体、一个天主。”
问:“是那一位降生?”
答:“是第二位费略降生为人。”
问:“为什么降生?”
答:“为救赎万民的罪,故名号叫做耶稣,解曰救世者。”
问:“怎么救赎?”
答:“自甘受苦难,被钉十字架而死,第三日复活,四十日后升天。”
问:“我们人能会升天么?”
答:“凡得善终,必会升天。”
问:“谁能得善终?”
答:“有两件事十分要紧:第一、必要领洗奉教。第二、天主取灵魂的时节,必不要身上有个大罪。这两件备,才是善终。”
西师道:“好明白的孩儿,做得一个女会长。今有个好圣像,是你本名圣女路济亚的像,我送给你,早晚恭敬。”
神功完了,西师要起身还堂,众人攀留不住,许了明年二月还来,众人送至舟次,西师自回省去了。
李家夫妻二人,奉圣教后,心心念念,只是明讲天主的道理。李举人劝导同胞的朋友,李娘子训诱亲戚的女眷。凡所劝的人,又明白道理,又谨守规诫,德行表样,都是好的。所以不上三年,那地方奉教的人,就有几千,大家商义,醵分鸠工,起了一所大天主堂不题。
却说杨员外,自从李举人拜了天主,再不来了。李子到不弃绝他,每每遇着他,到讲些道理与他听。杨员外不好说不信,只是今日推明日,明日推来年。他家金银广有,日日畅饮酣歌,又擁着七八个姬妾,又好佞佛。奸僧哄他,说他百岁后,必归西天。不知人心如此如此,天理不然不然,乐极悲生,不满五十岁,被一伙强人,半夜里明火执仗,打劫进去,将家私财帛,罄拎一空。员外又被强盗綑了一绳,惊个半死,后以忧郁得了急症,数日内呜呼哀哉。那些姬妾,都别抱琵琶,一时散尽。正是:
西陵塚上青青草
不见春风哭二乔
可怜员外,一生积财渔色,佞佛欺天,到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李光闻得这等凶事,知罪恶贯盈,天主降罚,越加小心,和妻子积善不厌,诲人不倦。后二个俱年过古稀,无疾而逝。夫妻之骨肉,同葬于地;夫妻之神灵,同升于天。
《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作殃。”
此之谓也。睹者思之。
儒交信终
论释氏之非等
论释氏之非等目录
论释氏之非等目录
论释氏之非
一、戒杀之妄
二、轮回之妄
三、地狱不可破
四、富贵不可预修
五、佛以害人为意
辟轮回非理之正
一、今人多而前人少
二、先有物而后有人
三、上古茹毛饮血
四、圣贤杀生除害
五、轮回不可胜数
六、食素也难免杀生
七、佛亦杀生犯戒
八、轮回之说尊形贱性
九、轮回之笑谈
问释氏轮回答
小引
第一节 天教不言轮回,其理可详辩之
一、天教和中国圣贤不言轮回
二、天主以新灵生人
三、天主以原祖传生人类
四、天主为生人物之主
五、天主生人物之魂有别
六、戒杀将陷圣贤于昧理
七、轮回上说置圣贤于大罪
八、佛教亦犯杀生之罪
九、天主生物以备人用
十、天主造物义理无穷
十一、人之灵魂有天主形像
十二、释氏不识天主
十三、轮回之说创自闭氏
第二节 补遗
一、婴孩非由轮回转世
二、婴孩能言系魔鬼附体
三、魔鬼也能设计诱人
四、遵天教可辟轮回之妄
五、天神护佑可明轮回之妄
六、释氏以轮回骗人
七、佛教徒亦是可爱之人
八、当信认天主
跋
天主圣教约言
一、天主是造物主
二、天主无始无终
三、天主生元祖
四、人当敬爱天主
五、性有三等,人魂不灭
六、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七、现世善恶之报
八、升天堂之法
九、信从天主教之法
十、天主十诫
十一、十诫之旨
教要解略
天教事神圣与佛道不同
天主圣教蒙引
佛乃忘本不孝之人
天主圣教撮言
拜佛得罪天主
圣教要训
佛、菩萨不能救人
入门问答
佛乃忘本不孝之人
论释氏之非
释氏之诬民也,悉以戒杀吃素为旨以惑人,论者当即其戒杀吃素之言以辟之可也。
一、戒杀之妄
以禽兽之生证戒杀之妄
⑴禽兽不主其生
今问释氏:禽兽之生,为自主耶?抑谁主之?如谓自主其生,则焉有乐害于己,而生不己者乎?能自主其生,即能自其不生,天下将无禽兽矣,杀焉用戒?
⑵佛不主禽兽之生
如谓佛主其生,今佛方严于戒杀,岂反生禽兽而诱人犯罪乎?则必不生,天下亦将无禽兽矣,杀焉用戒?
⑶天主主禽兽之生
今生者杀之,多杀多生,少杀少生,则知禽兽之生,非自主,亦非佛主,是天主主之也。
⑷天主生禽兽以为人用
天主特为人用,而生万物,佛安得而阻之?所以杀之者愈多,而生亦愈多矣。观夫豕,人食者多,则其所生亦多。牛马以代耕乘,人食者少,则所生亦少。至于水族,无论贫富之人,皆食之,不啻亿万计矣。佛总不知生,又何戒乎杀?
2、以赏罚证戒杀之妄
⑴佛不主赏罚
且天地间赏罚,佛主之乎,抑天主主之?如佛主赏罚,彼即能禁生物者不生,天下亦将无禽兽矣。今杀者自杀,生者自生,佛一无所阻,则知赏罚,亦非佛主,而为天主主之也。
⑵天主赏善罚恶
天主之主赏罚也,是赏为善者而罚为恶者;非赏吃素,而罚杀生者也。佛不亦枉用心
3、戒杀是爱禽兽而杀人
又佛氏,在禽兽,则蠢动皆不可杀;在人,则欲其男为僧、女为尼,使绝其生育。果如其教,不数十年而人类尽矣。如男为僧而不耕,女为尼而不织,不两寒暑人皆冻馁死矣。奚待数十年哉?人类尽,则所哀皆不杀之禽兽遍天下耳。是佛之心何心?与爱禽兽之心,正杀人之心也。
二、轮回之妄
1、轮回之说有悖善恶报应
⑴天主以天堂地狱报人
夫天主之生人也,善人有小恶,则或使受世之贫苦;恶人有小善,亦或使享世之富余;后则此天堂地狱主报之。
⑵佛以轮回诱人施舍
佛氏谬云,今富贵者,因前世施舍而得;贫困者,因前生不施舍而不得。彼何意耳?惟冀富贵之人,慕前世施,今当再施,将分其有以与我也。今贫困之人,惧前世之不施,今当减口斋僧,亦惟欲其与我。正不顾千人之饥,止欲一己之饱耳。
2、轮回之说不含人伦物理
⑴天主重人伦而生人不同
又天主之生人,亘古及今,人面并无一同。主之用意,一为男女有别,一为善恶之辩。 且不独人面,即音声亦无一同,恐别于昼,而不别于夜,此重人伦者至也。
⑵佛氏轮回不含物理
佛氏又用轮回之说以诬民,云前人之魂,又为今人之魂,且襍入禽兽之魂。岂非聋瞽喑哑,而欲诲世之耳聪目明者乎?佛氏总不知人为人模、物为物模,又不知各物各模,人惟一模。说不经之论耳。试观犬不生羊,牛不生马,各一模也。物而各模,不可相通,而人乃可以相通乎?
三、地狱不可破
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又天主生天堂,定于赏善,升天堂者,则永享其福而不替;生地狱,定于罚恶,入地狱者,则永受其刑而不出。
忏悔破狱是为骗财
释氏谬云,死者可以忏悔破狱,无论罪愆多寡,皆超度之生西方。如其径况果灵,则一忏便可出狱生西方矣,何忏悔破狱之事数为之乎?彼惟为己衣食计耳,安问其人之魂不可出狱也?亦安问其斋王之金钱弃于无用之地也。
四、富贵不可预修
贫富本乎天主之命
且世之贫富,暂时事也,亦皆天主之命也。
预修之说诱人为恶
而释氏以为前世预修,今生享受。
⑴预修之说使人不甘贫困
依其言,有钱为预修,则富者世世常富;无钱为预修,则贫者世世常贫。是预修寄库之说,讵非导人为窃乎?贫困者,即因前世不预修,今受其贫;今生又无金钱为预修,来世又贫。且死入地狱,又不能使释氏忏悔破狱,不得生西方富足,又不得致生,而贫困死受地狱,谁肯安于贫困哉?
⑵预修之说教人为盗
不如为盗贼,且现致其富,即剖其十之一,与释氏为预修,则来世又富。是一作贼,即可世世不穷。纵有罪入地狱,为子若孙者,复以其盗窃之余。使释氏为忏悔,则仍破狱生西方矣。人若惮而不为盗贼哉?生而富足,死冀西方,故佛教渐盛以来为盗贼者无可底止。宁不倚西方为盗薮,而赖佛为窝主,与世教人心宁不悲哉?
五、佛以害人为意
然佛之意,虽千岐百辙,以惑世诬民。究其指归,惟欲尽人类,而存禽兽也。故而人便以戒杀吃素为言。佛之为害若此,乃今愚痴尚喋念佛而求净土者,是不求早死早灭者乎?呜呼!世之沉沦永狱无计矣!彼佛犹谆谆诱之不已也,佛亦狠心也哉?
辛丑仲夏武林景教堂刻
辟轮回非理之正
清源味德子撰
慨自释氏轮回之说簧鼓天下,只以欺不识、不知之小民,难以罔穷理格物之君子也。且揭数端以正其谬。
一、今人多而前人少
夫造物主好生之心,原自无穷。其生人也,如麦实一粒。初种获百,再种获千。数种之后,有非斗石所能量者。倘必待轮回,则造人之初,前人之身未死,后人之身其魂胡自而来哉?若谓肇造之初,即生亿万人焉,其后不外此数以听其轮转,则造物主之能亦隘矣。其谬一。
二、先有物而后有人
天地造成之初,先物而后人,为人备日用之粮也。《易》之《系》辞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倘人必轮回而为物,则人类未兆,物之魂,胡为而有哉?抑人之魂,必繇物轮回,则造物之后,爰即造人,斯时物尚未死,何自轮回?其谬二。
三、上古茹毛饮血
上古之世粒食未与,茹毛饮血。造物主何不豫为资生计,而罔人于罪哉?佛法之来,在三代之后,设当上巢下窟之前,去其食肉寝皮之利,将举世枵腹无遗种也。其谬三。
四、圣贤杀生除害
古先圣王正理天下,禹平水土,稷教稼穑,益烈山泽,庖牺之网罟,孔氏之钓戈,孟氏之鸡豚狗彘,非为民除害,即立表于万世也。自佛氏倡轮回之说。茹素者升天享福,杀生者堕地轮回。则开物之圣,皆昧理之人,将置尧舜、周孔等之大圣于何地耶?其谬四。
五、轮回不可胜数
且也飞走动植,咸有其命。惟别生、觉、灵三品。生觉之物,俱为灵者之用。佛氏独谓…(中略)…植物可杀,则木中之蠡,禾中之螟螣蝥贼,草中之蜉蝣、螘蚁,不可胜数,轮回更当多也。其谬五。
六、食素也难免杀生
齐素茹草,释氏所重不知五谷之生,必繇耕耘草蔬之用,必经锄种。胎卵孵化,附于水土,受戕有多。佛言:“杀一蚯蚓,转生必受其报。”此等轮回将谁受乎?其谬六。
七、佛亦杀生犯戒
王者宰世立法,苟先自犯,何以禁人?如塑佛像,必用牛胶以施五采,建鼓,必用牛皮以当撞击;制袈裟,必用锦绣。为轮回,则一切禁止可也,为不轮回,则又自相矛盾矣。乃驾言为佛所所杀,转生净土。呜呼!天子犯罪,与庶民同。世法且然况天法乎?此又与于欺妄之甚者也。其谬七。
八、轮回之说尊形贱性
盖明于理者,必无不经之谭。佛氏惟不识吾人性形原自判然,故其视人与物无异耳。使造物主赏罚人世,不于傲怒贪淫,与性相关者是问,而徒区区焉究其食肉几口,杀物几命,俾还受极也。有是理乎?余故举而示之,以醒世之尊形而贱性者。
九、轮回之笑谈
余尝有云:“若使轮回果确,今世之人,何不尽食虎肉?”或问之曰:“今生食虎,来生作虎。”“虎复食人,来生作人。”举座大笑。此亦可订轮回之谬,故识之。
虎林景教堂刊
问释氏轮回答
任斋主人
小引
唐虞三代未尝有轮回之说,而帝王善、世风教谆焉。迨至后世佛老横行,其徒日盛,裸以轮回蛊惑尤众。故中国儒者亦往,貌托圣贤,心疑变幻。而举世男女几谓父母、妻子为禽鸟、为虫鱼、为蛇豕之属脱化往来者矣。呜呼!人情至此,则何事不可做,何恶不可逞哉?求以正理开导之,而寻源于天命,使邪说不作,大道宣明,难以复得。今赖有心者探讨圣书,博综各教,指出轮回之诳语,与之切评详驳,为天下愚人劈开生路,共晓然于生死、神形、本然一定之故。然后进之以劝善惩恶、息祸祈福之真旨,庶几有白。余昔见《辩学遗牍》,以为可宝;今又得此《问答》痛快直截,无分毫诬罔,均堪不朽矣。
三山中人题
第一节 天教不言轮回,其理可详辩之
一、天教和中国圣贤不言轮回
问:释氏言轮回。
天教不言轮回,其理可详辩之。天教发明世人,俱无轮回之理。况中国古圣先贤著《五经》、《四书》无有一字言轮回者。言轮回者,自汉明帝召佛,遗祸中国。是释氏倡言轮回,簧鼓天下。
二、天主以新灵生人
请问释今人生人,还是新灵,还是旧灵魂?还是变,还是不变?若是新灵魂生人,孔子曰:“天命之谓性”,随生随赋,所谓维皇降衷者是也。若是旧灵魂变人,则世人将寥寥有数。夫古时人希,今时人多,住满山川,日生日众,将何灵魂为之耶?然则天主以新灵魂生人,不以旧灵魂变人,可知矣。释氏言轮回,只欺不识不知之愚人,难以欺骗格物穷理之君子。
三、天主以原祖传生人类
故天教发明人无轮回之理,又发明生人之始事。自天主造天地万物之后,先造一男,后造一女,配为夫妇,传生人类。数传之后,人乃众多。此理吾人最易明白。人祖传人肉身,亦如农夫下种一粒,万粒滋生,原可无穷。天主赋人灵魂,其数本无穷也。据释氏之言。人有轮回。现在之人未死,后之灵魂从何而来?
四、天主为生人物之主
故天主为无始无终之真主。如天神、人、灵俱是受造于主,为有始无终。至于飞禽、走兽、水族、草木、五谷,乃万万不及人神。以其无灵魂,不得为天主之子,只是受天主之命供养人类,不过曰有始有终之物耳。盖火、气、水、土名四元行,发生万物特为世人所用。故世人皆为万物之主,而天主为人物之大主。
五、天主生人物之魂有别
故生上、中、下三品之魂。
灵魂
吾人得上品之灵魂,是天主亲赋,能读古往经书,能推明道理;能观天文,能察地经地纬;能知纲常,能知善恶;趋吉避凶,能制万巧美物,能知寒热温平万物之性。然则人何如灵也!
觉魂
若飞禽走兽、诸虫水族,得中品觉魂,故气育禽兽,水生鱼虾,皆是觉魂。其魂只知痛痒饥饱,不知分别道理;只知食物,不知五味调和;只知传生,不知传生何用。
生魂
至于草木、五谷、瓜果结熟,人不摘取收割,必自腐烂。故草木、五谷、花果得下品生魂,其魂只有生长之能,无知觉之事。由此观之,各物各性,各质各模,物不相杂,必无人变禽兽,复转而为人之理。释氏不知三魂之来历,哄诱世人只言轮回变转,诱人吃素有功,杀物有罪。
六、戒杀将陷圣贤于昧理
但王法律条只定杀人问罪,岂定杀禽兽而问罪乎?请问释氏,上古之世,茹毛饮血、开物成务之圣人,制为纲罟、钓弋,教人取禽兽之肉以为食、取禽兽之皮以为衣。释氏言有轮回变还,岂吾中国圣贤反皆为昧理之人乎?
七、轮回上说置圣贤于大罪
况儒教之祀上帝,又祀先圣祖宗,春秋诸祭杀禽兽等物甚多,若有轮回变还,吃肉四两要还半斤。周公、孔子制度讨论,实为中国千古之宗师。请问释氏,将如此大圣贤,将问何等之罪,置于何地耶?
八、佛教亦犯杀生之罪
夫释氏之人造佛像,必用鱼鳔,如赤布必用猪血,画五彩颜色必用牛胶,安五脏必用活鸟,开光必用鸡血,造法鼓必用牛皮,造琉璃必用羊角,做锦绣袈裟必用蚕丝。若有轮回变还,释氏为首自犯罪。如曰自用不治罪,何以服天下?谚云:“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世法且然,况天道乎?此又是释氏讲轮回,自欺、自妄,而又自用其物,谎可知矣!
九、天主生物以备人用
释氏不知天主生万物以备世人利用,如造弓必用牛角、牛筋,如造靴套必用牛马之皮,如造戥枰必用牛骨驼骨,如弹棉花必用羊肠为弦,如制毯货必用羊绒,如造笔必用羊、狼、兔毛,如制暖袄必用羔、麑、狐、貉,如人筋骨疼痛、梦寐诸病,必用虎骨龙骨,如治麻疯之症必用鸟蛇,如生疔疽必用蝉酥,如治毒症必用蜈蚣、班毛,如治发背必用蚂蝗吸毒,如治痨瘵之症必用龟鳖,治元阳痿弱必用鹿茸,如肥小儿疽疾必用五谷虫,如内障、青蒙眼必用夜明沙,受伤寒热症用蚯蚓。象皮长肉生肌,犀角解心热。物物皆是天主所造,利人之用,救人病患。如释氏言有轮回,必要变还,皆不可食,亦不可杀。是释氏爱物杀人也。有是理乎?
十、天主造物义理无穷
况天主所造万物,义理无穷。吾人知识有限,安当圣人曰:吾最喜观天主之活文章,如天上日、月、星、辰、空中飞禽、山中走兽、水族鱼虾、诸虫蚁之类,树木、花果、五谷,万美万好之理性。吾世人如欲推一微草微虫生发之原,不能知之。足见天主全能、全知、全善,特造万物以养世人,而人无一物与天主。释氏言轮回,误己误人,忘天主生万物之多恩。
十一、人之灵魂有天主形像
故吾人之灵魂,实是天主之小像;吾人之肉身,实是天主之全书。古言:“天是一大天,人是一小天。”此之谓也。
十二、释氏不识天主
因释氏不知识认全能天主是吾人灵魂之大父母,哄诱世人信轮回,下陷于永苦地狱,而忘天堂永福之本乡,故今为略详之谨答。
十三、轮回之说创自闭氏
创为轮回诬罔之说者,乃闭他卧辣也。浸淫至于今日,害尽世人不浅。得此搂根捣穴之论,真可以醒聋豁瞽矣。任斋主人书
第二节 补遗
一、婴孩非由轮回转世
有友至曰:“吾前观子辩无轮回之说是矣。但予亲见一孩始生时,自言:‘我是某人,原为某官,住某处,转生至此。’人既至所言之处,果见其死。岂不是此人之灵魂轮回再世?”答曰:“其孩在母胎是生胎,是死胎?”友曰:“自然是生胎。”答曰:“孩在母胎既然是生,灵魂已具,奚待某人之魂转变耶?”
二、婴孩能言系魔鬼附体
友又问:“若非道魂轮转,何以此孩能言前生事?”答曰:“恶魔知人之生,知人之死,欲人信轮回为说,乃千百万孩中,偶然窃附一孩之体,诡言若此。
三、魔鬼也能设计诱人
且惑者欲凭依于人不可得,则潜入牛马猪犬之口,亦能言之。又或写字一行于蹄腹,问几是某人欠债特来补还。此皆是魔鬼计诱世人,使之信轮回,上帝耳。
四、遵天教可辟轮回之妄
若天下人知住人之本然,遵上帝之正教,则轮回之邪妄无自而惑人,魔鬼亦必不敢藏于人、兽之口,而为之诳证矣。故孩与兽之被魔作魔语者,如梦中说谎,梦醒仍旧率性。
五、天神护佑可明轮回之妄
若人之灵魂因天神护佑,发痛悔,则尤不待他人辩之,而自无不明其轮回之非真。
六、释氏以轮回骗人
释氏之徒备轮回之谎,讲因果说报应。生骗人财而言预修,死取人财而言超度。堕其术者死后方知,悔之晚矣。友闻此答,唯唯而退。
七、佛教徒亦是可爱之人
释氏之人尽是可爱!盖上帝所生有灵魂之人类,都可为圣为贤,相视尽是兄弟朋友。
八、当信认天主
只信认轮回,便路头错谬耳。今若拨去胸中诖误种子,来读天人有益之书。庶几,匡救伦理,人尽儒林也。
跋
圣人既没,世教丧,道不明于天下。释氏轮回之说,尤是蛊惑人心。不惟愚不肖者信之,即贤知者亦在所不免。忘却生人生物之本,几何不尽天下而入于禽兽之域乎?幸蒙天主恩荣普垂,圣教启迪人心,所以斯篇辩轮回之妄。盖益以道正之,为教世之津梁,醒迷之宝铎。有关治教,岂云小补之哉?
巳山后学识
天主圣教约言
耶稣会士苏若望述
一、天主是造物主
或问:“天主谓何?”
对曰:“天主非他,即生天、生地、生神、生人、生万物之大主宰也。天地人物,先无而后有,则天地人物之先,必有一个主宰以生之。盖万物不能自成,皆有所以成之者。如楼台房屋,不能自起,必成於匠工之手,则天地人物,安能自造?造之者即所谓天主也。若世称盘古等为极祖,亦在有天地之后,皆有父母所生,而以其为开混沌、生天地人物者,大误矣。”
二、天主无始无终
或曰:“天地人物既由天主而生,敢问此天主由谁生乎?”
对曰:“天主乃万物之根原,如有所由生,则非天主矣。盖物或有始而有终,如草木鸟兽;或有始而无终,如天地神鬼及人之灵性。惟天主则无始无终,而能始终万物者,无天主则无物矣。譬如一棵树,其花果枝叶及干,皆由根而生,无根则皆无,乃至树之根,固无他根所由生也。天主既是万物之根底,何所由生乎?”
三、天主生元祖
“天主初生万物,先开辟天地,化生物类之诸宗,然后化生一男一女。男名亚当,女名厄袜。即此二人,无父母而为万民之元祖。其余不拘仙佛菩萨,皆有父母所生,而不免于坏死矣。
四、人当敬爱天主
“天主既为天地人物之真主,又生万物以为人用,则吾人爱敬天主,当然之理也,不爱敬便得大罪。譬如父母生个儿子,衣之、食之、教之,若为子者,不知敬父母,必谓不孝之子,而得大罪,况天主是人大父母,而可不爱敬之乎?此万物之主既明,则世人之事易为解矣。
五、性有三等,人魂不灭
“夫人本有肉身灵性两端,其肉身虽坏而死,其灵性终不能灭。盖天主命吾人之性,与草木禽兽不同,其分别有三等。
生性
“下等曰生性,即草木之性也。此性扶草木以生长,若草木砍断枯槁,其生性遂消灭焉。
觉性
“中等曰觉性,即禽兽之性也。此性能扶禽兽生长,又使之以耳目视听,以口鼻啖臭,以四肢觉痛痒,但不能推论道理,至死而觉性亦灭焉。
灵性
“上等曰灵性,即人之灵魂也。此性兼含生、觉二性之能,是以能扶人生长及知觉,而又使之能辩众理,以应万事。其身虽死,而此灵魂永存不灭。
人魂不灭之证
“故世间人自性死人,不怕死猛兽者,由人之灵能知人死之后,尚有未灭之魂在为可惧,而禽兽觉性全无,莫可惊我也。
六、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既知人魂不灭,又不可信轮回六道之谬说,应知生前为善与为恶,其魂各于死后,赴天主审判定有处分住所。其一在上而有万福,即所为天堂赏善之所也。其二在下而有万苦,即所谓地狱罚恶之所也。盖天主至公,无善不赏,无恶不罚。使无天堂地狱之赏罚,以报世人所为之善恶,岂不枉了善人,便宜了恶人?何得谓天主至公乎?”
七、现世善恶之报
或曰:“善恶之报,亦有在现世者何也?”
曰:“设令善恶之报咸待於身后,则愚人不知身后之应,何以验天上之有主乎?故常有犯义者,遇灾祸艰难,以惩其前,以戒其后。顺理者,蒙吉福之降,以酬其往而劝其来也。然现世亦有为善而贫贱苦难者,乃因为善之中有小过恶,故天主以是报之;至死后,则入全福之域,永享常乐矣。有为恶而富贵安乐者,乃因行恶之内,间有微善,故天主以是赏之;及其死后,则陷深阴之狱,永受万苦矣。
八、升天堂之法
“世人欲免下地狱受万苦,而得上天堂享万福,必要三件。
认天主
其一要知认天堂之主,即天主也。世人欲往他人之屋,先要认其屋之主,方可入住,况未知天主,能上入万福之所乎?
知天堂之路
“其二,要晓得天堂之路,即天主之道也。世人不知所欲往之路则不得至,而未知天堂之路,可至之乎?
行天主教之事
“其三,必要行所已知。盖人虽已知所欲往之路,若在家闲坐而不出行,决不得到。则欲上天堂万福之处,必须行天主圣教之事矣。”
九、信从天主教之法
或曰:“天主乃天地人物之主,而其道为真道,并为天堂之路,已得闻命,今欲从此天主圣教,如何则可?”
对曰:“欲从圣教者,必有两意:其上在於诚心奉敬天主,为其乃天地人物之公主,而生万物以养吾人者。其次在於顾本人之灵魂,以免下地狱受万苦,而能上天堂,享万福。然欲得此意,又要三事。其一要行天主规诫,其二信天主事情,其三要领圣水涤前非。
十、天主十诫
“天主十诫:
一、钦崇天主万物之上
二、毋呼天主以设虚誓
三、守瞻礼之日
四、孝敬父母
五、毋杀人
六、毋行邪淫
七、毋偷盗
八、毋妄证
九、毋愿他人妻
十、毋贪他人财物
十一、十诫之旨
右十诫总归二者而已,爱敬天主万物之上,与夫爱人如己。此在昔天主降谕令,普世遵守。顺者升天堂受福,逆者堕地狱加刑。已上诸端,特大略耳。如欲尽知天主之道,必须细阅《天主实义》诸书,及至教堂听西来传教先生讲解,方可了悟无疑。而兹未可一言遂尽也。
教要解略
高一志
天教事神圣与佛道不同
或曰:“子教中,于天主外 ,亦尝事神圣者何?”
曰:“吾教中诸神圣, 当日悉独钦崇天主,未尝自擅一尊。不若佛、道经藏中,专令人供奉己,不及天主。甚而妄言天主供奉己也。故吾等亦事诸神圣,望其傅祈天主,福我耳。”
天主圣教蒙引
何大化
佛乃忘本不孝之人
佛是好人不是?既不奉事天主,又要别人奉事他。说:“事他便可升天堂,免地狱。”这岂不是忘恩、背本、不忠、不孝的人?佛既得罪天主,如今他的灵魂在那里?不在天堂,无疑矣。佛不在天堂,何亦能显圣?这等天主,何不禁之?
天主圣教撮言
陆安德
拜佛得罪天主
天主圣教撮言,若谓他有功劳,天主面前,人望能转求天主保佑。曰:“他在世时,不拜天主、不教人拜天主。有甚功劳天主面前乎?”反有不拜天主,不教大父之罪。又傲心说:“天上天下,惟吾独尊。”其罪莫大焉!则拜他、做他之邪术,俱是魔鬼之谬。大得罪于天主矣!
圣教要训
极四圣方齐各修会士文度辣
佛、菩萨不能救人
问:“在永苦所,也得出来么?”
答:“万万年不得出来。”
问:“佛、菩萨救得出来么?”
答:“不能救自己的苦,怎么能救得人?”
入门问答
传教会士施若翰
佛乃忘本不孝之人
问:“佛是好人不是?”
答:“佛亦是天主所生之人耳。既是天主所生之人,便该敬奉天主。佛自己既不奉事天主,又要别人奉事他,说事他便可升天堂、免地狱。这岂不是忘恩背本,不忠不孝之乎?”
辩诬
辩诬目录
辩诬目录
第一节 辩诬起因
一、天主创造
二、维皇降衷
三、君师绍统
四、列圣相承
五、景教流行
六、西学东来
七、中士响应
八、皇帝恩宠
九、西臣效命
十、辩诬护教
第二节 董含是叛臣贼子
第三节 西人并无肆奸作乱
第四节 天学真实可考
第五节 圣王嘉与天学
第六节 格物穷理为正学
第一节 辩诬起因
一、天主创造
粤自两仪判,而庶类生;万物备,而人文作。浩浩宇宙,旷旷千古,苟非万有之主宰奠定而品汇之,孰能有此循然秩然、相传於无尽者哉?
二、维皇降衷
淡泊无为之世,固不可稽。迄於唐虞三代,洪荒既远,草昧初开,圣人御极,钦若以致其敬,肆类以达其诚,明乎天之所以为天,非仅苍苍者而已。若夫维皇之降衷是最,临下之有赫方严,降福降祥,罔不晓然示人,以寅恭昭事之,则凡心此理,东海、西海其揆一也。
三、君师绍统
洎乎世运迁流,人心不古,於是异端杂出。为我偏爱,各执其私;虚无寂灭,相率为伪。时变相仍,几不知有大中至正之道、造物无私之主矣。所赖危微精一之旨,代有君师以绍其统;诚正格致之功,继出真儒以阐其学。邪说暴行,不至充塞仁义者,职是故也。
四、列圣相承
然而习俗移人,贤者不免;世道人心,方切隐忧。幸降昭代,列圣相承,斥异端,崇实学,弘宣教化,治历明时。是以至德所孚,无远弗届;超越百王,而卓冠前代。宜乎大畏小怀,莫不乐游於熙皞之世。
五、景教流行
若吾西士之观光上国也,实肇於有唐贞观之年。时则风烟虽熄,异学争鸣,以致晦而不彰。当时景教之流行中土,虽始而未始也。
六、西学东来
爰自明代,利子(玛窦)西来,阳(玛诺)、艾(儒略)、龙(华民)、费(奇规)、传泛际、何大凡、汤若望、郭居静辈接踵而至。
七、中士响应
於是各出其学,就正有道。维时中土,则有若福唐之叶元辅、海上之徐文定。朱子宗元、张子信辈,能质疑问难,互相发明,显扬大主一德之微,申明格致正宗之谊。上呈当宁,下质有道。於是天学诸书,汗牛充栋。西士之撰述者有之,中儒之著作者有之,朝野佥闻,小大共识。
八、皇帝恩宠
入吾熙朝,章皇帝首崇钦若之功,嘉远人学正心识。时则有若汤若望,特敕通微教师之号。爰加天生贤人之褒,轮奂堂构,晋爵纳言。苟有纤毫邪僻,岂能逃如天之鉴,而得此异数哉?今天子以守成而兼创垂,文德武功,纯仁至孝,迈轶唐虞。自昔逆藩不靖,上烦宵肝,特命南怀仁賛画临、制军器,戡乱抚绥。迨乎治定功成,圣不自圣,归功臣下,秩贰司空,锡之章服。远臣遭遇若此,岂能尽涓埃之报乎?而犹念其情,悯其劳,特敕皇庄供以蔬菜、光禄给以膳羞。
九、西臣效命
上方之颁赍频加,市厘之税金无尽。成书之已刊者,咸呈御览;理学之未译者,再命翻辑。入觐西士,后先趋朝,猗欤休哉?西陬羁旅,叨沐生全安养,长为圣世之修士矣。
十、辩诬护教
孰意万方玉帛之朝,忽来悖逆无君之辈,倡为邪说,肆其侮慢。二圣皆蒙其谤毁,率土尽受其玷污。松郡董含《三罔识略》所载:“其间伤时嫉俗,悲悯怨尤,大逆不道者。”远人孤旅,虽具忠悃,何敢与争?若夫有关圣教,恐刊布流传,惑乱人心,莫可抵止。乌能不置辩焉?
第二节 董含是叛臣贼子
董含云:“补陀有藏经,颁自内府。牙签锦談贉,备极华整。伪荡湖伯阮进,欲乞师日本,遣使齐往。舟中有僧湛微者,前自日本来,因与同载。行数日,忽风涛怒号,天水如墨。有两红鱼长数丈,横黑浪中,鳞鬣俱见。其馀众鱼,出没前后,舟不得进。群拜且祝,急出两国界龙王敕书二道焚之。行向晨,风渐缓。一昼夜,漂荡南去,殆数千里,急转帆而行。既抵日本,随行一舟久到,云:‘并无风浪。’乃知此船,以藏经故也。始其国闻有藏经,甚喜。及闻湛微名,大惊曰:‘此僧复来,则速死耳。’因不受敕,护经而归。叩其故,则以湛微曾入天主教也。”(载《三罔识略》卷一,三十一、三十二页)。
尝闻松郡向称泽国,洪波巨浸,环绕其区。当明室颠覆时,不逞之徒纠结绿林,假托伪号。或称监国封拜,或指遗藩承制。始犹浮没潜藏,继则白昼肆横。行若阮进者,不知凡几。圣朝时当初造,特颁成命,或与交通,即同叛逆。阮进既受伪爵,而又称兵抗拒,若非党贼,何由知其诡谲阴谋,挟藏经赴日本乞师耶?董含甘为圣世戮民,与贼同谋。幸而不膏铁钺,乃於五六十年之后,犹敢铺张扬厉,述乞师之始未,叙湛微之往返。且又神奇其说,捏为红鱼夹舟,焚敕止风诸事,援邪毁正。试问:故明怀宗殉国之后。王师奠安四海,殄灭闯献,六合乂宁,万邦维新。所言两国界敕,不知国为何国?敕为何敕?作此僭妄不根之语,岂非惑世诬民者哉?
第三节 西人并无肆奸作乱
董含云:“先是西洋人为天主教者至其国,国人信之,各授以秘术。自国主至民间,闺阃悉为所乱。一皈其教,死生不易。主者遂肆奸术,纠众作乱。其国大发兵扑灭之。自是,痛绝西人,设法严禁。於通衢置一铜板,镂天主形於上。凡各国人往者,必使践踏而过。或衣囊携一西洋物,或带西洋书一册,搜得之,满船人悉诛死。事见张遴《白奉使日本纪略》。”(同前)
天学之流行海外也,《职方外纪》已备言之。所历国土,淳朴者固多,刚戾者亦复不少。如啖人、掠人之地,既无政教君臣,不立纪网法度。帷念均为大主所生之人,是以不惜躯命,不惮跋涉,化导为善。或相率从教者有之,或始终峻拒者有之。听其自然,非有所强也。若夫日本疆域,远中国不过数千里,去西洋尚有八万馀里也。而云:“主者肆其奸术,纠众作乱。”夫曰“肆奸作乱”,必欲谋人之国土也。八万里之外,得其地不足以守,徒樱锋镝,人虽至愚,计不出此,而谓出於修持之士乎?况日本国俗剽掠好杀,中华恶其反覆累朝,绝不与通。惟贸易者,偶至其属岛而已。西士素知不可以德化,未尝入国问禁。数十年前,海舶经行其地,旅遭劫掠。西士有备,格斗杀伤,饮恨而去。后又抢夺他舟,所劫之物中有天主圣像,摹榜登陆之所,使人渎犯,以雪忿恨,事诚有之。董含摭拾浮言,颠倒诬捏,肆其侮谤。凡人语言虚谬,则借托他人以实其诞妄。董含自揣不根,造为秘术、乱闺等语。种种蜃幻,恐为识者窥破,捏指张遴《白奉使日本纪略》所载。试问董含,本朝自定鼎至今,从无一介将命彼国。遴白何人?奉使何年?虚实无难立辩。
第四节 天学真实可考
董含云:“天主之学,被诱者众。近阅《职方外纪》,乃西士艾儒略所记著。称自西海间关九万里。入中国,仰观赤道南北二极之躔度,以定万国之封域。而其间国土,无一非天主所化导者。其言曰:‘天主化生天地,肇育人类,欲身自降生,启万世升天之路。后果降於如德亚白德棱之地,名曰耶稣,译言救世主也,在世三十三年。有宗徒十二人,皆耶稣纵天之能,不假学力,通各国语言文字。耶稣肉身升天,诸弟子分教万国,宣扬教化。能令瞽者明、聋者聪、喑者言、跛者行、病者即愈、死者复生,又能驱妖邪、逐魔鬼。盖至尊至大,为人物真主大父者,止有天主上帝而已。故从之可升天堂,永脱地狱。一切大小过恶,惟天主能赦宥之,非诵经、舍施所能赎。故初入教,必先悔罪,次解罪。妇女入会者,另居一处。惟父母得暂往见。男子例更多端,凡学者手持十字,或尊敬十字圣架、或悬挂胸前,必获福报。’又云:‘西国有大臣名阁龙者,恐海中尚应有地。一日嗅海中气味,自此以西,必有国土。因具舟航,率众出海。飘泊数月,从人俱怨。忽远望有地,亟取道前行,始知海外复有人物。又有一人,名哥尔德斯,泛海至比亚墨利加。其地无马,适舟人乘马登岸。见之大惊,以为人马合为一体,疑兽非兽,疑人非人;后知是人,渐相近接。随遣掌教往彼劝善,又命墨凡兰自西远东,纡回数千里,绕地一周,四过赤道之下。历三十馀万里,俱奉天主教,远报本国。’其立说大略如此,诞妄汗漫,茫无可据。”(载五卷三、四、五页)
天学之入中国也,始於唐。教之行也,创於明。至熙朝而大公於天下。盖沐二圣之深仁,诸贤之阐扬无私无僻,故能见容於有道之世。而云被诱者众,吾不知如异端之诱人财物乎?抑诱人以背伦反道乎?弃正趋邪乎?有一於此,董含必永确据。或某事之不端、某人之可证实,指而明言之。今乃不然,浮词泛语借以欺世盗名。愚民固可昧矣,君父亦可谤乎?至所引艾儒略《职方外纪》,久已梓行,百有余年,详载天下国土。西儒耳目之所经者,据实直书。中有疑殆,即置阙略,未尝强不知以为知也。其间所载,悉皆寰宇事物,要於圣教无关。至天主降生始未,所显圣迹,自有《言行纪实》一书。董含不知天学渊源,点窜各种(典籍),率笔谩骂,反云诞妄汗漫,茫无可据。是诚夏虫语冰,不足为怪。至於天学规条、立教本意,成书俱在,毋容多辩。
第五节 圣王嘉与天学
董含云:“夫使海外小仁,挟其邪说,闯入中华,复筑宫以居之,厚禄以豢之,蛊惑人心,皆弃正道,是谁之咎与?”(同前)
西士游行各国,随遇而休,凡以为道也。设有不幸,横逆之来,小而桎梏拘囚,大而损躯殒命,亦不遑惜。若无端毁誉,等於鸡鸣狗吠而已。董含指为海外小人,司教者固所甘受。独是并天主而亦谤之,乌容不置辩乎?舜生诸冯,文王西岐,未尝以东西相去而摈之。西士於日用之外更无道,伦常之外亦无教,目为邪说,不几诬人而自诬也哉?今兹旅寓中华也,圣人在上,以至德而作君师,审天学之无弊,敕建圣堂於宣武门内,树碑勒记,以安行旅之往来。各省焚修之所,皆西士捐赀自葺,非他人所筑之宫也。其或宠备顾问、待诏内廷、修理历法、服勒部寺者,廪膳须自光禄,蔬菜供於皇庄。诚哉!厚禄之豢也。然不特此,外省各堂,稔知衣食居处,皆所自给。翠华所临,赍予特厚。人嘉与至复於道空。卢休养之外,衣裘、银币,赠恤祭葬,殊恩不能枚举。圣朝柔惠远人,嘉与至道,蔑以加矣。自顺治改元,至今康熙三十八年,历历俞旨,刊布《熙朝定案》、《纶音特典》诸书,圣论谆切,谓非邪教,天下皆知也。董含毁为邪说,且直斥之曰:“是谁之咎?”使人惶悚战栗,以至尊无上之君父而曰“谁”,亘古所无之圣恩而曰“咎”。辱西士犹可也,谤朝廷则叛矣,此而可忍,孰不可忍乎?谚所谓:“怒其室而作色於父。”其含之谓也。何悖逆不敬之大与?
第六节 格物穷理为正学
董含云:“厥后又有钦天监南怀仁者,上所著《穷理学》一书。其言以灵魂为性,谓一切知识、记忆,不在於心,而在头脑之内。语既不经,旨极剌谬,命立焚之。”(八卷十四页)
西儒典藉,圣教之外,自天文、地舆,以及医乐、算数,不知凡几,皆本於大公至正,无不可告人者。自愧西陬下士,不谙中华文义,不诸翻译,未及仟一。圣教经文,海内共见者,不待言矣。若天文历法,私习有禁,止呈御览。其馀有志未逮,未尝有所谓《穷理学》一书也。天下之理不可不穷,而学则不可穷也。夫万事万物皆本於理,故格致为穷理之功。朱子所谓“人心莫不有知,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理未穷,则知未尽。所以穷理必求至极,然后物之表里精粗到,而心之全体大用明。此非西士偏私之义,中土先儒之真诠也。穷理之功固如是。而学则何可穷乎?就将之谓学时习之谓学。尽学之功,然后可以穷理之极。学穷,则理不能穷矣。今曰《穷理学》,西士从无是书。董含虚撄此名,不但不明西士之学,并中土之学,亦不知矣。刺谬若此,岂不为识者所讪乎?若夫灵魂谓性,理即有固然;天命之谓性,性即灵魂也。诬谓一切知识、记忆,不在於心,而在於头脑之内。虽至狂愚,亦不若此怪诞。夫心为灵明之主宰,人之一身动静语默,皆心主之。而云不在於心,作此妄语,以谤西儒,诚禽兽岂非能言之乎?南怀仁奉命翻译《格物穷理》之书,进呈睿览。即敕宗伯太史,详阅会校。煌煌天语,炳如星日。董含今曰:“立命焚之。”欲肆诬谤,敢於捏造圣旨。且赘於左道伏法朱方旦之后。是以天教为左道、西士为妖人,而欲僭天子之大权,诬之、杀之,以快其私心也。大逆不道,欺君惑世。严然刊布成书,流毒海内。谨摅愚衷,辩白一二,以俟贤士、大夫审定焉。
天主教辩疑
天主教辩疑题解
《天主教辩疑》是不知名作者所抄写的天主教传教护教著作。今底本,共面,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
此书通过对天主教有关天主、人、万物、天堂、地狱等教义的介绍,以及对天主教与儒道释三教的对比研究来宣扬天主教的信仰,并劝导人们及早信教、事奉天主。在宣扬天主教教义的同时,作者总是相应地与佛教教义进行对比,说明佛非天主,人不托生轮回,佛教天堂地狱与天教不同,以此来攻乎异端,扫除其害。作者作此书的目的就是为了传扬天主信仰,几乎每一节中,作者都有劝人信主的话语,并且在最后一节中,更是在总结前面内容的基础上劝人及时信奉天主。
《天主教辩疑》采用了许多别的传教护教文献的资料,如“就如如今人称万岁为朝廷。‘朝廷’两个字怎么解说?朝廷者,官阙耳。称朝廷,就是称那朝廷里头所居之万岁。”(参见《天主实义》)“至于道家,以汉末时真定府行唐县的一个道士张仪称为玉皇上帝,又以河北刘仪称为北极玄天上帝。”(参见《答客问》)所以,此书的成书年代不会太早。本书采用的是白话文,内容很象是一篇讲道词,也可能是几次谈话的记录,是一部道理精深全备,语言生动通俗的天主教作品。
天主教辩疑目录
天主教辩疑题解
天主教辩疑目录
第一节 批评吃佛教的斋
一、吃佛教的斋不合正理
二、吃佛教的斋得罪天主
第二节 天主是天地万物的主宰
一、是天主而不是天生天地万物
二、天主是儒者事奉的上帝
三、天主是造物主
四、天主无限全能
五、天主是天下各国的上主
六、天主名虽不同其实唯一
七、天主是主宰不是神佛菩萨
八、天主是至善不是神佛菩萨
九、天主爱人为人造天地万物
十、人人都应当认天主
第三节 天主是人的大祖宗
一、人应当恭敬赋人灵魂的天主
二、人应当认天主为人的根源
三、天主生人肉身且造人灵魂
四、人的灵魂不散不灭,都是天主新生
五、天主生人如同五谷新生而非托生
六、天主生人是造新人而非托生
第四节 天主以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一、批驳托生之说
二、人死之后接受天主审判
三、君子当信天主以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四、佛教与天主教的天堂地狱说比较
五、佛教天堂说与天教不同
六、佛教地狱说与天教不同
七、佛道两家以天堂地狱说骗人财物
八、天堂地狱的比喻
九、升天堂与下地狱的信仰
十、升天堂与下地狱的道路
第五节 天主正教与佛道邪教
一、论立教权柄
二、天主教与儒道佛三教
三、生死为大,人当及早信主
第六节 人当及早信教以升天堂
一、天主教的四个道理
二、天堂是天主白白的赏赐
三、人当珍惜机会,接受天主赏赐
四、不接受天主赏赐就得受天主惩罚
五、劝人信天主的目的
六、珍惜时光及早信教
第一节 批评吃佛教的斋
请问是吃荤呢,是吃素呢?或答应吃荤,或答应吃素。请教吃的是长斋呢,吃的是花斋?必定知道这个吃斋的道理。请讲这个斋的道理,讲一讲我们听。或讲或不讲,既是吝教不肯讲,待我把这个“斋”的意思讲一讲,不知道是不是,可别要怪。
一、吃佛教的斋不合正理
不吃斋到好,吃佛教的斋是个不合正理的事。虽然不吃斋,我们也把这个斋的道理也该讲一讲,知道知道也是好的。论斋有几样:有正志之斋、有佛教六道轮回之斋。
正志之斋
论正志之斋是减餐数、减滋味、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是克已复理之正斋。且斋者斋也,斋人心中之所不斋,是清心寡过、克欲存诚的意思。这个叫做正志之斋,这才是真斋。
佛教之斋
据佛教六道轮回的话说,是人吃了牲口的肉有大罪。又说吃了牲口的肉要托生牲口去填还。这样的话,大不合于正理的话。如今我们且讲这个斋的道理,那托生不托生、填还不填还,且放着后头我们慢慢儿的讲。
二、吃佛教的斋得罪天主
我们该知道我们人每日所吃、所用的东西都是从那里来的。这些各样东西都是天主给我们人用的。我们人用没有罪,若是不用到有罪。比方一个朝廷赏人的东西吃,人吃没有罪;若是不吃,就算是违背了朝廷的旨意了,必定就有大罪了。况且长者赐,少者不敢辞。一个老人家劝我们吃些东西,就是不好吃的东西也没奈何,少不得也要吃些儿。若是竟不吃他的,就算是轻慢他了;待他没体面了,就是得罪他了。天主的东西原叫我们吃,我们不吃,岂不是违背了天主的旨意了么?俗语说“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一个人逆天主的事情,还算得是好人、好事么?还算的是合理么?若是天主生的东西人吃了有罪,就不该生这些个东西。天主既生这些东西给人吃,人吃了,天主又从 新问人的罪,这岂不是天主用东西哄人有罪么?论理,这个天主断断不肯做这样颠倒错乱的事。这不过是佛教哄人做背理害人、得罪天主的事。所以说,但凡是通理性、明白的人,他就必定不肯信从这佛教吃斋的话。可惜那些吃佛教斋的人,白白的把这些好东西都不吃,倒还惹个逆天主的大罪,不是真真的都算得是大错了?
第二节 天主是天地万物的主宰
一、是天主而不是天生天地万物
今日既听见讲这佛教的斋是逆天主的事,就该细细儿想一想,以后这佛教的斋也就不该吃他了。既然不吃斋,讲这些话为甚么呢?若是今日不讲明白了。吃佛教的斋是逆天主的事,后来有人劝吃斋,定不得也要吃斋。方才我们讲天主生东西给人用,不说天生东西给人用。因这个天、地、日、月、星、辰都是些有形像、无灵、无觉的死物件。怎么见得呢?假如这个天、地、日、月、星、辰若是些活物件,那天文历法家就算不着他们的行动了。他要往东走、西走、南走、北走,都由得他了。为甚么一定见不移的只是往西走呢?再也就算不着日月交食了。你算他食,他偏不来食;你算他不食,他偏要来食。谁能上天去扯他们来食、扯他们不食么?为甚么钦天监预先推算定了日月交食,在交食五个月之前,先上本颁行天下,各省、各府、州、县都看日月交食?算他几时食就是几时食,算他食多少就食多少。时、刻、分、秒起复、方位一点儿都不错。据这个凭据看起来,岂不明白显得这天、地、日、月、星、辰都是些死物件么?有人说:既然是些死物件,他们如何会动?如何会走呢?比方一个自鸣钟的转轮消息,一个走马灯儿的人儿、马儿,都会动、都会走,难道他都算得是活的不成么?如今既明白知道天、地、日、月、星、辰都是些无灵、无觉的死物件,如何能生有知觉生活的东西给人用呢?是那造天地的天主才能生东西给人用。
二、天主是儒者事奉的上帝
知天是儒者真学问
大凡我们读书的人,个个都称叫做儒。但儒有真儒、伪儒、通儒、明儒、拘儒、腐儒、迂儒、竖儒、君子儒、小人儒。“儒”字怎么讲?儒者能区别古今,能通天、地、人万物之理,才可以称得是个儒。虽然一个人能区别古今,能通天、地、人万物之理,不过叫得个通儒,还称不得他是真儒。是甚么缘故?因为真儒有真本领,有学问,才算得是真儒。甚么是儒者真本领、真学问?都在那知天、事天这两件上头要用心。所以《中庸》说:“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因为知天之学,是知人、事亲、修身的大本原、大纲领。故人欲为君子者,所以不可不知天。况且万事万理都是从天所发的,儒者若不知道这个大本原、大纲领,就如那水无源、树无根、网无纲、衣无领,这就算不得真本领、真学问了。
事天是儒者头等大事
假如人知天而不肯事天,又是知天学问不全了。故《孟子》说:“存心养性,所以事天也。”若儒者能知天而又能事天,这才叫做诚明并尽,行解双修,才可以称得君子,才可以称得为真儒。所以说,知天、事天、知学是正学之根宗、众务之首先,是我们儒者的真本领、真学问,是儒者头一件最要紧的大事情。
分析儒者之天
⑴有形有像之天
但儒教的书上,称天有两样的天:一样是有形、有像之天;一样是无形、无像之天。论这有形、有像之天,是我们眼睛看见的这个天,不过是苍苍块然、冥然,日、月、星、辰所系之天。这个天不过是个物件里头的一个大物件。故古文《桃李园序》称天地谓之“大块”,所以说“大块假我以文章。”既然有形有像之天是个块然的物件,他本无灵明、本无知觉,如何能生有灵明的人?如何能生有知觉的物件呢?以理推论,这有形像之天既无生成化育之能,其化育之功谁使其然?必定有一个无形像的天主可知矣。
⑵无形像之天主
这无形像之天主是甚么?即我中国尧、舜、汤、禹、文、武、周公、孔、孟一切圣贤莫不引人尊天、畏天、事天、法天、则天,“知我其天”,“获罪於天,无所祷也”,“天生德於予”,“天命之谓性”,口口言天,不一而足。这所言的天,不是这有形、有像之天,即《中庸》说“於穆不已”。天之所以为天,非天也,实指天之主宰而言。圣人所以教人敬天者,谓其天之主宰威灵洞达,临下有赫也。
天是天之主宰的省文
所以但称天而不天之主宰,是甚么缘故?这不过是省文之语法耳。就如如今人称万岁为朝廷。“朝廷”两个字怎么解说?朝廷者,宫阙耳。称朝廷,就是称那朝廷里头所居之万岁。所以说,以上所言的天,不是叫这有形、有像的天,叫的是无形、无像之主宰。就是如今家家所供天地牌位,当初古人也极有深意。上面写“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这叫人敬的不是天,不是地,教人敬的是天地真宰。真宰者,是天地真正主宰,这也是天地主宰之别名。
天主是《四书》《六经》中的上帝
我所言的天地主宰,不是别的,就是《六经》《四书》所称之上帝。《中庸》上“郊社之里 ,所以祀上帝也。”《孟子》说:“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书经》说:“予畏上帝不敢不正。”《诗经》说:“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上帝是皇”,“明昭上帝”。《礼记》说:“五者备当,上帝是飨。”说天莫辩乎《易》,《易》为文字之祖,说“乾元统天,为君、为父”,又说:“帝出乎震”,紫阳氏解之曰:“帝者,天之主宰。”《诗经大雅》又说:“上帝者,天之主宰也。”故简文而言称之为天主,天主之称更为深切简明矣。由此观之,“天主”二字是我中国经书固有之旧文,并非西国抄撰之新说。
三、天主是造物主
在西国,称天主谓“陡斯”。“陡斯”两个字怎么解?用中国的话解说,“陡斯”就是生天、生地、生神、生人、生万物的一个大主宰,谓其主宰天地万物也。因为这个大主宰他至尊无对,故称为上帝;因为他宰制群生,故称为天主;因为他搏挽万有,故称为造物。所以中国作文者,常常称为造物是也。所谓造物者,即造化天地万物也。前面我们讲天地是个大物件,安能脱的这造物者之功乎?况万物不能自成,必有所以造之者。如楼、台、房、屋不能自起,必要成之於工匠之手。天地既是个大物件,难道没有个造作他的么?所以说天地之先,有个造天、造地者。但造天、造地可不是人,人在天地之后,不在天地之先,故《易经》说:“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既然先有天地万物,然后才有人,如何说的这天地是人造的呢?且人造物件,必定要四样物件,才可以造得成。头一样要用材料、第二样要用样式、第三样要用家伙、第四样要费工夫。少了一样,就不能成一个物件。若是人造天地,往那里去取这样大材料?动甚么家伙才做的成?用多少年的工夫才造的完呢?我们看天地这样大,日月星辰这样光亮,万样的物件这样多,人的力量如何造的来?天地不是人造的,是谁造的呢?
四、天主无限全能
若论没有天地万物之先,并无别有物件,单单只有一个至灵的神之神。他是个无形无像纯神自立之体;他是无所从生,自有全智、全能、全善。他的体是无始、无终,是无所不在,是无所不知,常生常旺。自有万德、万福、万样美好,都是圆满无缺。论这个神之神,造化天、地、神、人、万物之能,他不用材料,不费心力,不动家伙,不费工夫。造化天地万物怎么成?命有就有、肯有就有,纯以无而化成万有。他自一命,则天、地、神人、万物就都齐备了,所以是叫做全能。因为他用他的全能造化天、地、神、人、万物,他自己掌管天、地、神、人、万物。他本来没个名字,没奈何称他个甚么呢?罢!称他个天、地、万物的主子罢,所以称个天主。天主不是别的,就是制造天、地、神、人、万物的大主宰,是天、地、神、人万物的大根源,是我们普天下的大朝廷,是我们普天下人的大父母,所以说我们普天下人人都该恭敬他。
五、天主是天下各国的上主
但天主的名字,各国各地方的人所称呼他都不相同。如我们中国的《六经》《四书》上称呼天主叫做上帝,也叫做天。读书的人作文称为造物,人家供的天地牌位上面写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这也是天主之别名;不读书的人管着天主叫做天老爷,又叫做老天爷。骚达子称呼天主叫做腾格理,满洲称呼天主叫做阿不戛阿真,回子称呼天主叫做俺拉,交趾国称呼天主叫做本头,大西洋称呼天主叫做陡斯。各国各处人的称呼都不相同的,我们也不能尽数。虽是各国的称呼不相同,到底人人都知道天地万物不过是一个天主。
六、天主名虽不同其实唯一
比方万岁也有许多的称呼,都不同。也有叫做朝廷,也有叫做皇上,也叫做皇帝,也叫做陛下,也叫做当今,也叫做圣上,里头的人也叫做主子。虽是各自的称呼不相同,到底人人都知道所称呼的不过是一个万岁,没有两个。所以说各处称呼天主虽不同,不过叫的是这一个天主。有人说天地极大,怎么有主子么?况且一家必定有个主,一家无主一家乱;一国必定有一个朝廷,一国无君一国乱。若是天地万物没个主宰掌管,这天地万物岂不乱了么?我们看天上的日、月、星、辰走动不错不乱,春、夏、秋、冬四时、八节、万物生灭俱各都不错乱,岂非明显天地万物有个主子掌管么?大概世界上没有一个无根的树,没有一个无源的水。既然草木有根,水有源头,难道天地万物不该有个根源主宰么?
七、天主是主宰不是神佛菩萨
但天地万物的主宰,可同不得那些神佛、菩萨、玉皇、老君、盘古。一切神佛、菩萨、玉皇、老君、盘古,他们都是生在天地之后,都从父母所生,不过是古时的人。他们生前不能造化天地万 ,死后不能掌管天地万物;活着不能保佑自己,死后不能保佑别人。就是拜他、供他、求他,都是把些有用之心置之於无用之地。我们该拜这天地万物的主宰是正理。
八、天主是至善不是神佛菩萨
况且天地的主宰又比不得佛、菩萨那么多,况佛有三十五佛、五十三佛、八十八佛、千佛万佛、恒河沙数佛、无量功德佛。若是贵重的东西,就不该有这许多。比方珠子、宝石如那山里的鹅蛋石头一般多,也就不值钱了。况一家止该有一个主子,一国止该有一个朝廷,若是有两个,这家国必定都乱了。一家一国不能容得两个主子,天地岂可容得这些主子么?天地若是两个天主掌管,一个天主要冬天、一个天主要夏天;一个天主要日头往这边走,一个天主要日头往那边走,这天地万物都不错乱了么?我们看这四时的变迁,百物的兴灭,都不错不乱。以此推论,天地万物的主宰止有一个,没有两个。
九、天主爱人为人造天地万物
有人问:这天地万物的主宰造化这天地万物为甚么事呢?天主造化天地万物,不为他自己用。天主是个纯神无形之体,自有万福、万乐,全备无缺,用不着这有形像的物件。天主造化天地万物,都是为我们人。
天主造天地万物
他造天,为盖我们人;造地,为载我们人;造日、月、星、辰,为照临我们人;生五谷、百果、六畜、禽鱼,为养育服事我们人。论天主造这天地万物给人享用,如父母爱儿女一般。父母置了房屋、地土、器具、家伙、金银、财物,然后交给儿女享用。儿女得了父母的家私,若不孝敬父母,就有大罪了。天主爱我们人也是如此。天主先造天、造地,就像给我们盖了这个一所大房屋一般。然后是这些飞禽、走兽、五谷、百果,矿洞、系 麻,都是预备下给我们人用的物件。
天主造人
天主造完天地万物然后生人:生一男,生一女。男名亚当,女名厄袜。配成夫妻,传生人类。我们如今普天下的人,都是从这两个人孳生出来的。我们普天下的人都是弟兄一般,都该相亲相爱,不该相争相害。所以《四书》上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天主立人为万物之王
天主生我们人为万物之灵、万物之尊、万物之贵,天主立我们人为万物之王。只有我们人去用物件,没有见物件用我们人。
十、人人都应当认天主
我们如今享用这天地万物,就相 承受了天主的家私一般。所以说我们普天下的人都该认天主,进天主的教,守天主的规矩,这才是知恩报恩,以爱还爱,情理当然之事。
不认天主不合天理
如若不认天主,不进他的教,不守他的规矩,必定就有大罪了。别且不说,天主给我们人用这样无限大恩,我们该当报。就是世间上大凡有些良心的人,受人一点小恩惠,必定想着也要报。就是扰人家一餐饭、吃人家一杯酒,也要说个多谢、说个扰。我们每日头顶着天主所造的天,每日脚踏着天主所造的地,每日口里吃的、身上穿的,我们的灵魂、肉身都是天主生的。我们连个多谢也不说,连个扰也不说,连认也不认得他,这真真的是岂有此理。
当拜天主,不该拜佛菩萨
如今有许多不明白的人,一听见说个天主教,他心里也不想一想“天主”两个字是怎么解说,他也不问一问天主是甚么。不但不来认天主,不但不来拜天主,他还心里就不喜欢,口里就说多少毁谤的话、讥笑的话。倒见那些佛、菩萨的虚像,他也不问一问佛、菩萨是谁,是那里的人,是甚么人,糊里糊涂的爬在地下就磕头;或就供他在家里,每日烧香礼拜。这样的人相个甚么?就相一个人把自己父母倒不理,每日打骂,搌 出去不孝敬。倒把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认他做乾老子、乾娘,请了家里去孝敬的一样。论天主生成化育、恩养扶佑我们人,真真是我们人的大父母。一切神佛、菩萨,他们都是别人家的祖宗,他与我们是不相干的人。他们又与我们不同姓,不同宗,不同地方,不相连;又不能加我们的福,又不能免我们的祸,又不能掌管我们的生死,我们何故敬他呢?我们的生死、祸福、吉凶、好歹、善恶、赏罚都在天主手里掌管,不在别人手里头。
第三节 天主是人的大祖宗
一、人应当恭敬赋人灵魂的天主
恭敬赋人灵性的天主是正理
况且儒教经上说:“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若有恒性。”这即是“天命谓性”之说。我们人之受性於天主,犹如这身形受之於父母。既然身形受之於父母,父母该当敬;我们人的灵魂受之於上主,这上主是赋我们人的灵性之大父,难道到不该敬他么?《书》上又说:“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临下有赫。”可见这上主是降殃降祥、临下有赫、操赏罚之权的大父、大君。一个人不孝於亲,不忠於君,世间未有不罚之者。况我们所孝的亲、所忠的君,都在上主照养鉴观之下,一个人慢其大君而不忠,弃其大父而不孝,岂不是不忠、不孝之极者哉?论这个恭敬天主之学,是众务之首先,是正学之根宗,是五伦之长,是伦之大伦,是我们人生天地之间头一件最重、最大、最要紧的事。以此推论,若是真真读书的人,真真明理的人,一闻得这个真实的道理,知道天主是人之大君、大父,再没有个不来恭敬天主的。
人应当恭敬天主而非菩萨
又有一种不明白的人,笑话我们奉天主教的人。他们说:“这些天主教的人都是尚奇、好怪,都是好新鲜。别人恭敬佛、菩萨,他们偏要恭敬个天主,要与别人不同,要与别人异样,故意要那样古怪的。”如今我们请教问一问:“一个孝敬父母、恭敬朝廷,这也算得古怪事么?”你必竟说不是古怪事,都是该当的。既然孝敬父母、恭敬朝廷是该当的,天主是我们人的父母的父母、朝廷的朝廷,我们恭敬他倒算是古怪,你们不恭敬他倒算是该当,这样话岂不是悖理之言么?论理,一个人恭敬佛、菩萨倒是真真古怪的事。佛菩萨他都是人家的祖宗,他们又不知道他的姓名,算得是不认的他。一个人见了不认得的人就磕头,这岂不算得是最可笑、最古怪的事么?可怜如今的人不过渐染成风,习而不察之故耳。又有一样牛心的人说:“我们人的心好就是了,我们行善就是了,那里在认天主不认天主,那里在进教不进教呢:”
二、人应当认天主为人的根源
天主是人的大祖宗
我们如今问,人的心在那里长着?必竟说在身子里面;身子是那里来的?是父母生的;父母是那里来的?是祖宗生的;祖宗又是祖宗生的,尽着往上数,数到那开天辟地的时候,前面讲不过是两个人;这两个人是那里来的,是天主从无中生出来的。这样说,可见天主是我们人的起头的大祖宗,天主算得是我们人心的根。
人应当与天主相连
若是一个人不认天主,不倚靠天主,不与天主相连,这个人的心就是个没有根的心了。没有根的心,还算得是好心么?比方一棵树、一棵花、一棵庄稼,没了根,也就开不得花,也就结不得子儿了,就算得是死的了。况且,但凡福德美好,皆出於天主。天主是万德、万善、万美好之根源。若是我们人要作真好心人,要作真善心人,必定先要认天主。认了天主之后,那善德美好才是成实的,不然就是虚假了。我们再说个比方:比方一个人在外人面前谦让、和睦、施舍、忍耐,件件都好,各样善事都肯作,止是单单不认自己生身的父母,这样的人就算不得好人了。因为父母是我们肉身的根本,一个人绝了自己肉身的根本,空在别人面前好中甚么用呢?天主是我们灵魂肉身的大根本,我们若是绝了不认他,那些好心、好事都是不中用的了。所以《易经》说:“天者,善之长。”且天主是善德之根源,又是我们的大父母,是我们不得不认的。有人说:“我们人各人有各人的父母所生,与天主甚么相干?怎么说天主是我们的父母呢?”
三、天主生人肉身且造人灵魂
生人肉身之能在乎天主
虽然我们各人有各人的父母所生,大概生人的能不在我们人。若是生人的能在人,这世间上就不该有那没儿女的了。为甚么成胎、不成胎,都不得知道?成胎之后是男、是女又不得知道?若果是人的能,人要生几个儿女,就生几个儿女;要生,止要生聪明、伶俐、标致的,就不肯生愚蠢的了。为什么人要生儿子,偏生出女儿来?更有没儿女的人,这是怎么说呢?可见生人的能不是人的能。是谁的?是天主的能。天主不过用父母的精血,成人的肉身。就是造成人肉身的能,也是天主的能。
生人灵魂之父母是天主
天主不但造成人的肉身,而又赋给人一个灵魂。我们人外面是肉身,里面有灵魂。肉身是父母所生的,肉身原是泥土,所以后来要死,还要成灰变土。灵魂不是父母所生的。父母是有形像的,人止可以生有形像的肉身,不能生这无形像的灵魂。灵魂是无形像的神体,有个无形像的神父母。是谁?就是天主。天主生人灵魂,与人肉身相合,这个人是个活人。若是灵魂与肉身相离开,这个人就是个死人了。我们肉身有死,灵魂不死。
人的灵魂不死与草木禽兽不同
人的灵魂不死,可比不得禽兽、草木的魂,死了就都散灭了。草木的魂是生魂,能扶草木生长、开花、结子,但不能知觉运动。若是砍断、枯稿 了,他的魂就都散灭了,所以叫做下等散灭的生魂。禽兽的魂是觉魂,因为禽兽能知觉运动,但不能推论道理,辩别好歹。若是人杀了他,他出了血,他的魂也就散灭了。因为知觉之事,依赖身形,身形已丧,其魂即时消灭了,所以叫做中等散灭的觉魂。
四、人的灵魂不散不灭,都是天主新生
惟有我们人的灵魂是上等的灵魂,与天神相品,是个永远不散灭之神体。在肉身的里头是活的,出离了肉身外头仍旧还是活的。所以能推论道理,辩别好歹,分善恶,识邪正,以故然知由然,以由然知所以然,原是虚灵不昧,具众理以应万事之本体。就是学《大学》所称“明德”“明命”是也。有人问:“人的灵魂不散不灭,将来肉身死了,灵魂可往那里去?”我们人的灵魂不灭,不可妄信那和尚们说托生轮回的话。若果人死了还去托生人,这世间上的人就该有数儿了。当先是多少,到如今还该是多少,连一个也不该多,连一个也不该少,除非是死一个,托生一个。为甚么先前人少,后来人多呢?况开天辟地的时候,不过是两个人。他两个人还没有死,他们就生出儿女来。他们这个儿女又是谁来托生的呢?我们该慢慢想一想;我们人先前少,后来多,都是那里来的?都是天主新生的、现生的,不是托生来的。我们人都是天主所命之性,时时命性,时时而生,是上主生生不已之道,没有个断了的理。
五、天主生人如同五谷新生而非托生
论天主生人比五谷一般,今年春天一粒种下去,秋天长出一穗子来;明年一穗子都种下去,就长几升。几升长几石,愈种愈多。尽着种,尽着长,难道今年的米是旧年的饭托生的么?都是谷粒里头新生的。今日井里的水是今日新生出来的,不是昨日的水又倒进井里去的。今年树上的花儿、果子都是今年新生的,不是旧年的花儿、果子从新又在树上了。万样的物件都是新生,难道我们人到 要托生么?
六、天主生人是造新人而非托生
天主全能
况且天主是全能,若是用人托生人,天主就不是全能了,连人的能也不如了。比方一个人,他不会做那样的东西,你向他要,就不能够了。他自做得上一个来,你尽着叫他做,他尽着会做,没有个先前巧,后头倒拙了的理。难道天主先前巧,会造人;后头倒拙了,不会造人了不成?重新又用那旧人去做新人,也有这样的理么?
托生乱伦
果如人死了还去托生人,这世上的人连婚配的理也不敢行了。男人也不敢娶女人,女人也不敢嫁丈夫了。倘是前世的父母托生来的,这怎么得知道呢?或是尊长、大人、先生、长辈、同姓不为婚,何况小犯上?世间至恶莫过于强盗,强盗杀人、图财、奸淫人家的妇女,各样恶事都肯作,但他也不肯以母为妻,以父为子。既是强盗不为的事,天主至仁、至慈、至公、至正,岂肯倒叫人这样胡行么?
第四节 天主以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一、批驳托生之说
托生之说不合伦理
有人说这轮回道理不是天主所定的,是佛菩萨他们留下的规矩。适才我们说:强盗至恶,也不肯叫人作这大伤伦理的事。佛菩萨叫人托生轮回,叫人家的儿子去配自己的娘,叫人家的父母又给自己的儿女作儿女,叫人这样逆施倒行、蔑伦害理,岂不比强盗更惨、更恶么?这样人,我们还该敬他么?
托生之说是自欺欺人
至论人不托生人,也不托生畜生。若是人去托生畜生,难道天主叫人吃娘老子的肉么?穿娘老子的皮么?叫人骑着父母在街上走,也该有这个理性么。就是和尚说托生,和尚先就不信有托生。和尚若信有托生,和尚也不该骑马骑驴,念经拜忏,连鼓也不该打了。鼓是牛皮做的,定不得是他前世里祖宗父母变了牛,剥了皮,做了鼓。他每日拿锤子打,这如何使得?论理,和尚连皮草也不该用、丝绵也不该穿,但凡粘着有一些牲口的气儿的东西,都不该用。为何和尚也穿丝绵,用皮草,念经打鼓,骑牲口?可见和尚先不信托生,倒叫别人信托生,岂不是卖狗悬羊,撒谎哄人么?
托生之说是骂人为畜生
这托生的话不但是撒谎哄人,也算得是骂我们人。和尚说:“你们不可吃肉,你们都吃的是你娘,都是你老子的肉。”你吃他八两,后来必定要还他半斤。一个人骂我们是猪、是狗、是畜生,我们还要恼;骂着祖宗父母变猪、变狗,人都点头说是,信以为真,这不是个傻子么?这样话,但凡有些灵性儿的人,不但不该信这托生的话,还该恼他这样的话才是。
托生之说没有凭据
若是人吃了牲口的肉,还要去托生牲口填还他,人在世上不知吃了多少猪肉、羊肉、鸡、鹅、鸭子。一块鱼子几百几千,一口吃在肚子里去,若是都要挨着头儿还起来,就是多少万万年也就还不清了。连那些久修的和尚、吃斋的老道都脱不过。虽是他从他娘的胎胞出来,总没有吃着一点荤腥,难道他就没有踏死个蚂蚁、打死个苍蝇?岂有大命该还,小命儿就不该还了么?这样说起来,世界上不满一百年,连一个人也都没有了,都去变牲口去了,把个世界都变了禽兽的世界了。这世间的人都该一日一日少了才是,不该多起来。我们看如今的人日日到多将起来了,不得少了,可见不像个托生牲口的凭据。总是佛教说托生的话,都是撒谎哄人,我们不该听信他。
人不托生也不见阎王
我们人没有前生,没有后世,不过是这一世。好也是这一世,不好也是这一遭。死了灵魂离开了肉身,且又不去见阎王。查一查阎王,都是有姓、有名、有生日、有死日,这不是人么?既然阎王是个人,当先谁管他的生死来,后来才轮着他管别人的生死呢?前头若有管阎王的生死的阎王,可又往那里去了呢?前面我们也讲过人管不得人的生死,大概管生死的不在生死的里头。在生死的里头,管不得人的生死。比方朝廷是设立刑法的,他不在刑法的里头。所以说阎王也是个人,他也在这生死的里头,如何管的人的生死呢?故此说我们人死了,不去见阎王。有人问:我们人的灵魂不散、不灭,又不托生、又不轮回、又不去见阎王,后来我们死了,灵魂到底往那里去呢?
二、人死之后接受天主审判
论我们普天下的人,不论在教、不在教的,肉身一死之后,灵魂离开肉身就到天主台前审判。天主台前在那里?天主是个神体,通透天地万物之内外,是无所不在。人的灵魂一离肉身,肉身的外面就是天主台前,就审判他一生的善恶。若是这个人在世上认天主,进教守天主的十戒规矩,克己复理,忍耐吃亏,作好人至死不变,这样的人算是天主的良臣孝子,天主就赏他的灵魂升天堂,享永远的福。若是人在世上不认天主、不进教,或是进了教不守天主的十戒规矩,不作好人,天主罚他的灵魂下地狱,受那永远的苦。有人说:你适才讲的这些道理,都是引证吾儒的经书,句句都是实理,使人听之无不心悦诚服。怎么忽然讲起天堂、地狱来?这吾儒可就不信了。然则,我们读书的人不信天堂、地狱,是甚么缘故?因为这天堂、地狱是佛教荒唐怪诞不经之谈,况我儒教经书并无天堂、地狱之名,所以儒者都不信。
三、君子当信天主以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虽然儒教的经书没有明言天堂、地狱,其中大有包函。如《诗经》周公赞文王之德,作《大雅》说:“文王在上,在帝左右。”又“殷多哲王在天”、“三后在天”、“乃命于帝庭”。尧之华封祝辞“乘彼白云至于帝乡”。如这“在天”、“在上”、“在帝左右”、“帝庭”、“帝乡”,非天堂而何?有人说:若是这样讲像个天堂,但没有地狱。殊不知,有天堂则必有地狱。盖有善则必有恶,有赏则必有罚,这是对待的道理,这是个不言之表。如“文王在上”、“在帝左右”,难道桀纣也在上、也在帝左右不成?然则天堂、地狱是甚么?是上主之赏罚。大概赏属於仁,罚属于义。若是读书的人不信上主有天堂、地狱之赏罚,即是不信上主有仁义。不信上主有仁义,这就不是君子了。
四、佛教与天主教的天堂地狱说比较
天主公道必以天堂地狱赏罚人
况一家的主子,必定有个赏罚;若是没个赏罚,就是个糊涂的主子。一国的朝廷,必定有个赏罚;若是没个赏罚,这一国必定都乱了。天地的主宰,若是没个天堂、地狱赏罚人,这世上的好人岂不白白的吃亏了么?恶人都得便宜了么?人人都常说天主公道,这个公道在那里呢?以此推之,天主必定有个天堂、地狱赏罚人。
佛教天堂地狱与天主教名同实异
因为佛教说的话,大概都是荒唐怪诞的言语,所以读书的人都不信他。因先听见佛教讲天堂、地狱,如今又听见天主教讲天堂、地狱,若不用心辩别,就当作一样了。岂不知天教与佛教所讲天堂、地狱不过名字相同,而其实大不相同。
天堂地狱非佛教本意
况且如今的人他还竟不知道这个天堂、地狱之说,其实不是佛教自己本来所有的。佛教他以明心见性为本。明了心,见了性,成佛之后,不过捻花微笑。不立善恶之像,不立祸福之门,不过喝棒交作,立地成佛。依此所论,既然佛教不立善恶之像,不立祸福之门,这天堂、地狱是赏善罚恶之事,与他立教的本意大不相同,如何算得是他自己本有的?
佛教剽窃了天主教天堂地狱说
且佛教是杂糅成教,不论是谁家的言语,他们都赖了去算他家的了。因佛生之地相近大西国,佛将天主古教的天堂、地狱剽窃了去,又搀上他的《六道轮回》,不过他的私意耳。所以说佛教之天堂、地狱,乃宝玉大弓之窃。
五、佛教天堂说与天教不同
佛教的天堂观
况且佛教所讲之天堂、地狱,与天教所讲大不相同。佛教讲天堂,叫做天人小果。一个人升了天堂作天人,在天堂上还吃好东西,穿几厘儿重的衣服,走动还坐车、坐辇,但是天福已尽,仍堕六道轮回。这样说,升天堂的人就不快乐了。他们过了一日,必定忧闷一日。他们必定说不好,又少了一日了,又与那六道轮回又近了。他们在天堂每日忧愁、害怕,没有一些儿快乐,如何叫的是天堂?且是既得之,又失之,不为我有。比方一个东西给了我,又从新要了去,到底算不得我的。所以说佛教讲的天堂,不满人的心,而又不合理,怪不得读书的人不肯信。
天主教的天堂观
⑴天主教的天堂之美
惟我天教所讲天堂,所造赏善永远真福之天堂,在九重华天之上。极光明、极宽大、极齐整,美妙无穷。叫做无夜之昼,叫做太平城,叫做天乡,叫做乐地,又叫做圣城。论天堂的美好光景,是我们人的口说不上来的,甚么缘故?因为天堂的美好都是我们人的眼睛从来没有看见的,耳朵从来没有听见的,心思从来没有想到的,这世间上也无物可比。若要有得比,也就算不得天堂了。
⑵升天堂的人之福乐
论升天堂的人身体的光亮,比日头更光数倍。其轻快无比,几百千万里,呼吸之间就到了。其细微之通透,穿坚透实,毫无阻难,水火刀枪不能伤,寒暑病疾不能侵。同众天神、众圣人同伴为侣,永远享福。虽是过了几千万万年,还是初起头的一般,永无终尽。总说,天堂的快乐就把那世间上、普天下所有的快乐、并那些人人聪明想出来的各样的奇乐,都归在一个人的身上,也比不得天堂的福乐一丝一毫。所以说天堂之乐比不得。
六、佛教地狱说与天教不同
佛教地狱观
至论地狱,佛教所讲的地狱与天教大不相同。
⑴佛教地狱有尽头
佛教说地狱有十八层,里面不过是碓捣、磨研、上刀山、下油锅、割舌头、剜眼睛、捯肠子、拿锯解。又说受苦完了,又去托生轮回。这样话,若是个伶俐人听见,就要笑将起来了。人的灵魂是无形、无像的神体,人的眼睛也看不见他,手也摩不着他。这碓如何捣磨?如何研锯?如何解?有形像的家伙怎么治得这无形像的神体呢?果然如此,这个倒好,这苦算是有尽了。碓捣捣烂了,磨研研烂了,锯解解不得了,必定也就丢开手了。这个苦岂不是有尽的了么?
⑵佛教地狱非真苦
假如地狱中的苦若有尽头,虽是如今眼下受苦,心里有个将来脱苦的指望,有个脱苦的宽解,这就算不得真苦了。况且人的灵魂无形无像,又没有眼睛、舌头、肠子,不知割些甚么?剜些甚么?捯些甚么总是佛教不知物性、物理之当然,所以由得他们撒谎、胡说,可又怪不得读书人不信他。
天教地狱观
⑴地狱之火惨酷烈
惟有天主所造罚恶人受真苦的地狱,在地中心最深、最暗,是个火坑、火海。下地狱的人,全身都在那火里。以神火烧炼神体,是物牲、物理之当然。但地狱中的火与世上的火比不得的。若用世上的火去比那地狱的火,如那画儿上画的火比真火的一般。这世上的火是凡火,有材料才有火;若没有材料,就没有火了。世上的火烧物件,有息灭的时候,烧焦了、烧成灰了,就完了。地狱的火是永远不灭、无光亮幽暗的神火,是最猛烈、最惨毒、最利害不过地狱的火。若是挨着铜,铜就穿;挨着铁,铁就透;就是山的这样大一块生金、生铁,有一点子地狱火着上去,登时就化开了。
⑵地狱之火了无尽期
况地狱的火烧物件又烧不焦、也烧不成灰,不过疼痛、苦楚、难受。在地狱里又受那些魔鬼的万样最酷、最□ 、最利害的刑罚,全全的都受,永永无了期。这个时候,可要求出地狱去,从 新要认天主进教,守规矩去升天堂享福,不下地狱受苦罢,再不得能彀了。因为人的死不得有两遭,若是死有两遭到 好了。这一遭死错了,死的不在行了;再一遭可小心些不错罢。无如这一遭死错了,就是永远的错了,再没有更改了。
⑶地狱之苦不堪言
下地狱的人既然没有出来的指望,自指望在地狱里头快快的死了罢,快快的灭了罢,又不得能勾了。心中疼痛、暴躁、恨怨,如那千把刀、万把剑刺肝割肺一般,过一刻如过万万年,永无终尽,苦难无穷。总说地狱之苦,就把那普天下万国所有的极酷、极惨、极利害的刑罚,合那普天下的人所有的忧愁、惧怕、大病、恶疮,各样的毒患、苦楚,各种各等的疼痛、苦楚都聚在一个人的身上,也比不得地狱的苦一分一厘,所以说地狱之苦受不得。
七、佛道两家以天堂地狱说骗人财物
因为佛道两家也不知天堂、地狱是甚么,就要 自许人升天堂,妄自许人破地狱,不过是哄那些愚人皈依他、供养他,哄骗人家的财物。
世人都暗暗知道有天堂地狱
如今世上的人,又有不信天堂、地狱的,以为人眼睛看不见天堂、地狱,所以人都不肯信他。虽然人看不见天堂、地狱,到底暗暗的知道有个天堂、地狱。怎么见得呢?因为人人都知道有善、有恶,都知道善恶后来必定都有赏、有罚。这个赏罚岂不是天堂、地狱么?且不论甚么人都知道一个字可怕的,就是个极愚蠢的人,他听见说有罪,他就害怕了。这个怕罪的意思就是恐怕受那罪的刑罚。这个罪的刑罚,不是地狱是甚么?况我们世上的人,再没有一个不喜欢受快乐的,再没有喜欢去受苦的,这个就是天堂真乐,地狱真苦的实影子。
佛道以升天堂破地狱骗人财物
因为人都是喜欢受快乐的心胜,都是怕受苦难的心急,所以一听见和尚、道士们说:若是人恭敬我们的佛菩萨,恭敬我们的玉皇老君,舍给我们些银子钱儿,你死了的时候就得去升天堂、受快乐。就是一个人下了地狱也不妨,请了我们去念个经儿,我们就把地狱给你打破了,也就可以送他去升天堂享福去。那些不明白的人也不想一想有理无理,也不察一察是真是假,就死心塌地的信他、拜他,给他们银钱求他,指望要去升天堂、受快乐;指望破了地狱不受苦。
八、天堂地狱的比喻
天堂如宫殿
论理,一个人要去升天堂,先该知道天堂是甚么?天堂不是别的,就像天主的宫殿一般。比方一个朝廷的宫殿,人也擅自进不去。除非这个人素日认得朝廷,朝廷也认得他。替朝廷在外头出兵打仗,有许多血汗的功劳。后来这个人得了胜回来的时候,朝廷喜欢他,传大臣出来领他进去,才可以进得朝廷宫殿里头去,不然是万万不能进去的。既然一个朝廷的宫殿还由不得人自己走进去,一个天主的天堂倒由着人的性儿自己走上去,也该有这个理性么?
地狱如监牢
若是一个人怕去下地狱,先该知道地狱是甚么呢?地狱不是别的,就是天主设立下苦难恶人的监牢一般。比方一个朝廷设立下的监牢,一个人的父母犯了朝廷的法度,问了死罪。这个人领了一群无赖的人去把监门打开,把他的父母就请回家里去了。请问,这样把父母请回家去,到底也得安稳不得安稳呢?难道那朝廷合 那些看监牢的官儿们也就白白的罢了不成?必定那看监的官儿启奏了朝廷,差人去不但把他的父母重新拿回监里来。还要把他的儿子同那些无赖的人都拿了来,夹打受苦,也都监在监里头。既然是世上朝廷设立下的监牢,人也不敢去打开了救父母,一个天主设立下的地狱,人倒敢领着些个和尚、道士去把地狱打破了,救得出父母来么?也该有这个理性么?据这一件破地狱的事情看起来,就又明显得这天堂、地狱不是佛家、道家所本有的了。
九、升天堂与下地狱的信仰
皈依天主可以升天堂,免下地狱
若是人真心要去升天堂,真心怕去下地狱,除非先在世间上认天主进了教,每日兢兢业业、小心翼翼、孜孜为善、昭事天主。思言行为不敢得罪于天主,为天主忍受多多的苦难,为天主立许多的功劳,件件都合天主的意思;这个人的功劳满了,他临死的时候,天主喜欢他,差天神降来引导,这个人的灵魂才可以得去升天堂享福,才免得下地狱受永苦。若一个人不照着以上这样行,要去升天堂,这就□□ 不能勾了,必定就去下地狱受永苦了。若是下了地狱,再没有人可以救得出来的。
皈依佛、菩萨必下地狱
况一切佛、菩萨、老君他们活着的时候,不肯认天主,算是叛逆天主的人。他们死了的后头,他们自己也不能升天堂,难道倒会引别人去升天堂、又会替别人破地狱?这也没有这个理。但天堂、地狱是我们人身后永远的大事情,若不寻着真主子、真门路,不但不得去升天堂,倒叫他拉了去下地狱了。
十、升天堂与下地狱的道路
进天主教可升天堂
大概我们人,谁不知道爱自己呢?谁肯要下地狱?谁不喜欢要升天堂呢?但是要升天堂,必定要认得天堂的主子。比方一个人要住人家一间房子,必定先要认得那房主子。所以说要升天堂,先也该认得天堂的主子才是。不然,不得升天堂。天堂的主子是谁?就是天主。我们人认得了天堂的主子,还不彀,还该走那天堂的门路才好。不然,也不得升天堂。天堂的门路是甚么?就是我们天主教。一个人不肯来进天主教,要从别的教里要去升天堂,这都是些虚妄想了。
不进天主教不能升天堂
因为天堂的门就是这一个,天堂的路就是这一条,此外一切佛教、道教、老君、弘阳、无为、大乘、红莲、皇天、明钟、收园、油拉、回子教、喇嘛,都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编作出来的。若人去进这些教,如何升得天堂呢?因为佛、菩萨不是天堂的主子,所以不能将天堂给别人。况且连编作这些教的佛、菩萨祖师他们也不得升天堂,何况别的人?倚靠他们的规矩倒得升天堂,断断没有这个理。可怜那些别教的人同那些吃斋念佛的人,个个满心指望要去升天堂,都是白白的虚指望。甚么缘故?因为他们错走了门路了。若不弃了那吃斋念佛的路,若不来进天主的教,若是要想去升天堂,这也万万不能彀的。
第五节 天主正教与佛道邪教
一、论立教权柄
且佛老道两家也不知道这个教是个甚么东西,竟把抗天尊己的胡话公然称说叫做个教。后来的人又不知道这个教字儿的意思是怎么讲,所以动不动就说你是你的教,我是我的教。这个教、那个教,就把我们天主正教也看得和那别的邪教一样了。
一家之主立一家之规
若论这个教字儿的解说,非同小可,就是规矩法度。一家必定有一家的家教,家教就是这一家人家的规矩。这一家人家的规矩该当是谁定呢?该当这一家人家的主子定,别人定的规矩算不得是这一家的规矩。但凡是这一家人家的人,每日吃着这一家主子的饭,穿着这一家主子的衣服,住着这一家主子的房子,这一家的人都免不得要遵守这一家主子的规矩。若不遵守这一家主子的规矩,就是这一家人家的野人了。所以说,一家止该这一家的主子立规矩。
一国之君立一国之法
一国必定有一国的国教,就是这一国的法度。这一国的法度该当是谁定呢?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该当是这一国的朝廷定。但凡是这一国的人民每日住着这一国朝廷的城池,每日吃着一国朝廷的水土,这一国的人民免不得都要遵守这一国朝廷的法度。若不遵守这一国朝廷的法度,就算是这一国的反叛。所以说,一国止该这一国的朝廷立法度。
佛、菩萨没有立教的权柄
这天地像个大人家一样,这天地像个大国土一样,我们普天下的人都是些人民一样,这普天下万国难道不该有个公同的规矩法度么?这公同的规矩法度是甚么?这个就叫做是个教。这个教该当是谁立呢?难道该当佛、菩萨立么?该当老君立么?难道该当这些不相干的人立么?佛、菩萨、老君也都是我们人类数儿里头的人,如何该当他们立教呢?
天地万物的主子才有权立教
论理,该是这天地万物的主子立教是正理。况且我们普天下的人,每日头顶着天主造的天,每日脚踏着天主造的地,就是住着天主的房子一般。每日口里吃的飞禽、走兽、五谷、百果,就是吃着天主的饭食一般。每日身上穿着的绵花、蚕丝、牲口的皮子,就是穿着天主的衣服一般。既然如此,所以我们普天下的人,免不得都该遵奉天主立的公教是正理。若不遵奉天主立的公教,这就是不遵守天主的规矩法度了。这不遵守天主的规矩法度的像个甚么呢?这个我就不敢说了,请自己想一想就是了。
二、天主教与儒道佛三教
佛道二教是私教罪教邪教
⑴佛道是僭妄悖逆之徒
论这些佛、菩萨也都是天主生的人,他们竟不遵守天主的规矩法度,他们个个又要妄自尊大,说:“天上地下,惟我独尊。”佛经又说:“佛在三十三天之上谛释天主见佛还行弟子礼,还在佛的旁边待立。”这样话真为可恶,真为可恨,又真为可笑。至于道家,以汉末时真定府行唐县的一个道士张仪称为玉皇上帝,又以河北刘仪称为北极玄天上帝。这是以人僭上主之名,又是以人篡夺上主之位。况称上帝者,称大帝者,不知有几千、几百。称天尊者,也不知其数。他们称“天尊”的意思也不过是“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意思。总是,佛、道两家都是一样的僭妄,都是一样的悖逆,都是一样的无忌惮之小人。
⑵佛道窃取教之名
故此,佛、道两家擅自将那悖逆天主的言语,窃取了个“教”字儿的名字,总弄出个“教”来,引诱众人悖逆天主,叫众人都尊敬他们自己,陷害人的灵魂下地狱。他们妄自矜夸,说是要引人灵升天堂。据这佛、道两家说的话,这佛、道两家岂不都是天主的篡逆么?岂不都是天主的反叛么?这个佛、道,我们还该敬他们么?他们立的教,我们还该去进得么?
⑶信奉佛道害己灵魂
论理,这佛、道两家的规矩,我们人都该躲避,如躲避那毒蛇、瘟疫的一般才好。若不躲避,止粘着他们两家一些儿,就害了自己的灵魂了。所以佛教、道教并那些别的教都是私教、罪教、邪教。惟有天主立的教,是正教、公教、圣教,是我们普天下人不得不进的教。这才是个真真的升天堂的正门路。有人说佛、道两教与那些别样异教原不足论,如我中国的孔子所立之儒教何如?
儒教是本原于天主的正教
为此说者,不但不知教字为何物,更不知孔子之所以为孔子是甚么。
⑴上帝赋予人良知良能
《中庸》一书是讲天、讲性、讲道、讲教之书,所以《中庸》开首就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为道,修道之谓教。”当时上主赋给我们人之灵性,本来美善,自有良知、良能。不教而知为良知,不学而能为良能。就知道趋善避恶,率性而行,自然合道,原不须教。
⑵人类沉论而不知返本
因为后来的人都气禀所拘,物欲所蔽,良知昧于当知,良能馁于当行,趋恶易而为善难,都不能合于《中庸》之正道了,自此人性既已蒙昧了。就有尚奇好怪的人,以浮荡之辞、偏僻之行诬惑人心,如那杨朱、墨翟之流。且更有甚于杨墨者,至于要图篡上主之位,而欲越居上主之上。因而谬布邪说,欺惑愚俗,以泯灭上主之迹。妄以福利许人,引人皈依他,引人恭敬他,就是这如今佛家、道家之类。因而人心趋下而不知返了。
⑶圣人受命代上主传教
若是上主听人沉沦而不顾,是辜负了当初生人的本意了。惟是上主欲要挽回我们世人于沉溺,道何由焉?上主若曰:“我造化天地万物存养人民,可不垂训以教人乎?”于是因天文以开人文,俾我们人类中有聪明睿智之圣贤出焉。上主曰:“都女为予翼。”圣人曰:“俞钦哉!”承此明命,圣人遂以自己之喉舌传宣上主之喉舌。大凡一切祖述,一切诏诰,都不是上主之言,都是代上主之言。所以伊尹说:“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孔子说:“文不在兹乎?”详这两个圣人的言语,岂不都是代上主之言么?以此可知圣人之教,不是圣人自己的教;都不过代传上主之教耳。所以尧、舜、汤、禹、文、武、周公、孔子莫不忧勤惕厉,引人修其率由之性,以复乎天主所命之本然。故三代以上,惟独修道谓之教,其外并无甚么别人的教。若论这些裁成辅相之圣贤,不过是上主命他们为我们人类之师范,命他们著书立言、讲道、劝人、品节我们人的过与不及,使人合于《中庸》之正道。如何这个儒教算得是圣人自己立的呢?
⑷儒教本于天主
因为如今读书的人不知道取正于经书,不过都是师友相承,附影随声,习而不察。似多归功于圣人,而竟不知归功于上主了。所以说,这样读书的人,不但他自己误了他自己,还都误了后来的人。如今我们在把《中庸》头一节倒念上去,就知道这个儒教是圣人自己立的教,不是圣人自己立的教?教是甚么教?是修道之谓。道是甚么道?是率性之谓。性是那里来的?性本天主所赋。故董子说:“道之大原出于天。”此“天”字即指天主而言,前已讲过。既然道之大原出于天主,难道教之大原不出于天主么?天主既为道之大原,难道不为教之大原么?
⑸不本于天主之教是异端
所以说,教若不本于天主者,则为异端了。上古所谓异端者,不过杨墨之徒。今之佛老甚于杨墨,如美色淫声一般易于惑人。且杨墨之徒,圣贤无有不辟者,而况其害甚于杨墨者?惟独这些圣贤真儒深知异端邪说大为正教之害,而为天下忧之,所以息邪说,距诐行,比那抑洪水、驱猛兽更为尤急也。故孔子说:“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孟子说:“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又说:“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如今读书的人里头有一样外儒内墨的人,不但不距杨墨,不辟佛老,而反顺合佛老,牵强附会,称为三教合一之谬说。论理,真教、正教,一个教彀了,三个教还可以讲得是教么?
儒教与佛教二教的区别
⑴三教门户根本不相同
况且三教本来不合一,因为他们各家自立的门户根本大不相同。佛教一“空”字为本,所以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故称为空门。道教老子说:“物生于无。”故以虚无为本。论这佛教之空寂、道教之虚无,他们两家到可以算的是相合的。惟有儒教以“诚”字为本,故《中庸》说:“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 “诚”字怎么解呢?诚者,实也,有也,不妄之谓。一家说是有的,一家说是无的;一家说是实的,一家说是空的。这有与无、实与空,如东西、水炭之相反,何可合而为一呢?
⑵圣贤真儒攻异端辟佛老
若是果然三教可以合得一,孟子不该说:“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这孟子岂不骂将起来了么?若果三教合得一,孟子骂起来了,这孟子就不是了。如今的人,谁敢说孟子不是呢?孟子之后,推北斗、泰山者,不过韩文公一个人。他不该说:“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杨龟山也不该说:“儒与佛之不两立久矣。此是则彼非,此非则彼是。”程子不该说:“儒者本天,佛氏本心,根原大不相同。”《通鉴》总论说:“事佛之紧,舍施之多,无以越于梁武;奉道之勤、设醮之厚,又何以加于道君。然则饿死台城,而佛不之救;受辱汉北,而道亦不闻,用此教者,曾何补于治道哉?”狄仁杰巡视江南,奏毁吴楚淫祠,千七百所;所存者,不过夏禹、泰伯、季子、伍员四祠而已。胡颖经略广东,毁佛像而杀妖蛇,杖僧人以脱愚俗。所过淫祠,则必焚之。此万代之所瞻仰也。先儒有言:“佛老之害甚于杨墨。”况复有鬼怪、人妖、邪说、暴行杂然并兴,惑世诬民者乎?这以上都是些圣贤真儒攻异端、辟佛老的言语。
⑶儒教是圣人代传上主之教
为何如今读圣贤书的人,都置之而不讲论呢?又至于不求其端,不察其末也。不辩一辩,怎么是个合、怎么是个一也;不察一察儒、释、道到底同不同,就贸贸昧昧随波上下。这还称得孔子之徒么?还可称得是个读圣贤书的人么?果真是孔子之徒,真是个读书的人,他必定知道孔子是圣人,也必定知道圣人之所以为圣人是甚么!圣人所以为圣人,是上主之裁成辅相。圣人是承流而宣化,圣人是躬遵以导人,圣人不过是引人昭事上主之功臣。因为佛氏、老子藐小上主,擅自僭窃立教,引人恭敬他们,所以流为无忌惮之小人。若是圣人把上主所命的教,说是他自己的教,这与佛氏、老子何异了?所以说,未有不本于天主,而可以称得是教的。故儒教说不得是圣人立的教,不过圣人代传上主之教耳。
儒教与天主教的联系
有人说儒教既是圣人代天之主宰传的教,我们自遵守儒教的道理就是了。何必又进天主立的新教呢?
⑴圣人代传的教是因性之教
①因性之教在知识上有局限
说这样话的人,不但不知道天之主宰亲降的教是甚么,也不知道圣人代传的教又是甚么。论天之主宰亲降的教与那圣人代传的教比一比,都是万万比不得的。是甚么缘故?因为圣人代传的教,谁是天之主宰?默默开导的到底免不得有些人的意思在里头。我们人,谁是个圣人?於那天之主宰的深奥微妙处,其所知、所能必定有限量。所以说及其至也,谁 圣人亦有所不知,虽圣人亦有所不能。
②因性之教在行为上有局限
因为圣人传的教,不过是因性的道理。因性是甚么,因性是因我们人性分中所具、所有的这些道理。人若自倚着这因性的道理去行,不但是要求为圣、为贤是难的,就是要求那勉善去恶的力量,也都是最难的。甚么缘故呢?因为圣人不过指得这个道路,再不能辅助使人行。
⑵天主亲降所立的教是超性之教
惟有天之主宰亲降立的教,是超性之道理。怎么叫做超性呢?
①超性之教在知识上的超越
超性是超越我们人性之外的道理,原是我们人的性分里头从来没有的道理。就是那些上智的圣人,也都参想不到的。论天之主宰亲降立的这个教,是天之主宰额外加我们人类之特恩。为加给我们人超性之光,开去我们灵性之蒙昧,使我们人明白该当知道的道理,又加我们人超性之力,辅助我们人灵性的懦弱,使我们人勇力行那该当行的善功。
②超性之教在行为上的超越
所以一个人一得了天之主宰这样超性之宠佑,就无德不修,无恶不克,指日可到圣贤之地了。所以说,天之主宰亲降立的教,比那圣贤传的教,其功能大不相同,是我们人人都该遵奉的。假如一切圣贤都在世间上,他们必定弃了因性之学,欣然而来就这天之主宰亲降的超性之新学。为何我们这些平常的人倒固执而不遵奉么?
⑶因性之教与超性之教的比喻
我们说个比方,比方一个朝廷先年命一个官来传一个旨意,我们都该遵奉的。今朝廷亲自到我们这个地方吩咐的旨意,比那先年那官儿传的旨意更严、更切、更要紧。若是这个人他听见朝廷亲自吩咐的旨意,他说:“罢!我自遵我的官传的旨意就是了,何必又遵这朝廷亲自吩咐的旨意呢?”这个人岂不是违逆了朝廷的新命了么?这岂不是大得罪朝廷了么?所以说,这个人明白听见了天之主宰亲降的超性的教,他还固滞不通。又说:“我遵这吾儒圣人的教就是了,何必又遵甚么天之主宰降的新教呢?”说这样话的,岂不是违逆了天主之新命了么?岂不是人得罪于天之主宰了么?
三、生死为大,人当及早信主
再论说这样话的人,不但是得罪于天之主宰,也算得罪于圣人。是甚么缘故呢?因为一切圣贤,莫不小心翼翼,兢兢业业钦崇天之主宰之命令,又莫不以天之主宰之心以为心。说这样话的人,先与一切圣贤的意思不相合,算是一切圣贤可恼的人。这岂不是得罪了一切圣贤了么?这样还算得是读圣贤书的儒者么?还算得是遵守圣人教规的人么?若果是个真读书的儒者,必定是有明智的。世间上但是个明白的人,他必定要理论生从何来、死向何往,也必定要理论在世间上该做一些甚么事。若是一个人,也不知道生从何来、死向何往,在世间上每日里不过为的是功名、富贵、体面、财帛、妻子、儿女这些事。糊里糊涂的活了一世,后头死了去下地狱,这样的人就算不得明白伶俐的人了。岂不闻大禹说:“生,寄也;死,归也。”禹王是个圣人,但是读书的人必定都该信这些圣人的话。这大禹说:“生,寄也;死,归也。”这两句话真真说尽了我们人生死的大事情。我们人在世上真真算得是寄居的一般,真真是乔迁客寓一般。每日里做东、做西;走东、走西,就是走路的一般。一日吃几顿饭就是打了几次饯的一般。到了晚间睡一夜,又像下了店房的一般,明日爬起来又走了。我们个个人都从小儿慢慢的往大里走,大就往老里走了,老了就往死里走了。但这个死是一个关口,论这个死的关口,人人免不得的,人人都要过的。但是这个关口离着我们几里路远,我们就不得知道了。怎么几里路呢?一里路是三百六十步,一年恰好三百六十日。我们在世上活一日,是往死的根 前走一步;活一年,是往死的跟前走一里。不知这个死,死在几里路的外头,甚么地方等着我们呢?有人说:我们的死还早呢,我们年纪又不老,身子强壮,又吃得东西,又没有病,这死在哪里呢?要晓得我们人的死是论不得年小,论不得年老;是论不得有病,也论不得没病。我们常看见病人还活着,好人倒先死了;老人家还活着,年小的人倒先死了;大人还活着,小孩子倒先死了。可见这个死是定不得的,我们敢定还要活几十年、几年、几个月、几日、几个时辰么?眼前就是我们死的时候,也不可知。既然这个死是定不得的,我们说:“我们的死还早呢”,这不是要定了么?这不是自己欺自己、自己哄自己了么?论理,我们该早些方便,早些下手,早些儿认这个管生死的主子。认了他恭敬他,进他的教,守他的教规。后来我们死了,就可以救得我们的灵魂升天堂,免了我们的灵魂去下地狱了。
第六节 人当及早信教以升天堂
一、天主教的四个道理
天主是天地万物的大主宰
我们今日讲的是四件道理头一件,讲的是天地万物之先有一个大主宰,他造天地、神人、万物;他掌管天地、神人、万物,所以叫做是天主。我们该想一想:这样一个大天地世界,没有个天主掌管,难道是个空的不成?若是这天地万物没有个天主掌管,这天何以动?这地何以静?这日、月、星、辰何以照临?这人何以灵?这物何以蠢?这万物何以发生呢?若是这天上没有个天主掌管,这天上的日头、月亮、星星就满天上都要乱跑了。为什么他们都各按次序而行,都不错、不乱呢?若是这天上没个天主掌管,这空中下雨、刮风、下雪、打雷,都是谁叫他们如此呢?我们留心仔细想一想、看一看,这万样物件的动静,就知道这天地、神人、万物,有一个至灵的天主掌管了。
人有不坏不灭的灵魂
第二件,讲我们人都有个灵魂。灵魂是甚么?灵魂不是别的,灵魂就是我们本自己。这个肉身不是我们本自己,这肉身不过是装我们灵魂的器皿家伙,这个肉身将来要死、要坏、要成灰、要变土。惟有我们人的灵魂不死、不坏、不灭,才算得是真真的我,才是我们本自己。既然灵魂是我们本自己,我们每日忙忙碌碌、走东走西、图功名、图富贵、做生意、做买卖、当官差,我们做的这些事情都为着自己了没有?都没有为着都为的是这装灵魂的家伙。一个人能替别人做多少的事,不知道为自己的灵魂做一些事,这个人算得是一件事儿也不会做的人。我们今日到这里来,听见这几句话,才算得是为我们本自己的永远大事情。因为我们人在世上做的事,有善事,也免不得有恶事。但善事、恶事,后来必定有个大赏罚。
天上有永远快乐的天堂
第三件:我们讲天上有个永远快乐的天堂,是天主预备下赏善人的地方。但天堂是我们人的本家,我们人都是天生的,不是地生的。我们人称为倒树,手脚叫做四枝,我们的头算是个树根。既然我们的人的头向天,天堂岂不是我们人的本家么?所以说我们人该早些认天主,进教做善事,后来升了天堂算是到了本家了。不然,就要去下地狱受永苦呢!
地中心有极苦难的地狱
第四件:我们讲地的中心有个极苦难的地狱,是天主预备下罚恶人的地狱。如今的人都被那佛教、道教混糊涂了,竟都失迷升天堂的指望,都甘心情愿要去下地狱了。怎么见得呢?我们常常见那教外的人信那些和尚、道士们的话,做预修寄库的事。用纸做的楼库,库里装的都是纸钱、金银、锞锭。用火烧了先送在地狱里去,预备着后来死了去下地狱好使用,这算是先用金银买地狱去下。这不是甘心情愿要去下地狱么?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真是可怜又真为可笑。
二、天堂是天主白白的赏赐
今日我们听见讲这四件道理,别要当做轻易小可的事情,这是天主特特的大恩,叫我们听,我们才得听见。不然是万万不能彀。怎么见得呢?请看一看这各处多少的人,他们为甚么都不得听见呢?论他们不认得天主,又不走这天堂的门路。他们后来难道也得升天堂么?这个是万万不能的。就是一个人,他家里有几十房子金艮 珠宝,他不认得天主,不肯进教,他死了的时候,天主必定罚他去下地狱。他说:“天主不要罚我去去下地狱,我把这几十房子金艮、珠宝都献了天主,求天主换一个天堂给我罢。”天主说:“我的天堂不要你那个土来换。这一切金艮、珠宝,都是土里生出来的,难道不是土么?况且人在世间上吃的也是土,穿的也是土,住的房子也是土,连人的身子也是土。这些人大家都在这土球子上胡闹。土是甚么东西?土是禽兽脚踩的东西,是个极卑贱的东西。况金艮、珠宝,还不如那种庄稼的好土。都算得是土的疮、土的浓,是极污下的东西。所以俗话说:“财帛如粪土。”既然一切金艮、宝石如那粪土之类,一个极妙美的天堂难道肯要这样粪土之类的东西来换么?且天主说:“这些万物都是我造的,都算得是我的东西。不过是我借给你们人用,怎么算得是你的东西呢?”既然几十房子金艮、珠宝换不出来的天堂,天主今日白白的赏我们,岂不是天主特特的大恩么?这岂是个轻易小可的事情么?
三、人当珍惜机会,接受天主赏赐
接受天主奖赏的人进天堂
我们想,今日来到这里听讲的人,毕竟素日都有些好心、好事,今日天主才用这个机会,叫我们来听讲这四件天主的道理。是天主要赏我们个天堂,补还我们素日的好心、好事。论理,我们就该伸手接着。若是不要,就是辜负了天主的大恩了。怎么是伸手接着呢?一个人听见了这四件天主的道理,就该留心慢慢的想一想。若有甚么不明白的道理,只管当面来问、来辩。辩论明白了,先定了要进教的主意,就该学经、进教,遵守天主的十诫规矩。后来百年之后,去升天堂,永远的享福。这就算是伸手接着天主的赏的天堂了。这个人今日来听讲,算得是大造化起头儿了。
不接受天主赏赐之人受审判
若是不要天主的天堂,今日听了天主的道理,竟不放在心上,也不学经,也不进教,就白白的丢开手了。这样的人,倒不如今日不来听讲倒好。不来听讲,算得不知道,天主也晓得我们不知道,或者后来另有个可怜我们的法子。我们今日一遭听见了,若是不肯来进教,后来百年之后到了天主台前审判的时候,就说不得不知道了。
四、不接受天主赏赐就得受天主惩罚
不能以不知道抗辩
天主要罚我们,我们也暴怨不得天主了。就是暴怨说:“天堂主,我在世上也有许多好心、好事,天主今日为甚么不赏我们,怎么倒要罚我们呢?”天主说:“我生天地盖载你,我生日月照临你,我生万物养育你。我生你的灵魂,我生你的肉身,我时时刻刻保全你。我问你:‘你到得认的我不认得我?’我生你的口,你念了我一声么?我生你的心,你想了我一想么?你替我做了些甚么事情呢?你不肯认我、也不肯拜我,你倒去拜那些佛、菩萨,拜那些不相干的别人去了。你今日可也来了么?”就是我们撒谎拆辩说:“天主我不知道。”天主说:“你怎么不知道?你是某年、某月、某日、某地方、某人没有给你讲么?没有给你说么?你怎么说得不知道呢?”
不能以没有留心抗辩
我们再拆辩说:“我虽是听了一两遭,我没有留心,没有理论。”天主说:“你为甚么不留心?你为甚么不理论呢?”我生你是个人,我赋给你一个灵魂,原叫你推论道理,辨别好歹真假,你也竟不知道用你的明悟。你也不想一想,这天地万物都是那里来的,你是那里来的?也不想一想,你有一个死没有?每日里不过东奔西走,为吃的、为穿的、为富贵、为体面、为妻子、为儿女。每日里糊糊涂涂的,如那醉梦中的人一般。难道我自叫你做肉身事务去的么?因为我见你一时间有一点子好好心,所以我命一个讲道的人讲我的道理给你听。虽是那讲道理的人说话,他说话都算是传说我的旨意一般。我叫那个讲道的人说给你,叫你认识我,我要赏你个天堂,补还你那一点子好心。你那个时候竟不理我,你不肯要我赏你的天堂。若是当先你有好心,我不赏你,是我的不是;我先要赏你,是你不要,这如今怎么倒敢暴怨我么?我们那个时候也就没得辩了,就要去下地狱更深更重了。这样的人今日来听讲,算是惹了大祸了。
五、劝人信天主的目的
劝人信教不是为了财物
有人说:“你这个话利害,你拿这样的话来吓我们,进你们的天主教么?”不是我们吓人进天主教,岂不闻俗语说:“不知者不作罪。”一个人听见了天主的道理,不肯进教。岂不是明知故犯么?难道没有罪不成?若是别的教,他吓一个人进了他的教,他有便宜,算是多了一个徒弟,算添了一分子生意,多了一个人给他分,多了一个人请他吃豆付、面筋,多了一个人给他磕头,多了一个人叫他师父。我们天主圣教,又没有师传,又没有徒弟,又不论先进教、后进教,又不要人家的银分,又不受人家的礼拜,又不骗人家的嘴吃,白白的吓人家进教,为甚么呢?就是人都进教,我们也没有甚么便宜;就是人都不进教,我们也没有甚么吃亏。有人说:“既然人进教,你也没有甚么便宜;人不进教,你也没有甚么吃亏。你何苦这样使着力气讲给人家听呢?”
劝人信教是爱人如己
要晓得,我们天主圣教是最重的,是“爱人如己”。爱人如己是甚么?就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们既然认得了这个天主大父母,这普天下的人都是我们的弟兄一般,难道不该说给别人同来认着这个大父母么?比方一家弟兄几个,兵荒马乱,失迷了父母了。或者是哥哥、或者是兄弟先认着了父母,难道不该说给别的哥哥兄弟么?但我不过说的,在他们来认也凭他,他们不肯来认也凭他,我自孝敬我的父母就完了我的事了。我们知道了这个天堂的门路,我们知道躲避那地狱的路。我们看着别人不知道这升天堂的门路,我们不说给别人,就不是爱人如己了。但我们不过说得在但凭那个人,他情愿喜欢升天堂也凭他,他情愿喜欢下地狱也凭他,我们怎么强得人呢?
六、珍惜时光及早信教
适才我们讲的这些话,都听见了么?都懂得么?都明白么?既然今人将天主的道理都听见了,都懂得了,都明白了,这个事情不是什么小事情,是干系我们自己永远的大事情,该自己早些定主意,不可迟慢了。因为我们的性命,我们不是我们的性命的主儿,天主是我的性命的主儿。天主叫我们死,叫我们活着,都由得天主,由不得我们自己。原是天主生我们人的本意,是要我们人世上认识了天主,立一些功劳,后来赏我们的灵魂升天堂享福。谁知,我们人生在这世上,就都恋住了这个世上。天主十分的忍耐,几十年,尽着等我们。先前我们不知道天主的道理,叫天主等着我们罢了。我们今日知道了天主的道理,若是不快快的认天主,若是不快快的进教,定不得天主还等我们。等来等去等得不耐烦了,一时间罚我们死了,那时就不好了。论理,我们人不论甚么事情都不可失了时候,都不可失了机会。若是一失了时候,一失了机会,后头就追悔不来了。这已过去的时候、已过去的机会,都是追不来的,算得不是我们的了。这未来的时候、未来的机会,是我们保不定的,也算不得是我们的。止有这个眼前这一刻儿的工夫是我们的,由得我们用,由得我们改过,由得我们迁善。若是我们这眼前一刻的工夫不定主意,要认天主;不定主意,要进教。一失了这个时候,一失了这个机会,我就保不定后来在 有时候了。所以说,智者都爱时候。当初我们中国制字的人也极有深意,“智”字是个“知”字底下着一个“日”字,所以叫作:“智者知日。”但凡是有智的人,明白的人,有主意的人,再没有一个肯虚费了这时日工夫的。
圣教要紧的道礼等
圣教要紧的道礼等 目录
圣教要紧的道礼等目录
第一部分 圣教要紧的道礼
第一节 天主的性体
第二节 告解要理
第三节 十诫
一、第一诫:钦崇一天主
二、第二诫:毋呼天和主圣名以发虚誓
三、第三诫:守瞻礼之日
四、第四诫:孝敬父母
五、第五诫:毋杀人
六、第六诫:毋行邪淫
七、第七诫:毋偷盗
八、第八诫:毋妄证
九、第九诫:毋愿他人的妻
十、第十诫:毋贪他人的财物
第四节 七宗罪
一、第一宗罪:骄傲
二、第二宗罪:贪吝
三、第三宗罪:迷色
四、第四宗罪:嫉妒
五、第五宗罪:忿怒
六、第六宗罪:贪饕
七、第七宗罪:懒惰
第五节 圣体的要理
一、告解后神父讲的道礼
二、改过祷告
三、领圣体的道礼
第二部分 天主的行述
第一节 天主的名称
一、无从所生
二、从无到有
三、为人生万物
四、天堂真福
第二节 天主的性体
一、美善荣福
二、无所不能
三、掌管万物
四、无所不在
五、无所不知
六、至义至爱
第三节 天主的恩宠
一、知恩报恩
二、天主保佑
三、热爱天主
四、三位一体
第三部分 奉教的事情
第四部分 新来神父拜客问答
第五部分 各省府州县镇市天主堂
一、江南省天主堂
二、江西省天主堂
三、湖广省天主堂
四、浙江省天主堂
五、福建省天主堂
六、广东省天主堂
七、广西省天主堂
八、北京天主堂
九、山东省天主堂
十、山西省天主堂
十一、陕西省天主堂
十二、四川省天主堂
十三、河南省天主堂
十四、贵州省天主堂
十五、云南省天主堂
第六部分 西士印表录
一、耶稣会印表者
二、方济各会印表者
三、在北京顺城门内西堂
四、在京皇城内蚕池口北堂
五、在京乾鱼胡同东堂
六、在京
七、在广东省城内(未领票)
第七部分 各天主堂书板目
一、北京刊行天主圣教书枚目
二、历法格物穷理书枚目
三、福建福州府钦一堂刊书枚目
四、浙江杭州府天主堂刊书枚目录
第一部分 圣教要紧的道礼
第一节 天主的性体
问:你知道天主圣教要紧的道礼么?
答:晓得。
问:我问你天主有几个?
答:天主只有一个。
问:天主有几位?
答:有三位。
问:三位有大小先后之分别?
答:没有。三位共是一性一体一个天主。
问:天主三位是那一位降生?
答:是第二位费略降生。
问:降生了叫做甚么圣号?
答:名字叫做耶稣。
问;耶稣怎么解说?
答:耶稣解说救世者。
问:耶稣是天主么?
答:耶稣也是真天主,也是真人。
问:耶稣有父母没有?
答:论天主,第二位有父,没有母;论人有母,没有父。
问:耶稣论天主怎样只有父,没有母?
答:是因为头一位罢德勒以明晤的工夫,生第二位费略,所以单有父,没有母。
问;耶稣论人为甚么单有母,没有父?
答:是因为圣母玛利亚怀妊,因天主第三位斯被利多三多的工夫。
问:这样天主圣母就是童身?
答:自然常是童身。生耶稣前,生耶稣时,生耶稣后,后来没坏童身。
问:天主降生是为甚么原故?
答:是为救赎万民的罪过。
问:要救赎我们的罪,做了甚么工夫?
答:在世界三十三年,立了诸圣德的表样,讲了圣教道礼,做了无数的圣迹,然后受苦受难,受无数的凌辱,被钉十字架上死。
问:天主会死么?
答:天主本性永远不死。吾主耶稣钉十字架上,不是天主的性死,只人的性灵魂肉身相离才死。
问:耶稣死后复活了没有?
答:第三日复活,复活后第四十日升天,坐于天主罢德勒之右。
问:耶稣还要从天下来么?
答:审判的日子要下来,审判生死的人。
问:那一日,人的肉身会复活不会?
答:人的肉身都要复活,都要到耶稣台前,听耶稣的审判。善人的肉身同灵魂,一起升天堂,恶人的肉身连灵魂,都要下永苦地狱。
第二节 告解要理
问:既然你明白这些道礼,我还问你,你如今来告解是甚么意思?
答:罪人来求神父代天主权赦我的罪过。
问:你信神父听告解的时节,有赦罪的权?
答:我信吾主耶稣传了与神父赦罪之权,若神父赦,天主也赦;若神父不赦,天主也不赦。
问:说得是。再问你奉了天主教有多少年?
答:有了五年。
问:这几年,年年告解了不曾?
答:每年解了罪几次。
问:也领了圣体没有?
答:耶稣复活瞻礼,常常领大恩。
问:你会念天主经、圣母经、信经、申尔福、悔罪经、改罪经、十诫?
答:罪人那些经都晓得,单单不晓得念早课晚课,也不知道祷文。
问:不妨,晓得六端经够了。别的会念有功劳,不晓得念,没有罪。
答:小的愿学,但不认得字。
问:你教友既然要解罪,该除帽子跪下,画圣号。念解罪经一半,后来一诫一诫讲自己所犯的罪过。
答:听神父的命。
问:你自告解到如今,有了几个月?
答:有了两个月。
问:你今日来解罪,先省察了你的灵魂?
答:十诫内的事情,都细细过了,也痛悔一生的罪过,定心再不敢得罪于天主。
问:你告解的时候,神父罚的经,念了不曾?
答:补赎的经,都念过了,但有一天大斋不曾守。
问:为甚么还没有守那一天大斋?
答:这已时害病,没有力量守得。
问:你的病好了,就该守神父吩咐的大斋,不要懒惰。
答:不敢懈怠,罪人晓得在世补赎自己的罪,免得下炼罪狱。
问:你这几年解罪,隐瞒神父甚么罪?
答:不敢隐瞒,都解明白,但先早忘记解一个罪。
第三节 十诫
一、第一诫:钦崇一天主
问:天主十诫怎么样念?
答:头一诫钦崇一天主,万物之上。
问:你爱天主么?
答:没有热爱,所以多次得罪天主。
问:我们人既然时刻受天主的恩,该当十分爱天主,宁可受万苦,不可犯一个小罪。
答:神父说的是。但罪人一时爱世界的物,不觉得天主的洪恩。
问:你早晚念经没有?
答:早课晚课日日念,但念得心散,念经的时节有多妄想,也从不得热心念经,不能隔断不好的念头。
问:你要晓得我们念经的时候,魔鬼愿阻挡我们的功劳,所以偷起许多的念头。
答:请问老爷,怎么样退得魔鬼的引诱。
问:你要想那些妄想,是如苍蝇或蚊虫。一个蚊虫来咬你,你就赶他去。一样不好的念头一起,快快退他去,不可故意留他在心里。
答:罪人有多不恭敬天主,害病的时节,床上睡念经。
问:有病的时候,没力量起来跪下,睡倒念经,没有甚么罪。
答:还有缺少经,念经打瞌睡,两日没有念串经,三日忘记念十五端,早起不曾洗脸点香念早课。
问:不曾洗脸念经没有罪,天主只喜欢我们的灵魂洁净。
答:这个都是罪人不敬爱天主。
问:你望天主赦你的罪过,望天主赐你天堂的福?
答:万望。但一次起那个骄敖的念头,没功劳升天。
问:这个是大罪,先该立功,二来靠吾主耶稣受苦受难无限功劳,才可以望得升天。
答:求吾主耶稣赦我骄傲的罪过。
问:你信天主教是真的。
答:天主的道礼都信,但疑心天主肯赦我的罪过。
问:自然天主肯赦人的罪,若我们真心痛悔,定心改过,天主没有不赦。
答:死了儿子发大忿怒,讲了主不保佑我,心里想背教。
问:这个有几遍?
答:有三四转。
问:你儿子死,或有甚么艰难,该谦让,认是你的罪罚,不敢埋怨天主?
答:又疑惑外教人,菩萨保佑他们都富贵,家里平安;奉天主教的人,又穷又病,也死得早的。
问:这个话是你不明白天主的道礼。外教人有甚么好,是天主所赐,他们神佛菩萨没力量保佑人。
答:算了命两遭。
问:看了相、卜卦、求签、烧纸钱、银锭、元宝。
答:打卦、求签、跌筶、烧钱纸、都没有做,单替人拿纸钱送他家里。
问:你替别人拿不得纸钱、元宝,这个是相帮他做魔鬼的事。
答:到了魔鬼庙里看戏。
问:你信了风水,拣了日子?
答:风水日子没有看,讲了五次风水好,但讲玩耍不信。
问:你信厌命、鹊噪、夜梦?
答:那些都不信,眼睛跳,有些疑心会害病,或有甚么凶事?
问:你信灯花么?
答:看见灯花,说了有银子来。
问:那此事情都是异端,你再不敢信,也不敢说。
答:看了魔鬼的书,又别人说魔鬼的话,罪人插嘴讲。
问:那个书不好看,那个话不好讲?
二、第二诫:毋呼天和主圣名以发虚誓
问:你犯了第二诫么?
答:不敢叫天主的名发誓,但有人赖罪人甚么事情,说了天主知道。
问:你呼圣母圣人的名字以发誓?
答:都没有呼。
问:你呼魔鬼的名字发誓?
答:魔鬼菩萨的名字不敢呼,只说天在上。
问:你到了魔鬼庙里赌咒?
答:魔鬼庙里去了一遭,但自己没有赌咒,是别人赌。
问:既然你没有赌咒,那里去做甚么?
答:去看一看。
问:你当天拜赌咒?
答:当天赌了咒两遭。
问:你咒了自己,或咒别人?
答:咒了别人早死,魔鬼拉他下地。
问:你发的誓是真的事,或假的事?
答:空虚发了誓。
三、第三诫:守瞻礼之日
问:你主日大瞻礼,都到堂听弥撒?
答:一个主日没有来堂,一个主日来迟,没有赶上弥撒。
问:为甚么没有来?
答:一半是懒堕,一半不得闲。
问:你大小斋的日子,都守了没有?
答:大小斋都守了,但有一日小斋,没有看瞻礼单,忘记了,食了肉?
问:四季的大斋,圣人大斋的日,守了小斋?
答:冬季的大斋瞻礼四,有一个亲戚,请罪人食酒,食了几块肉。
问:晓得是斋的日子,怎么敢食大荤?
答:人多不好意思,又怕羞说是奉教。
问:守长斋回子教的人,不羞守他的魔鬼斋;你天主教人,不肯认是奉教,怕羞守天主斋,再不敢。
四、第四诫:孝敬父母
问:你得罪了父亲母亲么?
答:不听父母的命,父母骂我,我答应他。
问:你也骂了父母没有?
答:当面不敢骂,背地骂了。
问:你愿了父母早死,为得他的家当?
答:不敢。但忿怒的时节,说了怎么不死。
问:你有儿子,女儿么?
答:有。都领了圣水。
问:你教儿女天主的道礼,早晚念经、守斋,瞻礼日来堂听弥撒、告解等事?
答:他们不听教训,吩咐念经不肯念,叫上堂不来,都是不孝。
问:你要说他们要责罚,不要平他们做。
答:日日骂、日日打不理,我没奈他何。
问:你有家眷么?
答:有妻子,也懒惰做天主的工夫。
问:你同他相爱和睦?
答:常常骂他。
问:也打了他没有?
答:前日打了他一下。
问:你有丈夫没有?
答:闺女不曾出嫁。
五、第五诫:毋杀人
问:你食了毒药,或把毒药给别人食,愿他死?
答:这个不敢。
问:你怨自己的命,要吊死,或刎死,或投水淹死?
答:恨自家的命。有一日,有那个念头,杀自己。
问:你食了药,或把药给甚么妇人下胎?
答:不敢,这个不但是杀人的肉身,还是杀灵魂。
问:你生女儿不喜欢,淹死了他?
答:没有淹死他,只说了这个丫头,来做甚么,丢了他。
问:你同别人相打么?
答:有一遭食醉了酒,打了驾。
问:你打伤了别人?
答:不打紧,不过打几下,就和睦。
问:你骂了别人?
答:骂人的言语有多。
问:你骂丈夫、公婆、儿女、媳妇?
答:骂了丈夫,公婆不敢骂。忿怒他,咒骂儿子、丫头。
问:你骂得重,骂得轻?
答:也有小骂,也有大骂。时时刻刻骂儿子奴才,砍头死罢了,魔鬼拉你,千刀万刀,老虎咬你。
问:你恨人?
答:有恨心。
问:既恨人也愿报仇?
答:没有。
问:你恨人,恨得长久?
答:没有恨得多久不过一时,不敢怀恨。
问:你诽谤别人,显扬他的恶。
答:没有。说了别人的长短。
问:说了大是非?
答:讲了不要紧的事,没有坏他的体面,他的名声。
问:若是你打坏了别人,或凌辱了他,要赔不是,或赔礼,求他赦你,替他和睦。若那个人病得重,把银子给他买药。
六、第六诫:毋行邪淫
问:你有邪淫的念头?
答:日日妄思,妄想邪淫。
问:你有那个念头的时节,喜欢了他,或退了他。
答:先有些欢喜,后来不敢留心,就克掉了。
问:你另外犯了第六诫么。
答:自然几遍。
问:你不要害羞,说明白,犯了几多遍。
答:犯了十多遍。
问:十多遍还不明白,你实说有几多遍。
答:遍数多不记得。
问:羞不多有几转。
答:十三次。
问:再不敢犯第六诫,那个罪真是重的罪。
七、第七诫:毋偷盗
问:你做了贼强盗,打劫人家的东西。抢了人的物件?
答:那些明偷都不敢,只有些暗盗。
问:你犯了甚么暗盗的罪?
答:街上走路,人家掉了银包,捡起来没有还他。
问:你捡了的银包,里头有多少银子?
答:有一钱几分银子。
问:你晓得甚么人掉了,该还他?
答:是别处的人,不认得他,明日把一钱多银子分与穷人做哀矜。
问:你还偷了别的东西?
答:偷,不敢偷。只有先日,别人的一个鸡,走到罪人的家里来,我关了他,杀了食。
问:那一双鸡,值得几分银子?
答:值得七八分。
问:要还他。
答:那个人不知道,罪人拿了他的鸡,如今不好意思还他。
问:你悄悄偷,悄悄还。
答:听神父的命。
问:你做买卖瞒骗人,用大戥小戥,大秤小秤,或用假银子,或不好的货,假做好的或有别样不公道?
答:这些都有自己的银子,给别人秤少些,别人的收来秤得多些,用低银子,七成银子说是九成,假买的货说是好的,卖鱼卖肉灌水,同伙计做生意、记帐,瞒他利钱,皆地拿欢的银子,不肯分与他。
问:你外头有甚么银子、或稻谷放帐,取多少利钱?
答:一两银子,一个月加五分。
问:这个你做不得,加五分多了。你只讨得二分,多则三分,三分以上是偷盗的罪。
答:罪人先不明白那个道礼,如今晓得教中规矩,然后再不敢多取,多取过的都要还他。
问:你欠别人的债?
答:借了别人的几两银子不曾还他。
问:你欠人家的银子,有就该还,不可捱日子。
八、第八诫:毋妄证
问:你妄证了别人么?
答:不见东西,证某人偷了,又疑心别人,说了别人的长短。
问:你说了别人的甚么是非,若是坏了他的名声,要补还他?
答:替别人写了状子。
问:你状子上妄证了?
答:不知道,照依那个人说。
问:你到官府跟前做干证,调了谎,没有的事说了有?
答:没有说谎,但官府跟前那里有真的话,必定也有几句虚的。
问:你也告了状不曾?
答:打了官防一遭,做了原告。第二遭是别人告我,做被告,递了词状。
问:你告状是有理没有?
答:罪人有理,是他赖我。
问:这个事断夺了么?
答:定了,官府审了,打他十板,如今两个和了。
问:坏了别人的名声?
答:别人讲某人的大不是,我传说与别人。
问:别人都晓得,或有多人晓得么?
答:有晓得,也有不晓得,差不多大半晓得。
九、第九诫:毋愿他人的妻
问:你看见甚么妇人,心里想他?
答:喜欢看老婆,也讲笑语。
十、第十诫:毋贪他人的财物
问:你贪了别人的财帛?
答:看见别人有甚么好物件,想拿来做生意,贪讨便宜。
第四节 七宗罪
一、第一宗罪:骄傲
问:你有骄傲的罪么?
答:骄傲的心,多爱别人赞美,我自己也夸自己有本事,会做事。有人说我甚么不好,心内不奈烦。人讲我好,或奉承我,就快活。又不肯让人,别人讲甚么话,就和他争辩,不会谦让。
二、第二宗罪:贪吝
问:你有贪吝的罪么?
答:也有悭吝,该用的银子,舍不得用。
三、第三宗罪:迷色
问:你得了迷色的罪么?
答:有妄思、妄想、迷色的罪。
四、第四宗罪:嫉妒
问:你嫉妒别人?
答:看见别人富贵,或有甚么好,心里不喜欢,别人有苦,就欢喜。
五、第五宗罪:忿怒
问:你忿怒了么?
答:不爱人,不会忍耐别人的不是,一见别人做甚么非理的事,恼怒他。
六、第六宗罪:贪饕
问:你有贪饕没有?
答:贪饕没有,但见甚么好食的,就愿拿食。
七、第七宗罪:懒惰
问:你是懒惰么?
答:人吩咐我做工夫,不肯做,也是懒惰做天主的事情。
第五节 圣体的要理
一、告解后神父讲的道礼
你教友犯了这多的罪过,得罪了至善至贵的天主,生我们,养我们,时刻保护我们。你不但没有报天主的恩,还辜负了吾主耶稣,为我们受苦受难,钉十字架上死的大恩。你自今以后,要怕得罪天主,用心迁善改过。早晚要想人的命不长久,我们已死,灵魂必到天主台前,听天主的审判。若灵魂有一个大罪过,不能升天堂,天主要罚下永苦地狱,受万万年的苦,永远不能见天主的圣容。若你愿蒙天主赦罪的恩,要真心痛悔一生的罪过,定心再不敢犯甚么罪。求天主为吾主耶稣受苦受难无限的功劳,可怜你,赦你的罪过。求圣母玛利亚,肯做你的主保。
二、改过祷告
天主耶稣,契利斯督,我重罪人,得罪于天主,如今为天主,又为爱天主万物之上,一心痛悔我的罪过,定心再不敢犯天主的命,望天主赦我的罪过。亚孟!
你还补赎你的罪,守三天大斋,两遭打鞭责。这个月每日念列品祷文,或圣母祷文,或念十五端一串,或六十三遍圣母经,或念圣母五端,或念天主经三十三遍,或把一两银子,分与穷人做哀矜。
三、领圣体的道礼
问:圣体是什么东西?
答:圣体是吾主耶稣肉身圣血。
问:面饼有甚么?
答:有吾主耶稣活的肉身,同圣血,同灵魂,同天主的性相合。
问:圣爵内有甚么东西?
答:有耶稣圣血,活的,同肉身,同灵魂,同天主的性相合。
问:甚么时候有耶稣的肉身在面饼里头;圣血那一时候在圣爵里面?
答:弥撒中神父念了圣过圣体的经,就有吾主耶稣圣体圣血。
问:念了圣体的经。是面饼,圣爵内还有葡萄酒么?
答:没有了。单有面饼葡萄酒色味香,为隐藏耶稣肉身圣血。
问:神父分开面饼,也分开耶稣圣体么?
答:分开不得耶稣的圣体。分开了面饼,每块有耶稣的圣体,分得开千块,各块有全耶稣圣体。
问:奉教人领面饼一半,比领全的都一样,不一样?
答:都领耶稣全的圣体圣血,天主的圣性。
问:愿领圣体的人,该做甚么工夫?
答:领圣体要告解,痛悔自己的罪过,定心改过迁善,空心半夜到领圣体的时候。不敢食饭,不敢食茶,一点水也不敢食。
问:请问神父,若是清早,罪人食了烟,也领得圣体么?
答:食了烟领圣体不便。
问:请问,或偶然咬了一个虱子?
答:这一天不领圣体更好。领圣体的时候,该大恭敬、大热心、大信德、大望德、大爱德、大谦让之德、大愿领耶稣圣体。跪着,两双手拿领圣体的布,肉身端正,头略略抬起,不要歪,不要动,口略略开,舌头按在牙齿上,舌头领圣体,后来收舌头进去圣体送下去。在堂内略停一时,跪下念经,庄敬,感谢天主的大恩,到你的心里来,赐你圣宠,加灵魂的力量,为以后免犯罪,更容易守十诫,走升天的路等事。
第二部分 天主的行述
第一节 天主的名称
一、无从所生
天主,天地的主,上主,大父母,上帝,天。
天主是无从所生,不是别个生的,是无始的天主,无始无终,永远不死,长在,不会死,不会灭。
二、从无到有
不曾有天地万物,先有天主。天主在万物之前,从无生天地万物,生天地没有用甚么物料,生了混沌。
三、为人生万物
为人生万物,生天覆我们,生地载我们,生万物养我们,生日月星宿照我们。生我们在世界,为为善、立功,然后给我们享天堂的福。生天堂为报我们的功劳。
四、天堂真福
天堂里天主,显他的圣容。圣人到天堂,才明白看见天主,他的愿满了,天堂的福是无尽无穷之福,是万万年的福,是全福,没有价钱买得。我们的功劳,不够得天堂的福,要靠吾主耶稣,无限的功劳。升天的路是守十诫。
第二节 天主的性体
一、美善荣福
天主自己有万万美善,万万荣福,人加不得天主美善荣福。也不能减。
二、无所不能
天主是全能,是无所不能,天主的全能,生天地生万物,没有劳心。
三、掌管万物
一命生万物,时刻保护所生的物,掌管万物。生得别的普天下,比现在更大。若天主要灭这个普天下,一命就灭了,单单保存万物。没天主保佑,一步路不能走,一个树叶动不得,连魔鬼听天主的命。
四、无所不在
天主是无所不在,天地上下左右内外,处处有天主在。
五、无所不知
天主是全知,无所不知,知道已往现在未来的事,晓得人心内的念头。瞒得人,隐瞒不得天主。天主本性是纯的神,无形无像无肉身,没耳朵听见,没眼睛看见。天主的意思,摸不到,难懂。没有天主圣宠,不能立功劳,功劳是得天堂的价钱。
六、至义至爱
天主至义至公,无善不赏,无恶不罚,赏是无限的赏,罚是万万年的罚。是慈悲的天主,可怜我们的罪过,动我们的心,我们的罪惹天主的义怒,招天主的罚。我们的痛悔,息天主的怒。犯罪的,受天主的刑法,改过的免天主的罚。天主愿赦我们的罪,不愿人下地狱,喜欢人升天,照顾万民,养活禽兽。
第三节 天主的恩宠
一、知恩报恩
受天主的恩,报天主的恩,谢天主的恩,不可辜负天主的恩。钦崇天主,恭敬天主,听天主的命,孝敬天主和天主的意。依天主的意思,感谢天主,赞美天主。
二、天主保佑
天主保佑你,庇佑我,保护我们,赐你平安,赏赐你平好,救你们。加你们力量,赐你们圣宠,赦你们的罪,天主救我们,不陷于魔鬼的诱感,保佑我们退魔鬼的引诱。赐我们善终,庇佑我们,得预备一个善终,准我临终的时节,解得罪。祈求天主,求吾主耶稣,天主准我的祈求,望天主,靠天主,失望天主,失望升天,天主坚你的望德。妄望天主虚空望,无功望升天。
三、热爱天主
爱天主万物之上,热爱、热心爱天主该当;应当爱天主。不热心爱信天主的事体事情,疑心、疑惑天主的道礼、拜天主、磕天主的头。到天主台前,天主威严审判。天主决定的事、夺定的事,天主定的改不得,天主不能错。天地得灭,天主的言语不能错。哄得人,哄不得天主。呼天主的圣名。显扬天主的圣名,怀天主的圣名,天主默启的事,都该信。圣经内的道礼,是真的。圣经的言语,是天主默与先知圣人。
四、三位一体
只有一个天主,不能够有两个。一个天主包含三位,头一位叫做罢德勒。罢德勒是西洋言,中国话解说父。第二位,费略,解说子。第三位,斯被利多三多,亦言圣神。头一位看见自己本性美善晤之功,生费略。罢德勒、费略相爱,无时的时,发第三位圣神。但天主三位,有次序的先后,没有时候的先后。三位没有大小先后之分别,三位共是一性,一体,共是一个。天主共是一个明悟,一个爱欲,全能归于罢德勒,全知归于费略,全善归于圣神。但三位共是一个全能,一个全知,一个全善,没有三个全能,三个全知,三个全善。头一位罢得勒不是别位生的或发的,是三位之元。子是罢德勒生的,不是发的。圣神是发的,不是生的。天主三位生天地万物。
第二位费略降生为救世,无时的生于时,是天主而为人。圣神降临宗徒头上,以圣宠满了宗徒的心,赐他们讲得万国的音,定了他们的心于善,赐他们行圣迹之权。耶稣解说救世者,降生是爱情的功。天主降生的母,是圣母玛利亚。圣母是童身受妊,因斯彼利多三神功,无人道受孕。耶稣生马房内,生马槽上。
第三部分 奉教的事情
○○○契利斯当奉教人。进教的人。教友。进天主教。奉圣教。领圣水。领圣洗。
○○○要奉教的人。学天主圣教道礼的人。
○○○劝别人奉圣教。会长。女会长。道母。做女会。代父。代母。代子。代女。
○○○上天主堂。到堂来堂。进圣堂。听弥撒。通功念经。念串经。祷文。三钟经。
○○○小声念。大声念。默念。念得恭敬。热心念。心散念。冷淡念。念得多。念得少。缺少经。早课。晚课。念五十遍圣母经。五端圣母经。十五端经。十五端玫瑰经。
○○○圣母会。在圣母会的人。正会长。副会长。圣母十五端会。圣母领报会。仁会。苦会。天神会。
○○○主保单。领主保单。瞻礼单。散瞻礼单。
○○○七八天一个主日。主日。瞻礼二三四五六七。或痛苦日。圣母日。
○○○圣经。圣教书。日课经本。斋的日子。大斋的日子。守斋。食斋。破斋。没有守斋。
○○○大瞻礼日。守瞻礼。不守瞻礼。圣母圣诞。圣母始妊母胎。圣母领报。
○○○耶稣圣诞。诸婴孩致命。上耶稣圣号瞻礼。三王来朝。圣母献耶稣于主堂。圣灰礼仪。四十天大斋。圣若瑟瞻礼。圣枝礼仪。立圣体大礼耶稣受难。拜五伤。
○○○耶稣复活。复活瞻礼。耶稣升天。圣神降临。天主圣三。耶稣圣体。圣若翰保弟斯大诞。圣母升天。复获圣架。建圣弥额耳大天神殿。诸圣瞻礼。追思教中先亡。
○○○宗徒圣史。致命圣人。修道。显修圣人。隐修圣人。童身。童贞。圣夫。
○○○四季大斋。春季大斋。夏季大斋。秋季大斋。冬季大斋。某圣人大斋。有圈瞻礼。有圈大斋。洒圣水。领圣灰。领圣枝。领圣蜡。
○○○念安所经。顾病的人。安慰他。念善终经。入殓。棺材。棺木。入棺木。进棺材。坟墓十字山。送殡。送葬。送棺木。埋棺材。
○○○善终。死得明白。死得不明白。死得快。死得好。死得不好。永苦地狱。炼罪狱。孩童所。古圣人所。下地狱了。
○○○天堂升天了。灵魂。炼罪狱的灵魂。炼罪所的灵魂。不曾断气。断了气。灵魂离肉身。死死首。弃世去世。没有告解死。
○○○信。望。爱。天主痛悔。大痛悔。为天主痛悔。小痛悔。为自己痛悔。
○○○热心的奉教人。冷淡的奉教人。好表样的人。不好表样的人。背教。反教。退教。毁教。背教的人。
○○○做异端的事。做魔鬼的事。疑心。疑惑天主的道礼。没有信德的人。有信德的人。坚信的人。信德。望德。望天主。靠天主。失望天主。爱德。爱天主。热爱。冷爱天主。谦让之德。谦让的人。让别人。
○○○骄傲。骄傲的人。不肯让别人。不服人的话。○○○洁净之德。守贞之德。邪淫之罪。神贫之德。贪财的罪。听命之德。不听命的人。哀矜之德。施舍的德。做哀矜。施舍哀矜。可怜人。
○○○痛苦之德。行苦功。打鞭责。打索子。克已功劳。有功劳的人。没功劳的人。立功劳。行有功劳的事。失功劳。
○○○天主的圣宠。得天主的圣宠。失天主的圣宠。复得天主的圣宠。
○○○明白天主道礼。奉教人来齐了。劝他改过。责罚弃绝。不许进堂。
第四部分 新来神父拜客问答
生:请老师上。
师:岂敢,请相公上。
生:磕老爷的头。
师:岂敢,请起。
生:该当,应当。
师:回相公的礼。
生:门生当不起。
师:请教友上坐。
生:不敢,老师该上坐。
师:岂有此礼,请上坐。
生:奉命,听老爷的命。
师:久仰。
生:久慕老师,几时到这里?
师:前日才到。
生:一路青及平安?
师:托赖天主,多谢天主。
生:老师几时在广东起身?
师:弟旧年十一月动身。
生:怎么样来得迟?
师:路上耽阁。
生:老师,也州府住了几天?
师:某先生留我八天。
生:老师,走汀州府的么?
师:没有走那一条路。
生:请问走甚么路?
师:弟州到南昌,走建昌,到这里来。
生:这个路更远。
师:虽远更便些。
生:为甚么更便些?
师:汀州来要走七天旱路,建昌只有一天山路。
生:老师说得有理,老爷几时在南昌开舡来?
师:先月初八开了舡。
生:一路辛苦。
师:去的冷多,为天主该当受苦。
生:难为老师,为中国人的灵魂,这样受苦。
师:吾耶稣为万民的灵魂,受的苦难万倍更大,我们不敢辞辛苦。
生:老爷有天主耶稣爱人的心。
师:不敢,弟虽愿学天主耶稣慈悲的心,但学不及。
生:请问老爷尊庚?
师:今年四十二岁。
生:老爷贵国?
师:我是某国。
生:老爷离贵国有多少年?
师:有了四年多。
生:老师是过海来,或是旱路来?
师:弟是漂洋来的,也有旱路走的。
生:同老师来有几位神父?
师:同会的有四人。
生:四位都到中国来了?
师:只有一位同我来,别的在小西洋。
生:也那里传教?
师:教友贵姓?
生:罪人贱姓张。
师:叫做甚么圣名?
生:圣名保禄。
师:有了多少年纪?
生:有八十五岁。
师:好高寿。
生:罪人老了,没干。
师:教友奉天主教有了几多年?
生:从幼奉教。
师:一家都奉教了?
生:敝房没有领洗。
师:怎么不劝令正?
生:劝不依,他是魔鬼头。
师:教友有几位令郎?
生:有两个小儿。
师:已个令爱?
生:三个女子。
师:早晚都念经?
生:懒惰不肯念。
师:要教训他们。
生:不孝,不听教。
师:教友贵省?
生:敝省福建。
师:贵府?
生:敝府福州。
师:贵县?
生:连江县。
师:在县里住,或在乡间?
生:住在乡下。
师:贵乡叫做甚么名字?
生:叫做溪沟。
师:离县里有几十里路?
生:离三十里路。
师:闻得溪沟有天主堂?
生:有一个圣堂。
师:天主堂大小?
生:乡间那里有大天主堂。
师:那一块有几多奉教人?
生:差不多大小男女,有一百个。
师:都是热心么?
生:有热心的,也有冷淡的。
师:我们奉天主教的人,该当热心,服侍天主,谨守十诫。
生:中国人力量薄,魔鬼引诱甚多。
师:奉教的人,有天主的圣宠加力量,也有护守天神相帮我们,退魔鬼诱惑。
生:自然,没有天主庇佑,怎么得为善避恶?
师:教友,多年奉教,自然天主道礼明白。
生:罪人愚蠢不识字,道礼不十分明白。
师:早晚课都会念?
生:晓得念。
师:今年解了罪没有?
生:告解了。
师:是那一月告解?
生:正月初十,在某老爷跟前告解。
师:如今耶稣复活瞻礼来了,还要解罪,领圣体。
生:罪人还有小事,不得闲,过几天才来。
师:事完了,千万来。
生:自然。
师:奉别去罢。
生:请了。
师:天主保佑,不敢远送。
第五部分 各省府州县镇市天主堂
一、江南省天主堂
江宁府(城内二座)
安庆府
苏州府(崇明县)
松江府(上海县)
池州府(无锡县)
镇江府(丹阳县)
淮安府(徐州)
杨州府
凤阳府(芜湖县)
二、江西省天主堂
南昌府
瑞州府
饶州府(景德镇)
九江府
广信府(玉山县)
抚州府
建昌府(南丰县)
吉安府
临江府(宁福县)
袁州府
赣州府(内二座:龙南县。宁都县)
南安府
三、湖广省天主堂
武昌府(汉口镇)
汉阳府
黄州府
襄阳府
安陆府
荆州府
岳州府
长沙府(湘潭县)
乐昌府
四、浙江省天主堂
杭州府(城内二座)
嘉兴府
湖州府
宁波府
绍兴府(萧山县)
金华府(兰溪县)
衢州府
严州府
五、福建省天主堂
福州府(城内三座:福宁州)
泉州府(福安县)
兴化府(罗原县)
邵武府
延平府
建宁府
汀州府
漳州府(建乐县)
六、广东省天主堂
广州府(清水濠第六铺小南门内县前天马巷
朝天街扬仁里油纸巷佛山镇。)
(顺德县。东莞县。新会县。增城县)
南雄府(始兴县)
韶州府(仁化县。乐昌县)
惠州府(长乐县)
潮州府
肇庆府(新兴县)
雷州府
廉州府
琼州府
七、广西省天主堂
桂林府
梧州府
八、北京天主堂
顺天府(顺城门内干鱼胡同皇城内蚕池口)(文安县)
河间府
九、山东省天主堂
济南府(城内二座)
济宁州(临朐县)
青州府
兖州府
临清州(泰安州)
东昌府(寿光县)
十、山西省天主堂
太原府
绛州
十一、陕西省天主堂
西安府
汉中府
十二、四川省天主堂
成都府
保宁府
重庆府
十三、河南省天主堂
开封府
南阳府
十四、贵州省天主堂
十五、云南省天主堂
曲并府
第六部分 西士印表录
康熙四十六(1707)年三月初一日,奉旨西洋人波耳都噶国人穆德我、安怀仁、李若瑟、瞿良士、索诺,此五人俱着广东天主堂居住修道,俟龙安国,博贤士来时一并同来,给票不给票之处,那时定夺伊等道不传。本月初八日奉旨西洋拂郎济亚国人,蒙輗、董默觉;意西巴尼亚国人巴禄茂、万多默、方济国、赖鸣远、罗森铎、山若兰、艾毓翰、山若谷此十人驱逐前往澳门去。意西巴尼国人郭多禄在广东天主堂居住。四月初八日奉旨,西洋拂郎济亚国人赫宣、依大里亚国人施体仁交与江宁总督巡抚,五日内起程往澳门去,同哆罗同回去。伊等若过限期,督抚即上锁往广东澳门。五月十三日奉旨依大里亚国各人劳弘纳音内即驱逐往澳门去。以上西洋人不曾给票,广州府番禺县为转行事。康熙四十七 年七月初六日,奉本府信牌。康熙四十七年六月二十五日,蒙广南韶道宪牌。康熙四十七年六十七日准,按察司关。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初十日,奉巡抚都察院,范案验。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初七日准,礼部咨祠祭清吏司案呈准,内务府文称多罗直郡王,武英殿监造看制等项,员外郎赫世享张常住养心殿看制造等项,赵昌等所交文内本月初七日:我等启奏西洋人闵明我等,谨启为陈明下情,仰求怜悯事我等。远西鄙陋蒙我皇上之周详溥博也,但明我等此高天厚地之隆恩,自信食毛践土可无他虑,岂知旷典新颁,外臣未悉,原由现任如山东、福建、湖广、江南等省纷纷盘驳,印票真伪皆咨请部示,而礼部以无可稽咨覆,在案外臣益滋疑窦,更加以闽省督臣梁乃鼎、通咨直隶各省文内,有西洋人止许郭多禄一人,在广东天主堂居住,其余俱令回国之旨,其给票准留中国传教之旨,不及一语地方官,止遵此咨内旨。以致往返验票,难以取信,究问盘查,日无宁晷。明我等再四访求,始知圣朝定例,凡各省督抚俱以咨文为据,倘不将奉旨。引见给票,原由通行各省督抚,则地方官终无以为凭。明我等目击来书诉若情形,实有不堪之处,茫无所措,不得不泣陈始末,仰求皇上俯赐矜怜,全恩准通行各省,俾地方官知有钦赐印票者,照旧看待,免其疑惑,则远人共沐皇上生成之德于无穷矣。明我等无任战之至,谨其折启知王爷伏乞转奏。皇上睿鉴俞允施行等因,其具题随奏。凡各省天主堂居住传教西洋人等,有内务府印票者,任其行走居住,不必禁止;不给印票者,凡堂不许居住,往澳门驱逐。凡新旧西洋人等在各省要领票来京者,不得阻滞,但不许久住,急速催往。来京嗣后,将给票不给票人等姓名,开写交与包衣大人,由伊衙门行礼部,由礼部转行各省等因具题,奉旨依拟交与礼部,钦此。嗣后西洋人来京,给有票者即行,贵部外将先经领内务府印票、西洋人数目一并移送等语。嗣后相应将西洋人给与印票者,凡堂居住,不必驱逐;不给印票者,地方不许容留,往澳门驱逐。有情愿领票者,彼地方毋得久留,着速来京,为此将给与印票。不给与印票西洋人等姓名开列一并移送贵部,相应知会通行。直隶各省等因到部相应移咨直隶各省可也。为此合咨前去钦遵查照施行,计粘单一纸等因,到院准此修牌行可移道行府仰县,即便转行一体钦遵查照。嗣后西洋人给有印票者,听其在天主堂居住,不必驱逐;不给印票者,该地方官不许容留;往澳门驱逐。如有情愿领票者,即速着其进京,毋得阻滞。仍饬令该地方官,将到广东西洋人,查开姓名,并应住、应驱,与进京领票之处。每次具文通报,查考等因连粘抄一纸到县,奉此拟合行查为此牌,仰该听官记照依事理,即便一体钦遵查照。嗣后西洋人给有印票者,听其在天主堂居住,不必驱逐,不给印票者,不许容留,往澳门驱逐。如有情愿领票者,即速着其进京,毋得阻滞。文到先将至广,现住所属地方,天主堂西洋人立刻查明,开列姓名造册某应住、应驱,应本县查核转缴,毋得迟延。须牌计粘抄一纸,右牌仰巡捕厅准此。
康熙四十七年七月十六日
兵典承
一、耶稣会印表者
高尚德(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聂若望(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林安言(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孟由义(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毕 安(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马安能(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阳若望(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张安多(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金 澄(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德其善(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穆代来(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毕登庸(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郭中传(拂郎济亚国人)
龚当信(拂郎济亚国人)
殷洪绪(拂郎济亚国人)
卢西满(拂郎济亚国人)
马若瑟(拂郎济亚国人)
庞克修(拂郎济亚国人)
戈维理(拂郎济亚国人)
沙守信(拂郎济亚国人)
聂若翰(拂郎济亚国人)
赫苍壁(拂郎济亚国人)
冯秉正(拂郎济亚国人)
隆 盛(拂郎济亚国人)
顾铎泽(拂郎济亚国人)
彭觉世(拂郎济亚国人)
卜 嘉(拂郎济亚国人)
孟正气(拂郎济亚国人)
传圣铎(拂郎济亚国人)
(拂郎济亚国人)
王以仁(热尔玛尼亚国人)
汤尚贤(罗大领日亚国人)
白维翰(波罗尼 亚国人)
德玛诺(阿耳撒西亚国人)
方全纪(依大里亚国人)
艾若瑟(依大里亚国人)
艾斯玎(依大里亚国人)
鲁保禄(依大里亚国人)
利国安(依大里亚国人)
二、方济各会印表者
伊大仁(依大里亚国人)
康和子(依大里亚国人)
梅述圣(依大里亚国人)
叶崇贤(依大里亚国人)
杨若翰(依大里亚国人)
郭纳壁(依西巴尼亚国人)
卞述济(依西巴尼亚国人)
景明亮(依西巴尼亚国人)
南怀德(依西巴尼亚国人)
巴琏仁(依西巴尼亚国人)
以上俱领印票
华夏宁
林养默
景
王善雄
安多尼
三、在北京顺城门内西堂
纪理安
苏霖
麦德我
费
四、在京皇城内蚕池口北堂
白晋
杜德美
巴多明
傅圣泽
罗德先
陆百加
五、在京乾鱼胡同东堂
鲍
孔
六、在京
德理格
马国贤
山
七、在广东省城内(未领票)
纪安当
毕天祥
依纳爵
赵廷俊
朱国鼎
董希圣
徐法圣
卜于善
张志仁
郭多禄
庞克修
郭中傅
任掌晨
于康熙五十四年六月
日故于杨仁里天主堂内
第七部分 各天主堂书板目
一、北京刊行天主圣教书枚目
昭事经典(一卷)
圣教源流(一卷)
庞子遗诠(二卷)
真福训诠(一卷)
灵魂说(六卷)
善生福终正路(一卷)
圣体规仪(一卷)
原染亏益(二卷)
圣体要理(一卷)
不得已辩(一卷)
周岁主保圣人单
辟妄(一卷)
圣约言(一卷)
鹗鸾不并鸣(一卷)
十诫劝论(一卷)
司铎课典(一部)
三山论学(一卷)
教要解略(一卷)
首人受造(四卷)
告解原义(一卷)
圣人行实(七卷)
七克(七卷)
圣体答疑
未来辩(一卷)
天神魔鬼说
辩镜录(一卷)
圣教简要(一卷)
司铎典要(二卷)
正教约征(一卷)
超性学要(四卷)
五十余言(一卷)
天主降生(六卷)
经要真指
圣若瑟行实
四末真论(一卷)
弥撒祭义(二卷)
求说(一卷)
性灵诣主(一卷)
百问答(一卷)
圣经直解(十四卷)
真福直引(二卷)
天主性体(六卷)
答客问(一卷)
复活论(二卷)
圣教要理(一卷)
圣依纳爵行实
照迷镜(一卷)
圣教实录(一卷)
周岁警言(一卷)
主制群徵(二卷)
避罪指南(一卷)
提正编(六卷)
圣梦歌(一卷)
圣教略说(一卷)
耶稣会例
拯民略说(一卷)
熙朝崇正集(四卷)
四末论(四卷)
景教碑诠(一卷)
灵魂道体说(一卷)
人类原始(一卷)
主教缘起(五卷)
涤罪正规(一卷)
寰宇始末(二卷)
助善终经(一卷)
同善说(一卷)
圣教信证(一卷)
辩学遗牍(一卷)
天主经解(一卷)
天神会课(一卷)
三位一体(三卷)
灵言蠡勺(一卷)
降生引义(一卷)
悔罪要指(一卷)
圣方济各沙勿略(一卷)
推历年瞻礼法(一卷)
教要序论(一卷)
二十五言(一卷)
圣母经解(一卷)
灵性理证(一卷)
万物原始(一卷)
性灵篇(一卷)
天主实义(二卷)
哀矜行诠(二卷)
圣玻而日亚行实(一卷)
死说(一卷)
进呈书像(一卷)
则圣十篇(一卷)
畸人十篇(二卷)
七圣事理典(一卷)
天学略义(一卷)
天神(五卷)
圣教问答(一卷)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八卷)
圣像略说(一卷)
圣若撒法行实(一卷)
轻世金书(二卷)
出像经解(一卷)
主教要旨(一卷)
十诫直诠(一卷)
蒙引(一卷)
形物之造(一卷)
圣教撮言(一卷)
圣母行实(三卷)
四字经文(一卷)
周岁圣人行略
天释明辩(一卷)
实义续篇(一卷)
天阶(一卷)
万物真原(一卷)
十五端图像(一卷)
启蒙(一卷)
齐克(二卷)
圣教要理(一卷)
永年瞻礼单(一卷)
口铎日抄(三卷)
十慰(一卷)
圣记百言(一卷)
默想规矩(一卷)
崇正必辩(二卷)
日课经(三卷)
问世编(一卷)
身后篇(二卷)
二、历法格物穷理书枚目
康熙永年历法(三十二卷)
简平规总星图
简平仪(一卷)
西学治平
日躔考昼画夜刻分
地震解(一卷)
测食略(二卷)
泰西水法(六卷)
历引(一卷)
西学凡(一卷)
同文算指(十一卷)
进呈鹰论(一卷)
仪象志(十四卷)
字考(一卷)
浑益通宪图说(二卷)
仪象图(二卷)
恒星历指
圜客较义(一卷)
大测(二卷)
恒星出没(二卷)
学历小辨(一卷)
西洋测日历
筹算(一卷)
测量法义
坤舆全图
测验纪略(一卷)
性学粗述(一卷)
乾坤体义(三卷)
述友篇(一卷)
熙朝定案(二卷)
西儒耳目资(三卷)
交友论(一卷)
奏疏(四卷)
坤舆图说(二卷)
远镜说(一卷)
况义(一卷)
浑天仪说(五卷)
辨揭
五纬表(十卷)
天问略(一卷)
恒星表(五卷)
五纬历指(九卷)
正球升度表
月历指(四卷)
新历晓或(一卷)
表度说(一卷)
历法不得已辨(一卷)
共译各图八线表
寰有诠(六卷)
比例规解(一卷)
职方外纪(二卷)
空际格致(二卷)
西方答问(二卷)
西学修身(十卷)
奇器图说(三卷)
斐录汇答(二卷)
西国记法(一卷)
验气说(一卷)
利玛窦行略
西字奇迹
测天约说(二卷)
杨淇园行略
古今交食考
黄赤正球(一卷)
月离表(四卷)
日躔历指(一卷)
新法历指(一卷)
交食表(九卷)
勾股义
新法表异(二卷)
测量全义(十卷)
几何原本(六卷)
天星全图
几何要法(四卷)
西学齐家(五卷)
赤道南北星图
厉学古言(一卷)
童初教育(二卷)
譬学(一卷)
名理探(十卷)
画答(一卷)
人身说概(二卷)
张弥克遗迹
睡答(一卷)
黄赤距度表
狮子说(一卷)
日躔表(二卷)
交食历指(七卷)
历法西传(一卷)
三、福建福州府钦一堂刊书枚目
圣人行实
七克
口铎日抄
降生纪略
天主实义
性学粗述
庞子遗诠
圣母行实
职方外纪
涤罪正规
畸人十篇
善终助功
天释明辩
教要解略
弥撒祭义
代疑篇
灵言蠡勺
实义续篇
几何要法
景教碑诠
十慰
西方答问
厉修一监
振心续牍
圣教蒙引
不得己辩
天问略
三山论学
圣教实录
辩学遗牍
圣母经解
万物真原
圣体要理
辟妄
西学凡
交友论
圣纪百言
五十余言
圣若撒法行实
圣像略说
远镜说
圣梦歌
圣水纪言
圣教约言
悔罪要旨
睡画二答
圣经约言
西字奇迹
小涤罪正规
小弥撒祭义
四字经文
四、浙江杭州府天主堂刊书枚目录
圣经直解
圣母行实
圣人行实
七克
善终助功
天学实义
泰西水法
哀矜行诠
圣教约言
景教碑颂
出像经解
十慰
庞子遗诠
理证
畸人十篇
大日课
圣水纪言
小日课
述友篇
圣教小引
教友篇
二十五言
天主教要
教要解略
万物真原
天主圣教实录
天主经解
天主降生引义
圣母经解
辟妄条驳合刻
圣体要理
西方答问
答客问
辟妄
天问略
圣教约言(一单)
辩学遗牍
要理六端
三山论学
小悔罪经
圣教理证
救世壹千八百五十二年
鉴牧任斯德范订校梓
圣教理证题解
《圣教理证》作于年,由鉴牧任斯德范编著,并作《圣教理证小引》(一)。年,鉴牧胡类斯重订校梓,作《圣教理证小引》(二)。今底本,共面,藏在法国巴黎郊区所在尚蒂宜耶稣会图书馆(Bibliothèque des Fontaines)。
《圣教理证》是一本较为全面的近代天主教护教资料汇编,编者有见于教友们“书理浅薄,不能回答外教之驳问,卒至辞穷理遁,致玷圣教之英名,惹外教人之耻笑。”因此,“博采诸书中最浅近之词,辑成一编,名《圣教理证》,以为对答外教素常之问,以服其心,解其疑,免其毁谤,而或引其奉教也。”
本书内容大致围绕天主、天主教与儒教、天主教与儒教礼俗、天堂地狱、魔鬼、天主公义、天主教诫命、天主教与风俗迷信、天主教与偶像崇拜、天主教的礼仪制度,劝人信教等问题展开讨论。讨论以理为准,“既要辨驳,必以义理为天秤。理是则是,理非则非,不可蛮言,强词夺理。”并且,在辨驳讨论中,先问后答,以免对话“不中其意”,而使对话中止,使人“不能闻圣教真理。”其目的在于“俾谈道者,得以助其对答辨论;且俾听者,醒悟迷津,不敢强词夺理,自然心悦诚服,回心向善,返本追源。”使万民得今世安生,神灵获后世永福。
圣教理证目录
圣教理证题解
圣教理证目录
圣教理证小引(一)
一、《圣教理证》的写作动机和目的
二、《圣教理证》写作的原则及方法
三、《圣教理证》写作的意义
圣教理证小引(二)
一、《圣教理证》的写作动机
二、《圣教理证》的作者及写作目的
三、《圣教理证》的再版及修订
第一节 论“天主”二字之解
一、天主的永能神性
二、天主存在的证明
第二节 论天主全能、全知、全善
一、天主全能
二、天主全知
三、天主全善
第三节 论天主为何生人有恶
一、 天主赋人善性
二、天主赐人自主之权
三、人自己作恶
第四节 论为何天主生猛兽害人
一、猛兽与人有善也有益
二、天主造猛兽以显其全能
三、天主生恶兽以责人罪恶
第五节 论一主难以管天地万物
一、以国、家、身证天主至尊无对
二、以天地、四时证天主至尊无对
第六节 论天主从谁而生
一、天主无始而为万有之始
二、以数字、树木、人类证天主无始
第七节 论何谓天主无终
一、万物有始有终、有生有死
二、天主无始无终、无生无死
第八节 论何人看见天主
一、天主无形像、不能看见
二、以儒家经典证明天主存在
三、以理推论天主存在
四、不可因眼不见而怀疑天主
第九节 论《四书》、《五经》内未有天主之名
一、“天主”即《四书》《五经》所言之“上帝”
二、老君、玉皇、真武不是天主
三、《四书》、《五经》敬畏上帝
第十节 论为何从儒教不足,必该从天主之教
一、儒者真义
二、今之儒者非真儒
三、从天主教者乃真儒
第十一节 论为何不敬孔子
一、孔子教人事天
二、孔子非天主
三、敬孔子者当敬天主
四、不敬天主即得罪孔子
第十二节 论为何不敬祖宗
一、 敬天主即敬祖宗
二、慎终追远则当敬天主
三、敬祖宗之礼,虚假无益
第十三节 论烧钱纸之妄
一、 纸钱不能变真钱
二、银钱不能邀赏罚
三、死后不需用金钱
四、烧纸不合圣人言
五、不烧纸亦非不孝
六、烧纸却是不孝
七、烧纸无益于亡魂
八、银钱于灵魂无用
九、烧纸敬祖宗不能求福
第十四节 论不拜死尸
一、父母生时,子女可以叩拜
二、父母死后,拜之无益
第十五节 论天堂地狱
一、以经典证明有天堂
二、以有天堂可推论有地狱
第十六节 论魂有三等
一、灵魂的种类和性质
二、灵魂不灭的证明
第十七节 论神人鬼三样
一、神
二、鬼
三、使神
四、人
第十八节 论为何天主准魔鬼出世害人
一、 天主许鬼出世刑恶炼善
二、魔出世为偕人同入地狱
三、天主赋人自主之权
四、天主亦禁为恶者
第十九节 论魔鬼害人之故
一、魔鬼受天主之罚
二、善人将得天堂永福
三、魔鬼因妒人而害人
第二十节 论天主公义何在
一、善赏恶罚自然之理
二、赏善罚恶不全在今世
三、真善真恶无人能认明
四、天主报恶罚罪
五、天主罚善报福
第二十一节 论天主为何不罚恶人,为报善人之仇
一、天主望恶人悔改
二、恶人也与善人有益
三、天主立刻尽罚恶人之弊
第二十二节 论为何天主不均分财帛于人
一、天主生人有贫有富
二、只生富人无以度生命
三、只生穷人无以养生命
四、天主生人有贵有贱
第二十三节 论为何称天主教为圣教
第二十四节 论奉教人守何诫
一、释天主十诫
二、十诫可归为两端
三、守诫受报犯诫受罚
第二十五节 论守诫之人少
一、教之邪正不在奉教之人
二、不可因冒名之徒责圣教
三、受刑之人少有奉教之人
四、娼妓之妇少有奉教之妇
第二十六节 论为何帝王不遵圣教
一、教之真假不在上行下效
二、教之从违不因帝王遵贬
三、中国天主教兴哀
第二十七节 论不可言外国之教不当从
一、惟真道是遵
二、洋货亦可用
三、可尊佛而弃天主
第二十八节 论异端
第二十九节 论“贴神字”与“五字牌”之伪
一、书“天地”于堂不如敬天主
二、书“君”于堂不如敬君
三、书“亲”于堂不如尽孝道
四、书“师”于堂不如效其善行
五、五字牌非属正道
第三十节 论风水
一、俗人看风水之意
二、奉教人看风水之意
三、以圣贤经典证风水之妄
四、堪舆师少有富贵
五、以古今世事证风水之妄
第三十一节 论择日
一、以世事证择日之妄
二、祸福与日子无干
第三十二节 论算命
一、算命的由来
二、以世事证算命之妄
三、以《中庸》证算命之妄
四、请瞎子算命荒唐可笑
第三十三节 论相面
一、相面不足以知命运
二、面貌相而善凶不同
三、相面可知性情、病情
四、相面不足以知其吉凶
第三十四节 论占卦、求签、测字
一、卦签、测字是瞎蒙误撞
二、以圣贤之语证占卦无用
三、以商人损益证测字无用
四、测字者自欺欺人
第三十五节 论神祇菩萨
一、敬天地日月星辰为主之妄
二、敬死过之人为主也当辨明
第三十六节 论帝王无封神之权
一、帝王不能封神
二、帝王不能掌管风雨
三、以改朝换代证帝王无封神之权
第三十七节 论佛
一、佛之身世生死
二、佛非天地之主
三、圣贤辟佛非佛
四、事佛拜佛无益
第三十八节 论轮回托生
一、轮回托生不近情理
二、轮回托生的荒谬
三、天竺并非乐土
第三十九节 论老君或老聃
一、老子其人
二、老子迷信的由来
三、韩文公斥其邪说
第四十节 论玉皇
一、玉皇其人
二、玉皇迷信的由来
三、以徽宗被掳证玉皇之妄
第四十一节 论观音
一、并无观音其人
二、观音的传说
三、行邪之女为神之荒唐
四、观音迷信错愚不堪
第四十二节 论梓潼
一、梓潼其人
二、梓潼迷信的由来
三、梓潼迷信之妄
第四十三节 论真武
一、真武其人之死
二、真武迷信由来
三、以崇祯之死证真武之妄
第四十四节 论天妃或天后
一、天妃其人其事
二、天妃迷信的由来
三、生死不在天后
第四十五节 论城隍
一、城隍非人名
二、城隍迷信的由来
三、迷信城隍可笑可悯
第四十六节 论萧公
一、萧公其人其事
二、萧公迷信由来
三、萧公迷信辟妄
第四十七节 论晏公
一、晏公其人其事
二、晏公迷信由来
三、晏公迷信辟妄
第四十八节 论关羽
一、关羽其人其事
二、拜关羽无益
三、关羽不会受人之祀
四、祀关羽可哀可叹
第四十九节 论许真君
一、许逊其人
二、许逊的迷信传说
三、以《纲鉴》证许逊传说之虚妄
四、许真君祭祀由来
五、以徽宗丧国证祀真君之妄
第五十节 论财神
一、考证封财神之妄
二、祀财神是贪财迷心
三、祀财神无益
第五十一节 论社稷
一、后稷其人其事
二、后稷无权掌管祸福
三、当祀天主而非后稷
第五十二节 论阎王
一、天主造地狱以罚恶
二、佛道讲阎王掌管地狱
三、阎王不能管世人生死
四、地狱阎王包公的来历
五、包公不能掌管生死
第五十三节 论神仙
一、有生有死一定之理
二、以秦皇汉武证长生之妄
三、八仙非长生不老之神仙
第五十四节 论张天师
一、天师的由来
二、尊天师者并无福报
三、天师驱魔是以魔驱魔
四、唯天主有驱魔之能
第五十五节 论长斋或密密教
一、天主教守斋为事奉上帝
二、密密教守斋望来世富贵
三、密密教的来历
四、密密教的规矩
第五十六节 论斋肉不斋蛋,又不禁水族等物
一、斋以清心寡欲为要
二、戒禽兽肉以克私欲
三、水族因助血气有限而可食
四、斋日不大宴嘉殽即可
第五十七节 论何故圣教不许娶妾
一、一夫一妇是天主定命
二、不可因孝道而娶妾
三、天主掌管生子之权
四、孟子之言正解
五、无后非不孝
六、圣贤伯夷叔齐皆无后
七、妻妾满屋未必得子
八、娶妾之害不可胜言
九、娶妾是好色淫行
第五十八节 论为何教内多女守贞不嫁
一、人类不会因守贞而终绝
二、不婚不娶以成贞德
三、贞德乃大德之徵
四、天主乐人有贞德
第五十九节 论为何传道之人离家不事父母
一、传道人离家不事父母释疑
二、传道人传道之规
三、离家传道胜于在家不孝
第六十节 论传教士不婚的好处
一、惟道是忧
二、全道失家
三、绝己正婚之乐以劝人
四、绝女色以祀上帝
五、传道士无绝嗣之忧
第六十一节 论不可言奉教为难
一、天主教不难信
二、天主教之诫不难守
第六十二节 论外教人虽行善功难得天堂真福
一、不忠不孝不可得赏
二、不敬天主难得天堂
第六十三节 论奉教不可迟缓
一、弃邪归正不可迟缓
二、永生大事不可迟缓
三、生命危急不可迟缓
四、生死无常不可迟缓
圣教理证小引(一)
一、《圣教理证》的写作动机和目的
圣教之道,正大光明,有根有源,愈驳愈明,越究越深,令人笃信实行。然尝见多有教友,书理浅薄,不能回答外教之驳问,卒至辞穷理遁,致玷圣教之英名,惹外教人之耻笑,实属可悲。吾今不避谫陋,博采诸书中最浅近之词,辑成一编,名《圣教理证》,以为对答外教素常之问,以服其心,解其疑,免其毁谤,而或引其奉教也。
二、《圣教理证》写作的原则及方法
义理是判断是非的原则
又当知辨驳之法。比如有客来驳圣教道理,先当曰:“尊台既要辨驳,必以义理为天秤。理是则是,理非则非,不可蛮言,强词夺理。讲理者,君子;行蛮者,小人。吾等宁为君子,不为小人。”
先问后答,有的放矢
又当待先问而後答,否则不中其意。比如他特来问敬祖宗之礼,若你先辟风水之妄,则不合其意,以致顷刻而去,不能闻圣教真理。若彼不先开口,当向彼曰:“我等圣教之道,本真实无妄。然不辨则不明,不明则不信,不信则不行矣。今尊台既来,必定心怀有疑,不妨真言问驳,吾必将谨陈愚衷以解之。”
三、《圣教理证》写作的意义
俗语云:“真光出土,去普世之暗;正道入耳,解心中之惑。”
万民得今世安生
光至暗灭,能识正道,能别好歹,能知取舍,能兴百工;万民赖此,以得今世安生。
神灵获后世永福
疑解心定,则可诚意,则可修身,则可齐治,则可立功;神灵赖此,以获後世永福。幸甚,幸甚!
救世壹千八百五十二年
鉴牧任斯德范订校梓
圣教理证小引(二)
一、《圣教理证》的写作动机
道必正,而後可传;言必顺,而後足信。圣教之道,正大光明,有根有源;愈拨愈明,弥究弥深,令人笃信实行。胡以有不信者,而反加增恶乎?是皆教友中,多有书理不明,不能回答外教之拨问,卒至词穷理晦,反昧正道之实义,致取外教之谤毁。
二、《圣教理证》的作者及写作目的
鉴牧任斯德范,深悉其弊,是以抚衷自问曰:“圣教之道,虽真实无妄。然不辨则不明,不明则不信,不信则不行。兹欲外教明之、信之、行之者,非由谈道者之言顺理直、辨拨得宜,乌能令彼疑破心服、弃邪归正?”尔时,任鉴牧救世心切,杀费苦衷,博采诸书浅近之词,辑成一编。俾谈道者,得以助其对答辨论;且俾听者,醒悟迷津,不敢强词夺理,自然心悦诚服,回心向善,返本追源。
三、《圣教理证》的再版及修订
此书刊刻历年已久,其意甚善。但原本言“上帝”二字,尚未剖晰详明。且各段词语,字笔恒多错误。是以词不达意,而意反掩於词下矣。余受黔鉴牧後,乃取而释之。词繁者删之,以归於约语;俗者饰之,以归於文句。冗赘者削之,字错误者,更之。遂於癸亥季夏重订校梓。凡我同人,披阅熟记,自能获益靡穷,立功无限矣。
救世壹千八百六十三年
鉴牧胡类斯所重订较梓
第一节 论“天主”二字之解
客曰:“你等奉教人,恭敬天主。吾不知‘天主’二字何解?特来请教。”
一、天主的永能神性
曰:“‘天主’二字,非天、非地、非理、非道、非气、非性、非人、非物、非鬼神,乃造天地、神人、万物之大主,万民之公父,万国之共主。无始、无终、全能、全知、全善,至尊无对也。
二、天主存在的证明
“天地万物之有主,犹国之有君、家之有长、身之有首、子之有父、木之有根、水之有源。国无君,则不能治;家无长,家不能齐;身无首,则不能活;木无根,则不能长;水无源,则不能流。所以无天主,则不能有天地万物矣。明人君子,视其末,而知其本;察其固然,而知其所以然。一见天地万物,则知有天地万物之主宰,而又何疑乎?”
第二节 论天主全能、全知、全善
客曰:“何以谓天主全能、全知、全善?”
一、天主全能
曰:“一、天主从无而造天地万物,不用材料,不劳心力,不费时刻。命有即有,命成即成,命生即生,命死即死。故谓之全能。
二、天主全知
“二、天主不独能造天地、万物,且又识万物之性形,而安排之,使各得其所,而保存之。又天下万民之善恶,各人心中之隐念,无不洞烛而赏罚之。故谓之全知。
三、天主全善
“三、天主为万善之宗,万美之源,无丝毫之欠缺。天地万物之美好,皆由天主而来。故谓之全善。”
第三节 论天主为何生人有恶
客曰:“天主既是全善,何以生人有恶?”
一、 天主赋人善性
曰:“天主赋人灵性,原本皆善。如孟子曰:‘人性之善,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
二、天主赐人自主之权
“但又赐人有自主之权,习善则善,习恶则恶。故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若人无自主之权,焉能修德立功乎?必与禽兽无异也。
三、人自己作恶
“故人作恶,皆由自己之主张,岂天主生人为恶乎?譬之父母养子,皆望子孙贤,若其中有不肖者,而忤逆不孝,岂父母之意乎?”
第四节 论为何天主生猛兽害人
客曰:“天主全善,生万物以养生,为何生猛兽、蛇虫以害人?”
一、猛兽与人有善也有益
曰:“猛兽、蛇虫虽为人有害,然亦为人有益,但我等浅见薄识,不知其用。岂不见虎骨、熊胆,皆可为药;蜈蚣、蝎子,皆能治病。
二、天主造猛兽以显其全能
“再者,天主造之,以显其全能,而增宇宙之美。譬如,有光无暗,何以成昼夜;有白无黑,何以分五色;有甘无苦,何以别五味。故万物之中,不论大小好歹,皆为吾人有益。
三、天主生恶兽以责人罪恶
“又天主生善兽,以助我等修功立德,而受其赏;生恶兽,以责吾等罪恶,以惧其罚。”
第五节 论一主难以管天地万物
客曰:“你说天主至尊无对,可见只有一个天主。然观天地万物,广大无限,恐一主难以治之?”
一、以国、家、身证天主至尊无对
曰:“天地万物只有一主,犹国只有一君,家只有一长,身只有一首耳。若一国有两君,则国必乱;一家有二长,则家难安;一身有二首,则为怪矣。岂不闻孔子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由此而推,则知天地只有一至尊无对之主,不能有二矣。若有二主,则必相争相夺。
二、以天地、四时证天主至尊无对
“你看天上日月星辰,昼夜运动,从古至今,数千年以来,无一毫之乱。地下草木,四时轮流,春时发生,夏时开花,秋时结果,冬时凋零,毫无错乱。由此观之,岂可言天地有二主乎?”
第六节 论天主从谁而生
客曰:“天地万物皆从天主所造,又知天地万物只有一主,不能有二,敢问天主从谁而生?”
一、天主无始而为万有之始
曰:“天主为万有之根源,而自无根源;为万物之始,而自己无始。若另有一个生天主者,则天主非天主矣。又必问其生者是谁生,由此推测,焉有尽头乎?所以万有之尽头,就是天主。除天主之外,再不能有生天主者。
二、以数字、树木、人类证天主无始
“譬如数目,万从千来,千从百来,百从十来,十从一来。除一之外,再无有一。若另有一,一则必为二矣。所以一为诸数之始、亿万千百之根,又何必问其一之一也耶?又譬如树木,其花、其叶、其实,必出於枝,枝出於干,干出於根。根乃花、叶、枝、干之源,又何必问其根之根也哉?又譬如人类,今人必从先人所生,先人又必从先人所生。如此推之,天地初开之际,则必有一男一女,为生生之原祖。然生原祖者谁?详厥由来,必天主也。原祖既属天主所生,必无再有生天主者。所以天主为天地、神人、万物之始,而又何有始之始耶?故曰:‘天主无始。’”
第七节 论何谓天主无终
客曰:“天主无始,为万物之始,敢问天主何谓无终?”
一、万物有始有终、有生有死
曰:“既明天主无始。既无始,必无终,又何疑乎?试观宇宙内,凡有终者,必有始。如人之肉身与禽兽等类,均不免死,其理皆由於有生。故有生,必有死,死即终矣。
二、天主无始无终、无生无死
“天主乃无形、无像之纯神。既无生,必无死,无死即无终矣。盖未有天地之先,天主固有;即天地不在之後,天主仍在。故曰:‘天主无终。’”
第八节 论何人看见天主
客曰:“虽有天主,何人得见?”
一、天主无形像、不能看见
曰:“先已说明,当知我等所敬之天主,即无形无像之纯神,何以得见?
二、以儒家经典证明天主存在
“如《大雅》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中庸曰:‘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又曰:‘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若无一个无形无像,全能全知之天主,则君子所戒慎者是谁?恐惧者是谁?
三、以理推论天主存在
“再者,据理而推,则知有一天主。如人未亲见自家之先代祖宗,岂敢说先代无祖宗乎?先我已说过,明人君子,见其末,而知其本;视其固然,而知其所以然。如见一房屋,则知先有匠人以作之;见烟,则之有火;见光,则之有太阳;见国政、法律,则知有一君王以定之。所以,一见天地万物,则知有一天主所造之。无祖宗,子孙从何而来乎?无工匠,房屋焉能自成乎?无火,必无烟;无太阳,必无光。无君王,何以有国政法度耶?无一全能之天主,万物从谁而造乎?
四、不可因眼不见而怀疑天主
“若说要亲见则信,不见则不信,此乃愚人之意。明人君子则不然,惟以理而推之,理有则信,理无则不信。上古有尧、舜二帝,今无一人得见。明人则以纲鉴为证,又以理推之,必信有此二帝。设有不信者,他人必责之为愚。今说有一天主,智人则以《圣经》为证,又以理测之,必信有一天主矣。否,则为愚夫矣。”
第九节 论《四书》、《五经》内未有天主之名
客曰:“《四书》、《五经》内所称之圣贤,莫过於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颜回、曾参、子夏、子贡。他等圣贤在世时,皆未恭敬天主,亦未曾言天主二字,为何你等不遵圣贤之训,捏出‘天主’二字而敬之?”
一、“天主”即《四书》《五经》所言之“上帝”
曰:“‘天主’二字,书籍虽未明著,而其意班班可考。欲知其说者,何必他求?考诸书籍,斯得矣。在昔,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圣贤也。迄今详察,伊等之所以昭祀而昭告者,即《五经》《四书》内所言之‘上帝’也。
以程朱注解证“天主”即“上帝”
“如《大雅》曰:‘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朱子注曰:‘上帝者,天之主宰也。’《小雅》曰:‘有皇上帝,伊谁云憎?’程子注曰:‘以其形体谓之天,以其主宰谓之帝。’朱程二解,上帝即天之主宰,昭然若揭。‘天主’二字,先儒剖晰已明,何得谓之捏出耶?
明朝圣教亦称“天主”为“上帝”
“在明朝之时,我等圣教书内,亦称‘天主’为‘上帝’。但因外教者,多有混杂‘上帝’之名号,有称玉皇为‘上帝’者,有称真武为上帝者,有称老君为‘上帝’者,故谓‘天主’之名,以免混於邪神之类。
二、老君、玉皇、真武不是天主
“惜哉甚矣!後人之好怪也,不究其本,不查其末,妄称先代有生、有死之人,为造天地、人物之主宰。
老君、玉皇、真武生于天地之后
“盖老君生於周朝之时,玉皇生於汉朝之末,真武乃明朝所封,如何称得天地之主宰?他等未生之前,已有天地万物。既生在天地之後,何得谓天地之主宰?
古帝先贤不遵崇老君、玉皇、真武
“细考《四书》、《五经》之内,只见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奉敬上帝真主,未闻其遵崇老君、玉皇等邪神也。
三、《四书》、《五经》敬畏上帝
《书经》
“如《书经汤誓》曰:‘夏代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又曰:‘予小子履(汤王名),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又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武王曰:‘既获仁人,敢祇承上帝,以遏乱略。’周公曰:‘上帝引逸。’又曰:‘维时上帝,不保降,若兹大丧。’
《诗经》
“《大雅》曰:‘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又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又曰:‘上帝临汝,无贰尔心。’又曰:‘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又曰:‘荡荡上帝,下民之辟。’《周颂》曰:‘执竞武王,无竞维业。不显成康,上帝是皇。’又曰:‘於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商颂》曰:‘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祇。’
《礼记》
“孔子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
《孟子》
“孟子曰:‘虽有恶人,斋戒沐浴,亦可以事上帝。’
程明道
“明道曰:‘天下贤人,皆上帝之臣。’夏、商、周三代之书内,所称‘上帝’之名甚多,难以尽数。
我今略提几端,以证古帝先贤所敬、所畏、所仰赖者,皆惟上帝主宰也。亦以徵我等奉教之人,恭敬天主,正合古帝、先贤之训也。你等弃上帝主宰,而敬邪神菩萨,乃相反古帝、先贤之道也。”
第十节 论为何从儒教不足,必该从天主之教
客曰:“从此讲论,可知天主教实为正教。但我等儒教亦可称谓正教,为何从儒教不足,必该奉天主之教乎?”
一、儒者真义
曰:“要明此理,先当识儒者之义。儒者,解说学者之称,通达分别之义,言能好学通达古今,分别邪正也。夏、商、周三代之圣贤,独奉上帝真主,不事邪神,可谓真儒教。
二、今之儒者非真儒
“今之儒者,口诵古贤之书,不遵先贤之道,妄信邪说。或事佛老以求福,或敬文昌以求名。不审真假,不分清浊,同流合污,烧化纸钱,建斋作醮,醉生梦死,不省不察。如此之人,称谓儒教,实玷辱古圣、先贤之儒教也。
三、从天主教者乃真儒
“我等奉教之人不然,惟敬上天真主,辟异端,拒邪说,斥淫辞,弃假求真,独行正道,实乃真儒也。”
第十一节 论为何不敬孔子
客曰:“你等奉教人,既是真儒教,读孔子之书,不敬孔子,何故?”
一、孔子教人事天
曰:“孔子立言教训後人,惟说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未说以事我自己。
二、孔子非天主
“又只说:‘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明道曰:‘天下贤人,皆上帝之臣。’孔子亦上帝之臣也。孔子亦曰:‘天生德於予’,可见生孔子者天也。既孔子是天主所生,必非天地之主也。既非天地之主,为何拜之如天主也?
三、敬孔子者当敬天主
“吾又尝闻,孔子乃万民之师,理当敬之。吾又答曰:‘然孔子亦有师传。’故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而求之者也。’又《三字经》曰:‘昔仲尼,师项橐。’若孔子当敬,亦当敬其师传,又必追师之师而敬之也。由此推求,必至根源方止。至此根源者何?曰:天主也。
四、不敬天主即得罪孔子
“天主者,乃诸学之宗,万师之师也。所以我等奉教之人,恭敬上天天主,实遵孔子之训。你等不敬天主,不惟得罪天主,抑且亦得罪于孔子也。”
第十二节 论为何不敬祖宗
客曰:“如此辩来,可知天主乃乾坤之大主,理当敬事之。然我等祖宗,乃生身之父母,亦不可忘之。如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你等奉教之人,不敬祖宗,何故?”
一、 敬天主即敬祖宗
曰:“若欲明此说,先当解明‘祖宗’二字之义。祖者,本也;宗者,根也。人类之根本,谓之祖宗。生我者,父母;生父者,公也;生公者,祖也;生祖者,太祖也。由此而推,必至开辟之始祖而止。生我等始祖者,天主也。天主为人类之根本,乃祖宗之祖宗也。所以敬天主者,实乃敬祖宗也;不敬天主者,乃是弃宗灭祖也。如树无根,不能生长枝叶;水无源,不能长流江河;人类无原祖,今世之人从何而来乎?你等敬祖宗,敬到几代而止耶?家中祖牌所计者,多则三十代;祠堂祖牌所计者,不过百代而已。然百代以前,岂无老祖宗乎?若无老祖宗,你家百代祖宗从何而来耶?既有老祖宗,为何敬新而不敬老?新祖当敬,老祖更当敬,因其为祖宗之祖宗也。如《大学》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今日你等敬祖宗,只敬其末,而不敬其本;敬其终,而不敬其始;敬其後,而不敬其先,可谓离正道远矣。
二、慎终追远则当敬天主
“今解‘慎终追远’之义:‘慎终’者,父母临终之时,子当尽心扶事,以助其善终;终後,又当尽力预备棺椁,以葬其遗骸。此乃‘慎终’二字之正义也。‘追远’者,即追念祖宗并父母之恩情,而不可忘;又遵守其遗训,而不可忽。此乃‘追远’之义也。然你等恭敬数代祖宗,不可谓‘追远’,只可谓‘追近’矣。当追到人类之根本,方可谓之远。此根本者何?曰“‘天主也。’所以我先说过,敬天主者,有祖宗;不敬天主者,无祖宗。
三、敬祖宗之礼,虚假无益
“再者,你等敬祖宗所用之礼节,不过将酒饭鱼肉置于祖牌之前,或烧钱纸,或焚锞锭,或奉香礼拜。细心考查这些礼节,名为表孝,实为虚假。何者?因你所摆之酒肉饭食,虽摆之色变味臭,未见祖宗饮一口酒食一口饭。既祖宗不饮、不食,摆之何益?若祖宗要食,何独奉新祖,不奉老祖?岂老祖宗该饥渴而死乎?”
第十三节 论烧钱纸之妄
一、 纸钱不能变真钱
论今之烧纸钱锞锭者,均未详察其谬耳。自吾论之,纸乃竹料所成,经火则成灰矣,何得变为真银、真钱耶?
二、银钱不能邀赏罚
况人死後,肉身归土,灵魂必经审判。斯时受赏受罚,非银钱之可邀、可惑也。
三、死后不需用金钱
又如你等所云:“人死落于阴间,并未说阴间有田土、产业、贸易、买卖、输税、纳粮等项。”即此以推,死後不需银钱也明矣。而生者以纸钱、锞锭祀之,何其谬之甚矣!故吾论烧纸之谬,非言之巧辩,实理之固然。
四、烧纸不合圣人言
尔岂不闻孔子曰:“事死如事生,事忘如事存,孝之至也。”未云:“烧纸为真孝也。”
五、不烧纸亦非不孝
又问曰:“纸灰虽不能变真金、真银,聊以表孝子之心。”
答曰:“正为此故,多有外教人诽谤奉教人说:‘天主教人无良心,父母死後纸也不烧。’所以你等外教人以烧纸为孝,以不烧纸为不孝。然细查纲鉴古书,夏、商、周三代之时,未曾有纸写字,皆用绢布。既无纸,必不烧纸。因不烧纸之故,你岂敢说三代无忠臣、孝子乎?岂敢说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为不孝之人乎?
六、烧纸却是不孝
“孟子论不孝之罪有五:惰其四肢,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奕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纵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未曾言及不烧纸为不孝也。但你等不遵孔孟之言,不随先王之道,妄烧纸钱、锞锭以骗父母,实为不孝之人也。
七、烧纸无益于亡魂
“当知人死之後,灵魂皆受天主之赏罚。若有善,天主必赏之天堂;若有恶,天主必罚之地狱。若在天堂,得享无穷之福,纸灰为彼有何用乎?若在地狱,得受无尽之苦,纸灰为彼有何益乎?
八、银钱于灵魂无用
“再者,人生在世,有肉身,肉身乃有形之体,得用有形之物。故要银钱为买衣食器用,以保养之。人死之後,肉身归土,灵魂乃无形之体,不得用有形之衣食。既不衣不食,银钱为彼有何用乎?
九、烧纸敬祖宗不能求福
“除此以外,你等烧纸敬祖宗,名为表孝,实为求福。大抵皆为求其保佑子孙昌大,此事又不可不辩。
祖宗不能保子孙
“当知为祖、为公者,谁不愿子孙兴旺?谁不望子孙贤哲?青出於蓝,强公胜祖耶?虽有此心,然无此力。尝见公祖在世之时,眼见子孙有病要死,或愚蒙不肖,尚不能保其不死,亦不能保其皆贤。既公祖在世之时,有眼能见,有足能行,有手能动,有舌能言,尚不能保佑子孙兴旺。死後,尸骸变为坭土,岂能保佑子孙昌大乎?
尧舜不能保子孙
“只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未闻生死、富贵在烧纸敬祖宗也。查考历代古书内,最贤者莫过於尧舜。伊等尚且不能保其子孙皆贤而王天下,何况他人乎?尧王之子名丹朱,因其不肖,故让位于舜。又舜王之子名商均,亦不肖,故让位于禹。嗟此二帝,古今称谓圣君,在生尚不能保其子;今世凡人、愚夫,死後焉能保其子孙乎?”
第十四节 论不拜死尸
客曰:“观此前论,奉教人不供祖牌,不烧纸锭,实系正理。然父母装殓入棺,子孙亦可在傍叩拜,以显哀痛之情。但你等奉教之人不然,父母死後,装入棺内,孝子孝孙俱不叩拜,何故?”
一、父母生时,子女可以叩拜
曰:“父母在生,俱可受儿女之叩拜。比如过年过节,或父母诞生之日,子女亦可叩拜。
二、父母死后,拜之无益
“但父母死後,灵魂一离肉身,就到天主台前听审判。或受赏,或受罚,所遗死尸无知无觉,拜之何益?子孙虽拜至膝伤头破,总不能起死回生而答应之。再者,你父母在世之时,若你要拜,必不拜於睡着之时。必先喊醒,然後才拜。你父母睡着之时,灵魂犹在本身,你尚不拜。你父母死後,身如木石,不知不觉,拜之何故?”
第十五节 论天堂地狱
客曰:“你等信有天堂,乃万福之所,以赏善人;信有地狱,乃万祸之处,以罚恶人。但《四书》、《五经》内,并未言明此事。你等信之何故?”
一、以经典证明有天堂
曰:“今读古贤之书,不细考其文义,就说古贤不言明天堂、地狱之事。何不观《大雅》曰:‘文王在上,於昭於天。’又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又曰:‘世有哲王,三后在天。’注曰:‘三后者,即太王、王季、文王也。’又《昭 诰》曰:‘天既遐终大邦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古书言在上、在天、在帝左右,岂不是言天堂乎?因上主宰享受万福之所,本无名可名,故只以‘天堂’二字称之,以表安乐之意也。从此可见古贤皆知有天堂,为善人受赏之处。
二、以有天堂可推论有地狱
“由此而推,又可知有地狱,为恶人受罚之所。盖有赏,必有罚,自然之理也。古书内称汤王、文王为有道之圣君;谓桀王、纣王乃无道之昏君。圣君在天堂,难道昏君亦在天堂么?必在地狱无疑矣。地狱者,乃是恶人之灵魂同魔鬼受天主义怒公罚之处,本无名可名,故借‘地狱’二字,以表受罚之意也。”
第十六节 论魂有三等
客曰:“由此而推,身後必有赏罚。但世人尝曰:‘人死魂散。’若肉身一死,灵魂即散,虽有天堂地狱,焉能受赏罚乎?”
一、灵魂的种类和性质
曰:“此乃愚民之言,明人君子,必不敢言此,亦不肯信此。要明此理,先当知到魂有三等:
生魂因草木枯而散亡
“下等为生魂,中等为觉魂,上等为灵魂。生魂乃草木之魂,由于水土之湿气,能扶草木生长,开花结果,但无知觉运动。水土湿气一乾,草木即枯,生魂即散。
觉魂因禽兽亡而散灭
“觉魂乃鸟兽鱼虫之魂,由于本身之血气,不独能扶鸟兽鱼虫生长,且能令其知觉运动,又使其见害而知避,饥渴而求饮食,匹配而传本类,但不能推论仁义礼智之道理。若本身一受损伤,血气一散,觉魂即灭。
灵魂不随人身体而灭
“灵魂乃吾人之魂,在母胎时,从天主所赋,不赖形体而生,亦不随形体而灭,乃是有始无终之魂。
二、灵魂不灭的证明
人怀千岁忧
“有明悟、爱欲、记含三司,不独有生觉之能,且能推论道理,分别是非,判断可否,与禽兽之魂,大有分别。禽兽只随本情,知配而传生,饥而求食,别无所贪。人则大不相同,贫而求富,富而求贵。虽富有四海,贵超万人,其心尚不满足。寿虽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此乃永远不灭之证。
身死魂散开行恶之源
“若说人死魂即散灭,何必行仁义道德?又何必修孝弟忠信?若说行善为图名声,然我身死归土,变成灰坭,美名、丑名与我有何干涉?有何损益?从此可见,文武仁义,流芳百世亦无益处;桀纣暴淫,遗臭万年亦无害处。只要这身死魂散一句话,大开小人侥幸之门,启恶党自宽之心,实乃万恶、万祸之根源也。
身死魂散塞修德之道
“再者,人之本性皆爱快乐。若要美名,必该修德立功,必该克己复礼。倘死後灵魂不受赏报,谁肯用百年之劳苦,为图千年之虚名?
明贤不信身死魂散
“所以说此话者,必是无忌惮之小人,不识古明贤之言。《大雅》曰:‘文王在上,在帝左右,三后在天。’若身死魂散,此书作何解说?若身後无赏报,曾子每日三省,颜子箪食瓢饮,君子终日乾乾,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则有何益也?
以俗语证身死魂存
“又岂不闻世俗尝言乎?人死如虎狼。虎狼虽猛,一死之後,人皆不怕,又食其肉,而寝其皮。人死则不然,虽是至亲好友,无不惧其尸骸,此乃明徵身死魂存之理也。”
第十七节 论神人鬼三样
客曰:“据你前言,可识人之灵魂与禽兽大有分别。人身虽死,其魂不灭。但世人尝言:‘人死变为鬼,鬼亦可变为人。’不知真否?”
一、神
曰:“你问魂、鬼两样之事,我今辩明神、鬼、人三端之情。世人多有不明此三端而混杂之,你今问之,不得不辩。神、鬼二者,皆无形无像,有始无终。天主造天地万物之时,未造人类之先,造有无数使神,位分九品,无色无像,有明悟、记含、爱欲三司,常在天主左右,奉令承旨,如朝廷百官一样。
二、鬼
“其中有一个才能最高、最大者,名路济拂尔,自恃其才大位高,遂生傲心,想同天主争位。当时众使神之中,有三分之一顺从路济拂尔,同背天主。当时将此一党傲神罚下地狱,永受无穷之苦,即今所称魔鬼者是也。
三、使神
“其余二分善神,常在天主左右,永享天堂真福,即今所称使神者是也。
四、人
“天主罚傲神之後,方造我人类原祖二人,男名亚当,女名厄娃。用黄土造成肉身,赋一灵魂。令彼在世,虔心事主,修德立功,日後得到天堂,以补叛神之位,永享无穷真福,即今所称灵魂者是也。自此推之,神自神,鬼自鬼,人自人。人实不得混于鬼,鬼亦不得混于神,其理已彰彰矣,何得谓人死变为鬼,鬼亦可变为人乎?”
第十八节 论为何天主准魔鬼出世害人
客曰:“魔鬼既下地狱,必不能反于世上。然今世尝见邪法人,行怪异之事。若非魔鬼出世相助,单人之本力,万不能为之。可见邪魔仍能随便出世以骗世人,为何天主不禁之?”
一、 天主许鬼出世刑恶炼善
曰:“有时天主准其出世,以刑戮恶人之罪,以试练善人之功。
二、魔出世为偕人同入地狱
“虽有时邪法人、或邪像菩萨显灵、显异,非邪法人及菩萨之能,乃魔鬼附其体而为之,令人尊之为主,而信之、拜之,使身後偕彼同受地狱之苦。
三、天主赋人自主之权
“况天主赋人有自主之权,故《三字经》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习于正者,天神从而护之;习於邪者,邪魔即乘其隙而诱之。故孔子曰:‘栽者,培之;倾者,覆之。’孟子又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则人之所以不归于正而入于邪者,皆自取之罪也。
四、天主亦禁为恶者
“何谓天主不禁耶?譬如国家刑罚,原规世间为恶者。而世间竟多为恶者,岂国法之不禁乎?”
第十九节 论魔鬼害人之故
客曰:“魔鬼要陷人同受地狱之苦,何故?”
一、魔鬼受天主之罚
曰:“我先已说明,魔鬼当初原本是使神,但因骄傲之罪,招了天主之罚,因失天堂永福,受地狱永苦。见天下万民,乃天主之儿女。
二、善人将得天堂永福
“又知人在世间,敬主、修德、立功者,身後必得天堂永福。
三、魔鬼因妒人而害人
“为此,上恨天主,下妒世人。想害天主而万不能,只得害天主之子女。故千方百计,附于邪法人之身,合于菩萨之体,冒名顶替,作怪弄奇,诱人背主向己,同陷地狱永苦,即此故也。”
第二十节 论天主公义何在
客曰:“天主既是至公至义,有善必赏,有恶必罚,为何世上尝见善人终身受苦,恶人反终身享乐?如是颠倒错乱,增君子之疑惑,宽小人之奸心,不知天主公义何在?”
一、善赏恶罚自然之理
曰:“为善得赏,为恶得罚,此乃自然之理,何必疑乎?如《书经》曰:‘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注曰:‘顺善者吉,从恶者凶,如影随形,如响随声。’又曰:‘天道福善祸淫,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此乃赏善罚恶之理,固然也。
二、赏善罚恶不全在今世
“然当知天主降祥降殃,不必全在今世;必待死后,用其公义而尽赏罚。
三、真善真恶无人能认明
“再者,人之真善、真恶,今世谁能认明而定断之?若人之思言行为,全合天主圣意,不犯天主之诫命,方为真善。倘有些微不顺之欠缺,就算不得真善。盖作善要全,作不善只要一恶。今世可有全善无缺之人?所以多多事情,我等看为善事,恐天主反视为恶事。因我等只见人之外貌,不能识其心思。天主则不然,不但看人之外貌,且知其心思。
四、天主报恶罚罪
“再者,今世之人,虽罪大恶极者,必有些微小善。小善该受小惠。世上之荣华富贵,算不得真福,因不能久享。虽享至百岁,一死就完了。天主用暂世之小福,报恶人之小善,身后用地狱之永苦,罚恶人之重罪,岂不是天主之公义么?
五、天主罚善报福
“又今世之人,虽至善、至良者,亦必有些微小过,当受小罚。今世之患难贫穷,算不得重罚,因不能久受;虽受至百年,一死就完了。天主用暂世之小苦,罚善人之小过,身后用天堂之永福,报其功德,岂不是天主之公义么?”
第二十一节 论天主为何不罚恶人,为报善人之仇
客曰:“恶人在世,常害善人,若天主至公,为何不尽罚之,以报善人之仇?”
一、天主望恶人悔改
曰:“天主虽是至公至义,但又是至仁至慈。公义要罚,仁慈要救。今世,乃天主施仁慈之时也;身後,乃天主用公义之时也。天主今世以仁慈待人,望其改过迁善,而救其灵魂。倘恶人固执於恶,至死不改,天主将用其公义而罚之。
二、恶人也与善人有益
“再者,恶人虽为善人有害,然亦为善人有益。何也?曰:‘无恶人之残害、诽谤,善人何以修忍耐之德,立宽惠之功?无歹人之奸邪,何以显正人之忠良?无桀纣之暴虐,何以显汤武之仁爱?无小人之鄙见,何以显君子之高志?
三、天主立刻尽罚恶人之弊
“若天主立刻尽罚恶人,为善人亦有大害。因多有父暴子良,若立刻罚其父,子不受孤独之苦乎?多有妻贤夫不肖,若立刻罚其夫,妻不受寡独之忧乎?故天主不尽罚恶人于世间,即此故耳。”
第二十二节 论为何天主不均分财帛于人
客曰:“若天主至公至义,何不将世上财物均分于人?无贫富之别,使彼此皆得,岂不美乎?”
一、天主生人有贫有富
曰:“天主生人有贫有富,岂无故乎?富人为主施济,有报;贫人为主忍苦有报。
二、只生富人无以度生命
“再者,世人要安度生命,当有士、农、工、商。若世人皆富,谁作工匠?谁肯耕种?无耕种,富人何以度生命乎?
三、只生穷人无以养生命
“倘众人皆贫,则穷人无用力之处,有何倚赖而养生命乎?
四、天主生人有贵有贱
“论贵贱亦然。若世人俱为卿相,谁为子民耶?故曰:‘君子劳心,小人劳力。’此贫贱、富贵之所由判矣。”
第二十三节 论为何称天主教为圣教
客曰:“吾观奉教书内,皆称天主教为圣教,不知何以为圣?”
曰:“道理真实,有凭有据;规诫礼仪,正大光明;能令人克己复礼;又使人知所当知之事,即人知始末,生从何来,现世当为何事,身後当归何所。知此三端,方能行善去恶,修德立功,成圣成贤,死後能得天堂,得免地狱永苦。故称之曰‘圣教’。”
第二十四节 论奉教人守何诫
客曰:“奉教人所守何诫?”
一、释天主十诫
曰:“天主十诫也。一、钦崇一天主万有之上,即我等时时处处当小心翼翼而敬之,各样邪妄异端俱弃绝之。二、毋呼天主圣名以发虚誓,即不可用天主圣名以发虚咒、言假誓而骗他人。三、守瞻礼主日,即七日内,一日当诚心祈主保佑国泰民安、并父母亲友灵魂肉身之事。四、孝敬父母,即帝王官长并父母师尊。五、毋杀人。凡忿恨、詈骂、毒药、刀棍以及诸般伤人之事,俱不可为。六、毋行邪淫,即凡污人妻女,或秽本身之事,俱不可行。七、毋偷盗,即凡伤人财物,以及各样不公平之事,俱当戒之。八、毋妄证,即毁人名声并妄证、诬赖、妄告等情,俱当绝之。九、毋愿他人妻。六诫禁止淫事,此诫禁止淫念。十、毋贪他人财物。七诫禁止偷盗,此诫禁止贪心。
二、十诫可归为两端
“以上十诫,列为两端:前三诫,皆恭敬天主之事,後七诫,皆爱人如己之道。即孔子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矣。
三、守诫受报犯诫受罚
“凡顺主命而遵守此诫者,乃谓善人,身後得受天堂之报也;凡逆主命而犯此诫者,乃谓恶人,身後必受地狱之罚也。”
第二十五节 论守诫之人少
客曰:“圣教十诫,皆系良心之理,絜矩之道。然细查奉教人中,守者少,不守者多。亦有无所不为者,又有多人比我教外人更丑、更恶。若称此等人为圣教人,则天下之人皆可称为圣矣。”
一、教之邪正不在奉教之人
曰:“今我等只论教之邪正、道理之真假,不论奉教人之善否。岂可因奉教者不良,就妄议教之不善乎?国法无不善,皆能令人避恶修德,以致天下太平。然遵者虽多,不守者亦不少。又有五刑以惩凶恶,使善民得安度生命。然亦有多人藐视国法,不惧五刑,奸盗诈伪,以大压小,以众欺寡,以强凌弱,全无忌惮。因此无耻之徒,你岂敢说国法不善乎?说五刑不严乎?
二、不可因冒名之徒责圣教
“我等圣教训人,不用刑罚,原是导之以德,齐之以礼。若有不遵守规矩者,算不得真教之人,仅存奉教之名而已。然为此冒名之徒,你岂责圣教之名乎?
三、受刑之人少有奉教之人
“你到各州、府、县监牢内查之,细看日受五刑之人,其中可有我奉教人否?恐百中难得一个。又问之为何故而受监牢五刑之苦,必答曰:‘或为盗案,或为奸情,或为命案,或为鸦片等情。’假有奉教者居监受刑,少有此等案情。不过是受人枉告,或因他人拉扯连累之故。
四、娼妓之妇少有奉教之妇
“再看各大街、口岸、镇市之间,有无数娼妓之妇。细细访之,可有我奉教之妇女么?虽访至百千,必少有我奉教之女。由此观之,你说我等奉教人比外教人更丑,岂不大错么?”
第二十六节 论为何帝王不遵圣教
客曰:“圣教既是真教、正教,为何帝王不遵而崇之?反有时禁之,而欲灭之。盖上行下效,乃世人之常规。若帝王奉教敬主,下民无不皆然。”
一、教之真假不在上行下效
曰:“要知教之真假,不以上行下效为凭据,只看道理真实与否。道理真实,则教为真;道理虚妄,则教为邪。盖上行下效之意,乃效上者之善而从之。其不善者,可从之乎?如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譬如父母虽大,亦有善恶之别。若父母良善,子女当效其良善;倘父母凶恶,子女焉可效其凶恶乎?考查《纲鉴》古书,尧、舜、禹、汤、文、武,皆为帝王;桀、纣、幽、厉,亦为帝王矣。尧、舜、禹、汤、文、武之行皆善,在世只知小心翼翼,昭事上天主宰,未敬佛老邪神等菩萨,下民效法之可也。如桀、纣之行,皆暴虐无道,下民岂可效法之乎?
二、教之从违不因帝王遵贬
“教之可从与不可从,不在帝王遵之与否。盖若以帝王所遵为可从;所贬为可绝,即无一教可从,亦无一教是可绝也。因照《纲鉴》记载,无一教不受帝王之准与贬,而官府之遵与禁焉。如秦始皇,火焚儒书而坑儒士。两汉之时,帝王多有惑於释道,禁贬儒教。当唐之时,惑於道教,禁贬儒教数十余年,凡习儒教者,多有受难而难死也。宋徽宗惑於道教,而贬释教。元世祖惑於释教,而禁道教,毁焚其书。又文帝时,魏崔浩劝北朝魏主,尽诛天下沙门、诸佛经、书像,从而塔庙,凡在魏境者,无复孑遗。唐高祖下召有司,灭去僧、尼、道士。梁武帝爱佛法而欺道家之语。其子梁世祖孝元帝,事道教而辱释教之行。可见各君不依真假之故,乃因受哄,或有别意,各向一教,而压别教也。是以朝廷所遵,所贬之教,非就可从,只论合理、反理矣。
三、中国天主教兴哀
周朝以前无不崇信
“论天主教。自伏羲到周朝之时,未迷於菩萨之惑,各帝王及庶民无不遵崇之,而皆小心翼翼昭事之也。
周朝之后日有遵崇
“周朝之後,因秦始皇火焚《纲鉴》,失去传教之书。帝王虽有迷於释道之异端者,然亦有遵崇天主之教,而命传之也。
⑴唐朝传旨遵行天主教
“请看西安景教碑所记,唐贞观十二年,传宣旨谕,普世遵行天主教,各府州县建设天主堂。
⑵明朝京城建堂以传教
“又明朝万历之初,京城建立天主堂,以传天主教也。
⑶顺治立汤若望为钦天监
“且只论本朝之时,自顺治七年,立汤若望为钦天监,锡号通微教师。
⑷乾隆命修士来京
“至乾隆二年,新到澳门诸修教之士,俱命来京。
天主教受朝廷之恩宠
“天主教受朝廷无数的恩、各帝之宠,所以京都修有经堂数座。
⑴康熙题匾
“康熙御题匾额曰:‘万有真原。’双对联曰:‘无始无终,先作形声真主宰;宣仁宣义,聿昭拯济大权衡。’各省居堂修士,俱给以内务府印文。
⑵雍正命教习官生
“雍正之初,天主教之名儒数士,蒙命教习官生,学天主教之原语文字。
乾隆之后受禁阻
“乾隆之後,天主教数次虽受禁阻。然考其禁之之故,并非为天主教不正不真,而滋事为非。乃因别教之徒嫉妒刁唆,妖言毁谤,或无德之官,受人之贿,混杂天主教於异端邪教,弄哄妄告於上。朝廷被欺,欲禁之、灭之也。
道光颁旨准通行
“然道光二十五年,明查圣教之根原,知天主教为真、为善,即屡颁旨谕:‘各省天主教以劝善、戒恶为本,与别项邪教外不相同,准中迥人民学而习之,不许禁阻。各处建修经堂,亦可听从其便。’所以自古至今,帝王多有遵崇天主教,又准之通行明矣。至向善与不向善,自在人心,岂上不行而下即不可行乎?”
第二十七节 论不可言外国之教不当从
客曰:“道理虽真,然是外国之教,不必从之。”
一、惟真道是遵
曰:“金不择地,是精为宝;道不拘方,惟真当遵。真,则为普世万民之道。孔孟生於邹鲁,岂道不传於齐晋乎?
二、洋货亦可用
“若我等本国饥荒,外国米粮运来,岂宁饿死而不食乎?洋货、钟表、燕窝、丁香、白蔻洋参等物,皆从外国而来。你岂可言是外国之物,而不用乎?
三、可尊佛而弃天主
“再者佛氏之邪教,乃自天竺国而来。且佛氏所传之道,皆系灭伦败俗之毒,你皆从而敬之。况我等圣教之道,有根有源,句句真实,能使人生时成圣,死後得福,你反视为间务而弃之。岂毒药当吃,而良药反吐之耶?”
第二十八节 论异端
客曰:“由此讲来,理当恭敬天主。然世俗所通行之事,如贴神字,或五字牌、看风水、择日选期、算命相面、占卦求签等,用之亦无碍,你等一概弃之不用何故?”
曰:“邪正不能并行,不弃杨墨之道,焉能行孔孟之道乎?黑能混白,白不可杂黑。若沾些微之黑,就不为纯白矣。且邪不能胜正,正不能容邪矣。凡道有根源、有实据,即为正道。凡理无根据,必是荒唐。今将你所问的几条异端,一一辩明,便知可否。”
第二十九节 论“贴神字”与“五字牌”之伪
“论“贴神字”,与“五字牌”之伪,你等以为天地、日月、菩萨以及先辈之死人,一切该包括于内,而实未详察其字义耳。神者,无方无体,不可知之谓也;天地、日月,有形体者也;君、亲、师,人也,何必书贴牌上,而用香、纸、烛以祀之耶?故以此祀之者,实属异端之甚也。
一、书“天地”于堂不如敬天主
“吾揣世之贴‘天地’二字于堂中者,以为天能运行光照,地能发育万物,而实未知其所以主乎运行发育者谁也?譬如自鸣钟能定时刻,然必先有巧工,使之而然。既知自鸣钟为人所造,即知天地乃天主所造也;既知自鸣钟不能自定时刻,即知天地不能自然运行发育也。既不能自然运行发育,则天地实系无灵也明矣!故人敬天地,而天地不能降之以祥,即人不敬天地,而天地不能降之以殃,断断然矣!惜哉!世人与其书天地牌于堂中,日日礼拜以报覆载之恩,不如存一诚念于心内,念念不忘造天地之主,以报其本更切矣。
二、书“君”于堂不如敬君
“‘天地’二字,已剖明矣。试即敬君之义而论之。君者,抚有天下,作民父母,操威福之权,吾人安得不敬之?但敬之有其道:居官者,忠心报国,致君泽民,以尽其分;为民者,守其法度,仰若父母,以报其恩,此即敬君之道也。何必贴一君字,纸一帙、香三炷,向彼烧之?奚为也?若谓必贴‘君’字,方称为敬。彼今之违条犯法者,不乏其人。岂因贴有‘君’字,即以之为忠,而谓为无罪之人乎?故吾人所以不贴‘君’字者,此也。
三、书“亲”于堂不如尽孝道
天主教也孝亲
“‘君’字既明,再即‘亲’字而论之。亲也者,乃肉身之本,所当竭力以事也。吾侪恭奉天主正教,於灵魂之父母尚知寻而事之,岂於肉身之亲,反轻而忽之哉?
事亲不在虚文
“但事亲有道,原不在虚文。孟子曰:‘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礼记》云:‘小孝用力,中孝用劳。’并未教人徒写一‘亲’字於堂中,以为事亲之说也。今之人,因其家贴有‘亲’字,遂自称为孝子。譬如亲在之日,恒以邪淫、奸盗、浪费戒子,而子竟抗心背逆,固执不顺。如此之人,虽时时燃烛,刻刻烧香,而遂谓为孝乎?
天主教事亲之理
“天主正教所讲事亲之礼,皆合正理,略提些须:儿女该当孝敬父母,听他的正命,尽心尽力奉事他,看顾父母肉身、灵魂要紧的事,此事亲之要道也。若其既死,不独衣之、殓之、葬之,更必为之祈祷天主,欲其早享永安。卒世犹遵其正令,效其善德,如其尚存一样,此事死之良规也。故吾辈以孝道铭刻於心,不以‘亲’字贴於堂中者,此也。
四、书“师”于堂不如效其善行
“‘亲’字说明,又即‘师’字而论之。师也者,教我以礼、义。除君、亲之外,为我所宜事也。但师之教弟,必以真道传之;而弟之敬师,亦不应以虚文事之。《礼记》云:‘师逝就养无方,心丧三年。’可见重师之礼,不在燃烛、贴‘师’字虚文也。如谓必贴‘师’字为要,惟问蓬蒙学射,陈相见许行,并今之师徒、雀角者,岂因其家贴有‘师’字,遂可诿之无罪耶?可见事师之实礼,固在顺其正命,效其善行,学其真道,牢记於心,时刻不忘其德,尽力以报其恩,即供尊师之真礼也。何必徒用此虚文哉?故吾人不贴‘师’字者,此也。
五、五字牌非属正道
“总而言之,天地者,受造之物也;君、亲、师,受造之人也。天地既属受造之物,即不可以神敬之。君、亲、师亦属受造之人,人即宜以人道事之,何得妄祀之为神也?况五字牌,原自无为教而兴,胡堪用乎?”
第三十节 论风水
一、俗人看风水之意
“二、论风水之事。风者何?曰:东西南北之风也。水者何?曰:江、河、海、涧、井、泉之水也。你等或造屋,或葬地,先必请地理先生来看风水,定方向,然後才敢起工。若不然,就怕家里遭灾害,或怕後代不兴旺。
二、奉教人看风水之意
“这是你等通行、通信之事,我等奉教人皆不为此。凡造房屋,只看地方之高矮,水之远近,风之大小。若地基过低,恐受水浸;若水太远,用水必难设有不测之火灾,难以灭火。若风太大,恐房屋受伤;若过分无风,夏时暑热,恐人生病,此乃房屋之不可不究矣。若论葬坟,只选高阜干燥之地,避风远水之所。地干燥,则棺木不朽;避风,则树木免折;避水,则免浸没、冲崩之害。如是,则免子孙之忧。此乃坟地、风水之正义也。
三、以圣贤经典证风水之妄
“你等不然,听地理者之糊言,妄信吉凶祸福、子孙兴败,由于屋宇之方向、祖坟之龙穴,不诚为异端所惑哉甚矣?世人之好怪也,不查其本,不究其理,不斥其妄,惟怪异是信,此均未考之於书耳。《论语》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未曰‘在地’。书经曰:‘天道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未曰‘地道不常,风水降祥、降殃。’又孟子曰:‘上古之时,尝有不葬其亲者。’其亲死,则举而委之于壑。今日之人皆古人之子孙,当日抛亲尸于沟壑之人,岂有心择龙穴而拣方向乎?若地理果有报应,则古人当死绝而无遗种矣,为何今世之人更多于古时之人?
四、堪舆师少有富贵
“又尝见堪舆之师,少有富贵终身。既知有龙穴之地,何不择之而葬其祖宗?使己得享福富贵,终身荣及子孙。岂不乐乎?为何有智为人谋,无智为己谋耶?故世俗尝曰:‘堪舆先生惯说空,指南指北指西东。世间果有王侯地,何不先谋葬乃翁?’此虽俗语,实系至言。再者,考之堪舆之术,起于晋朝郭璞之手。且郭璞死于非命,偶被墙倒而压死。嗟嗟!既能为他人谋利,何不能为己避凶矣?又有杨筠松作《撼龙经》,曾文迪作《青囊序》。然此二人,皆未昌大。岂能作术为人,而不为己耶?
五、以古今世事证风水之妄
“又考之夏、商、周三代之时,未尝有此堪舆之术,当时亦有富贵卿相,贫贱寿夭。今时之人,亦不过如此。再者,若祖宗葬于福地,其子孙皆尽贤,为何有贤、有不肖者?为何有寿、有夭不齐者?为何又有贫、有富不等者?由此可知堪舆之谬,不待智者辟之,即稍有明悟之人,亦知其荒唐不经矣。”
第三十一节 论择日
一、以世事证择日之妄
“三、论择日之妄。只看武王以甲子日兴,纣王以甲子日亡。二王同日交战,有胜有败。兵事如此,别事亦然。譬如同日张场,同日婚娶,查其效验,多有不同。又一日之间,普世之人,有生者无数,死者无数。生时既同,而死期必同。何以世竟有同时生,而不同时死者?
二、祸福与日子无干
“由此可知,日子时候,并无吉凶之别。惟我等行善,可称谓吉日;行恶就谓凶日。故曰: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也,与日子何干乎?”
第三十二节 论算命
一、算命的由来
黄帝以天干地支记年月
“四、论算命之妄。查之鉴史,有轩辕黄帝,命大挠用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十二字,为十二支;又用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字,为十天干,合成六十花甲,以分岁时,以记年月,并无别意。
鬼谷子加五行妄测天理
“后至战国之时,有鬼谷子加添金、木、水、火、土五字,妄谈相生相克,推测人道天理,以哄愚民。
二、以世事证算命之妄
“何不想一时之间,生育无数,贫贱寿夭,多有不同。又见生帝王卿相之时,亦有多人同生,焉能俱为帝王卿相乎?又见双胎之儿,同时而生,然后亦有贫富寿夭不齐者,何哉?算命先生全把‘八字’作题目,推来覆去,就妄议定人终身之事。然尝见多有‘八字’相同,而终身有异者何也?
三、以《中庸》证算命之妄
“如《中庸》曰:‘居易以俟命’,未说‘居易以算命’;又说‘生死富贵在天’,未说‘在八字’。当知生死、富贵、寿夭皆天主安排之,我等人类焉能推测天主之意乎?
四、请瞎子算命荒唐可笑
“尝见算命者,多是瞎子。有眼之人,今日尚不知明日之事。无眼之人,不能见天地万物,岂能知你终身之事乎?再者,有眼之人,行路必不求瞎子指引路程;否则,为狂人也。所以你等请人算命,不独白费银钱,且惹明人、君子耻笑耳。”
第三十三节 论相面
一、相面不足以知命运
“五、论相面之妄。人之筋骨、皮毛、四肢、百体、五脏、六腑,自天子以至庶人,绝无异然。有分别者,不过大小、高矮、胖瘦、黑白而已。且有先瘦而后胖者,先胖而后瘦者。又有美貌之人,偶得疾病疮痕,而变为貌丑者。又有饮食起居,水土劳逸,能变人之像貌。穷者日夜暴露,富者食旨居安,自然气像不同。如此观像,焉能知其后来富贵贫贱,与有子无子乎?亦有先穷而后富者、先富而后穷者,岂像貌先后有不同乎?
二、面貌相而善凶不同
“又有相貌相似,而效验不同者。独不观古之人乎?舜王有重瞳,而项羽亦有重瞳,为何一仁、一暴?阳虎貌似孔子,为何一奸、一贤?即此可见,相面不可以定人也。
三、相面可知性情、病情
“若论人之聪敏愚蠢、性情刚柔,我等观其外貌、查其举止行为、言语动静,略可识得几分。如医者看病人之外形,亦可知其病之轻重而已。
四、相面不足以知其吉凶
“若术士观人之长短、宽窄;眉毛、耳发之高低,就审其终身之吉凶、祸福,此不独为无稽之谈,亦且僭越上主之权衡,罪莫大焉!”
第三十四节 论占卦、求签、测字
一、卦签、测字是瞎蒙误撞
“六、论占卦、求签、测字之谬。占卦、求签、测字,与拈阄、掷骰无异。应者少,不应者多。尝见占吉而得凶,卜凶而得吉。何哉?偶然有应者,就说卦签、测字有灵;不应者,就置而不言。何不想占卦百次,必有几次有应。比如一人,未曾习武。若执弓射箭,从早至晚,必有几次中鹄。非其武艺精熟,不过是撞着而已。
二、以圣贤之语证占卦无用
“术士尝说:‘周公卜世三十,卜年八百。’用此一言以证卜卦有灵。
召公之语
“何不观《书经召诰》:借夏商二代,以戒成王曰:‘惟此历年,我不敢知。’是同朝之召公,即不以周公之卜为据。
孟子之语
“又周朝七百年时,孟子曰:‘数则过矣。’岂孟子不知周公之卜耶?
詹伊之主
“又何不看古文,詹伊答屈原求卜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龟筮不能知此事。’从此看来,可知古人早已识占卜之无用矣。
三、以商人损益证测字无用
“又屡见贸易之人,以测字定损益。多有测吉而折本,测凶而增利。何哉?若测字皆灵,就该天下贸易者,只有增利,无有折本。为何增利者少,折本者多?
四、测字者自欺欺人
“又测字之术士,多是穷汉。岂能为他人谋利,不能为己谋财耶?有时我等与术士反覆辩论此事,彼至理屈辞穷之时,乃曰:‘吾亦知此术欺世骗人,实不可为。但奈家寒身贫,藉此以度生命而已。’从此而论,凡信占卦、求签、测字之术者,不独枉费银钱,亦且自欺自哄也。”
第三十五节 论神祇菩萨
客曰:“天主正教,理当信服。但我等中国所敬的神祇菩萨,皆是前朝帝王所封,名色狠多,几手屈指难尽,内中岂无一二真神么?你等一概弃之不敬,何故?”
曰:“世俗所敬的鬼神,千奇万怪,名目最多;各方各神,何能言尽。总而论之,不过两种:一指生成之物为神,一指死过之人为神。
一、敬天地日月星辰为主之妄
“敬生成之物为神者,莫过於敬天地、日月、星辰。他等竟不知天地、日月、星辰之来历,妄称为神。
天地、日月、星辰为天主所造
“当知天地未有,有一主宰,乃万民之大父母。未造人之时,先造天地为覆载人,造万物为养育人,造日月星辰为光照人。
敬拜日月星辰如恭敬房屋器皿
“如父母预备房屋、产业、衣食、灯光,为保养儿女一样。假如子女弃了父母不孝敬,只恭敬房屋器皿,其理以为何如?
当敬拜造天地之天主
“我等奉教之人不然,明知有一至尊无对之天主,每日施所造万物之恩惠与人,吾人理当敬之、谢之。
二、敬死过之人为主也当辨明
“至若世人以死过之人为主者,莫过於敬佛老、玉皇、观音、梓潼、真武、天妃、城隍、萧公、晏公、关羽、许真君、赵玄坛、社稷并阎王等,大约此乃通国所敬之神道。另有各省、各府所敬者,不知几何,难以数尽。我今将这通行者,逐条辩明,便知真假。当弃、当敬,自然明矣。”
第三十六节 论帝王无封神之权
一、帝王不能封神
“先当讲明帝王无封神之权,然後论各神之来历。帝王虽尊、虽大,亦是我等同类之人,有生、有死;只有封生人为官之权,未有封死人为神之能。
二、帝王不能掌管风雨
“何以见帝王不能封神?只看久旱、久雨之时,帝王尚无法可治。既不能掌管风雨,反能封死人掌管天地万物,有是理乎?
三、以改朝换代证帝王无封神之权
“倘帝王有封神之权,必先封自家祖宗为一至尊、至大之神,保佑子孙万代天下,岂不美乎?为何自夏至今,换过二十余朝。所以封神之事,不但明人知之为假,即稍有明悟之人,亦不肯信。”
第三十七节 论佛
一、佛之身世生死
“惜哉!敬佛之人也。不查其根,不究其末,同流合污,妄称他为西方圣人。然考其佛书《普曜经》不过印度天竺国之一太子,姓释迦,号牟尼。父净梵王,母摩耶氏夫人。生于周昭王甲寅年四月初八日。生时剖母右肋而出,自幼浪荡,一世骄狂。于周穆王五十三年二月十五日身染毒疮而死。
二、佛非天地之主
“我今不言他生时古怪,只说他是有生有死之人,焉能称得天地万物之主宰乎?既生在周朝之时,然周朝以前,未曾有佛,谁人掌管天地万物?又自己身染恶疮而死,岂能掌管他人之生死乎?若这样的人能为天地之主,然世人莫不有死,死後皆可为天地之主矣。
三、圣贤辟佛非佛
“考之《纲鉴》于汉明帝之时,佛毒始流入中国。惜乎!当时君臣昏昧,无人提醒阻滞。惟有唐宪宗时,贤臣韩文公上谏《迎佛骨表》,祈宪宗将佛骨、佛经付于水火,永绝祸根。岂料忠言逆耳,不惟谏表不行,且受被贬潮阳。又有中宗之时,贤相狄仁杰,巡抚下河南,奏毁吴楚淫祠一千七百余座。又宋朝淳佑时,有忠臣胡颖,为广东经略使,毁佛像,杀妖蛇,杖僧人,使还俗。凡见淫祠,尽皆毁之。又宋神宗之时,河南程夫子尝言:‘佛老之害,甚於杨墨’。嗟哉!
四、事佛拜佛无益
“自此以後,少有辟佛之贤人。不独愚民受其哄骗,读书之人亦且被其欺诳。或费银钱建立寺庙,或施田产养其僧人。不审真假,不分邪正,希图福佑,妄想西天。何不思事佛最虚心者,莫过于梁武帝,日持斋素,亲身为佛家之奴,装香洒扫,後被将军侯景逼于台城,忍气受饥而亡。佛若有灵,为何不救?今人见之而不醒悟。惜哉!哀哉!”
第三十八节 论轮回托生
一、轮回托生不近情理
世上恶人多而善者少
“再者,佛氏所传之轮回托生,大不近情理。彼云:‘人死能变为禽兽,禽兽死能变为人。’又云:‘善人死後变为人。’恐百年之後,人类将绝,普世将尽为禽兽矣。若果恶人死後变为兽,然世上之人,善者少,恶者多。
有轮回则不可婚配
“若云轮回是真,世人皆不可婚配,恐是自家祖母转生。若娶祖母为妻,岂不是大坏人伦麽?
以使牛、骑马证轮回不可信
“若云轮回是真,耕田不可使牛,行路不可骑马,恐是自家先祖托生。
二、轮回托生的荒谬
放生戒杀不合理法
“佛氏又教人放生戒杀,毒蛇不可打,虎狼不可伤。恶人犯律,尚受五刑;恶兽伤人,反蒙纵放。如是颠倒,岂理之所在乎?
世人食肉将永劫不复
“又说:‘今世食肉四两,来生还肉半斤。’然普世之人,食肉者千万,不食肉者一二。况自生至死,食肉不知几何。若云‘四两还半斤’,恐转劫千百世,亦还不清楚矣。
古帝古贤尽变为禽兽
“考查《纲鉴》,自古贤圣,如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莫不食肉。若据佛氏之言,古帝、古贤尽变为禽兽,以还食肉之债矣。甚矣!今人之昏迷,被佛氏蛊惑而不知,反信托生为真事,良可惜矣!
三、天竺并非乐土
“再者,佛氏所言之西天,就是天竺国。相离中国不远,与暹相隔小海。彼国国小地窄,人民蠢蛮,不通诗书,不知礼义。今有不知者,竟称为西方乐土,实系可笑!”
第三十九节 论老君或老聃
一、老子其人
“考查《纲鉴》,老君生于周末春秋之时,职为史官。後因年老,称为老子。昔孔子于周敬王之时,周流天下,问礼于老聃。
二、老子迷信的由来
“後有好事者,作《老君传》,妄言他生于殷朝武丁之时,怀在母胎八十二年,破母右肋而出,发须皆白,故号为老子。称他为元始上帝、元始天尊、天宝丈人。至唐高宗时,加号曰‘玄元皇帝’又至真宗时,加号曰‘太上老君’、‘混元上德皇帝’。惜哉!昏君愚民,不查其根,不攻其妄,明知他生在天地之後,反称为造天地之主宰而敬之。
三、韩文公斥其邪说
“惟有韩文公知其妄诞,斥其邪说,比他为坐井观天,以喻老子见识窄小,道理不正。又要焚其书,毁其居,用先王之道以教之。今日读古文者,何不悟之?”
第四十节 论玉皇
一、玉皇其人
“考查《宋史》,玉皇生于汉末之时,姓张名仪,真定府行唐县人。自幼习老君之教,隐于武当山,采药炼丹,医治病人。
二、玉皇迷信的由来
“至宋徽宗时,有术士林灵素,亦习老君之教,诳言欺君。徽宗被其迷惑,封仪为玉皇上帝,望其保佑国祚绵长。
三、以徽宗被掳证玉皇之妄
“然封仪之後不久,徽宗父子妻妾,尽被金人掳去,受辱难言,死于五国城。噫!自古虔心敬玉皇者,莫过于徽宗。然丧国亡身之时,而玉皇不知救。哀哉!今日敬玉皇者,何不鉴之、戒之?”
第四十一节 论观音
一、并无观音其人
“考查《纲鉴》并无此人,亦无此名。不过是多事之人,逞口雄谈,弄假作真,贻害後人。
二、观音的传说
“按观音之传,观音是妙庄王之女,名妙善。修行白雀寺,与富家子弟私通。父王闻知,举火焚寺,内中尼僧尽被烧死,惟观音手执柳枝坐於火中,安然无恙,故称观音为神道,能救苦救难。
三、行邪之女为神之荒唐
“如是行邪不正之女,能为神道,则我中国不正之女,屈指难尽,俱可为神道矣。实是伤风败俗之事,荒唐不经之辞,只能哄骗愚人,难得骗君子。
四、观音迷信错愚不堪
“再者,不止一个观音:有送子观音、白衣观音、鱼蓝观音、千手千眼观音。如是千奇万怪,妄称为神而敬之,惛愚甚矣!”
第四十二节 论梓潼
一、梓潼其人
“梓潼姓陈,名子春,乃宋朝一壮元。于元朝仁宗三年,封为文昌帝君,表其才学最高。
二、梓潼迷信的由来
“不忆後来读书之人,忘贪功名,称他为神,能主科名,立祠奉祀,望其保佑,能入学中举。
三、梓潼迷信之妄
梓潼之前无人掌科名
“甚矣!人之好怪也,不查其根,不究其本。何不想宋朝以前,未有子春,亦有考取功名,不知是谁人掌管科名?
举才选德与梓潼无干
“再者,考试官只查人文章高低,并不问人敬梓潼不敬。又比方,你不读书不精学文,独敬文昌,可能入学中举么?既无学文者,不能得功名。能得功名者,必定有才学之人,与梓潼何干乎?总而言之,自古以来,只闻朝廷举才选德,未闻拣敬文昌之人矣。”
第四十三节 论真武
一、真武其人之死
“真武,乃湖广湘阳县人,姓刘名仪,乳名长生。自幼隐于武当山太和庵。一日早辰出外,时天大雾,难分险阻,失足踏空,坠于深崖,散发破腹而死。
二、真武迷信由来
“其门弟诳言:“师传升天”。诱骗愚民。愚民易惑难晓,一传十,十传百。至後明朝永乐,封为镇天真武大将军,望其保佑万代天下。
三、以崇祯之死证真武之妄
“然崇祯乃永乐之後,遭李闯之难,缢死煤山,真武不知救护。可见敬之无益也。总之,凡不认天地万物真主之人,容易受人哄惑,终身难悟,良可惜也!”
第四十四节 论天妃或天后
一、天妃其人其事
“天妃,乃福建兴化府蒲田县林氏之女。家道贫寒,父兄渔业。女年十七八,在家纺织。一日风暴大作,女梦寐颠狂时,母在旁喊醒。女曰:“我梦在海中救我兄弟,口衔兄,手持弟。因你喊我,开口答应,故失兄而亡。”
二、天妃迷信的由来
“于是邻里讹传此女得道,有救风暴水灾之能。迨至宋朝之时,封为灵应夫人。又明朝永乐,封号天妃。故福建出门贸易之人,或建会馆,或修庙宇,皆供天妃之像,望其保佑水道平安。
三、生死不在天后
“然年年覆舟失命者不知几何,为何天妃不救?只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未闻在敬天后也。”
第四十五节 论城隍
一、城隍非人名
“‘城隍’二字,解说城外之濠沟也,俗云护城河。又有水曰沟,无水曰隍,非人名也。
二、城隍迷信的由来
“晋朝司马炎,见官府事君不忠,治民不仁,遂将汉高祖之忠臣灌婴之像画于牌上,立于赞德厅,使百官见之而法其行为。不忆後人讹传,称他为守臣之神,改为城隍。为此,各府州县皆建有城隍庙。官府每月初一、十五,进香拜之,望其保佑国泰民安。
三、迷信城隍可笑可悯
“噫!何不想他在世,不能免死;既死,焉能保人?我中国人,实系如醉如梦,不明生死,不究本末,良可悯也!只要一人传说,众人随之,又可笑也!”
第四十六节 论萧公
一、萧公其人其事
“萧公乃宋朝临江府洋州人,号伯轩。後称为萧公、老官。驾船小心,往来江湖未遭危险。生意顺,遂家渐富厚。终身无子,抚外甥袁姓为嗣,年至十二岁而亡。
二、萧公迷信由来
“後家族与袁氏争夺家业,中人议断,两不能得,将屋改为萧公祠,将产业改为萧公祭祀之费。这样安排,不过是为免两家之事。不意後人妄称萧公为神道,能救风浪之险。故今江河行船贸易者,皆敬萧公。
三、萧公迷信辟妄
“何不思:日日敬萧公者多,年年覆船,失命者不可胜数。又何不思:宋朝以前,未有萧公,当时驾船之人,不知求何神保护?如是无稽之谈,不必多言。”
第四十七节 论晏公
一、晏公其人其事
“晏公,亦是江西临江府人,名戊子,乃宋朝一进士。奉差出海往来,未遭危险,因此有功,封为侯爵。至仁宗时,削职为民,在途染疾而终。
二、晏公迷信由来
“後人思其在世为人忠厚,又走海无险,妄称为神,能保水道之难。故多有无知之舟户,一概妄祀。
三、晏公迷信辟妄
“何不想,今世行船之人,凡遇险滩急流,皆请本地识水之人把柁引头,并不靠晏公之神能。今敬晏公者,何不悟也?”
第四十八节 论关羽
一、关羽其人其事
“关羽,本姓施,名寿昌,山西蒲州解梁人也。後改姓关,名羽,字云长。乃後汉昭烈皇帝结义之弟兄,只可称为後汉之忠臣,不可称为护国之神。盖孔明当日托彼保护荆州,彼乃骄大自满,以致失地丧命。
二、拜关羽无益
“生不能安定後汉之天下,又不能保全自己,死后焉能保他人耶?
三、关羽不会受人之祀
“且看当日曹操待伊何等厚恩:赐爵封侯,黄金美女,三日大宴,五日小宴,彼尚不贪不受。今日祀关羽者,不过三牲、香纸、蜡烛而已。此些微等物,岂能移其心志而享受乎?奈人不悟,自甘欺迷。岂不哀哉?
四、祀关羽可哀可叹
“何不观三皇、五帝之世,只祀上天惟一真主。今世之人,尽皆背弃上天真主而祀奉关羽,同流合污,不别清浊。实可哀也。”
第四十九节 论许真君
一、许逊其人
“真君姓许,名逊,号敬之,系江西南昌府人,离城三十余里,地名生米。後汉三国时之人,为人忠厚,授旌阳县令,治民仁爱。本习老君之教,施药炼丹。死後葬于许家庄。
二、许逊的迷信传说
许逊禁锁孽龙
“後遇江西大遭水灾,冲倒民房。有好事者,乘机糊言,妄谓孽龙作害,若非许逊神力擒着孽龙,江西尽变为湖矣。盖许逊之家门前,原有一深潭,注水不乾,旁有一根铁色树。好事者妄言此树、此潭为禁锁孽龙而设。又妄言孽龙原是一秀才在江边洗澡,拾一宝珠,衔在口中,误吞下喉,立时浑身生鳞甲,变成孽龙。
许逊与孽龙打赌
“又说孽龙同许逊赌赛曰:吾今夜不到鸡鸣,要开一百条河道。”果然开至九十九条,许逊假作鸡鸣,为此孽龙未开足一百条河道。
许逊全家白日飞升
“又说许逊一家大小,男妇老幼,鸡犬猫鼠并房屋,一齐白日升天。惜哉!传此诳诞者,实是魔鬼之徒,坑害多人。然信此无根之言者,真是无知之小人,自误自欺。
三、以《纲鉴》证许逊传说之虚妄
“况历代《纲鉴》国家大小事迹,俱著载清楚。然许逊全家白日升天之事,孽龙一夜开九十九河道,俱非小事,为何不载于鉴史,使後人真心实信呢?
四、许真君祭祀由来
“嗟乎!愚人之所以被惑者,皆因宋朝徽宗好习老君道教,凡敬奉者,多加封号,致误後人。封许逊为神功妙济真君,又赐一匾额曰:‘主隆万寿’。故今称其庙曰:‘万寿宫’。江西贸易之人,各处建立会馆,供奉许逊,称其为江西福神。又每年八月,男女成群,俱来生米朝谒许逊之像,望其保佑平安。
五、以徽宗丧国证祀真君之妄
“何不想宋朝徽宗,封道教多人为神,然彼丧国遭乱之时,竟无一神来救。即此而论,许逊既不能救其恩人,何能拯救他人乎?今日祀许逊者,何不自误也。”
第五十节 论财神
一、考证封财神之妄
“据《封神传》,财神乃姜子牙所封。财神姓赵,名玄坛,字公明,秦时之人。考查《纲鉴》子牙乃姜太公,为文王军师,并无封神之事。又秦朝在子牙之後,相离八百余年,何得谓子牙所封?可知《封神传》乃好事者所作,假借子牙之名,贻哄後人。
二、祀财神是贪财迷心
“又财神不止一个,有祀和合者,有祀进宝郎君,有祀招财童子者,亦有恭敬牙祭仙官、聚宝财神者。总因贪财迷心,不审真假;谄媚鬼神,希图厚利。
三、祀财神无益
“何不想,各店各铺皆祀财神,即应均蒙福荫,而其中何竟有得利折本之不一者?即此可知:人之富贵在天,实非财神之所司矣。固执之辈,必以财神为祀者,奚益哉?”
第五十一节 论社稷
一、后稷其人其事
“今人祀社稷,岂不知社稷之来历哉?社稷乃黄帝之孙,文王十代之祖,名契。生有才干,善种五谷。在尧舜之时,为农师之官,教民稼穑,故名曰:‘后稷’。万民因此得衣食之资,无饥寒之患。论其教民稼穑,本有恩惠于後人。
二、后稷无权掌管祸福
“然不过生时之功劳已耳,至若天时之水旱,年岁之丰凶,世人之祸福,岂社稷所能掌管乎?
三、当祀天主而非后稷
“夫能掌管者,天之主宰也。何世之欲求福避祸者,竟不祀天之主宰,而反祀先代已死之后稷,不诚谬乎?况孔子曰:‘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未曰:祀后稷。今祀后稷者,皆反孔子之言也。”
第五十二节 论阎王
一、天主造地狱以罚恶
“天主造天堂以赏善人之功,造地狱以罚恶人之罪。罪有大小,罚有轻重,总在天主掌管,世人不能夺其权柄。
二、佛道讲阎王掌管地狱
“今佛氏、老氏所讲的地狱有十八重,阎王有十位,姓曹、麻、于、薛、昌、萧、包、寇、韩等,每位管一重;另有八重,又不知是谁人掌管。如是妄言,只哄得愚人,岂能欺得君子。
三、阎王不能管世人生死
“伊等既有姓氏,必生在天地之後。在世有善有恶,死後皆受天主之赏罚。若在天堂,也不能下来管地狱;若在地狱,他等自身皆是受罚之人,焉能管世上人之生死?
四、地狱阎王包公的来历
“比如姓包者,乃宋仁宗时,曾做河南开封府官,为官正直,不畏尊荣,能罚奸雄、正王法,当用铁石心肠。犯法者,虽是皇亲国戚,不容宽恕,必照律而辨。如此,当时众人称为铁面包公、阎罗包老。故包公死後,好事者称他为地狱阎王。
五、包公不能掌管生死
“何不思宋朝之先,无有包公,是谁掌管地狱之权?又说阎王掌管世人之生死。然包公之生死,请问是谁掌管乎?况孔子只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未说在阎王。今信阎王者,请熟思之。”
第五十三节 论神仙
一、有生有死一定之理
客曰:“世传有长生不老之神仙,不知真否?”
曰:“自古皆有死。有生即有死,斯一定之理也。惟有贪生怕死之徒,妄求长生不老之神方,妄信老氏道家之人,习邪术,坐工运气,修药炼丹之法,然亦终不免死。
二、以秦皇汉武证长生之妄
“细查鉴史,秦始皇、汉武帝,千方百计求长生不老之术,全无效验。
三、八仙非长生不老之神仙
“惜哉!好事之人,捏造仙家传,以富、贵、贫、贱、老、幼、男、女八个个字装做八人之名,谓之八仙,欺哄世间愚夫愚妇。良可悲也!又有人说是:钟离、吕洞宾、张果老、曹国舅、蓝采和、铁拐李、韩相子、麻仙姑等八人,共为八仙。然查书籍所载,此八人行实,生於唐朝之时,有生有死,何得谓神仙耶?哀哉!人之本性,爱生恶死,误信此讹传耳,岂有真八仙哉?”
第五十四节 论张天师
客曰:“天师之符法,能辟邪魔,你奉教人不用,何故?”
一、天师的由来
曰:“当知天师之来历行为。若人知之,必定不信。
张道陵为天师之祖
“考查鉴史,天师之祖,乃张道陵,以张良为八世之祖,习老君之教,炼丹书符,建醮祷神,驱魔捉鬼,当时少人信服。
唐明皇封张虚靖为天师
“至唐朝明皇帝时,有张虚靖,以妖术哄明皇能得寿之法。明皇被其迷惑,封为天师。然明皇亦不过七八十岁而死,何曾有长寿之效?
宋徽宗赐张乾耀为天师
“又至宋朝时,有张乾耀,巧言媚上,徽宗赐其世袭。为此,後世代代称为天师。
二、尊天师者并无福报
“历代皆尊之为师,未闻有福利之报,反得奇怪之祸。天师自夸有灵,然徽宗丧国之日,天师为何不以符法而救之?
三、天师驱魔是以魔驱魔
“天师驱魔鬼之事,史闻其名,未见其实,今竟有受惑者,大约均是乡内愚民,难分真假,妄传天师有驱魔之能,岂理之可信乎?设或有之,亦不过借大魔之力而驱小魔耳。当知邪魔之中,有发命者,有受命者。上下相合,千方百计害人,故往往借天师之邪法,显驱魔之效,使人信服天师,背弃天主,以受永罚。
四、唯天主有驱魔之能
哀哉!凡真能驱魔者,必是倚天主之能。若不倚天主之能,人断无驱魔的能力。天师既不信天主,焉能得驱魔鬼之真能乎?不过惑世诬民而已。”
第五十五节 论长斋或密密教
客曰:“今人多有终身不食荤辛并禽兽之肉,为图来生之报。你奉教人亦守斋期,不知意思相同否?”
一、天主教守斋为事奉上帝
曰:“我等奉教人守斋之意,与吃长斋者之意大不相同。我等守斋,原为克苦肉身,清心寡欲,以为诚心奉事天主。如孟子曰:‘虽有恶人,斋戒沐浴,亦可以事上帝。’此乃守斋之正意。
二、密密教守斋望来世富贵
“今日吃长斋者,不是别的,就是好事者另立一门户,称为密密教,後改谓无为教,又改谓大乘教。念佛经戒杀牲,讲轮回。望来生富贵功名。教中善题诗句者,就谓他的道能传教授徒。
三、密密教的来历
“查其来历,乃广东乐昌县宏忍大师起首。後有涿州范阳卢慧宁亲到乐昌从宏忍为师。一日忍令众题诗,一徒曰:‘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打扫,莫待惹尘埃。’慧能藉口占成,略改数字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待惹尘埃?’如是,宏忍谓慧宁得道矣,令其各方传教。私授衣钵为凭据,令其逃往别处,以免他徒知之,必有争夺。传教者称之曰‘老官’。
四、密密教的规矩
密传密语
“教中规矩,凡要进教者,必先献礼物,以为入门拜师之贽。有几句密语,父不得传子,夫不得传妻,必须老官亲口传之:一身心向念弥陀,不要流落下界多。专心念佛归家路,畨身跳出生死窝。凡在教者,皆知此语。
入门献礼
“又分十一部职。礼物多者,居高职;礼物少者,居卑职。若子献礼更多,则居父上;若妻献礼更多,则在夫前。如此奸贪,难以枚举。
戒杀念佛
“论其意思,不过两条:第一,不敢杀牲。就是怕今生吃肉四两,来世要还肉半斤。第二,常念佛经。望死後往西方乐土,又为来生富贵功名。老官用此避害图利之妄诞,不独欺哄愚夫愚妇,且多有读书之人,亦入其罗网矣。哀哉!哀哉!”
第五十六节 论斋肉不斋蛋,又不禁水族等物
客曰:“奉教之人守斋独不食禽兽之肉。然不禁食水族、猪膏鸡蛋等物,此是何故?”
一、斋以清心寡欲为要
“夫斋之为言斋也,故守斋原以清心寡欲为要,并不在食肉与不食肉之说也。
二、戒禽兽肉以克私欲
“吾人所以不食者,因禽兽肉味浓厚,能助人气血壮旺。身强壮,则私欲必重;私欲重,不足以云斋也。故欲克制私欲者,必当戒禽兽肉。
三、水族因助血气有限而可食
“然吾教所以不禁水族等物者,因水族等物之味薄,虽能养人,助人气血有限,故不禁。且吾教中规矩法度,有时可免。
四、斋日不大宴嘉殽即可
“至论正经斋规,原本禁食猪膏、鸡蛋等物。然所以禁肉而不禁油者,不过于是日不敢大宴嘉殽之说,故准教中人食之。若概禁之,即与释道同入于吃斋把素之谬,且非斋之正意也,故不禁。”
第五十七节 论何故圣教不许娶妾
客曰:“天主十诫第四端,令人孝敬父母,乃理之当然。惟第六端,禁人娶妾,无乃太过乎?若无子者不能娶妾,将不绝其後乎?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後为大。’所以无子者,不娶妾生子,难逃不孝之罪。”
一、一夫一妇是天主定命
曰:“一夫一妇,乃天主之定命。只看天主造人之初,独造一男一女配为夫妇。传生人类;未造一男二女、一女二男。所以一夫一妻为上主之定命,人不得随意而改之。
二、不可因孝道而娶妾
“若论孝道之说,男女均平。妻无子,夫能另娶一妾,生子以全孝道。若夫无子,妻可另谋别夫生子,以全孝道。可乎?不可乎?夫一女不得配二男,则一男亦不得配二女明矣。
三、天主掌管生子之权
“再者,有子无子,皆天主之命,人不可强求。
四、孟子之言正解
“若‘不孝有三,无後为大。’孟氏所言,不过为舜王推辞之意。盖舜娶尧王之女,先未告明父母而娶之。
五、无后非不孝
“然孟子亦说:‘世俗所谓不孝者五:惰其四肢,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奕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纵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并未言及无後为不孝也。
六、圣贤伯夷叔齐皆无后
“考古书内有云:‘伯夷叔齐,二人皆无後嗣。’孔子称之为圣贤,尔将何以解之?
七、妻妾满屋未必得子
“且人之行为,有正有偏。妻为正配,妾为偏房。娶妾生子以全孝道,譬如妾又不生,尔将何以解之?故常富豪之家,妻妾满庭,终身未得子者多矣。而贫穷之人,一夫一妻,子孙反多。你又将何以解之?
八、娶妾之害不可胜言
“况娶妾之害,不可胜言。夫妻必多反目,妻妾必多妒心。或妾生子女,妻竟毒害者有之;或妻不能容妾,杀妾者有之;或妾得宠,毒死妻者有之;或妻妾俱有子女,各自护爱,致子女终身仇恨者有之。以致一家不睦,上下不和。实系刀剑伏于床帏,而不知悟。
九、娶妾是好色淫行
“哀哉!好淫之人,不顾家庭之害,只图本身目前之乐,故借无後为不孝之言,以饰其好色之心。何不想,淫为万恶之首。淫者不孝,孝者不淫。一妇有二夫,必称为娼妓。一夫有二妇,你将何以称之?我是以剖心沥血,切痛以告之云尔。”
第五十八节 论为何教内多女守贞不嫁
客曰:“天主圣教,严禁娶妾。实属正理,无容致。试问奉教之女,多有终身不嫁者,何故?盖天主生人,有男有女,定以婚配之礼,原为传生人类。今终身不嫁,岂不与天主生人之意相反乎?若普地之女齐不出嫁,百年之後人类尽绝矣。”
一、人类不会因守贞而终绝
曰:“你说普世之女皆守贞洁,人类将绝。若论此一端,不必烦你分外劳心。当知守贞非容易之事,若非高志烈性之女,不能克己保身贞洁到死。你虽劝一百女守贞,犹恐难得一女从之。何烦尊驾辗转焦思,怕人类将绝矣。
二、不婚不娶以成贞德
“你要知天地之间,有灵性之物分为三等:上等为使神,中等为人类,下等为禽兽。匹配传生之事,非独人类有之,但禽兽、鱼虫莫不皆然。惟有使神在天,常在天主左右,不婚不娶。所以烈性守贞之人,轻世俗,苦本身,专事天主,不独超过夫妇,且能像似使神。
三、贞德乃大德之徵
“何不想外教之女,受聘未嫁,其夫夭亡,过门守节者,以致终身人人嘉之。皇上旌表竖坊,显扬贞德之美。即此可见,贞德乃大德之徵,实系人所难,故立牌坊,为流芳百世,而使他人法之。所以自古至今,常见贞洁之牌坊,未见夫妇牌坊。从此辩来,谁贵谁贱,黑白分明。
四、天主乐人有贞德
“若说守贞不嫁,相反天主生人之意,尔实未得其旨耳。何也?天主至乐人有夫妇之道,未尝不乐人有贞洁之德。故有此德者,伦类中不过千万中之一二耳,尔何视为易易,而恐人类之绝乎?”
第五十九节 论为何传道之人离家不事父母
客曰:“你等传教先生,劝人上敬天主,下敬父母,其意虽美,然自未尽善者。何也?你等离乡出外,抛异弃双亲,生不能奉养,死不能安葬。如此言行不符,何以教他人乎?盖孔子云:‘父母在不远游。’你等不遵孔子之言,又何以抱道训世?恐怀此疑者,非我一人。若能启开茅塞,不独开我一人之疑;即群疑,亦可释矣。”
一、传道人离家不事父母释疑
曰:“要解此疑,我先略提数端以醒之。
孝敬人类之父母
“第一,当知父母有两样。有生我之父母,有造我之父母。故天主为造天下人类之父母。生身父母,既当孝敬。而生养、保存我们之父母,岂不孝敬乎?
救世人之灵魂
“既天主为吾人之公父,则天下万民为吾人之弟兄可知矣。如今世人患难将危,有肉身之难,有灵魂之难。肉身之难虽大,不过百年而已。然灵魂的难此时不救,必至於永远无穷。
离家救人之喻
“今比方你常在家庭奉事父母,你兄弟往外贸易。若你闻知,兄弟在外偶遭大患,你必暂辞父母往救兄弟。若你闻知而不往救,说你在家服事父母。如此,众人不但不称你为孝,反谓你为不孝之人矣。
别父母以救世人
“今我等以天主为大父,以天下为一家,以万民为弟兄。今见众人沉于异端,迷于邪说,埋没良心,背弃真主,或以佛老为宗,或以玉皇为主,生为邪魔之奴,死受地狱永远万苦,何忍坐视而不救乎?况吾父母,已遵圣教,守诫敬主,身後必得天堂真福。我等今暂别父母而援兄弟沉溺,且谁曰不可?
禹王亦曾离家救民
“试观上古禹王,治水为救民患,八年之外,三过其门而不入。後人不以为怪,反称为圣王。然当时禹王之世,人心纯朴,无异端邪术,禹王尚且汲汲皇皇,弃家不顾,以救下民之灾。况今日之灾,非昔日之灾可比。何也?人性倾颓,风俗败浇,邪说浸淫。倘禹王在世,不独八年不归,必终身救民而不忍归也。
二、传道人传道之规
“第二,若父母只生一独子,圣教会必不准其修道读书以化人。倘要修道,必先安置父母养老终身之需,或托亲友照顾神形之务,终可矣安心无虑。此正可谓上安下全矣。
三、离家传道胜于在家不孝
“第三,尝见多人,终身不离父母,然不听其正命,不受其善训,竟行凶作歹,无所不为。不为父母乐,反为父母忧,则依依膝下奚益矣。尔等不以彼为责,何反以我为怪乎?且我等虽离父母,远游在外。然游必有方,亦常有音来往,解其忧,慰其望。如是之人,你称为不孝,则世间无一孝子矣。你今不详义理,以孝为逆,以逆为孝,岂非是非之颠倒乎?”
第六十节 论传教士不婚的好处
一、惟道是忧
曰:“主教、司铎之所以不婚者,非异人所能为也。以道德为己任,以世俗为心忧,以人心为自虑。际此世衰道微,异端迭起,而天下一家,中国一人者,自不忍伦类之沉溺而袖手旁观也。故日昃不遑,恐颓风之莫挽;辛勤是惕,忧败俗之难回。兢兢乎,惟道是忧。何必拘拘乎,室家之是念也。
二、全道失家
“且今之时势,日趋于下,较昔孔子之时,倍难拯救。若必全其家,即难以全其道;若欲全其道,必难以全其家。全其家,不过一家之美;全其道,即为天下之福。有心救世者,宁全家乎?宁全天下乎?此不婚之一说也。
三、绝己正婚之乐以劝人
“再者,既欲正人,必先正己。譬如贪财,人心之易溺也;食色,人性之自然也。欲劝人不取非义之财,必先自绝己应得之财,而後他人可劝;欲禁人不图邪淫之乐,必先绝己正婚之乐,而後他人邪淫之乐可禁。此不婚之二说也。
四、绝女色以祀上帝
“况主教、司铎日祀上主,必宜形神清洁,焉可近女色以污之乎?
五、传道士无绝嗣之忧
“至论宗嗣,伊等均已托侄子、侄孙绳其祖武,己何至灭宗绝嗣乎?”
第六十一节 论不可言奉教为难
客曰:“为救灵魂,理当奉教。吾细考查,奉教实系为难。奈何?”
曰:“尔言奉教为难,难信欤?或诫难守欤?二者皆不可谓难。
一、天主教不难信
“何以不难,道则有根有据,容易信服。
心中自觉有天主
“虽有愚人妄说天地无主,不过是强词夺理,以宽己私欲之心已耳。卒至时穷势迫,患难颠连,莫可如何之际,则心内未尝不自觉有天主,而呼号求救。既知有天主,即道之不诬,尔何得以难信为辞乎?
人有不灭灵魂
“况吾人一生有肉身,必有灵魂。肉身乃父母所生,灵魂实天主所赋,肉身有死,灵魂不灭。
天堂地狱真不妄
“故或升天堂,或下地狱,均莫能逃天主之公义。尔不信有灵魂,尔岂不信有天堂地狱乎?既知有天堂地狱,即知道之非谬,尔又何得谓为难信乎?
二、天主教之诫不难守
“道既不难信,则教必不难奉。可知矣!
守诫可得天堂
“至论守诫之难,尔实未知守诫之益耳。请观世人,见微利可得,皆不惜苦。为功名者,日夜攻书,劳心费神,不以为难;粟米者,耕风锄雨,寒暑暴露,不以为苦;为工、为商者,力尽筋疲、跋涉山川,不以为苦。等等情缘,不过为生前之利益,且不辞千辛万苦。我等守诫,上守天主诫命,下遵国家王法。守主诫,死後即得天堂之福;遵王法,生时可免牢狱之祸。此获益无量,守诫甚便,何得谓诫之难守乎?
不守诫者之害
“况不守诫命者,其不善一言难尽。
⑴富豪之家一日败亡
“请看世间富豪之家,一日家败人亡。问其故,或为侈费、浪荡、赌博、争讼以致此。
⑵强壮之人身衰力弱
“又有强壮之人,一日身衰力弱,秽病终身。问其故,或为饮食无节、淫欲过度以致此。
⑶美名之人众叛友离
“亦有美名之人,先则乡人尊之,朋友敬之,一日而众人恶之如仇,避之如毒。问其故,或为忤逆、傲慢、奸惰、偷盗,以致此。噫!此皆不守诫者阶之厉也。
守诫之人常安常和
“守诫之人,心内常安,家中常和;在内家人爱之,在外乡人敬之,死後众人念之。虽居世身贫家寒,然一心全听天主之命,有天堂永福之望。有苦不觉其苦,有忧不觉其忧。如是反覆辨明,可见守诫之益,非世福可比其万一矣。你何得以守诫之难为推辞乎?”
第六十二节 论外教人虽行善功难得天堂真福
客曰:“外教中亦有许多善人,虽不敬天主,然亦多多好事。如济贫救患、修桥补路、守节终身,亦可谓善。谅此人死後,天主赏之天堂否?”
一、不忠不孝不可得赏
曰:“要得君王之赏,必当尽忠;要得父母之爱,必当尽孝。若不忠不孝,不可望赏,反当惧罚。比方一臣,百行皆善,独不敬其君王,可望君王之赏乎?比如一子,万事皆好,独不认其父母,可得父母之爱乎?
二、不敬天主难得天堂
“所以凡不敬天主者,虽行许多善事,难得天堂之报。何也?天堂乃天主掌管,欲升天堂,非天主,孰能与之?故不敬天主者,焉能望天堂之报乎?”
第六十三节 论奉教不可迟缓
客曰:“既起初辩至於此,确知天主圣教正大光明,无疵可寻,能使愚者明,寐者醒。笃信而行之者,生为圣贤,死得永福。然今时不便奉教,且待等来年可乎?”
一、弃邪归正不可迟缓
曰:“此乃宋人之见识也。弃邪归正,何待来年。即今日聆明,今日改之,既已晚矣,何待来年始可改乎?比如孝敬父母,亦必等到来年乎?尝见此人,日迟一日,年缓一年,迨至罪恶愈深,而愈难改。猝然死期既到,来年之望终不可得。
二、永生大事不可迟缓
“吾人之大事,莫过於身後‘永远’二字,或苦或乐,死时即定,永不能改。又吾人皆不免死,或死于何时、何地、何样,虽时时预防,犹恐不及,你还放心待至来年乎?
三、生命危急不可迟缓
“再者,吾人之生命最薄,实如单丝之系千钧,上悬无极之高,下临不测之渊,又有风雨寒暑时时侵害。呼吸之间,丝线一断,必坠于深渊,永不复出矣,你尚曰‘来年’乎?
四、生死无常不可迟缓
“幼年娶妻生子以防老,夏时种谷以防冬,尚复不可延迟以懈怠。况死之来,又所难定,故时逾顷刻,而普世之死者,不知几何,你尚曰‘待来年’乎?吁!今既醒悟,何不速速回头,以免後悔之不及矣。”
圣教理证终
辟诬编
天主降生一千八百六十八年 耶稣会士主教亚弟盎郎准 慈母堂刊行
辟诬编 目录
辟诬编目录
一、辟诬以申明真道
二、天主创世立教
三、天主教要旨
四、天主教教皇
五、天主教东来事迹
六、辟教之妄
七、望教弃邪归正
一、辟诬以申明真道
念吾天主教,至公至一,极圣极神,圣贤以之修己安人,朝野以之齐家治国。凡有血气者,莫不当从。讵知有不肖之徒,近刻讳姓邪书,匿名揭贴,妄加毁谤,污蔑教名。考其所述,则言言虚伪,字字荒唐。教士与商人未知分辨,教与真教未克详明。更有丑恶不堪者,言之无忌,其心之不正,自可知已。盖言者心之声也,志道德者言道德,志功名者言功名;辈彼所志,惟淫佚货利,亦何怪其言淫佚?言货利也,几希己失;义理不知,既与禽兽无殊,何容与之多辨?但恐阅是书者,受其诬惑,信其诳荒,以致舍正路而弗由,误歧途而不返,是则吾所深惜者也。因述是编,名曰辟诬编,用以申明真道,稍释疑怀云。
二、天主创世立教
天主者,万有真原,至德难名,至诚无妄。其为体也,先先而无元,后后而妙有;渊渊浩浩,无臭无声。其为用也,造作神人,化生万彚;天为其制,地为其造,掌握存养,瞬息不离。其为教也,弥六合,拓入垓,建自生初,傅至世尽。特是教无二旨,而名称有殊。盖上古民皆诚朴,道载人心。率降衷之知能,谨言慎行;瞻宇宙之蕃赜,饮水思源。其时率性为道,以崇真主,是为性教。厥后物欲相循,遂致秉彝自昧,浇漓日甚,真性日泯。天主亲示诫规,命人凛守,是为书教。又因魔计惑人,早绝升天正路,人力不足,莫修补过宏功。於是天主慈衷,矜怜斯世。时当西汉哀平之际,降世为人,天主性与人性兼於一位,名曰耶稣。幼登讲席,壮历名邦。在世三十三载,不过立表示人。行善济人一言一话,能使聋者听,瞽者明,癞者净,跛即趋,喑哑能言,枯骸复活。且以爱人至极,自愿代死立功,则其被徒负卖,十架钉鎗,皆出之甘心,而非不得不然者。亡后第三日,自死复生,显然现世,定规立教,传授宗徒。四旬已匝,率徒百余人,至高山岭,独力腾空,上升天国。此皆众目昭彰,著在经典。犹吾国之有孔子,虽非目睹,有不可不信者也。
三、天主教要旨
若论立教要旨,以昭事真主为宗本,以忠孝慈爱为工夫,以悔罪投诚,预备生死大事为究竟,以天堂地狱为彰善瘅恶之大经,以日鉴在兹为自警自勉、一室藏修之实学,以十诫严规、七端圣事为趋善避恶、积德立功之要助。试以十诫总旨言之,则钦崇天主,不事邪神,虚誓害人,不容妄发。一日中诵经有课,一年内瞻礼有期。工别神形斋严大小,以求后惠,以报前恩。犹之为人臣者,朔望朝君,谢恩祝福,理当然也。敬天主外,首重孝亲,生则养,致敬尽爱,殁则思代祷通功,帝王官长,视如父母,守法奉公,子来无懈,为主爱人,必如爱己,故图报仇雠,谋害性命,公庭妄证,谗言毁人等,尽属犯诫,概为不容。凡取之非义,得之不公,窃攘侵夺勒索钱财,尽应补赏,方为合理。教中惟许正色,严禁邪淫,非惟不准私奸,不能娶妄,即色欲隐念,眷恋邪情,亦如火入胸怀,速应扑灭也。一切懿训良规,不能尽述,惟愿志士达人,考诸教中经典,於以得圣教之实学焉。
四、天主教教皇
夫道无寄则不传,教无宗则必乱。天主圣智,烛照无遗,为此简定宗徒之长圣伯多禄为教中元首、世上教皇,俾道统有归,神权有属。后之接位者,德本超群,才皆济世,有禅无继,依然揖让风行,觉世牖民,恒作中流柢柱。当今教化皇庇护第九位,躬承大统,居罗马京都,掌普天教会。凡主教司铎,皆其所遣,以传圣教,以斥异端。今天下万国万民,奉其教服其令,被其恩泽者,不下二百余兆。下兼士庶,上至君王,莫不奉若帝皇,爱如父母。
五、天主教东来事迹
即中国之有天主教,亦传述有年,并非新举。盖自唐贞观九年,有传教士奉天主教经像来献,太宗嘉悦,天下诏行。前明万历年间,有利玛窦,艾儒略等,跋涉长途,来游中土,秉纯全之德,负奇颕之资,大为诸当道所敬服,荐达阙廷,特蒙宠锡,建堂传教,德化聿隆。康熙五十三年三月,敕建天主堂告成。是月十五日,御书“万有真原”匾额一面,又对联一副:“无始无终,先作形声真主宰;宣仁宣义,聿昭拯济大权衡。”差内大臣送至天主堂悬挂,俱御制宸翰。时有泰西南怀仁等,或殚精推算,历定永年;或效力疆场,炮曾监造;或著书立说,指示真修;或格物穷源发明圣教;至今册简尚存,昭然有据。自道光二十二年,国来华通商结约,由是教传入中国,彼教之规矩章程,禁令道理,余皆不论。但知三百年,前国本奉天主圣教,与吾同宗,嗣后脱离本根,自成一教,名曰耶稣。故其传教之士非吾圣教宗所遣,而为其国王所发也。至论吾教之士,立身清洁,履道高明,战胜三仇,功勤四勿,绝色欲终不娶,轻世物货利无沾,等富贵如浮云,视晏安如鸩毒,栉风沐雨,欲传普世真光;去国离乡,愿造群生福命;待人恩爱,哀怜残疾疲癃;捐己钱财,收养鳏寡孤独;如义学、医局、公墓、圣堂、育婴堂、安老院等,种种善事,耳目昭然,非能屈指也。由此观之,天主教正人心,明至理,风世俗,护身灵,南朔东西,无思不服。
六、辟教之妄
独彼也不良,肆行诋毁,诬以西洋邪教,方外旁门,其妄一也。耶稣既是真主真人,至仁至圣,其疗病活死,悉本全能;被卖钉鎗,都由自愿;则彼辈诬以身且不保,安能福人?又拟以扁鹊华陀,一人能救几何,其实妄二也。大教非天主教,教师非真教士,彼等是非不辨,邪正不分,而一体误之,其妄三也。天主教士圭壁褆躬,冰霜厉志;彼诬以耽声色,循私欲,声影生疑,鴞鸾并视,其妄四也。传教士专奉教化皇圣旨,传道劝人,不与行商,不参国政;而彼诬以觊觎有意,货利为心,其妄五也。教规以孝亲敬长为先,以奉上尊君为重;彼诬以不分长幼,不敬祖宗,其妄六也。全守教规者能膺福报,不守教规者坠狱永殃;而彼诬以不问良莠,既入吾教,概可升天,其妄七也。金银为地土之精华,非人力所能强致,况形骸土木,一死归灰,欲以此成金,神鬼所不能,愚顽所不信;且谁无父母,谁无妻孥,如果有剜目剖心之举,将斥之不及,诛之不容,岂得中国人民,入教愈多,归真日盛耶?然则彼等诬传教士,以取目成金,取血成丹等事,其妄八也。其余丑恶谎词,不堪齿及者,可不辨而自知其虚伪矣。
七、望教弃邪归正
要知圣道光明,逾於日月,纵有风云多变,不过增其雨后睛光。盖正道循理,拂人私欲,故匪徒谋害,无地无之,非今斯今,振古如兹也。但天主教自有天主掌管,将永远显扬,不能毁灭;彼辈谗毁,不过害己害人,白日当前,依然 闭目,至死后辨明真伪,已悔之无及矣。吾教中为主爱人,不但无所怀恨,且为彼等祈求天主使能弃邪归正,并驾并令万民共登仁寿,中国尽跻雍熙,是则吾所切望者也。
一目了然
宣统元年仲上春
海慈母堂印书馆
一目了然 目录
一目了然目录
小引
第一节 恭敬天主之因
第二节 天地不自有
第三节 人不能造天地
第四节 天主造天地
第五节 天主难见而可信
第六节 天主惟一无二
第七节 天主为人造物
第八节 人当恭敬天主
第九节 天主赋人灵魂
第十节 托生之说不可信
第十一节 人死灵魂受审判
第十二节 天主操赏罚之权
第十三节 人不能破狱超度
第十四节 天堂地狱之境况
第十五节 当从理而非从众
第十六节 天教不敬假神
第十七节 朝廷无权封神
第十八节 天主以永福赏信徒
第十九节 毋因规诫而不敬天主
第二十节 规诫在《进教问答》
第二十一节 供献非敬神
第二十二节 毋以邪俗敬祖先
小引
吾仍仰观於天,俯察於地,见四时行,万物生,而知天地人物,必有天主造之掌之。奈世人不求正道,妄信异端,不敬真主,反媚邪神,余甚悯焉。因作此书,设为问答,言简语俗,俾浅学者一目了然,亦得识认真主而虔诚钦崇。至文人通士,欲究至道渊源、圣教奥理,则有《盛世刍荛》、《真道自证》、《天主实义》等书可览焉。
崇道主人识
宣统元年闰二月
江南主教姚重准付梓
第一节 恭敬天主之因
有一个朋友,问新奉教人说:“我听见村里的人说,你进了天主教,恭敬天主。今问你恭敬天主,为甚么缘故?”
答曰:“朋友,我从前不知道天主是谁,故不恭敬。後来知道了,就进了教,恭敬他,为报他的恩。你该知道天主不是别的,实是造天地、神人、万物的真主宰。天主既是造万物的真主,世人不论大小贵贱,都该恭敬。那一个人,敢白用天主造的万物呢?既然不敢白用,必该恭敬恩主,并遵守他的诫命。人家儿女,还不该忘父母生养的恩,必该孝敬听命。难道说世人受了天主生成大恩,反不该恭敬么?况且天主是万民的大父母,世人若遵守其命,才算他的良民孝子。可望在世,得蒙保佑,死後得赏天堂永福。若有人不肯恭敬天主,就为忘恩的逆子,其罪至重,难逃严罚。由此明显进教恭敬天主,是我们众人最要紧最有益的事,这就是我恭敬天主的真缘故。”
第二节 天地不自有
又问:“天地有造他的么?”
答曰:“一座房屋,还不能自起,必要有匠人盖他,天地是大物件,难道说没有造他的么?比方有人把一石块儿抛上,石块儿必立就落下。今看这样大的日月,在天上悬转,总不落下,岂不明显天上有一个大主宰?命日月悬转,光照普世,不许他落下么?一块小石头,尚不能自己往上,必要从上落下;天上若无主宰,这样大这样重的日月,怎么能自己上升呢?怎么能在天上悬转数千年,至今不落下呢?再者昼夜长短,年年不错;月光初一小,十五大,月月一样;寒暑温和,按四时而行;草木生长,应节令而发;岂不明明指出来有个造天地万物的天主么?”
第三节 人不能造天地
又问:“今有许多人说,三皇治世,老君造天地。但我想这三皇老君,不过是古人,那里有这么大的能力,造高天大地,五谷百果,请你与我说明。”
答曰:“这天地不是古人造的,古人天地後,不在天地先。若说是古人造的,当初没有天地的时候,古人在那里住?五谷在那里种?百果在那里长?没有五谷百果,古人吃甚么?故明明的先有天地,然後有人,就不可说天地是古人造的。三皇治世,老君造天地,都是悖理的话。况且人造物件,必要四样,才可造成。第一要材料,第二要模样,第三要器具,第四要工夫。若说天地是古人造的,请问古人在那里取材料?照甚么模样,用甚么器具,费多少工夫,才造成的?且看天地这样大,日月这样明,万物这样多,就知道人的力量不能造他。
第四节 天主造天地
又问:“天地不是人造的,是谁造的?”
答曰:“天地未造前头,只有一个全能天主,其为纯神,无形无像,造化天地、神人、万物,不用材料,不劳心力,不用器具,不费工夫。他一命,就从无中造成天地万物,显其全能;又时时掌管所造的天地万物,显其全知;又时时保存爱养,显其全善。吾人无名称他,但因万物中至高者,是天;至尊者,是主。故以‘天主’二字称他,天主即是天地万物真主!”
第五节 天主难见而可信
又问:“天主是造天地万物的真主,我明白了。今问你,天主不许世上人看见他,为甚么?”
答曰:“尊贵人不轻易使卑贱人见他,故天地万物的大主,不许我们卑贱人见他,亦是情理。皇上不许百姓见他,因他是一国的主,其位尊高。难道说至高无上的天主,就该许世上的人见他么?若是百姓欲见皇上,先该立功,为国家办大事。皇上知道了,然後召他进朝,才许他见。世上的人,若要见天主,先该进教,修德立功。天主看他功德全备,才赏升天堂,见天主,永远享福。由此就知天主不许世上的人见他,於理甚合。又该想天主是无形无像的纯神,肉眼不能看见,但人见了天主造的天地万物,就该知道有一个造天地万物的天主。如有看见一座房屋,就知道前头必有盖造房屋的匠人。犹如今人见了尧舜孔孟留下的经书,那一个人不信古时实有其人?既然如此,人见了天主造的天地万物,那一个人不该承认有个造天地万物的真主呢?”
第六节 天主惟一无二
又问:“天地极广大,怎么说一个天主能掌管他?”
答曰:“天上只有一个日头,尚能光照天下万国,一个全能天主,难道说不能照管天地万物么?一家只有一家长,一国只有一君王,若家有二长,则家难齐;国有二王,则国必乱。假如天地有二主:一主要冬,一主要夏;一主要热,一主要冷;岂不乱么?今看四时运行,年年一样;五谷百果,按时发生;不错不乱。由此明知造生掌管天地万物的天主,惟一无二,必无疑了。”
第七节 天主为人造物
又问:“天主造化天地,为甚么?”
答曰:“天主造天,用日月星辰,为光照我们;造地,生五谷百果,为养育我们;生金银铜铁丝蔴等物,为我们使用。天主爱人如父母爱儿女一般,父母置备房屋田地,财货什物,交与儿女使用,儿女必要尽孝道亲爱父母。若是承受了父母的家产,不孝顺父母,即为逆子。我们上戴天主造的天,下踏天主造的地,享用天主造的五谷百果,必要感谢、爱慕、恭敬、天主,才算知恩报本的人。”
第八节 人当恭敬天主
又问:“我们学好行善就是了,何必进教恭敬天主?”
答曰:“我们人受了天主无穷的恩,理当感谢恩主,敢不恭敬么?不恭敬天主,凭他在人面算个好人,在天主台前,总是个忘恩的罪人,不免了受天主的严罚。请你想一想,我们人都是父母生的,父母也是祖宗生的,祖宗又是老祖宗生的,老祖宗也是老老祖宗生的。尽着往上数,直数到开天辟地的时候,头一个人是谁生的?必该说他不是父母生的,乃是天主造的。由此可见天主是造人类的恩主,若有一个人,不恭敬天主,这个人算忘了造生的恩。忘恩的人,还算得个学好行善的人么?比如一个人在外人面前,诚实谦和,也爱做善事,独不孝敬父母,就算不得好人。因忘了父母的恩,算个逆子。既然儿女还不许忘父母的恩,难道说世人倒能不恭敬天主。人类的大父母,有此理么?”
第九节 天主赋人灵魂
又问:“我们人各有亲生父母,怎么说天主又是人的父母?”
答曰:“我们人虽各有生身父母,但生人的权不在人。若生人的权在人,世间就没有绝嗣的了,还有少儿缺女的么?生人的权,若果在人,要生几个儿女就生几个儿女,还都要生聪明伶俐的。为何要生男偏生女,要生女偏生男,这是怎么样说呢?由此观之,生人的权,不在人而在天主。天主生人,造人肉身,又赋给一个灵魂。肉身有形有像,灵魂是无形无像的;肉身有死有坏,灵魂不死不灭。灵魂是肉身的主,能使肉身行动,能明道理,辨好歹,分善恶,识邪正。结合肉身,是活的;出离肉身,仍是活的。故身後必要受善恶的赏罚。”
第十节 托生之说不可信
又问:“我常听见有人说,人死了,还要托生。这句话,我也半信半疑,请问你,真有此事么?”
答曰:“托生之说,大不合理。若人托生,上辈祖宗父母必托生於後代子孙儿女。未丧良心的人,若信父母托生,就不敢嫁娶,也不敢责罚儿女,为何呢?男不敢娶妻,怕婚娶转生之先人;女亦不敢嫁夫,怕嫁与转生的父祖;父母亦不敢责罚儿女,怕子女是前辈祖宗爷娘转生的,世间还有这样悖理的事么?可见托生之说大坏世道,颠倒人伦。佛教说人要托生,岂不糊涂么?人不但不托生人,也不托生畜类。人若托生畜类,每吃兽肉,是吃祖宗父母的肉;穿皮衣,是穿祖宗父母的皮;骑策马驴,是乘骑祖宗父母、鞭策祖宗父母了,岂不是糊涂么?就是和尚口里说托生,他心里也不信。若他信托生,就不敢敲法鼓。因为鼓是牛皮做的,恐是他的祖先父母,变了牛、剥了皮、做了鼓,他还忍心拿大棒子打么?由此而论,那托生之说,不过是佛教胡言乱语,哄骗人,断不可信的。”
第十一节 人死灵魂受审判
又问:“我们人的灵魂,不死灭,不托生,肉身死了,灵魂往那里去呢?”
答曰:“我们人不论在教与不在教,死的时候,灵魂一出肉身,就到天主台前,听主审判一生的善恶。若人在世上认识天主,守天主的规诫,至死不变,这样人算是天主的良民孝子,天主赏他升天堂,享永福。若在世上不恭敬天主,不守天主教的规矩,算是个忘恩的逆子,免不得天主罚他下地狱,永远受苦。”
第十二节 天主操赏罚之权
又问:“你方才讲的这些道理,句句都是实理。使人听了,无不诚服。忽然讲起来人死後,该受赏罚。我从小听见人常说,‘只见活人受罪,不见死鬼戴枷。’今又听你说人有身後的赏罚,请将此事与我解明。”
答曰:“俗人迷了根本,不识有个天主掌管天地人物,妄言乱语实在可怜。我看人犯了国家的王法,收监受罪,百姓进了监牢,才看见犯人受罪。天主罚不守诫命的恶人,在地狱中永远受苦。世上的人,不到地狱,要见死过的恶人受苦,有此理么?俗人因没有见过地狱,不信恶人要受永苦,好像那愚人因没有见过监牢,就说犯王法的人不受罪,岂不可笑么?况且世间有多少事,人没有见过,虽然没有见过,亦不敢说没有其事。譬如有人没有见过自己的祖宗,亦没有见过当今的皇上,难道他敢说自己没有祖宗,当今没有皇上么?由此观之,世人虽然没有见过死人受罪,亦不可说身後没有赏罚。天主是至公至义,定要赏善人、罚恶人,故死後的赏罚,是一定有的。人虽没有见过,将来必不能脱免。我看朝廷严罚贪官,官府责罚恶民,父母亦责罚不孝子女。父母、官府、皇上,都施赏罚,难道说天主独不管善恶,不加赏罚么?岂有此理!”
第十三节 人不能破狱超度
又问:“为甚么父母死後,奉教人不请和尚道士念经超度,为父母打破地狱,送升天堂?”
答曰:“打破地狱的说,不合正理。俗语说善恶有报,若还不报,时辰未到。若和尚道士,能破地狱,送人升天堂,就没有善恶的报了。富贵人,不论善恶都能升天堂,贫穷人都该下地狱。一个富贵人在世,一生作恶,至死不改;死後他的子孙,化上几千钱,请和尚道士,拜了几次,念了几句,就能升天堂,罪恶在那里报?贫穷人死後,他的儿女,没有钱请和尚道士送升天堂,就不得出地狱,有此理么?总是和尚道士,不知道天堂地狱是甚么,妄说能打破地狱,送升天堂。开口就说,若有人给我们金银食物,此人死后,就升天堂,受快乐。就是下了地狱也不妨,只要请我们去念经拜忏,就把地狱打破了,送他去升天堂,享永福。许多的人,不问真假,就死心信他,实在迷了。地狱的门,和尚道士不得打开。我看朝廷设立监牢,不能轻易打开,救人出来;难道说天主设立的地狱,为罚恶人,倒许这些和尚道士,将地狱打破,救人出来升天堂呢?必无此理!可怜那吃斋念佛的人,满心想去升天堂,白费钱、白磕头,空望了一场,下了地狱,再不能出来。论佛老、玉皇、菩萨等,活着的时候,他没有信认天主,就是叛逆天主的人,死後自己也不能升天堂,也下了地狱,难道说他能送人升天堂,替人破地狱么?”
第十四节 天堂地狱之境况
又问:“打破地狱、送升天堂,是和尚道士的乱言,不可信,但不知道真天堂真地狱的事,请你与我说明。”
答曰:“是天主至公至善,故造了天堂,为赏善人。天堂在天上,极光明,至广大,狠美妙。天堂的真福,是永远的;天堂的快乐,是比不来的。凭那聪明的人,想出来的奇乐,都加在一人身上,与天堂的丝毫福乐,也是比不得的。又天主至公至义,造了地狱,为罚恶人。地狱在地中心,最幽暗,是个黑火坑。地狱里的火,是永远不灭的,猛烈至极;又有最利害的刑罚,加苦地狱内的恶人,其苦永远了期。人若到了地狱,想要出来进教、守规矩、立功劳、升天堂,是万万不能够了。因为人死不过一次下了地狱,就是永远受苦,再没有更改了。”
第十五节 当从理而非从众
又问:“天主教的人少,我们人多,请问从众,倒不好么?”
答曰:“惟论道理真假,不论人数多少。从来善人少,恶人多,善人也该学恶人么?今人大半,不查来历,不分邪正,从众妄行。见敬佛老的人多,就敬佛老;见敬关羽的人多,就敬关羽;见敬观音的人多,就敬观音。但遇有人劝他恭敬天主,他听见天主二字,心里就不耐烦。他见了泥土木像,亦不管青黄赤白,亦不问姓名出处,糊里糊涂,就跪下叩拜。此等人背弃造万物的真主,反要恭敬不认的古人,好象那酒醉的人,把生身父母不去认得,反将一个不认识的外人,认为父母,孝顺恭敬,岂有此理么?天主教人,亦该随众如此乱行么?”
第十六节 天教不敬假神
又问:“奉教人为何不敬神道?”
答曰:“俗人所敬的是假神,都是前朝死过的人。天主是至尊无对的大主,是个真神。我们奉教人一心敬他,可说不敬神么?论佛老、菩萨等,都是父母所生,各有朝代、年月、地方、姓名,生在世上,活了几十年,都已死了。自己尚不能保自己不死,何能保佑别人呢?今所敬的泥土木像,都是古人的像,此死像不能赏人一些福,免人一些祸,敬他有何益处?”
第十七节 朝廷无权封神
又问:“佛、老、菩萨等,虽然都是前朝古人,但朝廷已封了他们为神,何得说不是真神呢?”
答曰:“朝廷只能管世上的事,不能管世外的事;能封活人做官,不能封死人为神。若朝廷有封神的权,为何不将他的祖宗,都封了神?因祖宗都有爱子孙的心,若果多封了神,一定都要保佑其子孙万年千载坐天下。况且朝廷能封官,也能使官;倘能封神,当也能使神。若国内有地方反乱,可差一个所封的神,到那反乱地方,把乱党都勦灭了,岂不便么为何以前的朝廷,不使所封的神,勦灭乱党,乃将天下失与别人又封下的神,为何不保佑国家呢若果然成了神,必能保佑国家,能保佑而不保佑,岂不是忘恩的神么我们要敬忘恩的神做甚么?若说不能保佑,恭敬他有何益呢?”
第十八节 天主以永福赏信徒
又问:“奉教人恭敬天主,天主该赏他们世福,何外教人多富贵,奉教人多贫苦?”
答曰:“俗说家贫显孝子,国乱显忠臣。奉教人恭敬天主,为知恩报本;非恭敬天主,为得世上的福乐。若有人奉教,专为得世福,就算不得恭敬天主的人了。就如儿女孝敬父母,为得家产;如父母没有家产给他,他就不孝敬,这等儿女,是孝敬家产,非孝敬父母,岂不是忘恩的逆子么?若奉教人,不论富贵贫苦,都恭敬赞美天主,就发显是天主的良民孝子。论外教人多享世福,这亦有深意,因他们虽然不恭敬天主,但其中做好事的亦不少。天主至公,无善不赏,故赏他们世福。天主等待他们回心报本,若至死不回头,天主方显义怒,罚他们永苦。今我想一想,天主既不用世间虚假的福乐,为赏恭敬他的人,定有身後的永远真福,为赐他们的。奉教人有如此盼望,岂不造化?由此就明白外教人在世享福,奉教人在世受苦,都是天主的仁慈公义。”
第十九节 毋因规诫而不敬天主
又问:“今我明知天主是万物的真主,世人都该恭敬。但怕进了教,难守规诫?”
答曰:“怕守规矩,不进教,不恭敬天主,好像那些逆子,听人讲劝孝亲,他就说果然儿女该尽孝,但因尽孝难,就不照顾父母。父母欢喜难过、冷热饥饿,他总不管,如同与他无干。这样的儿女,忘了生养的恩,其罪重大,难免公罚。世人受了天主无穷的恩,若不恭敬天主,岂不是弃了根本,失了仁义么?他不管天主所命的、所禁的事情,自以为是。爱做的事,他就做;不爱做的事,他就不做。这样的人,忘了天主生造的恩,其罪重大无比,免不了天主要罚他在地狱,受永远无尽的苦。下了地狱,说地狱的苦难受,想要出来进教,一心恭敬天主,也是万万不能够的事了。由此就知世人不可忘恩,且不可说规诫难守。论天主教的规诫,各人依靠天主扶佑,尽力遵守,就不难了。”
第二十节 规诫在《进教问答》
又问:“世上不可不守规诫,我也情愿守的。请你与我说明进了教,该守几条规诫?”
答曰:“规诫条数不多,请看《进教问答》,就能明白。如有不明白处,我再与你说明。”
第二十一节 供献非敬神
又问:“人家都烧香敬佛老等神,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在家、或在庙供献。天主教人都不做,偏要恭敬天主,为何如此古怪?”
答曰:“奉教人知恩报本,恭敬造天地万物的真主,是尽人的大本分。你们拜前朝死过的人,实在毫无解说。那佛、老、菩萨都是别人家的祖宗,与你们无干,要敬他做甚么?又你们所敬假神的礼节,大不合理,令人可笑。你们听一听我说个明白。人人都知道神比人尊贵,如人比牛马尊贵,故不可待人如待牛马,也不可待神如待人一样。如有人请客坐席,客到席位,主人家穿上衣服,戴上大帽子,对客作揖,请客坐席。岂知桌上预备几十斤谷草,二三升麦子,一大桶黑豆水。主人家请客饮食,客人必怒,急起就走,恨主人待他如牛一样,世上还有如此待人的礼么?既知不可以待牛者待人,更不可以待人者待神。俗人摆下酒肉等物献神,谁不知道神无口腹,你们把吃的东西,献他做甚么?如此供献,岂不是大轻慢神么?把人吃的东西献神,好像摆牛吃的草料请客人,这样供献,明明不是敬神,正是胡闹而已。况且将此食物,自己吃了干净,这算是敬神的礼么?”
第二十二节 毋以邪俗敬祖先
又问:“你们天主教不敬祖先,总不上坟。父母死了,不烧香、不焚纸,这岂不是你们大不孝么?”
答曰:“烧香、焚纸、摆供等类,都是虚假的事,故奉教人不以虚假的欺哄父母。论烧纸等类,我想你们亦不信是孝亲的正理。为什么呢?你看下流光棍,都算忤逆不孝,因他不听父母的命,他虽年年上坟祭祖,你们总不说他是个好人。又因他平素不照顾父母,父母死後,虽烧纸、摆供、磕头,你们也不说他是个孝子,明白了。今有人当父母生时,不尽孝道;等父母死了,才显其孝道,真为古怪。常见父母死後,他的儿女拿上几个饼子、几张纸、几炷香,在父母棺材前一烧,再磕几个头,就夸张自己尽了孝道,这岂不是令人可笑么?况酒肉为死人无用,若有酒肉,当在生前奉养;明知父母死後不能吃,把酒肉摆设,名为孝敬父母,真是为自己吃,这岂不是大胆欺哄父母么?更有可笑的事;常见有人,为得孝子的好名,摆设礼拜,花费银钱,把房屋田产典卖个干净。老婆娃子,忍饥受饿,借钱做债,後来还不起,要帐的骂他祖宗三代,这就是你们礼拜祖先的下落。到了埋葬的日子,叫上一个骗饭吃的阴阳先生,拿上一把刀,在地下剁三下,把父母捻出来,锁上门,怕父母回来。请问你们的父母,犯了甚么罪,拿刀斫他?怎么得罪了你们,忍心把门关上,不许父母进来?世上还有这样孝道公?忤逆的事来,反说天主教人不孝敬父母,不敬祖先,难道奉教人,也该随此邪俗么?论奉教人,有孝敬父母的严命,敢不尽孝么。父母在世,理当孝敬,听从其命,学好行善,上爱天主,下爱众人。到父母死後,按正理埋葬,常求天主赏他们的灵魂,速升天堂,这是孝敬父母的正理。难道说奉教人不以真礼孝敬父母么?”
邪正理考简言
验事体情正邪据理既详圪
去繁存简真假提纲再约言
一千九百二十三年
上海土山湾第二次印
中蒙古主教方准
邪正理考目录
邪正理考目录
前言
邪正理考简言序
邪正理考简言总论
第一节 论敬神之道:敬神总论
一、论假神
二、论邪论
三、论真神,
四、论正礼
第二节 讲孝亲之礼:孝道总论
一、论父母在世的孝道
二、父母死后的孝道
三、论儒教的孝道
四、论尊敬各等长上
第三节 证圣教之真:真教总论
一、论道理的凭据
二、论圣经是从天主来的
三、论圣传
四、论圣教会教训人的权柄
五、论从前的圣迹
六、论现在的圣迹
七、论圣教会的面模
八、论奉教该修的德行
九、论当守的诫命
十、论奉教
第四节 解疑惑之端:疑惑总论
一、论归於邪神的疑惑
二、论异端
三、论中国的教门
四、论外国的教门
五、论在天主教上能有的疑惑
第五节 明传教教之义:传教总论
一、论看重传教
二、论按爱德该传教
三、论传教先当救自己
四、论讲道理
五、论立表样
六、论传教的益处
七、论成全新教友
续补一节 论几件开天辟地以来的大事
前言
人性不同,情景各异,有爱文者,有好俗者。有以大为贵者,有以小为便者。文话雅致而难明,惟相宜於学士,俗语浅近而易懂,并有益於常人。大书意详,价时所短,文俗大小,圣教皆有,各按所愿,随意拣用可也。
邪正理考简言序
为教众人,都能知道神的真假,分清教的邪正。前四年,印了一部书,名叫邪正理考。就是,按理考明,那个是真神,那样是假神,什么是正教,什么是邪教,盼望人人都能懂得真假邪正,个个全肯弃假求真,改邪归正。但是这部书,不算小,至第三次重印的时候,彀十六万有馀字,有人愿意再要一本简言,所以如今拣要紧的,另择一小本,为满全众人的盼望,这样,每人都能随自己的意思,或用全部,或用简言,全由自便。
天主降生后一千九百一十二年
中蒙古司铎张雅各伯谨题于西湾
邪正理考简言总论
问:教有邪有正,事有真有假,怎么能分得出来?
答:当按理考,不可单听人说。比如有一块金子,不知是真是假,用试金石一试,就知道了。理,就是试金石,拿理一考,真假邪正,不难辨明。若单听人说,各说各是,该信谁呢?人人都说听话听音,更好是听话听理,遵理的是君子,不服理的是小人。合理的话可信,不合理的话不可信。天主教传教,不是教人信服人,是教人宾服理。听得合理,可以信从,觉得不合理,就当辨论,心里疑惑,也该盘问。《中庸》上说:“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就是该多学细问,用心想到,辨别明白,至於各人心里了然,自己凭信得过,然后诚心奉正教,守正道,用这博学、审问、慎思、明辨,四个法子查考,真假邪正,何愁不明。
第一节 论敬神之道:敬神总论
问:常听人说天主教不敬神,不知是真是假?
答:天主教的道理虽多,到底总归於四端,就是敬神、孝亲、成己、成人。敬神是天主教头一件大事,怎么说天主教不敬神?但是神有真假,礼有邪正,用正礼敬真神,才算敬神。或神假,或礼邪,都不算敬神。这敬神二字,不是小事关系最大,万不可不查,请接正理查考,看到底是那一教的神真礼正,那样孝的神假礼邪。
一、论假神
问:儒教所敬的神,是神不是神?
答:按古儒所敬的上天、上帝、以及万灵之真宰。看古书的本文,也像敬的是真神,按如今所敬的,一定不能是真神。因为如今儒教所敬的神,出不了这三样。第一样是无知觉的,比如天、地、日、月。第二样是有灵明的,比如玉皇观音。第三样是单有知觉的,比如鬼神玉兔。天、地、日、月是死物。玉皇观音是古人,鬼神玉免是牲口,这三样都是受造之物,并非造物之主,怎么能是真神?至於儒教所敬的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按真宰说,能是真神,按天地说,不能是真神。儒教人不敬真宰,单敬天地,所以在天地牌位子上所敬的也不是真神。要说皇上封神就是神,这个理很不对,因为皇上是人王地主,不是神王天主。所以只能管地下的人事,不能管天上的神事。而且按封的理,总是大封小,不能小封大,皇上虽大,到底没有神大?怎么能封成神,况且儒教所敬的神,大半都不是皇上封的,多半是自己编的,怎么能算神?再者,儒教所敬的神,有些是从《封神演义》上来的,但是这部《封神演义》,全是糊编妄造,尽是不近人情的话,就是在那部本书的序文上也说,这部书是怪诞不经。所以《封神演义》上的话,万不可信,至於庙里的神像,七手八脚,牛头马面,怎么还恭敬这样的怪物?就算像也不过是古人的像,怎么能当神的敬?常说,神堂古庙,可见庙里敬的是古人,堂里敬的才是神。若要把儒教所敬的神都写出来,实在是写不完的书,单一个灶神,在儒书上记载的就不知道有几十样子。所以这些假神的来历,一来也写不完,二来也用不着写,既然按理知道,人成不了神,何必写他们的来历。要说他们的来历,不用说神,就连好人,大半也称不起。谁不知道喜神是纣王,不用题他的神位,单看他的人品,看彀好人不彀,别的假神,都也仿佛。
二、论邪论
敬神不单不该敬假神,而且也不该用邪礼。比如百娃敬皇上,不但是假皇上,敬不得,就是真皇上,也万不该用不合理的礼节。所以神假礼正,也不可用,神真礼邪还不可用,神既假礼再邪,更不可用。如今把儒教敬神的礼节题说几句,按理查考,看是邪是正。儒教敬神的头一样大礼节,是唱戏,按这个戏子,是要戏,是玩戏;按唱戏的人,是糊说糊为的下行人;按唱的事里头,有多少脏污不堪,大坏人心的丑事;按唱戏的地方,儒教人也叫匪厂之地。看按那一样彀正礼?大礼还不正,小礼更正不了。第二样是领牲。就是把酒水倒在猪羊耳朵里,或洒在身上,猪羊摆头抖尾,就算神领。把他杀了,供在神前,然后众人吃了,就算敬神。看这些事办的糊塗不糊涂?灌上酒洒上水,怎么能不摆不抖?摆抖怎么就算神领,人吃怎么算神用,这样,怎么能算正礼?第三样摆供。就是把人喫哈 的酒肉菜饭。摆在神前,教神喫哈,当知但凡尊敬疑待的礼,该同尊敬所疑待的品位相称,品位越尊贵,礼节越该体面,若用下等礼节,疑待上等品位,就算轻慢。比如拿待小民的礼待皇上,不是大轻慢皇上么?神比人尊贵,人比牲口尊贵,比如把喂牲口的草料,摆在人前,任凭怎么样美好,也是大轻慢人。把人用的饮食摆在神前,不是大轻慢神么?怎么能算敬神的正礼?
三、论真神,
问:各国或有各国的神,各教有各教的神,何必单敬天主教的神?
答:神有真有假,真的是神,假的不是神,是神的该敬,不是神的不该敬。比如尊敬皇上,该尊敬真皇上,假皇上谁敢尊敬?孝敬父母,也当孝敬真父母,假父母谁肯孝敬?敬人,也不可敬假的。敬神,怎么可敬假的?天主教劝人敬神,不是因为是天主教敬的神,众人就当敬,是劝人确实查明,那个真敬那个。前头已经辨明,儒教所敬的死物古人牲口,都不是神,如今当看天主教所敬的神是真是假。要是假的,谁也不可敬,要是真的,众人都该敬。
问:人的事,眼能见,耳能听,能知能觉,还难懂清,神的事,眼不能见,耳不能听,又不能知觉,或有或无,是真是假怎么能辨得清?
答:还是按理考,看合理不合理,查有凭据没有凭据。又合理,又有凭据,就是真的,不然,就是假的。要知道神的事,该用明悟,按理定夺,不该单靠五官,因五官很容易错,更不能知觉无形的事理。人同牲口大不一样,牲口没有明悟,不能懂理,所以单靠五官知觉,人有明悟,该按理查考,看有真神没有,看那个是真神。我们人,虽然不能亲自见真神,到底能见真神所办的事情,这些事情就是真神的凭据,这些凭据就是真神的印玺,按这些凭据一定知道有这个造物主,造物主就是真神。城池房屋,总有个修盖的匠人,这个天地万物,能没有一个造化的主宰么?这样奇妙的天地万物,一定不是人造的,因为人万不能有造物的能力。也不是自生自造的,因为既然没有自己,更不能有造生的能力。也不用说别的万物,就说我们人,若是按良心定夺,自己也觉得不是自生自造的,因为连自己的身体性命自己也不能作主,所以自己也觉得一定有个造物主。再者,普天下的书都讲敬神的事,各国的人,全行敬神的礼,可见人人都知道,一定有个造化天地人物的真神。这个真神,我们人,无名可名,就是叫天主,因为天是至大的,主是最尊的,所以天主二字,比别的名字更相对。天主二字的意思,是造化天地人物的大主。
问:天主是个什么样的神?
答:天主是至尊至贵,无限无量,天地人物的大主。我们人,有限的小明悟,万不能懂清。比如人用眼看太阳,虽然看明,一定有太阳,到底不能看清太阳的本体。要想往清里看,不但看不清,反倒要昏了眼。我们人,看天地万物。用明悟定夺。知道一定有个天主,但是要懂清天主的本性,更是万不能的事,若要想懂清,不但懂不清,反倒连明悟也要昏了。如今不过按我们人的小明悟所能知道的,略讲几句,为相帮人起尊敬爱慕的心。
问:天主的本体,并天主奥妙的道理,人怎么能知道?
答:有两样法子,多少能知道些儿。第一样是用明悟推论。看见万物的美妙,就可以略推想造物主的美妙,因为万物的美妙,全是从造物主来的,所以要拿万物的美好比天主的美好,是万比不来的,这是自然的理。第二样、是凭天主的告诉,因为天主教里的奥妙道理,都是天主告诉的,所以能知道。
问:怎么知道是天主告诉的?
答:这些凭据至第三章再讲,如今按第一样的法子少题几句,为相帮人起首认天主。第一、天主是全能的,因为从无造有,命死成活,除非全能,万万不能。第二、天主是全知的。万物既然全是天主造的,不能有天主不知道的,况且造的时候,也没有模样,也不用图像,全是凭空想出来的,要不是全知,怎么能想得到?第三、天主是全善的。因为万美万善,并一切的善功善德,都是从天主来的,所以天主是万善的总根原。第四、天主是至一的,因为天主是至尊无对的大主,作主的总是一个,至尊的不能有两个。一人一头,一国一君,所以一个天,只有一个天主。按天主告诉的道理,虽然有忠信的天神。背逆的魔鬼,到底他们都是受造的神,并非造物之主,所以造物主只有一个。第五、天主是无形像的纯神,因为形体卑贱,神体尊贵,有形像的形体不称天主的位,所以天主是无形无像纯净纯一的神体。第六、天主是无始无终的,是自有的。自有是自然有,是本性有,是不得不有的,无始无终是从永远到永远常生常在的,天主既是万有的总根原,所以本性是个有。既然本性是个有,就该全有,就该常有,比如火是热的根原,所以是全热,是常热,是不得不热的,所以自有的天主,定是齐全至极,永远常在的,天主的本性是无限量的,我们人,万不能懂,更不能讲。
问:我们人该尊敬天主不该?
答:一定该尊敬。
问:为什么该尊敬?
答:这些缘故,不能多说,不过少题几句就是了。君王当尊敬,天主是天地的大君;父母当尊敬,天主是万民的公父;恩主当尊敬,天主是至大的恩主;师傅当尊敬。天主是教训真道的大师傅。所以尊敬天主是我们人至大的本分,况且天主还是赏善罚恶的大主,有善必赏。有恶必罚,至公至义,丝毫不差,尊敬天主,是至大的功劳,不尊敬天主,是极重的罪过,所以更当尊敬天主。
问:该怎么样尊敬天主?
答:该爱慕天主,恭敬天主,信服天主,听天主的命。因为天主是我们的大父,恩情无数,所以该爱慕;因为天主是天地的大君,尊贵无限,所以该恭敬;因为天主是万民的师傅,真实至极,所以该信服;因为天主掌管神人的大主,权柄至大,所以该听命。尊敬天主的道理不能多题了,不过把天主赏善罚恶的道理少题几句,为警醒人,不敢犯罪,得罪天主
问:赏善恶罚,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答:有时候也有现报的,到底因为这个世上是劳苦立功的地方,况且现世的祸福,也不称人的功罪,所以真赏真罚,是在死后,是在天堂地狱。
问:天堂地狱是什么地主?
答:天堂是天主同天神圣人享福的宫殿。万福全备,永远无穷;地狱是魔鬼同恶人受罚的火坑,万苦齐集,永不能完。
问:死后怎么能受赏罚?
答:因为人死后灵魂不死不灭,所以能受赏罚。死后先是赏罚灵魂,日后肉身还要复活,结合原旧的灵魂,同受赏罚。这些道理,又是天主告诉的,又是最合情合理的,所以全是真实至极的,天主教传教,就是怕人下地狱,救人升天堂,这就是传教的总为头。
四、论正礼
前头题过,儒教的那些唱戏领牲等礼,全不合理,所以不是敬神的正礼。如今把天主教敬神的礼题几样,看合不合理,看是正礼,不是正礼?敬神有恭有敬,恭是外面,敬是心里。天主教敬神,外面该乾净端正,稳重默静,内里该发尊重、信服、盼望、爱慕、感谢、祈求、悔罪、听命、等情。总该内外如一,心口相合,存好心,说好话,办好事,才算好敬神。天主教常行的敬礼,就是念经、默想、省察、听道理、做祭献。念经是裨求天主,就是钦崇天主,感谢天主,在天主台前认罪认罚,求得灵魂肉身的恩典。默想是心里细想天主的道理、事情、表样、诫命,定心遵守效法。省察是用心查考自己的罪,痛悔求赦,定心改过。听道理是听教皇、主教、神父的讲劝,走救灵升天的正路。做祭献,是用真正主祭的人,把有形像的祭品,或杀毁,或改变明、献於惟一天主,为明认天主是掌管我们生死的大主,并愿意归服天主掌管,这就是祭献。祭献的意思。也是为钦崇天主,感谢天主,认罪认罚,求恩典,这个祭献辣丁话叫弥撒。弥撒的功劳是无限无量,弥撒的益处是无穷无尽,看这些礼节合理不合理,看是敬神的正礼不是。
第二节 讲孝亲之礼:孝道总论
问:有人说,一奉天主教,就要背祖忘恩,不知是真是假?
答:孝亲之道,是良心的至理,是天下的同情,无论大小文蛮,都知道孝敬父母,天主教怎么能不孝敬父母?按天主教的道理,都有孝道,如今先把天主教的道题说几句,看合理不合理,后再看儒教的孝道。
一、论父母在世的孝道
父母在世的孝道,总归於三条。就是平常所说的孝爱、孝敬、孝顺。孝爱是爱慕父母;孝敬、是恭敬父母;孝顺是听父母的命。因为父母是至近的亲人,是至大的恩人,又是儿女性命的根源,所以儿女该从心里爱慕父母。万不可恼恨父母,更不可盼望父母早死,因为父母在儿女身上是至大的地位,是儿女的师傅,是儿女的首领,所以儿女在言语行为上。常该发显恭敬的礼貌,又该忍耐担待父母。万不可轻慢,更不可打骂,因为父母有管教儿女的权柄,所以儿女该尽心全听父母的正命,顺父母的心,合父母的意,自己更当勉力成个好教友,这才算孝子。就是父母有毛病,也当为天主爱慕、恭敬、听命,这个孝敬父母的本分,不单是本性的至理,更是天主的大诫命,为天主,孝敬父母也,算尊敬天主,生前死后,都要受大赏报,所以教友更当孝敬父母。
二、父母死后的孝道
问:父母死后,天主教也尽孝道么?
答:父母死后尽孝道,也是本性的理。父母死后,普天下的人都知道尽孝道,天主教更知识尽孝道。不单是在人跟前尽孝道,也不单是在父母肉身上,尽孝道,更在父母灵魂上尽孝道。父母死后的孝道,可分三样。第一样是按俗礼,第二样、是按肉身,第三样、是按灵魂。按俗礼是按本地方的正风俗办,比如衣衾棺槨,披蔴戴孝,这些俗礼。天主教也是入乡随乡,不过之些俗礼,於父母无益,所以天主教,不一定当重这一样的孝道。按肉身就是保护父母的遗体,郑重父母的事物,替父母还账,给父母长脸,这一样孝道。虽然比第一样强,到底父母也得不了什么大益处,所以天主教也不十分看重。至於按灵魂的孝道。才是大孝道,才是天主教所最贵重的孝道。这个孝道是从炼狱里救父母的灵魂,按天主告诉的道理,人死的时候,若是有小罪,或是有没补完的罪罚,也不能下地狱,也不能立刻升天堂,先该在炼狱受苦,补完罪罚,才能升天堂。这个罪罚,若是有人相帮,也能减少,也能脱免,相帮的法子,就是祈求、行善、受苦。这三样本分为自己、为父母、或为别人都有很大的益处,所以正经天主教,至死不敢忘这三样本分,看天主教孝敬父母不孝敬。
三、论儒教的孝道
问:儒教的孝道、合理不合理?
答:也有合理的,也有不合理的。父母在世的孝道,是合理的多,父母死后按如今所行的孝道,大半都是不合理的。如今单把父母死后的孝道题说几句,看合理不合理。第一、是烧纸为顶钱使用。按理考,人死后也用不着钱,纸灰也算不成钱,看得父母也没有取用,况且掌管赏罚的是至公的天主,不能用钱,当贿赂,按给纸灰。是大侮辱父母;要说人死成鬼。就按鬼的敬,这更是凌父母,作践自己,怎么能合理?第二、是捆绑父母,叫上手脚绊。牲口可以上绊,犯人可以上绊,犯人可以捆绑,怎么父母也敢上绊捆绑?第三、是用擉丧棒,仿佛棒子擉父母,第四、是叩拜亡人。父母死后,不知不觉,也要跪拜磕头,这样一来是无益。二来有人是为求福免祸,仿佛父母有了掌管祸福的灵验了,这样更不合理。第五、是散买路的纸钱。走的是人路,为何花鬼钱?第六是用引魂旛子。灵魂赏罚的地方已经定死了怎么还能引回来?第七、是祭奠父母。父母本不是神,更不是造物主,怎么能当得起祭奠的礼?第八、是请阴阳先生。这些人来,又是下镇物,又是举宝剑,不是钉钉,就是火烧,看这些事办的彀事不彀事,至於地些盛水、摆刀、扯枕头锤盆子,喝父母死尸漱口的水,以及各等杂礼节,合理不合理,自己也能定夺。要说怕意外的灾殃,这些俗礼,不敢不行,也大不对。一来何忍心拿这样损人利己的事待父母,二来奉正教,行正道,自有正神保护,何用怕意外的灾殃。
四、论尊敬各等长上
问:天主教尊敬父母以外也尊敬别的长上么,
答:尊敬长上,又是本性的理,又是天主的命,而且按天主告诉的道理,天主教知道各等长上,都是天主安排的。他们所有的恩典、地位、权柄,都是从天主来的,为天主尊敬长上,也算尊敬天主。所以天主教更尊敬长上,看长上,仿佛一层父母,也是爱慕、恭敬、听命。在长上里头,另外该尊敬帝王官长,因为他们保护百姓的财产性命,真仿佛一层父母。所以,应该仿佛父母的尊敬。至於教友在教皇、主教、神父名下,更要紧爱慕、恭敬、听命,因为他们是天主亲自用的人,简直代天主的权,一辈了就是专务救人,为人办好事,所以更该当天主的钦差尊敬。
第三节 证圣教之真:真教总论
问:世上的教门很多,怎么能辨明那个教是真教?
答:该按理考。就是该看是谁立的教,敬的是什么神,行的是什么礼,讲的是什么道理,守的是什么规矩,掌教的是什么人,教的终向是什么,这七条全合理,就是真教,有一条不合理,就不能是真教。
问:天主教按这七条全合理么?
答:天主教不但是按这七条全合理,而且还全是从天主来的,所以不单是至真至正,而且还是天主亲自立的教。
问:天主立教有什么凭据?
答:凭据很多很大,又而确实,又显明,如今不能多讲,不过简简捷捷的少题几条就是了。
一、论道理的凭据
问:道理怎么能算天主立教的凭据?
答:该看这些道理,人能讲不能讲,若是人讲不来,一定是天主讲的。既然道理是天主讲的,其余六条一定也是从天主来的,因为其馀六条天主全是用道理指明的。所以一证明道理是从天主来的,也就证明天主教按立教、敬神、礼节、规矩教长、终向、全是从天主来的了。这样,又真是天主的教,又全是天主的教。如今该看这些道理人能讲不能讲,天主教的道理。第一、都是至真、至正、至齐全的;第二、能服各时各处各等人的心;第三、从古至今,走遍天下,全是一口同音。这样的道理要不是天主指示,谁能讲。
问:天主是多喒讲的,是怎么讲的
答:一造下人,就亲自讲过.过了二千五百来年,又用了三十个先知,把要紧的道理写在圣经上。又过了一千五百来年,天主降生成人,名叫耶稣,又亲自讲,又用自己的徒弟传他的徒弟,又讲又写。写在书上的,叫圣经,没有写的,叫圣传。把这些圣经圣传交给圣教会,教圣教会,保护、讲解,自己许下常要相帮圣教会,教圣教会永不能错,所以圣经圣传圣教会,就是天主教道理的总根子。
二、论圣经是从天主来的
问:圣经是什么?
答:圣经是记载天主道理的书,圣经上的话,或是天主亲自写的,或是天主默启人写的,都是天主的话。
问:默启是什么意思?
答:默启是天主指示人,又相帮人写,教人写不错,这就是默启。也有耶稣降生以前写的,也有降生以后写的,以前的叫古经,以后的叫新经,共有七十二卷。
问:怎么知道圣经是天主默启的?
答:凭据很多,如今少题几句。前头题过。天主教的道理,是至真、至正、至全,全又能服众人的心,又是一口同音,这些道理,就是从圣经来的,这样的道理,不是天主默启,谁能写?第二、在圣经上所写的事理。大半是超性的,人按本性万想不到。第三、有许多的疑惑,没有一个人能解,在圣经上解的又清楚,又合理,天主不默启,谁能解?第四、在圣经上写的大半尽是先知话。在古经上的先知话,多半是归於耶稣救世的事,前一千多年,就把耶稣的事全写明了,在新经上,也有耶稣所说的先知话,也有宗徒所说的先知话,这些话时时应验丝毫不错,这还不彀天主默启的凭据么?
问:圣经有改的地方没有?
答:圣经既然不是人能写来的,所以一定人也改不来,要一改道理也不能这样奇妙了,先知话也不能全应验了。况且这部圣经有写的,有印的,有翻成各国话的,各国各处都有,要改就当全改,才能哄人,谁敢全改谁能全改,所以圣经还是本来的原文。
三、论圣传
问:圣传是什么?
答:这里所说的圣传。指得是传下来的道理,不指别的道理,单指天主默启的道理。圣传上的道理,同圣经上的道理,是一样的真实。耶稣命过宗徒们讲道理,并没有命过他们写道理。他们写的道理是圣经,讲的道理就是圣传,这样圣传比圣经还要紧,若是没有圣传,圣经上的道理,也不全也难懂。所以圣传是很要紧的。圣经上明明命人遵守传下来的道理,传下来的道理就是圣传,所以圣传一定有传圣传的法子,就是从古以来,圣教会。所有的经言、礼节、纲鉴、史记、并各等碑文古迹,到底为分清圣经圣传的真假,懂得圣经圣传的正意,该听圣教会的教训,如今该看,圣教会有什么权柄教训人。
四、论圣教会教训人的权柄
问:圣教会是什么?
答:圣教会也指得是天主教阖教的人,到底平常指得是在教里有权柄的人,就是教皇、主教、神父。
问:教训人的权柄是什么?
答:是领上天主的命,替天主把圣经圣传上的道理。给众人讲明证明、定明,教人好懂、好信、好分清。代自己的权柄,又相帮他们替自己,讲解、证见、定断,领这个权柄的人,就是教皇、主教。因力耶稣把这个权柄交给宗徒们,教他们往下传,教皇、主教是接宗徒位的人,所以有这个权柄。耶稣交付这个权柄的时候,同他们说,你们该到普天下,教训万民,所以是至公的权柄。耶稣又说,谁听你们,就是听我,所以是代天主的权柄。耶稣还说,我和你们同在。一直到世界穷尽,所以是不能错的权柄。就是因为这个权柄的缘故,天主教的道理,才是这样的至真至正,至齐全,至美妙,所以天主教信服道理,不但是凭正理,更是凭天主的权柄。既然是凭天主的权柄,所以就是有懂不过来的道理,只要圣教会定明是该信的道理,立刻就信,丝毫不疑,该信的道理,叫信德的道理。
问:万一信错或讲错道理,该怎么样?
答:知道就当改,若是在信德的道理上,因执不改,就成异教,就要受弃绝。
五、论从前的圣迹
问:圣迹是什么?
答:圣迹是天主明明的为自己的光荣,并为人灵魂的益处,所办本性以外的奇妙事,办这样的事,叫显圣迹。比如教死人复活,命太阳倒走,这是本性以外的事,所以是圣迹。鬼所显的奇怪,人所变的巧法,这是本性以内的事,所以不算圣迹。为辨明圣迹是真是假,该看各等的光景,更该靠圣教会的定夺,才能免错。天主为证明自己的教,除了先知话,并许多的凭据以外,另外是用圣迹。因为显圣迹,是超性的事,用超性的事,证超性的教,正相对,所以从古教的时候,天主就常显圣迹为证自己的教。多喒要用一个人当先知,更要给他显圣迹的能力,为教人知道,他所讲的道理,是天主的道理,另外是用梅瑟,显的圣迹更多,因为梅瑟不单是先知。而且还是整教理,传诫命的人,所以用他更多显圣迹,为证他所传的教,是天主的教。耶稣传教的时候,更是不断的显圣迹,死后第三日用自己的能力复活,更是至大的圣迹,从耶稣到如今,在圣教会里,常是不断的显圣迹。
问:怎么知道这些圣迹?
答:或看圣经,或看圣教会的纲鑑、报章,并圣人言行等书,都能知道许多的圣迹,要在教友地方居住,不保也能经验几样圣迹。
问:怎么能知道这些圣迹都是真的?
答:这些圣经、纲鑑、书报,著不能一齐弄假哄人,况且有许多的圣迹,是在几千几万人面前显的,也是几百几千年常有的,怎么能哄了人。
六、论现在的圣迹
问:现在还有圣迹没有?
答:圣教会的圣迹,至到世界穷尽也不能断。如今把那些时时有、处处有、人人可见的圣迹,题说几样,看天主为证自己的教,用多少多大的凭据,第一是镇魔蹨鬼。
问:魔鬼是什么?
答:魔鬼是背命的天神,天主造万物的时候,在人以上还造了无数的天神。在天神里头,有一少半,自高自大,背叛了天主,下了地狱,永远受罚,从此以后就叫魔鬼。魔鬼的力量比人大,人本然不能镇他蹨他,但是天主教,依靠天主的相帮,就能镇他蹨他。儒教人又敬他,又怕他,他反倒又吓。天主教不敬不怕,而且又证他的虚假,又破他的诡计,他反倒逃跑躲避,看是圣迹不是。第二、天主教不是人力传开的。因为天主教的道理,是超过明悟的,规矩是相反私欲的。传教的人,多半是无势力的,又有多少的帝王官长,想尽法子,苦害残杀,阻挡人传教、奉教,虽然是这样,到底这个天主教,传的很宽很快,越杀害越兴旺,这不是天主的能力是什么?第三、天主教变化世界的奇妙。也不是从人来的,但凡奉了天主教的地方,按道理规矩,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按爱情;并各等善举,同没奉教的时候,或不奉教的地方相比,真是天悬地隔,请问那一教是一样很大的圣迹。
问:致命是什么?
答:致命是舍上命,作证见的意思。就是为证自己所奉的教,所信的道理,所守的诫命,所修的德行,至於受了人的杀害,这都是致命。从宗从传教到如今,普天下不知道有几百万致命的人,按刑罚是凶残至极的,按勇敢是出乎人情的,按所发显的德行,都是人想不到的。也不用题别的,单看光绪二十六年,致命的有多少,刑罚有多么样凶残,致命的勇敢德行,有多奇妙,要不是天主格外的加力量,怎么能这样的齐心,再看这一样圣迹,奇妙不奇妙。第五、圣教会常存不灭。也是一样显明的大圣迹。要是一面看那些各国各教的人。想什么毒法子,为灭圣教会,一面看圣教会,按世情说,是怎么样的无靠,再看立教的耶稣,传教的宗徒,是怎么样死的,圣教会久已该灭。到底至如今,不但不灭,反倒更旺,按耶稣所许的话,就是至世界穷尽,也胜不了吾的圣教会,看这个圣教会,坚固不坚固,看这个圣迹,显明不显明。
七、论圣教会的面模
问:圣教会的面模是什么?
答:圣教会是众人合成一会,如同一个人身一样,各人有各人的面模,所以同别人混不了。圣教会也有自己的本面模,所以同别的教分得清,教人认不错。圣教会是至一、至圣、至公、从宗从传下来的,这四个记号,是圣教会的本面模,其馀无论什么教,也不能全有这四个记号。
问:圣教会按什么是至一?
答:按道理,按头目,按敬礼,全是独一无二的。
问:按什么是至圣?
答:按立教的根原,按所敬的神,按圣教会的本头目,按道理规矩终向,全是至圣的;立教的根原是天主,所敬的神,还是天主教的本头目是耶稣,道理是至齐全的,规矩是至美好的,终向是为教人成圣人的,看这个教,彀个至圣不彀。
问:按什么是至公?
答:第一、按地方是至公的。因为圣教会是为各国、各处、各等人立的;第二、按时候是至公的,因为圣教会,也是为世世代代的人立的,看这个教,公不公。
问:按什么是从宗从传下来的?
答:第一、按道理是从宗从传下来的。按圣经上说的,天主把道理,全默启宗徒了,也不再默启别的断道理了,所以圣教会所信的道理,常是宗徒的道理。第二、按权柄是从宗徒传下来的,因为耶稣把权柄全交给宗徒了。所以或是接宗徒的位,或是领宗徒的权。才能代耶稣的权,在圣教会里头,教皇、主教是接宗徒位的人,神父是从教皇主教手里领宗徒权柄的人。所以圣教会所有的权柄,全是从宗徒传下来的,看这四个记号清楚不清楚,看这个面模好认不好认,如今把天主教的凭据已经大概题过了,往后再把天主教该修的德行,该守的规诫。并奉教的事情,少题几句,教人好入门。
八、论奉教该修的德行
问:德行是什么?
答:德行是容易行善的能力。这个能力,也有的是天主赏的,也有的是因为多行善事,演习来的。若是从本性的力量来的,又是为本性的好处,就是本性的德行。要是从超性的力量来的,又是为超性的好处,就超性的德行,再要简於天主,就叫向天主的德行。若是虽然是为天主。到底本然是归於成全人的德行,就叫正风俗的德行。向天主的德行,有三个,就是信德,望德,爱德。正风俗的德行总归於四个。就是智德、义德、勇德、节德。向天主三德,常是天主赏的,常是超性的。正风俗四德,也有学习成的。从这四德行的善工,也能是本性的好事,也能是超性的善工。靠天主为天主,就是超性的善工,仗人,为人,就是本性的好事。如今在这七个德行上,少题几句,教人知道,天主教修什么德行。第一、论信德。信德是天主所赏向天主的一个德行,这个德行,教人坚坚固固的,信服天主所默启的道理。因为天主永远不能错,不能哄,所以这样信服,为求灵魂,信德是最要紧的,没有信德,万救不了灵魂。
问:该信什么道理?
答:但凡是信德的道理,连知道的,带不知道的,全该信。
问:该知道什么道理?
答:按天主同圣教会的命。该大概知道信经,天主十诫、圣教四规、七件圣事、并天主经。若是不能全知道这些道理,至少当知道,有一个真神,这个真神,是赏善罚恶的大主,这样,大概能救灵魂,要能知道天主三位一体,并天主第二位降生的道理,更稳当。
问:三位一体,是什么意思?
答:按天主默启的道理。天主按体,是一体,按位是三位,辣丁话就是圣父、圣子,圣神。三位共是一性一体,一个天主。第二位圣子,在汉哀帝元寿二年,结合人性,降生成人。名叫耶稣,又叫基利斯督,甘心被钉十字架上死,死后第三日复活,复活后第四十日升天,升天后第十日,打发第三位圣神降临,加宗徒们的明智、力量、爱火。至如今,圣神常在,到世界穷尽,圣神也不离开圣教会。
问:一个天主怎么能是三位?
答:这端奥妙道理,连天神,也懂不来,到底因为是天主默启的,所以该信服天主。
问:怎么能得这个信德?
答:信德,既然一面是按凭据当信的真理。一面是天主的恩典,所以要得这个信德。也就是一面用心查考这此凭据,一面求天主赏赐天主一定要赏这个恩典。第二、论望德。
问:望得是什么?
答:望德是一个问天主的德行,教人依靠天主的相帮诚心盼望得天主所许的永福,并得永福的法子。永福,就是天主,得永福就是永远见天主,享天堂无穷的福乐,得永福的法子,就是天主的相帮,比方赦罪的恩典,圣宠的恩典,并一切为灵魂要紧,或有益处的恩典。都是相帮人得永福的法子。所以都能盼望,都能彀得,就是肉身的恩典,要是善用,也能相帮人得永福。所以也能盼望得的,望德也是最要紧的,因为要升天堂,总该走天堂的路。天堂的路,不是容易走的,不盼望享永福,谁肯走,没有天主的相帮,谁能走,不盼望,怎么能得天主的相帮?况且在圣经上天主还命人发望德,所以望德不能不是最要紧的,第三论爱德。
问:爱德是什么?
答:爱德是一个向天主的德行。教人愿意爱天主在万有之上,并为天主爱人如己。
问:为什么该爱天主在万有之上?
答:天主的美善是无限无量的,天主又是万善万美的总根原,所以天主是无比的可爱。要想天主怎么样爱人,赏人什么恩典,更该爱天主在万有之上。而且爱天主在万有之上是天主的诫命里头,第一个至大的诫命,所以不得不爱天主在万有之上。
问:爱天主在万有之上,是什么意思?
答:是按信德,看重天主超过一切受造的神人、万物以上。总不肯因万物的缘故,得罪天主,这就是爱天主在万有之上。
问:为什么说为天主爱人?
答:若不是为天主,就不能归於天主,不归於天主,就不算爱德。因为爱德,是向天主的德行,所以总得为天主,才算归於天主,这样也算爱天主。
问:怎么算为天主爱人?
答:因为人是天主所造、所救的,要是奉了教领了洗,还是天主所过继的义子,是耶稣的肢体。又因为爱人,也是天主的大诫命,而且爱人同爱天主还是一个诫命。一个德行按这些意思爱人,全算为天主爱人。既然爱人是为天主,所以无论亲疏贵贱,好歹仇友,教里教外的人。全当为天主爱。既然说,爱人如己,所以先当按正理,爱自己。拿自己的心,体合别人的心,照自己的心爱别人,这就是爱人的规矩。
问:信望爱三德,哪一个大?
答:按圣经上的话。大的就是爱德。第四、论智德。智德是明悟容易定断事理的能力。教人每次遇见事情,能定断的合乎天主的正理。又能想到那些合理的正法子,这就是智德。第五论义德,义德是好公平的心,教人在神跟前,并各等人跟前,常愿意照应分的公平理,来往款待。所以敬神、孝亲、敬长、报恩、法治、悔罪、诚实、温和、大方,都归於义德。第六、论勇德。勇德是按正理,承当患难的力量。人在患难里头。另外是在死的大难里头,能管住自己的心情。或该抵挡、或该承受、全合天主的正理,至大的勇德,就是为天主致命。归於勇德的德行,就是依靠、大志、忍耐、恒心。第七、论节德。节德是管制各样的贪情,另外是管制口味,同肉情的贫情,所以节德,特特的是在这两样贫情上,教人容易符合天主的正理,不过乎中道,另外归於节德的德行,就是节食、节酒、贞洁,良善,谦逊端方,得各等德行。并加增各等德行的法子,就是一面求天主赏赐,一面是常常默想,演习的修这些德行。
九、论当守的诫命
问:奉天主教,该守什么诫命?
答:为平常教友。就是该守天主十诫,同圣教四规,为教士修士,并各等在另外地步的人。除了十诫四规,还当守自己本地位的规矩。
问:十诫是谁定的?
答:是天主亲自定的。就是从造人的时候,就把十诫印在人的良心上了。后来因为人疏忽的缘故,仿佛把十诫忘了,过了二千五百来年,天主把十诫刻在两块石板上,在西乃山上亲自交给梅瑟,传到如今,同人良心上所刻的十诫,还是一样,就是到世界穷尽,也不能改。
问:圣教四规是谁定的?
答:是圣教会用天主的权柄的。如今在每一条诫命上,题一两句。第一诫、命人钦崇一个天主在万有之上,禁止敬假神,信异端。第二诫、命人尊敬天主的圣名,禁止用天主的圣名发虚誓。第三诫、命人遵守主日瞻礼,在主日瞻礼之日,禁止傭工受苦。第四诫、命儿女孝敬父母,命父母教养儿女。禁止一切不慈不孝的罪。第五诫、命人为天主爱人的灵魂肉身。禁止一切杀害、仇恨,并坏表样的罪。第六诫、命人保守本地位的洁净。禁止一切邪淫的言语、行为。第七诫、禁止一切不公道的财帛。有不公道,命人补还。第八诫禁止一切妄疑、妄断、妄证、并坏人名声的罪,坏了人的名声,也当赔补。第九诫、禁止喜欢一切邪淫的念头,命人心里也该洁净。第十诫、禁止贪图一切不公道的财物,命人心里也该公道。十诫总归於一个爱。就是爱天主在万有之上,并爱人如己。圣教四规第一规、命人主日瞻礼。望弥撒。第二规、命守大小斋,第三规、命人一年至少解罪一次。第四规、命人一年至少领主一次,这就是十诫四规大概的意思。
十、论奉教
问:人人都该奉天主教么?
答:谁想敬真神,死后到好处,总得奉天主教,前头已经证明。独一个真神,就是天主独一个真教,就是天主教。独一个好处,就是天主所住的天堂。不奉天主教,怎么能敬真神?能到好处?再者,耶稣说过,谁要信服领洗,能救灵魂;谁不信服,就要受罚。所以但凡不肯信服,不愿意奉教领洗的人,必定救不了灵魂。但是有多人,听明道理,奉不了教,都是因为阻挡的缘故。这些阻挡,大约归於这七样。第一、是因为道理不全明白,怕后来上当。当知天主教的道理,谁也不能全知道,不过按自己的明悟,把自己本地位要紧的道理知道了,就可以奉教。往后再学,越多越好,到底总不能全明,也用不着全明。要说上当也不该怕。若是凭据不彀,自然该怕。有这么些确实凭据。还怕什么?过於害怕,也不算明智。第二、是怕伤孝道。该知道,伤孝道不伤孝道,全在奉的教正不正,奉正教是办正事,办正事怎么算伤孝道。倘若父母走错路、办错事。难道儿女也当错走错办,才算孝敬么?况且爹娘是小父母,天主是大父母。难道可以为小父母的缘故,不尊敬大父母么?第三、是怕伤忠义。估量奉教,是私投外国,或为国家有害。当知道,天主教也不是中国的教,也不是外国的教。是普天下的教,不过是外国奉的早,中国奉的迟就是了。比如官街官道,难道谁先。就是谁的么?而且奉教也是奉旨的事。奉了教,也还是中国的民,怎么算私投外国?要说怕为国家有害的话,请问在那一条上,真受过天主教的害,在那一样上没有沾过天主教的光。明查天主教所办的事,细看天主教所著的书,就知道这个天主教,为国家,到底是有害有益。第四、是怕难处。不是怕学不会经言要理,就是怕规矩难守。该知道经言要理,不在学会学不会,单看用心不用心,若是用尽了心,就是学不会,也能将就至於规矩,为平常教友,本然没有难守的。请看十诫四规,那一条真难守?况且有天主的相帮,就是有些难处,也都能守得来。第五、是怕人拦挡。该仔细思想,奉教不但是关系终身的大事,还是关系永远至大的事,怎么可以教别人拦挡住?该多求天主,加增自己的力量,免力胜这些阻挡。第六、是看襰表样。要奉教,就该看教,不该看人。要看人,该看好人,不该看襰人。道理不真,规矩不正,这是教的缺欠。不遵道理,不守规矩,这是人的毛病。想恭敬天主,效法恭敬天主的人,想救灵魂,效法灵魂的人,这才是正经办法。第七、是怕魔鬼的扰乱。魔鬼最怕人奉教,所以尽力阻挡谋害,到底不该信服他。求天主倚靠天主,一定能胜他,能破他的诡计。
问:该怎么样奉教?
答:奉教不难。就是弃绝了邪神异端,下了社,恭敬天主。进堂念经,守教中的规矩,学习经言要理,预备领洗,就是奉教,就是保守教友。保守教友,在领不上洗的时候,有盼望领洗的心,真心爱天主痛悔、定改。也能得赦罪的恩典。若是遇见死的危险,该快请人代洗,勉力发爱天主的心。痛悔、定改,求天主赦罪,这样就是领不上洗,也能升天堂。
问:该怎么样代洗?
答:该把清水倒在额上。就倒就念,我洗尔,因罢德肋,及弗略,及斯彼利多三多。名者。这就是代洗。无论教里教外的人,都能给人代洗。若有人临死、想奉教领洗,只要他愿意全信服圣教会的道理,至少知道,有一个天主,天主是一体三位,第二位降生。受难钉死,救赎万民。又知道天主是赏善罚恶的大主,再有痛悔定改的心,就该给他代洗。要是没开明悟的人,有死的危险,常该想法子给他代洗。
问:妥当领洗,能得什么益处?
答:一能赦原本二罪。二、能全免罪罚。三能得宠爱。一有宠爱,就是圣人,就有向天主三德。并正风俗七德。四、能得本圣事的宠佑。相帮人,善尽教友的本分。五、灵魂上印一个永远不能灭的神印。这个神印,是教友的记号,也是领别的圣事的根本。六、能成天主及圣教会的义子。七、能同耶稣并圣教会相合,仿佛一身一体。这些益处全是美妙至极的,但是在这本简言上,不能讲解。
问:奉教是好,但是迟后些时再奉,使得使不得?
答:若是因为没有查明邪正,迟些时,为往明里查,也不算不好。要是已经查明,再往后推,这是大不合理。比如有人,得了错迷症认错父母,或是受了反叛的哄骗,敬错君王。后来病好了,醒悟了,还不肯孝真父母,敬正君王,还要推到后来,看合理不合理。天主是万民的公父,是天地的大君,以前认错,敬了死物、古人、牲口,如今查明醒悟,还不肯在真正群父名下,尽忠尽孝,还要往后推。还有什么比这个再不合理,而且这也是糊涂到底的办法,比如有人明知走错路,还要尽的往前走,看糊涂不糊涂。走错天堂的路,比走错世上的路,关系更大。知道自己多喒死?万一赶不上,后悔不后悔。现者奉教是天主的头一个大恩典,如今赏恩不要,后来想要,就怕不赏了。这样推来推去,推个地狱,看糊涂到什么地步。所以有心奉教,万不可推到后来。
第四节 解疑惑之端:疑惑总论
为证明教理的真假邪正,本然有几样确实凭据,就足彀了。就是有一样,也不算不彀。比如皇上的印玺。有一颗还不彀么?天主的凭据,第一样仿佛一颗印一样。有这么些确实凭据,还有什么可疑惑的事理?但怕有人还要疑惑,所以再破解几句。
问:为辨疑惑,有什么简法子?
答:为辨明假的邪的,十分容易。不拘在什么上头,只要查出一样不合理的光景,就知道一定是假的、是邪的。若要证明,是真是正。总该把前后内外、并各等的光景关系全查明。查得全合理,再有确实凭据,才能定是真、是正。总是好的要全,襰的要偏。所以真的、正的,总该全真全正。有一样偏病,就算假、算邪,这就是破疑惑的简便法子。在教理上,肯有的疑惑,大约就归於这五样。就是邪神、异端、中国的教门、外国的教门、并天主教的事理。如今就按这五样辨论几句。为解人肯有的疑惑。
一、论归於邪神的疑惑
问:怎么算敬邪神?
答:除了一个天主,无论敬什么神人、万物当造主,都是敬邪神。至於天神圣人,能当天主的宠臣恭敬,万不能当天主的恭敬。若是当天主的恭敬,也是敬邪神。如今把儒教所敬的神,题说几个。看像神不像神。第一、论玉皇。按《重增搜神记》。玉皇是光严妙乐国王的太子。到秀严山修行到死,后来宋徽宗封他当玉皇。辨《搜神记》是荒唐到底的邪书。光严妙乐国秀严山,全是无影踪的地名。有生有死的人,怎么能成神?怎么能封神?第二、论观音。按《香山宝卷》。在迦叶的时候,须弥山西边有一个世界,里头有一个兴林国,国王叫妙庄王。观音名妙善,是妙庄王的第三女,跑到白雀寺里当了姑子。妙庄王命人烧白雀寺。妙善口中喷血,天降红雨灭火。王怒,命把妙善绞死,后又返活。割了手,剜了眼,和成药,治他父王的恶癞。所以叫救苦救难观世音,按《琅邪代醉编》观音是男人,不是女人。辨《香山宝卷》上所记的那人名地名,都是无影踪的。既是血口喷父,问了绞罪的犯人,又不知是男是女,为什么恭敬他?再者,既是又一个世界上的老古事,写《香山宝卷》的人,怎么能知道?看是糊说不是?第三、论关羽。按《三国志演义》关羽是河东解梁人,因为愤恨逞强,杀了县官,逃到涿州。又因为诡诈反覆,教孙权斩了,后来明神宗封他护国忠义大帝。辨:为何恭敬一个杀官诡诈挨刀的凶犯?第四、论真武。按《重增搜神记》真武是净乐国的太子,到武当山修行,功成升天,奉上帝的命,往镇北方,披发赤足,剿除魔王。元成宗封他为元天上帝。辨:那些人名地名,也全是无影踪的。那此升天剿魔,全是无根底的,信口妄说,怎么可信?第五、论城隍。城隍也不是神,也不是人,城是城墙,隍是城濠。儒教人不想不查,就把城隍二字,敬成神了。明神宗以后,又封了些近年的死人。他们怎么能算神。怎么能护城?第六、论张天师。按《神仙传》等书。张天师是张道陵,他给人画符治病。谁要领符治病,就当出五斗米。当时的人,叫他米贼。唐元宗封他天师,元朝把天师的名号革了,百姓还叫他天师。宋太祖把他双革了。向众臣们说,至尊的就是天,怎么能有师?他的后代,辈辈卖符骗人,辨既然两次把他天师的名号革了,为什么还叫他天师?既然儒教人,也叫他米贼,为什么还信服他那些哄骗人的诡计?但凡邪教,都是哄人,不是凭空捏造,就是变巧迷人。再不然,就是魔鬼的邪法,万不可信。第七、论阎王。按《阎王经》。阎王有十个,就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这就是十殿阎王。辨这些无影踪的人,怎么能管地狱?他们以前,地狱谁管?除了造地狱的真主宰,谁有这个大权柄?第八、论财神。按《姑苏志》,财神是赵公明。辨:赵公明也是个无影踪的人。就算有个赵公明,谁给了他掌管财帛的权柄?敬财神的人,果然都富了么?不敬财神的人,难道全穷了么?第九、论龙王。按《镇江府志》等书,龙王是宋朝的人。叫谢绪,隐在金龙山,后见元朝的兵,把谢太后同少主掳上走了,自己跳了苕溪河了。临死发誓说,苕水逆流,是吾为神时,黄河逆流,是吾报怨时。后来明太祖封他金龙四大王。辨既是苕水逆流才能成神,请看苕水逆流了没有?就算封成王,也是个牲口王。要再看儒教人求不下雨来的时候,怎么作践龙王,更不值的一辨。第十、论风雨雷电等神,并茅姑姑。按儒教人的讲究,这些风雨雪霜,并打闪、响雷等事,都有另外的神掌官。所说的神,都是凭空捏造的古人。这些古人的虚假无能,用不着再辨论了。本然该讲明这些天气变化的情由,为解这些疑惑,但是在这本简言上不能讲解。总而言之,这些变化的情由,都是从万物的本性来的,万物的本性是天主造就的,所以全是天主管,用不着那些无影踪的人管,那些无影踪的人也管不了这样的大事。这些邪神,不必多题了,但凡邪神,都也仿佛。儒教人那里也敬神,不用说别处,连茅厕里,有地方,还要敬个茅姑姑。看这些神,高贵不高贵,看这些事糊涂不糊涂?
二、论异端
问:什么是异端?
答:但凡把敬造物主的礼,归於受造之物,或是不按正理,敬造物主。都是异端。比如敬邪神,靠邪神,求福免祸,不按正道。死生富贵,妄想推算,都归於异端。异端同风俗不相反敬神的礼,异端正相反正风俗,天主教不禁止,真异端,天主教不得不禁止。如今把本地肯行的异端,题说几句,为解疑惑。第一、论天地君亲师五字牌。天地不可敬,君当忠、亲当孝、师当遵,万不可敬死字死牌,更不可当神的烧香点灯。第二、论符箓。符箓就是儒教所带的符。和尚道士、用红黑笔画些怪道子哄人、骗人,这还是那个米贼的法子。为什么还信他?第三、论择日子。日子全是天主为人造的,并没有襰日子,吉凶祸福,全与日子无干。同日打仗的,有胜有败,一天出门的,有凶有吉,与日子何干。第四、论风水。儒教看风水是看方向穴道,为定子孙的吉凶祸福。这是又虚又不合理的事,吉凶祸福,全是天主掌管,与方向穴道无干。一家的子孙,一样的方向穴道,难道后来的吉凶祸福也都一样么?为什么不查不看,抱住死信。第五、论算命。算命是按人生的时辰八字定人一生的吉凶祸福。这个事又不合理,又是哄人。无灵的死字,怎么能知道后来的吉凶祸福?算出来的那些吉凶祸福,有几次应验的?第六、论相面、是按人的面貌五官,骨节四肢,定人一生的吉凶祸福。这个事也如同那些择日、算命等,是一样的虚,一样的异端。因为人的吉凶祸福,与长像无干。第七、论算卦。算卦是用珠子、或用钱乱摇乱跌。用籤子、或用板子,冒抽冒簸。定将来的吉凶祸福。这个如同抽轴拈阄一样用这个定吉凶祸福,不是异端是什么?第八、论测字。测字是教人随便写上字,照字的笔画,算人的吉凶祸福。字是人随便想出来的记号,各国有各国的字样,一时有一时的写法,与吉凶祸福何干。但凡异端,都是一样的虚假哄人。第九、论日蚀月蚀。儒教人拿日蚀、月蚀当不祥之兆。当日月受难,所以都要救。该知道日月蚀,不是别的,就是因为日月地转动的时候,彼此遮挡的缘故。月体遮日、是日蚀。地影遮月是月蚀,到了时候总得蚀。算什么先兆?受什么灾堆?何必救他。谁能救他。第十、论转生。这个转生。更是反乎情理的事。正经经书上,那里说过转生。要转是一个转一个,怎么一代比一代人多。要转人,不是老人转成儿孙么?要转牲口不是自骂自么?这些祖孙无别,人畜不分的道理。万不能信。第十一、论异事的来由。但凡异事,平常都是从这三个缘故来的,不是弄假哄人,就是变巧戏法,再不然定是魔鬼的邪法,平常都不是从天主来的,要从天主来,总该是全好无缺,为灵魂的益处。有天主的凭据,另外是有圣教会的定断,才可信是从天主来的。
三、论中国的教门
中国的教门虽多。到底平常通行的就是儒、释、道三教。近年又添子个密密教。如今就按这四个教,辨论几句,为解人的疑惑。要知道一个教,是正教不是正教,总该在这七条上查看。就是该看立教的祖、所敬的神、并道理、规矩、礼节、终向、头目、在这七条里头。查得有一条不正,就不能是正教,七条全正才能是正教。第一、论儒。
问:儒教是正教不是?
答:要论古来的儒教,不能一定知道。因为中国的古书,大半都烧了,如今所存的古书。多半是假的,所以不敢一定说。古来的儒教,正不正,要看如今的儒教,一定不能是正教。一、按教祖不正。请问儒教是谁立的,有什么立教的权柄,有什么立教的凭据,连个没权柄的教祖也查不出来,怎么能是正教?二、按所敬的神更不正,除了死物、古人、牲口,连鬼也要敬。还有什么比这些不正。至於道理规矩礼节,终向教工,也全是一样的不正。正道理,不是些人情世理,就是些虚假异端。至於神的真假,教的邪正,并一切归於人,生死赏罚并各等关系永远的大道理,差不多一字也不题。总题也是混杂不清,怎么能正?规矩是国政国法,并不见教规教诫。礼节就是些唱戏、领牲,终向不是为现世的暂福、暂乐,就是些无所为而为德的怪理。教长不用说正,就连个不正的也寻不出来。这样的教,怎么能正?第二、论释教。按《释老志》等书释教的祖师是释迦佛。他生下一落地,就像狮子吼,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天下,惟我独尊。黄身经爪,手肢皆钩,头发披地,毛全朝上。他立了五戒,就是杀生、偷盗、奸淫、妄言、饮酒。辨:近年来,少有人信这个释教了,所以用不着多辨。看他们的教祖像个甚?狮子吼,倒长毛,又钩又爪,披头散发。这就是奸个自称自呼天上天下的独尊。按他那五戒,不忠、不孝、也不戒,尊神、敬神、也不题。这样的教,怎能正?第三、论道教。按道士们说,道教是老子立的,按《文献通考》。不是老子立的,是道士们假冒老子的名字立的。道教所讲的是清静无为,尽符炼丹,并各式各样不近人情的怪法子。这个教,近年来也少有人信服了,所以在这本简言上也不必辨他了。第四、论密密教。这个教按人相传,是唐朝的两个和尚立的。他们所敬的,还是死物、古人、牲口,不过在古人里头,另外恭敬个无生老母。他们编造了些哄人的怪话,定了些修功练气的怪法子。这些怪话、怪法子,在这本简言上,也不能多说。就按这个名字,也知道他不能是正教。既叫密密教,就不是正大光明的教,常说瞒人没好事,好事不瞒人。他们那些传教的,都是半夜三更,偷走暗来,不敢见人。他们传什么都是独传,就是父子夫妇,也不教彼此传。孔不教彼此传,这样的教,怎么能是正教?
四、论外国的教门
问:外国奉的是什么?
答:原来都奉的是天主教,后来失了真传。除了一个如德亚国,外国也都奉的是邪教。耶稣降生以后西洋又都奉了天主教了。别的国都也有奉天主教的,也有奉邪教的,就是在西洋,也有些人,因为不肯守规矩的缘故,离开天主教了。离开天主教的有两样:一样是在信德的道理上错了,一样是不服圣教会管了。头一样叫异教,第二样叫裂教也叫拆教,还有一个如德亚教,一个回教。如今就在这四个教上少题几句,为解疑惑。第一、论如德亚教。如德亚教,是古天主教,天主教虽然是一个,到底耶稣改了许多的旧规矩,定了许多的新规矩。又命人奉新教,他们固执不遵,因此他们也不算正教了。第二、论回教。回教是毛迈德,用外教如德亚教并教凑成的。他的道理规矩,大半是不合理的,又是最随人的私欲的,所以万不能是正教。第三、论裂教。裂教是从天主教分开的。在希腊国有个世俗人,名叫福爵,他靠弥额尔皇上的势力,硬当了总主教,引诱教友不遵教皇的命,后来把他蹨跑了,裂教也暂且止息了。后来又有一位总主教,名弥额尔,又引人离开圣教会,从此以后希腊国有许多的教友,成了裂教了。至於俄国了俄国的皇上,硬逼的教人随裂教。所以俄国的教友,大半成了裂教了。辨:即然裂教是从一个世俗人硬当主教来的,又是皇上硬逼的随了的,圣教会的真面模全然没有。怎么能是耶稣所立的真教。第四、论耶稣教在异教里。如今通行的就是耶稣。所以如今在耶稣教上。少题几句,降生后一千五百一十七年,教皇打发人到德国讲道理。有个德国人,名叫路德,因为教皇没有打发他,他就起了嫉妒的心,故意相反教皇,相反圣教会。讲他的错道理,越讲越错,越讲越襰处,如今不能多说。不过把他那些相反圣教会。真面模的错上,少题几句,看这个耶稣教,像耶稣的真教不像。耶稣教的道理,是爱讲甚讲甚。头目,是一个也不认,所以不是至一的。说犯罪是不由人,犯罪是天主预先定下的,又说积德累功,不但无用,还是迷路,所以不是至圣的。按时候是三百多年,按地方是几个国都,所以不是至公的。道理是私编的,权柄是不认的,所以不是从宗徒传来的。这样的教,不但是如同离开身子的死肢体,还仿佛烂了的坏尸首,他们在中国虽然叫耶稣教,其实早就离开耶稣的真教了。
五、论在天主教上能有的疑惑
问:在这么些教门里头,怎么能知道单是一个天主教是真的,别的都是假的?
答:该拿别的教,同天主教相比。若是有一个教,比天方教更美好,更齐全,更有确实凭据,天主教就是假的。若是没有一个教能比上天主教,就知道单是一个天主教是真的,别的都是假的。因为总该有一个真教,也不能有两个,所以独一个至齐全的,就是独一个真教,因为没有一个教能比天主教再齐全。所以除了一个天主教,再没有一个真教。
问:万一在天主教上有了疑惑,怎么能解?
答:或是自己平心细查,或是盘问传教的人,都能解疑惑。再者若是没有天主的凭据,人要疑惑,还不算疑惑天主。如今有天主这样又大、又多、又确实的凭据,还要疑惑,这是不信服天主,是大轻慢天主,这样本然用不着再辨论了。到底为免人的推辞,把那些肯有的疑惑。再少辨论几条。第一、论迷信。
问:有人说,但凡信鬼神,信教门,并信各等奇的事,都是迷信,天主教也信神信教,并信许多奇异的事,到底是迷信不是?
答:不按凭据,就是迷信,按凭据就不是迷信。但凡按凭据该信的不信,不该信的偏信,或是无凭无据不查不考的妄信,都是迷信。再要不按凭据阻挡别人信,或硬教别人信,这更是迷信。若是查明考实,按凭据定夺,该信的就信,不该信的就不信,这样,不但不是迷信,反倒正是该信。天主教为教人信服每一条道理,用多大的凭据,这还算迷信么?第二、论迷昏药。有人说,天主教有迷昏药,吃这个药,就不由的要奉教,到底是真是假?
答:昏迷人,同明白人,说话办事,大不一样。请看奉了教的人,说话办事,是昏迷的样子,是明白的样子,是由人的样子,是不由人的样子。其实不是奉了教的人昏迷了,是不奉教的人在道理上昏迷了。仿佛脑迷了的人,总不想是自己迷,常想是别人迷,一赶醒悟过来才知道是自己迷了。儒教人一听明道理,都要认自己的昏迷,至於天主教宁死不肯背教,这不是昏迷的不能醒悟了,这是醒悟的不昏迷了。第三、论牲口吃牲口的缘故。
问:按天主教的道理,人受苦受死,是因为犯罪的缘故,为什么天主造下牲口,教他们彼此相喫
答:天主造牲口是为人的益处。但是要教人真得益处,也不可过多,也不可过少,所以教他们相生相克。本类相生,为人使用,异类相克,免人受害,看天主为人安排的合适不合适。万不可爱牲口在人以上,至於宁救牲口,不救人,这是大相反天主造人物的等次。第四论道理里头为什么有不一样的地方。
问:圣教会的道理既是至一,为什么书上,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答:要有不一样的地方,平常是在辨理的书上,因为假理的样子过多,所以辨驳假理的书,也能不一样。再者,圣教会的道理是至一,这是按信德的道理说,其馀不归於信德的道理,就是有些不全一样的地方,也不算相反圣教会的至一。第五、论敬圣像。
问:天主教说儒教敬像是异端,为什么天主教也敬像?
答:天主教敬像同儒教敬像大不一样。儒教人敬像,一来敬的不是真神的像,也不是真神宠臣的像。二来儒教人就拿像当神,或想像里有神。天主教敬的是天主并天神圣人的像也不拿像当神,也不想像里有神,不过拿像当表记为相帮人,记念天主并天神圣人,又能教人得许多的益处,所以不算异端。第六、论传教的为头。
问:传教是为什么?
答:传教就是为引领人恭敬天主,救自己的灵魂。有了这两条,万福万美全有了,缺了这两条,一生一世全白了,传教总归於爱主、爱人。
问:怎么能有这样的大爱?
答:一来是天主给的,不然,万不能年年有几百几千人,离开本乡亲友,冒上性命的危险,到普天下传教。二来,传教士明知道,天主是万民的公父,万民是天主的儿女,彼此都仿佛亲弟姐妹,所以不难有这样的大爱。
第五节 明传教教之义:传教总论
前四章所讲的,是按理考明邪正。为教自己走正道,得真福。这一章是用正理证明邪正,为引别人走正道,得真福。总而言之,这一本书的道理,总归於个爱,就是爱神、爱亲、爱己、爱人。
问:为什么该传教?
答:但凡宝,都该传,真教是至大至公的宝,所以更该传。
问:什么人该传教,
答:天主教的命说,主教、神父该传教。按公道说,挣传教钱人,该传教。按爱德说,人人都该传教。这一章上所讲的传教,单是论爱德的本分,有一个真爱德,别的都包了。
一、论看重传教
无论什么本分,越看重、越尽的好。要教看重,该知道那个本分是怎么样的体面贵重,能得什么益处,赏报,才能看重。传教是为光荣天主,是为救人的灵魂。这个本分,按那一样也是头一个本分。按体面说,再没有比相帮天主,办救世的大事,再体面,天主本然用不着人相帮,但是愿意给人这个体面,相帮天主救灵魂,比相帮帝王办大事,体面万倍。按贵重说,也没有比救人灵魂的本分再贵重了,因为人的灵魂,不但按本性是很贵重的,另外是因为,灵魂是耶稣用自己无价的宝血赎出来的,这样灵魂是无价之宝,所以救灵魂,是无价的善工。要说传教的赏报,更是想不到的,哀矜的赏报大,传教是至大的哀矜,爱德的赏报大,传教是最大的爱德,善工越多,赏报越加。看传教人,自己行多少善工,他所传开的地方,人人辈辈行多少善工,谁能想到传教人要得多大的赏报,看这个传教的本分,该看重不该看重。
二、论按爱德该传教
为教友最要紧的,就是爱德。爱德就是上爱天主,下爱世人。爱天主就当竭力光荣天主,自己光荣还不彀,还当教别人也光荣天主。爱世人,就当真心救人,另外该救人的灵魂。救人的等次是越亲近越该救。越可怜越该着急,越无能越该相帮,还有什么人能比自己本国、本乡、本家的人更亲近,还有什么患难,比奉不了教更可怜,还有什么无能比外教人在救灵魂上更无能。所以按爱德的本分,一定该传教。但是为传教有个常的爱德不彀,还该有热切的爱德。热切的爱德,就是爱主、爱人的心,热的仿佛着了火一样。平常的爱德,仿佛灰里埋的火,热切的爱德,如同着了的火,越着越旺,越烧越宽。什么危险也不怕,什么阻挡也要胜,这就是热切的爱德。看在这些外教地方,时时处处,有多少人凌辱天主,有多少人下地狱,看该动心不该动心,再者为感谢自己所得领洗的大恩典,为自己多立大功劳,也再没有比热切的爱德更有益处的。
三、论传教先当救自己
既然传教是从爱主、爱人来的,所以先当爱自己,拿爱自己,当爱人的规矩。因为爱德的规矩,是爱人如己,不是爱人忘己,所以不可救己忘人,更不可救人忘己。况且就是为救别人,也是先救自己,才好救别人。传教的效验,虽然不是从人来的,到底天主平常是用好人办好事。再者,传教是同天主一齐救人的灵魂,越同天主相合,越能得大力量。不热切救自己的灵魂。怎么能同天主相合?所以要传教,总该先救自己,就是不传教,也是救自己要紧。如今把救己救人的本分,少题几句,为相帮人扎个爱主、爱己、并爱众人的总根子。第一最要紧的是灵魂上无罪。因为犯罪是得罪天主,是背天主的命,是辜负天主的恩典,是轻慢天主,是凌辱天主。是伤天主的心,是背叛天主,是重新钉耶稣。犯罪失落天主的圣宠,当魔鬼的奴才,难得天主的恩典,丢去一切的功劳,招现世的暂苦,受地狱的永罚,看这些罪恶的关系有多大。看一个犯罪不改的人,能救己救人不能?为救己救人,单无罪不彀,还当有德行。第一、是谦逊。谦逊是众德行、众好处的总根子。没有谦逊,什么德行也不能有了。什么长处也无用了。何况为救己救人,最要紧的是天主的圣宠,没有谦逊,万得不了圣宠,所以谦逊是最要紧的。第二、是良善。因为良善是耶稣最贵重的德行,也是耶稣另外命人效法的德行。良善人,上得天主的心,下得众人的心,所以容易救己救人。第三、是忍耐。因为耶稣救赎万民,是用苦难救的,所以要救己救人,也得为天主忍受苦难,才能救。为容易修这个德行,遇见苦难的时候,常该记得这两句要紧的话。头一句是,这个苦一定从天主来的,第二句是天主给我这个苦。一定是为我好,求天主相帮自己为天主承受这个苦,这是忍耐的好法子。
四、论讲道理
传教是把自己所信的道理,传说给别人。又用实理证明,教人按理都该信服。不讲明白,怎么能教人知道、信服?从耶稣传教至如今,那个传教的,不是讲道理传开的?所以为传教。讲道理是最要紧的。
问:该怎么讲道理?
答:该言论按圣教会的道理讲。该说真实的话,该用凭据证明,该按次序讲,先浅后深,先辟邪理,后讲正理。又该讲完一条,再讲一条,不可乱讲。
问:若是不会讲道理,该怎么样呢?
答:该学,就是多看书,多听别人讲,多演习的自己讲。另外该多求天主相帮自己讲,若是有人问自己不明白的邪神异端,不可冒然辨论。该问明再辨,或是听出错来再辨,这是辨理的好法子。倘若不能多讲,或借给他们书看,或引他们听会讲的人,都能顶讲道理。
问:该给什么人讲?
答:无论什么人,只要肯听,就当给他讲。就是襰人,或是听的人意思不正,也当给他讲。因为传教就是为教襰人成好人,为改正人不正的意思成正意思,不讲怎么能成能改。
问:讲道理该怎么起首?
答:若是有人愿意听道理,先说几句礼貌话,就可以起首讲。要是不愿意听道理,就当多说礼貌世情的话,看机会再起首。比如:问他们日月是怎么走,是死的是活的,总是谈论的时候。随时随地,参道理,不能按一定的死法子。
五、论立表样
为传教最有关系的是立表样。或好或襰,都有很大的关系。道理是开人的明悟,表样是动人的心,又容易变化人的心,要说归於本人的关系,更是想不到了。但凡从自己好襰表样上所生出来的功罪,全归於自己。一个人的表样,能有多少人效法,或效法多少次,谁也想不到。好襰表样,另外是在新传教的地方,关系更大。老教友见的也多了,道理也大概懂得了,所以见了好襰表样,也不多动心,也不多效法。新传教地方,见了教友的好表样,也容易起爱教、奉教的心,若是见了教友的襰表样,更容易思想教友都不好,还要思想教也不是好教,至於道理也不听了,教也不奉了,看这个表样的关系有多大。所以,传教的人常该勉力的立好表样,另外是在怕罪上,在谦逊上,并在爱德、忍耐、端正、朴素上。立好表样。
六、论传教的益处
有多少人,不是不愿意传教,但是因为道理不明白的缘故。常想传教没有益处,所以没有心肠传教。该当知道,传教的真益处分三样。一样是在天主台前,一样是在自己身上,一样是在奉教的效验上。按这三样说,传教总不能没有益处。反倒常有很大的益处,平常都是单看效验,不看善工,这是公公的一条大错处,也是传教的一个大阻挡。如今把这三样真益处大概讲几句,看这个传教的辛苦,是白下不是。第一、在天主台前不能没有益处。因为传教的头一个为头是为光荣天主,有人奉教,自然能光荣天主,就是没有人奉教,传人讲道理立表样,为人的灵魂劳苦祈求,也是光荣天主。第二、在自己身上的益处,也不能没有。因为传教的第二个为头,是为尽自己爱主爱人的心。这个爱德,全在自己传教的心,尽不尽,不在所传的人,奉不奉,有人奉,自己的爱德也加不了,没有人奉,自己的爱德也减不了。爱行一样,功劳本然也一样,到底要按各等不顺心的光景说,传不开的人,功劳还能更加,赏报也能更大。第三、论传教的效验。本然一面是在天主的安排,一面是在听道理人的好心。不在传教人,到底要传教人真把辛苦下到,平常都白下不了。天主的圣言讲出去,如同把好子种下在地里,迟早多少,总要生长。我们常该安心尽我们的本分,求天主赏赐众人,奉教的恩典。但不可因为没有人奉教的缘故,败我们传教的心肠。
七、论成全新教友
在圣经上,比新教友仿佛吃奶的小孩子。本然新奉教的人在天主台前,真如同一个新生的小孩子一样。要教一个小孩子长大成人,看该下多大的辛苦。再比方想成个好士农工商,该怎么样用工,成全好教友,更该多用工,总该是奉一个成一个,不可单图多。不管成不成,仿佛不奉一样,这样,不是些有名无实的假教友,就是些先奉后背的真外教,有什么益处。所以传教的也得下辛苦,奉教的更得下辛苦,勉力的多懂道理,多学经言问答,在各样的光景事情上,老教友都该勉力的多相帮新教友,教训他们,指引他们,用朋友医生的心,管理责劝他们,教他们个个都真正了教友,这是传教的总终向,这是奉教人的大福分。
续补一节 论几件开天辟地以来的大事
在前六千来年,天主造了天地万物,又造了一男一女,男名亚当,女名厄娃,为万民的原祖父母,教他们在地堂里,平安享福,事奉天主,功全德备,不死升天。因为他们犯了天主的命,所以蹨他们出地堂,来到这个苦世上受罚。过了一千五百来年,人多犯罪,招天主的义怒,发了洪水,灭了世人,单留下诺厄一家八口。又过了九百来年,天主默启梅瑟起首写圣经,给了十诫板,随后又拣选了三十个人,写了四十五卷古圣经。又过了一千五百来年,到汉哀帝元寿二年,按古经所写的时候光景,天主第二位圣子,结合人性降生,名叫耶稣。耶稣又是真天主,又是真人,在世三十三年,给人立表样,讲道理,受尽万苦万难,甘心被钉十字架上死,为救赎众人的罪。死后第三日用自己的全能复活,复活后第四十日升天,升天后第十日天主第三位圣神降临。后来世界一定要穷尽,死人全要复活,听公审判。善人结合原旧的肉身,同升天堂,享福无穷;恶人结合原旧的肉身同下地狱,受苦无尽。传教奉教,就是教人躲永苦的地狱,升永福的天堂。
邪正理考简言终
感谢天主
辟邪归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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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话卷一
第一节 上帝存在
第二节 上帝全善
第三节 善恶自主
第四节 上帝生恶物之意
第五节 上帝唯一
第六节 上帝是万物根源
第七节 上帝无终
第八节 上帝无形而可信
第九节 教之真假不在帝王
第十节 圣贤恭敬上帝
第十一节 儒生亦当从耶稣教
第十二节 不拜孔子
第十三节 不拜祖宗
第十四节 不立牌位
第十五节 烧纸无益
第十六节 不祭坟墓
讲论祭坟墓嘅根源
客话卷二
第十七节 祭祖非孝
第十八节 不拜死人
第十九节 天堂地狱
第二十节 灵魂不灭
第二十一节 神人鬼之别
第二十二节 真神许魔鬼在世
第二十三节 赏恶罚恶之公义
第二十四节 上帝不遽罚恶人
第二十五节 贫富不可均
第二十六节 耶稣胜过圣贤
第二十七节 耶稣的牺牲救赎
第二十八节 信耶稣的凭据
第二十九节 领洗礼的意义
第三十节 女人亦入教
第三十一节 教中之诫
第三十二节 假信徒
第三十三节 耶稣教非外国的教
第三十四节 不可拜假神
第三十五节 大意论拜神嘅法
第三十六节 论异端
第三十七节 大意讲论靠风水生祸
客话卷三
第三十八节 讲论择日与拣方向嘅假处
第三十九节 讲论算嘅假
第四十节 讲论看相嘅假处
第四十一节 讲论占卦求签测字嘅假法
第四十二节 讲论菩萨满下係假
第四十三节 讲论帝王有封神嘅权
第四十四节 讲论玉皇
第四十五节 讲论老君或称老聃
第四十六节 讲论真武
第四十七节 讲论文昌
第四十八节 讲论关公
第四十九节 讲论城隍
第五十节 讲论土地
第五十一节 讲论社稷
第五十二节 讲论真君
第五十三节 讲论宴公
第五十四节 讲论天后
第五十五节 讲论张天师
第五十六节 讲论神仙
第五十七节 讲论双忠
第五十八节 讲论三山
第五十九节 讲论佛
第六十节 讲论轮回嘅假
第六十一节 讲论观音嘅假
第六十二节 讲论阎王嘅假
第六十三节 讲论杂神
第六十四节 讲论乜嘅缘故圣会唔准人娶妾
第六十五节 讲论传人做乜嘅离开屋家唔服事亚爸亚呢
第六十六节 讲论一只人唔好话进教係极难嘅事
第六十七节 讲论世间人虽然行善也唔可以得天堂嘅真福
第六十八节 讲论入教唔可以延迟
客话卷一
第一节 上帝存在
客问:汝等入教嘅人,诚心服事上帝,请问上帝两只字係样边解呢?
答话:上帝两只字,唔係天,唔係地,唔係理,唔係道,唔係气,唔係性,唔係人,唔係物件,也唔係鬼神,係造天地与人、又造万物嘅大主宰,係天下万人嘅天亚爸,係万王个王。冇起头,冇结尾,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又极慈善至尊贵嘅,冇有可以与佢比得,如同天地万物嘅头脑,国家有君王,屋家有家长,又像完身有头,孻子有亚爸,树木有根,水有源头。若係国家冇君王其国中就哙乱;屋家冇家长,其屋家就哙冇人料理;完身係冇头颅,就唔生活得;水係冇源头,就冇长流;故所以冇上帝,就冇天地人类。万物啰咁样看起来,详细来查察下子,一看倒有天有地,又有人类与各样物件,就必定有造天地万物嘅头脑,即係上帝,唔使思疑啰。
第二节 上帝全善
客问:上帝样边话得佢係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又全备慈善嘅呢?
答话:上帝从冇中造倒天地万物,唔用材料,唔使心力,唔使拣日子时辰,喊佢有就有,喊佢成就成就,喊佢生就生,喊佢死,即时就死,故所以佢係无所不能。上帝唔单止晓造天地万物,兼且知天地万物嘅性情来安排佢,使倒各样都有所在来保存天下万人。或者善,或者恶,各人心肝藏紧嘅念头满下都明白。有赏有罚,故所以佢係无所不知。上帝做万样全完嘅头脑,万样到好嘅根原,冇一的缺乏,天地间至好嘅。满下在上帝噔来,故所以话得係全善。
第三节 善恶自主
客问:真神上帝,既然全备尽善,样边讲世界上,还有恶心嘅人呢?
答话:真神上帝,畀倒人嘅灵性,本来係全备尽善。好比中国四子书,孟夫子都有讲,人嘅性情,本来係极善,如同水嘅性情,由上流到下;人冇有唔善,水冇有唔流下。就係因为上帝畀倒有只自主嘅心,学习善就善,学恶就恶。又中国《三字经》书中都有写倒话:“人之初,性本善”,意思即係话。人自始初出世当时,性情本来係全善。故所以人嘅性情,或者是,或者非,或者善,或者恶,自家嘅心,必定明白。有只自主嘅心,若係人冇自主嘅权,样边晓行慈善,积功劳,必定与该等飞禽走兽冇乜嘅分别。兼且人行为作恶,满下由自家心里主张,唔係真神上帝使倒佢行恶。好比亚爸亚,养倒子女,满下也望佢做全备尽善嘅人,但係其中还有唔守法律嘅子女,唔听教导又还唔孝顺。咁样看起来,係亚爸亚嘅意思唔呢?
第四节 上帝生恶物之意
客问:真神上帝,係全备尽善,生倒万物来养人。样边讲,又生倒等极恶嘅野兽、毒蛇、虫豸、来害人呢?
答曰:这等极恶嘅野兽,与毒蛇虫豸,虽然佢哙害人,但係也可以有益畀人,不过吾等嘅智慧见识,十分浅薄,唔知其益处来用唔止。汝等爱查察下子,这世界上有好多人,将该等虎骨与熊胆,用佢来做药,又用蜈蚣虫与蝎子来医病。可见真神上帝,所造各样生物係想表明白,佢係无所不能,将各样至好嘅生物满在这天下。好比有光有暗,就成得日晨头与晚晨头。设使有光冇暗,样边分得出昼夜呢?有白冇乌,样边分得出彩色呢?有甜冇苦,又样边分得出五味呢?故所以各样物件之中,唔论大小好丑,满下也係有益畀唔等。有善兽可以帮助吾等,修心积德来受上帝嘅赏;有恶兽可以责备吾等嘅罪,怕受上帝嘅谪罚。可知人就爱查察其嘅理由,唔好怨恨上帝,生倒恶兽来害人啰。
第五节 上帝唯一
客问:上帝既然係至尊贵,又冇有可以与佢比得,可见上帝係一位。但係天地咁阔大,又有万样物件,竟係一位大主宰,样边料理得咁多呢?
答话:天地万物独係有一位主宰,如同国家独係有一只君王。屋家竟係有一只家长,完身又单係有一只头颅。若使一国有两只君王,其国就哙乱;一家有两只家长,其家必定哙分;一身有两只头颅,就哙变做怪物。中国四书,孟子都有讲:“天无二日,民无二王。”意思即係话天上冇两只日头,子民冇两只王帝。咁样看起来,就知天地独有一位至尊贵嘅主,唔可以有两只主?若使有两只主,必定哙互相争夺。汝等爱看天上嘅日头、月光与各样嘅星宿,每日每夜照次序来行动,自古时到今日,千古万年以来,冇一的差错。又看地下该等草与树木,四季轮流来生,春天当时就生叶,夏天当时就开花,秋天当时就结果,冬天当时就凋谢,冇的紊乱。可见天地间独係有一位主宰,就可以料理全完啰。
第六节 上帝是万物根源
客问:天地万物,满下也係真神上帝造倒,又知天地万物,独係有一只主料理。但係真神上帝,佢自家在那里生下来呢?
答话:真神上帝,做万有嘅根源,做万物嘅起头。但係佢自家,就冇起头。若使另外有一只来生倒真神,!就唔话得佢係真神上帝啰。人若係爱问佢生嘅,係那侪生,由咁样算竟去,样边有尽头呢?故所以万物嘅起头,万有嘅根源,即係上帝。除开上帝以外,唔可以再有生上帝嘅人。好比算数噔,万就从千来,千由百来,百在十里来,十又係从一起头。除开一以外再唔可以有一。设使又有一,加落一去添,就成做二啰。所以一做数目嘅起头,做万千百十嘅根源,又样边使问一,在那里来呢?又好比该等树木,其叶花蕊,完尽在枝杇生出来,枝杇由树身生起来,树身从根发生来,可知根係树身、枝叶、花蕊嘅原头。又做乜嘅爱问根在那里生出来呢?谁不知世间嘅人类,与该等鸟雀野兽,也都係咁样。现今嘅人,必定由亚爸亚所生,亚爸亚也係从亚公亚婆出下,係咁样,一代还一代算竟去,到起初造天地当时,就必定有一男一女,在众人嘅先,做万民嘅始祖,再冇别人在始祖嘅先。但係始祖从那侪生,就係真神上帝造倒嘅。故所以称佢係真神,做天地万物嘅头,也係吾等世人嘅天亚爸,人好唔奉事敬拜时。
第七节 上帝无终
客问:真神既然係冇起头,係做万物嘅起头,吾又请问下,样边讲话佢係冇结尾呢?
答话:大概有起头嘅,必定有结尾。如同人嘅肉身,与飞禽走兽,这等满下也有起头,有结尾。但係真神,係冇形样,既然冇起头,样边还有结尾呢?但係称佢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在,永远生活嘅真神就係啰。
第八节 上帝无形而可信
客问:真神上帝,既然係有,请问下有那侪看得倒呢?
答话:爱知吾等所敬拜嘅神,就在四书五经所称该位上帝啰。真神係冇形冇样,好比《诗经大雅》篇,也有写倒话:“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意思係讲上帝在天,係冇声冇气。又四书《中庸》篇,有写倒话:“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其意思即係话,想看佢,又看唔倒;想听其声,又听唔倒。故所以成做君子嘅人,佢行为作事,虽然人看唔倒,其心也时常谨慎,狂人看倒。其嘅心思说话,虽然人听唔倒,佢也小心,狂畀人听倒。若係冇一位冇形冇样嘅真神,这只君子,佢所嘅係那侪呢?咁样看起来,就知有一位真神主宰啰。又好比人噔,佢唔曾亲眼见过其祖公,时佢敢话其先代冇祖公吗?故所以明白嘅君子,查察其道理,就知有本有末。如同看倒一间屋,就知始初有木匠师傅造倒嘅;看倒有光,就知有日头;看倒烟,就知有火;看倒国家有律法,就知有君王,看倒有天地人物,就知有上帝主宰,设使冇祖公,子孙从那里来呢?冇木匠师傅,屋宅样边得成就呢?冇火必定冇烟,冇日头必定冇光,冇君王,国家也冇律法,冇只全能嘅真神,从样边来造化天地人物呢?若係爱亲见嘅正信,唔曾亲眼看倒就唔信,这係至愚蠢嘅人。明白嘅君子人,就唔係咁样,佢独係照理来查察,有理就信,冇理就唔信。譬如古时,有尧舜两只皇,帝今下嘅人,那侪可以亲眼看得倒?单係用《钢鉴》做凭据,用理来查察,必定信有这两只皇帝。设使有唔信,人时唔哙话佢係愚蠢吗?今下吾讲有一位上帝,管理天地人物,明白嘅人,就用《圣经》做凭据,又用理来查察下子,就信佢有,若使咁样都唔信,时唔係至愚蠢嘅人吗?
第九节 教之真假不在帝王
客问:圣教既然係真教,至正嘅道。做乜嘅,该等做帝王嘅人又唔崇拜。若係在上嘅人係咁样行为,在下嘅就哙学样,这係照常嘅规矩。王帝既然进入圣教,其子民满下也哙进教啰。
答话:至紧要,爱知教嘅真假,唔係在乎做上侪有咁样行为,在下嘅人就爱学样,唔可以将这等做凭据。独係爱分出道理,或者真,或者假。若係道理真实,其教就为正;设使道理虚假,其就係邪教。因为一只人,想学人嘅表样,係看倒其真实尽善,然後正从;该等虚假嘅,时可以从佢吗?好比孔夫子都有话,三只人共下行,必定有只我先生。堪当畀吾来学样,吾就爱拣倒善嘅正从;或者恶嘅,吾就爱闪避佢。又同自家亚亚爸噔,也有善恶可以分别。若係父母良善,做子女侪应当爱学其良善;倘使父母凶恶,做子女侪还学其表样唔呢?中国《钢鉴》古书也有写倒,尧、舜、禹、汤、文、武,满下做帝王;桀纣幽厉,也满下做帝王。但係尧、舜、禹、汤、文、武所讲嘅说话、所做嘅事,满下係善。佢在世间,也知用只壮健坚固嘅心,来表明白佢服事上帝,断唔曾敬拜释迦牟尼佛、太上老君,与各样邪神菩萨。这咁好嘅帝王,做在下子民侪应当效法其样。譬如桀纣所讲嘅说话、所做嘅事,满下残害子民。这咁唔好嘅帝王,做子民,时可以学其样吗?凡教或者从或者唔从,唔在乎帝王敬拜与唔敬拜。设使以帝王所敬拜,正从;帝王唔敬拜嘅,就隔绝佢。係咁样,就冇一教可以从得,各样教也可以隔绝佢。因为查考《钢鉴》所载,各样教门,也有帝王与官府出告示,喊人爱遵从佢;也有出告示,禁止人遵从佢。好比秦朝,有只始皇极恼儒教,将儒教该等书完下烧就;将儒教该等读书人,杀死埋开佢。又前汉後汉当时,该等帝王,好多迷惑释教也,唔准子民读儒教嘅书。唐朝当时,迷惑道教,弃绝儒教,凡习儒教嘅人,多有受难来死。宋朝徽宗皇帝,迷惑道教,又隔绝释教。元世祖遵从释教,也禁道教,烧开道教嘅书。又文王当时,有只魏崔浩劝北朝魏王尽杀天下沙门各佛像。虽然有迷惑道教与释教嘅人,但係也有遵从真道,出命令喊人爱传嘅。查考《西安景教碑》所记,唐朝时贞观十二年,宣传命令,满世间爱遵行真道,各州府县准子民建筑教堂。又明朝,万历初初嘅时,有一只宰相,崇信真道,係上海县人,姓徐其名安做光启,查考天道溯原就知。也有清朝康熙君,在北京,题只匾额,畀基督教咁样写倒:“万有真原。”又有对联写倒咁样话:无始无终,先作形声真主宰。宣仁宣义,聿昭拯济大权衡。至到道光二十五年,细查天下各教,正知这基督教,真实全善,与别样异端邪教大不相同。准中外人民传教习练,唔准禁止,又准各处设立教堂,劝人行善,确实有好大益处畀子民啰。
第十节 圣贤恭敬上帝
客问:四书五经,所称赞该等圣人与贤人,至广究嘅。就係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颜、曾、游、夏这等圣贤人,在世当时,佢唔曾讲有真主,也唔曾讲有真神两只字。做乜嘅汝等唔遵圣贤嘅说话,又造出真神两只字,来敬拜佢呢?
答话:吾在先,既然讲明白,爱知吾等所敬拜嘅真神,即係四书五经内所称嘅上帝。真神两只字,与上帝两只字声音虽然唔同,其嘅意思有乜嘅分别。真神嘅意思因谓世间有好多假神,故所以加一只真字来分别。上帝嘅意思,因各国嘅王也称帝,故所以加一只上字来尊敬佢。好比《诗经大雅》篇有写倒话:“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意思係话殷朝唔失得天下,因佢有德行来待子民,就得倒上帝来矜恤佢。朱子佢也解明白,上帝係天地嘅主宰。又《诗经小雅》篇有写倒话:“有皇上帝,伊谁云憎。”意思係话,係至大嘅上帝,佢冇私心来憎恼人。程子也话,天係属形体,主宰天嘅就係上帝。既然朱子、程子两只人所讲解真神两只字,声音虽然有分呷,但係其意思就相同,係咁样,就知吾等敬拜嘅真神即上古圣贤人所敬嘅上帝。但係世间该等人,閗多喊上帝嘅名,犯倒真神第三诫,其罪就好大。有等称玉皇做上帝嘅,有等称真武做上帝嘅,又有等称太上老君做上帝嘅,也有称协天做上帝嘅,故所以吾等就称真神上帝来分别,唔与邪神来紊乱。真係可惜,现下该等人,少所见,多所怪,唔查究根本,閗多称有生有死嘅人做上帝。谁不知该只老君,生在周朝,玉皇生在汉朝尾,协天生在後汉,真武乃明朝所对,样边称得做天地嘅主宰呢?佢等唔曾出世当时,先有天地万物,可见佢等係生在有天地嘅後,样边还称得做天地万物嘅主呢?查考四书五经内,只见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恭敬服事上帝真主,唔曾听佢敬拜老君、玉皇与各样邪神,好比书经《汤誓》篇有写倒话:“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意思係话,夏桀无道德,残害子民,其罪该当谪罚;汤王敬畏上帝嘅命,唔敢唔去,改除夏桀嘅罪。又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其意思话,履係属小子,样边敢用黑朱礼来改变,故所以吾敢胆表白我心畀上帝。又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意思係话,独有至大嘅上帝,用只分道心,畀吾等子民,有的横歪嘅,武王曰:“既获仁人,敢氏承上帝,以遏乱略?”意思咁样讲,武王话,既然得倒仁人君子,佢就敬奉上帝嘅命,来平静当时嘅乱事。又周公曰:“上帝引逸。”其意思係话,上帝畀倒安乐,夏桀来享;佢翻下转,用只恶心来待子民,上帝就弃绝佢。又曰:“维时不保,降者兹大丧。”意思係话,有成时子,上帝唔保护来讲,就畀好大灾难吾等当。又《诗经大雅》篇有咁样写倒:“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意思係话,文王用只恭敬嘅心,来表明佢服事上帝。又曰:“上帝临汝,无贰尔心。”意思係话,上帝与吾等共在,唔好讷佢有偏心。又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意思係话,文王佢或者升高或者打低,佢也在上帝嘅左右。又曰:“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意思即係话,至大嘅上帝,其圣名在这世间好广究,时常监察天下万民。又曰:“荡荡上帝,下民之辟。”意思即係话,至大嘅上帝,係万民嘅君王。《周颂》曰:“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意思係话,成王、康王两只人嘅德行,冇人可以与佢比得,独係上帝就大过佢。”又曰:“於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其意思即係话,春天尾当时,上帝所赐嘅麦;既然成熟,吾等爱体贴上帝苦心,来多谢佢。《商颂》曰:“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氏。”意思係话,汤王得上帝畀生命,既然好久,故所以佢爱敬畏上帝。孔子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意思係话,郊礼係祭天,社礼係祭地,故所以郊社嘅礼即係敬拜上帝嘅礼。孟子曰:“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礼上帝。”意思係话,孟夫子咁样讲,虽然有极丑陋嘅恶人,佢晓洁净其心,也可以服事上帝。明道先生有咁样话,天下嘅贤人,满下係上帝嘅臣子。夏商周三代嘅书内,所称上帝嘅名十分多,好难完尽写出来,今下大略讲几只,来做凭据。可见早时该等王帝,与该等圣贤人,所敬拜倚赖嘅,独係真神上帝,也都证得出吾等入教人,恭敬服事上帝,就合早时帝王圣贤嘅教导啰。汝待弃绝上帝,翻下转拜菩萨,就係背逆古圣贤嘅道理,时唔係使人可惜佢吗?
第十一节 儒生亦当从耶稣教
客问:照咁样谈论,可知耶稣,实在係正教。但係孔子嘅儒教,也可以称做正教,做乜嘅从儒教都唔够,又还爱从耶稣教呢?
答话:爱明那样唔够,至紧要,先行查考道理。好比儒教该只儒字,其意思,係称读书人嘅名词,话佢极好学,明白古时与今下嘅事,分别那等係邪,那等係正。查考夏商周该等读书人,独係服事上帝真主,唔拜邪神,咁样就话得真儒教,现今从儒教嘅读书人。其喙读圣贤说话,但係唔照圣贤嘅道理来行,閗多去从该等邪教,好打酒醉,贪心又行奸淫,冇开自家良心。或者拜如来佛,或者拜太上老君,想咁样来得福;或者拜文昌来求名,唔分别真假,唔查考虚实,如同浊水与清水共下流噔。又烧衣化宝,打斋做醮,与食醉酒在梦床,唔知人事噔。係咁样嘅人,称做儒教,实在好羞耻。吾等入教嘅人,就唔係咁样,独係爱谨慎其说话,小心其行为,听从耶稣遗下嘅教训,同心服事真主,守上帝诫命,闪避异端,远隔邪教,弃绝淫行,去假归真,独独行正道,就係耶稣嘅真门生。又四书论语篇,都有写倒话,四海之内,皆为兄弟。意思係讲,生在天下间嘅人类,满下也係兄弟,爱相亲相爱,和和气气,如同一家噔,有过失,就爱劝戒,有善事,就爱勉励来行。互相忍耐,互相仁爱,在生同拜一只神,同倚赖一只主,等到来世,灵魂得救,享天堂冇穷尽嘅福。咁样看起来,时好唔入耶稣教吗?
第十二节 不拜孔子
客问:汝等入教人,知係真儒教,又读孔夫子书,样边讲唔拜孔夫子,係乜嘅缘故呢?
答话:孔夫子所讲嘅等说话,来教後世人,独係劝人,小心恭恭敬敬,表明自家嘅心,服事上帝,佢也唔曾讲教人爱敬拜佢自家。好比有话,郊社嘅礼係敬拜上帝嘅礼,也唔曾讲用郊社嘅礼来拜孔子;又话“获罪於天,无所祷也。”其意思即係话,得罪上帝,冇那里好祈求祷告啰。明道先生也有话,天下嘅贤人,满下係上帝臣子,可见孔也係上帝嘅臣。兼且孔子又话,“天生德於予。”意思係话,其嘅生命德性,係上帝畀倒。可知使孔子生在世间,係上帝主意。既然係上帝主意,做乜嘅还使拜孔子呢?又俗话,侪侪都有讲,孔子係万民嘅先生,应当爱敬拜。吾回答话,孔子也有先生,四书论语有咁样写倒:“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而求之者也。”其意思即係话,吾唔係出开世乜嘅都晓,係勤力好学正知嘅。又三字经有写倒,“昔仲尼,师项槖。”其意思係话,孔子佢尊敬项槖,来做其先生。若係孔子爱敬拜,也应该爱拜孔子嘅先生正着。係咁样跟寻来拜,跟到至先行起头该只係那侪呢?即係真神上帝。又係天下各国万民嘅天父,天下万民嘅生啰,所以吾等入教嘅人,敬拜上帝,实係遵孔子嘅教导。汝等唔拜上帝,翻下转拜孔子,唔单止得罪上帝,兼且还得罪孔子添。
第十三节 不拜祖宗
客问:照咁样辨明白来讲,可知真神係天地人物嘅大主宰,应当爱敬拜。但係吾嘅祖宗,係生身嘅大父母,也唔好忘记。好比曾子都有讲,“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汝等入教嘅人,唔拜祖宗,係乜嘅缘故呢?
答话:汝想明白乜嘅缘故,先行爱解明白祖宗两只字。祖者本也,宗者根也。人类嘅根本,就係祖宗,生自家完身,係肉身嘅亚爸,亚爸完身,係亚公所生,亚公嘅完身,係太公出下,由咁样来推算,算到初开天地,该只始祖止,就係生吾等始祖公该位上帝啰。因为上帝係人类嘅根本,係祖宗嘅祖宗,所以敬上帝,如同拜祖宗一样。若使唔敬拜上帝,就係丢弃祖宗。好比树冇根,就唔晓生枝叶;水冇源头,就唔晓长流;人类冇始祖,今下该等人,在那里生下来呢?汝等拜祖公,照家中刻倒嘅神主牌,不过係二三十代,照祠堂所刻倒嘅,也不过係百零代止,在百代以前,时有老祖公所生吗,设使冇老祖公,尔屋家该等祖公,从那里来呢?若係既然有老祖公,做乜嘅独係拜新祖公,唔拜该只老祖公呢?咁样看起来,係与贪新忘旧噔。详细来讲,新从老该里来,老又係在新该里结末。新祖当拜,老祖公更过爱拜,因为佢係祖宗嘅祖宗,时唔知孔子有话,“物有本未,事有终始。知所先後,则近道矣。”意思係讲,凡物件有根本,有结末;凡事有起头,有结尾。知其或者在先,或者在後,就近道理啰,今下汝等敬拜祖宗,不过係拜其结末,唔曾拜其根本。拜其结尾,唔曾拜其起头,话得係离开道理好远啰。今下吾又讲,慎终追远嘅道理汝听下子。慎终两只字该意思,即係话父母临死该当时,做子女侪应该尽自家嘅本分,时常在父母该左右,尽心尽力来服事佢,帮助佢,安慰佢,使佢安乐来去世。死後又爱尽本分,预备便衣裳棺材,来埋葬其尸骸,这咁多样,就係慎终两只字嘅意义啰。追远两只字其该意义,又还讲下添,即係追念祖公父母嘅恩情,唔好忘记,又爱守紧遗嘱教人该等好说话,唔好忽略,这就係追远嘅意思啰。但係汝等独係拜几代嘅祖公,唔可以话得係追远,不过係追近止。若想追远,应当爱追到人类嘅根本,正可以话得係追远。这里所讲根本,係样边意思,即係话上帝。所以吾时常有讲过,係敬拜上帝嘅人,佢有祖宗;唔敬拜上帝嘅人,就冇祖宗。又汝等拜祖公所用嘅礼物,不过将酒饭鱼肉摆紧在神主牌嘅面前,或者烧等纸钱,或者烧等纸宝,或者烧等香烛,就係话用咁样礼物,来表自家孝心。照吾看,实係至愚蠢嘅,样边讲呢?看汝摆所有嘅酒肉茶饭,久必定色变味臭,唔曾看倒祖公来食。既然冇来食,摆紧又有乜嘅益呢,好比祖公係想饮食,样边讲独係拜新祖公,唔拜老祖公,时老祖公唔哙饿死吗?
第十四节 不立牌位
客问:汝等唔做神主牌,样边话得係敬祖公呢?
答话:敬祖公与唔敬祖公,唔在乎做神主牌。因为人照俗例设倒嘅,唔係真神着发嘅天道。查考早时人祭祖公,用孙子来做尸,设倒其衣裳,装模作样,就用各样酒肉,来献祭佢,敬拜该只生人如同敬祖公噔。但係在後有等人,就嫌弃咁样形式唔好,因为亚爸拜孻子,亚哥拜老娣噔,好像人伦错乱噔。因咁样就改开佢,立过神主牌。可知人设倒嘅礼仪,可以随时变换,唔同天道,唔可以更改。照咁样来讲,立生人做尸,係错乱人伦,故所以爱改开佢。立神主牌来拜,就係亵渎祖公,也唔可以从。这两样比较下,用孙子来做尸,还係祖公嘅血脉,咁样来拜佢,都还可以讲得。若使用几寸木,係冇灵嘅物件,那里都可以放得,咁样来拜佢,又有乜嘅意思呢?又或者话,立神主牌,係记先人几时出世,乜嘅时途去世,使倒唔可以忘记。殊不知先人出世日了,与死该时期,可以写在族谱,唔可以写在神主牌。因为立神主牌,作为先灵在该里,这就係惹倒後代虚假嘅罪。或者又话,神主牌有喃巫先生,用银硃笔点过主,就有先人三魂七魄在该里,若使安佢唔妥当,就话先人唔安,子孙必定唔好。设使祖先确实可以在神主牌住宿,样边讲夏商周该等圣贤人,唔转来责罚其子孙,做神主牌畀佢住呢?吾等入教嘅人,知善人嘅灵魂上天堂,与真神共下住;恶人嘅灵魂落地狱,与魔鬼共下住;满下唔在世间,走落神主牌该里住,故所以唔立神主牌来亵渎祖公啰。
第十五节 烧纸无益
客问:吾等烧纸银宝,係表明做子女孝心。汝等入教人,做乜嘅唔烧纸钱银宝来敬拜祖公,係样边解呢?
答话:讲论纸钱银宝,满下係诱惑害人嘅事。据汝等讲,祖公在阴间,爱银来使用,係咁样,当畀真钱真银佢用,做乜嘅用纸烧灰来骗佢呢?因为纸係竹料造成嘅,既然烧开就变灰,係至贱嘅物件,样也变得成真钱银呢?虽然烧就南山嘅竹,也唔可以使灰变成钱银,咁样看起来,样边还用得倒呢?设使尔祖公在生当时,汝将纸灰做真银来畀佢,唔单止佢唔爱,翻下转,哙骂汝像发颠一样实在係唔孝顺。可见生唔,可以骗,既然死开嘅人,时可以骗佢吗?孔子有话,“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意思係话,服事死人,爱与服事生人一样,可知烧纸钱实在係冇损有益。查考《钢鉴》古书,夏商周三代当时,唔曾有纸写字,皆用绢布,或者用竹简。既然冇纸,必定冇得烧,时可以话三代当时冇忠臣孝子吗?又时可以话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做唔孝嘅人吗?孟子有话,“不孝嘅罪有五,惰其四肢,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奕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纵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意思係话,懒惰耕田,唔做工,又唔寻生理做,游手好閒,唔养父母,这係第一件唔孝顺。好赌博,好打酒醉,唔养父母,这係第二件唔孝顺。贪心钱财好私欲,唔养父母,这係第三件唔孝顺。放纵自家耳朵听淫声,放纵自家眼珠,来看淫色,惹倒父母羞辱,这係第四件唔孝顺。好争斗打交,连累父母有危险,这係第五件唔孝顺。照孟子所讲,也唔曾话唔烧纸钱银宝为唔孝顺,独係汝等唔从圣贤嘅说话,唔从先王嘅道理,任由自家意见,妄烧纸钱银宝来骗父母,这就係唔孝顺嘅人?爱知人类死後,灵魂满下爱受上帝赏罚,若係在生行善,必定赏佢享天堂嘅福;在生行恶,当然罚佢受地狱嘅苦。故所以在天堂享福侪,佢也唔爱纸灰来用;在地狱受苦侪,畀纸灰佢也冇益。兼且人死後,唔嫁,唔娶,唔使饮食,也唔著衣裳,除开这几件以外,钱银有乜嘅用呢?人生在世间当时,有肉身嘅形体,必定用有形样嘅物件,故所以爱买各样器具与衣服,来保护其身体,爱买各样食物来养其生命。人死之後,肉身归土,灵魂係冇形冇样,唔可以用有形有样嘅物件。既然唔用各样物件,汝畀钱银佢,有乜嘅用呢?时常看汝等人,烧等纸钱,敬拜祖公,假名话,表明孝心,实係想求福,大约想保佑子孙昌盛、发财、有功名样事。这等念头,实在至愚蠢嘅,故所以冇奈何,爱解明白。佢殊不知,在生做人祖公侪,那侪唔想其子孙昌盛,那侪唔望子孙发财有功名。虽然有想望嘅心,但係冇帮助嘅力。逢着子孙有病,当危险嘅时,虽然至愚蠢,唔孝顺嘅子女,都唔忍心看佢死,到底唔可以保其生命。咁样看起来,眼晓看,喙哙讲说话,手与脚可以行动做事,尚且冇本事保佑子孙生死;况且死後,肉身变土,样边可以保佑子孙昌盛、发财、有功名呢?时常俗语有话,“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意思即係话,一只人或生、或死,在乎上帝主意,或者发财、有功名,也係上帝安排。唔曾听倒死生富贵,在乎烧纸钱祖公啰。又查考历代古书,至有贤德嘅人,就係尧舜两只人,佢也唔可以保其子孙有贤德,来接其位,管理子民,因为尧帝孻子,其名安做丹朱,因佢十分唔孝顺,行为作事,极唔合式,故所以其王位,让畀舜帝来接其位。在後舜帝孻子,其名商均,又係极瘪嘅人,故所以其位让畀夏禹王来做。咁样看尧舜两只人,古今称佢做圣洁君王,佢都唔可以保其子孙,何况今下世间,该等庸夫俗子,死後样边可以保其子孙呢?可见烧纸钱银宝,敬拜祖公,或者有益冇益,或者係有表明子女孝心冇,就可以明白啰。
第十六节 不祭坟墓
客问:孔夫子有咁样话,献祭爱用礼,可知礼唔可以废开佢,做乜嘅唔祭坟墓呢,
答话:拜坟墓这件事,始初因为三月初三係清明节,就出门行嬲。在後嘅人,加多祭坟墓嘅事,唔係圣贤人注重佢。好比孔子,三岁当时,死开亚爸;到二十四岁,又死开亚。当时正知其爸该坟墓在防山,就抬其尸骸去该里埋葬,但係自其爸其死後,唔曾听倒孔子拜坟墓。独係有摆落水,冲崩防山坟墓,孔子就哀切来叫。咁样话,吾听倒古时该等人,唔修整坟墓,吾也想学其样。咁样看起来,孔子唔单止唔祭坟墓,该等坟墓佢也唔修整添,至到佢讲献祭爱用礼,不过係徒循虚假嘅礼。因为礼仪嘅形式,出乎人情,人情必定有偏,就唔係尽都合理。在後嘅人,唔遵服事生时嘅礼,独独藉口死後祭事嘅礼,至紧要爱知,实理就遵从,虚礼就爱改除。又魏文营寿陵,有诏命咁样话,骸骨冇痛痒嘅知觉,坟墓係藏骸骨嘅所在,使倒存亡,冇事待慢,係指明祭坟墓係背礼嘅行为,但係今下该等人,照传竟来嘅俗例,作为祭坟墓係孝敬,谁不知做人子女侪,服事父母,设使虚假,其罪十分大。用铜银欺骗生人,尚且有罪,若使用纸钱元宝与各样假物欺骗死人,自家问心,可以安唔呢,兼且纸,係蔡伦在後汉当时正造倒,元宝係宋武帝所称嘅钱名,孔子在春秋当时,唔曾有用这等祭,更过明白,故所以做人子孙侪,应当在生时爱孝敬,设使父母死後,就爱因时候来扫墓,除净该等草与树仔,加等泥土去添,来记念佢。唔好做欺骗嘅事,就做得啰,时好照世俗规矩来做虚假事吗?故所以吾等,父母在生当时,就孝敬服事,死开用礼埋葬佢,係遵古人实在嘅礼。
讲论祭坟墓嘅根源
查考祭坟墓嘅事,始初见倒在周朝,在後秦汉两朝,就好多人行咁嘅礼。周礼有话,祭坟墓为尸,又话成葬就祭坟墓,孔子有话,向墓来做祭坛。曾子又话,杀牛来祭墓,孟子有讲,到东廓郊外地方来祭坟墓。又武王祭在毕国。这咁多只人,满下讲祭坟墓先行嘅说话。至到秦兴与西戎当时,该等人唔晓理义,就做倒寝庙,在坟墓侧边。因此汉朝,自高帝至宣帝,满下在坟墓侧边做寝庙,每日来献祭。蔡邕看倒祭坟墓咁盛行,佢就咁样话:吾听倒古时人,冇祭坟墓嘅礼。郑樵又话;三代以前,冇祭墓。在後有好多忠心嘅官府,与明白嘅读书人,有好多表章谏人唔好祭墓,爱除开祭墓嘅礼。可知祭墓,係唔合理。到唐开元二十年,以寒食节来祭墓,作为永久嘅礼仪。到宋朝就唔用寒食节,以清明节祭墓。自该当时到今下,以清明做祭墓嘅节。但係书传所记,虽然係祭墓,爱知这样礼,上古时代冇嘅。兼且成葬一祭,係迎精来转,在後唔再祭墓,而祭在庙。後长嘅人,每年上坟墓献祭,其係乜嘅道理呢?设使祖公嘅灵魂,如果在寝庙,或者可以来享献祭,坟墓中独独存到有骸骨,样边晓来享尔献祭呢?早时人既然错在先行,後代人又接紧其错处,传畀後代;早时人既然背逆道理,在後更过背逆道理,这係大略嘅查考。
客话卷二
第十七节 祭祖非孝
客问:做人子孙侪,设倒春天与秋天,两摆献祭,来表明子孙嘅孝心,实在报本追远嘅道理,时可以废开佢吗?
答话:曾子时常教人咁样话,“椎牛祭墓,不若鸡豚逮存。”意思係话,死後杀牛来献祭,唔当生前有鸡肉畀佢食。实在父母死後,係冇知觉,父母在生当时,爱尽自家本分来孝顺。但係今下该等人,父母在生当时,佢就薄待佢;父母死後,翻下转就厚待佢,汤等猪羊来献祭。吾等入教人,唔在乎咁样来献祭,做这等虚假嘅事。係爱父母在生当时,亲身服事其完身,又爱安慰其心,更过爱将主嘅道理,来劝谏佢,来救其灵魂。设若父母死当时,尽自家力量,买衣裳棺材,寻地方来埋葬佢。唔使信风水与地理先生,也唔狂有凶神恶杀,唔论乜嘅时候,都可以扫墓,也可以随时去修整坟墓。若使父母在生,有好行为,做子女侪,就爱照其好行为来做事,这就係武王周王尽孝顺嘅本分。设使父母冇好行为,做子女侪,就唔学其样,这係虞帝舜帝尽孝顺嘅本分,想传孝顺嘅道理。畀後代,就爱自家先行尽孝顺嘅本分,由宗族该等人,或亲或疏或朋友,都爱谦卑逊让,这就係尽自家嘅本分。时春秋二祭,设立神主牌,都可以话得孝心吗?
第十八节 不拜死人
客问:汝等入教人,唔设立神主牌,唔烧纸钱银宝。照汝等讲,实在有道理。但係父母死後,入开殓当时,做子女应当爱在侧边,来表明哀切嘅孝心,但係汝等入教嘅人,做乜嘅唔在侧边来拜死尸呢?
答话:父母死後,灵魂离开肉身,就到上帝面前爱受审判,或者赏,或者罚。该等死尸,係冇知觉,拜佢有乜嘅益呢?虽然跪到尔膝头腫开,佢也唔晓回答汝。若使尔父母在世当时,其灵魂在本身,佢係睡开,汝也必定唔拜佢。设使死後,灵魂离身,尸骸同木石噔,唔知唔觉,时好拜死尸吗?
第十九节 天堂地狱
客问:天堂地方,汝等信係万福嘅所在,来赏善人。地狱该里,係万祸嘅所在,来责罚恶人。但係四书五经中,唔曾有讲明这等事,汝等因乜嘅来信佢呢?
答话:现今世界,读书该等人,唔详细查考其文义,一开喙就话,唔曾讲明天堂地狱。殊不知,《诗经大雅》篇有写倒咁样话:“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意思即係话,文王虽然死开,其灵魂也在天堂。又话:“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意思係话,文王或者升高,或者打底,也在上帝天堂左右。又话:“世有哲王,三后在天。”意思係话,太王、王季、文王,满下在天堂。又《召诰》篇,有咁样写倒话:“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意思係话,上帝既然远绝殷朝嘅命,今下殷朝,好多哲王在天堂。所以古书讲在上、在天、在帝左右、时唔係讲天堂吗?因上帝享受万福嘅位,本来冇名可以称得佢,故所以指天堂两只字称佢,表明安乐嘅意思。可见古时该等贤人,满下都知有天堂,畀善人做安乐嘅地方。咁样看起来,有天堂,就有地狱,畀恶人来受苦嘅所在。因为有赏,必定有罚,係自然嘅理,古书内称殷王文王,係有道嘅圣君;纣王桀王,係冇道嘅昏君。圣君在天堂,时昏君也在天堂吗?必定在地狱,唔使思疑啰。在狱者,係恶人灵魂与魔鬼,同受上帝刑罚嘅所在。本来冇名好喊,故所以借地狱两只字,表明受罚嘅意思。
第二十节 灵魂不灭
客问:人死後,如同灯火吹乌,样边讲,还有灵魂来受赏呢?
答话:人与禽兽来分别,就係因为人有灵魂。这係真神上帝畀倒嘅,唔单止有知觉行动,兼且晓分别善恶。灵魂在完身,好比人在屋噔,若係灵魂离开,其完身必定哙坏,但係其灵魂,永久都在。设若讲人死开,灵魂就灭,行善嘅人,有乜嘅益呢?行恶嘅人,有乜嘅害呢?係咁样就唔当行恶更过好。早时颜回行善,佢好短命;盗跖行恶,其命好长。若使係冇灵魂,有那侪肯学颜回嘅样呢?或者话,其名流芳百代。但係人死归土,纵使得倒极好嘅名声,也冇帮助生前嘅辛苦。兼且行善多受艰难,翻下转行恶得倒快乐,死又冇报应,时纵人行恶吗?故所以话,灵魂断唔灭得,然後天网冇的疏漏。世人唔知灵魂嘅报应,故所以行善,就望报在肉身;又望报在子孙。但係唔应验过多,所以阻隔其善心,佢就敢任意行恶,满下都係唔顾灵魂嘅过失。
第二十一节 神人鬼之别
客问:世间人时常有讲,人死就变鬼,鬼又可以变转人来,唔知係真唔?
答话:神、人、鬼三样,世间人好多唔明白,就来紊乱佢。因为天差与魔鬼,满下係冇形冇样。上帝唔曾造人以先,先造天差来服役,爱听上帝嘅命令,好比一国之中,该等朝臣一样。其中有只才能本事极广究,其名就喊做撤但,佢自家倚恃其才能本事,就生出骄傲嘅心,合就一党人,来忤逆上帝。在後上帝将这一党骄傲天差,预备责罚落地狱,受永远嘅苦,今下喊魔鬼该等就係啰。另外该待唔曾忤逆上帝,时常在上帝左右,永享天堂真福,今下称佢天差该等就係啰。上帝自责罚魔鬼以後,正造人类,如同上帝自家嘅像一样。男人名亚当,女人名夏娃,造成肉身,吹等生气畀佢,又赐灵魂添,使佢在这世间,虔心服事上帝,修德行善,然後正准佢到天堂,享永久嘅福,即係今下称人嘅灵魂就係啰。若使在世问背逆上帝,服事魔鬼,行凶作恶,死後必下地狱,与魔鬼同受永苦,唔可以再做人,这就係天差,人嘅灵魂,与魔鬼嘅来历,唔好閗多来紊乱佢。
第二十二节 真神许魔鬼在世
客问:魔鬼既然係害人,真神做乜嘅唔禁佢落地狱。前时看倒行邪术嘅人,做等极出奇嘅事,唔係魔鬼帮助佢来讲,人断冇本事来做,可见魔鬼在世间乘机会来诱惑人,係咁样做乜嘅唔禁止佢呢?
答话:魔鬼受罚嘅日期唔曾到,故所以上帝准佢暂时在世间,又在空中游行来试炼人。或者从邪从正,或者行善行恶,这係样边解呢?因为世间人,好多唔信鬼嘅,有时鬼藏人身,行出奇异嘅事。使人信鬼实在係有,尊佢敬佢,做其奴仆,任佢欺骗,既然知有鬼。必定知有神,故所以鬼可以使人寻究真神嘅来由,这係第一件。若係知天差逆命,变做邪鬼来受永远嘅刑,使人类唔敢逆命犯罪,知善恶有报应,这係第二件。好比炼善人嘅德,与火炼金噔,越炼越真,俗语有话,“家贫见孝子,世乱识忠臣。”世界冇魔鬼诱惑,样边见得出崇善,这係第三件。好比兵与贼来交战,打赢贼侪,应当得赏;若使与贼同党,顺服贼侪,应当责罚。魔鬼虽然想诱惑人犯罪,唔可以勉强人为恶,祸福係由人自家招倒。况且真神帮助人敌魔鬼,又特事畀福音真理,教导样边打赢魔鬼,故所以吾等,做上帝军兵,在生一世,务要打赢魔鬼,制胜自己嘅私欲,复礼来行仁爱,直行天堂嘅路,时时警醒祈祷,免至畀佢诱惑,翻下转,得得永生嘅福倒。
第二十三节 赏恶罚恶之公义
客问:真神既然係至公道、至仁义,有义必然赏,有恶必然罚。样边讲,世间嘅人行善侪,一世都受苦;恶人一世都享福,係咁样颠倒错乱,真神嘅公义在那呢?
答话:行善嘅人,必然受赏,行恶嘅人,必定受罚,这係一定嘅道理,唔使思疑。《书经》有讲:“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意思係话,顺善嘅人就吉,从逆嘅人就凶,好比影跟该只形样噔,如同响连紧声音一样。又话,“天道福善祸淫,作善降祥,作恶降殃。”意思係话,上帝用至公义嘅心来待人,设使行善嘅人,必然得福,行恶嘅人,必定得祸,这就係赏善罚恶嘅理,永久唔可以改换。爱知真神赏罚,唔係在人生前,係在人死後,用其公义审判。若使人心思说话行为,全完合真神主意,又唔曾犯诫命,正可以话得係真善;设使有一的唔合,也唔算係真善。因为人说话行为,至紧要爱尽善,又冇一的缺乏。今下世上该等人,时有全善嘅人吗?故所以好多事情,吾等作为善事,上帝翻下转看为恶事,因吾等独独看人外貌,唔识得人嘅内心,但係上帝就知。好比今下世间该等人,虽然其罪恶极大,或者有些须小善,也就当有小报,看世上嘅荣华富贵,算唔得係真福,因为唔可以久享,虽然享到一百岁,一死就冇。上帝因暂时嘅小善来赏佢,死後用地狱嘅永苦,责罚恶人嘅重罪,时唔係真神嘅公义吗?又今下世上嘅人,虽然至良善,也有些须小过,当爱受小小嘅责罚。当生前嘅灾难贫穷,唔得係重责罚,虽然受责罚到一百年,一死就冇。上帝因暂时嘅小苦,责罚善人嘅小过,死後用天堂嘅永福,报善人嘅功德,时唔係真神嘅公义吗?故所以恶人生前安乐,死後佢就受苦刑;善人生前贫穷,死後安乐享福。世间人唔明白赏罚嘅公义,唔知祸福嘅真假,閗多怨上帝唔公义。殊不知如同玉石噔,唔雕琢佢,唔成器皿。又好比人唔学,唔知理义。可见冇劳心,唔可修德;唔经过苦楚,唔可以成功。设使冇功冇德,想求天堂真福,像人唔学武艺,唔读诗书,就想得功名,时咁样可以求得倒吗?如同吾等,既然做耶稣门生侪,在这世界上,传扬主嘅道理,也好多摆受人咒骂,好多摆畀人拒逐,好多摆受人羞耻,好多摆畀人无辜受苦。独独时常忍耐,自细到老,都照主嘅道理来行,就可以得得天堂公义嘅报赏啰。
第二十四节 上帝不遽罚恶人
客问:恶人在世间,屡屡害善人,上帝既然係至公至义,做乜嘅唔灭开该等恶人,来代善人报雠呢?
答话:上帝虽然係至公至义,又至仁至慈,赏罚就用公义,拯救就用仁慈。上帝有好生嘅德,通世界人物各样,满下上帝所生,这就係仁慈嘅用心。人类嘅灵魂有赏罚,这也係上帝公义嘅心。但係上帝用仁慈待人,虽然有恶人,也宽待可怜佢,即係想佢悔罪改过,使其灵魂得救。殊不知这等恶人,唔晓改过行善,虽然有真道来教导,佢也唔肯信从,至到死唔晓改,上帝用公义心责罚佢。设使责罚在生前,狂怕损害善人。样边讲呢,因为好多做亚爸行恶,但係其孻子行善,若使灭开其爸,其孻子就哙成做孤子,冇好倚靠。又有等做孻子侪行恶,其爸就善良,若使灭开做孻子侪,其爸就哙冇人服事,来供养佢。也有好多做人丈夫侪行恶,但係其妇女良善,若使责罚灭开其丈夫,做妇女侪就成做寡妇,也十分可惜。好比掹稗,就哙损害禾苗;挑筋,就哙损害肉。故所以爱等禾苗与稗,同下生长,收谷入仓当时,将该等稗,正来烧开佢,可知上帝仁义两全,咁样看起来,人就爱快快醒悟,改恶行善,诚心服事上帝.倚靠救主,使自已灵魂得救就係啰。
第二十五节 贫富不可均
客问:上帝至公至义,做乜嘅唔将世上嘅财帛,均分畀世间人,使倒侪侪一样,冇穷富嘅分别,时係咁样唔好吗?
答话:上帝生人,有穷有富,正成世界。也使人修心行善,用穷富来报赏佢。若使佢当财主侪,其心仍然行恶,又骄傲人,欺骗善人,唔合道理嘅事,样样都去做,係咁样来讲,虽然佢财主,也哙变做穷人。若使佢係穷人,其心肝紧行善嘅念头,说话行为,极合道理,又悭俭勤力,冇事懒惰,係咁样来讲,虽然佢係穷人,也哙变财主。俗语有咁样讲,富贵轮流转,时有冇报应吗?因为上帝畀肉身吾等,也有耳朵眼珠手脚,又有心思知觉,有谋生嘅智慧。世界上也分别好多样人,或者读书人,或者耕田,或者做工,或者做生理,各侪做各侪嘅职业,也还有各样谋生嘅术艺,所争人做唔做唔止。设使上帝生人满下做财主佬,还有那侪去做工,有那侪去耕种。冇人做工,该等日用器具,从那里来;冇人耕种,该等米谷在那里来呢?係咁样,冇器具用,冇人耕种,满下人也哙变做禽兽啰。设使上帝生人□□满下贫穷,想做工侪,冇那里好做,也冇那里好赊借,世界人满下也好困苦凄凉。故所以上帝生人有穷有富,使倒互相帮助。财主侪得穷人嘅力,贫穷侪得财主人嘅钱财,一侪劳心,一侪劳力,两样唔可以缺,时好均分财帛畀人吗?况且上帝造人,如同瓦师傅造器具噔,有等粗,有等幼,有等大,有等小,各有各样使用。係咁样,时可以怨恨造倒唔同样吗?设使都有人怨恨,别侪就哙话佢冇见识。可见上帝造人,有穷有富,时可以怨恨上帝吗?咁样看起来,人生在世间,或者当顺境,或者当逆境,或者贫穷,或者财主,满下係上帝嘅主意。可知人爱听上□帝命令来行,时时关心道理,唔好忧愁贫穷,係咁样,可以入耶稣嘅教啰。
第二十六节 耶稣胜过圣贤
客问:耶稣係外国嘅圣贤吗?中国嘅圣贤係一样吗?
答话:耶稣两只字,即係救世嘅意。因为上帝赐独生子,下世间救人,故所以安其名耶稣,比圣贤更过尊贵。查考其才能、教门、功德,就可以知得。先行将其才能来查考下。在《圣经》有写倒:佢所行嘅灵迹,即係医病、逐鬼、喊死人翻生样事。耶稣一生,与真神嘅智慧见识一样。讲论圣贤人,虽然有出乎人类嘅知识,超脱人群嘅才能,到底都係做世上嘅人,其该智慧见识有限,还有好多紧要嘅道理,满下唔明白,故所以贤唔可以与耶稣比得。又将教门来谈论下。圣贤嘅教门,仅可教人修身、齐家、治国,三纲、五伦、五常、(修身嘅意思,即係洁己,或好或恶,时常爱小心行为。)(齐家嘅意思,即係行正伦常嘅道理,笃实恩爱仁义。)(治国嘅意思,即係自已行倒有德行模样,立倒有道德标准,畀人学样。)(三纲嘅意思,即係君臣、父子、夫妇因为君主侪,係做臣子嘅头脑;做亚爸侪,係孻子嘅头脑;做丈夫侪,係妇女人嘅头脑。)(五伦嘅意思,即係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五常嘅意思,即係仁、义、礼、智、信。)这咁多样,不过係处己待人。与及眼前嘅事,唔曾讲明服事真神;与来生嘅事,好比赎罪、复活、审判、永福、永祸,满下唔曾有讲,故所以唔得完全。因为圣贤所讲嘅理,耶稣既然讲明白;圣贤唔曾讲嘅理,耶稣满下也讲明。係咁样,圣贤唔可以与耶稣比得。又将功劳德行来比较下,讲论圣贤嘅功劳德行,不过係将其道理,教本国嘅人,佢自己亲身引带人行善,唔可以用其自家嘅身,救人脱罪,使人成圣洁,来救人嘅灵魂。但係耶稣用其道理,教通天下嘅人,唔单止亲身引人行道,更过牺牲其生命,赎人脱罪,使人灵魂得救;又行好多神迹异能,好比发出一句说话,使盲眼人看得倒、耳聋人听得倒、哑嘅晓讲说话,跛脚嘅哙行走、病侪即时平安、死嘅晓翻生、海浪也话得佢平静。这等奇事,圣贤做唔来,耶稣屡屡係咁样做。耶稣所行神迹,唔同他人行邪术,唔係在暗中来做,係在众人面前来行;唔係用法术来做,係用神嘅大权能来行;也唔係为名为利,唔係想人来惊狂出奇,佢係想人知,佢实在係救世人。可见耶稣尊贵过万国嘅圣贤吗?
第二十七节 耶稣的牺牲救赎
客问:耶稣既然係真神嘅孻子,做乜嘅被人钉死在十字架呢?
答话:为赎人脱罪,古今人,满下有罪,应当受真神责罚。有人想立其功劳来补其过失,就唔知恶多善少,正改开前日嘅罪愆,又有後日嘅过失。若使一世都尽本分,也无分外嘅馀功。好比欠人旧债,唔曾还,在後虽然有现银交易,唔欠分毫,也唔话得唔欠人嘅债。或者话,人有罪赦就赦,唔赦就罚,做乜嘅使耶稣代人赎罪呢?嗳哟!汝唔知真神係像人嘅君王,又如同人嘅亚爸噔,若使孻子有罪,即时就灭开佢,就失开做亚爸嘅恩情;子民犯罪,满下赦免佢,就失开做君王嘅公义。故所以耶稣赎人脱罪,係恩义两件全完。早时希腊国有只君王,佢责罚其太子咁样话,吾既然出里告示。犯我律法来行奸淫侪,就挖开其对眼珠,唔赦免其罪。今下汝既然犯倒这条律法,若使照正律法来定尔罪,吾又唔忍心;倘係徇情偏心来待汝,又样边来立法呢?汝自後如果悔罪改过,吾就自家挖一只眼来待汝,又出命挖太子一只眼珠添。太子感激其爸嘅恩爱,改过自新。到底佢也做君主,天亚爸待吾等,也係咁样。可惜吾等怕唔晓学这只太子嘅样,晓悔罪改过。另外有好多忠心嘅臣人,殉国难来死,後人也仰慕佢,何况耶稣殉万世万国嘅难。兼且自古以来,各国嘅人,满下用牺牲献祭,表明赎罪嘅意思。或者咁样话,牺牲係用佢来祀鬼神。殊不知汤王该时,有七年大旱天,佢就剪发断爪,用身做牺牲,时唔係代罪来求免人嘅灾难吗?可见汤王独救一国人嘅灾难,何况耶稣献身做罪祭,完赎罪嘅事,钉死在十字架上,係咁样,就係救万世万国嘅人,做赎人脱罪嘅祭啰。
第二十八节 信耶稣的凭据
客问:耶稣死开,在後三日翻生,这件事,唔知係实在唔?
答话:旧约书离耶稣千几年,或者几百年,先知师由真神默示,加先讲出救世主降生在那里地方,係乜嘅人子孙,又讲及佢在世被人害死,翻生上天,满下应验在耶稣身上,这係第一件信佢实在嘅。真神狂怕人唔明赎罪嘅理,使人历代献牛羊做赎罪祭嘅影,等到真赎罪嘅形样,来这世间以後,耶稣献其身做生活嘅祭,如同赎罪嘅羔羊噔,这係第二件信佢实在嘅。等到耶稣翻生上天,吩咐门徒传扬翻生嘅证据,门生就被人打骂害迫,设使唔係亲见确实,样边样还有咁坚心来做证呢?这係第三件信佢係实在嘅。犹太人因嫉妒来杀耶稣,门徒时常证佢有钉死救主嘅罪,到今下其国子孙,满天下都有,这係第四件信佢係实在嘅。新旧约两本书,记好多邻国交涉嘅事,今下查考邻国嘅史记,满下相同证据,这係第五件信佢係实在嘅。新旧约所记耶稣各样事迹,今下多人往犹太国,查考古迹,到今下还在,这係第六件信佢係实在嘅。西人踪迹遍天下,凡各国一事一物,也都留心查考,若使耶稣道理唔係真实,样边讲唔拣择别教,独係拣倒耶稣嘅教?这係第七件信佢係实在嘅。西国律法师,虽然极细微嘅事,佢也详细查察新旧两约圣书相隔千几年,经过几十人笔记,细查其书,满下相同,这係第八件信佢係实在嘅。当时门徒仅可一百二十人,满下係卑微嘅人,兼且遭好多害迫,唔係耶稣在天保护,样边传扬到通天大下?这係第九件信佢係实在嘅,今日奉教嘅人,满下尊重圣教,无一的可以嫌弃,还狂怕人力唔够,唔晓坚心守稳,又教其子孙爱入圣教,这係第十件信佢实在嘅。泰西各国信耶稣之後,满下日见日进步,可知其教化有能力。这咁多不过大略述出,还有好多事迹,载在新约书做凭据,人人可以共下信佢嘅。
第二十九节 领洗礼的意义
客问:信耶稣教道理就够啰,样边讲又爱领洗礼正可以入教呢?
答话:罪人悔改,必定爱尊耶稣嘅命领洗礼,表明做耶稣嘅门徒。如同叛逆嘅子民噔,必定尊律法改装,认做皇帝子民。故所以耶稣佢有话,信佢来领洗礼侪,就得救;唔信侪,将来定罪。受洗嘅意思,表明与耶稣同生同死,共下成做一会,非係结党,唔係为名为利,竟係为自家嘅灵魂,广传耶稣嘅道理,耶稣吩咐人入教,其意思十分广阔,不过大约来讲下:一则加增人嘅知识。因为人像细子噔,无乜嘅见识,最容易受人诱惑,若使既然身入教会,就有牧师先生,用圣经来教导,加增尔智慧,就可以免脱诱惑。二则坚固人嘅信德。人虽然悔改信主,但係信心容易冷淡,身入教会,有牧师劝慰,有教友警醒,互相勉砺,如同人嘅完身噔,联络帮助,正可以坚固。三则立神国在地上。人唔曾除净恶性,身虽然想升天心也唔安乐,必定先行在教会学习天理,守紧真神诫命,存紧圣洁嘅念头,然後可以安享天福;又赐代主行权,接人入圣会。会内有唔照主嘅道来行,就爱革佢出圣会。爱使佢行所当行,做所当做,与世俗爱有分别,来做世间嘅光。四则合心力传道。圣徒得救,又爱救人。但係一只人才能智慧唔够,帮助嘅力有恨。身入教会,就合众人嘅力量,传扬福音。故所以话信耶稣侪,必定爱领洗礼来入教啰。
第三十节 女人亦入教
客问:男人从教就可以够做乜嘅,女人都爱来入教呢?
答话:若係邪教唔论男女应当爱闪避;其係正教唔论男女必定爱从。既然知耶稣教係正教,男人可以从,独独女人唔可以从吗?时上帝赐口粮,男人可以用佢来养生,女人就该当饿死吗?兼且自古时以来,满下都有死,设使人冇教育就与禽兽噔。女人也係人类,时独独女人唔使受教育吗?吾等传教嘅人,体贴上帝嘅公义,遵从耶稣嘅教训,传畀世间嘅男女。但係有等唔曾入教嘅人,唔知正教十分严重,还有等好色嘅人,翻下转思疑男女混杂。殊不知我等教中人,满下服事真神为根本,以救灵魂为紧要。教会一切教训与十诫,满下係救主所传授嘅,尽善尽美,天理人情,至正道理,男女应当行嘅本分。况且淫邪係圣教十诫所严禁,教中嘅人,满下爱遵守十诫,若有犯诫就即时革出圣会,死後落地狱,受永久责罚。世俗人冇知识,用行淫毁谤正教,殊不知教友各侪,营谋自家业艺,各侪转各侪屋家住宿。不过公设一间,礼拜堂七日一摆聚集同心共拜真神,静心听牧师讲道理,男女有分别,众目共见,仅可聚集三四点钟,就各侪转屋家,係光明正大嘅举动,那里有淫邪嘅事呢?今下教外嘅人在戏园看戏,男女共下来坐,入庙堂烧香男女混杂,係咁样都唔亵渎,反下转亵渎正教。因有淫心嘅人,就疑狐人也有淫心。殊不知教士以神为重,以人为轻,心正去百邪,唔怕人亵渎,唔避人嫌,想得真神欢喜,使道理有益畀人就係啰。
第三十一节 教中之诫
客问:入教人应当守乜嘅诫呢?
答话:爱守上帝十条诫。第一诫,真神以外,唔好有别二样嘅神。後二诫,唔好雕刻偶像,天上地下海中百物,也唔好拜。第三诫,唔好閗多亵渎真神嘅名。第四诫,爱守安息日,当该日,唔好做各样工夫。第五诫,爱孝敬父母。第六诫,唔好杀人。第七诫,唔好行奸淫。第八诫,唔好偷人嘅。第九诫,唔好讲假话。第十诫,唔好贪人嘅物。另外领洗礼食圣餐,係耶稣立倒嘅,也应当守佢。
第三十二节 假信徒
客问:真神十诫,实在至善。但係看倒入教嘅人,守十诫好少,犯十诫较多,也有好多无所不为,比吾等教外嘅人,更过行恶。若使称这等係圣教中人,天下人,满下可以话得佢係圣洁啰。
答话:今下吾等不过论教嘅邪正、道嘅真假,唔係分论入教人善与唔善。因圣教嘅宗旨,係行仁爱,讲理义,改恶从善。所讲嘅说话,所行嘅事,爱端正合规矩。除开世俗嘅恶欲,必定爱恶心灭绝善念发生,遵照主道来行,使倒灵魂得救就着啰。殊不知有等假善嘅人,背圣教,离道理,存竟恶欲念头,任意行事,係咁样,算唔得係圣教中人。好比朝廷设倒律法,惩治子民,除开行恶嘅人民,安置善良嘅百姓。谁不知,还有不肖嘅子弟,唔狂律法,谋财害命,奸拐偷盗,做样样嘅恶事。可见国家嘅律法,係使佢咁样行为唔。故所以爱看教嘅邪正,人行善与唔行善,唔可以将佢来比较。汝等讲教内嘅人,比教外人更过行恶,时唔係十分亵渎吗?
第三十三节 耶稣教非外国的教
客问:耶稣教虽然係真,但係外国嘅教,可以唔使从佢。
答话:黄金唔使拣择地方,独係精就贵重;道理唔论方向,独係真就爱尊崇,正係天下万民嘅道。好比孔子、孟子生在邹国、鲁国,但係其道传到齐晋两国。又舜帝係东夷人,文王係西夷人,中国满下尊佢做圣人。佛氏嘅邪教自天竺传来,係灭伦败俗嘅毒,汝等满下也敬拜佢。吾等圣教嘅道,有根有源,句句真实,可以引带人生前行善,身後得救,来享永久嘅福。汝翻下转作佢係閒事,唔肯信从佢,时唔係使人可惜吗?兼且耶稣圣教,出自东方,传到西国,各国圣人嘅教,虽然有可取,但係各执己见,粘紧世俗嘅遗传,不过像灯烛嘅光,仅可照自己国中。天国嘅道,如同太阳噔,天下万国都照得倒,唔可以话得係外国嘅教啰。
第三十四节 不可拜假神
客问:真神如同皇上,众神好比百官,拜真神也应当兼拜众神唔。
答话:真神係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唔像人主治国噔,爱用官员来帮助。天上虽然有天使,不过真神所造,听命令指挥,唔受人拜跪。若使世俗所设立嘅假神,更过唔係真神嘅官,係做真神嘅敌。样边解呢?好比世界皇上嘅钦差,必定先行自家尊崇其君主,又爱教子民,守君主法律。设使有一只官员,自家唔尊崇其君主,又唔教子民守法律,翻下转教子民尊自家与皇上一样,时唔係叛逆嘅官员吗?查庙中所立嘅假神,自家唔恭敬真神,又唔教子民恭敬真神,翻下转诱惑人恭敬自家,使人祈福求佑在自家。係咁样,时唔係叛逆吗?既然知假神係叛逆嘅贼,可以敬佢吗,可以弃绝佢吗?若使人敬假神,逆真神,就好比百姓叛王从贼一样。等到世界末日当时,真神责罚假神,也都责罚拜假神嘅人。故所以魔鬼唔遵神命,切勿拜佢,爱弃绝佢,正可以做得。
第三十五节 大意论拜神嘅法
客问:想拜真神,唔知样边正可以拜得?
答话:拜真神唔使设立庙堂,唔使雕刻偶像,因为神係无所不在;唔用三牲果品元宝香烛样事,因为神係至富有嘅,因为神唔居住人手所造嘅屋,天做其座位,地做踏脚凳;唔用人所用嘅物,佢係畀万样嘅物件。吾等大家独係想人嘅心诚实来拜真神,每日临食饭嘅时,应当祈祷,多谢养育嘅恩,求神祝福所食壮健身体,晓行本分嘅事;或者自家在至静至密嘅屋诚心祈祷;或者与一家人每日早晚聚集,大小唱诗或读几节圣经书,一只人出声祈祷,众心默和,就係拜神。每逢礼拜日,入教堂与众人聚集,牧师讲圣书、教导、警醒、劝诫、安慰、唱诗、祈祷,这係拜神大略嘅形式啰。
第三十六节 论异端
客问:真神应当敬拜,但係世俗通行嘅事,如同看风水、拣日、算命、占卦、看相、求签,也冇犯法,做乜嘅咸人唔好咁样行为呢?
答话:邪与正唔以并立,好比杨朱与墨翟嘅教,若使唔弃绝佢,孔子与孟子嘅道就唔行。设使唔弃绝邪教异端,正道就唔兴。如紫色夺开朱色,用鱼眼珠紊乱珍珠一样,就唔纯净,邪能宽正,正唔可以容邪。故所以查察明白,正唔怕畀异端来诱惑,就十分好彩啰。
第三十七节 大意讲论靠风水生祸
客问:世人建造房屋,安葬先人嘅地坟,满下也爱倚靠风水来得福,係唔係呢?
答话:样边喊做风係东西南北嘅风;样边喊做水,江湖河海该等水。古人做屋葬地拣择地方,唔係因为子孙贫富得福嘅计。大约做屋不过看地方高低,水路远近,风势大小。若地基过低,必定受水浸;水路十分远,用水就艰难;风势猛烈,狂怕吹崩屋;若係冇风,人就容易生病;这就係正经嘅风水。若使讲葬地坟,就爱拣高山燥爽,藏风避水。地方燥,棺木冇咁容易烂;藏风草木冇事损伤,避水,坟墓唔怕畀水冲崩,子孙免开挂心;这就係葬地坟,正经风水啰。可惜世间人好奇怪,听地理先生嘅说话,閗多信子孙有兴衰,与屋场地坟风水有关涉。殊不知有等愚蠢嘅人,妄用钱银来寻山坟,其家财渐渐用尽就变做穷人。或者因为祠堂,或者因为地坟,起造当时,两造械斗,同室操戈,杀死子弟,打官司,倾家败业,种种恶习生了好多祸患。谁不知,作善降祥,作恶降灾殃;死生有命定,富贵在乎上帝安排,兼且上古有祠堂,无葬地坟。孟子都有讲,古时人父母死,安置在山坑旷野,唔择龙穴方向,地理如果有应验,古人就哙冇後代啰,样边讲古人子孙更过多呢?今世嘅人,满下係古人嘅後代,可知信风水来得福,係后代人假话。查考地理邪术起头,在晋朝有只喊做郭所说,在後佢自家也被墙□死。後来有只杨筠松,做《撼龙经》。又曾文迪,做《青囊序》。这两只人,其子孙也唔兴旺。虽然精通地理嘅邪术,翻下转遭祸患。俗话都有讲,算命先生半路亡,地理先生冇屋场。兼且夏商周三代当时,堪舆唔曾出,富贵还胜过今日。西国诸邦,唔信堪舆龙穴方向,富贵甲於天下,可知福贵由天就明白啰。中国因迷信风水,禁止开矿,本来係富有嘅国,反转贫穷。自锁银櫃,甘受饥寒,都唔醒悟。好比四书有讲,无使土亲肤,亲死安葬,係做人子女侪至好嘅方法。至紧要,唔好停柩来寻地坟,搬来移去,来望发达。甚至到有等将父母该尸骸装落棺材肚里去,在屋家停三两年也有,停十年几载也有,以为係出奇嘅货物噔,等有好价钱来卖,做乜嘅有咁残忍嘅心呢?故所以吕才、司马温公、逍汸,这等贤人,出力来辩驳,信风水係假,想烧其书,灭开其说话。可知唔好信地理先生,来畀佢欺骗,倚靠风水,就得福,实係会生祸。好比俗语有话:“地理先生惯说空,指南指北指西东。此穴若果公侯地,何不留来葬乃翁。”将这几句俗话来想下子,就知得风水唔可以使人得福啰。
客话卷三
第三十八节 讲论择日与拣方向嘅假处
查考周成王当时,有只越裳氏来朝,在後转嘅时,唔记得转嘅路,在乜嘅方向,周公就将黄帝出战用嘅、喊做征车,照其上下样来做指南车。畀佢,雕刻一只木人,举手指南,使佢在面前带路。今下罗经嘅枚针,也係照指南车做倒嘅。但係甲子係黄帝吩咐大挠所做,前时唔曾有年月日时纪念,每年看倒花开花谢,就正知春天与秋天。大挠就占斗柄初昏所指,用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为天干,子丑寅卯辰己午未申酉戍亥为地支,相配成做甲子。查考其原意,造南针,係定行路嘅方向;造甲子,做纪念年月嘅变换;唔係因为做屋葬地来设倒嘅。古时人兴工,唔拣日,冇寻方向,唔曾听倒有冲犯三煞。今下泰西各只国,有咁样嘅陋习冇,佢做各样事,更过顺适利便。现今世俗,该等人,畀张天师诱惑,每摆做一件小事,都爱拣时择日。或者同时嫁娶,同日开张做生理,结局多有唔同。有等在该时係生日,有等在该时係死日,也冇吉凶嘅分别。好比武王用甲子日兴旺,纣王用甲子日衰亡。二王同日交战,有胜有败,因为吉凶嘅权,在天上独一活神畀倒嘅。从逆就凶,惠迪就吉,祸福冇门,为人自家招倒嘅,与大挠所造嘅甲子,黄帝所造指南车,有乜嘅关涉呢?
第三十九节 讲论算嘅假
算命嘅法术。先行在战国当时,有只鬼谷子,其名喊做王诩,妄谈五行生克,定人祸福,以年月日时,分配天干地支,好比金木水火土,閗多讲相生相克,推算人年岁,或长命,或短命,来欺骗愚蠢嘅人。做乜嘅唔思想下子,每一只时辰,生育人类,计唔出咁多,也有做王做帝,也有公侯将相,有等富贵,有等贫贱,有等命长,有等命短,唔得一律过。虽然双生嘅孻子,所当倒嘅光景,也有分别。孔子有话,生死富贵在天,唔曾话在乎八字。好比做人亚爸侪,唔顾其等孻子嘅顺逆,先行係爱这只打该只係吗?时唔係顺侪就爱佢,逆侪就恼佢吗?何况天上至公义嘅神,更过安排定着。可见算命有乜嘅益呢?兼且今下学算命该等人,好多係眼珠盲嘅,或者係江湖子弟,不过係用这等邪术,来骗人嘅钱财就係咯。
第四十节 讲论看相嘅假处
真神上帝,造人五脏六腑,筋骨皮毛,四肢百骸。自天子至到人民,大抵同样。多少分别嘅,不过肥瘦黑白唔止。穷侪食稀粥菜汤,居信该等屋,唔係十分几好;富人所食嘅,朝鱼晚肉,所住嘅高楼大屋,自然气色唔同。试看下穷富、安乐、辛苦、壮健、薄弱,实在难知後来光景样边结局。有人先瘦後肥,先肥後瘦,先富後穷,先穷後富,更过难加先知定。又有面貌相似。如同舜帝噔其眼珠有重瞳,项羽眼珠也係重瞳,因为乜嘅缘故,一只仁慈,一侪凶恶呢?又阳虎其相貌与孔子一样,做乜嘅一只係圣人,一只係奸人呢?孔子话:“以貌取仁,失之子羽。”今下人做乜嘅唔信孔子话,反下转信人欺骗来看相呢?但係看你嘅法,不过看佢或者聪明,或者愚蠢,或者其性情狠恶,或者驯静,查察其说话行为,大略知多少唔止。如同医生看病人嘅外形,大概知其病寒热轻重。殊不知术士看人嘅眉额耳鼻,就判断终身吉凶,正係欺骗人嘅说话。吾等爱知吉凶祸福,在乎真神上帝安排。
第四十一节 讲论占卦求签测字嘅假法
卜卦求签测字,与拈阄掷骰冇分别。或者应验与唔应验,满下也冇定着。时常看倒测吉,又变做凶;卜倒凶,又翻转吉。有成下子凑着应验,就话有灵;若使唔应验,就唔敢声。做乜嘅唔想下子,测字卜卦,有成百摆咁多,也怕有一两摆应验。好比一只人,唔曾习练过射箭,日日都去射,必定有几摆射中;唔係实在射中,不过忽然间射中唔止,术士用周公书“卜世三十代,卜年八百。”证卜有灵,做乜嘅唔看下书经《召诰》篇有咁样写倒:“惟此历年,我不敢知。”这两句说话,係借夏商两代嘅光景,来警戒成王卜卦冇应验。可见同朝嘅召公,都唔用周公嘅卦爻做凭据。又周朝七百年当时,孟子有话:“数则过矣。”孟子时唔知周公嘅卜卦吗?又古文有写倒只人,其名喊屈原,佢去求卜卦,在後詹尹回答佢咁样话:“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道,龟荚不能知此事。”这咁多句说话嘅意思,凡营谋一件事,或做一件物业,唔可以加先明白断定。咁样看起来,可知古人,早也知得占卦係冇用。求签也係一样,向菩萨面前求签,或者应验与唔应验,係忽然间嘅事,唔係菩萨可以使得倒。信求签侪,唔单止冇益,兼且有损害添。测字嘅术士,好多係贫穷人,佢若使可以为他人谋利,时佢自家唔可以谋得钱财吗?吾等有时与佢辩论,至到冇说话回答,佢自己就话,吾也知係骗人,无奈家穷不得已藉这等来度日,!咁样,就可以知占卦求签测字,确实係假,唔使思疑啰。
第四十二节 讲论菩萨满下係假
客问:耶稣教,理应信崇。但係我中国所拜该等菩萨,多由帝王所封,其中时冇一两只係神吗?汝等一概弃绝佢,係乜嘅缘故呢?
答话:中国自释教与道教渐渐兴,拜菩萨嘅风俗就盛行,千奇万怪,各处地方,有各样嘅神,讲唔尽咁多。共总来讲,不过二样。第一样,指生成嘅物件为神,好比有等拜天地日朋星辰。殊不知真神造天地,係畀人居住;造日月星辰,来光照世间人;造万物来养育人,如同亚爸预备产业屋舍灯火,与各样物件,保养子女一样。设使子女唔敬亚爸,反下转敬屋舍灯火,咁样做得吗?吾等知天地中,有一位大主宰,每日受其恩赐,理当多谢,唔好敬天地做神。第二样,指死後嘅人为神,如同敬玉皇、老君、真武、文昌、关羽、城隍、土地、社稷、真君、晏公、天后、张天师、神仙、双忠、三山、佛爷、观音、阎王,与各样杂神。大约这等係通国所敬拜,另有各处所拜,唔知几多。独係将这等通行敬拜嘅,辨其来历出处,自然知虚假哙弃绝佢啰。
第四十三节 讲论帝王有封神嘅权
客问:紊乱拜神,当然唔好,但係经帝王封过该等神,时唔好拜吗?
答话:帝王冇封神嘅权。或者讲玉皇所封玉皇,係汉朝尾嘅人,到宋朝徽宗政和六年,正封玉皇为天上上帝。玉皇既然受人封,佢样边有本事封别人呢?况且帝王有能为封神,佢係人类,不过有权封本国人做官,管理本国,冇权封外国人做官,来管外国,样边佢还有本事封死人为神,管理天地呢?若使有本事封死人为神,不必封别人,独独封自己祖公,做一只大神,保佑子孙永世做帝王,时係咁样唔好吗?样边讲自夏朝到今下,换开二十几朝,封神嘅事,唔单止明白嘅人知其係假,就係有多少智慧嘅人,也都唔肯信。不过藉咁样使生人忠节,使到人唔敢生出别二样心就係啰。
第四十四节 讲论玉皇
查考宋史,玉皇生在汉朝尾,姓张,其名喊做亚仪,真定府行唐县人。自细当时,学习老君教,避世在武当山,采药炼丹,医治病人。到宋朝徽宗皇帝当时,有只术士林灵,平素也係学习老君嘅教,诱惑皇上。徽宗被佢迷惑,封张仪做玉皇上帝,写符念咒,出命令被子民知,尊张仪为神,其意思係想佢保护国家长久。谁不知封张仪之後,冇几久,徽宗父子妻妾满下被金人捉去,受羞辱,讲唔出咁凄凉,死在五国城。徽宗敬玉皇至诚心,丧国家,身遭死亡,玉皇冇本事去救。今下拜玉皇侪,做乜嘅唔将徽宗皇帝来做鉴戒呢?
第四十五节 讲论老君或称老聃
查考《纲鉴》,老君生在周尾,春秋当时,其职分做史官,姓李,名耳。因佢年老,当时人称其名老子。早时孔夫子在周敬王当时,周流天下,时常与老聃往来,跟问其礼仪。在後有等好事嘅人,做本老君嘅小传,閗多讲佢生在殷朝武丁嘅时,怀胎八十二年,破其肚胈,右片□□骨,正生出世来,头颅毛与须,满下也白,故所以称佢係老子,又称佢元始上帝。到唐朝高宗王当时,又加号玄元皇帝。又到真宗当时,复加号太上老君。可惜今下人,唔晓查察,明知佢生在天地之间,翻下转称佢元始天尊,设倒老君庙来敬拜佢。独韩文公知佢係假,话该等係邪说,比老子做坐井观天,见识细小,道理唔正,想烧开其书,用先王嘅道来教佢。爱查考古文侪,就可以明白啰。
第四十六节 讲论真武
查考真武,湖广湘阳县人,姓刘名长生,自细归隐在武当山太和庵。有一日清早晨出门,天气黑暗,有危险地方,都看唔倒,失脚跌落深坑去,散发破肠来死。其嘅门徒假说师傅升天,欺骗众人。有等愚蠢嘅人,被佢诱惑,一傅百,百传千。到明朝永乐君封佢做镇天真武大将军,望佢保佑万代天下太平。殊不知,崇祯係永乐君王後代嘅子孙,忽然间被李闯害迫,在煤山自尽来死。真武当时,唔知去保护来救佢,可见世人容易受人欺骗,听人称佢係神,就去崇拜佢,自细到老都唔晓醒悟,真係令人可惜啰。吾等爱知认识造天地嘅主,诚心服事,就唔被世俗来诱惑,唔怕走落魔鬼黑暗嘅路途,行转正大光明嘅道就着啰。
第四十七节 讲论文昌
文昌姓陈,名子春,係宋朝嘅状元。到元朝仁宗三年,封佢做文昌帝君,意思係表明其才学最高。殊不知,後来该等读书人,妄想功名,称佢做司禄嘅神,佢有主权保佑人得功名,立倒文昌庙来敬拜佢,望佢保佑入学中举。做乜嘅唔查考宋朝以前,唔曾有子春当时,也有人考功名,该当时,又有那侪做司禄管理功名呢?好比有一只,其屋家贫穷,佢又唔勤力读书,又唔明白文义,徒然去拜文昌,时咁样都可以入学中举吗?设使勤力读书,又极有才学,自然国家凭文取士,自古到今也係咁样。故所以四书有讲:“君子求诸己。”唔曾话读书人爱求文昌。可见文昌,唔可以保佑人得功名就明白啰。
第四十八节 讲论关公
关公本来係姓施,其名安做寿昌,山西蒲州解梁人也。後来改姓关,其名喊做亚羽,别字云长,係後汉昭烈皇帝嘅武将。不过称佢後汉嘅忠臣唔可以称佢做护国嘅神。孔明当日,托佢守荆州,在後佢也失开荆州地方。可知生前冇本事保护汉朝,临死又冇本事保守自家尸骸,死後佢样边有能为保佑别人呢?有等好事嘅人,做明圣经,假托关公嘅名,话关公掌守天门,有主权使人或祸或福。殊不知刘备、张飞满下为关公报仇来死,佢冇能为显圣保佑;阿斗捧印出降,佢也冇本事显圣复国。今下人话关公显圣,护国庇民,做乜嘅听人诱惑咁甚呢?或者话失国家,兄弟并死,这等係天数。既然知天数,就应当敬拜定数嘅上帝,与关公有乜嘅关涉呢?关公在生忠义,人应该学其忠义,唔可以望佢保佑。今下人将三牲、果品、纸钱、香烛、想佢保佑,谁不知曹操当日待关公,上马题金,下马题银,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佢尚且唔受其嘅;何况今下人,奉一的微礼,时可以得佢保佑吗?不过传其名畀人效法,唔係保佑人。
第四十九节 讲论城隍
查考城隍两只字嘅意思,係城外濠沟名,俗话喊护城河。又话有水嘅,就喊沟,冇水嘅;就喊隍,唔係人名。查考其历史原因,晋朝有只司马炎帝,看倒各府官员唔忠心,治理子民又冇仁爱,就将汉高祖一只忠臣灌婴嘅像画竟在木牌顶高,安置佢在赞德厅,其意思,使各官员看倒佢,来效法其忠心,行其仁爱。殊不知畀在後嘅人,假称係守城嘅神,改其名喊做城隍。因咁样,各州府县,做倒城隍庙该等官员,初壹十五,满下都去烧香,望佢保国安民。做乜嘅唔想下子,佢在生当时,佢冇能为免脱死亡;既然死开,又那还有本事来保佑人呢?又閗多讲,城隍三年一任,假说某人死开,就去做城隍,十分係好奇怪。一只人传虚,众人就听,真係使人好笑,又使人可惜啰。
第五十节 讲论土地
查考左传,社为土地嘅主,封土公,称土神。後代拜社,做土地伯公。查考社字,係平水土嘅官衔,有能为管理后土,其名即係句龙,古书有讲,句龙在颛顼皇帝当时,佢做管理后土嘅职份,做平水土嘅官员,督理开水路,平水有功劳,如同今下督理开河嘅官一样。人死也哙离开生前嘅职份,时永久都係管理后土嘅主吗?今下人唔去查考,因自己好利,塑泥像,其手揸团金,装成老人相貌,就称佢土地伯公。又话每年三月廿九,係土地诞,搭棚做戏来敬拜佢。又有等在各田头,设倒土地伯公来跪拜,作为咁样,报其功劳。殊不知土产万物,係由造化主恩赐,唔报恩土,反下转报土嘅功劳,如同得亚爸产业,叩头在田地,係咁样合唔合呢?
第五十一节 讲论社稷
查察社嘅意思,係平水土嘅官,稷係教子民耕种嘅官。今下世间人,将社稷两只字,共做一句来讲。查考稷嘅来历,係黄帝嘅孙,文王十代嘅祖公,其名喊做亚弃,才学十分广究,看地方高低燥湿,种植蔬菜,又极哙耕种五谷。在尧舜嘅当时,做农稷嘅官职教子民耕田,自该时子民,正得倒衣食,故所以人称其名后稷。佢教子民耕种,本来係有益畀人。但係佢冇能为,使倒年成丰熟,好事嘅人。称佢做五谷神,求佢保佑田园茂盛,五谷丰登。这等人,满下唔识生物养人嘅活神,来拜先代嘅人为神。殊不知后稷係上帝所生,畀等智慧佢,来教子民。书中有话:“郊社嘅礼,所以祀上帝也。”唔曾讲祀后稷,郊坛圆祀郊,係报答上帝造天嘅功劳;社坛方,祀社,报答上帝造地嘅功劳。上帝管风雨、田园、菜蔬、五谷、样事、係天地人物嘅大主宰。
第五十二节 讲论真君
真君姓许,名逊,其号安做敬之,係江西南昌府生米乡,後汉三国当时嘅人。这只人极忠厚,做过旌阳县官,治理子民极有仁爱,好习练老君嘅教,施药炼丹,死後葬在许家庄。後来遇着江西大水,冲崩民间屋舍,假作谣言,孽龙作乱,若使唔係许逊擒住,江西就哙变做湖啰。许逊门边有一只大潭,该等水周长年冇乾,侧边有一樖铁色嘅树。就係话,该樖树与该只大潭,做祭孽龙嘅地方。又话许逊一家人,男妇老少鸡狗,白日升天。传等假话,诱惑好多人。至到宋朝徽宗皇帝,也习练老君道教,封许逊做神功妙济真君,赐倒一只匾额,写“竟王隆万寿”,故所以今下称其嘅庙堂,话万寿宫。又称做江西福神,男女都去敬拜,望佢保佑。宋徽宗封好多道教人为神,到亡国当时,冇一只神来救佢。这只许逊既然冇能为救其恩人,佢样边还救得别人呢?今下拜许真君侪,做乜嘅唔晓醒悟弃绝佢,来服事真神呢?
第五十三节 讲论宴公
宴公係江西临江府人,名戊子,宋朝时代人。既然中开进士,奉命出海,一往一来,唔曾遭倒有危险,因咁样有功劳,封佢做侯爵。至仁宗当时,辞职做子民,在後得病死开。今下人想倒佢在生忠厚,走海冇失误,作为宴公能保水道,故所以有好多冇知识嘅船户拜佢为神。殊不知行船嘅人,若使入新港口,或遇急滩,必爱请本土人,习惯水路嘅做稍公,揸舵来带水路,或使晓行水路嘅人唔曾到,船就唔敢行。可知所倚靠係在乎人,唔在乎晏公。今下做乜嘅咁愚蠢,唔晓醒悟呢?
第五十四节 讲论天后
天后係福建,兴化府,蒲田县,林氏女,名甜。其爸与其哥,打鱼为业艺,佢十八岁当时,在屋家纺织,有一日吹好大风,这只甜在眠床睡开。
在梦中讲狂话,其在侧边喊醒佢。这只甜就话,吾梦中在海面救我哥与老娣,吾用喙啣我哥,用手捉紧我老娣,因为母亲喊吾,吾下开喙,我哥就浸死开。係咁样与佢共围村住嘅人,就造谣言话,这只甜女,得倒道,有能为救海面风浪所害嘅人。到宋朝当时,封佢做灵应夫人,又至明朝永乐君封佢做天后圣母行水面。该等人,欢喜立倒天后像,在船望佢保佑,水路平安,各处也做天后庙来拜佢。谁不知每年海面沉船丧命,唔知几多,天后做乜嘅唔去救佢呢?竟係听倒死生有命,上帝主宰,能管风雨祸福;唔曾听倒敬天后,得倒保佑。可惜世间唔晓醒悟。
第五十五节 讲论张天师
查考鉴史,天师嘅祖公,係张道陵,习练老君教,炼丹画符,建醮酬神,驱邪捉鬼,当时极少人信。到唐明皇当时,有只张虚靖,用妖术骗明皇,有本事使人长命,明皇被佢迷惑,封佢做天师。但係明皇不过七十零岁就死,样边见得佢长命呢?到宋朝当时,有只张强耀,巧言诱惑,皇上徽宗就赐佢世袭,因咁样历代称做张天师。後代该等君王,唔查考其假处,依旧准佢,徒然食国家嘅俸禄,冇的益处畀国家与子民。若係讲其符头十分灵,徽宗败亡嘅日,佢冇本事画符来救,係咁样就係背恩。兼且又冇法来赶鬼,不过听倒其假名声,唔曾看倒佢行出实事来。天师嘅名,因佢学习星学,料理历数,前代用佢,有功受禄。自明到今,满下用西洋历数,张天係空存职位,佢出等符法行世,也係迷惑子民。天师唔倚靠上帝,样边晓赶鬼呢?
第五十六节 讲论神仙
自从开天地以来,有生就有死,係一定嘅理,独係有等贪生怕死嘅人,閗多求长生不老嘅术,误信老君道家嘅说,坐上运气,修药炼丹,但係佢到底也哙死,秦始皇、汉武帝,满下求长生不老嘅术,到底也冇应验。可惜有等好事嘅人,假造仙家小传,将富贵贫贱,男女老少八只字,装做八只人该名,称佢係八仙,弄假成真,就喊汉钟离、吕洞宾、张果老、曹国舅、篮采和、李铁拐、韩湘子、何仙姑,共竟为八仙。查考书中所载,这八只人,生在唐朝当时,有生有死,样边称得係八仙呢?汉武帝被术士诱惑,佢临死当时,就醒悟话:天下样边有仙人,满下也係妖魔邪怪,唔止,这就係阅历嘅说话,可见好仙嘅人,到底佢也知係冇仙人啰。
第五十七节 讲论双忠
查考纲目,知双忠係两只人,一只係张巡,一只係许远,为睢阳太守。张巡做真源令,当时有只安禄山作乱,张巡起兵讨贼,极有能为,又爱其手下嘅士卒,故所以屡摆打败贼人。在後贼人,使尹子奇围困睢阳,张巡带兵入睢阳与远合做一营兵,与安禄山作乱贼日夜苦战,杀贼人好多,殊不知粮饷用尽,瞧阳城就失开。张巡与许远,被贼人捉倒,这两只人,虽然受苦死,佢也唔归服贼人。在後做史记侪,评论这两只人,尽忠完节,满下係天命。今下人唔学佢两侪嘅忠义,徒然用香烛来拜佢,係咁样有乜嘅益呢?
第五十八节 讲论三山
查考三山,係三只山名,一只係巾山,一只係明山,一只係独山。相传宋朝当时,有只帝昞,被元兵追迫到三山地方,有三只人,手揸利器,打退元兵。在後问这三只人嘅姓名,但係佢话,我三侪係兄弟,居信在前面山中,讲妥以後,该三只人就走开。在後去寻佢寻唔倒,冇的踪迹,因为咁样就造谣言话,这三只人,係三山嘅神,加封到三山国王,可见这等事,如同摹风捉影一样。在後帝昞又兵败,又走到零丁洋来死,又唔见这三只人再来打救,佢就知这件事,确实係假,唔使思疑啰。
第五十九节 讲论佛
查考佛书《普曜经》,出在天竺国,其爸净梵王,其耶摩氏,生一只太子,其名如来,姓释迦,号牟尼,在周昭王甲寅年四月初八日出世。自细游手好閒,到十九岁,四门游观,见人由生而老,由病而死,其心肝似觉极忧愁,即时就出家修道,戒杀生物,朝晡念经,食斋施济孤寡,烧衣破狱,超度样事,也教徒弟。係咁样佢老当时,生只毒疮,死在双树下。其嘅徒弟,作为佢既然落开涅,称佢做佛祖。自该时有等无赖之徒,丢开父母兄弟,亲戚朋友,削发食斋,换衣服,避税务,游手好閒,藉佛嘅名来讨食。这样教,传到西方几只国。到汉明帝当时,佛教嘅毒正入中国。到唐朝宪宗当时,有只极好嘅人臣係韩文公,劝谏该等佛骨爱烧开佢,或者丢落海肚去,就可以免开後患。又到宋朝淳佑当时,有只忠臣胡颖,做广东经略,使毁烂佛像,使该等和尚与尼姑还俗。又程夫子话,佛教害人还甚过杨墨嘅教。今下读书人,也被佢迷惑,题钱来做庵堂,寺观,施等田来养佢,想望佢保佑得福。殊不知拜佛至诚嘅,就係梁武帝,都被只将军,其名喊做侯景,害迫佢死在台城。今下看倒拜佛,该等国其国必定弱,子民又顽硬,可见佛教係冇益。佛教讲西天,就係天竺国,今下其名喊做印度与暹罗,隔条细海属英国管理。同这地球同一样物类,做也嘅称西天乐土,实在使人好笑。
第六十节 讲论轮回嘅假
释氏所讲转世生嘅事,大唔合人情物理。爱知自太初用坭土造人身体,吹气成人灵魂,故所以人生子,就有身体灵魂。禽兽虽然冇灵魂,也各从其种类来生。真神祝福佢话,生育众多,铺满通天大下,人物自然昌盛,使乜转世来生呢?人为万物之灵,各样物係被人用,做乜嘅使戒杀生物呢,又话善人转生做人,恶人转生做野兽。将来看到世人善嘅少恶嘅多,狂怕过开百零年,满下变做野兽啰。又话今生食肉四两,来生还肉半斤,世间人食肉嘅多,唔食肉嘅少,一生人食肉计唔出咁多,虽然转世千百摆咁多,也哙还唔清楚。兼且古圣贤,满下也食肉,时又係变野兽来还债吗?今下人极愚蠢。被释氏亵渎都唔知,翻下转有人信托生为真实。若有再世,不可结婚姻,惊怕娶到亚婆;唔好使牛,惊怕使倒祖公,时唔係背伦吗?或者话人冇轮回,样边有富贵贫贱呢?殊不知世人境遇有唔同,孟子话冇君子,野人冇人料理,冇野人,君子冇人养,这係天下嘅通义,与轮回有乜嘅关涉呢?一只人行善,照上帝嘅道来行,虽然当倒贫贱,灵魂也可以升天;作恶事来逆主,虽然当倒富贵,灵魂也哙灭亡。今下眼前穷富,有乜嘅相干呢?上帝将人死後嘅灵魂,必定有赏罚,断冇转世嘅理。吾等爱知人物嘅来由,就唔怕被人迷惑啰。
第六十一节 讲论观音嘅假
查考《观音经》,讲妙庄王嘅第三女,其名妙善,出家修道去白雀寺住宿。其爸听倒,用火烧开该间白雀寺,独独观音手揸杨枝投水浸死,故所以话佢化身为神。查考各国地舆,也冇妙庄国土。释氏想倒世间最易迷惑嘅,就係妇女,因咁样就塑女像,话係观音,能救苦难,诱惑妇女捐钱来养该等和尚与尼姑。一传百,百传千,唔知佢係假,有等冇孻子嘅求送子观音保佑,佢水浸死嘅求鱼篮观音,受苦嘅求千手千眼观音。殊不知有能为救人苦难嘅,独係一只救主,可知虚假嘅观音,样边有本事救人呢?
第六十二节 讲论阎王嘅假
上帝造天堂,用其来赏善人;造地狱,用其来罚恶人。罪有大小,罚有重轻,总係上帝主意与古人冇关涉。今下所讲地狱十八重,阎王十位,好比姓曹、麻、于、薛、昌、萧、包、寇、韩等,每只管一重,另外还有八重,就唔知那侪管。係咁假嘅说话,不过係骗愚蠢嘅人,难骗明白嘅君子。好比姓包侪,在宋仁宗当时,做河南开封府嘅官职,十分忠直,唔畏有权尊贵嘅人,又敢罚该等奸雄人。时常揸正王法,像铁石心肠噔,有犯法嘅人,虽然係皇帝嘅子孙,国家嘅亲戚,也唔赦其罪,必定照律法来审判。故所以当时,该等人称佢做铁面包公、阎王包老。等到包公死开以後,有等好事嘅人称佢做地狱阎王,又管阳间生死。试问下,宋朝以前唔曾有包公,係那这掌地狱,佢自家生死又那侪管理呢?诗经有写倒咁样话:“畏天之威,惟皇上帝。”意思即係话,独係畏上帝嘅威势,故所以愿吾等爱敬畏管生死嘅大主宰。
第六十三节 讲论杂神
世俗人嘅屋家,满下拜灶神,称佢做司命定福灶君。殊不知有命在天,唔係灶神管理。又话福自天申,也唔话灶神定嘅。若使得罪於天,唔係灶神可以赦免。有真神在天上鉴察,确实冇灶神来传命令。又看倒,该等有细子嘅屋家,在床脚下安倒只神来拜称佢床头婆。谁不知极污秽嘅地方,时都有神在嘅里吗?甚至到有等去拜树头、竹头、田头、石头、牛马龟蛇样事。也话佢係有神一只去拜,侪侪也去拜。十分可惜,人为万物之灵,反下转去拜该等物类。今下有主嘅光都唔亲就,这等人真係愚蠢啰。
第六十四节 讲论乜嘅缘故圣会唔准人娶妾
客问:上帝十诫第五条,使人孝敬父母,照道理本来係至着嘅。若使禁人唔好娶细婆,十分紧要过头。因为一只人冇孻子,若係唔娶细婆来讲,必定哙绝开後代。孟子都有话,做人孻子唔孝顺有三样,第一冇後代係大大唔孝顺。唔娶细婆来生子,难免唔孝嘅罪。
答话:一夫一妇係真神上帝定倒嘅。上帝始初造倒一男一女,配成夫妇,生育人类,唔曾造倒一男二女,一女二男,世间人唔可以任意来改。爱男女均平,互相亲爱正合。若係妇女无子,娶细婆生孻子来全孝道;倘或男人冇子,其妇女引诱别二只男人来生子来全孝道,时係咁样都合吗?故所以一女不可配二夫,一个男人唔可以娶两个妇女?兼且有子、冇子係上帝嘅主意,唔可以免强。孟子所讲无后为大,係指别二样,不过为舜帝推辞嘅意。好色嘅人时常借这等说话遮掩其心,殊不知淫心嘅就係唔孝顺孝顺嘅就唔淫心。兼且大婆与细婆嘅害处讲唔尽,咁多每摆互相残害,细婆得宠,毒死大婆,大婆唔宽容,又杀死细婆,破费家财,卖尽产业,子女终身仇敌,刀剑时常怀紧完身。係咁样,有乜嘅孝顺呢?孟子有话,游手好閒、好赌博、好打酒醉、恋慕钱财、私心妻子、任自家该耳朵来听淫声、任自已嘅眼来看淫色、好与人争斗,这咁多就係唔孝顺。伯夷叔齐两只人,满下也冇孻子,孔子称佢做贤人。故所以爱除开恶风俗,弃绝淫乱嘅说话,行正人伦,正可以称做孝顺。若使假借娶细婆嘅名,唔可以称做孝顺。
第六十五节 讲论传人做乜嘅离开屋家唔服事亚爸亚呢
客问:汝等传道嘅人,劝人生前服事亚爸亚,做乜嘅自己离开家中,唔朝晚服事,反下转又教别人咁样做呢?
答话:爱知父母有两样,一样係生吾嘅,一样係造吾嘅。上帝做造天下人类大父母,四海之内,满下也係兄弟。现今嘅人背真神、从异端、拜菩萨、各习邪事,这下唔打救佢等,必定受永远嘅苦。好比兄弟两个人,一只在屋家服事父母,一只出门做生理,有病,在屋家侪听倒,必定暂时离开屋家父母,去救兄弟若使听倒唔去,又话爱在屋家服事父母,众人也哙嫌佢唔知骨肉嘅亲,唔顾兄弟。今日吾等也係暂时离别父母,打救四海兄弟受苦,好比夏禹王治水,打救子民患难,八年离开屋家,三摆过其自己门边佢也唔得閒落屋家侪侪也,唔敢话佢离别屋家,唔养父母,反下转称佢做圣王。今下嘅灾难还广究过早时嘅水灾,倘若禹王再世必定教人改恶迁善,救身後灵魂。时尝看倒好多人在屋家,唔离其父母,但係唔听父母话,时常赌博、饮酒、食烟、偷盗,反下转其父母忧愁。佢添在屋家,又有乜嘅益呢?吾等虽然离开父母出门,但係有一定嘅所在,时常寄信安慰父母嘅心,付等银转来供养,又托亲戚朋友照顾,可以安心。或者有喜事与不测嘅事,即时就转屋家料理,这就係两全其美,样边话得唔孝顺呢?
第六十六节 讲论一只人唔好话进教係极难嘅事
客问:为救灵魂这件事本来係爱进教,但係实在艰难,係咁样,样边打算呢?
答话:据汝讲咁艰难係难信呀,抑或难守呢?这两样也唔话得係难。究其实,圣道有根有源,有古人嘅事迹可以做凭据。看倒天地万物、风云雨露、一年四季,各样物照其时候来生,係咁样,必定知有一只主来管理,信从十分易。又知吾等人为万物之灵,应接各样嘅事,但係到底也免唔脱死亡肉身,归转泥土,灵魂永久都在等待赏罚,或者欢喜,或者受苦,永远冇变。世上嘅苦刑还过轻,地狱嘅苦刑更较重,若使世上刑罚一死就脱,地狱嘅苦永久都有,唔可以脱得。好比大海嘅水,每年滴一点到也哙漏尽;普世上嘅沙,每年除去一粒,等久下子也哙去完。係咁样,都话进教艰难,就係甘愿受永久嘅苦啰。况且世间该等人求名求利,必定尽力营谋,为功名,日夜读书;或者耕田种作,经过好多风霜雨湿、朝夕勤劳。又或者飘流跋涉,想得钱财都不以为难,翻下转以奉教守诫为难,就十分愚蠢啰。殊不知唔曾入教嘅人,比较守诫更过难。样边讲呢?因为该等财主人,其心肝冇的忌惮,奸淫赌博、好打酒醉、食鸦片烟、倚恃有钱与人争斗,家破人亡。又该等贫穷嘅人、心肝贪婪、做贼打抢、无所不为,至到畀官府捉佢坐监打靶。独独拜上帝,虔心守十诫,心内时常也安,家中和气,咁样,守十诫有乜嘅难呢?故所以爱及早回头,服事上帝,倚靠主嘅功劳,就可以得赦罪,灵魂得救,享天堂嘅福乐。除此以外冇别样嘅法,可以救世间人啰。
第六十七节 讲论世间人虽然行善也唔可以得天堂嘅真福
客问:教外嘅人,其中也有善人,虽然唔拜上帝,靠耶稣,也行好多善事,好比施济贫穷,修桥整路,照推下这等人必定得天堂嘅赏。
答话:想得君王嘅赏,必定爱顺王法,忠心尊敬其君王;想得亚爸亚过爱,应当先行听话,顺行孝道。若使事君唔忠心,事父母唔孝顺,唔单止冇赏,翻下转惹怒气得刑罚。好比有一只做官嘅人,做各样事冇恶心,料理子民也称佢好,十分出名,独独唔尊敬其君王,兼且霸权压制添。係咁样,时可以得其君王嘅赏吗?又如同有一只人做人孻子侪,其行为十分好,交朋接友,满下唔敢嫌,独係唔孝敬父母又忤逆添。係咁样,时可以得父母嘅爱吗?故所以唔敬上帝唔倚靠耶稣,虽然行善事,到底唔可以得天堂嘅赏。今下世间人行善事,唔第真心悔改,不过想得名誉,勉强来做,既然得倒世人称赞,有名誉,这就係报赏,又还样边得得真神嘅赏呢?人知这样理,就爱寻入救主嘅门正着。
第六十八节 讲论入教唔可以延迟
客问:自起初辨问到这里,确实知上帝圣教正大光明,冇的嫌弃,可以使愚蠢人晓有智慧,骄傲侪晓谦卑,凶恶嘅哙良善,笃信顺道而行实在,生前得安乐,死後得天堂永福。但係今下唔得閒进教,等待来年正入圣会好吗?
答话:今日听明今日就爱信,这时醒悟即时就爱从。今下既然咁迟正知,做乜嘅还等待来年呢?好比有一只慈心嘅财主佬,佢加先讲明三日内想施济穷人,该等穷侪听倒就加先到嘅里等候,若使迟到,唔得得倒。咁样,唔係该等财主佬唔畀汝,係汝自家迟到嘅缘故。今下上帝赐倒道理来这世间,信侪得救,唔信侪就定罪,唔係上帝唔救汝。时常看倒好多有道理明白嘅人,其心肝初初想信,但係冇一定嘅主意,一日迟过一日,一年迟过一年。係咁样,罪恶日见日多,死期将到,就冇望得救嘅日。时可以等待来年吗?况且吾等人最紧要嘅,就係灵魂爱得救。享福嘅,即係永远同安乐、欢喜唱诗;受苦嘅,永远凄凉,咬牙线齿,做乜嘅还爱等待来年呢?因为人冇有唔死,长命短命冇定着,唔知在那哩死,也唔知那年死,即使诚心祈祷,警醒来等待,还狂怕唔到得天堂,係咁样来讲,还可以等待来年吗?兼且人嘅生命至薄弱,容易损伤,好比用一条丝线弔一只大钟,若使遇倒风雨侵害,忽然间一断,就哙跌下落。照这样比喻来讲,人也係一样,时好等待来年吗?娶妻生子待老亲,少时勤力唔使贫,池塘蓄水狂秋旱,积谷防饥免求人。这几俗话係讲,人情世务不过几十年光景,尚且爱预备;今下吾等,因为灵魂得救嘅事,时好唔加先入教吗?愿吾等兄弟姐妹,爱除净世间嘅繁华恶欲,朝晚祈祷,敬拜上帝,倚赖主嘅功劳,这就係我心所愿。
论上帝之有无等
英国瑞思义
上虞许家惺
同译
论上帝之有无等目录
论上帝之有无等目录
第一节 论上帝之有无
第二节 基督之圣功
第三节 论个人得救
第四节 论耶稣所行之奇事
第五节 论耶稣降生为人
第六节 论耶稣之神格
第七节 福音书中之耶稣
第一节 论上帝之有无
吾人既知世界各地人类,既皆具宗教之观念,则吾人不得以宗教为虚象,吾人承认世界,有个个之进步,遂不能不承认境遇,亦受其影响,要知生命之为物,乃有机物与境遇相互而成。吾人既知世界各地,皆有宗教之事实,则当以之为佐证而决其有灵界在焉。苟人反对灵界之说,则与反对境遇之说同。试稽历史所演之事实,知人类之有宗教,实较其他权力为尤钜。世界各地,皆具宗教之观念,苟无灵界,则宗教焉传?故宗教与灵界相对待。苟无灵界,则宗教归于乌有。然则自古迄今,所有宗教之观感为虚耶,抑知宗教发达程度之不同,初无关于宏旨。其关于宏旨者,在有宗教之心耳。
世界宗教虽各不相似,其包含之要旨,在有彼等目所未接之鬼神在焉。纵彼等有误认鬼神之真际,然卒不能废其宗教之心也。其解释虽有误点,而其要点,则在认有鬼神之权力而已。人类之心,既受境遇之迫逼,使与在上有权力者相交通,脱人世间无此在上有权力者,则吾人之希望,不亦枉乎?故吾人既有此希望,必为创造人类永生之神所启牖。是以苟不承认有永生之权力者,则世界古今之历史,纷纭揉杂,将何以解释之?宗教家乃以灵界为必有,必欲与灵界之神相交通,然此有权力之神其为一神乎抑多神乎,或曰,其人有二,一善一恶。苟但为一,则世间何以有一切罪恶痛苦之事?讵上帝其无慈爱之心乎兹且不论神之多寡,但论上帝之有无,是问题颇关切要。
因苟无上帝,则基督教失其根原。然基督教在中世纪之景象,无论何国何地何人,皆热心信主,苟无上帝,则将何以释之耶?故基督教存亡问题,即以上帝之有无为断。或则谓上帝有无问题既极关紧要,何以上帝独置关于灵界最大之事件于不顾,不为阐发奥义,使证确信,以免世人之辨难耶而抑知所谓信者,继知之穷也。世人苟有所知,则无所谓信,惟其不知,乃崇信仰,故吾人欲得一活泼之信心,必留一难阐之奥理。今人信有上帝之心,是既可征信心之发达矣。况世之哲学道学家,具种种辨论,即为探求上帝之证,吾人观于世界无穷之现象,当各具其根源,而此根源亦必复有根源为之基。原因结果,循环递嬗,当必有最初之根源在焉。试按论理学求之,既具前提,必有唯一之结论,而此结论果为何物耶?试观宇宙之意匠,万物之中莫不有计划安置适用之景象,是岂成于偶然耶,抑寓有殊特之意耶?返视吾身之构造亦甚可异,但察耳目之外象,即不求诸生理,已觉可异。试一察其内象,则此奇异之心,忽易而为寅畏。不观夫目乎,视点之远近皆宜,光线之大小均适。凡外界景象,莫不摄其象于眼视衣。而眼视衣之构造,则为至薄。然此至薄之前,复区为十层即其第九层之组织言之,有三兆圆锥体,三十兆纤维条。由是视官,能恃以察五色之花矣。试再证之于耳,耳之官器,非成于一体,其螺形穴中,上有穹窿部之拱柱四千细密交错,以摄外界以太之声浪,能恃之辨八音且区别所闻之声,虽声浪复杂,亦能一一辨之。而人所传之声浪,亦适合于耳窍不然,人之言语为无用。且人之听官不特能闻人之言语也,而复能识谁何之所言,甚之藉辨声以识,人是耳目官器体用之可异也。其尤异者,则有脑筋之感觉,凡吾身官体之感于脑,脑筋莫不一一辨析。或为耳听,一经传达于脑筋,脑即感觉,故脑之感力,至为奥妙,虽受无穷官器之感觉,彼独施应咸宜,不紊不惑而无不当。由是可知即吾人之身,亦足证意匠之不谬。惟吾人苟举百体万物,一一而穷察之,深虑生有涯而知无涯耳。据上所言生理适合之情形,则其中有至广至深之意,匠至奥至赜之智慧可显著已。由是引而伸之,则不得不认有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之上帝在。由吾身以推众人,由地球以推太空,无量世界遂不得不认有智慧弥满之真宰在焉。
或谓达尔文(Darwin)所倡适种生存之论,即反对意匠之说。兹略述达尔文之说如下:达氏谓天然界生物虽多,然不足以供其生,于是有生存之竞争,而演优胜劣败之结果。其结果,则适者生存,不适者灭亡。故言天演进化之途辙,但有生存竞争,及适者生存二者而已。至适种之所以成,即视其物机体某部之改变,独优胜于其他机体,使有矫捷猛进之能力,或具特别之采色,使混同于外境,以淆敌类之目,而保护其身。无论其物有何类之改变,皆属于竞争之利益,并使其改变之特点,传之种系。递传而降优者渐留其种,劣者渐趋于灭亡,是即适种生存之理。
与意匠之说不同者也,在意匠之说以为万物机体具完备之适合,必与外境相适。与达氏之说相反对,达氏则谓机体生存之竞争,必赖有特性为同类所无。其能得此特性,则必赖于有益之改变其机体某部能与外境相适,则必能生存,其不适之点遂渐次芟除。由是观之,所谓适合者,初无一定指引之标的,故其机体之改变,但属于偶然,其所以改变之原因,亦但为生存竞争之效果,初非由于智慧者之意匠也。在意匠说之理论,则谓万物一切之适合,皆出于大智慧者之感动,由大智慧者之感动,万物机体与其外境莫不相适。至天演家自然淘汰之理论,则其形质有特异之改革,能适其境遇者,乃胜而生存;苟无特异之改革能适其境遇,则败而灭亡矣。
达氏初倡其说时,一时道学家皆斥谓与意匠说相枘凿。迄今人智日浚论者,亦稍改其论旨,承认达氏自然淘汰之说,谓其裨益良多。但其自然淘汰之说,仍有制限。盖就自然淘汰之说,决不能生适种生存之变迁,因物遇适合之境遇而变迁者,乃能进化;苟不遇适合之境遇,则亦无适合之变迁。然则凡物必恃有适合之变迁,方有进步,庸抑知适合之变迁,果何由而来耶?且自然淘汰之所竞存者,亦但属于一时之适合。初非永久之适合,况即一时之适合,亦必有助之而后成,由是可知自然淘汰说之有制限也。矧有其淘汰者,斯有进化者,即言进化亦属渐进,初非可以一蹴几。吾人固知物即有变迁,亦无甚利益,特为将来进化之阶级而已而。且也,达氏所倡天演说,揆诸近今天演家所述,亦间有相异之点。近今天演家谓生存竞争之变迁,有时且与生存为敌。所谓天演之进化者,但谓各机体中具有进化之能力,非必适合于境遇也。复按天演论之所谓进化,万物由卑而高由简而繁,递演而进于最高之人类,其进化之原因,又将何以释之耶?世界人类各有其一定之标准在所谓自然淘汰之说,果足以解释其理乎?吾知其不能也。因其所言进化,但视变迁适合与否以为衡。吾人当知,所谓进化者,必有一定之制限渐次历级,进而愈上。且有时历此级而弃彼级,其中奥理,洵难解释。苟欲释之,惟就天演或自然淘汰之说中,增以灵界之作用欤!是以达尔文之理论,不独不能反对意匠之说,且从而发挥其义蕴。盖吾人知意匠说,必有一大智慧者,宰于其中,凡宇宙万物,若何而安置,若何而适合,决非成于偶然,盖实寓有主宰之而纲维之也。
今复征诸不可思议之说,则若何?主张不可思议论者,以上帝或来生问题,轶出吾人智识以外,实为吾人所不能测。是派以斯宾塞尔(Herbert Spencer)为最著。彼虽谓宇宙间所有之权力,为吾人所不可知,然彼于理论时,己屡及之矣。彼尝认此权力为吾人所不可测,其权力弥满于宇宙,吾人不能测其所终始,或则称之谓无穷无际永存之势力,宇宙万有皆基于是。且其势力,具有意志,与吾人意志相似,亦属无穷无际而永存者也。斯氏复言,吾人泛论此权力,一切所具,如宗教家之有上帝然。
由是言之,斯宾塞尔之距天格,特亦未驳其有人格与否,惟置此问题,存而不论而已。盖论上帝之人格,其最困难之点,即在既言上帝有人格,则上帝亦有制限。然在宗教家之言人格,固亦必有制限。但其所谓人格,即就吾人之人格拟议之。要知吾人人格,未臻完备。求具完备之人格,则惟有绝对之真神而已。斯塞尔所谓永存之势力,即发见于吾人之知觉,特人类知觉恒属于现在之一时,其范围甚小。惟即此现在一时之知觉,亦必有其中未尝涉念及此,或竟有为吾人永不涉念之知觉在焉。然则苟汇吾人所历所识之各知觉,于现在之一时,吾人其能一一涉念否耶?盖吾人意志之储存,如层累之蕴蓄,凡所学、所见、所闻、所历诸事,虽久未涉念,仍蕴蓄于中,一旦烛之以光,则某事发见矣。是以人之知觉,如层累然,即储存于最下层者,亦与吾人有至密之关系。有时涉念某事,余所能为也,迨及行为之时,则每有能胜任与否之疑虑。吾人之身,如自动之机,若鼓琴之指,纯任自然,不劳思索,复如濯手,不学而能者也。迨病拘挛,始知濯手之有术。故吾人具自然之机能,免多数之困难。如行路然,不必思若何而举足;如食事然,不必思若何而得达于口腹;如阅书然,不必思若何能联贯其字句。是皆吾人自然之机能。苟无自然之机能,则脑力将疲于应付,而人类之理性以绝。世人当变为狂易然,则此玄妙之机能,初非吾人所能知,至其若何能感动吾人之情,与世人相联合,与上帝相感通?吾人但能窥测其万一而已。是以吾人虽具有人格,仍未能完备其人格焉。由是言之,吾人知宇宙间,必有绝无制限之人格,能贯彻过去、现在、未来之智觉而一之,是即完备之人格也。必有如是之人格,乃得称之曰永存之势力,而为世界万有之源。此永存之势力,能使吾人具有知觉,则其己体,亦必有知觉可知。斯氏复云,此宇宙永存之势力,其所呈功实,趋重于道德。彼以天演学理为之基而立伦理学之体,其旨与基督教之所谓伦理学相似,即与有神论家之所言,亦复大同而小异。所可异者,斯氏之理论之造诣,基于不可思议论之说耳。
据以上所述,而知宇宙必有创造者,或能手创万有之物质者,或具最大智慧及最大权力之意匠,而犹未足以拟吾人之崇敬。吾人乃思必有唯一之神,具无限智慧,无限权力,为人所敬畏而钦仰者,又必圣洁仁慈,可以副吾人之钦仰,斯认其为可拜之神耳。特吾人所已述,但及其能力,未及其圣善。窃思宇宙创造以来,果有圣善之佐证乎?宇宙果有偏善偏恶之致乎?是皆吾人所未知。特稽诸历史,洵有圣善之佐证在,虽间有恶胜于善者,其实不然也。阿挪德有云:必有超出于人类之能力,其所为种种,皆趋于正义之一途。是以暴虐不仁之事,渐次改革;一切高尚理想,渐次发生。旷览古昔,有强大望国,渐次灭亡。如亚述、巴比伦、波斯、罗马,皆著名大国,先后堕落,其故何也?当其盛时,即有灭亡之种子蕴积于中。其立国以流血为基础,他若骄傲、浮华、淫泆诸恶德,均足塞其国道德之源,而使之灭亡。然则其召亡之因,果何由耶?是盖因历史所纪载之势力,不佑恶德而助正义之所致耳。至论神之有无,则就人类中显有明晢之证据。盖人类之心中,皆有上帝之佐证在也。前言人类普有宗教之思想,可征上帝于造人时,即储是意于人心也。是为造人时所必需,而非由于后起之说,不当视为偶然焉。试观无论各地族、各时代,学无论深浅,性无论纯驳,莫不具有宗教之心。具此心理,即莫不仰望与真神相感通。是非造物者于造人时置此心理于人类之佐证乎?且不特宗教家具此上帝之仰望,即人类天良中亦莫不有是。盖吾人有辨别是非之心,知何者为当为,何者为不当为;何者为本分,何者非本分,有时循吾本分,而与吾之利益相冲突,或与吾之快乐相枘凿。但吾人若不顺吾之天良,则必贻后悔。天良之居吾心,如宾客然,能肃之进,亦能屏之退。特有时吾之所为,乃竟不容于天良,且或激劝吾人勉为困难之事,故天良犹法官也,能裁判吾人之所为。试问天良果何自而有其审判之权,果畴予之耶?是非则于人力,更非由于物质,在吾人之知识中,善恶二者终不相合,正义为吾人所当从,罪恶为吾人所当袪。虽吾人于行义时,履苦之途亦所不恤,是可征造物具权力者,必具圣善之德,且具至高之能力智慧,与夫不易之正义也。或谓世界多罪恶,何以征上帝必具圣德耶?殆上帝于造人时,未知其当获罪耶?脱谓不知,则不得谓无所不知;脱谓知之,则何有于慈爱,是亦难释之问题也。然吾人不能不认上帝预知人之罪恶,但知上帝虽预知而不能以是诿过于上帝也。上帝之造人,非如器械然,必使其尽出于忠爱,不容有自由之意志。所贵能事上帝者,在出于自由之诚服耳,故上帝既造自由之人心,即亦不能禁其不为恶。是以上帝不造人则已,苟造人,则必造自由之人。然则上帝既欲造自由之人,亦逆知有罹于罪恶之险,惟吾人于上帝之造人,不能轻于评骘。历史如至长之河流,吾人所察至短,上帝则于初世、近世、后世、皆得明瞩之耳。世界既有罪恶,即可证明上帝有憎恶罪恶之心,必使有惩治之方法,如是则不得诉上帝为不仁矣。或有议人类之有死,疑上帝之不仁者,是则无庸深辨。世人苟皆不死,则亦不能有生生苟歇,则世界无有进步。况畏死之心,由于罪恶。苟人能袪恶,则死亦何惧。或有以人生所受痛苦,证上帝之不仁。抑知下等动物所受之痛苦,实较吾人所思想者为少,因其不知畏惧故,其痛苦之量大减,且弱肉强食其中且含有仁慈之意。惟最难解释者在人类痛苦问题,颇涵奥赜之理。抑知人类痛苦亦具有作用,盖藉痛苦之感觉,使其谨于卫生,或者其所受之痛苦,适为其作奸犯科之惩罚,初与他人无尤,故其所受痛苦,适足使人磨练其身体,坚定其德性。其证甚多。不遑缕述。矧人类至有价值怜恤之美德,即生于痛苦诸问题。怜恤一端,在受者慰藉,施者获福,人己皆有利益,其理甚赜,殊难解释。试稽古今历史,恒有人类肆虐,使人备受诸痛苦,如天主教之锻狱,土耳其人残杀于阿尔炎亚Armenia等事,不绝于史。何以人类肆虐,上帝独能容忍耶?何以上帝不置此等残忍之人于地狱耶?是则颇难解释。即宗教中,人亦恒置诸念虑,未能窥测上帝之心也。初生之孩,虽具灵魂知识,如父母然,不知父母之心理,迨及成长,斯其心理,企及于父母。故吾人之于上帝犹,初生孩之于其父母。倘上帝一切奥理,为人类所尽解,即失其为上帝矣。况基督教理中,苟不含有奥赜之理,即无所容其信仰之位置。既具奥颐理,即为吾人所不能测,亦即所以为信心之试验也。
然而世之欢迎唯物论派者则不以是说为然。世人多有欢迎唯物论者,其理固易明焉。盖吾人对于日用所经历之事,及环绕吾身之物质,不能无所观感。其感触于吾身者,有官器受之,或为视官,或为听官,或为嗅官,或为味官。官凡外境所感觉者,皆谓真实不虚。仰观于天,星辰炳耀,俯察于地,河岳渟峙,以及深海大陆,人力所建筑者,均不得目之谓虚妄。惟吾人以官器所接受者为非虚,故其感觉循环不息,遂致吾人耳目所未能感触之奥理,乃淹蔽而不彰。由是可知人生于世,不得不与外境相接触,遂忘物质以上,尚有灵界之一境,是为欢迎唯物论之原因者一也。至其第二原因,则因近数十年来,物理学家研究物理,能以曩昔人所未明之奥理,抉示吾人之耳目。且其年造之境,为曩昔人类所未曾梦见者,故物理学之效果,洵为奇异。以故物理学家,颇有矜骄之色,以为能操一切学问之秘钥。即以物质动力二者,能成奇异之功绩,凡吾人所思宇宙之奥理,物理家俱能解释之,以故唯物论,实足摄取科学家之心,然而此境必难常存而勿失也。
间有以唯物论为己餍足,恪守勿失,初不知是特为人类知识进步之一级而已。如著名之科学家佛尔柯,及心理学家文脱,其幼年皆奉唯物论为圭臬。然其后愈研究,而其心理愈不自餍足,渐次考察其精理,亦有恍然于其际者焉。德国大生理学家Bois Raymond主张唯物论,而反对神道学者,藐神学家为执迷。其所演论有七端,彼视为不能解释者,而已解释其四端。云七者何也?⑴物质与动力;⑵动力之由来;⑶生命之原;⑷宇宙之意匠;⑸人之知识;⑹人之性灵与言语之由来;⑺人之自由意志。试即其所述而论列之。
先言物质,一切物质果为何物,何自而有?人虽研究而所得无几。即吾人所恒见之物,而科学家卒不能知其何以成。昔人分析原质至微点而止,已为人目所不能察。今人则谓微点,尚为奥妙之多数电子所成。而所谓电子(electron)者,且含有电质也。或谓物质成于以太(ether),然以太何由成,则非所能知。苟能知以太之所由成,则又当研究其所成者,复为何物,其奥赜何如也。吾人每欲解释寻常简单之事实,殊觉其困难,乃主张唯物论之科学家,恒欲恃其方法阐明宇宙之奥理究之,即其所求之方法,亦仍有所未明。
宇宙动力之原固能知其由来乎?即地球之动力而言,已无穷极,矧地球以外,太空无量世界,其能一一测之乎?动力其为物质之本能乎,抑与物质合而为一乎,或物质仅为动力发见之现象乎?况质力不灭之理,揆诸唯物论之公例,间有不适。或其理尚吾人所未尽知,不能阐明其奥理欤?特灭为真实不虚也,则何以解释人之有思想?假谓人之脑力,储有思想,然则人于思想时,此脑力必变而为思想,脑力既变为思想,则此脑力必致消失,是即质力不能永存之一据。然此脑力仍能不致消失者何耶?要知人之思想,物为其脑力增益之效果而已,吾人思想能继续不绝,非取给于新脑力。盖谓取给于脑力,则于质力不灭之例相违背,庸讵知吾人一切思想,不得谓由于物质所生,是谓不可思义之一端,与物质变为思想,同属不可思义之一境。惟云人之脑力,储有思想,其言实无证据。苟谓人之脑力,属于有感觉而奥妙特甚者,则得之矣。今谓人之脑力存有思要,则不特无据,其言亦为不可思议之景象矣。科学家契福特(Clifford)谓,物质与思想,不能同一位置,物质属此方,思想则属彼方,其言洵然也。故据唯物论派之所言,即知觉之初步,彼亦未能解释之。德康德(Kant)有云:唯物论家即就最微之生物,亦不能解析其故,盖生物于非生物之间有深渊焉,吾人不能以脑力为津梁而济之也。唯物论家知其沟通之难,乃曰物质微点皆有知觉之能力,并谓物质与性灵实一物而呈二象。耳黑智儿(Haeckel)谓,微点之中有灵气焉。其他唯物论家亦谓物质与以太皆具知觉,均有趋向及振动之力。诚如是言,是不啻以纯正哲学为游戏之谈,以宇宙实际之理,饰为畸形镜(Distorting mirror),以误视点,其实皆讏说也。
且据唯物论家之所言,彼于人人所具之真知,绝未有所解释。盖吾人身体时有更变,按生理学言,吾人今日之身与昨日异,医学家亦谓吾人身体之细胞微点,阕数年而尽行变易。由是言之,身体既有更变,吾人之知觉亦必更变,以故今吾必非故吾,庸抑知吾人生理,虽有变易,而我则仍为故我?前十年之所为者,仍得赓续于今?故生理虽有更变,而心理性灵则未尝稍间也。
若但言物质,则吾人究不知物质为何,且不知所谓物质者,果有是物与否。因吾人有生活行动,而始信有此世界;因吾人有身体之存在,而始信有此物质。究之吾人之真知在,知有我而已。然所谓我者,非属于身体,乃属于性灵也。因吾人自知感觉纷起,乃将一切感觉条分缕析。其对于物质仅为吾人感觉,推想之所形成耳。要知吾身与外物同属幻象,如梦境焉。虽然其以吾身所接者为幻象,则必具有一种性灵,始能生此幻象之理想。苟以吾身与外物为梦境,则必具有此性灵,乃能入梦也。或有驳此说者,谓苟以世界、吾身为虚空,洵为虚诞之词,而抑知但有物质,而无性灵,则其言不更虚诞耶?盖吾身与外象各物质,皆属于性灵。一切宇宙幻象充斥于吾人之感官,而传于脑,实则吾人性灵,以脑力为感器,能使宇宙万物,明显之、分析之、而统一之也。吾人意志恒受外象复杂之感觉,苟无性灵为之主宰,则其所受感觉为无意识,且无联合之系。因人所受感觉,必赖有性灵,然后明晰,组织排列使成统系。脱无性灵,则吾人感觉,皆凌节而无序矣。
是以苟以唯物论之说为真,则宗教道德,皆属虚伪。但吾人已言宗教之在天壤间,盖有永存之性质。今唯物论之说,既不适于宗教,则吾敢言唯物论为伪,宗教为真矣。或者攻击宗教家,常有奇异之幻象,甚之堕落于程度最下之异端中,其言亦有所据,但是不独宗教为然也。唯物论家亦尝依恋于异端之迷信。在唯物论家,以物质为要,谓宇宙一切皆基于物质。而基督教则谓宇宙一切,皆基于灵界神界之理论,故凡信上帝者必不能藐视上帝所创之宇宙。因宇宙一切皆为上帝所手创,吾人所处之世界,即上帝预备以为训练人类者。故宇宙最高大之物,非物质也,乃性灵也。即上帝创造物质,亦皆为性灵而预备者也,基督教徒之所信仰者,非因宇宙为上帝所造之器械,但器械运动而已。其所信仰者,以上帝为永有之灵,无所不在,且具无穷权力,能保存其所创造之一切,且有活泼能力,管理其所创造之一切,而其管理实具无所不知之智慧。况彼为永生量之真神,而复超出于时间空间以上者耶?故宗教之心,必恃有上帝,方能满足。上帝乃能承认人类为子女,而赐以最丰之爱,使人类皆肖彼之形象,并使其来生与之俱处也。
英国瑞思义
上虞许家惺
同译
第二节 基督之圣功
(缺张)
耶稣赎罪问题观念之若何,即在吾人能确知吾人得救,由上帝在基督之中乃能成者耳。故吾人灵魂,若将己体托诸耶稣,全恃耶稣之所为,至若研究耶稣如何能救彼,尚其后者也。况按耶稣所言,非曰汝等当信何理论,但曰汝等当信我而已。虽然,苟今之基督徒,能深明耶稣之如何救彼,则其持道之力亦愈坚。总之,吾人无论如何,苟仅恃高妙之理论,必不能尽明晰其理,矧尚有深赜之理,为吾人不能测度者耶!
赎罪问题,初非如算术之易解。于一方面,虽当深明其理,以坚定其德性;而于一方面,则当常存敬畏之心,谦之德,因尚有永难测度之理在也。要之,上帝所已显示者,吾人可考察之;上帝所未显示者,吾人但存敬畏之心而已。因吾人苟洞悉上帝一切奥理,则上帝亦不足为吾人所崇拜;苟吾人仅知崇拜上帝,而绝不明察其品性之为何,则吾人又将何以与上帝相交耶?世有弃绝赎罪论之二派,其一派则谓古昔相传之理论互异,彼既无所适从,且对于种种理论,皆无与其思想相适者,是之谓无智识。其一派则尝研究神学哲学之理,对于赎罪论之理,必期与其所研究之理想相适。是二派者,皆为其经历思想所制限也。盖凡人之经历思想必受同等之制限,恒重视一己之意志,不能明晰其真理,或所具理想于事实不相适,则亦必然之势也。是以不论何派,若研究奥赜之问题,当知属于灵界者,其理固非人类所易明。但助吾人明察此理者,亦有数端焉。
试稽近数十年来,由《圣经》采取丰富之材料,较多于昔,以前恒由《圣经》摭拾一二,补缀集腋而成赎罪之理论,未尽善也。当于《圣经》各章节,会通其理。例如《旧约》所载以色列之宗教,及以色列先知之所言,献祭之仪节;《新约》所载耶稣、保罗、约翰、彼得及希伯来人之所言各节或同或异,皆宜详细体察,审其异同,而得其浑然全体。
盖《新约》所言赎罪之理,非仅为观念而已,如由此方面窥之,未尽可与彼方而窥之。如教会历史之所述,教会之道学如何发展,各会之理论有何歧异,以及哲学是非学、境遇学等各方面皆有裨于赎罪论也。凡人之生,必有一定之时地、社会,故其国家、社会、家庭间之思想礼俗,及其政治之状况、生计之程度已浸淫于吾人未生以前,其势不能不受其感诱。吾人犹土块焉,境遇之于人犹范土为器皿焉。故无论何种赎罪论,皆为其时境遇所感诱而致者也。是以吾人稽查各时代之赎罪论,皆囿于其时代之理想。有时视上帝之与人,犹罗马皇帝之待奴隶,得纳锾以赎奴籍然。故各时代之法律,亦皆影响于理想。
惟有一端,最为要旨。当思上帝之意志作为,迥超人类以上。苟以吾人视国法、国皇、国民之观念,以为上帝之临世界亦复如是,则谬已。要知未来之时代,试追溯现世之所谓文明公益者,每未得确解,亦由现世评论古昔之文明公益也。由是观之,人类之意志作为有变更,而上帝无之也。再当知《圣经》非专门神学之书,但为纪录古哲嘉言懿行,以诲世人耳。其所载喻言,吾人引用,当加谨焉。前数百年之理论,谓耶稣被钉十字架,系以代价予魔鬼使赎人罪云,是即基于《圣经》中赎回之喻言。吾人非不当引用其喻言也,惟当出之以审慎。因《圣经》非神学之书,特为普通诲人之经耳。以上所言,但略述其例而已。但神学家之论耶稣圣功,似偏重耶稣之死。要知耶稣之圣功,不仅限于死也。或视耶稣降生为人,即以赎罪一端为毕其圣功,或谓耶稣之降生于世,特为其死地耳,是皆不能满足。盖耶稣降生为人,不仅有赎罪之功,抑且有启示之力。先以上帝之本性,显明于世,其生存于世也,即以上帝无穷之奥理,为人所难测者,昭示世人耳目之前。使无智者皆动其爱敬之心,复以人类真实之理想,显示于世,不独示吾人以上帝为何,抑且示吾人之所宜者为何。吾人对于灵魂及行为,耶稣为完备之标准,亦即为吾人完备之模范也。故论赎罪之理,不当以耶稣之死十字架为限,即耶稣由死复活之问题,亦为紧要。是不独耶稣为救世主之佐证,亦即其身消除罪恶报应之佐证。不宁唯是即成全赎罪之功,亦必需此。盖耶稣之生与耶稣之死,二者之间不能隔绝。耶稣托人身以降世,即出于牺牲主义。其降世之数十年,亦皆由于牺牲主义。特其被钉于十字架,实含有特别之意。惟吾人苟独注意于十字架,而不复注意于伯利恒、加利利、空陵、橄榄山等,则吾人对于福音所含之兴味亦索然矣。故耶稣之降生,不独欲赎人之罪,且尚有他意存乎其中焉。
至论耶稣圣功,在挽回人罪之问题,吾人亦当谨慎言之。倘或不慎,则以圣洁之上帝,视为有怀忿、复仇、严酷、自度等不圣洁之事矣。要知上帝于正义之中,尚含有慈爱怜悯之意志,反是而言,其慈爱怜悯之意志,初非溺爱不明者比耳。至耶稣之称上帝为父,虽有谓是种概念,尚未餍足。因上帝与类之关系,其界限较父子为广大然。试稽《福音书》,耶稣称上帝为父者,固屡书不一书。惟后世神学家,则罕有上帝为父之称,似轻视耶稣之所言,庸抑知耶稣与上帝同心同处。子之知父,盖有他人所不逮者,故耶稣以何者为根本之要理,吾人皆当同具此意志耳。试按《新约》所言,赎罪之恩即出于上帝无穷之爱,吾人不当视耶稣基督之死十字架,为挽回上帝之怒,当视基督之死为发明上帝之爱斯可耳。上帝苟无诚恳爱人之心,则救主耶稣必不致死。惟言上帝之爱,当清切视之,应知其爱为圣洁之爱。盖上帝为公益之主,其与罪有永远抵抗之势。《圣经》中尝述及上帝之视罪恶,甚为震怒,可为征据焉。凡神苟漠视世人暴虐不法而不震怒者,则亦不足为神。但上帝之怒及其公益圣洁云者,皆包孕于上帝之爱中也。上帝既为父,则必视世人如子女。彼视世人陷于罪恶,如何丧其道德,摇其品性,必思以何方法划除其罪。上帝对于此问题之方法,即救主耶稣之死及死中复活之要理矣。
盖人类罪恶渐次堕落,上帝思拯而起之,其所历之第一级,必使罪人自知罪恶之如何可憎。故耶稣第一圣功,即欲世人为罪而自责。欲奏其功有数端焉:一使吾人罪恶与其圣洁相较,见其品性圣善之完备,而知吾人之缺欠良多。一使上帝本性由其爱中显明之。吾人既知上帝爱力之充满,何以不听其诲言,甘罹罪恶,如逆子之违其亲,叛民之背其主。吾人欲知罪恶之最可憎者,即在主之十字架。观于上帝之圣子,遭斯侮辱,始可知罪恶之最可憎矣。反是而言,上帝如是爱人,甚之舍其子而置死地,更知人类受罪恶之毒深矣,是为最关紧要之观念。例如国法刑罚之效用,欲使犯罪者省悟罪恶之可憎,殊非易事。因罪恶危险之境,一若人之天良,堕于瞑眩,初不知其罪恶之甚,或者其心昏迷不省,麻木不仁,颇觉乐于为恶,且罪愈甚而心愈朦,不自知罪恶之为何故。即耶稣被钉十字架一端,可知罪恶之性质为可憎,大可激发人之天良,使注意于被钉之十字架,而谓此有功无过之圣子,受此羞辱痛苦,是即吾人罪恶之所致。由是观念,而生悔之心理。或谓苟罪人既已悔改,则上帝何以不加赦免,而仍须置耶稣于死耶?抑知人之悔改谈何容易,聆其悔改之言,虽似甚易,然非真悔改也。若欲求其悔改之真,则当知吾人负罪之重,觉吾人实无希望,自省罪恶之毒已戕害吾之灵魂,加以历若干岁月,积种种偏蔽辜恩循私之心,而成种种罪,恐但言追悔,必难餍足。然而不然吾人之视罪恶,当如上帝之视人罪恶然,必诚恳追悔,虔心以忏曩日之罪,而后可□基督徒。苟愈进步,愈明暸,遂愈能追悔其罪恶。要知人愈清洁,则愈能追悔前愆;人愈圣善,则愈能离弃罪恶耳。
但人苟诚心悔罪,固足以赦免其罪乎?主耶稣之十字架,固仅为感人悔罪之器械乎?抑含有他意乎?余以为尚有高尚之意存乎!其中也,要知赦免人罪,殊非易事。《福音》所载浪子回头一事,以表上帝爱心之亲切。但上帝之爱为公义圣洁之爱,苟人以耶稣浪子回头喻言,谓足养成赎罪之奥理,则颇属危险,因福音所孕之理无穷,初不限于浪子回头之喻。如《保罗致罗马人书》第三章,曾以之提撕基督徒:勿因上帝有宽容昔人之心,误认罪恶为可轻藐。苟藐视罪恶,则于道德至有损害。是以保罗于是章解释主耶稣十字架之理,谓上帝初未尝视罪恶为不足重轻也。欲知上帝完备之圣洁,即视主之十字架可知矣。世人视赦罪过易之弊,实由世人是非心浅薄之故。要知苟视赦罪过易,则必视罪恶为不足重。更当知完全之赦免,即在认罪为至要至重而后致之耳。倘仅有爱之一念,或仅有公义之一端,皆未免倚于一偏。若赦罪过易,则犯罪者亦视若不足重,而其道德程度必不高。故言上帝爱力弥漫,愿尽赦免世人一切恶;且上帝为完备圣洁,亦愿世人皆获至美之福祉。惟其所谓爱,恒与其公义相平衡耳。是以赎罪之原,由于上帝之爱而赎罪之法则,基于上帝之公义。
或谓赎罪之要点,即为代替之理,盖人既犯上帝圣洁之律,即自觉应受报应,而不能以自免,惟有一法,但以无罪者代受其罚而已。故上帝遣其己子降世为人,使受罪人应受之罚。不啻上帝纳其公义之代价,以救世人。如是解释,因合于理论,且能感动人心而信耶稣。然吾人观于保罗之言,则尚有较深之意在焉。窃考《圣经》无代替之理,《圣经》所言,谓耶稣为人类而死,非替吾人而死。要知个人应受之报应,不能移而置于他人之身。苟使无辜受罪,犯人逃罚,则亦不得谓之报应。矧据代替之说,初未合于实情。主耶稣初非受罪恶之报应,而罪人亦不能因耶稣之死,而遽免于罚。所谓罪恶之报应,如离弃上帝,怨怼上帝,及是非之心致遭朦昧等,皆为耶稣所不能替受者。他如来生之报应,亦为耶稣所不能替。故论主之在世,其所受者,虽至为痛苦,然不能谓世人一切罪恶之报应,悉由耶稣受之也。苟谓耶稣实受世人一切罪恶之报应,则以后报应不能再归世人之身矣。有谓耶稣之死,但为上帝所选择而死,非为众人死也。如为众人而死,则无论众人之道德品性若何,皆当得救。如谓世人罪恶之报应,尽归耶稣之身,则无余罚能归诸耶稣所代替者之身矣。或者曰是因世人不信耶稣,故其报应仍归世人。是说不然。因耶稣既受众人罪恶之报应,岂世人不信主之罪恶,不复当归诸耶稣。然则究若何?保罗述是问题,恒以原祖亚当与基督相比较,视亚当所为,非个人之行为,实人类之标式。非言亚当代吾人犯罪,使吾人受其报应,盖言亚当之罪即吾人之罪。故视耶稣之圣功,亦当如是。
耶稣之死即吾人之死,耶稣之死,非为一己,实为万民。《哥林后》五章谓一人为众死,则其众当死明矣(十四节)。其意盖被钉十字架而死者,非拿撒勒之耶稣乃,为基督,彼在十字架乃与吾人合为一体。《以弗所》二章谓以基督耶稣造我(十节)。一章谓服万物于基督足下,使为万民首(二十二节)。当基督尚未降生为人,即为人之弟昆。故其降生为人,即寓有与人联合之意。彼在世数十年,初与人类,无稍差别。彼知世人所受之诱惑苦难,彼亦自知为人所轻藐弃绝及罹于死亡如恒人焉。彼既绝无罪恶,初未自知有罪恶之污染,故亦无从追悔。但彼既欲代受罪人之报应,则必亲自谙练,然后能担荷罪人之重任。主耶稣代人所受之痛苦,莫此为甚。盖世人但知憎恶肉体所受之痛苦而规避之,而耶稣则憎恶罪恶而思有以规避之。故壮大其胆,欲明察罪恶内容之利害。于是愈察愈明,愈明愈憎,彼视罪恶如何开罪于上帝,如何损害于人心。因彼本无罪恶,故视罪恶较世人尤为明晰。彼不独自觉其痛苦,且具羞恶之心,不啻集世人罪恶之黑影,而掩蔽其一身。彼视历代弟昆建造一罪恶黑暗之迷津,遂毅然身入其境,思有以导之。彼之明察世人之罪恶,非仅知其大概也,非仅得其虚象也,彼盖实行体验宜乎。其心忧伤,祷上帝而求去其苦杯矣(《马太》二十章四十二节)。且彼不独求知罪恶之根原,且欲知罪恶之效果。罪恶莫大之效果,即使人与上帝间断其交通之道,是即死之现状也。当耶稣未钉十字架之先,已历此现状,谓欲与罪恶之魔力,竭力相争,受肉体之苦,受精神之苦,自知如是,斯有合于上帝之意。继而忽曰:吾所依赖,常相扶持之天父,奈何离我?是非上帝不赞助之,实欲其子知罪恶之报应不容规避。故耶稣所受一切之苦,以是为最。耶稣之所为,但欲与世人合为一体耳。由是言之,耶稣既知有罪恶,且受上帝所定罪恶之报应,实其所为,非为己乃为人类。是以耶稣既认承罪恶并受罪恶之报应,则由是以后上帝之审判,非定一人之罪,即因耶稣之所为,而嘉纳之。由是,上帝视人不在第一亚当之中,而在第二亚当耶稣之中矣。
或谓是特抽象之理论,而非具体之事实。如是则一人为众死,则其众当死之说,不亦虚乎。前保罗言原祖亚当为人类之标式,然耶稣与人类之关系,则标式之说,尚未餍足。苟仅视为标式,则亦不足为吾人之救主矣。盖耶稣纯洁为圣,绝无罪恶,而吾人则有罪无功,然则耶稣之与人类,不啻有深渊间于其中,何以为吾人之标式耶?耶稣欲成赎罪之圣功,不独为吾人之标式,且与吾人相联合。故耶稣之于吾人,非标式之谓,实合一之谓。彼与吾人相合为一,甚之代荷吾人之重任,拯吾人出于罪恶之中也。保罗言,凡信主者,皆为一体。苟一肢体受有苦乐,则全体皆受其感觉。故吾人恒见一人违犯罪恶,则多人皆受罪恶之苦难。故世人恒有代受苦难,及无辜之人代受罪犯之报应。据是理论,以求诸耶稣赎罪之功。含有此意义,否则未敢必。盖世人视耶稣因人罪而受无穷之痛苦,则不能不感动其心,使知罪恶为可憎。苟其良心激发,则未必视他人代受痛苦,谓能减轻其一己之罪恶也。因揆诸是非之说,个人功过不能互易。或(缺张)
第三节 论个人得救
在他章中已述耶稣之圣功,如何与人合一,借人体以受人类之所当受,为人代饮罪恶之苦杯,不独为罪而死,抑且向罪而死,使消灭其罪恶之报应,而辟人类道德之新途,俾得归向罪而死,使消灭其罪是恩惠耶。据保罗所言,其最要点虽在因信称义,然仅因信称义之一端,尚未满足。盖必人与基督联合为一,然后始因信而称义也。其言联合为一,非仅指道德上之联合,实为较深神秘之联合。但神秘之联合殊非易言。然吾人细为研究,虽未能明晰其神秘,而所获之利益良多。苟仅于道德上与主联合,其意亦能感人,固亦为最佳之理想。然而尚有缺憾。吾人苟仅知吾人之罪,已犹赦免,亦属未能餍足。必欲吾人意志,能脱离吾人一切限制之能力,欲一生为主而生,事无钜细必服从主之命令,而后可特基督徒与基督有道德上之联合,其程度亦甚高。然何以能具此施行之力耶?倘谓其所得之力,即在上帝已赦免汝罪,汝之性灵满储感恩之意。因耶稣已预备脱离罪恶限制之道,使吾人其赞美之心悦服之力。故然而犹未餍足也。惟其人既视善德为至高,其天性具有爱力,洵属善德之模范。但世人品性,恒为罪恶所限制,性质卑下,志趣薄弱,善德之模范不高,感恩之心复浅,且对于情欲每不能自持。故与其人言福音之道,虽于赦罪之道尚易领会,但于感恩之诚,仍有所未喻也。是以仅言道德上之联合,实为不足,所言缺欠者即在如何臻此地位耳。
在福音书中,屡言基督与基督徒有神秘之联合,保罗、约翰均有是方。如曰:“我不生,基督在我心则生。”(加拉太二章二十节)又曰:“附主者与主一神也。”(哥林多前六章十七节)其他篇亦屡言在基督中。苟非属于神秘之联合,则其所言字义,不亦虚乎?吾人亦知此理,难于解释,若与吾人恒常之举止,相距甚远,是为灵界中最奥赜之问题。或为人之身格,或为基督之身格,二者之间如何能感通,能对待其奥理,洵难言也。但当知,苟福音中无奥理,则此福音为虚矣。然此所谓奥理,初非大背于理,基督徒自知最神秘之点,实有非言语所能形容者也。故基督徒之言语、行为、举止、目的皆与基督相混合,其混合之神秘,几使基督徒与基督相合为一。盖基督之与人类相合也,即以其预备赎罪一切之经历,使人类随之而行。今基督徒之与基督相合亦复如是。故耶稣之所行所受皆为人类,人既与之合一,则应受耶稣之所受,与基督同钉于十字架,同被复活,同升于天,处于上帝之右。盖信耶稣之门徒,各有所受之苦,因基督徒之生于世界,有基督未受满之苦难,在于基督徒中受之也(哥林多后一章五节七节,腓立比三章十节,彼得前四章十节)。由理想言之,耶稣被钉十字架时,人类亦同被钉。今基督徒生于世界,亦知耶稣被钉于十字架之意。故基督徒所受之苦难及其死亡,因与耶稣有神秘之联合,亦可谓基督所受之苦难及其死亡。因其所受之效果亦能副基督之称,基督徒能如是受苦,非特为人类之己体也,抑且为基督支体之全教会,盖亦含有基督赎罪之方法也。基督徒既与基督同钉在十字架,则知以前之旧性情亦被钉死,罪恶亦即消灭。
复因耶稣由死复活之益,彼亦获得其益。彼将离弃旧罪恶而为一新人,彼灵魂中具有道德之能力,能胜一切罪恶。其所具志愿,与上帝之志愿绝无差异。保罗谓人类与基督有神秘之联合曰:“宗基督者,是为新造之人,往事已非,诸事更新。”(哥林后事章十七节)由是观之,人在上帝前之位置,亦复变更。昔则有罪恶之报应,今则得赦免而称义。据罗马八章一节,谓心在基督,耶稣不徇私欲而从圣神者,不定罪。保罗之意,盖谓心在基督中,皆称为义也。其在四章五节称罪人以义者,此意颇难明晰。盖保罗之意,谓虽为罪人因信得称为义人,非称罪人为义,其云称为义者,即定罪之反证也。罗马八章谓:“谁能讼上帝选民乎?上帝称义之矣。”(三十三节)谁能罪之乎,(三十四节)然则上帝义不义之人乎?保罗意谓新人在基督中,即不能罪之,故称之曰义。惟因人与基督有神秘之联合,故使是非学皆有所变更。人在基督中,成为新人,与基督有神秘之联合,即为今日之新人,而非昔日之旧人。故称为义者,即为新人。彼未与基督联合以前为罪人,既与基督联合以后,则不复为罪,得称为义人矣。罪人信从耶稣时,上帝即认为义人。因彼信从时,其人志趣行为亦皆更变,故虽以前为罪人,得因信而称为义也。庸抑知得称为义者,乃人类与基督神秘联合之效果耳。
且保罗之言信字之意,颇含丰盛之义。彼认历史之某事为事实,即拿撒勒之耶稣被钉十字架复由死复活之一端。不宁唯是,苟人但信耳之所闻,则尚未能奏其成功,若仅自恃其智力,欲明其理,则与基督徒所言之信,究有区别。按基督之道言之,其所谓信者,必自知其人所处之痛苦,必自觉其有罪恶,及自修之无力,或欲脱离罪恶之束缚,或欲保守其所具之善德,而皆力有所未逮。且不仅自觉力之未逮也,即纵览世人亦无能助其未逮,以拯救之。矧其自视无功有过,其在上帝前决不能使上帝之悦纳。欲勉自变易,则己力浅薄,必无效验,故惟必悦诚服于能救己之耶稣。因耶稣能除其痛苦,能救其灵魂,故其报答赞美之词,亦无穷尽。彼将捐弃以前一切之依赖,而孤注其信以仰基督。彼知孤注其信者,亦知上帝之不我弃,必赖上帝永远扶持之手(申命记三十三章二十七节)。彼赖有此信心,使其灵魂与救主有神秘之联合。盖其信心之所涵,有舍己及爱心、感恩、诚恳诸心理,更有智力涵于其中。必具有智力,乃能认上帝为实有,认己为罪人,认上帝之憎恶罪人,认其己不能企及上帝所立之标准,及认福音所载一切赎罪之事,是皆基于信心以外之智力也。然除智力以外,信心之中,尚涵有意志、情感之二者。由是言之,人将以是完备之人格,赴向耶稣,以至避难之所。如是神秘之联合,其中奥妙皆操诸上帝之掌中也。
神秘之联合,与人之感情,至有关系,故宗教感情之说,为不可忽。然宗教中人,对于是点各异其趣,或主静默而潜修,或主智力,其对于一切事理,皆有歧视之点,是二者皆藐视情绪之说。但吾人考诸教会历史,恒有情绪发见之先例。盖吾人之视上帝,为万灵之父,非与哲学家有同视也。上帝之本性即为爱,是不能以情绪之说消灭之也。且情绪发见之表徵亦不一,或徵于其人之本性,或徵于境遇之感诱,或徵于教育之程度,皆于情绪有关系。试譬处阗焉。自修有为外人所不知,或有随处演讲、高声祈祷,宣言己与上帝如何联合。衡量二者之情绪,其程度未必其后者能胜于前也。譬若观火,其要点不在火焰之有无,而在其中有无火种耳。故基督徒或在复兴会中至为快乐,或在家居默思救主之快乐,然其尤要者即在人之灵魂与上帝相合与否。苟与上帝相合,即人灵有莫名之快愉,无穷之餍足。具如是之经验,实为难以探测,难以解析者。大约平安二字,足以概之。背叛之人,昔惟任己意离绝上帝之旨,至是心悦诚服而与昔日所背叛之上帝,复和好如初,乃得莫可言喻之平安。昔者其内心扰攘,今则躁释矜平,排斥己意而使基督入而主之。昔者其人之本性,其心志有高下之相持,今则无之其所具之高志,亦不受罪恶与肉欲之束缚。由是观之,彼不独得与基督联合,而处于新位置,尚有其他品性。盖其肉欲已被钉矣,罪恶如据营垒,以陷吾人。罪恶被钉,则如营垒既破,罪恶无权。昔则为法律所束缚,今则法律解免,得遂上帝子女之自由。彼既向罪恶而死,今复与基督同生而为一新人,基督为其元首,彼即为其支体,盖其生命能力,皆统之于耶稣,而其言语、思想、行为、举止,则皆属于基督者也。
虽然,何以教会基督徒中,尚有违反是理者耶?是不独伪饰之基督徒为然,即真正基督徒?亦复有瑕疵之可指,足以污辱其所尊荣之基督。然则保罗所谓基督徒与基督联合之理,究何释之?然保罗固知之也。彼不独为神学家最高之人,且为灵魂之牧者,彼亦恒遇此困难。试稽其所述之书信,亦尝引以为憾。故吾人于此问题,颇有难于解释者。当保罗之为神学家讨论时,其心目中具有完备之目的,其所言者皆指理之内蕴,非就理之外著者而言也。盖真理心常存而不变,然有时世人施之于事实,每未能企及其程度。保罗所述上帝救人之真理,有时此真理,因人境遇、秉赋、机会之不同,遂不得不受其制限。苟按真理言,则人必先清洁,而后得称为义,然观于人之所历则相反。当人初信道时,其信心尚弱,故由信心而改正者未臻完备。然信心虽弱,但其中尚有最大之希望,其希望则愈久而愈坚。故基督徒所历愈久,则信心愈坚,其与基督相联合也亦愈密。反是而言,人之情欲,深植于人肉体之中,其根至不易拔,罪恶必欲占据于人心,于是善恶二者遂交战于人方寸中,而理想乃与事实不相合。然世人理想究能与事实相合乎?则保罗必答曰:“以尔之信成矣。”(马太九章二十九节)故人不能骤变恶以为善,遽易非以为是,盖当由之以渐。有多数基督徒,因人不能企及完备之位置,引以为忧,竭诚祈祷,究之其希望必底于成,至论基督徒与基督完备联合之地位,则在来生。但来生问题人皆推测,吾人之所测者,究有限制,惟有一端为基督徒所深信,即救主耶稣因死而脱死权,以后不能复死,凡与彼同在者,必受其所具永不复死之生命。如是则基督徒与基督之联合,如树根之相互不能分。哥罗西三章云:“盖尔犹死,而生命与基督共藏于上帝。”(三节)可以徵之矣。至基督徒之心有神秘联合之能力,则为人所不能见,必至最有荣悦永生之一境,始能发著,惟此荣悦之一境,吾人无可名言耳。特其心具有如饥如渴之希望,其清洁灵魂之所获,得与夫爱心之所弥纶,理想中最高尚之目的等,皆发著于来生光明之域,皆基督徒所能享受者也,
英国瑞思义
上虞许家惺
同译
第四节 论耶稣所行之奇事
窃查新约书有证据甚多,可证明拿撒勒之耶稣为实有,而非虚传。且不独知其为实有,并复论列其事迹,故吾人皆认耶稣为基督教之根本。试诵保罗所述之书,其大旨在阐明耶稣救济万民,然亦述及耶稣如何为人,如何为师等事。吾人要知保罗本为迫害教会最著之仇敌,且为犹太著名有智慧学识之人,故不得不重视其所言。试考福音所述耶稣之事迹。始其幼时以迄成人各事迹,莫不备载。但于数篇中,纪载耶稣被钉于十字架,是数篇即马太、马可、路加等福音,成书最早,不能视为伪著。是以吾人当承认被钉十字架之事为实有,即在毁谤圣经者亦不得不认为确凿之历史也。惟稽其可疑之点,即在所载之奇事。今世之人,间有不信神奇事迹,故对于圣书所载之奇事而亦疑之。爰将是问题略论如下。
在昔教会博士,欲保守基督真理,常抉择奇事以为证据。然在今日,则少有具此观念者。虽吾人不能以此奇事为基督真理之证,然是等奇事,与基督真理,实占紧要关系之位置。例如一至奇之事,无可与之比疑者,即救主死而复活一节,是为基督教中不惑之定理。兹抉择此奇事,即可为唯一之证据,由是可知基督教洵为非常之教矣。有人谓吾人信有此奇事,实因基督教中有此奇事耳;吾人信基督教,即以此奇事为根据。此种评论,是亦无所裨益。盖基督教之真据,不仅在于奇事,而奇事亦惟有恃真实之证据而已。惟基督教与此奇事有相互之关系。苟认基督教为真,则基督教所载之奇事,吾人即易信之,因此奇事与基督教有相契之妙理。苟信圣书所载奇事为实有,亦可证基督教非成于人心,实为超越自然之普通教理也。吾人评论奇事能搜采历史之证据,则于基督真理,大有裨益。若今之评论家,则谓吾人于经验以外之事,或亦能之。圣经所载奇事,如医病即愈,是属于历史之事实,初非属于奇事;即逐鬼之事,亦或能之,然不能认为奇事;谓是类被鬼之病,实似于催眠术(Windcure)初非有鬼而能逐之也。近数十年来,能以人之心意感动物体(类如催眠术),逐鬼之术,或即类是。特彼等无论如何评论,而圣经所载之奇事,则决非尽如是也。若欲使人以此奇事为可信,则必须有坚确之证据。或谓与其不信奇事,则不若不信历史之为愈。但吾人若诵世俗历史,对于记载恒常之事则信之,遇有神奇之事则不信。何则?盖人但言神奇之事,则其证据必不满足。惟对于恒常之事,则苟不与自然公理相违背,但有恒常之证据即为已足,特此恒常之证据,决不足坚吾人对于奇事之信仰也。
近数十年,世人不信各种奇事,较盛于昔。今科学家以世界万物,皆纳于普通公例之轨辙,故对于神奇之事,漠然置之,是以近数十年,间凡对于不合普通公例之轨辙者,则不复深信。谓苟如是,则宇宙权力为不足恃。但彼所谓普通之公例者,亦仅为吾人耳目所经验知觉者演绎而成之耳。要之,吾人不应视昔日所有者,为永远存在之理,而世人则皆以此为确信。例如,观察前日宇宙情形,可测定今日宇宙之现状,吾人基此确信,即可率循而行。苟有人谓日升于西,河流上山,水沸而凝者,则人皆目为狂。盖于吾人所知日升于东,河流下山,水冷而凝之前例不适故。以前例推后效,以先因测后果,是恒人之所信也。或则谓上帝创造万物,即已安排奇事所显之位置。兹设譬以喻之,例如算数之机,其所定算法,虽极複沓,而有常度。苟制机者置一小机括于其中,即骤变其算式,而后复其常度。当人初观此机之算法,历千万度次,彼必以为能明是机之算法矣。特彼于机器所演之算式,为彼所己明者固知之。苟制机者忽纳一小机括于其中,骤变易其算式,彼仍茫无所知矣。是以观察宇宙之公例,皆属于暂时之观念,其所决定万物之公例,皆属于目所经验者而定之。脱宇宙亦具有忽然之改变,如此机然,则将何以测之耶?故宇宙间苟出有新动力焉,举普通之公例变易之,吾人必目为奇事,庸抑知仍适合宇宙之公例耳。
惟如是立论,仍未满足,且亦无大裨于人。盖因信仰奇事之人,初非预测宇宙为器械,谓上帝以精妙奥赜之方法成宇宙而置之。上帝初不以器械视宇宙,上帝对于创造之宇宙,即最微之质点亦复管理不失。吾人所言宇宙普通之公例,皆为上帝意志所表显。世界一切动力,其精奥之点,实为吾人所不能测,或但震其威灵,以激发吾人敬畏之心,而其一切之性理,则皆恃无所不能之上帝来也,故宇宙实为上帝活泼意志所发表之机关。详察宇宙万物一切,其秩序若何,威严若何,运行若何,吾人不能不信其有至高智慧者所管理。或谓既有智慧之神管理宇宙,更不当有此奇事,因苟不按秩序运行之常例,则宇宙当破坏于上帝之掌上矣。或谓上帝注意于大端而忽于小节,故当于大端求之耳。是则不然,大而日月星辰,小而一滴之露,皆具有上帝之能力。故草际露华,即可显明上帝之无所不能正与日月之丽天等,吾人慎勿谓奇异之事属上帝,恒常之事不属上帝也。苟言上帝注意其大端,而忽于小节,则亦藐视上帝。圣经有云:“尔发亦且见数。”(马太十章二十九节,路加十二章七节等)故上帝不遗细小,而谓大者遗之乎?反是而观吾人,不必为上帝设一界限,以画上帝所行之道路也。
人类于近数十年,知利用宇宙自然之力,如凝水为冰,是为今人之能力,为昔人所未喻。今能以数小时间,通信五洲之远,亦今人智慧所发明,是非昔人所讶为奇事耶?古时交通舟迟缓,今人以智慧能力发明汽车,驰骤便捷,亦为昔人所惊异。然是但为人类以宇宙自然之能力,用之于前日所废弃之道路,为昔人所未知者耳。人类之能力且如此,而谓创造宇宙一切之上帝,尚不能操纵于其掌上,以成其意志乎?故吾人所述之奇事,苟与吾人所目击,所知觉之常例相合,则亦不足为异。福音所载治病各迹,有人深信其非奇事。矧所论之奇事,苟以天然之变迁而促进之,或以需长期之发达,缩短于至少之时期,人虽目为奇异,然究仍为宇宙恒常之变迁发达而已。而且也,吾人评论奇事,勿忘此奇事所具之目的。盖灵界之事属于超越,不能加之,故上帝苟以宇宙物质,使成为灵界之事,固属相宜。即在宗教界中,上帝仍以己身启示世人,拯救万民,是种观念极为紧要。故上帝苟以宇宙物质,使成为宗教之事,亦甚相适。况吾人智慧有限,不能判断其所行之宜否。揆诸上帝迭次所行者,殆与人类思想大相枘凿,故吾人当谨慎评论上帝所为之举动也。
上帝所显奇事之方法,盖含有数意。上帝以特别之意志启示世人,则其事恍如晓人之钟,复如印有符篆之证书焉。且耶稣所行奇事,皆由怜爱之心所激发,或治病、或驱鬼、或使死者复生、或赡养大群,是皆出于爱心之所致。若仅察其所行之奇事,亦当认其为美意。矧福音所载之奇事,不独发于怜爱之心,抑且为灵界真理之符号。仅观奇事之外象尚为未足,其中盖含有他意。如耶稣赡养五千人,是即证明彼为普通灵界之糈粮。无花果树被指而萎者,是即证明伪善者之终局。治愈疾病,重生死者,是即证明彼为生命之主,能胜死亡者也。故是等奇事,不独能显耶稣之奇能,亦即为耶稣自称为上帝子之明证,并显其最深怜爱之心,为灵界最要真理之符号也。由是以观奇事,则上帝初非可以藐视。盖上帝为自由,不论何种公例,不能束缚以制,限其施行。盖来界之位置,高于公例,故上帝有一定之标的,即在寻常公例以外,能行其所欲行。恒人具有何等目的,亦有何等对待之方法,岂上帝尚不能耶?且吾人当忆上帝之有新启示于人也,其方法必对待其时代之制限。苟福音创传于十九周时代,则其所袭之服御,决不同于第一周时。盖其要理虽同而形状不一,故在十九周时代之所示,或不逮第一周时代之重要。矧福音所载一切启示,或即为将来经常之预兆。盖已具有自然之动力,今虽操而不纵,然必有发著其力之日也。是以初非与公例相违反,实则吾人未尝明晰一切公例。今时代所目为奇事者,在他时代或不以为奇事,故吾人评论奇事问题,当加谨慎,须知吾人之智识有限。然吾人非谓福音之奇事为确凿,但对于奇事之有无,当先祛吾人心中之偏见。要知福音所载奇事,与常道相联贯,苟将奇事割绝,其要点不为完备。且福音所载奇之言语至为严重,初非虚构以悦人。他如不列经福音书所载,耶稣似具僻性,颇以所行奇事悦人而自怿,初无道心蕴蓄其中。如言耶稣抚孩而死,搏土而成飞鸟等事,苟以圣经较之,则相去远矣,不列经所载者。若其奇事初与他人及灵界无关系,苟福音所载奇事为虚,则何以无不列经所载相同之弊?若谓此奇事为虚构,则何以其所载者,与不列经所载亦不一乎?实则耶稣所行之奇事,欲辅助其事业。自三十传道而后,其所行奇事,皆利人而非利己,深具道德上之训练,其初出家时,魔鬼诱其为一己而行奇事,耶稣始终未尝允从,其所行之奇事皆由其怜恤世人之深心所流露,欲助人所不能助、治人所不能治,与其一生行诣相符。
且以福音所载耶稣之奇事,与历史相比较,初无不适之点。著者就其见闻,一一实录。要知此超自然之境,苟无真确之事实以为之据,则亦不能向壁而虚造也。凡灵敏有学识之人,其对于超自然之事,不易与寻常之事相符合,然吾人诵福音书,而观所载异常、寻常之事,初不觉有不适之点也。且吾人知著福音者,非具有圣智乃恒常之人耳,必无智巧伪造其所载,但知纪载其事实而已。或谓著福音之时代,尚未知科学之时代,无术以求其证据,故人易信其奇事。其言诚然。圣经所载奇事,其时固无科学家为研究,倘在十九周时所记载,则必异其意趣。但福音所载,咸指为奇异之事迹,屡言人见耶稣所行者,皆视为从来所未有。惟其仇敌,则因不能不承认其事,而复显其不能诚服之心,遂加以蜚语,且恐人以归纳法证明耶稣为上帝之子,乃诬耶稣所行事,谓凭魔鬼之力以行之。彼辈诚非科学家,惟因蓄怨于衷,苟能搜罗一证,能显其奇事为虚假者,彼必竭力以赴之,然而未能也。德神学家施德洛(Strauss)著《耶稣行述》一书,谓因旧约载有弥赛亚种种预言,使徒受其感力,遂视耶稣为弥赛亚,故对于旧约所载弥赛亚种种预言,易于深信,初非实有其事,惟以旧约有如是之预言,则弥赛亚必有如是之异徵,故其奇事,初非由于伪造,盖根据于其虚传也。施氏奇事之说,亦无裨益。彼知评论历史,初未尝研究此历史所载之为何书,故有此蔽,要知凡虚诞无稽之词,必起于渐而非由于顿。耶稣最大之奇事,为死中复活,其证据即在复活一星期中。且有保罗之所载,证据至为充足,则非虚诞无稽之词也,而且也,耶稣一生行述,如降生、受洗、变形、复活、及水变为酒、使海不波、履行于水等事,旧约中果有同一之预言乎?
犹太古史所指弥赛亚果有类于此者乎?欲评论福音所载之奇事,则尚有数端,不可忘焉。如基督教会所信者,为救主耶稣,绝无罪恶,兹姑无庸讨论。但言人而无罪,即属奇事之最。盖人而无罪,则较管理一切万之奇事尤大。且救主耶稣既受上帝所赋畀之特权,较其下者为尤多。复稽诸历史,人类具有无限权力者,恒误用其权,而变为暴君,如罗马皇尼录等。然暴君之所为,亦有制裁之权限,虽不受制裁于法律,然虑人民意志,或臻于反对之位置。故虽可置国家于不顾,独不敢显背乎民意也。或有具异常之权力者,而变为可怖之狞鬼,如野蛮之酋长。暨操鬻奴之营业者,恒握其部落人群生死之权,洵可憎恶。彼有罪者擅用其权,为祸已烈;苟其人能操超乎人类之权,则其为祸,不更烈耶?故欲使超乎人类之权用之适宜,则必其人绝无私念,且具有神之仁慈圣洁而后可。由是以观,则惟耶稣之品性,与其行谊实相符而相辅者矣。再如福音所载之奇事,其中皆与灵界相关。耶稣即藉是奇事,显明灵界之事。福音恒称奇事为异迹,其所显异迹,犹以寓言,使显明属于灵界之训导耳。耶稣养赡五千人一事,即藉是以示耶稣为永生之粮也。其医瞽者一事,即藉以示人心如何得由昧而明也。是数者不独仅为奇事,其中且含有天国之要理。福音所载之奇事异于他书所载者,是即最显之差点也。吾人不可忘,耶稣在普通历史上所占之位置。自古迄今,在人世最要之事实为宗教。其在人类所建树者良多,古今数千年间,固有特异之标志者。故论宗教宗要理,则皆认耶稣为独一无二,无可比拟。凡古所留贻者,皆萃于耶稣之一身。耶稣降生以后,其丰盛之感力,即输贯于历史之源流,于此可觇耶稣之于世界万民至有关系,实较有至德者为尤高,且为上帝所喜悦,具有大功,毫无罪恶。岂彼具有奇异之能力,为人类所不能窥测者,而尚有所不能者耶?彼既综揽世人德性,及现世将来生命之纲,而萃于一身,复从而散播之,斯亦不得谓之奇事。盖世人皆为罪网所缚束,苟欲解其缚束之网,上帝惟以特别之力,以成其效果而已。至福音所载奇事,吾人究如何观察之,则当视吾人如何观察耶稣由死复活。至耶稣复活之一端,当另详于他章。
英国瑞思义
上虞许家惺
同译
第五节 论耶稣降生为人
耶稣神奇降生问题,虽为紧要,然究非基督教信仰所必需。或有基督徒谓耶稣有神格与无罪、及其人之来历,是三者互相联贯而不能离,故耶稣之来历,即其有神格及无罪恶之二端,有至大之关系。但耶稣之具神格,初不关系于其有神格及无罪恶之二端,有至大之关系,亦不能恃此而谓耶稣为无罪。人之罪恶既由双亲所遗传,讵一亲所生不能遗传罪恶乎?据吾人观之其母马利亚,殆与恒人相似,故谓耶稣为毫无罪恶,而以耶稣为神奇之降生,则仍不足以释之也。马利亚固童女,岂其他童女皆非圣洁者乎?虽然耶稣神奇之降生,非属于根本上之真理然,亦属于紧要之问题。
吾人试稽福音书中记载耶稣降生之事迹。福音以马可为最早,为马太路加二福音书所采择。而马可福音,无述及耶稣神奇必生之事。在马可三章所言,师徒入室,众复集,以故食不暇,亲属闻而止之曰:“彼乃狂耳。”据本章所述,所谓亲属者,即指耶稣之兄弟及其母而言。苟其母认其子为神奇之降生,岂尚目之为狂耶?保罗亦未言耶稣降生之事,保罗与希伯来书亦未言及,但言耶稣为大卫后裔而已。虽希伯来十章五节基督临世曰,主使我成人身然,亦未言如何降生。且除马太路加福音外,新约书亦无述及。耶稣降生于伯利恒,东方博士见星来拜,希律王使博士访婴儿,意欲杀婴,约瑟乃率妻子夜往埃及,及希律王遂尽杀伯利恒二岁以下之婴孩,至希律薨,约瑟乃迁回加利利之拿撒勒等节,多述及约瑟,惟于三十一节中,其述及梦事者凡五次。著书者初未知拿撒勒果为约瑟马利亚之家否,特因主之梦示而卜居之耳。至路加福音所纪载者,如撒加利亚以利沙伯二人之事,天使预示撒将生子,可名曰约翰,因撒不信,致瘖不能语,天使如何至拿撒勒告马利亚,亦必感神生子,马利亚如何往视以利沙伯,及如何颂赞上帝,约翰如何降生,约瑟与马利亚到伯利恒,耶稣如何降生,天使如何显示于牧羊者,使往见婴儿,如何名之曰耶稣,及抱入圣殿。西面亚拿如何对耶稣宣示预言。厥后约瑟与马利亚,如何率耶稣归拿撒勒。在是福音中,述马利来较多于约瑟。且明言家于拿撒勒。其往伯利恒,因罗马该撒召其人民登籍故。据此则马太路加所载,其异点可见矣。且尚有一困难之点。在异端中有神人之说(谓神与人相感所育生之人),当时犹太人论拿撒勒之耶稣,恐亦易于误会含有此意也。兹当反是而言。新约书除第一第三福音外,初未述及神奇降生事,此尚不涉紧要。盖马可福音,但述使徒耳目闻见耶稣之历史。彼得使徒之责任,当亲见耶稣受约翰洗礼,以迄耶稣升天(使徒行传一章二十二世),彼得对可尼流所言(使徒行传十章一节),保罗对安提阿教会所主(使徒行传十一十二十三等章)皆寓有此意,可徵耶稣降生及其为孩童之时,皆属使徒作证范围以外。天使告耶稣母马利亚之言,殆俟耶稣死后,方与使徒言之耳。马可著福音时,彼知有神奇降生之事与否,吾人不能知。至论保罗书信,则皆与其所立之教会?彼知有神奇降生之事与否,事人亦不得而知。但查其书信,则从未述及,或因其教徒初记异端中神人之说相淆混耳。即保罗己身殆于晚年,始知有神奇降生之事也。惟保罗如何言耶稣有神格,则先后一揆其视耶稣为先存上帝之子,藉人体以成人。至论耶稣如何降生为人,则于耶稣要理之枢要点无甚关系焉。约翰著福音时,颇明晰路加所著之福音,必知神奇降生之说。然约翰则绝未述及,或谓其实屏弃之也。但彼虽未明述降生之事,而在约翰一章十三节,谓是非由血气,非由情欲,非由人意而生,乃由上帝也。惟玩其原文,云生者,非指一人,实指众人。其意凡受耶稣而信其名者,必具灵界之生命。约翰七章四十二节。明言耶稣降生于伯利恒,盖其时民间众论纷纷,谓耶稣不当出自加利利。记不云乎,耶稣为大卫裔,当出自伯利恒也。盖自著述福音书前数十年,教会皆认耶稣为大卫后裔,当耶稣生存时,皆有此说。盖查马太、路加福音所记载,虽少符合之点,惟稽诸各时代之历史,则常有符合之点。因人之观察一事,其视点每不相同。甲视甲点,乙视乙点,实非枘凿,仍相符合,故是二福音,虽少符合之点,然亦不得谓之相背,特一则注重于约瑟,一则注重于马利亚耳。且二福音亦有其相同之点,如载神奇降生之事,凡降生之地,与降生之时,及耶稣往耶露撒冷等,则无不相同。其所相异者,即其观察记载之不同,盖非仅属于一证,实属于二证也。前述异端中有神人之说,不得谓福音所记载者,受有是种污染。查新约书中,绝无此弊,况神人相感而孕之虚传,为异端中最下级之理论,著新约者必不屑袭用。矧犹太最憎是种虚传,且犹太之基督徒,以耶稣为可敬上帝之子,故不信此虚传。且马太、路加所记耶稣降生之事,即基于犹太人观察之视点而成者也。矧犹太尤注重者,为结婚礼,童女孕子为俗所轻,彼欲使人重视耶稣为弥赛亚,决不能诬耶稣为童女所生也。但或谓犹太国人普通之信仰,则皆谓弥赛亚必由童女所生,试询其人果具有此心理乎,即或有是,不易得其证。或者谓以赛亚之预言(以赛亚七章十四节),谓将有处女生子,名以马内利,则将何以释之耶?盖是章所载以赛亚之预言,殆以慰藉亚哈士之心。时亚哈士与亚述相战,故以赛亚以是慰之,不得以是预指七百年后之事实也。况按处女原文字义。即指成年可娶之女子而言,七十译即袭用希腊处女字义。窃查旧约时代,距耶稣降生约数百年,大约于耶稣降生后,始回溯以前之预言,初非因预言而有此事实也。殆著福音者承认耶稣之降生,乃采用旧约中之预言耳。总之,述及耶稣神奇降生之事,其佐证即为马利亚与约瑟。若论恒人,谓具有神奇之降生,因事属不经吾人,必不信之。
兹所论者为上帝之子,彼之由死复活更属无穷奥妙,无穷奇异。盖彼为历史各时代之枢要点,彼既属于超越,则其超越之必生也,亦宜教会初未宣言其超越降生之先,但言其为大卫之裔。迨彼由死复活,始呈其神格之据。保罗屡言其神格,初不论其人体之来历。然新约言神奇之降生,吾人不能不承认之查其所记之言,至为缄默,具有纯正贞洁之义。盖福音所记,与后人所论相比较,则相距甚远。福音则精微纯洁,且属事实。后人所论则不能纯洁如福音,且多稗野之谈矣。基督徒皆认基督为神格,且认其为上帝,故言基督降生为人,此最为难解之问题,而斯问题,又最关紧要。由上帝而为人,已难解释,而降生于地球,则尤属难解。吾人所处之地球,昔人以为上帝创造之枢机,日月代明以为之灯,星辰夕耀以为之饰。自科学发明而后,吾人知地球非为宇宙之中心点,其在宇宙间至为微渺。然此微渺之地球,可显明无所不在上帝之威权。以尘土之地球,上帝乃弃其天堂之荣,降生于是以为人,历数十年淹没而逝,是敢吾人信心所能解释乎?虽然,盖有解释之观念在,惟吾人当求其徵据,以察其可信与否耳。且宇宙果以何者为尊乎,灵界乎抑物质乎?试以世界一切物质而与个人较,则其价值何者为贵,固莫若人矣。故上帝之子,降于地球,藉人体以生以死,如恒人然,是非世界历史最大之事实乎?彼以永生主所具意志,藉人口以诲世,彼以上帝最奥赜精密之理显示于人。而耶稣降生为人,复遭屈辱而死,吾人可明上帝富具爱人之意,初非弃置其所创造之世界。故耶稣降生为人,其中所包孕者,盖有上帝爱人胜于爱己之旨也。若但言耶稣降生为人,则仍为未足,吾人当探其奥理。其最大之困难,即耶稣既有神格何以化身为人,神格与人格又何以能相契?今且不言神人相契之奥理,仅言人格已难明矣。人固吾所能认也,然究何以为人举人格所含之理,能尽知之乎?虽吾人知识良多,惟在吾人知识之外,尚有所谓潜识(Sub-consciousness)者,迹近模糊。举吾人所行、所言、所感觉、所思想者,一一铭志于中,储之多年,殆已无所沉忽,一旦枨触,即栩栩复活,如由黑闇以至光明。且吾人于醒悟时,每一分时即有无量感觉,铭志于中如摄影之片然,其所受感觉,虽过而不留,然其感觉终必常在,如是则人格岂能尽知耶?但吾人虽不能尽知人格,惟知个人皆具此人格。然则人格已难尽知,况神格乎?人格神格,既有难解之理,况人神相不尤为奥赜者乎?以上帝子而入于人类之境况,固有多数奥赜之理所围绕。及其降生为人,亦复有多数不易解释之事。救主降世后,即以十字架为其圣殿,其圣殿中有圣所,吾人未敢擅入,惟遵摩西脱履之仪,亦可与此所相接近。圣殿中储有救主之约柜,吾人当谨慎摩抚,勿令以吾人不洁之手,玷此约柜,故吾人终当恃主之灵以解释其奥窔耳。至言救主耶稣,藉人体以降生,是非虚传也。世人之所经历者,彼亦经历之。前神学家以耶稣为人,定一限制之区域,然按诸新约所记载者。则无限制之区域也。其凡事同于兄弟,(希伯来二章十七节)惟未罹于罪。(希伯来四章十五节)而其时有讨论耶稣在世为人之智识者,或谓其智识与恒人同。或谓耶稣具有神格,当与恒人异。而马丁路得,彼论圣餐之理,则谓耶稣有神格,故其为人,不得不受神之感动及神之能国也。而保罗与腓立比书云:“彼具体上帝,即匹上帝,不为僭,然犹虚己诞降为人以仆自处。”(二章六、七节)保罗是论之意,吾人虽未明晰,惟彼为虚己诞生,具有人之形状,则吾人固知之也。其所谓虚者,即指其与上帝同等而言。再稽福音书所言,耶稣若何生存于世,在神学家无论有何预定之意见,但其意见,必与福音书相吻合。以前神学家之流弊,即在好为思辨,是为阙憾。要知吾人当稽考其事实,勿但以预定之意见及思辨等,摇惑于方寸也。福音书明言耶稣在世,与恒人同,耶稣即为吾人骸中之骨,体中之肉(创世记二章二十三节)。不独与人同此身体也,即其心理,亦复相同。但有时彼答末日之问为不知(马太二十章三十六节),或因不知以询他人,吾人若谓其饰知以为不知,则不啻以诳者视耶稣矣。故论者推测,惟有二端,或真属于不知,或伪饰为不知。在前世纪则佥谓耶稣伪饰不知。而近世之论者,以为如是,则足以损坏耶稣之道德,似谓其不诚,故不若明认其智识有限,如恒人耳。但仅论其人格,则其智识洵属有限。惟因为上帝所遣,其有降世之目的,故实具有超越自然之智识,是即为上帝所特锡,以助成其圣功。在旧约所载诸先知,彼等皆有超越之智识,特不逮耶稣耳。希伯来书云:“耶稣历试诸艰,亦如我然。”(四章十五节)是即寓有智识有限之意。吾人如何受试验,试举一例以明之,如纵览世界善人之受苦,不义者之肆虐,则不能不审此世界,果仍为仁慈上帝之所管理乎?上帝果有仁慈,则何以能容忍乎?信主者不能不思度其事,所惜其智识有限,不能解释其事。彼无宗教之观念者,则漠然置之。然基督徒则因信有上帝,不能不具此观念。即耳目所闻见之苦难,恒往复思维,然则其信心不受此试验耶?彼虽百计欲解释其困难,但有不能窥测之奥理在也。对于世界善人受苦,不义者肆虐之一端,洵无他术可以解释。惟知上帝固仁慈也,吾人知识,则甚有限。苟位置与上帝等,洞察世界,必可辽然于上帝之爱,初非相悖也。是以吾人受此试验,即由于无智识,倘能洞明其理,亦即不受此试验矣。希伯来书载耶稣之受试验,同于世人,则必其智识亦同于世人。路加福音载耶稣智龄日增(二章五十二节),可觇其智识必有时而缺欠。且不独其智识日增,即上帝之爱,亦复增长(二章五十二节),故必设法培养其道德。诵圣经可徵耶稣与上帝交通,欲养其灵魂,其受试验时,彼亦用圣灵之刀剑,自谓吾播父名于兄弟间,颂尔于会中。又曰:“吾必赖父。”(希伯来二章十二、十三节)如是言之,不藐视耶稣乎?耶稣之尊荣,较诸吾人曩昔所想像者,不亦大减耶?要知是非贬抑,其位置实益增益其尊,试思人有自弃其崇高之位置,牺牲其财产,以达其拯救下级人类之目的者,是非尊更大者乎?或其人具有智识,且有最良之机遇,得成将来伟大之学问家,乃彼皆弃如敝屣,惟教育其愚鲁之人,更远去其乡里,以诲其蒙昧,其人不亦益增其尊荣,初何有于贬抑?故论耶稣为上帝子,其智识有限,等于恒人者,实彼欲弃其特权,即因欲与恒人等,是非于彼获有更大之尊荣耶?然则谓耶稣智识有限,不与其神格有缺憾乎?既有此限制,即于神格未臻完备。今试验诸三位一体之奥理,盖三位固各具其本性,但其称为一体,则三位中一位所具之本性,其他二位亦皆具之乎?例如上帝无所不知之一端,此三位者,果能同具此性质乎?论三位既位置互相交通,则其圣父既无所不知,即其圣子圣灵,亦无所不知也,但圣子圣灵之无所不知,初非基于本性,盖由与其圣父相交通而得者。彼既得之于父,讵不能由其父所得者而弃之乎?惟彼虽弃之,尚与其本性无阙憾?特余言亦非确诂也,盖欲显明此理,至为奥赜,使吾人论是问题加以谨慎耳。而且也,神格究为何?上帝究作何解?吾人尝谓上帝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要知上帝之特性不在是,惟其具有圣洁仁爱之心至为完备。吾人试思,设此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者,为无善有恶,彼心以其智识能力,肆行其魔鬼之行为,故彼智识能力愈大,则愈足以肆其恶。是以吾人论上帝之为何,求其性质之枢要点,即新约所载之爱是也。苟其本性无爱,则不得谓具有神格;苟自弃其爱,则亦不足称之曰上帝。故耶稣降生为人,虽弃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而尚保存其圣洁仁爱,故与其神格,仍无缺憾。彼所以虚己自牧者,盖欲推行其爱力之方法,不得谓与其神格有缺憾。特因其虚己自牧,益使其神格充满耳。由是言之,耶稣生存于世,与恒人等,如软弱也,饥渴也,疲乏也,及有所不知也。彼于此数十年间,备受恒人之所经历,固不得因是而谓其神格较小,实益见其神格之扩张。因彼具爱心,始称为神,且彼弃其神格之性质,而发明特别性质之爱力,故益显其为上帝之子也。换言之,彼既降生于世,初不并弃其特性,但于降生后,使其固有特性之爱力,益发挥光大之耳。
英国瑞思义
上虞许家惺
同译
第六节 论耶稣之神格
基督最大之要点,即在其创造宗教。彼于灵界之观念及其权力,皆较其他宗教为优胜,即其训诲,亦超越于他教。是非基于其所言者为本,实以其本体与其所行者尤为要点也,其本为上帝子,降生为人,除无罪恶外,其他与吾人相同,故吾人欲确知耶稣,必先明耶稣之为谁。
首当知耶稣能将上帝最奥之本性阐明之。如耶稣为上帝子,彼降生于世,即将上帝之道德灵感,用现世人类之语言,以宣示永世一切奥理。然非以现世人类之脑力言语,显明上帝之为何,但为吾人与上帝相对待,上帝即借基督之本体,以与人类相感通。且耶稣既为上帝之子,即为上帝无穷爱力之凭证。其凭证奈何?盖上帝怜爱世人,愿自献祭,甚之使其子入于人世间,受苦忍辱而不辞。即耶稣降生为人之一端,可徵上帝爱人,实较其自爱为尤切。然何以知实有其理耶?如仅证于耶稣一生所行奇事,及奇事最大之复活一端,恐尚不足为据。特奇事之效用甚巨,吾人苟能确证耶稣在世,果能行此奇事,复知能脱其死权,吾人自当崇视耶稣为超绝。反是言之,吾人苟能确证耶稣,具有神格,则其所行之奇事,亦足为吾人研究之一助。
究之,其重要之证据,不在其所行奇事,而在其本体之如何耳。然所谓神格者奈何?盖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之谓也。世界无论其为何教祖,其徒信仰之故,初非崇视其权力智慧,惟崇视其道德,然后始视为神。故论耶稣亦复如是。况耶稣之训诲甚美,爱力甚深,所行奇事甚确,苟谓耶稣为有罪,则必不能认其为神矣,故吾人当稽考耶稣有无罪恶。第在他人,固难决言其无罪。且人之道德品性,最难决定,或为语言,或为行为,如堕雾,难于捉摸。况吾人初不能启门,以入他人之灵魂中,而尽力研究之,即吾人密友,亦有为吾人所不知之事。同居于一地者,亦有人所不知之事者,其谓相距二千年之人而能稔之者乎?但吾人勿以其难于稽考而置之也。人读福音书所记载耶稣事迹,当受若何之感动。无论何人及有无道德,其观察耶稣,皆视为完全无缺之人。故记载耶稣之书甚多,而观察之点无不同,或谓耶稣品性实有缺点,是非足为耶稣有缺点之证据,实为其程度不足评论耶稣之证据。如以显微镜细烛疵点之所在,讵知其疵点所由生即在其目中也。于斯不得不询著福音者可以能摩绘耶稣完全之真相耶?且无论于何方面何位置观察之觉耶稣留于人心之象皆极美备。然著福音者为有罪之人,其智识必因罪恶所蔽,缺而不全,顾何以能摩绘耶稣完全之真相耶?犹之水也,流必下于源。今以罪人能摩绘圣洁无罪之耶稣,非流高于源耶?或谓是特属于幻象,非属于事实。然世人观于所记,决不能察其有幻象之迹。无论其在何地所述何事,据各方面观察之,自始至卒,仍不能察其有伪造之迹也。总之彼著书者,但以实在之事纪实在之人,初非出于心灵之幻象,实为基督之真相耳,或谓著福音书者,但以教会中人所信仰完全之耶稣,取而记录,非由其目击焉。然著福音者目击耶稣与否,尚非紧要。彼所记录者,皆据目击耶稣使徒之所言以为基也。况除福音书外,其他纪载,亦皆承认耶稣为无罪。如保罗所著书信,皆较先于福音。若彼得前书,约翰一书,希伯来书等,皆载耶稣无罪。戒谓保罗初不识耶稣,但彼既与亲灸耶稣之使徒相稔,不啻已识耶稣矣,矧保罗亦未论耶稣无罪之理,盖与耶稣同时之人,皆认耶稣为无罪,初未虑及后世之人有辨论其理者也。即与耶稣同时之使徒,亦觉耶稣亦复以此自视。使徒等日与之祈祷讲道受苦行事,详细审察耶稣,而知其自认为无罪。苟己为有罪,万不能使使徒视之为无罪。盖彼尝论罪恶为可憎,必当具悔改之心。且其悔改,不在外象,而在内心。彼既如是言之,非其自觉无罪之据乎?此即耶稣与使徒有不同之点。且耶稣亦明言己无罪之沾染也。至论罪恶之为害及其内容与结果若何,则耶稣视之最为明瞭,且能判决罪恶之关系,并视伪饰为善者为可憎。据常例言之,人愈具道德,则愈知一己之缺欠,愈清洁,愈知悔改之不容忽;愈接近上帝,愈知一己程度之不足,然稽耶稣之所为,则其所受之痛苦,初非由于己之罪,实由于人之罪而然。在常人自诩为善人者,每为耶稣所痛斥。耶稣尝谓人必须悔改,然后蒙上帝之悦纳。但查耶稣始终无悔改之现象,且无因罪而有愧作之形,并认己有罪、觉己有罪之形状,而亦无之。世人遇罪恶之感诱,及与罪恶相争,皆无耶稣所受之甚,然耶稣一生,其灵魂中绝无一介罪恶之相染。何则?岂彼具智慧之目力己眊乎,抑彼非出于诚意乎?然皆不得以是测耶稣也。故吾人当信耶稣自信一己为无罪耳。且也,查记载耶稣事迹之书,知耶稣自称为审判人类之主。苟其为罪人,则何能审判其他之罪人?但欲审判人类之是非,必当知人心最秘密之意志,否则其所审判必不公,故非具有神之智慧不可。耶稣深知世人所行之是非,复能据公恕之理以衡断之也。再者欲判定人类之结果,更非具有神之权力不可。耶稣自谓有赦罪之权,且已徵诸事实,彼自信其被钉十字架而死,是与赦免人罪有最要之关系。果耶稣而有罪恶,其能如是耶?是以吾人评论耶稣,不得漫称之曰善人或至人,盖彼实超轶人类以上者也。至论其道德,则与吾人相距不啻有深渊以隔之。故论罪恶问题,彼实接近于上帝,而非接近于人类也。由消极之说言之,则耶稣为无罪,由积极之说言之,则耶稣为完备之善。
吾人当注意耶稣在世时,其在人体上所行奇事。其最大之奇事,即耶稣己体之品性。彼之所由完备无缺者,盖因其为上帝子耳。故仅言其为无罪,则尚嫌不足。苟谓其为上帝之子,降生为人,则较无罪之位置为尤高。若先认其为无罪?则亦可为认为上帝子之一助,基督教因是认其为上帝之子。吾人度搜集历史各记载以证明其说,试先言耶稣于世界历史中占何等之位置。彼既与过去时代相联络,复与未来时代有关系。盖过去时代吾人尝称为基督预备之时代,其为之预备者,即以色列民也。凡以色列民之历史,及以色列民之宗教等,不啻皆为基督所预备以色列民日益进化,殆即以基督为标准者也。上帝由众民而选取一国家,于此国家中选一支派,于此支派中选一家族,而耶稣即诞生于此家族。可徵历若干时代,以迄基督之时代,故基督不啻为人类之冠冕也。是即上帝渐以己身,显示于以色列人,使得领受完备之发达。不独以色列之历史如是也,即希腊罗马之历史亦复如是。希腊哲学文学家恒以辞令一科,灌轮新道于其中。希腊人每于所怀理想,未能企及时,必需有新能力以弥其缺憾。适耶稣降生时,世人道德浸衰,而罗马王阿力山大战胜邻国,亦即预备福音展播之疆域,并令世界进步,各国集合为一,化除国际间之畛域,预备普通之宗教。耶稣即降生于斯时,是不得谓之偶然也,盖上帝已历多年,为世界预备耶稣之降临耳。拉加太书云:“届期,上帝遣子由女而生,可以徵明焉。”此可见上帝以世界历史隶于其权力之下,使历史纵横各线,交集于耶稣之一身。
不宁唯是,试复证之于教会历史,亦有确据。盖基督教之兴盛颇为可异,一加利利之木工,演讲新教,于灵界道学之理论甚高,不数年而信从者众。犹太教与政府领袖,遂唆令罗马官吏钉于十字架。其从始传,其由死复活之说,是为教会建设之基础。由是教会渐次兴盛,未几推及罗马全国,于是信道者众。然则以一恒有为数年,而世人皆认之为主。况外邦皆轻视犹太,而耶稣以犹太人欲建立其国,遂被钉于十字架,人皆视为大辱。矧希腊罗马人对于由死复活之理皆视为谰语,然果何以能使见信于世界耶?基督教所言之理,虽属美善,而罗马文学家每轻视之,故罗马王恒加以虐害。其人民谓基督教无神无道,苟新教人能献祭于偶像,则亦不致受虐,然新教中人不愿也。新旧教不能融合者,因基督教不能随同其社会之习惯。盖其时习惯概为异端,复因新教人不敬拜其王,不献祭于王,故不得列于顺民。且因其聚会,尚密议不尚分开,于是其敌人得诬以种种之污词。况新教传之非古,不为人所崇拜,更非为国教。其在教会者,既非殷富,其学问亦无杰出之才,并无势力以左右之。然此新教卒能使社会上下各级皆受其感化,捷于影响。由是观之,耶稣独能战胜全国,使旧教渐次衰歇,是非永生上帝所创基督教之证据乎?是非上帝凭藉使徒所讲之理为不虚乎?
再者,自基督教兴盛后,以迄现今时代各历史,其中具有基督教理所激发之力甚大,吾人无论如何形容,皆不能尽。或则谓基督教在古今历史中,不仅有其利益,且有流弊甚多。如基督门徒彼此残害,其祸弥烈。例如西班牙设立天主教审判所,圣巴多罗缪节日之屠杀,英国伦敦之迫害,格兰人结约杀戮等事,其他若教徒被迫而窜美洲,为今日美人之鼻祖,或基督徒与哲学科学家有激烈之辨论,或暴厉之君藉教会势力以压其民,或诏事富人以凌贫户,或扶助豪势以欺良懦。其事固徵确凿,实为基督徒羞耻之污点,但不得谓此为救主耶稣所许可也。度观其所训诫,其所行谊,皆已判决其事为罪恶,彼门徒特自弃其道德,而行此可憎之事耳。人虽以是诿过于基督教,然吾人当分别观之。福音之传播于世界,如发酵然。初发酵于犹太,继推行于外邦,然其时基督教实感受多数异端之习惯。但所谓基督教之理想,即慈爱、怜悯、谦逊、忍耐、清洁诸美德,且其论上帝、论宗教、论道德,皆具高尚之理想,于是先受基督教之感力者,藉得稍明基督教理,新约书中亦尝述及基督教之缺点,如哥林多教会,即其证也。其时国家,亦未承认基督教,故对于基督教加以迫虐。迨基督教初认为国教时,凡入基督教者,率皆为异端之人。其人虽知基督教理为真,然卒未明其理之内容,无坚持之能力。故数百年间基督教会,但奉主旨领洗,异端之人而已,迄近世此弊稍稍革矣。然今日基督教,尚未臻于曩日耶稣所立之标准。是以今人谓尚有多数不善之点,视为基督教之不善,实则入教者未将异端一切不善之点廓而清之耳。惟吾人所不当忘者,能辨别世界之是非善恶,即恃福音书所记述而已。反是言之,世人何以能周恤贫乏,废除奴制?何以能于战争时施其仁术,及禁止虐杀孩童之事?其他如改良监狱,建设医院、盲人院、养老院等慈善事业,非皆基督之灵所感动而致者乎?基督教大旨谓,上帝为万人之父,世人皆属兄弟,社会因而获若干之利益。或谓个人在世界,如何成为新人,是皆由于基督。基督能以权力使极无希望之恶人,改而为善德,兹姑不复细述。
总之,若耶稣之奇事,或历史之所豫备,或基督教传播于世界,虽皆属于紧要,然其最大之证据,尚不在此。盖最大之证据,即耶稣基督之己身也。耶稣之为教师,为他人所不逮。其所训诲最大之问题,即上帝为万人父之一端。因上帝为父,世人遂皆为弟昆。彼恒诲人以爱主事主,当如子女之敬事其亲然。复训人当以己体依托上帝之爱而不疑,又训人宜爱其仇,以德报怨,且命令世人宜清洁谦逊,彼视人之灵魂,至可宝贵。其对朦昧无知者,谓世人皆有罪恶,必需改悔向主,罪乃可免。耶稣之诲人如是然。或谓,当耶稣前,已有先言者矣,其言洵然,惟耶稣能将先哲所言者,使感动其人民,复以其内容,阐明于当世耳。彼复以相传之训诲,将其小节及属于暂有之事,虚诞之理,一一删芟,搜集永存普通之理而宣布之。惟耶稣前之诲人者,或详于甲点,或详于乙点,要皆偏而不全,且有肤浅鄙陋可哂之事,独耶稣能集其大成。顾何以生长木工之家,初无读书特异之机会,亦不明希腊之文学,况其国中号为人师者,皆傲慢性成藐事外邦,故不易受其裨益,而耶稣卒能跻于最高之位置,为古今历史中超轶之伦,故仅视耶稣为教师犹未餍足。
且基督教理,非与理学同,实为修道德救灵魂之原动力。是以世界不独仰其为教师,当亟认其为救主也。苟其训诲吾人,使吾人但瞻仰其完备之理想,则适以增吾人望洋兴叹之思。故耶稣不仅为人之教师,且为人之救主。
试思最初时代之基督徒,究何以观察耶稣乎。耶稣有神格之理,其时殆已认定。当第二世纪之初,泼理尼Pliny有书函述及基督徒之诗歌,即认基督为神,同时基督徒所著之书,亦皆有其证据焉。不仅认耶稣为神,且言三位一体之理。
但其时论耶稣有神格及三位一体之理,未臻明晰。独新约书,则言之綦详。先徵于保罗之所言。保罗信仰之改变,是即耶稣为至高至尊之确据。试论保罗神道之学问,世人咸推为最著之人。彼信仰基督之初,有多数困难之点。彼既改变信仰后,举其生平所重视者概吐弃之,而认己身为耶稣之仆役。试证其所言,曰:“基督实则万有之上,恒久可颂之上帝。”(罗马九章五节)又曰:“彼具体上帝,即匹上帝,不为僭。”(腓立比二章六节)复称之曰:“肖上帝之基督。”(哥林多后四章四节)又谓:“上帝以耶稣基督造万物。”(以弗所三章九节)“万物以之而造。”(哥罗西一章十六节)等语,不复备列,是可徵保罗承认基督有神格也。其他若约翰福音与希伯来书,亦皆称耶稣为上帝子,先世界而创世界。如谓:“道与上帝同在。”(约翰一章一节)“后在天坐至大者右。”(希伯来一章一节)是二书,亦具保罗同之感力。然则除保罗所述外,亦有此论调也。复若使徒行传所述基督之语,其说颇古,虽彼得所言,无保罗之完备。然彼得亦谓耶稣能行奇事,及由死复活,坐于上帝之右。如谓:“上帝荣其子耶稣,以耶稣为生命之主,即上帝复起之者。上帝举耶稣于己右,为君为救主。”又曰:“既高举在上帝右,受父所许之圣神,则以此降赋。”是皆彼得之所述,初非保罗言也。复证之启示录,亦非保罗言也。然其所述耶稣,亦与保罗同其尊崇。如谓为死更生者之始,冠百王而立极,作真实无妄之证耶稣基督,复认耶稣为始末初终,与父同坐于位,又认其为诸主之主,列王之王等语。著启示录者,为西伯台之子约翰。耶稣在世,曾与约翰同居,其言耶稣具有尊崇之神格必有特别之意寓于其中也。而且,也教会在一二世纪时,对于保罗所述耶稣有神格,实先在之二说,初无他人为之驳斥。吾人亦知保罗有废法律之辨论。保罗主张废律之本意,即基于耶稣所行之事。按保罗所言,谓法律吹之耶稣为上,虽保罗崇视基督于法律之上,而教会中人,但驳斥其所论之法律,初未尝驳斥其所论之耶稣也。由是可觇其时基督教之犹太人,皆已服膺其理。吾人知保罗素稔通达犹太教之神学,而彼初不信多神之理。且彼传道之地,以希腊罗马为最久,其地皆有多神之习惯,由是可知保罗所言耶稣有神格之说,初非出于保罗一己之意见,必由耶稣己体所显见者耳。今乃就耶稣之自显者言之。
盖耶稣亦自证为无罪,自认有神格,或以直接之言证之,或以其间接之言证之,或明决其词,或包涵其意。如马可福音(十三章十二节)云:“彼日彼时,人不知,天使不知,子亦不知,惟父知之。”据是观之,耶稣自视在人与天使之上,自称为子,称上帝为父,盖有特异之联合。耶稣复自言较所罗门位置为高,又谓彼虽为大卫主(马太二十二章四十二节至四十五节)。耶稣复设葡萄园之喻,以所遣之仆喻以色列族,以嗣子自喻(马太二十一章三十三至三十七节)。且以赦罪之权属己,复以审判世界之权操诸己。有时使天使徒其命令,一切皆以父命自遵,惟耶稣能承认其父,能以其父显示于人。有时谓人当屏弃其一切可宝贵者,而服事主,并谓己之生命,当以之赎万人之罪,而上帝与世人所立之新约,盖因耶稣流血之所臻也。但耶稣与众民讲道时,鲜述及斯言,惟于形迹较密之信徒偶言之。世人但知耶稣为非常人耳,惟与之密切者,始知其为圣子,是皆可以直接之言证之也。就其间接者言之,其最要者称上帝为父,世人皆属兄弟等要理。有时谓彼亦恒人耳,虽彼与人有相同之点,然彼不称上帝为吾人之父,但言为吾之父耳。间有一次称吾人在天之父者,是殆示门徒祷文之程式耳。耶稣言及法律,其末必缀以“吾今语汝”,其言较重于法律。且彼所处无论顺逆,而皆有自主之情状,察其举动言语,初无限于一民族一国家畛域之形状,独具普通之气象。且深明灵界之理,于上帝一切奥理,彼亦明晰无余蕴。彼对于将来所历,绝无疑虑。而于福音之进步,亦绝无畏葸。而其最奇者,彼生平无著述。彼深知不久当死于十字架,彼亦知门徒皆有缺欠,然彼卒未尝预备其所记录,以为身后地。是以其所演讲者,与他圣贤异。彼固未为其门徒预备其实践之方也。是因基督自信其所言所行者,万不致于失弃。复自觉其己体施于使徒之感力,较其言行为尤要。世人对于其所言所行或忘之,而对于使徒之感力卒不能忘之。耶稣尝云:“天地可废,吾言不可废。”然则其言已能使人不忘,而谓其己体所施于接近诸人之感力能忘之乎?不能忘斯不能废矣。吾人如是耶稣,苟易一他人,直接或间接效耶稣之所为,则吾人必訾以愚妄,或讥其为虚假伪饰之人。但人一研究基督耶稣之历史,则必不能以此议之也。知其所行所言,皆诚实无妄。即其于受审判时回答问官之言,人皆疑其僭妄,然耶稣卒不改变其所言,以求解免,其所秉之诚悃可知。人虽于其所言行,屡疑其凭于鬼物,或斥其为狂,然世乌有乐从狂人者乎?彼皆发于其爱怜之心,即其所行之奇事,亦可觇其器宇之宽宏,情意之仁爱。他人之窃议,亦适形其评论程度不足之证据而已。况彼之所为,亦非由于其热心之所构象。苟谓出于虚幻之构象,则何以能设立高洁美务之教会乎?果其所为为狂,则何以为有学识者所服从?总之吾人所信耶稣有神格之理,皆由于耶稣己体之所言。彼之所言,均有确证,吾人所当公认也。
再吾人试稽基督教之历史,即可见基督教所昭之成绩,知当时设立基督教之初基甚简,而其成效则甚钜,历多数困难,而至今日之成功。且基督在世时,有多数仇敌,阻碍其成功。而其所隶之小国,又非处于历史之要津。苟其生于希腊、意大利、埃及、印度、中国等广大之区域,则其凭藉较易,今处于世界隐僻之域,易为人所遗忘。且因犹太素不与外邦相交通,以防异端之沾染,故外邦皆憎恶犹太而歧视之。而犹太宗教复极每繁琐,不近豚肉,其守安息之例颇严,故恒为外邦所讥诮。犹太人由是益藐视外邦,而以古时历史之荣光自傲。彼以上帝真理,为彼族所独具,益外视外邦为不足重。迨罗马国辖隶其地,犹太徒怀怨愤。试思于此国中,其能杰出创教之祖,并能战胜辖隶犹太之罗马使之服从乎?矧耶稣处于社会之地位不高,非若佛陀之出于贵族,耶稣则为村镇之木匠。虽本国通例贫富习艺,初不以习艺为辱,然外邦人则不然,社会阶级区别甚严,故以木匠而设立教会,宜外人之胜诮矣。论者谓,上帝之子何以袭此卑贱之外象,既上帝欲藉人体降生于世,则必具有庄严华富之气象。盖犹太之视上帝,为完备,美富而有荣誉者,初不视上帝为柔弱、谦逊、贫寒之人。故今以上帝子而诞生贫户,于犹太人理想殊相枘凿。况耶稣初未肄业圣道学堂,犹太人教会领袖,必隶于学堂。其教以旧约及法律为基础,苟熟稔斯二者,始于教中有权位名誉,故犹太人视学者为上,祭次。然其时,博士等所娴习之法律规则,耶稣未尝学焉。惟其可异者,保罗以法律博士而传道于藐视法律派之外邦。而耶稣与其最初之门徒,初未娴习法律,而独传道于本邦之法律派。且其所演讲者,不基于人所分认古昔之遗传,而以一己所心得者为之教诲。况不以犹太教及其学堂所教授者为是,而其演讲独能深感于人心也。其演讲不袭学堂之虚文,乃用通常语言,以阐发其意。且耶稣于希腊哲学家言,亦未熟练,故福音书初未涉及哲学家之评论,亦不沿用希腊哲学之名词。吾人试思希腊大哲学家,如苏格拉底、柏拉图、阿里斯大德等,历多年之困苦研究,始明烛其理蕴,且复私淑古昔哲学家之言语理想及其各人之才识,然后其名乃著。今耶稣仅出于木工之家,其欲与之比较者固难。但其所演讲者,恒用家人寻常言语,乃较诸哲学家最深邃之训诲,尤能透辟其奥窔者何耶?而其福音书之对于恒人,亦有困难之点。盖犹太教及哲学家皆持一神说。惟恒人则持多神说,今耶稣亦以一神诲世,故难获恒人之同意。矧新教道德,限制綦严,复为恒人所难受,且无祭司无圣殿,无祭祀之牲牢,均于恒人常识不相适,故对于基督教不易启其信仰之心也。且耶稣传道时间仅及三年,非若孔子、佛陀、穆罕默德、苏格辣底、柏拉图、阿里士大德等,讲道年久,备著勤劳,而获有多数之成绩者比。惟其传道,虽仅为三年之短期,然其改变之力,则较讲道年久者,其效尤钜。矧述耶稣历史有不可遗忘之一事,即十字架是也。夫被钉于十字架,世人视之为最辱。试思以一犹太人,而被钉于十字架,且为犹太国官民所交弃。惟其门徒,则皆认其为上帝之子。卒之,耶稣十字架为世界历史权力之机枢,其关于人类之进步,国家之改革,厥功甚大。盖上帝智慧智于人(哥林多前一章二十五节),此世之智上帝以为不智,经云:“主令智者自中其诡计。”(哥林多前三章十九节)可徵耶稣之伟功矣。然则耶稣既受种种之困难,无势力之可凭,苟彼欲设法鼓舞他人,使为己助,亦属事之宜然。但耶稣卒不出此,时犹太人既渴望弥赛亚,耶稣苟毅然以弥赛亚领袖自任,则其景从者必从。而耶稣微特不欲强国人之盲从,而且以失国人希望。弥赛亚之心,致被钉于十字架。彼且未尝取悦于当时教会领袖,使之服从,复以严厉之词责之,惟与其时税吏罪人相接纳,致为法利赛之士人所深恶。然则即此数端,皆足阻其进步使之陷于困难。但何以耶稣卒能战胜世界耶,是殆有何神秘出于其己体乎?今教会公认拿撒勒之耶稣为上帝子,是即其神秘矣。
总之,吾人对于耶稣所行之奇事,及其神格之降生,与夫由死复活,又若其所言行皆相符合。彼之理想为最高崇之道德而复能实践之,并其服从者皆对于其所具之神格无所疑。而其己体,亦由直接间接得认为上帝之子,吾人亦于世界历史上有多数证据,可证其为上帝之子者也。
英国瑞思义
上虞许家惺
同译
第七节 福音书中之耶稣
论基督教最要之理,即为上帝之子成人身,名曰耶稣。其一生言行,卒被钉于十字架,且有死中复活之一端。盖基督教之隆替其最关枢要之问题,亦即谓有降世之人,实上帝子也。苟置此枢要之理于不顾,则虽尚有其他美意,然基督之基础倾矣。
如福音所述宗教道德之言,或出自耶稣,或不出自耶稣,苟其言留存,即有裨于世。即基督教视耶稣所言为不确,然揆诸新约书中所言之理,亦不无裨益,惟基督但成虚廓之名而已,其所存者,仅属超绝之嘉言美意。其所失者,如上帝欲以人体显示于世,及上帝具无量之慈悲,为人赎罪,化除莠恶之权等,然而基督徒则不能承认其说,苟人与救主耶稣相隔绝,教会活泼之力亦遂随之而消矣,虽然,基督教与其他宗教实有重要之区别,试证他教之对于倡教者而知之。他教倡教者,如孔子、释迦、波斯麦氏、Zoroaster等,皆视若大教习,其所传述之言论道德,苟他教有同性之演讲,与其教亦不相悖,且其大教习之言行,与其所传之教无甚关系。而基督教则不然,基督教之存灭,不独在其理想之真诚,亦复关系于所言事实之虚实若何也。
故论基督教之意识,其基础所恃,即在新约之历史。苟蔑视新约之所载,则基督教之意识,亦即消灭矣。据新约所载,耶稣基督不仅为人之师表,即其己体,亦为基督教主要之成分。倘失此主要之成分,则虽尚遗美善之训诲,然其可宝贵之性质亡矣。盖救主耶稣十字架所赐者,非特训诲而已。其可珍之要义,如认上帝为父及个人灵魂之宝贵。上帝之国土其最可贵者,即耶稣之己体也。 吾人苟但视如师表,则为藐视耶稣或谓彼系倡立基督教者,是亦未为满足,彼实基督教之基础,不独倡立基督教已也。然则拿撒勒之耶稣固降生于世,吾人果确知其事迹耶?彼福音所述之事迹,果信而有徵耶?意者但为其门徒爱敬之所表著,遂以理想成为人体耶?然稽历史所记载,无人不认耶稣之降生,为有历史之证据。纵有博士视新约某篇不当列入圣经者,然莫不视耶稣为生存于世之人也。是不独信耶稣者作如是观,即不信者亦如是焉。或有不认约翰福音为约翰所述者,惟虽不认为约翰所述,然亦承认为第二世纪时人所记述者,其言确否,无甚关系,盖约翰书中尝述及马太、马可、路加三福音矣,是三福音书,又从何处采择之乎?福音书最先者,为马可福音,或与马可相类之书,为马太、路加之所本,是为道学家所公认。或云马太路加,不仅采用马可福音,抑且采用他种书籍,以述耶稣之言论,故成此三福音时,其同时必有认识耶稣多人,尚存于世也,矧查福音书其所述一切之事迹,互相符合,故其所述耶稣之为人,非若作者抽象之人物,故不能视耶稣为彼等所虚传之人也。苟属虚传,则必传闻互异,乃福音所表耶稣之象及其所言、所行、皆具唯一之模范成者也。
而或者谓,即非抽象虚传而成,当必由于人类特意所伪造。是亦未足为训。因世之明哲皆承认福音所载耶稣之言行,仰其为超越恒众之人,为人所不逮,而谓人类能伪饰此超越恒众之人耶?倘果为人所伪造,则必执滞而不能感人。况最初之基督教徒,度无此才智学识超越恒众之人能伪造完备之耶稣也。且也,即使由于伪造,亦决不能完务若是。因世人必思,必有制限,或囿于时,或画于地。既以时会区域为制限,即不能适合于他时他地。故苟出于伪造,则不能其囿于时地,倚于僻性之符号。乃福音所述之耶稣则不然,无论何时何地皆为人所悦服,传播其道,矜式其行,同深崇拜而愉快满足者也,且尚有不能伪造之证据在。盖最初基督徒,皆认耶稣为有人格。然吾人试稽新约耶稣之言,如“胡为以善称我,无一善者,惟上帝而已。”(马太十九章十七节)“我之上帝,何以遗予。”(马太二十七章四十六节)“彼日彼时,人不知,天使亦不知,惟我父知之。”(马太二十四章三十六节)“彼日彼时,人不知,天使不知,子亦不知,惟父知之。”(马可十三章三十二节)据耶稣所自言,初非自认为神,可知非基督徒伪造之所愿者也。复徵诸约翰福音云:“盖兄弟犹未之信云。”(七章一节)又曰:“彼凭于鬼而狂,曷为听之。”(十章二十节)然则苟为基督徒所伪造,则必为之隐讳。今既不为人饰,则其为事实可知矣。且耶稣之训诲,吾人亦莫得而比拟之。虽其所言与他教圣人有相同之点,特其相同者其部分而已,至其全体之完备,诚为他教所不逮。矧其训诲非若东鳞西爪之格言,实为古今完备之宝训也。即论耶稣被钉十字架以及由死复活各节,岂彼崇奉耶稣之犹太人,忍使创教之主蒙其耻辱而伪造乎?是以吾人不能不信耶稣实为降生之人,古昔圣贤豪杰,如孔子、释迦、亚力山大王、喀利王等皆无为伪造者,今试一查耶稣之历史,则更无庸疑虑。要知基督徒即能伪造耶稣之死,决不敢重诬,使耶稣受十字架之重辱。盖其时以被钉十字架者,视若宜加诅咒之人。苟竟伪造及此,则不啻崇奉耶稣者,适以阻遏他人之信仰。如是则不独犹太人不能信从,即异邦人亦不愿信奉获罪之人矣。
由是观之,耶稣决不能为人所伪造,皆当认耶稣为重来之弥赛亚,因救人而不避十字架之耻辱,复因其钉于十字架,斯深信其为弥赛亚矣。
英国瑞思义
上虞许家惺
同译
释教正谬
英国艾约瑟迪谨氏著
释教正谬题解
《释教正谬》是于“耶稣降世壹仟捌佰伍拾七 年”英国人“艾约瑟迪谨氏”写的基督教辟佛护教文献,是三眼居士译。作者原名Joseph Edkins(-),其中文名或译为“爱特肯斯”、“约瑟夫艾德金斯”或“约瑟夫埃德金斯”,生于年,来华于年,在上海、天津、北京等地居留,卒于年在上海。艾氏是英国基督教会伦敦会宣教士和东洋学者。
据《佛光大辞典》的介绍,《释教正谬》网罗经典、教乘、释迦牟尼、轮回、三宝、沙门、十恶、功德、偶像、净土、观音、世界、诸天、地狱、瑜伽、持咒、宗门、止观、涅盘、无常等项,计二十章。今本《释教正谬》,共面,内容包括只有前列十章,疑其有所缺失,现藏在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
其写作的动机是因为佛教“皆拜其偶像,谓之象教,今吾耶稣正教,…以上帝之命,毋许崇拜偶像,故与彼教论辨。”它一方面通过推理论证佛教在上述十个方面的谬误,另一方面,更是以《圣经》为依据来批评佛教的理论和教义,如“保罗曰:‘当弃妄言老媪之谈,练习敬虔上帝之事。’”“彼得曰:‘舍耶稣别无救主,盖天下人间,更无锡他名,可以得救者也。’”本书是为数不多的基督教新教的辟佛宣教古籍,其特点是站在基督教立场上批判佛教,“究其由来,明其非上帝所证之教,所有谬误,细为指陈。”通过与基督教的对比来批判佛教,以基督教为正教,以佛教为“由学空言”,因而有失公允,这可能也是引起佛教界多有辨驳的原因。佛理与《圣经》的类比和印证是本书的另一个特点。“昔梁武帝问达摩:‘以造寺、写经,有何功德?’答云:‘并无功德。’且言:‘此人天小果,有漏之因。’而以净智妙圆,体自空寂,为不世功德。夫‘净、智’二字,与耶稣言:‘清心者,福矣。’大意相同。‘妙、圆’二字,与耶稣言:‘尔当纯全,若尔天父。’意亦略同。惟彼不言妙圆何若,耶稣则必以上帝为纯全之式也。”
佛教界辩驳此书者,有日本养鹈彻定之《释教正谬初破》、《释教正廖再破》各一卷、南溪之《释教正谬噱斥》二卷,南条神兴之《释教正谬辩驳》等。
释教正谬目录
释教正谬题解
释教正谬目录
前言
第一节 论经典
一、佛经是假托臆说,圣经系天授默示
二、佛经不是金科玉律,《圣经》却是默示圣书
三、佛经不合处世之道,《圣经》明上帝旨
四、佛经为虚空之学,《圣经》是有用之书
第二节 论教乘
一、小乘与大乘
二、小乘是如来亲授,大乘是释徒伪作
三、《圣经》是上帝默示,全无假托之语
四、小乘与大乘互相矛盾,均不可信
五、当信基督他和《圣经》
第三节 论释迦牟尼
一、释迦牟尼小史
二、佛出家而弃本分
三、佛无免苦救人之法
四、不宜拜敬佛像
五、不可尊佛为世界本师
第四节 论轮回
一、轮回说由来
二、辟轮回说之妄
第五节 论三宝
一、三宝释义
二、当以奉佛之心归于上帝
三、当以天教实理纠佛法之偏
四、当拜上帝而非出家导人为善
五、当皈依三一上帝
第六节 论沙门
一、沙门本义
二、出家自修与祈求天恩
三、觉悟与敬主爱人
四、智慧与救赎
五、拜佛与敬上帝
六、离俗除欲与救赎
第七节 论十恶
一、十恶与十诫比较
二、不敬主孝亲为大恶
三、杀生之恶辨正
四、佛、天勿杀之意比较
五、佛、天功罪比较
六、佛、天本末比较
七、佛教论罪甚轻之弊
第八节 论功德
一、功德质疑
二、功德与救赎
三、成就功德
第九节 论偶像
一、对偶像的态度
二、论拜偶像之非
三、劝佛门弟子勿拜偶像
第十节 论净土
一、净土说与佛理矛盾
二、净土说虚假不可信
三、净土说与生活有害
前言
叔父佛氏入中国久矣,彼教所至:东,日本;北,高丽、蒙古;西,前后藏;西南,雪山、尼八剌、南天竺;外,锡兰海岛;南,缅甸、暹罗等处,皆拜其偶像,谓之象教。今吾耶稣正教,传至中土,以上帝之命,毋许崇拜偶像,故与彼教论辨。究其由来,明其非上帝所证之教。所有谬误,细为指陈。昔保罗有言曰:“慎勿为曲学空言所诱。”
第一节 论经典
一、佛经是假托臆说,圣经系天授默示
释氏经典数千卷,皆云释迦牟尼所说。以梵文译华言,费千百年、数百人之心力,非一时、一人所能办。汉唐以来,讲求经旨,分有数派,亦可证经非一人所说矣。如是,则作释典者必有多人,皆佛诸弟子,假托佛口,增以“如是我闻”四字而已。中国经书著述之人,实有名氏可考,知非伪撰。我泰西耶稣《圣经》六十六册,前后人地,各有考据。由於天授,非由人能;由於默示,非由臆说。彼得曰:“尔当知经言非人所能也。”以古预言原非臆说,乃上帝圣人,感於圣神而言也。佛氏所言诸经,说於何地,述自何人,每多假托。如《华严经序》,言龙树菩萨於龙宫取出。”案:龙树在前汉中叶讲大乘。大乘经典中,《华严》最著。孰知本龙树自作,欲人尊敬,故托名如来耳。今试与释徒论辨是非,彼必引经据典,不知经典皆天竺国人所著。彼国中人,较他国更为谬妄,其间无实之言尤多。如言如来升三十三天,于大自在兜率诸天说法,天龙八部咸来听受。此即著书者之饰词,不如各国史记,俱载实事。转似小说家,务为寓言,以悦人目。如此则宜自明寓言,勿云实事,误人观听,为害匪浅。保罗曰:“当弃妄言老媪之谈,练习敬虔上帝之事。”
二、佛经不是金科玉律,《圣经》却是默示圣书
且也即知其为释迦牟尼所说,亦不能以是为金科玉律。彼亦犹人耳,非如上帝亲诏之《圣经》,所由来者大也。《语》云:“诞妄之谈勿信、无稽之言勿听。”而可据为依归者,非《圣经》其谁与哉?况乎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名分相等,则同气之规谏无权;且互相教训,无一定凭,故必以天父之言训之。盖保罗曰:“世人恃其智,不识上帝。故上帝喜以若愚之道,救诸信者。”斯上帝之智也。佛经导人出家,皈三宝而象教。愚劝世人勿从,宜信从上帝亲口所诏,遵其所言,守其所命,弃妄论浮词,伪为智慧之辨。彼佛经但凭己见,惟上帝默示而作之圣书,不可视为世间一切经典也。
三、佛经不合处世之道,《圣经》明上帝旨
佛经又有一病,如《金刚经》为世传诵,然其旨难明。非合於处世之道,又非与人为善之意。所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本是梵语,令读者茫然。以汉文译之,方知为无上正等正觉,即吾之真性是也。然此一地步,人不易到。以愚解之,明上帝之道,即是正觉;人性合於上帝之性,方可谓之真性。所罗门曰:“畏上帝即智慧之本。”识圣理即聪明之源,斯之谓也。凡说道理,宜以人人应有之事为言,如敬事天父、爱人如己是也。即欲明心见性,何如归於上帝之更为切要乎?又有不住声色、不住於相之说,大要是一“空”字。空则无用於世,不能使吾为子臣弟友,不能使吾得事天父,此亦何足为经典大旨耶?
四、佛经为虚空之学,《圣经》是有用之书
又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如此,则使人疑惑滋甚。耳所闻、目所见,无有是处,将山川非山川、日月非日月、父母非父母、天地非天地矣。此是何等道理?何足使人受持读诵?人之受持读诵者,万不能学好为善,正心修身,作天路之指南也。以《新旧约书》观之,则佛经之离於正道,若何相远,可见矣。古圣先知与耶稣所行异迹、预言未来事,圣神默示先知圣人及耶稣门徒笔之於书者,其事其理,皆人伦日用之间所当行者。会而归之於上帝,能发人敬心,开人善道,俾上帝得颂声之洋溢,显荣光之辉煌。是道也,是真上帝亲训於民之道也。其书亦最为世间有用之书。彼佛氏经典,不特非上帝所作,即在世间,亦为虚空无补之学耳。保罗曰:“彼既知上帝,犹不以上帝尊之、谢之,乃志意虚妄、心顽蒙昧。自称为知,适成愚鲁。不崇永生上帝之荣,反拜速朽世人、禽兽、昆虫之像。故上帝听其心之嗜欲、沦於污秽、互辱其身。夫恒久所当颂美者,上帝也。”乃彼弃真尚伪,崇奉受造之物,不崇奉造化之主,是以上帝听其丧心,行所不当行也。
嗟乎!世人既知上帝,犹复傲然罔顾,惑於竺乾诞妄之说,信乎佛氏不经之谈,弃真尚伪,逆主远天,溺而不返,甯不可悲?世之精晓内典、妄诩明通者,请以我言为当头棒喝。
第二节 论教乘
一、小乘与大乘
梵文“摩诃衍”三字,即所谓大乘也。摩诃,大;衍,乘也。小乘,梵文“希那衍”三字。小乘《四十二章经》、《佛本行集经》等;大乘《华严》、《楞伽》、《大涅》诸经。大乘所载弥陀、阿閦、药师诸佛,文殊、普贤、观音诸菩萨,小乘无之。奉佛诸国,其教早分南北。南信小乘,北信大乘。南方经典,不用大乘诸佛菩萨,惟云七佛千佛而已;北方经典,大小乘咸备。
二、小乘是如来亲授,大乘是释徒伪作
愚思小乘为如来亲授;大乘诸经,即北方释徒所伪为者也。中国汉明帝时,迦叶摩腾所翻,不过小乘。迨魏晋六朝,始有大乘经典。如是,恐释氏所言如来金口宣言──二部经者,大非真实话头也。案晋法显经历西域诸方参学,或从大乘,或从小乘。盖当时北方诸国,所习大乘中,犹未尽去小乘也。二十八祖达摩来东土,以七佛相传,为正法眼藏。彼南天竺未有他佛、菩萨,亦可证大乘非如来亲授矣。学佛者宜知观音、势至、文殊、普贤,非如来实有此诸大弟子,无非马鸣、龙树、天亲等耸人观听、凭空结撰。即彼法中所云,华严楼阁,弹指应现也。释氏复恐人视小乘为不足观,於是造作大乘。一娑婆世界,化而华藏世界;一佛、一经,化而为十方三世、无数诸佛名经,大为涂饰,以炫人目。要之,终不能使人敬事上帝、爱人如己,以循其本分事也。中国各处崇奉大乘经教,较西南诸国所重者,更无实际可考。
三、《圣经》是上帝默示,全无假托之语
我泰西现有一书,名为《新旧约诸经》,“本上帝所默示,有益於教诲、督责、正己、学义。俾事上帝之人,无不练达,百善悉备。”尔学佛者,盍将此书一观,全无假托之语,如《华严》、《楞伽》、《涅》诸经之一无实际也。自天启示之书,毕竟有真实去处,皇矣上帝之明旨也。尔欲靠托弥陀,往生极乐。而西方十万亿世界相隔遥遥,彼佛菩萨,如何来救,其理殊不可解。若上帝遣子救世,生於泰西,去此不远,近在汉代,异迹昭然,救人甚易。凡在含灵,当念兹、在兹,期望身后得生天永福也。保罗曰:“勿以为谁能升天堂,谁能下阴府,道在迩,在汝口,在汝心。即所传信主之道是也。若口认耶稣为主,心信上帝甦之,则得救矣。”
四、小乘与大乘互相矛盾,均不可信
小乘中,如来於邪恶世界,欲化人去邪皈正者,所论无甚高远,惟出家证空及轮回因果之说而已。大乘中,此等言语,已为小果。小乘中,惟婆罗门及商客等与如来相问答。大乘中,乃有无央数众,虚空诸大菩萨来听说法矣。小乘以时推广,凭空造作无央数劫,中惟一娑婆世界。大乘以地推广,乃更作无数世界。大小乘总以推广为义。小乘之成、住、空、坏,庄、严、贤、劫,大乘之无量恒河沙数佛国,及三千大千世界,究竟尽落於空。天下事近於实者为是,安用是喋喋者为耶?凡作经典,务在导人为善。此乃造作无实之辞,长人浮伪之智,不亦颠乎?诵读此等书者,吾劝其细思之。此不过使人心空,无关惩劝之旨也。其道空,修成之果亦必空;其语假,所施之福亦必假。所施之福假,则彼经慈悲普济众生,皆落虚妄,无所据依矣。凡论道或本於真,或本於假,易以分别。真道一成不易,假道千变万化。佛教分大小乘,职是故也。佛子欲信大乘,不能更信小乘。以小乘为是,必以大乘为非。
五、当信基督他和《圣经》
何不信我救主基督?所传道皆真道,所施福皆实福。读其书,方知其旨一,其意大,其根基坚且实,其证据多且确。厥道为上帝默示,笔之者虽为世人,而不敢少参己意。厥书论理既全,不必虚称妄夸,以为美观。求真理而修善道者,能不奉此书为无价之宝乎?
第三节 论释迦牟尼
一、释迦牟尼小史
释迦牟尼佛,生於中天竺摩伽陀国,净饭王宫中。其生之年,说者不一,然不可考矣。《北魏书》云:“佛生於周庄王九年。”较之诸书,言生於昭王二十四年者,差为近实。今锡兰国,即古师子国。以周襄王二十四年为佛生之岁,此西域南方之国,自周以来,佛教未尝衰止,其言似为可信。奉佛诸国,言佛生年各异,而去之最远者,中国也。或云:“年代舛错,无足重轻。”答云:“年代尚差,其他更无足据矣。”古来文字之国,惟天竺未能实事求是。世之信竺典者,宜加意焉。
佛氏述释迦牟尼之生也,自言“天上天下,惟我独尊。”何己之傲妄,一至於此。天上之主,非独一尊贵者乎?非佛自言,即其徒所说,亦过於尊其教主矣。如出佛语,则其骄太甚;如非佛言,则其谬更深。如来为太子时,年十九,四门游观,见生、老、病、死,心怀悲喜,即便出家,入山修道,年三十成。七十九岁死於双树下,其徒以为已入涅。
二、佛出家而弃本分
观如来慈悯为怀,导人改邪归正,悉是善意。在世间各国土贤哲中,佛非下品,特不知世人本苦,其苦即其罪。案:佛虽名为修道,而未能救人之苦,仅知劝人出家。然世人出家,弃其父母、兄弟、妻子之亲,灭其君臣之义,三纲沦,五常斁。唐儒韩愈《原道》、宋儒欧阳修《本论》,二篇言之近是。人即欲自度度他,不宜离世独立,宜居於俦类中,上帝所命之处。保罗曰:“遵上帝所赋,及主所召,此人人所当行。故见召时居於何等,宜守分顺命焉。”有修道之志者,宜尽其本分;若弃本分而入山,於世何补?譬如有司,离於其职,王者必罪其旷官,上帝於人亦若是。
三、佛无免苦救人之法
佛以生、老、病、死为苦,出生死、入涅为乐,此见大谬。人之生死,皆由天命。天父之意,无不善也。天父责我以苦,或将发吾纯孝之心。世人受苦,乃罪犯应尔。不宜以免苦为心,宜以赦罪为念。哀祈上帝,庶免罪愆。可惜佛教不知天地自有主宰,亦不知世人犯罪须有救主。今我泰西降生耶稣,慈恤民隐,代人流血,非深心爱人之据乎?且也救人灵魂,而为尽命之救主。是以世人必当信主赎罪,毕生为善,以报主恩;不须出家,离弃骨肉,仍循本分可也。彼如来年七十九,尚未得救人之法。耶稣从天而降,捐躯救众,其法即成。如来不过世间一贤智人,耶稣为上帝子,降救世民,自有多据,是其位同上帝。我从上帝,不愈於从人乎?然则吾人自宜敬爱真主,不可犹豫狐疑、离之而反敬世人也。
四、不宜拜敬佛像
释迦文佛,涅已久。其言虽存於书,其能、其威归於无何有之乡矣。求之何益?凭之何利?免我罪、佑我身、解我苦、救我灵,皆非彼所能者,何必拜厥像,而以香花供养之耶?彼得曰:“舍耶稣别无救主,盖天下人间。更无锡他名,可以得救者也。”佛诸弟子,竭力尊敬释迦,殊未深思。天之主宰,必以此为重罪,而深恶痛疾之,不肯以身之荣光,让於诸佛菩萨,及冒称上帝天王诸人。上帝曰:“我必不使我之荣光,为他人所夺;我之声闻,为偶像所得。”此乃上帝恒久不变之志,圣书载之彰彰。然则凡拜佛者,视彼为天地间独尊,不免获罪於真为独尊之天父。
五、不可尊佛为世界本师
浮屠氏,称佛为娑婆世界本师、天人师,其推尊之意,真欲加于孔子及诸圣贤之上,明矣。悲哉!彼从佛者,未知上帝独子,降生犹太,为万世先师;一切众圣俱当让位,而默听其所传之天言。耶稣既生,《新旧约书》既著,欲求天道,舍此谁归焉?盖耶稣为上帝所遣,知上帝之道甚明,故说之甚详。愚尝博稽佛氏所著经典,其见甚谬,不识上帝。彼既不能知之,何由论之。然则称如来为世界本师,非特蔑孔子,且欲减上帝独子之荣,而以耶稣为亚於释迦牟尼矣。“夫天父爱其子,以万物予之。信子者永生,不信子者不生,上帝怒恒在其上。”由是言之,不从耶稣,即逆天父,地狱永刑,恐难逃免。佛氏弟子,其深思之。
第四节 论轮回
一、轮回说由来
轮回之说,佛氏未兴以前,婆罗门《四韦陀书》已言之。今天竺诸教,所在皆有。如来以其国俗所信之说,为其教中本旨。众生身后,分有六道: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生此六道,为今生之报;至今生苦乐,又为前身之报。佛教未入中土以前,华人并无此说,惟天竺国,及希利尼人有之。
二、辟轮回说之妄
以此而欲我之信,必有实据,方敢信从。此说弊病最多,试详言之。
人非同于畜
彼畜生与人,同有灵性,其说已谬。畜生不知是非,不分善恶,不足以罪之,亦无有审判报应之事,以其无良知、良能也。若轮回,则将人变畜,一以轻人,一以重畜,二者俱失,无有是处。古今来人所生者,人也;畜所生者,畜也。如使人生畜、而畜生人,则亦可以畜变人、而人变畜,然而万万无是理也。
祸福不由前身
又言,今世祸福,其根种於前身,其说已谬。昔耶稣见有生而瞽者。门徒问曰:“夫子,此人生而瞽是谁之过欤?由己前生之罪与?由父母作恶与?”耶稣曰:“非瞽者身前罪业,亦非父母今生恶报,特假手此人,令我医之,以显上帝作为耳。”由此观之,前世作恶,报於今生,理所必无。父母作恶,贻於子身,理之或有。
灵魂不转世投胎
彼又言,人之灵魂,屡屡转世投胎。此事迄无明据。俗以聪慧绝伦者,为再来人,且附会古人再世。如此,则圣人后复有圣人,而何以孔子后绝无孔子?如来恒言:“过去无量诸劫,有佛出世”云云。此等言语,殊易造作,不直一噱。
生死贵贱不由因果
彼又言,人之生死,非上帝己意所定,乃其因果,自然而成。其实,人之生而富贵贫贱,其权操于上帝,则宜以上帝为真因缘焉。惟因果不在去世,今世人生享福,即上帝赋以善福果,非前身为善之因;其受罪也,当归于己身耳。或谓人之享福受祸,根乃种於祖父。有时积善,子孙福德;或有疾病,延染后嗣。子之形貌,或肖父母;灵魂心性,大抵如之。彼所谓前身者,茫无踪迹、毫不记忆;不若言根於祖父者,犹为人之见闻所及,且合於圣教所云。元祖亚当获罪上帝,贻祸子孙,亦合於上帝十诫中言:“恶我,祸之,自父及子,至三四世;爱我、守我诫者,福之至千百世。”其明征也。如云人生劳苦患难由于前世之事,则使人忽其罪过,不念今生如何作恶,亦不思如何赎罪除愆。
僧人不能灭罪破狱
佛氏又言,罪业能设法以苟免:延僧看诵,水陆道场,地狱可破,亡灵可度。毕竟此种作为,有何功德?可破狱度亡?凡人既死,上帝已定其审判。世人何能挽回?纵千日诵经,上帝未肯追改前旨。悲哉!世人自忘其善恶之报、徒假功德之名,欲救灵魂,枉费时日,悖逆帝命。夫耶稣代我捐躯赎罪,俾我得称为义,其功德莫大乎是。保罗曰:“尔曹以恩得救,由於信主。非由己也,上帝所赐;非恃功,无可夸。”由此观之,岂复有他功德哉?
第五节 论三宝
一、三宝释义
佛氏言,世人出家,必皈依三宝。三宝者:佛、法、僧,即梵语佛陀、达摩、僧伽是也。“佛”字缓读,谓之佛陀;佛所说之法,谓之达摩;沙门相聚之会,谓之僧伽。
二、当以奉佛之心归于上帝
论佛。有所谓七佛者:过去庄严劫中三佛,现在贤劫中三佛,合以今释迦牟尼而为七。未来劫中佛,当俟弥勒下生。皆在印度立教,大展法轮云云。愚细考诸佛,惟释迦如来,为实有其人;馀俱杜撰,无可踪迹。又云千佛出世,一齐说法,其说尤为不根。彼称释迦为本师,香华供奉,一心顶礼,尊之曰:“天人师,诸天诸人受其训教。”何言之悖妄,一至於此?佛不过一国贤者,一代伟人,何故必使世人皈依於彼?世之所宜归依者,惟上帝耳。彼释子能以奉佛之心,归於上帝,则善矣。
三、当以天教实理纠佛法之偏
论法。如来所说四大苦空,应渐脱离生死,应断六尘(色、声、香、味、触、法),应去心中多欲,乃乘法身船,至涅岸。如此说来,中自有病。所谓六尘,皆上帝所命,以为锡嘏之具,非造苦之端。至脱离生死,不足为美。今生宜享现在之福;天年有尽,修身以俟之;生前尽其本分,死后升于天堂,可谓循乎天命矣。人之多欲,由于七情,当观其如何用法。若用其至诚恻怛之情,敬事上帝、爱人如己,则多欲未足为累也。彼之证果,无念无作,身心不动。如是,则谓之失其本心。人当以其心与上帝交,以其身为上帝仆,日有孜孜,方是第一身心自在。彼以涅为大乐,既已无生无死,不知如何算得救度?心思不能运动,其何能行得善事?人有生命,何等宝贵,彼自戕其生,以入涅者,岂非获至宝而反掷之乎?
四、当拜上帝而非出家导人为善
论僧。佛言,常念三衣瓦钵,志愿出家,常住沙门,弃欲断爱。第我细思,人即出家,未必能斩情绝欲;身虽离世,不能离於俗念。一切世谛,仍在胸中,何苦带入僧坊佛院,不如依於本等,作本分事之为愈也。可叹世人,出家有年,依然获罪。住世出世,惟以念佛礼忏为事,此非修道之功,且其果有修道之意者鲜也。未尝拜天地万物造化主,未尝导人为善,则何益哉?
五、当皈依三一上帝
此三者若之何而使尽人皈依之也?未若吾教云:“在天作证者三:父也,道也,圣神也,此三而一者也。在地作证者三:神也,水也,血也,此三者亦归於一也。”使人之证可信,则上帝之证尤足信。
第六节 论沙门
一、沙门本义
梵语“沙门”,译即“闻”也,言如来说法,大众闻之也。或云:“沙门,即息慈也,言息恶行慈也。”
二、出家自修与祈求天恩
出家修行不能除罪
依彼教义,凡修道之士,必离世俗所处,而归佛地。寺院幽静,山谷深迥,朝夕颂经,以治心;茅蓬为屋,蔬菜为食,不求名利,以治身。佛知修善为难,故设严轨,以为克己之法,因而断酒禁肉。又头则披剃,身则架裟,别於世人。先受戒律,然后听教参禅。呜呼!殊不知轨条虽繁,戒律虽严,不能洗涤中心之习染,不能纠正性情之私曲。
上帝之法可治身心
惟上帝所施之法,始可治心,始可全身。役于上帝,心中恶念自然尽绝,外物之诱不能乱其中。譬之芟除乱草,数日复萌;必除其根,方能永绝。治心亦然。恶色不见,恶音不闻,坐关数年,寂静一室,此皆外制之功,终不能降服其邪念。必自内化,方能自正。则莫如祈求天恩,除我中心之罪根。然则为善不难,不出家而修较出家更美。如此士、农、工、商,各务本业,而为上帝之民矣!
三、觉悟与敬主爱人
觉悟非真非善
法界四圣,即佛与诸弟子、菩萨、缘觉、声闻是也。佛耶,觉也。菩萨,即觉悟有情。缘觉者,闻十二因缘而觉,但能自度,不能度人。声闻者,闻声而修证,即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罗汉四种是也。由此观之,佛以智慧为至极之处,以觉悟为弟子。造极之处,以善行为小因,以智慧为大果。岂非不论万民之本分,而但言贤智所悦之理,高出寻常见识而已。信其无根之巧言,必轻视仁义在智慧之下矣。彼言觉悟为第一,而其所言觉悟非真。如言地、水、火、风,皆为苦空有形之物,为心恶源。不知心乃诸恶之源,在外之物本无善恶,又何能为恶源?
敬主爱人为善
是故,世人不当以最善觉悟为第一;当以虔心敬主、诚服上帝、慈悲公义、孝悌忠信为第一矣。有教法师问耶稣曰:“先生,律法诸诫孰为大?”耶稣曰:“当一心、一性、一意,爱主尔之上帝,此诫之首而大者。其次,爱人如己,亦犹是。二者乃律法先知之纲领也。”
四、智慧与救赎
智慧不能度人
佛氏言:“若非最大弟子,但能自度,不能度人。惟佛菩萨能救众生。”请问:“佛之智慧,诚至高至大,焉能救人?”上帝之外,有此大权者,必无其人。而如佛言,惟以觉悟之高下,为能度不能度之等级。试问:“国中有犯死罪者,智慧能救之耶?抑权势能救之耶?”上帝所统之天地,即一大国也,不云上帝之权能救人,而云佛氏之悟能救人,谁信之?谁信之?
耶稣代死救生
天下之能救人免难者,惟一耶稣耳。然其度人,未闻以智慧觉悟为尚也,乃捐躯代死,援人於沉沦之中;流血赎罪,出人於愆尤之地。岂如佛氏徒尚玄机,空言无补哉!
念经不能度灵
今之僧尼,念经度灵,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果有如是大效验耶?殊未思己罪不能免,而欲免他人之罪,此功德从何而有?罪人不能救罪人,在家出家,俱负重罪,彼此不能相倚仗。上帝既设地狱,以收罪灵,读佛经数言,遂能破之,有是理乎?世上囹圄,不能诵经念咒破之,令囚出;而欲破世外囹圄,不更难乎?
信耶稣能得救
何不劝人,笃信耶稣,赖其赎罪,去恶向善,毕生修勉,即不受地狱之苦,此则最美之法耳。
五、拜佛与敬上帝
拜佛为求利
余尝见今之受佛戒者矣,问之曰:“何故出家?”答曰:“为谋衣食也。”如此,与商人以货殖谋利何异?衣钵乃门面招牌耳!故经忏若无金银,即不颂不拜。
拜佛无益
又尝问僧之有学问者矣,曰:“拜像有益否?”答曰:“无益。明者不拜。惟愚民未能了悟参禅,故拜耳。”又问:“贵教以慈悲为本,何不教诲之,令愚者明耶?”
不可拜偶像
答曰:“拜像诚心,亦是好事。”余曰:“不然。诚心拜本当敬爱之主,则为好事;诚心拜不当尊重之鬼神,即为恶事。况诚心拜土木之像,更为不经之事乎?”上帝垂诫曰:“予而外,不可别有上帝。毋雕偶像,天上、地下、水中百物,勿作像象之。”
当信信赖上帝
保罗曰:“吾知宇宙间,无有主偶像者,亦知上帝独一无他。”天地间称上帝者,虽不一,而自我观之,独一父上帝,万物本之,我众归之;独一主耶稣基督,万物赖之,我侪亦赖之。
六、离俗除欲与救赎
沙门荡腔私欲
今之沙门,名为离俗,实则更甚于俗。身在塔庙内,心作势利场。由此观之,劝人出家,释迦文佛,大差大误。夫为弟子,当心空一切,降伏贪痴,增修德行。今佛弟子,则不然,将满腔私欲,带入寺中,终身不能去之。然则非别有教门,以救斯民,又何以正天下万世之邪心耶?
耶稣能脱人于恶
所言他教,则惟我主耶稣为最。保罗曰:“今夫心在基督耶稣,不徇私欲,而从圣神者,不定罪。因赖基督耶稣,受圣神得生之法,脱我於陷罪致死之法。盖律法以我情欲,故无力脱我於恶。惟上帝遣己子,身等罪人,以赎人罪,灭吾身之罪,使我不从欲而从神,可尽律法之义。盖从欲者,体欲之情;从神者,体神之情。体欲之情者死,体神之情者生且安。”
第七节 论十恶
一、十恶与十诫比较
十诫涵盖十恶
《四十二章经》云:众生以十事为恶,身三,口四,意三。身三者,杀、盗、淫;口四者,两舌、恶骂、妄言、绮语;意三者,嫉、恚、痴。教乘法数,改嫉为贪欲。佛教所禁诸恶,与耶稣教十诫第六至十条,大同小异。
十恶无不敬上帝
惟不敬上帝为大恶事,而佛反不言。圣教十诫之首四条云:“不得崇拜别称上帝者,不得跪拜土木形骸,不得妄称上帝圣名,不可不守安息圣日。”是也。
十恶无不孝父母
又“不孝父母”为十诫第五条,佛亦未列于十恶中。而出家修行,不顾父母之养,以此知如来教民,正成大谬。
二、不敬主孝亲为大恶
恶之首为不敬上帝,次则不孝父母。谁非上帝生成?谁无父母抚养?而可如是忘恩耶?上帝覆我以天,载我以地,照我以日月,食我以粱肉。地产桑麻,畀我为衣裳;山多木石,赐我作宫室。恩宠愈大,而不思报,则罪亦愈重。佛法所以不能兴善行于世,不能化邪念为正者,因有此大病故也。人与人为同类,互相行善,反覆言之;而于上帝及君亲师,或不知敬之、忠之、孝之、尊之,有罪与否,皆置不论,此教安足为训?
三、杀生之恶辨正
或问:“佛之十恶,不列得罪尊上,其缺非细,而所列诸事合理否?”
答曰:“合理。惟不杀一条当辨明之。”
有故杀生不是恶
以杀生为恶,无故则然,有故则否。何为有故?如人犯国法而杀,六畜充庖厨而杀,皆有故之杀也。天生万物,以供人用。或果谷,或禽兽,皆可食之,不当云恶。洪水后,上帝锡嘏挪亚曰:“我昔以菜蔬饲尔,今以生物赐尔,皆可为食。”
无故杀生谓之恶
何为无故?如鬭鸡走狗,或儿童好弄虫鸟,以嬉戏而戕物命,乃无故之杀,谓之恶可也。
放生不能赎罪消灾
僧俗以放生为功,此煦煦之仁,乌能赎罪而消灾?
四、佛、天勿杀之意比较
不闻我主耶稣明勿杀之义乎?曰:“无故怒兄弟者,与杀同罪,詈之者亦然。”耶稣与佛,推广勿杀之意,其不同如此,可知二教之异矣。上帝所传之教,以无故怒所亲为大愆;佛所立之教,以无意踏坏小虫为大恶。
五、佛、天功罪比较
夫罪为何?功为何?最要之理,佛未讲明。天教则曰:“顺上帝者为功,逆上帝者为罪。”佛教功罪,与此大异,乃以祸人为罪,以福人为功。
六、佛、天本末比较
天主以上帝之旨为本,凡人言行,必当准此。佛教以灭苦增福为本,凡修道者,爱人为主。究之,顺天,本也;爱人,末也。苟离其本,末从何出?
七、佛教论罪甚轻之弊
又佛论罪甚轻,罪、苦二者,几乎无别,故令民易犯天律。如害病者、丧明者,必曰:“前世罪因,今受苦报。”未尝以苦为本身恶业之刑,故未足令人起悔罪之念。即有悔罪者,亦不过小事;或弃饭一二粒于地,或不惜字纸。此等小事则承之;而罪之大者,无有过于不拜天父,而反不承之。何也?
第八节 论功德
一、功德质疑
佛氏劝人布施,勿杀生渔猎,持斋念经,以为功德。吾不知是何功德也。
布施无功
若云:“布施有功。”人有余财,自应推己及人。所有财物,俱由上帝而来,本非供我一己之用;我不过体上帝之心,以所有济人用耳。完其本分,不足言功。即此事既行,犹自谓无益之仆,行所当行已耳。
戒杀无功
渔猎等事,本无罪过。无故杀生,是为已甚。烹羊炰羔,俾人饱食,原是美事。上帝生畜类,以悦人口,乃分内之福。若慈悲戒杀,亦随其便;以云功,则未也。
诵经无功
世人诵经,惟恃口舌。设无诚心,念来念去,有何益处?我耶稣曰:“祈祷时,语勿反覆,如异邦人。彼以为言多,乃得声闻也。”假如诵十藏经,不如诚心祈祷天父数语之为益也。
二、功德与救赎
佛教功德不能赎罪
佛言功德,其初念已误。彼思己身,自能立功,故有能力自度度他。孰知此身渺然绝无一毫之功,不能尽其本分,不能一心一意敬事上帝,所作不论何事,总有罪累。若恃一己功修,其势不能。
耶稣功德赎门徒罪过
故上帝遣耶稣降世,代民立功。以耶稣功德为门徒功德,以门徒罪过为耶稣已赎,此世间第一真正功德也。若有人思诵经拜忏之功,得救灵魂,其谬甚矣。
三、成就功德
佛教不能成就功德
⑴造寺写经没有功德
昔梁武帝问达摩:“以造寺、写经,有何功德?”答云:“并无功德。”且言:“此人天小果,有漏之因。”而以净智妙圆,体自空寂,为不世功德。
⑵无作无念没有功德
夫“净”、“智”二字,与耶稣言“清心者,福矣”大意相同。“妙”、“圆”二字,与耶稣言“尔当纯全,若尔天父”意亦略同。惟彼不言妙圆何若,耶稣则必以上帝为纯全之式也。若云体自空寂,则无作无念。与救世之道大相迳庭。凡人动静云为,皆当归荣上帝。彼之空寂,若云去贪心而无私欲,其说犹通;若云无有善恶,不起一念,则大不然矣。私欲净尽,心气和平,全凭自己力量,总难到此地步。欲成功德,则不能矣。故必於己身之外,求助于耶稣。
功德是上帝所赐
盖耶稣一身纯德全行,其徒信之,即耶稣以其功德,赋于其徒之身矣。圣书云:“因基督流血,托上帝厚恩,我侪得赎罪、赦过。”又云:“宗基督耶稣,而知旨由以成,义由以称,圣由以作,罪由以赎。”斯之谓也。又云:“尔曹以恩得救,由於信主非由己也。上帝所赐,非恃功,无可夸。”
第九节 论偶像
一、对偶像的态度
佛教不禁拜偶像
《释迦牟尼预记》云:“后五百年将兴象教。”於是乎有正法、象法、末法之说。曰教、曰法,偶像之所由昉也。第后五百年,则偶像不始於此。如来以前,五天竺国事诸天、事火者,为婆罗门、波斯二教。婆罗门事天有象。汉孝武时,骠骑将军霍去病获休屠王祭天金人是也。波斯事火,虽无象,佛氏视之,与婆罗门同为异端。如来教人出家念佛,以成涅■(般+木),独不言勿拜偶像,则犹未离乎色相也。夫庄严佛像,乃彼教中人天小果,甚少福德,一切愚民,任其拜跪。
耶稣教禁拜偶像
在吾耶稣圣教,则以为莫大罪过矣。往昔上帝,降於西乃山,亲垂十诫。第二条即云:“毋拜偶像。”煌煌帝训,普天下闻之,宜如何寅畏恪遵。而乃故违此诫,罪莫大焉。上帝曰:“勿作偶像,勿立偶像,勿勒像于石而崇拜之,是我所禁。”又曰:“凡不信及淫乱巫觋拜偶像者,皆必受苦于火坑。坑有硫火,没后之沉沦如此。”
二、论拜偶像之非
拜偶像是拜死人
佛兴象教,汉明帝时,既入中国。今各处塑象,且言拜佛进香,可以消灾获福。如《地藏经》所言:“婆罗门女,瞻礼古佛尊容。空中佛来,告以救母。”此大荒谬,佛亦世人,其死已久。久死之人,如何得闻土木之体?如何开口?盖惟上帝全能,无所不在。不识上帝而拜死人,其惑甚矣。
拜偶像是哄人礼拜
若云:“即心即佛。”何以金碧装潢、费用浩繁、骗人财物、哄人礼拜乎?
拜偶像是愚暗行为
若云:“明眼人不拜偶像。”则彼愚暗者拜之,何不力为劝止乎?
拜偶像无益
吾教圣书有云:“偶像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即此,亦不必拜。不能启迪於我,如何事同师长乎?能生育我者,父母;能治理我者,君上;能辅佐我者,朋友。偶像何能?拜之何益?
拜偶像不是拜神
或云:“此非拜偶像,乃祭神如神在之意也。”假孔氏之言,为拜偶像者作证。不知往古祭神,未尝有像。曰如在者,乃心尽其诚,非谓神凭於物也。且神固不在,下土朽木,安有灵性,能作神之威福耶?
不宜拜神
即真有神在,亦不宜拜。彼非吾主,我之祸福了不相关。而况上帝明明不许我拜,则无论何神皆不可拜矣。约翰曰:“世间恶人不改厥行,仍事诸鬼,拜不见、不闻、不行金、银、铜、木、石之偶像,杀人,巫觋,淫行,寇攘。怙过不悛,终必沦亡。”
诚心拜偶像之非
论此事时,或云:“拜偶像者,不过发其诚心,有何不可?”答云:“诚心之发,当向真主。非真主而发,不特无功,抑且有罪。”何也?如人事父母,以孝可也;离其父母,而拜他人之父母,有称之曰孝乎否?事君以忠,可也;背其君而服他人为君,则王法之所必诛者矣。故拜偶像者,纵发诚心,倍增恶业。
三、劝佛门弟子勿拜偶像
普劝佛门弟子,勿睹如来丈六身、满月相,螺髻莲台、庄严妙好,因而至心皈命,走错路头。
勿拜偶像的三个原因
其故有三:此木土形骸,非真如来也,一。上帝不许吾拜,安得违逆帝旨?二。即是真如来,彼不能佑我救我,我奚拜之?三。毕身心力,尽倾倒于上帝,斯可矣。
拜偶像与禅宗不合
吾观禅门法器,凡滞於名相者,必遭棒喝。可见拜偶像者,在彼教中,亦非功德,可惜不能遍喻于人。
当皈依上帝
所以耶稣门徒入中国,不能不广行劝诫也。保罗曰:“凡我良朋,宜戒拜偶像,当弃之,归真有永生之上帝,俟其所甦之子耶稣,自天拯我,免后日之刑。”
第十节 论净土
一、净土说与佛理矛盾
净土说与涅说不同
净土之说,佛氏以身后之福,诱人皈依此门,恐不能发其本心,乃说出许多乐境。“阿弥陀”三字,梵语“无量”,言彼佛光明无量、寿命无量也。西方极乐世界,离此娑婆世界十万亿佛土。
案:《阿弥陀》、《无量寿》诸部经典,皆在大乘中,与涅之理不合,疑非如来亲口所说。涅灭度者,无有生死,无有自他;而净土国中极乐世界,生于莲华,是为长生。其途自是两歧,不能出于一如来之口。然则如来亲口所说,不过涅。彼法以死为入涅,如《小涅经》云云。
净土宗与禅宗大异
后来,释子见了无生死非足乐也,於是造极乐世界。阿弥陀佛,身坐莲台;观音势至左右大士;台前七宝池、八功德水;四边沿道,金银、琉璃、玻璃合成净土;弟子生莲华中,闻禽鸟声,一齐念佛、念法、念僧。凡此皆用烘云托月之法,使人欣羡无已,自然乐从。此教与禅门空趣大异,亦已屡遭驳诘,可毋庸置辨矣。
二、净土说虚假不可信
诵佛拜佛无益
然常人信佛,每倚净土所云,净业超度西方。彼实未知阿弥陀与其四十八愿,皆伪造出来。何以将此六字或四字佛号,镌于石幢,书之墙壁,俾人尊敬受持耶?今之僧人,开口不离“阿弥陀佛”四字;行、住、坐、卧,自在流出,不假思惟。使彼诚心祝赞上帝,如此念念不忘,岂不善乎?可惜背上天真有之恩主,而拜无有影响之弥陀。
净土福地非真
如谓身后乐境,可劝人为善,则当示之以天上真福。徒劳捏造假言,安能使人修行本分?如欲以净土为必有,则必离此娑婆,往彼极乐,亲历光景,来告真情,方为可信。如吾耶稣,从天而降,明言於《新约》书内云:“义者辉光如日,在其父之国。”又云:“无敝、无玷、无废之业,为我备於天。”吾教中人,在天堂获福者,居恒祝赞上帝为天地万物之主,此特尽其本分耳。较之念弥陀佛者,不列於伦类,奚啻霄壤?彼佛乃一虚空教主,不能锡佑我,使吾感颂;不能庇荫我、使吾倚赖。欲人陡发信心,不亦难哉?
三、净土说与生活有害
净土使人日益懒慢
观世之皈於净土者,大约如迷魂遇魇,废其职业,徒发不根之想,使日益懒慢而已。
净土无益于事
更以《云栖疏钞》言之:“佛即自性觉,阿弥陀即自性觉无量,娑婆、极乐二土,即自性本始二觉。自性坚固清净是西方,自性离障绝非是过十万,自性横该竖彻是世界。”如此说来,则极乐世界、阿弥陀佛,都推入汪洋大海,同於禅门之“即心即佛”矣。盖其始以假,一路说去,继知假不可训,又撇去了假。譬如以杖扶老,既而舍杖独行,安得不东撞西跌耶?圣书云:“有子求饼,而与之石?”净土炫人,技止此耳。土既非实,望乃全失。资粮实际,可以养身;道理实际,可以养心。徒弄虚头,何益於事?
第五卷
第五十七册:徐昌治编《破邪集》
第五十八册:钟始声编《辟邪集》
第五十九册:杨光先《不得已》
第六十册:“天下第一伤心人”《辟邪纪实》
附录:郑安德编《明末清初天主教和佛教辩论资料选》
破邪集
徐昌治编
破邪集题解
《破邪集》又名《圣朝破邪集》或《皇明圣朝破邪集》,崇祯十二年 初刻于浙江。该书十万余言,是明末反天主教的主要著作。日本安政乙卯年 ,源齐昭翻刻《破邪集》,使该书得以广泛流传。本书根据日本安政乙卯本为底本编辑而成。
《破邪集》最早是徐昌治编辑整理的。徐昌治(-),字觐周,浙江海盐人。少为诸生,后为密云圆悟的弟子和费隐通容的弟子,著有《四书旨》、《周易旨》、《通鉴烂》等书。曾两举乡饮宾。
《破邪集》共分八卷,汇集了群臣、诸儒、众僧破邪卫道的著作。其中,一、二卷主要是万历四十四年 ,沈等人发起的南京教案有关记录,包括各种疏文、回咨、会审记录、告示等。也有崇祯七年 福建反教事件中的一些告示。这些文章主要职责天主教传教士犯禁入境、暗设邪教、以大西与大明相抗、其教法不尊重中国风俗、其历法变乱中国纲维统纪、利诱诳惑百姓、劝人不忠不孝,有蛮夷猾夏之虞、伏戎隐寇之患。福建反教时,判明天主教为左道邪教,告示百姓严加防察,如有容隐,一体连坐。
《破邪集》三至八卷是儒生、释子反教卫道、崇正辟邪的文章汇编。其中,三至六卷主要是儒家借反教文章的汇编,包括了朝廷官员和民间汝生的反教言论。
《破邪集》卷三、卷四收集的反教文章中比较重要的文章是黄贞的《尊儒亟镜》和许大受的《圣朝佐辟》。黄贞,字天香,是一介书生,信佛,福建漳州人。艾儒略入漳州传教,“贞一见即知其邪”,于是起而与之辩论,除了《尊儒亟镜》外,又著《请颜先生辟天主教书》、《破邪集自序》、《十二深慨序》、《不忍不言》等文,由闽赴浙,鸠合同志,呼号朝野之士、儒生、佛子,合击邪教,使“必绝其根株”,引发了闽、浙民间反对天主教文字浪潮。《尊儒亟镜》批评天主教通过媚儒、窃儒而害儒,从事天之学、生死理欲、受用苦乐、尊贵迷悟、天道太极等方面分析了儒教与天主教的区别,指出狡夷之害无穷,不可坐视不言。许大受,浙江德清人,出身于官宦之家,从文中很明显地可以看出其受过传统的经典教育,并自己承认曾研究过佛教和道教。《圣朝佐辟》则从儒家学说的立场上批判天主教诳世、诬天、裂性、贬儒、反伦、废祀、窃佛诃佛、伪善、行私历、攘瑞应、谋不轨,为千古未闻之大逆。并为执政者提出了辟邪要略,具体而全面。其他文章除了批判天主教破坏治统道统、欺天诬圣,抗法破禁外,也指责夷人以邪术惑人、奸淫妇女、袭国略地,把天主教与中国民间宗教混为一谈,纯属以讹传讹。
《破邪集》五、六卷收集的反教作品中,篇幅都不大,多是站在儒家传统的立场上,或批评天主教的天主创世说、人性论、伦理学等学说,或批评天主降生、天主救赎、天主受难的教义,或批评天主教废中国祭祀之礼、淆乱孝道,或批评天主教政教分离、一夫一妇、只尊崇天主、不祀他神、不祭祀祖先的做法是对中国治统、道统、宗教的破坏。
《破邪集》七、八卷是佛教界反教文章的汇编,其中较为重要的是释祩宏的《天说》、释通容的《原道辟邪说》、释如纯的《天学初辟》,围绕天佛论辩中争论比较集中的问题,如天主论、空无论、轮回说、灵魂说、佛教东传历史等,从不同的方面进行了反教护法。释圆悟的《辩天说》和张广湉的《证妄说》和《证妄后说》则介绍了天佛论辩的经过,以及天主教辩论中诪张为幻的地方。
总之,反教的官员们从维护国家治统和道统的立场上,主张严防蛮夷猾夏;反教的儒生深刻地揭露了天主教教义与中国正统思想、三纲五常的矛盾冲突,以及天主教神学与儒家天道观、人性论等不相容的地方;反教的佛教徒则在理论方面揭示了天佛二教在世界本原方面的对立,和天主教的诫命与佛教的戒律之间的分歧。从中可以看出天主教东传给中国社会带来了政治、学术、文化、宗教、科技、思维方式等全方位的冲击。或许,由于教条与偏见使得双方的辩论难免意气用事、自说自话而使得辩论鲜有定论。但是,毕竟东西方文化近代以来第一次的全方位的交锋、原汁原味的对话,最直接地揭示出各个的特色和最根本的分歧,使其对当时的文化产生了重大的影响。重新研究这段历史,对我们今天的文化交流与宗教对话仍是大有裨益。
破邪集目录
破邪集题解
破邪集目录
例言
辟邪题词
辟邪题词题解
一、立志崇儒宏道
二、儒释同斥天主教
三、《破邪集》由来
四、《破邪集》意义
圣朝破邪集卷一
南宫署牍序
南宫署牍序题解
一、沈以宗社大计为要
二、沈驱逐夷人之因
三、沈之举意义深远
南宫署牍
南宫署牍题解
一、参远夷疏
二、再参远夷疏
三、参远夷三疏
付该司查验夷犯劄
付该司查验夷犯劄题解
一、夷犯与奸民勾结
二、南京礼部一参夷犯
三、南京礼部提拘夷犯
四、南京礼部二参夷犯
五、南京礼部三参夷犯
六、命查验夷犯
会审王丰肃等犯一案并移咨
会审王丰肃等犯一案题解
一、会审王丰肃等犯一案
二、移咨
南京都察院回咨
南京都察院回咨题解
一、回各部院咨文
二、准南京礼部咨文
三、回广东三司文
四、回南京礼部咨文
附:《广州府回文》
圣朝破邪集卷二
发遣远夷回奏疏
发遣远夷回奏疏题解
一、候旨处分远夷
二、递送远夷之旨
三、擒获远夷
四、司审远夷
五、递送远夷回奏
六、拆毁事天堂回奏
会审钟明礼等犯一案
会审钟明礼等犯一案题解
一、钟明礼供词
二、张寀供词
三、余成元供词
四、方政供词
五、汤供供词
六、夏玉供词
七、周用供词
八、吴南供词
九、令审判词
十、会审堂批
会审钟鸣仁等犯一案
会审钟鸣仁等犯一案题解
一、六司会审
二、会审判词
三、会审判决
四、会审堂批
五、堂批回卷
拿获邪党后告示
拿获邪党后告示题解
一、拿获邪党告示
二、狡夷邪说欺世感人
清查夷物一案
清查夷物一案题解
一、巡视京城监察御史宪牌
二、上、江二县执行回报
拆毁违制楼园一案
拆毁违制楼园一案题解
一、处分违制楼园安排
二、处分违制楼园堂批
三、李成承买楼园
四、李成承买楼园堂批
会估修黄公祠一案
福建巡海道告示
福建巡海道告示题解
一、緝拿夷犯
二、夷犯教徒之罪
三、对夷犯教徒的处理
四、处理夷犯教徒批示
五、巡按御史批示
六、告示地方军民
提刑按察司告示
提刑按察司告示题解
一、天主、无为系左道邪教
二、奸徒当緝拿正法
三、误入邪教当改过自新
四、执迷不悛将尽重治
福州府告示
福州府告示题解
一、邪教为忧方大
二、驱逐天主教首
三、百姓当严加防察
圣朝破邪集卷三
破邪集序
破邪集序题解
一、对西士的误解
二、上帝与天主迥异
三、对天主教的态度
明朝破邪集序
明朝破邪集序题解
一、天主教错谬幻惑可笑
二、因守孝未作辟天主书
三、冒不孝作序
题黄天香词盟
题黄天香词盟题解
破邪集序
破邪集序题解
一、发誓不谈人间是非
二、黄天香问序于夔喙
三、当视天教如禽兽
请颜壮其先生辟天主教书
请颜壮其先生辟天主教书题解
一、黄贞以辟邪为快
二、天主教之毒害
三、请颜壮其辟天教
尊儒亟镜
尊儒亟镜题解
一、尊儒亟镜叙
二、狡夷之害无穷,不辨为忍心害理说
三、圣贤知天事天,夷不可混说
四、生死理欲相背说
五、受用苦乐相背说
六、尊贵迷悟相背说
七、道贯天地人物,非夷所知说
八、太极理道,仲尼不可灭说
破邪集自叙
破邪集自叙题解
一、天主教之祸胜于杨墨
二、《破邪集》之由来
三、答破邪之疑
四、破邪以存华明道
罪言
罪言题解
一、黄贞来越为破邪说
二、天教日益声势壮大
三、天教罪行概述
四、当与黄贞一道破邪
驱夷直言
驱夷直言题解
一、古圣王通夷以治夷
二、我朝发明已无余蕴
三、西夷奸伪原由
四、西夷居心叵测
邪毒实据
邪毒实据题解
一、邪毒实据之序
二、诈远以吞其国
三、藏奸为市忠
四、立教惑民以窥大宝
五、奸夷之流毒
六、当鸣鼓合攻邪毒
利说荒唐惑世
利说荒唐惑世题解
一、人因好异而惑于利说
二、《舆地全图》无可按验
三、九天之说杜撰可笑
四、自鸣钟简于壶漏
圣朝破邪集卷四
圣朝佐辟
圣朝佐辟题解
圣朝佐辟自叙
一、佐辟利夷邪说
二、辟邪惧法不惧死
三、辟邪而崇三教
四、士民惑于奇技淫巧
五、佐辟大要有十
一辟诳世
一、西夷诳世辨
二、西夷来历考
三、朝廷柔远意
四、西夷蔑天子以自圣
五、西夷当驱逐
六、党夷者弗若夷狄
二辟诬天
一、天道人性辨
二、天主辨
三、天堂地狱辨
四、“知我其天”辨
三辟裂性
一、三教性理说
二、天教性理说
三、辟天教性理之妄
四、天教性理质疑
五、人魂问答
六、天教性理之谬
七、天教魔鬼论之谬
八、性命不可造
四辟贬儒
一、辟贬太极
二、辟贬仁义
三、辟贬孔子
四、辟天教尊儒
五、真儒必辟天教
五辟反伦
一、辟天教伦理
二、辟传贤不传子
三、辟同父天主而无孝弟
四、辟天教夫妇之道
五、辟天教昆弟、朋友之道
六辟废祀
一、天教祀先前后不一
二、天教本不祀先
三、与天主并庙不合礼
四、天教谄天主而废祀典
五、辟天教淫祀
七辟窃佛诃佛种种罪过
一、以平等辟天主独尊
二、辟天主独久
三、辟天主不可思议
四、辟天主全知全能
五、辟天教尝生
六、辟天教乐死厌生
七、辟天教地狱说
八、辟天主救赎论
九、辟汉明帝所梦金容即天主
十、辟天教贬抑佛祖
十一、辟天书有七千部
十二、辟天教妄解佛国净土
十三、辟天教诋毁佛教布施
十四、辟天教评佛教男女混杂
十五、辟天教之斋戒禁杀
十六、天教自相矛盾
十七、辟天教欺诳之语
十八、辟佛有五胡之扰
十九、天教非倒圆种
二十、系聚欲倡乱之毒魔天教
八辟夷所谓善之实非善
一、真善辨
二、夷不言孝而贵克傲
三、天教不尊君师而尊天主
四、当舍伪善而从真善
九辟夷技不足尚,夷货不足贪,夷占不足信
一、夷技不足尚
二、夷货不足贪
三、内华外夷之法不可更
十辟行私历,攘瑞应,谋不轨,为千古未闻之大逆
一、辟行私历
二、辟瑞应邪夷
三、邪夷图谋不轨
四、邪夷系千古非闻之大逆
五、辟邪要略
圣朝破邪集卷五
辨学刍言
辨学刍言题解
一、《辨学刍言自叙》
二、《西学辨一》
三、《西学辨二》
四、《西学辨三》
五、《西学辨四》
六、《西学辨五》
天学剖疑
天学剖疑题解
一、可从天教为善去恶之训
二、天主降生不可解
三、天主有二不可解
四、天主受难救世不可解
五、天主故意赴死不可解
天主实义杀生辨
天主实义杀生辨题解
一、重禽兽而轻草木辨
二、受终身之患不如杀食
三、以牧养而此类繁多辨
四、斋志与斋心辨
五、精力不待食肉而足
六、驳天生肉食海物以养人
七、天主生毒虫猛兽质疑
八、速杀牛马必使人人受刃
九、辟天主生虎狼以宁内人
十、事天主系佛门之外道
十一、恋世贪生则不思天堂
十二、拂牛马性则无恻隐之心
第一篇明天体以破利夷僭天罔世
第一篇明天体以破利夷僭天罔世题解
一、天教创世祀天论
二、天教志在移国
三、当防微杜渐
四、天教诬天无稽
五、志在破夷之僭天罔世
辟邪解
辟邪解题解
一、率天命之性
二、克习染之习
三、率性修道之章法
辟邪解
辟邪解题解
一、西士排三教而肆其教
二、辟天主
二、辟崇奉祭祀
三、辟七克
四、辟天问
五、天教谬劣不值
六、以崇正辟邪为务
劈邪说
劈邪说题解
一、以佐正辟邪为任
二、天教踪迷祸烈
三、天教当除
四、辟天学之谬
五、从天学者非儒
六、劈邪以佐佛存儒
辟邪摘要略议
辟邪摘要略议题解
一、天教以夷变夏
二、天教乱政教纪纲
三、天教乱至尊大典
四、天教乱万代师表
五、天教乱如生孝源
六、天教违大祖之禁
七、天教之危害
八、丧心者习慕天教
九、以夷变夏之忧
圣朝破邪集卷六
诛夷论略
诛夷论略题解
一、以正道辟邪
二、以儒学驳天教
三、为二氏辟天教
四、天教侮圣毁学
五、天教修历铸铳之罪
六、诛天教论略
辟邪管见录
辟邪管见录题解
一、评利玛窦与《天主实义》
二、辟天教邪说
三、侮圣欺天,利氏当诛
四、勿使天教惑世
上翰林院左春坊蒋公德璟攘夷报国公揭
上翰林院左春坊蒋公德璟攘夷报国公揭题解
一、揭贴为剖衷事
二、揭贴内容
三、写揭贴名录
十二深慨序
十二深慨序题解
一、《十二深慨》是普天镜
二、有心人当一睹斯镜
十二深慨
十二深慨题解
一、惑于金宝矜庄邪说而心夷
二、迷于财物伪书而袖手坐视
三、应书吹嘘为夷护卫
四、姑与交接开人入夷之端
五、自恃灵明而高枕不忧
六、坐视而悉听乎神
七、只顾身家不虑天下
八、自委于韦布而不力锄夷
九、委之定数而不问世道
十、困于懦弱而不克有终
十一、燕安高堂而不理奸邪猖獗
十二、旋起旋没,无意天下事
十三、当共芟夷党,以闲先圣之道
品级说
品级说题解
一、僭定品级紊乱朝纲
二、用夷变夏变乱天下
三、感慨华夷邪正之辨
诛邪显据录
诛邪显据录题解
一、诛邪以显据为要
二、石崩献文质疑
三、天教水法质疑
四、记函倒背质疑
五、窃名大西之虞
六、以天为主与儒相悖
七、天学浅近不根
八、天教以利从而欲惑人
九、当用夏蛮夷
历法论(辟西历弃闰邪说)
历法论题解
一、中国历法不须西夷
二、大明历法分毫若天
三、中国历法简史
四、大统历法万世遵法
五、辟西历邪说
四宿引证
四宿引证题解
一、昂宿引证
二、虚宿引证
三、星宿引证
四、慧星引证
续正气歌
圣朝破邪集卷七
天说
天说题解
一、《天说一》
二、《天说二》
三、《天说三》
四、《天说余》
不忍不言序
天说题解
一、黄子不忍沙门不言而言
二、当助未尽言者之不言
三、曾子不忍儒门不言而言
四、当群起而攻天教
不忍不言
不忍不言题解
一、不忍不言于名师之前
二、报佛恩当护法降魔
三、当出言排天教之难
四、排天教当不畏威惧祸
五、排天教不可姑息
六、佛教当起而辟天教
七、天教兴而天下惑
八、当排天教以正风俗
辨天说
辨天说题解
一、《辨天初说》
二、《辨天二说》
三、《辨天三说》
证妄说
证妄说题解
一、《证妄说》之缘由
二、《辩学遗牍》跋
三、《证妄说》所证之妄
四、《辨学遗牍》辨妄
五、云栖临终自临辨妄
六、有辨不答,自语相违
七、天教欺世惑民
天童密云和尚复书
天童密云和尚复书题解
唯一普润禅师跋
唯一普润禅师跋题解
证妄后说
证妄后说题解
一、是非莫辨之说
二、不得不辨之理
三、云栖不忍不辨之证
四、不对不辨之情理
五、证妄不畏其祸
六、天教不得佛意
附缁素共证
附缁素共证题解
圣朝破邪集卷八
统正序
统正序题解
一、华亭缙绅攻天教如寇
二、建宁之天教不能生事
三、天教当坐左道之诛
四、同心卫道辟邪
原道辟邪说
原道辟邪说题解
一、〈揭邪见根源〉
二、〈揭邪见以空无谤佛〉
三、〈揭邪见不循本分以三魂惑世〉
四、〈揭邪见迷万物不能为一体〉
诛左集缘起
诛左集缘起题解
一、天教是外道异端
二、天教不达唯心全迷一体
三、天教阳排释道阴贬儒宗
四、天教混淆理欲倒置华夷
五、天教欺天侮圣无父无君
六、天教鼠窥我土蚕食我民
七、卫道筹邦者当力排天教
八、揭众言以诛天教左道
辟天主教檄
辟天主教檄题解
一、天教罪状
二、佛子当扫殄天教
天学初辟
天学初辟题解
一、辟天主全智全能
二、辟天主本源
三、辟以虚无为贱
四、辟杀生食荤
五、辟轮回妄论
六、辟人物异性
七、辟佛国净土说
八、辟白马驼经之疑
九、辟佛经出自中国
例言
一、篇中称呼如圣朝等,及其书法,如抬头等,皆宜改书。今一从原刻,以见当日之旧。
二、篇中间有难读者,恐属讹误,而无他本可校,不敢妄改。
三、此书主于破邪而如学术有纯驳,立言有深浅,固不遑论。虽缁流之言,取以为息拒之用,可见破邪之急于拯焚溺。故通篇从原本,不增损一字。
辟邪题词
徐昌治
辟邪题词题解
《辟邪题词》叙述了《破邪集》的成书过程及其意义。作者徐昌治,字觐周,浙江海盐人,是圆悟和释通容的弟子,著有《四书旨》、《周易旨》、《通鉴烂》等书。该文作于年。
作者指出,《破邪集》汇集了群臣、诸儒、众释子破邪卫道的著作,刊刻该书将使世人明大道,息邪说,有补于一时,有功于万世。
一、立志崇儒宏道
余佩服儒教,攻苦有年。盖通昼夜寒暑而行住坐卧于此中,方以未得理道为憾,忍听邪说乱之也哉?日兢兢焉以一善之得、一隙之明,急为传布嘉与流通。何《帝典》、《王谟》、名臣、烈士、贞夫、节妇,不一一表章于帙中。迄上古中古,前朝君相,丰功伟业,咸密密褒崇于言外,无非以大经大法迪人心而开人目,使异说不得乘而中也。
二、儒释同斥天主教
辟邪诸书
偶于中秋,偕费隐禅师连舟诣禾,见其案前所列辟邪诸书。若痛斥天主教以似乱真、贬佛毁道、且援儒攻儒。有不昭其罪、洞其奸,彰灼其中祸于人,流害于世,胥天下而膺之惩之不已者。
群臣上疏
南有宗伯,北有谏臣,娓娓疏论于神宗显皇帝之前,已称直穷到底。
群儒笔伐
闽诸君子,浙诸大夫,侃侃纠绳。夫以技炫巧,以利诱愚,口诛创异,笔伐党同,何啻张胆明目!
佛徒卫道
至于云栖有说,密老有辩,费师有揭,邪之不容撺正也。纚纚数千言,佛与儒同一卫道之心矣。
三、《破邪集》由来
费师又虑巧伪易滋,除蔓匪细,不合诸刻揭诸涂,使人人警省,在在耸惕焉,能户为说而家为喻。因以数帙授昌治,编其节次,胪其条款,列其名目。
四、《破邪集》意义
一种忧世觉人之苦心,洞若指掌一段。明大道,肃纪纲,息邪说,放淫词,避异端,尊正朔,较若列眉于中。删繁就简,去肉存髓,凡一言一字,可以激发人心,抹杀异类,有补于一时,有功于万世者,靡不急录以梓。是则昌治以肤见当佐辟也夫。
崇祯十二 祀,季冬五日
盐官徐昌治觐周甫书
于大业堂中
圣朝破邪集卷一
盐官居士徐昌治觐周甫订
南宫署牍序
陈懿典
南宫署牍序题解
《南宫署牍序》由陈懿典所作。陈懿典,字孟常,号如冈,浙江秀水人。《南宫署牍序》叙述了《南宫署牍》的作者沈为官勤勉,处处以宗社大计为要。说明沈驱逐夷人是因为西夷不召而来,煽诱愚民,为祸难测。驱逐西夷则可以防微杜渐,早绝祸端,其意义深远。
一、沈以宗社大计为要
《南宫署牍》者,吴兴沈仲雨以少宗伯署南礼部诸稿也。仲雨与余同籍同馆,号为莫逆。居恒以经济道谊相勖,不欲徒以文藻称雄长。每共讨馆阁故实,相与叹高皇帝析中书省为六部,然帷幄未尝不与儒臣相咨诹。殿阁皆设大学士,特乾纲独运,亲决万机,故显润色之猷,而泯参赞之迹。后人谓国初罢丞相,而内阁于永乐间者,非也。
文皇神武定鼎,投戈讲艺,即命三杨、解、胡七大夫,日直文渊阁,亲臣比于重臣,赞决机务,有从他曹改入翰林,官仅编简,积渐尊贵,终始不离词林。后人谓内阁不尽出词臣一途者,非也。惟景泰、天顺、正、靖之间,初有由潜邸部院入者,而义礼诸臣,皆先改馆职而后大用。则祖宗雅重词臣,其来久矣。
唯是文学侍从之臣,初若优游无所事事,逮晋卿贰,则肩仔周应皆钜且要,而礼卿为尤甚。若南礼部,人人以为闲适无事之地,用以养望而待迁。而仲雨典南部,独不取优游养尊,所奏疏移文诸牍若干卷,余受而卒业焉。所言谨天戒、开储讲、请王婚、定陵祀、皆关宗社大计。
引经据礼,明诤婉讽,不遗余力。而其所发愤抗论,至再至三,不顾流俗,不避劳怨,必期于异说芟除之净尽者,毋如西洋夷人一事。
二、沈驱逐夷人之因
治理天下当防微杜渐
夫天下之患,其来有端,其成有渐。惟早见远虑者,能预察其端而力防其渐,为能剪其枝蔓,拔其根株,而不遗大患于后。
当其初议时,或目为迂阔,而讪笑之,旁挠之。若见为寻尝不足介意者,正智者之所瞿然恐,蹙然忧,如疾痛之在身,不能一朝濡忍者也。
昔贾谊痛哭于庶孽,江统著论于徙戎,当时若能听其言,则七国之衅必可逆销,五胡之乱何至横决哉?惟端已见而不知,渐已成而莫觉,故一朝发难而不可收拾也。
仲雨于夷人王丰肃等,据律参奏,尽法驱逐,意正在此。
夷人非重译来王
或云彼夷无扦罔逆迹,引绳批根,不无伤向化心。一统无外,何所不包荒。
又云夷人窥天之器殊巧,适当修正历法之际,或可参用,如回回历法。
而反覆仲雨牍中,固皆侃侃言之矣。彼夷妄称大西洋,且不奉其主笺表,潜迹阑入两都,与重译来王不同。
夷人异教秘器惑众
且其徒众日繁,金钱符水,既足煽诱愚民;异教秘器,称天测象,又足以动士大夫好怪耽奇之听。于此不竭力扫除,为虺不摧,为蛇奈何如?
夷人为祸难测
即如仲雨身任礼卿,奏请奉旨,以治此么麽。而辨揭纵横,南北响应,伏莽含沙,意正未已。藉使锄治少缓,撰述同贝叶以盛行,部署如黄巾而难制,辇毂之下,陵寝之旁,其祸可胜道哉?
沈驱逐夷人之例证
学者诵法孔孟,仲尼之诛鲁之文人也,固曰:“行僻而坚,言伪而辨,记丑而博。”又曰:“其居处足以掫徒成党,其谈说足以饰袖荧众,其强御足以反是独力,不可不除也。”而孟子之诋杨墨曰:“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夫孔子未攻擅政之三家,而先诛乱政之少正卯。孟子不攻仪秦之倾危,而先距杨墨之淫邪。
乃后儒称孔行周公之志,孟之功不在禹之下,则岂非以奇邪诡谲之患,能早绝其端,而防其渐哉?
三、沈之举意义深远
仲雨之意盖深远矣。方今宇内多故,疆事叵测,皆坐于见端不早,积渐不防,以养无穷之祸。仲雨遇事,有关系者,不少宽假。向与予寻讨馆阁旧闻遗事,止为今日,政将及于海内共拭目。新参之作用,其擘画建树,兹稿不足尽其大,余特为兹刻表其用心之所在云。
庚申春仲就李年
眷弟陈懿典顿首拜撰
南宫署牍
沈
南宫署牍题解
《南宫署牍》的作者是沈。沈,字铭镇,浙江乌程人,明神宗时任南京礼部侍郎。他向朝廷三次上疏,要求朝廷禁教。
《参远夷疏》作于万历四十四年 五月,沈上疏朝廷,从御世以儒术为要,严防华夷之变出发,指出远夷犯禁入境,暗设邪教,以大西与大明相抗,并且,其教法不尊中国风俗,其历法变乱纲维统纪,利诱诳惑百姓,劝人不忠不孝,因此,应依律驱逐禁绝。
《再参远夷疏》作于万历四十四年 八月,沈再次上疏朝廷,更为详细地记述了西夷盖殿设像,遍传符咒,定期集会,广泛结交,诳诱愚民,并且,潜居王城重地,置传邮于中国,诱使愚民抗命。建议朝廷依律予以处分,驱逐远夷以使社稷安定,长治久安。
《参远夷三疏》作于万历四十四年 十二月,沈第三次上疏朝廷,说明远夷踪迹可疑,擅自刊刻投递疏揭,散布全国各地,并且有侵地夺国之虞,因此,关押了王丰肃等人,请求朝廷依律处断。
南京礼部侍郎沈著
一、参远夷疏
奏为远夷阑入都门,暗伤王化,恳乞圣明申严律令,以正人心,以维风俗事:
帝王以儒求御世
职闻帝王之御世也,本儒术以定纪纲,持纪纲以明赏罚,使民日改恶劝善,而不为异物所迁焉。此所谓一道同风,正人心而维国脉之本计也。
太祖严于夷夏之防
以太祖高皇帝长驾远驭,九流率职,四夷来王,而犹谆谆于夷夏之防,载诸祖训,及会典等书。
越关渡津有律
凡朝贡各国有名,其贡物有数,其应贡之期,给有勘合,职在主客司。其不系该载,及无勘合者,则有越渡关津之律,有盘诘奸细之律。
礼部严于邪正之禁
至于臣部职掌,尤严邪正之禁。一应左道乱正,佯修善事,煽惑人民者,分其首从,或绞或流。其军民人等,不问来历,窝藏接引,探听境内事情者,或发边充军,或发口外为民,律至严矣。
彼疆我理各止其所
夫岂不知远人慕义之名可取,而朝廷覆载之量,可以包荒而无外哉?正以山川自有封域,而彼疆我理,截然各止其所。
抑邪崇正当定于一尊
正王道之所以荡平,愚民易与为非。而抑邪崇正,昭然定于一尊,乃风俗之所以淳厚。故释道二氏,流传既久,犹与儒教并驰。而师巫小术,耳目略新,即严绝之,不使为愚民煽惑。其为万世治安计,至深远也。
远夷暗伤王化
远夷其人其事
不谓近年以来,突有狡夷自远而至。在京师则有庞迪峨、熊三拔等,在南京则有王丰肃、阳玛诺等,其他省会各郡,在在有之。自称其国曰“大西洋”,自名其教曰“天主教”。
大西大明相抗
夫普天之下,薄海内外,惟皇上为覆载照临之王,是以国号曰“大明”,何彼夷亦曰“大西”且既称归化,岂可为两大之辞以相抗乎?
天主驾天之上
三代之隆也,临诸候曰“天王”,君天下曰“天子”。本朝稽古定制,每诏诰之下,皆曰“奉天”。而彼夷诡称“天主”,若将驾轶其上者然。使愚民眩惑,何所适从?
驱逐远夷之因
臣初至南京,闻其聚有徒众,营有室庐,即欲修明本部职掌,擒治驱逐。
其说不尊中国风俗
而说者或谓:“其数实繁,其说浸淫人心,即士君子亦有信向之者,况于闾左之民,骤难家谕户晓。”臣不觉喟然长叹,则亦未有以尊中国、大一统、人心风俗之关系者告之耳。诚念及此,岂有士君子而忍从其说乎?
其历变乱纲维统纪
说者又谓:“治历明时之法,久失其传,台监推算,渐至差忒。而彼夷所制窥天窥日之器,颇称精好。以故万历三十九年,曾经该部具题,欲将平素究心历理之人,与同彼夷开局翻译。”
呜呼!则亦不思古帝王大经大法所在,而不知彼之妖妄怪诞,所当深恶痛绝者,正在此也。
臣请得言其详。从来治历,必本于言天,言天者必有定体。《尧典》敬授人时,始于寅宾寅饯,以日为记。
如日中星鸟,日永星火,宵中星虚,日短星昴。盖日者,天之经也,而月五星同在一天之中。月之晦朔弦望,视日之远近;而星之东南西北,与日之短永中相应。是故以日记日,以月记月,以中星记时。《舜典》:“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解之者,以天体之运有恒,而七政运行于天,有迟有速,有顺有逆,犹人君之有政事也,则未闻有七政而可各自为一天者。
今彼夷立说,乃曰:“七政行度不同,各自为一重天。”又曰:“七政诸天之中心,各与地心不同处所。”其为诞妄不经,惑世诬民甚矣。
《传》曰:“日者众阳之宗,人君之表。”是故天无二日,亦象天下之奉一君也;惟月配日,则象于后;垣宿经纬以象百官,九野众星以象八方民庶。”
今特为之说曰:“日月五星各居一天”,是举尧舜以来中国相传纲维统纪之最大者,而欲变乱之。此为奉若天道乎,抑亦妄干天道乎?以此名曰慕义而来,此为归顺王化乎,抑亦暗伤王化乎?夫使其所言天体,不异乎中国?臣犹虑其立法不同,推步未必相合。况诞妄不经若此,而可据以纷更祖宗钦定、圣贤世守之大统历法乎?
其说劝人不忠不孝
臣又闻其诳惑小民,辄曰:“祖宗不必祭祀,但尊奉天主,可以升天堂,免地狱。”
夫天堂地狱之说,释道二氏皆有之,然以之劝人孝弟,而示惩夫不孝、不弟、造恶业者,故亦有助于儒术尔。今彼直劝人不祭祀祖先,是教之不孝也。
由前言之,是率天下而无君臣;由后言之,是率天下而无父子。何物丑类,造此矫诬!盖儒术之大贼,而圣世所必诛,尚可蚩蚩然驱天下而从其说乎?
其人以利收人心
然闾左小民,每每受其簧鼓,乐从其教者。闻其广有赀财,量人而与,且曰天主之教如此济人。是以贪愚之徒,有所利而信之。此其胸怀叵测,尤为可恶。
昔齐之田氏,为公私二量,公量小,家量大,以家量贷民,而以公量收之,以收民心,卒倾齐国,可为炯鉴。刘渊入太学,名士皆让其学识,然而寇晋者,刘渊也。王夷甫识石勒,张九龄阻安禄山,其言不行,竟为千古永恨。有忠君爱国之志者,宁忍不警惕于此。
猥云远夷慕义,而引翼之,崇奖之,俾生其羽毛,贻将来莫大之祸乎?
当依律究察禁绝
伏乞敕下礼、兵二部,会同覆议。如果臣言不谬,合将为首者,依律究遣,其余立限驱逐。仍复申明律令,要见彼狡夷者,从何年潜入,见今两京各省有几处屯聚。既称去中国八万里,其赀财源源而来,是何人为之津送?其经过关津去处,有何文凭,得以越渡?该把守官军人等,何以通无盘诘,严为条格?今后再不许容此辈闯入,违者照《大明律》处断。庶乎我之防维既密,而彼之踪迹难诡,国家太平万万年,无复意外之虞矣。臣不胜激切待命之至。
万历四十四年 五月 日。
二、再参远夷疏
奏为远夷阑入都门,暗伤王化,恳乞圣明申严律令,以正人心,以维风俗事:
前疏有未尽之言
机务当熟思
先该臣于本年五月间,具题前事,候旨未下。顷于七月十九日,接得邸报,又该礼部覆题,亦在候旨间。臣有以仰体圣心,未尝不留念于此事也。则臣言有所未尽,而机务原不可不熟思尔。
圣上自有留念
夫左道惑众,律有明条,此臣部之职掌当严也。裔夷窥伺潜住两京,则国家之隐忧当杜也。圣明自为社稷计,岂其不留念及此乎?
两京稍有不同
惟是两京事体,稍有不同,而王丰肃等潜住南京,其盘诘勾连之状,尤可骇恨。则臣前疏尚有言之未尽者,何也?京师为陛下日月照临之所,即使有神奸潜伏,犹或上惮于天威之严重,下怵于举朝之公论,未敢显肆猖狂,公行鼓扇。
若南京则根本重地,高皇帝陵寝在焉,山川拱护,固为臣庶之瞻依。而门殿闭清,全在纪纲之振肃。所以讥防出入,而杜绝夫异言异服者,尤不可不兢兢也。
远夷行实录
盖殿设像诳诱愚民
而丰肃神奸,公然潜住正阳门里,洪武冈之西,起盖无梁殿,悬设胡像,诳诱愚民。
遍传符咒歌谣
从其教者,每人与银叁两。尽写其家人口生年日月,云有咒术,后有呼召,不约而至,此则民间歌谣遍传者也。
会期有定
每月自朔望外,又有房虚星昴四日为会期。每会少则五十人,多则二百人。此其自刻天主教解要略中,明开会期可查也。
结交甚广
踪迹如此,若使士大夫峻绝不与往还,犹未足为深虑。然而二十年来,潜住既久,结交亦广。不知起自何人何日,今且习以为故尝,玩细娱而忘远略,比比是矣。
远夷之危害
远夷是隐患
臣若更不觉察,胡奴接踵于城闉,虎翼养成而莫问,一朝窃发,患岂及图?
潜居王城重地
尤可恨者,城内住房既据洪武冈王地,而城外又有花园壹所,正在孝陵卫之前。夫孝陵卫以卫陵寝,则高庙所从游衣冠也。龙蟠虎踞之乡,岂狐鼠纵横之地?而狡夷伏藏于此,意欲何为乎?
置传邮于中国
更可骇者,臣疏向未发抄。顷七月初,才有邸报,而彼夷即于七月初旬具揭。及至二十一日,已有番书订寄揭稿在王丰肃处矣。夫置邮传命中国,所以通上下而广宣达也。狡焉丑类,而横弄线索于其间,神速若此,又将何为乎?
愚民以此抗命
顷该巡视东城御史孙光裕,查照会题事理,行令兵马司拘留彼夷候旨,犹有愚民手执小黄旗,自言愿为天主死者。幸而旋就拘获,然亦可见事机之不可失,而处分之明旨更不可后矣。
依律请旨予以处分
臣查得《大明律例》,“凡化外人犯罪者,并依律拟断”,注云:“俱要请旨”。除王丰肃系化外人,臣谨遵律令明文候旨处分外,其余同居徒众,妄称天主教,扇惑人民,见在本所搜获者,一十三名,一面行提鞫审,此外更不株连一人。
驱远夷以正人心
令小民洗涤门户,不复从邪,正可嘉与维新。而都士大夫,尤晓然知狡夷不可测,臣乃得昌言以毕其愚虑。惟恐远听者不审其情形,而犹惑于术数之小知也。
驱远夷以使社稷安定
且庞迪峨、熊三拔久在辇下,传送既速,簸弄必巧,迁延日久,线索横出,则亦事机之不可不虑者也。
伏乞陛下念根本重计,蚤赐批发该部,覆请速咨,臣等将夷犯从法依律拟断。其原参未获阳玛诺等者,行提缉获。庶乎明旨昭然,而人心大定,道化归一,而风俗永清。不惟臣部职掌得申,而国家之隐忧亦杜矣。臣不胜激切待命之至。
万历四十四年 八月 日。
三、参远夷三疏
奏为远夷情形甚诡,留都根本当防,恳乞圣明蚤赐处分以清重地,以正人心事:
远夷当禁诛
臣闻邪不干正,而左道惑众者必诛;夷不乱华,而冒越关津者必禁。方其萌芽窥伺,则以礼教防之而有余;及其党与勾连,则将干戈取之而不足。
窃照夷犯王丰肃等,诈言八万里之远,潜来南京,妄称天主教;扇惑人民,非一日矣。先该臣两次具题,又该礼部及南北台省诸臣。先后题催,未奉明旨。陛下岂犹未悉彼夷情形之诡乎?夫其术之邪鄙不足言也。
远夷之恶行
天主乃一罪人
据其所称,天主乃是彼国一罪人,顾欲矫诬称尊,欺诳视听,亦不足辨也。
远夷踪迹可疑
但使止行异教,非有阴谋,何故于洪武冈王气所钟,辄私盘据?又何故于孝陵卫寝殿前,擅造花园?皇上试差官踏勘,其所盖无梁殿,果于正阳门相去几里,是否缘城近堞,踪迹可疑?
刊刻投递疏揭
南京各衙门月给报房工食,盖谓两京事体,奉旨施行,欲其呼吸相通尔。其他乡官、士、民皆不能得,而彼夷人亦给工食与报房人,意欲何为?
尤可异者,各衙门参彼之疏,尚未得旨,而庞迪峨、熊三拔等,亦造疏揭,差其细作钟鸣礼、张寀等,赍持前来,诈称已经奏进,刊刻投递。
十三人散布京省
臣观其疏揭内,公然自言两京各省有十三人,殊为可骇。
夫利玛窦昔年进京始末,此廷臣所知,原未尝有如许彼众也。皇上怜其孤身,赐之葬地,此自柔远之仁,与成祖当年赐浡泥王葬地相同。若使浡泥王蒙恩赐葬,而浡泥国臣民,遂借为口实,因缘窃入,散布京省,成祖能置之不问否?彼乃欲借皇上一时柔远之仁,而潜藏其狐兔踪迹,勾连窥伺,日多一日,岂可置之不问耶?
远夷为患叵测
臣近又细询闽海士民,识彼原籍者云,的系佛狼机人。其王丰肃,原名巴里狼当,先年同其党类,诈称行天主教,欺吕宋国主,而夺其地,改号大西洋。
然则闽粤相近一狡夷尔,有何八万里之遥?臣虽未敢即以此说为据,然而伏戎于莽,为患叵测。
请旨依律处断
总之根本重地,必不可容一日不防者也。
伏乞皇上即下明旨,容臣等将王丰肃等,依律处断。其扇惑徒众,在本所捕获钟明仁等,及续获到细作钟明礼、张寀等,或系勾连主谋,或系因缘为从,一面分别正罪,庶乎法纪明而人心定,奸邪去而重地亦永清矣。臣无任激切待命之至。
万历四十四年 十二月 日
付该司查验夷犯劄
南京礼部
付该司查验夷犯劄题解
《付该司查验夷犯劄》作于万历四十五年 二月,是南京礼部给南京礼部主客清吏司写的劄文。
该文简单介绍了南京礼部三次参夷犯的内容及经过,命令该司查验王丰肃、谢务禄是否是夷人,没有抓获的阳玛诺是否已经回国。
南京礼部为奉旨处分夷情事:
一、夷犯与奸民勾结
准礼部咨:照得狡夷王丰肃等,与内地奸民钟鸣仁、钟鸣礼等,勾连扇惑,潜住辇毂之下多年。
二、南京礼部一参夷犯
先该本部奏为远夷阑入都门,暗伤王化,恳乞圣明申严律令,以正人心,以维风俗事。内参夷犯王丰肃、阳玛诺、庞迪峨、熊三拔等四名。除庞、熊二犯系潜住京师,近该礼部遵旨递发外。
三、南京礼部提拘夷犯
七月间,礼部覆题抄到。二十一日,该巡视东城御史孙,行兵马司提拘王丰肃等一十四名。
四、南京礼部二参夷犯
该本部于八月初一,题明前事:除王丰肃系化外人,臣谨遵律令明文候旨处分外,其余同居徒众,妄称天主教,扇惑人民,见在本所搜获一十三名。一面行提鞫审,此外并不株连一人等因。
五、南京礼部三参夷犯
又于十二月初一,该本部续奏为远夷情形甚诡,留都根本当防,恳乞圣明早赐处分,以清重地,以正人心事。内称尤可异者,各衙门参彼之疏,尚未得旨,而庞迪峨、熊三拔等,亦造疏揭,差其细作钟鸣礼、张寀等,赍揭前来,诈称已经奏进刊刻投递云云。伏乞皇上即下明旨,容臣等将王丰肃等,依律处断。其扇惑徒众,在本所捕获钟鸣仁等,及续获到细作钟鸣礼、张寀等,或系勾连主谋,或系因缘为从。一面分别正罪,庶乎法纪明而人心定,奸邪去而重地亦永清矣等因,俱候旨间。
六、命查验夷犯
今该前因除钟鸣仁、钟鸣礼、张寀等,合照本部题明事理另审外,及查十三名内谢务禄一名,亦供称化外人在卷。为此合劄该司查验王丰肃、谢务禄果否俱系化外夷人,其未获阳玛诺是否先归本国,速具确报,以凭查照。礼部题奉钦依事理,速差递送督归,钦遵施行。
万历四十五年 二月 日。
会审王丰肃等犯一案并移咨
南京礼部
会审王丰肃等犯一案题解
《会审王丰肃等犯一案并移咨》分为两部分,即《会审王丰肃等犯一案》和《移咨》,《会审王丰肃等犯一案》记述了奉旨会审王丰肃等人的经过。审得王丰肃、谢务禄二人确系夷人,并二人来华的活动情况,又审得阳玛诺既未回国,亦非潜匿。最后决定,移咨都察院,转行巡城衙门,递送二人回国。
《移咨》是南京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主事吴尔成给南京都察院的咨文。该咨文引用了南京礼科给事中晏文辉和礼部署部事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何宗彦的文章,二文参奏,天主教是谬谭邪术,蛮夷猾夏,欺君诬民,并且,天主教有违祖宗禁令,不合圣世王化气象,实属异端邪说,应驱逐出境,以静地方。最后,于万历四十四年 十二月二十八日,奉圣旨,将王丰肃等人递送广东抚按督定西归。为此咨南京都察院查照,一体施行。
一、会审王丰肃等犯一案
南京礼部主客清吏司为奉旨处分夷情事:
本部劄付
奉本部劄付内开:钟鸣仁、鸣礼、张寀等合照本部题明事理另审外,及查十三名内,谢务禄一名亦供称化外人在卷,合劄该司查验王丰肃、谢务禄果否俱系化外夷人,其未获阳玛诺是否先归本国,速具确报,以凭查照。礼部题奉钦依事理,速差递送督归等因。
奉命提解夷犯
奉此随牌行东城兵马司,将远夷王丰肃、谢务禄二名提解前来。
会审人员
该本司吴郎中,会同司务厅张司务、祠祭司徐郎中、精膳司黄郎中、仪制司文主事、祠祭司徐主事。
审王丰肃
王丰肃外貌
会审得:王丰肃,面红白,眉白长,眼深鼻尖,胡须黄色。
王氏系博士
供称:年五十岁,大西洋人,幼读夷书,由文考、理考、道考,得中多耳笃,即中国进士也。不愿为官,只愿结会,与林斐理等讲明天主教。
王氏奉命来华
约年三十岁时,奉会长格老的恶之命,同林斐理、阳玛诺三人,用大海船,在海中行走二年四个月,于万历二十七年七月内前到广东广州府香山县香山澳中,约有五月。
王氏在华行踪
比阳玛诺留住澳中。是丰肃同林斐理前至韶州府住几日,又到江西南昌府住四月,于万历三十九年三月内前到南京西营街居住。
王氏携物贡献
先十年前,有利玛窦、庞迪峨、郭居静、罗儒望等,已分住南京等处。利玛窦要得进京贡献,寄书澳中。到王丰肃处,索取方物进献。是丰肃携鸣钟、玻璃镜等物前来。
王氏建堂设教
比时利玛窦先已进京,随将方物等件寄进京贡献讫。比时罗儒望将家火交与王丰肃,遂在此建立天主堂,聚徒讲教,约二百余人。每遇房、虚、昴、星日一会,寅聚辰散,月以为常,并未他往。
钱粮供给来源
其林斐理于四十一年六月内病故,其尸棺见停天主堂内。其阳玛诺向住澳中,亦于先年移住南雄府,约有几月前到南京,与丰肃同住两年,又往北京。三年仍复回南同住。于四十三年十二月内,仍往南雄居住,并未回还本国。一向丰肃所用钱粮,自西洋国商船带至澳中,约有六百两。若欲盖房,便增到千金。每年一次,是各处分,教庞迪峨等分用等语。
审谢务禄
谢务禄外貌
又审得:谢务禄,面红白色,眼深鼻尖,黄须。
谢务禄供词
供:年三十二岁,大西洋人,曾中多耳笃,不愿为官,亦只会友讲学。于先年失记月日,自搭海船前到广东澳中,约有三年六个月等语。
谢务禄系夷人
据此看得谢务禄面貌与丰肃相同,其为远夷无疑。
阳玛诺非潜匿
阳玛诺虽未回还本国,据称见在南雄,则非潜匿此中明矣。缘系劄审事理理合具由连人解堂,伏候裁夺施行,须至呈者。计开解夷犯二名:王丰肃、谢务禄(见病)。
堂批
堂批:二犯既查验明白,即移咨都察院,转行巡城衙门,遵旨速差员役,递送至广东抚按衙门,督令西归。
二、移咨
万历四十五年 二月 日
署郎中主事吴尔成移南京都察院咨
主客清吏司咨前事
南京礼部为远夷久羁候旨,恳乞圣明速赐处分,以维风教,以肃政体事。
主客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准礼部咨前事。
事中晏文辉揭称
该本部题主客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据南京礼科给事中晏文辉揭称前事。
天主教实异乎正
内云:“臣惟天地开辟以来,而中国之教,自伏羲以迄周孔,传心有要,阐道有宗,天人之理,发泄尽矣,无容以异说参矣。嗣是而老氏出焉,杨墨出焉,好异者宗之。然不过窃吾儒之绪余,以鸣其偏见,故当时卫道者,力辟焉而不使滋蔓。乃今又有倡为天主教,若北有庞迪峨等,南有王丰肃等。其名似附于儒,其说实异乎正。以故南北礼卿参之,北科道参之,而南卿寺等巡视等衙门,各有论疏也。今一概留中而不下,岂皇上悉未省览耶?岂谓此辈未见其显害,而姑优容耶?
王丰肃行实
夫庞迪峨等在辇毂下,诚不知其详;王丰肃等在南中,臣得毕其说。
①数年前深居简出
丰肃数年以前,深居,简出入,寡交游,未足启人之疑,民与之相忘,即士大夫亦与之相忘。
②迩来大谬不然
迩来则有大谬不然者:私置花园于孝陵卫,广集徒众于洪武冈。大瞻礼,小瞻礼,以房、虚、星、昴日为会约。洒圣水,擦圣油,以剪字贴户门为记号。迫人尽去家堂之神,令人惟悬天主之像。假周济为招来,入其教者,即与以银。记年庚为恐吓,背其盟者,云置之死。对士大夫谈,则言天性;对徒辈论,则言神术。道路为之喧传,士绅为之疑虑。祖宗根本之地,教化自出之区,而可令若辈久居乎?
群臣上疏为王化
以故礼臣沈,据其今日行事,虞其将来祸患,发愤疏闻,诚大有裨于世道人心者。其时臣巡视门禁,亦于合疏中附名以上请,而御史孙光裕羁之以候旨,皆为地方、为王化计也,岂好为是激聒哉?
天主教系谬谭邪术
且天帝一也,以其形体谓之天,以其主宰谓之帝,吾儒论之甚精。而彼刻《天主教要略》云:‘天主生于汉哀帝时,名曰耶稣,其母曰亚利玛’。又云:‘被恶官将十字架钉死’。是以西洋罪死之鬼为天主也。可乎,不可乎?将中国一天,而西洋又一天耶!将汉以前无天主,而汉以后始有天主耶!据斯谬谭,直巫觋之邪术也。
今乃攻乎异端之时
孔氏有言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今正其攻之之时矣。
民心易于从邪返正
更民心易于从邪,亦易于返正。自王丰肃被论被羁之后,闻从其教者,一时尽裂户符,而易门对矣;安家堂而撤夷像矣;悔非远害,散党离群,无复可虞矣。
乞速下部议
惟是王丰肃等,尚在羁系之中,未蒙处分之旨。守候既久,结局无时,万一自毙,其如法之未明何?乌在其为尊朝廷而慑裔夷哉?伏乞速下部议,或饬我皇纲,从重究治;或恢我皇度,从轻驱逐,庶同教维而政体肃矣。”等因到部,送司案呈到部。
礼部据揭题覆
看得南科臣疏请,虽未奉旨下部,但远人久在羁禁,时令又值严寒,恐伤天地好生之心。
夏夷之防当严
相应据揭题覆:“窃照夷夏之防,自古严之,故‘用夏变夷,未闻变于夷者’,孟轲氏言之确矣。
王、庞来华可疑
王丰肃等之在南,庞迪峨等之在北,既自称八万里之远人,不载贡享,突流寓于中华,其来已自可疑。特昔也,隐处一廛,无甚非常可骇之事,故置之不论。
天主教不合圣世景象
今孝陵卫、洪武冈何地也?我太祖龙飞兴王之所,而侈列花园,广集徒众,大倡天主之教,利诱术笼,无所不至,意欲何为?此岂圣明之世,车书轨物一道同风之景象哉?况莫尊于天,帝中国者称天子,彼乃出于天子之上乎?
晏文辉请旨速赐处分
南礼臣特疏参之而不报,南府部台省合疏参之而不报,北科道诸臣暨本部参之亦不报,故南科臣晏文辉又有速赐处分之请也。
天主教之祸
①蛮夷猾夏
职等伏念此辈左道惑众,止于鼓铎摇铃,倡夷狄之道于中国,是《书》所称‘蛮夷猾夏者也’。此其关系在世道人心,为祸显而迟。
②寇贼奸宄
但其各省盘据,果尔出神没鬼,透中国之情形于海外,是《书》所称‘寇贼奸宄’者也?此其关系在庙谟国是,为祸隐而大。
③欺君诬民
年来皇上德威遐鬯,东征西讨,诸妖氛小丑,旋即殄灭。视西洋零星诸夷,蒙头盖面,讲性说天,炫奇吊诡,得无谓其颇有智慧,无甚祸心,姑以包荒于覆载耳?宁知彼天主之说,谬妄欺君,淫邪诬民,一至于此。
天主教器具无用
即所私创浑天仪、自鸣钟之类,俱怪诞不准于绳,迂阔无当于用。尝考尧舜之世,有‘璇玑玉衡,以齐七政’之法。历代相传,有铜壶滴漏以测晷刻之法,岂无颖异?如王丰肃、庞迪峨等,其人绝不闻有此规制也。
天主教有违祖宗禁令
稽祖宗令申,私习天文有禁,私通海外诸夷有禁,盖防微杜渐虑至深远也。
当督令王庞西归
如皇上悯念远人,簧鼓虽有的据,跳梁尚无实迹,伏乞将王丰肃、庞迪峨等,敕下本部,转行各该衙门,递送广东,听彼中抚按暂为收关督令西归,庶帡幪仁以广,睥睨之渐以消,统一圣真如日之中天,宁谧海宇如盘之巩固,天下后世诵英君之举动,超出寻常万万矣等因”。万历四十四年 十二月初十日,本部署部事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何宗彦等具题。
传旨递送王、庞西归
传旨令递送西人
二十八日,奉圣旨:“这奏内远夷王丰肃等,立教惑众,蓄谋叵测,尔部移咨南京礼部行文,各该衙门速差员役递送广东抚按,督令西归,以静地方。其庞迪峨等,去岁尔等公言 晓知历法,请与各官推演七政,且皆系向化来京,亦令归还本国。”
该部院知道,钦此钦遵,拟合就行。为此除将庞迪峨等,咨行都察院转行五城巡视御史衙门,递至广东抚按衙门,督令西归外,合咨贵部查照本部。
南京礼部题奉
题奉:钦依内事理,转行各该衙门,速差员役将王丰肃等,递送广东抚按衙门,督令西归,一体钦遵施行等因到部。原参夷犯阳玛诺,已经先回南雄府,另文知会驱逐外,见有王丰肃、谢务禄二名,俱系夷人,相应递送。看得狡夷王丰肃等盘据多年,党与日众,岂容太平之世,有此不轨之徒!南北交参,事非得已。近蒙圣明洞悉邪谋,立赐驱逐,虽云待以不死,业已永靖地方。但丑类实繁有徒,而道里又甚辽远,兼以挟赀营干,不无意外生奸,仍恐递送员役,万一疏虞,为累不小。为此合咨贵院,转行五城巡视御史衙门,查照礼部。
南京都察院题奉
题奉:钦依事理,择差的当员役,将狡夷王丰肃、谢务禄二名,沿途加意堤防,递送至广东抚按衙门,交割明白,仍听从长计议,督令西归。事竣之日,希回文过部,以便覆题,烦为查照,一体钦遵施行。
万历四十五年 二月 日。
南京都察院回咨
南京都察院
南京都察院回咨题解
《南京都察院回咨》是南京都察院回复各部院、南京礼部、广东布政司、按察司、都察司三司的咨文。南京都察院奉旨解押、译审、遣返宠迪峨、熊三拔、王丰肃、谢务禄等人。收录了广东三司会审王丰肃、谢务禄的记录,较为详细地记述了一同遣送庞、熊、王、谢回国的行程安排,并说明为了防止“狡夷明居澳,滋隐祸于他年”,必定要“俟西洋船至遣还”。
南京都察院为远夷久羁候旨,恳乞圣明速赐处分,以维风教,以肃政体事:
一、回各部院咨文
各部院奏请朝廷
据巡视京城监察御史郭一鹗、赵绂、孙光裕呈:据指挥李钰、刘仕晓等赍回总督两广军门,今升南京户部尚书候代周揭贴前事,内开:准巡视南京中等城河南等道揭贴前事,奉南京都察院劄付,准南京礼部咨主客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准礼部咨,该本部题主客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据南京礼科给事中晏文辉揭前事。
朝廷下旨回复
题奉圣旨:“这奏内远夷王丰肃等,立教惑众,蓄谋叵测,尔部移咨南京礼部,行文各该衙门,速差员役递送广东抚按,督令西归,以静地方。其庞迪峨等,去岁尔等公言,晓知历法,请与各官推演七政,且皆系向化来京,亦令归还本国。”该部院知道,钦此钦遵,备劄到职。
南京都察院的决定
奉此看得狡夷王丰肃、谢务禄,连犬羊之类,蓄蛇豕之奸,盘诘且历有年,党与所在而是。虽覆载恩深,既以假其残息,而窥伺情熟,未必怀好音,意外疏虞,万宜加慎。为此选差指挥李钰、刘仕晓,带领兵勇,将王丰肃、谢务禄二名,开具年貌,押解前去,沿途加意提防,递送广东抚按衙门,交割明白,仍听从长计议,督令西归。事竣之日,希回文过院,以凭回报覆部覆题施行。
二、准南京礼部咨文
又准南京礼部咨前事,烦为查照礼部题奉:钦依事理,将狡夷王丰肃、谢务禄,委官的当收官。及查本部原参夷犯,今回住南雄府阳玛诺,一并行提等因。
三、回广东三司文
责广东三司译审
并据差官解到夷犯王丰肃、谢务禄二名,俱经案发广东布政司会同按都二司,将二犯译审,果否西洋国人?于何年月日,从何处入中国?从何路入南京?今既奉旨遣还,仍从何路归还本国?阳玛诺见在何处?曾否先回?庞迪峨计不久解到,应否候其同归?其在濠境澳夷有无相识?应否责成澳夷伴送归国?取具的确口词,酌议通详。
林有梁的记录
及将未获阳玛诺严去缉拿去后,今据该司呈称:广州府署印同知林有梁,审看得夷人王丰肃等,以左道簧鼓士民,麾之使去,是治以不治之法也。
王丰肃等人行踪
查王丰肃,大西洋国人,万历二十九年船泊濠境澳。同行三人,一林斐理,一阳玛诺。肃与理先驻足韶州数日,乃往江西入省住四月,直至南京,盖利玛窦徒也。因利玛窦有望北之行,先息于三夷人使居于南为之官事耳。后四十一年,谢务禄亦由大西洋船泊澳,亦由广东而江西,直抵南京以寻丰肃等。
阳玛诺踪迹不可考
先阳玛诺入澳时患病,不能进南京,留于澳七八年,方往韶州二年,方进南京驻数月,即进北京。此人颇识天文,故庞迪峨邀之同往。庞迪峨、熊三拔,即与利玛窦同来者。诺后因不服水土,不耐寒霜,于四十一年还南京,四十三年腊月还南雄。今查其答已驾西洋船去,其踪迹不可考也。
押至大西洋船使其西归
问二夷去向,大抵欲入澳也。但一入澳去与不去,难以钤制。合就省内另择一所,羁候日拨营兵二名防护之,五日一换,禁绝通息。即牌令澳中探有大西洋船欲回时,随就省差指挥官二员带兵押至船,直待其开驾回报,以便转文。
回夷日子未定
庞迪峨未知解到何期,阳玛诺合行牌南雄府属严查下落。其林斐理四十一年六月内在南京病故,今年三月部委上元、江宁二县开验埋葬讫。丰肃、务禄回夷日子未知久近,月各给火食银二两。等因具详到司。
三司译审结果
该本司左布政使臧尔劝、右布政使堵维垣,会同按察司署印副使罗之鼎,都司掌印署都指挥佥事杨维垣,译审得:夷人王丰肃、谢务禄,俱西洋国人。丰肃于万历二十九年船泊濠境澳,转抵韶州而达江西,直至南京。务禄于四十一年亦船来泊澳,转由广东、江西而至南京。兹奉明旨遣还归国,无庸再议。但归国必取道于澳,去留皆不可知,须西洋船至澳庶便遣还。今西洋船尚未至,难定开洋日期,合应羁候,俟其船到发还。其庞迪峨解向未到,应候解到之日。另行发遣。通取开洋日期,澳夷不致潜留,甘结缴报。又据丰肃禀称,阳玛诺于四十三年十二月内由南雄回澳,讫未委虚实,应行南雄府严查另报。再照夷人稽留境上,无从得食,该府议另择一所拨兵防护,每月给银二两,似应准从。等因到职。
批如三司议行
巡按广东监察御史牒
除批如议行外,该职会同巡按广东监察御史田 看得,王丰肃等以海外夷人,先年越关入广,渐达两京,潜住长安邸舍,倡立天主异教,惑世诬民,法本难贷。兹蒙待以不死,遣还归国,诚庙堂崇正之訏谟,安夏攘夷之长计也,万代瞻仰在此举矣。
既经押解前来,应即速遣还国。第此夷自西洋入中国,取道濠境澳,夷必多熟识。曾经面审,并无相识。澳夷情伪叵测,今当暂羁省城,防护之以兵,优给之以食,俟有西洋船到澳回国,即差的当官督押至船,勒令开洋载归本国。取澳夷不致容留甘结缴查。其庞迪峨、熊三拔续报已到京城,业行该司会议,并发取各开洋日期呈报。若阳玛诺则称久已还国,除另查核外,为此具揭。并送广州府印信收官一本等因到职。
准巡按广东监察御史牒
又准巡按广东监察御史田 牒回前事相同,内开:随经案行按察司会同布都二司,将发去夷犯译审后,随据该司经历司呈奉本司帖文开称。
准布政司照会
又准布政司照会奉总督两广军门周案验亦同前事:依蒙移会二司酌议及行广州府将二犯译审,并行南雄府严辑阳玛诺解报,及香山县查澳夷有无相识玛诺,密缉拿解。
督定远夷起程还国
奉都察院勘劄
又蒙本院案验,奉都察院勘劄亦同前因。内称:“庞迪峨等已行,京城巡视衙门督令起程还国,应否候至总发”等因,行间就据广州府署印清军同知林有梁审看,于五月二十六日内详到职。
遣庞、熊、王一同回国
除批如议行外,本日就据夷人庞迪峨、熊三拔赴职投见,并递顺天府原给帖文,仰沿途衙门递送至广东而止,投抚按查收发回等因,随牌发按察司会同布、都二司查验,并同王丰肃等一体羁候,及委官督兵防守,不致他虞。候有洋船至日,押以归国,取开洋日期呈报。
必遣远夷西归
该职会同总督两广军门周 看得,王丰肃、谢务禄之至南京也,始托足于濠境,继取道于江西,倡邪说以诬民,思用夷而变夏,此固春秋所为‘别内外’。而孟氏所以‘正人心’者。奉旨遣归,天恩浩荡。第两夷之意,亟欲准其入澳。而三司会议谓宜押令开解,参酌舆情,若听其从澳而归,是教之以澳为窟也。宁使澳夷不致留存界限于今日,毋使狡夷明居澳,滋隐祸于他年,惟有暂羁会城,量给馆谷,俟西洋船至遣还耳。其庞迪峨、熊三拔已到已牌行臬司议之,亦宜一体施行。
另查核阳玛诺下落
若阳玛诺则称久已还国,除另行查核外,合行移复等因到职,准此。
四、回南京礼部咨文
看得“狡夷王丰肃等,已经差官押送至广,取有抚按牒并广州府收官一本。惟彼中藩臬熟谙夷情,今准前因,处置停妥,事已结局,理合呈报,伏乞照详咨部,以凭覆题施行”等因到院。据此,案照先准南京礼部咨前事,已经备行巡视五城御史查照,礼部题奉钦依事理,择差的当员役,将王丰肃、谢务禄二名,沿途加意提防,递送广东抚按衙门,交割明白,仍听从长计议,督令西归。事竣之日,具由回报,以凭咨覆。该部覆题施行去后,今据回报前因,拟合就行咨覆,为此移咨贵部,烦为查照施行。须至咨者。
万历四十五年 八月 日
附:《广州府回文》
广东广州府今于與收领,除将发下夷犯王丰肃、谢务禄收候,遵照明文施行外,中间不违,收领是实。
万历四十五年 五月 日
署印本府清军同知林有梁
圣朝破邪集卷二
盐官居士徐昌治觐周甫订
发遣远夷回奏疏
沈
发遣远夷回奏疏题解
《发遣远夷回奏疏》是南京礼部侍郎沈汇报遣返远夷的疏文。该文叙述了南京礼部遣返远夷的经过,即候旨处分远夷,擒获远夷,司审远夷,遵旨遣返远夷,递送远夷回奏,拆毁事天堂回奏。
南京礼部侍郎沈著
题为钦奉明旨,发遣远夷回奏事:
一、候旨处分远夷
主客清吏司案 呈奉本部送准礼部咨,为远夷久羁候旨,恳乞圣明速赐处分,以维风教,以肃政体事。该本部题据南京礼科给事中晏文辉,揭称前事。虽未奉旨下部,相应据揭题覆。乞将王丰肃、庞迪峨等,敕下本部,转行各该衙门,递送广东,听彼中抚按暂为收管,督令西归等因。
二、递送远夷之旨
万历四十四年 十二月初十日,本部署部事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何宗彦等,具题:二十八日奉圣旨:“这奏内远夷王丰肃等,立教惑众,蓄谋叵测,尔部移咨南京礼部,行文各该衙门,速差员役,递送广东抚按,督令西归,以静地方。其庞迪峨等,去岁尔等公言,晓知历法,请与各官推演七政,且系向化来京,亦令归还本国。该部院知道,钦此钦遵。”除将庞迪峨等,咨都察院转行递送外,备咨臣部查照,“钦依内事理,将王丰肃等递送广东抚按衙门,督令西归,一体钦遵施行”等因,到部送司。
三、擒获远夷
卷查万历四十四年 五月内,该臣题为“远夷阑入都门,暗伤王化,恳乞圣明申严律令,以正人心,以维风俗事”。称在南京有王丰肃、阳玛诺等,及照本年七月二十等日该巡视东城监察御史孙光裕,行南京东城兵马司擒获一干人犯,暂羁候旨。闻彼时提有王丰肃、钟明仁、谢务禄等一十四名。
四、司审远夷
其阳玛诺,据称先归本国,未知有无窝藏容隐。及见获谢务禄,亦供称化外人,未知虚实,今该前因行司审。据王丰肃供称:年五十岁,西洋国人,万历二十九年前来南京,建立天主堂,聚徒讲教。其阳玛诺向住岙中,先曾与丰肃同住两年,又住北京三年,仍复回南同住,于四十三年十二月内,仍往南雄居住讫。又审得谢务禄,亦供称西洋人,面貌与王丰肃相同,其为远夷无疑,查明呈覆。
五、递送远夷回奏
该臣查照礼部,题奉钦依内事理,咨行南京都察院,转行五城巡视御史衙门,速差员役将王丰肃等,递送广东抚按衙门收管。续据回称,会差小教场中营中哨卫总李钰、龙江,陆兵前营把总镇抚按刘仕晓,带领兵勇俞大亮等八名,于三月二十五日,起程递送去讫,相应回奏等因,具呈到部。
六、拆毁事天堂回奏
该臣看得王丰肃等,潜住多年,妄称天主,利驱术诱,愚民被其煽惑,不难出妻献子。至于擦油洒水,妇女皆然,而风俗之坏极矣!明旨所谓立教惑众,蓄谋叵测,真是洞见万里之外,而尚宽之以不杀之恩,递还本国,又真所谓包荒不遐遗,圣人之仁明并用也。惟是私创庵观有禁,而况乎门庭之清肃,陵寝之森严,岂容留狡夷鼾睡之迹?服舍违式有禁,而况乎无梁殿,其制逼尊;事天堂,其名大僭,岂容不扫除以易都人耳目之观?臣谨行上元、江宁二县东城兵马司,将前项二处拆毁入官。盖皆遵律令明文,仰体我皇上以静地方之旨而为之。一以清愚民积习炫诱之端,一以杜彼夷觊觎复来之地尔。尔然不敢不一并上闻也。
万历四十五年 五月 日
会审钟明礼等犯一案
吴尔成
会审钟明礼等犯一案题解
《会审钟明礼等犯一案》的作者是南京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主事吴尔成,作于万历四十四年 十月。该文记录了南京礼部四司会审华人天主教徒钟明礼、张寀等人的供词、判词和堂批。钟明礼等人的供词主要包括天主教内部的西夷的行踪及其传教情况,个人的入教经过,参与宗教活动的情况,和参与刊刻揭贴的供述。四司会审,认为这些华人天主教徒犯了通夷之罪,是西夷的“伏戎隐寇”,为天主教的传播起到了“勾连煽惑,扬波助澜”的作用,应当“参送正法”。
南京礼部主客清吏司为缉获人犯事:据东城兵马司呈解犯人钟明礼、张寀、余成元、方政、汤洪、夏玉、周用、吴南等八名到部。奉堂谕四司会审。
一、钟明礼供词
奉此该本司吴郎中,会同司务厅张司务、祠祭司徐郎中、仪制司文主事,审据钟明礼即钟鸣宇。
香山澳天主教概况
供:年三十四岁,广东新会县人。父钟念山,生兄钟鸣仁及鸣礼。幼时曾住香山澳中。澳中有大天主殿一,澳人皆从其教。彼时主教者,名曰历山。又有头目,曰东宝禄。两人共住澳中,或两年一换,或三年一换,俱从西洋国拨来。
钟氏父子拜从利玛窦
鸣礼失记日月,不知何年分,有利玛窦、庞迪峨、王丰肃、郭居静、罗儒望等,从西洋国来入澳。由将天主教愈加讲明,要得行教中国。是父钟念山率鸣礼兄弟,往拜从之,自此朝夕不离。
利玛窦等人行踪
利玛窦等向在韶州地方,起造房屋,供奉天主像,约有十年。乃至江西南昌府,赁房居住。比时从之者少,教未大行。众议分投行教,王丰肃至南京,郭居静至浙江,罗儒望住江西。
钟氏兄弟与利、王同住
万历二十七年,利玛窦、庞迪峨前往北京,有鸣仁从之同住,鸣礼自住江西。于万历三十三年间,鸣礼来至南京,与王丰肃同住天主堂内。兄钟鸣仁亦自北来,一同居住。及万历三十九年,利玛窦死,鸣礼兄弟同往北京会葬。葬毕,仍复来京。
王丰肃费用俱来自西洋
丰肃一切费用俱自香山澳送来。其银自西洋国送入澳中,澳中商人转送罗儒望,罗儒望转送到此,岁岁不绝。凡天主堂中,有来从教者,或鸣仁,或鸣礼,先与讲说,然后引见王丰肃,一向无异。
主张刊刻投递揭贴
至今年五月内,鸣礼前往杭州,与郭居静会话。八月初二日,知王丰肃事发,兄鸣仁已被拘获,又闻浙江军门亦将缉拿郭居静,鸣礼即于初十日到京,见天主堂已封,即访教中人王甫、余成元。比时王甫已获在城,惟余成元在家。见张寀先已在彼,持有北边书揭,俱不敢开。鸣礼云:“开亦何害?”即开其包袱,见护封内有揭帖一封,是礼称说:“刻此揭帖,遍送各老爷,可以释放我兄,并一干人犯。”即于初十夜,将钱雇已发落刻匠潘明、潘华,并已逃秦文等,包工刊刻。至十四日刻完,随到蓬厂中装钉,欲于十五日朝天宫习仪处所投递。不意城上闻知,当有兵马官前擒获,是鸣礼说:“平日受天主大恩,无以报答,今日就拿也不怕”等语。
二、张寀供词
张寀拜从庞迪峨门下
又据张寀供:年二十六岁,山西平阳府曲沃县人。于万历四十二年三月内前往北京,推水过活。因见同乡人说称天主教极好,遂拜从庞迪峨门下。迪峨即以鸡翎粘圣油,向额上画一十字,谓之擦圣油。乃又持圣水念天主经,向额上一淋,即涤去前罪。自后七日一瞻拜,群诵天主经,在天我等父者云云。日将出乃散,习以为尝。
参与刊刻揭贴
至今年七月二十一日,庞迪峨见南京王丰肃事发,要得救解,与寀盘费银二两,交袱包一个,内书揭一大封,差寀送南京天主堂中开拆。寀于八月初八日到南京,见王丰肃,天主堂已经封锁,乃寻到教中余成元家。比时钟鸣礼自杭州来,解包开封,因商量刻揭情由,十一日刻起,十四日刻完,随于本夜刷印装钉,共成一百本,约十五日习仪处所投递,不意二更时即被拘获等情。
三、余成元供词
余成元入教经过
又据余成元供:年二十九岁,原籍江西,本京府军右卫人,住鹰扬仓地方,向与王甫同院居住,合种一园。万历三十九年十一月,内有表叔曹秀,先从天主教,劝余成元亦入教中,先遇钟鸣仁讲说:“人生不久,寿夭不同,不如及今修一修,使灵魂不灭”等语,遂于本月初七日进见王丰肃,成元跪于天主像前,王丰肃先擦圣油,后淋圣水,令拜天主四拜,并向王丰肃叩头,口称王爷。自后七日一聚会,天未明而至,日未出而散,每次或三四十人,或五六十不等。
參与刊刻揭帖
至今年七月二十日王丰肃事发,王甫被城上拘获,成元独住园中。八月初八日,值张寀自北京赍揭前来至成元家,即与同住,尚未敢开揭。适钟鸣礼亦从杭中来,将书揭拆开,是成元雇得潘明、潘华并已逃秦文等包工刻完,议于十五日习仪日投揭,随被拘获等情。
四、方政供词
方政入教经过
又据方政供:年三十二岁,徽州府歙县人,描金生理。先于三十八年十一月二十日,有不在官叔方文榜,向从天主教,政因此拜从王丰肃,称为王爷,自称小的。擦油淋水,其众俱同,七日一会,岁时不绝。
参与刊刻揭帖
至今年五月内,王丰肃被参,至八月初九日,余成元见北京张寀持揭到来,遂向政说:“北京有个信来,不知其中何意?值钟鸣礼自浙江来,乃开书揭,即同刊完,要赶十五日投递,十四日夜随被拘获等情。
五、汤供供词
汤供入教经过
又据汤洪供:“年三十二岁,上元县人,住朝天宫后易家桥,总甲刘科地方。有故兄汤应科,向在天主堂中,每向洪劝诱,应科即于四十年十一月,率洪到天主堂,先见钟鸣仁,即叩王丰肃四头,擦油淋水如尝,自后如期聚会。
参与钉揭帖
今年七月内,王丰肃事发,洪虽住家中,时尝探听消息。至八月十四日到余成元家,见张寀、钟鸣礼等先在,余成元向洪云:“你母舅王桂捉在监中,你可帮送揭帖,救你母舅”等语。是洪听信,亦同在彼帮钉,钉完即同吃酒,约十五日投递,随被捉获等情。
六、夏玉供词
夏玉入教经过
又据夏玉供:年三十三岁,南京府军右卫人,住本卫平仓地方,卖糕生理。万历四十年十月内,前往帽子店曹秀家做帽,曹秀因说:“天主生天、生地、生万物,汝何不从之?”有钟鸣仁等与玉讲说天主道理,玉云:“既谓之天主,何以有像?”仁等答云:“当初天主化生,止有一男一女,自后百姓作业,不认得天主了,所以洪水泛滥,遭此大难。天主不忍,降生西洋国,以教化天下,至今共一千六百十五六年。”又将夷教书十五本,付玉诵读,随进天主堂,擦油淋水,一一是实。
与钟鸣仁领妇人入教
若妇人有从教者,王丰肃差钟鸣仁前往女家,以圣水淋之,止不用油。
八月被拿获
至今年七月二十一日,见天主堂门已封,思我既敬天主,就有灾患亦无事。到八月二十四日,余成元叫玉同买鱼肉等项,前往蓬中,但见揭已刷完,只要明早送了。正吃饭间,被城上拿获等情。
七、周用供词
周用入教经过
又据周用供六十八岁,江西抚州府东乡县人。一向在京居住,开设书铺,并刷书生理。万历三十八年正月内,王丰肃雇用刷天主经,因与用说:“你年纪老大,何不从天主教,日后魂灵可升天堂?”用遂入教。
参与订揭帖
今年八月十四日早,有汤洪来说,揭已刊完,你须去刷印几簿。用因年老,恐刷不及,即雇觅吴南同往蓬中,刷至起更时分方完,随即装钉,商量明日投递,不意被获等情。
八、吴南供词
吴南并未入教
又据吴南供:年二十四岁,羽林左卫人,平刷印为生,并未从入天主教中。
因刷印书帖被获
八月十四日,周用向南说:“有一相公有几本书,速要刷完,要赶十五日分送,各位爷,我刷不及,你同去一刷”。及刷时,乃知其为揭帖,许钱二十文,尚未交付,正留吃饭。随即被获等情。
九、令审判词
天主教为隐忧之患
今据该城将一干人犯,申解前来,各供口词,前情是实。参看得狡夷之阑入中国也,驾称八万里不可穷诘之程途,妄捏西洋外千古所无之天主,狡焉盘踞留都,突然私驾巍殿,百千瞻拜,昏夜成群,举国既已若狂,隐忧大为叵测。已经本部题参,巡院拘禁,静候明旨,攘除荡涤。
从邪之民俱已归正
一时从邪之民,俱已去番字而贴门符,远夷教而祀宗祖。会见维新之众,大有廓清之机。
钟氏父子通夷
而何物钟鸣礼等,当此见睨雪消之日,乃为魑魅魍魉之谋,潜集蓬厂,公行刻揭。幸被获于深夜,几得中其狂锋。钟鸣礼父子兄弟通夷。虽戴履中华天地,而俨然披发左衽。
张寀为伏戎隐寇
张寀天南地北奔驰,即么麽亡命厮走,而甘为伏戎隐寇。
余、方匿奸刻揭
余成元、方政,一则以灌园而为保匿奸徒之薮,一则以镂金而效刻揭投递之功。
汤、夏从邪利蓄
汤洪、夏玉,一则从兄邪而与舅同恶,一则受夷书而利蓄亡命,此皆利于明条,亦何辞于法网?宜参送法司次第轻重,拟罪儆示者。
周、吴宜从宽处理
若周用则垂尽之息,或蛊轮回而终迷;吴南则鬼鼠之流,偶诱以青蚨而效用,宜即解网以覆颛愚。缘奉堂谕会审事理,本司未敢擅便,伏乞裁夺施行。须至呈者。
计开解犯人八名:钟鸣礼、张寀、余成元、方政、汤洪、夏玉、周用、吴南。
万历四十四年 十月 日
署郎中主事吴尔成
十、会审堂批
堂批:题参各犯,自合静听处分。钟鸣礼等,故来犯法,所恶异教之惑人者,正恶有此等辈耳。本都当参送正法,姑念周用年老,止当日受雇;吴南认不入教,止受雇,未得钱,量与省放。其余六犯,情有轻重,总之为夷人用。而勾连煽惑,扬波助澜,则钟鸣礼实谋主矣。该法司分别定罪。
会审钟鸣仁等犯一案
徐从治
会审钟鸣仁等犯一案题解
《会审钟鸣仁等犯一案》是南京礼部六司会审华人天主教徒钟鸣仁等人的记录,作于万历四十五年 五月,作者是徐从治。
徐从治,浙江海盐人,徐昌治之兄,时任南京礼部署司事祠祭主事,后任山东济南太守,山东巡抚,于崇祯十一年 在平叛巡城时中炮身亡。赠兵部尚书,赐祭葬立祠。
《会审钟鸣仁等犯一案》可分为五部分:六司会审,会审判词,会审判决,会审堂批,堂批回卷。记录了钟鸣仁等十六人的供词,分别对每个人进行了审判,认为钟鸣仁惑于邪谋,曹秀深信其教,姚如望从邪乱民,依律应当定罪判刑,参送南京刑部定罪。其余人等或递回原籍,或放归生理,或令寺中收领。
南京礼部主客清吏司,为远夷阑入都门,暗伤王化事:奉本部劄付前事,奉此遵依行。
一、六司会审
据五城兵马司呈解从夷犯人钟鸣仁等,一起到司。该本司署司事、祠祭司徐主事,会同司务厅张司务、祠祭司徐郎中、仪制司文主事。
钟鸣仁供词
除王桂,即王贵,病故外,会审得钟鸣仁,年五十五岁,广东广州府新会县人。
供称:先年同父念山及弟鸣礼住香山澳中,从天主教,于己亥年随利玛窦进贡,在北京七八年,方来住南京三年,又往浙江一年。旧岁五月间,仍来天主堂中,为王丰肃招引徒众。若妇人从教者,不便登堂,令仁竟诣本家,与妇淋水宣咒。咒云:“我洗尔,因拔的利揭,非略揭,西必利多三多明者。亚们。”大约淋过妇人十五六口,不记姓。仍官买办使费,所费银两在澳中来,每年约有一二百两。
曹秀供词
曹秀:年四十岁,江西南昌府南昌县人。供称:先年来京,结帽为生。因妻染痰疾,五年不愈,慕天主教可以禳灾获福,遂于四十年三月间同妻入教,诵天主经。经云:“在天我等父者,我等愿尔名承盛,尔国临格,尔止承行于地,如与天焉。我等望尔,今日与我,我日用粮,尔免我债,如我亦赦负我债者。又不我许陷与诱感。乃救我与凶恶。亚们。”专务招引从教,如余成元、王文等是实。
姚如望供词
姚如望:年六十一岁,福建兴化府莆田县人。供称:挑脚为生,在京三十年,于甲寅正月十六日进教,因王丰肃事发,手执黄旗,口称“愿为天主死”,遂被获。
游禄供词
游禄:年五十三岁,江西南昌府南昌县人。供称:髭头为生,有夷人罗儒望在江西开教,即便投入教中。于四十四年五月间,儒望以书一封,差禄送王丰肃处,即入天主堂中,于头门外耳房居住看守。
蔡思命供词
蔡思命:年二十二岁,广东广州府新会县人。供称:幼年粗读诗书,于三十七年间,同阳玛诺、费奇规来京,投入王丰肃家,专管书柬,兼理茶房,每年约得钱一千二百文。来时年止十六岁,同来费奇规亦夷人,尚在韶州府。
王甫供词
王甫:年三十一岁,浙江湖州府乌程县人。供称:四十四年五月十二日,有桐乡县钱秀才雇甫来京,抽丰失意,弃甫独归,被邻居余成元引进王丰肃处看园,每月得受雇工钱一百五十文、饭米三斗、菜钱三十文。
张元供词
张元:年三十二岁,江西瑞州府人,供称:结帽生理,在南京十余年。于四十年间,偶在缙绅家做巾,见本宦拜礼丰肃,心窃慕之,遂佣于天主堂内,客至捧茶,每月得受工食银三钱,从夷教,守十戒。
王文供词
王文:年三十岁,江西九府湖口县人。供称:补网为生,来京二世。于四十三年正月十六日进教,有姐夫曹秀先在教中,招之使去也。
刘二供词
刘二:年三十九岁,江西南康府都康县人。供称:木匠为生,于三十八年来京,前年从王丰肃教。先在天主堂中修理做工,遂听其教,迨事发往看,因而被获。
周可斗供词
周可斗:年二十七岁,江西九江府湖口县人,供称:随母在安庆府宿松县王佑家,带至南京,结帽为生。四十四年六月十二日进教,王丰肃将钱一百七十文,浼斗结帽一顶,网完送去被获。
王玉明供词
王玉明:年二十九岁,福建邵武府邵武县人。供称:前年八月到京,跟陈外郎度日,外郎往山西蒲州探亲,遗下玉明,遂进天主堂煮饭,每月得工钱一百二十文,候外郎回日仍去随之。
三郎供词
幼童三郎:年十五岁,松江府上海县人。供称:父亲邹无盘,于四十三年同母病故,有祖父邹思化,送杭州开教夷人郭居静处读书,因交游不暇,转送王丰肃处读书,今染病。
仁儿供词
仁儿:年十四岁,北直保定府人。供称:父亲刘大,于四十四年三月内,将仁儿卖于庞迪峨,闻南京要人使用,差管家送至丰肃处,两月被获。
龙儿供词
龙儿:年十四岁,北直保定府漆水县人。供称:父故,有伯张文正将龙儿卖与庞迪峨,得银一两,同仁儿一起送至南京。
本多供词
本多:年十四岁,广东东莞县人。供称:父亲刘应魁,在此当军,于四十二年将本多雇与王丰肃烧火,每月得钱七十文。
熊良供词
熊良:年十四岁,江西南昌人。供称:父亲熊廷试。久住南京,木匠生理,时常在王丰肃家做工,带良进出。偶丰肃与钱五十文买鸡,送进被获。各供是实。
二、会审判词
据此,看得此数犯者,皆亡命之徒,乌合之众也。执业甚贱,无恒产以固其心,投之以纤利,而奔走若狂。秉性好奇,有妖言以荧其听,故攻乎异端,而扞网不顾。即均置之法,庶挽异趋,而细按其情,不无差等。
钟鸣仁惑于邪谋
如钟鸣仁其殆登坛执牛耳者乎,代宣夷咒,广招羽翼,犹日引男子也。至于公然淋妇女之水,而瓜嫌不避,沦中国以夷狄之风,父率其子,兄勉其弟,犹曰惑邪谋也。至于甘心供办之役,而钱谷是司,显受夷人以心膂之寄,所当与别案之钟鸣礼同律究者也。
曹秀深信其教
若夫曹秀,其即次焉者乎。深信其教,至挈妻以从,纵托言有疾,终属无耻,诵习其经,至呼朋以往,彼余成元、王文等,是谁之愆,所当与钟鸣仁并拟示惩者也。
姚如望从邪乱民
姚如望一担负么麽耳,辄敢揭竿而呼,声言效死,则不但从邪,抑且乱民矣,罪岂在鸣仁、曹秀下哉?
游禄为之鹰犬
游禄既从该省之罗儒望,而邮筒自效,暗通此之情,又登此处之天主堂,而阍人见委谨司也入之候,鹰犬不辞,三尺焉逭?
蔡思命之徒非其本心
蔡思命专供掌记,暇则烹茶,先经与匪人偕来,每年有多钱之入,法不容贷。第其来时年止十六耳,尚属无知误入,量当原情未减。此外则有被服其教,寝处其庐,此借彼之衣食,彼藉此之佣作者,如王甫之灌园,张元之捧茶,王玉明之执爨是也。因之以为利,非有深谋也。则又有谒徒而来请,依期而进拜,聚则为教中之人,散犹能自食其技者,如王文之不弃补网,刘二之仍操斧,周可斗之不废帽匠是也。偶牵于所诱,非其本心也。
幼童诚为可矜
他如幼童五名,三郎、仁儿、龙儿、本多、熊良,或舍入于堂中,或鬻之为仆隶,赤子入井,诚为可矜。即时省发,犹以为晚。
三、会审判决
钟、曹、姚当判刑
要而论之,钟鸣仁、曹秀、姚如望,引例,则有左道惑众之人,或烧香集徒,夜聚晓散,为从者,军卫发边远充军,有司发口外为民,各犯政与例合。引律,则有左道乱正之术,或隐藏图像,烧香集众,夜聚晓散,煽惑人民,为首者绞,为从者各杖一百,流三千里,各犯又与律合,是在法曹酌而用之也。
游、蔡当递回原籍
游禄、蔡思命,虽为夷人效用,尚非引类呼朋,合送法司定罪,方行递回原籍。
王、张、三郎竟递回籍
王甫、张元、三郎,免送法司,竟递回籍。
王玉明等人放归生理
王玉明虽系受雇,实为愚民,相应与王文、刘二、周可斗免行递解,放归生理。
本多、熊良即宣发领
幼童本多、熊良、见有父在,即宜发领。
仁儿、龙儿令寺中收管
仁儿、龙儿,皆北直人,无亲识者,若竟放之,不免为棍徒拐卖,姑令寺中收管,以俟北方之讯可也。为此分别具由,连人犯一并呈堂守夺,原蒙劄审事理,本司未敢擅便,须至呈者。
计开解犯人十一名:钟鸣仁、曹秀、姚如望、游禄、蔡思命、王甫、张元、王文、刘二、周可斗、王玉明、幼童五名:三郎、仁儿、龙儿、本多、熊良。
万历四十五年 五月 日
署司事祠祭主事徐从治
四、会审堂批
堂批:各犯既审问明白,所引律例,似亦允当。
钟鸣礼五人参送法司定罪
但勘钟鸣仁、曹秀、姚如望,与别案钟鸣礼、张寀,平时勾连夷教,扇诱愚民,临事又往来侦探,坏法情重。按律,有在京外军民人等,与朝贡夷人私通往来,投托官顾,拨置害人,因而透漏事情者,俱问发边卫充军之例。五犯是否,又与此例,合该司并入由内,将钟鸣仁等,与同游禄、蔡思命、俱参送法司定罪。
王甫三人竟递回籍
其王甫、张元、三郎,免其参送,竟递回籍。
王文四人台准放
王文、刘二、周可斗、王玉明,姑准省放。
本多、熊良由亲识领回
幼童本多、熊良,着令亲识人领回,取领状缴。
龙儿、仁儿收官寄养
仁儿、龙儿,暂令僧录司收官寄养,俟该府县有亲识人来发领。
五、堂批回卷
钟鸣仁五人参送南京刑部
奉此遵将钟鸣仁、曹秀、姚如望、游禄、蔡思命,于五月二十五日,参送南京刑部河南司,收问定罪。取有批回在卷。
王甫三人递解回籍
其王甫行上元县,转递浙江湖州府乌程县。三郎行江宁县,转递直隶松江府上海县。张元在京年久,行上元县着落甲邻收管。取上江二县回报收管在卷。
王文四人放归生理
王文、刘二、周可斗、王玉明,放归生理。
仁儿、龙儿,僧录司收养
幼童仁儿、龙儿,发僧录司收养。
仁儿、龙儿由父领回
本多、熊良,各发伊父领回,各领状在卷。
拿获邪党后告示
南京礼部
拿获邪党后告示题解
《拿获邪党后告示》是南京礼部于万历四十四年 八月写的安民告示。该文禁谕百姓知悉南京礼部拿获王丰肃等夷人,及勾连夷人的邪党共十三人,各按律处置,并无株连一人。有为引诱者,若有心改过,依然是平世良民,不必疑畏。并且申明夷之邪说之欺世惑人之处:(一)妄称天主即中国之天;(二)犯禁私司天文;(三)犯禁私家告天;(四)以金银邪术惑众。
南京礼部为禁谕事:
一、拿获邪党告示
拿获邪党十三名
照得狡夷王丰肃等,潜住都门,妄称天主教,煽惑人民。先该本部题参,只欲申严律令,解散其徒众耳。向在候旨,未遽有行,及部科两疏并前疏发抄该城兵马司奉察院明文提人候旨,本部亦未有行也。但据申报,西营地方,搜获十三名,幼童五名。孝陵卫地方搜获一名,如此而已。
礼部不株连一人
本部之意,若明旨一下,只此见获者究论,此外不必株连一人。目今地方素不从邪者,固幸获狡夷之发露,无或挠乱我,而可以各安生理。即有为所引诱者,知其犯律令所禁,而回心改过,一朝洗涤,依然是平世良民。本部嘉与维新,何曾搜剔?
钟明宇等八名之罪
无奈有一二邪党,如钟明宇等八名,自远而来,赍有庞迪峨、熊三拔等疏揭二件,潜搭窝棚,私行刊刻肆出投递。夫本部未有一牌票提治,而狡夷公然揭,又公然疏,又公然刻,此等伎俩,岂法纪所容?为此不得不拿。此外仍未尝株连一人,犹恐愚民无知怵惕,合行晓谕。
百姓不必疑畏
今后各矜本等生理,不许讹言恐喝,安心无事做太平百姓,不必疑畏。即在彼夷,若能静听处分,官府必且哀矜。若多一番钻刺,徒增一番罪案,无益有损,为此出示禁谕,各宜知悉。
二、狡夷邪说欺世感人
今将狡夷邪说欺世惑人,相应破除者,开款于后:
妄称天主即中国之天
一、夷人辨疏辨揭,俱称天主即中国所奉之天。而附和其说者,亦曰:“吾中国何尝不事天事天也?”乃彼夷自刻《天主教解要略》,明言天主生于汉哀帝某年,其名曰耶稣,其母亚利玛,是西洋一胡耳。又曰被恶官将十字枷钉死,是胡之以罪死者耳。焉有罪胡而可名天主者乎?甚至辨疏内,明言天主降生西国,其矫诬无礼,敢于欺诳天听,岂谓我中国无一人觉其诈耶?
犯禁私习天文
一、《大明律》有私习天文之禁,正谓《大统历法》为万世不刊之典,惟恐后世有奸宄之徒,威侮五行,遁天倍法者,创为邪说,以淆乱之也,故预严其防耳。凡我臣子,皆凛凛奉若,不敢二三。而狡夷突来,明犯我禁,私藏另造浑天仪等器,甚至为七政七重天之说,举天体而欲决裂之。然则天下何事非可以颠倒诳惑者耶?无论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晷,九万里之外,晷影长短悬殊,不可以彼格此。目今圣明正御,三光顺度,晦朔弦望,不愆于月,分至启闭,不愆于时,亦何故须更历法,而故以为狡夷地耶?
犯禁私家告天
一、《大明律》禁私家告天,书符咒水,隐藏图像,烧香集众,夜聚晓散等款。今彼夷称天主,诱人大瞻礼、小瞻礼名色,不为私家告天乎?从其教者,洒之以水曰“洒圣水”,擦以油曰“擦圣油”,不为书符咒水乎?其每月房、虚、星、昴、大小瞻礼等日,俱三更聚集,天明散去,不为夜聚晓散乎?种种邪术,煽惑人民,岂可容于尧舜之世?
以金银邪术惑众
一、夷人煽惑愚民,从其教者,每人与银三两。此系民间歌谣遍传者,而远听之君子,岂能入彼窟穴?探彼盖藏,遂身任其咎,曲证为借贷乎?或曰:“人未有不自爱其鼎者,独疑彼夷有禁咒之术,是以不得已而护之。”不知彼鬼术者,只可在魑魅之邦骗下愚耳,岂能行于大明之世?而堂堂士君子,立身行已自有法度,何至畏彼狡狯,反沮其正气耶?今该本部出示之后,彼夷纵有邪术,自然不灵,不必畏护。
万历四十四年 八月 日示
清查夷物一案
清查夷物一案题解
《清查夷物一案》叙述了上元、江宁二县按照巡视京城监察御史的命令,抄报清查经过及所获物品。批示:中国不宝远物,西方器物交还王丰肃,着人议价交易,以资盘费;违禁天文器物、书籍,入官存照;林斐理尸棺听其领出安埋。
应天府上元、江宁二县为清查夷物事:
一、巡视京城监察御史宪牌
抄蒙巡视京城监察御史赵、郭、孙 宪牌,内开:“照得狡夷王丰肃、谢务禄,近奉南京都察院劄付,准南京礼部咨,奉有钦依事理择差的当员役,押解广东抚按衙门交割发遣,在迩所有夷人原存房内货物,合行清查,为此仰上、江二县,会同东城兵马司原经手三员,量带随役三人,前往夷人房内验开原封,将原日揭报验存货物,并隐藏未尽物件,逐一清查。除私置中国书籍,及自造番书、违禁天文器物,具揭报院,以凭转送礼部贮库存照外,其余衣物器皿家伙等项,逐一交付王丰肃收领变卖,以资盘费,以示柔远之仁,取领状回报,仍着兵番把守前后门,毋令闲人混入,致有遗失,违者许行拿究。其孝陵卫洪武冈违例置造房屋,径听礼部定夺施行”。
二、上、江二县执行回报
上、江二县查收
蒙此随经会同东城兵马司,原经手兵马三员前诣本犯屋内查明,违禁天文书籍器皿,并自置番书天主像造册,并应给本犯衣物器皿等件,当给本犯收领取,有领状具由通详。去后只奉本院孙蒙批,所不许狡夷带去者,惟违禁天文器物书籍耳。
据册回报
据册开报:“如玻璃、琥珀、珠串、琴画、铜器等件。朱笔勾的,仍给还王丰肃收领,取领状缴示。中国不宝远物,毋利分毫之意,其变价什物,着人代为议价交易,不许势豪衙役勒骗强买。驱夷之中,不失柔远之恩,第毋纵兕出柙,致有疏虞可也。林斐理尸棺,临行听其领出安埋义冢,仰行东城会同查行缴”。
依令执行
蒙此随经会同东城唐吏目,复诣本犯屋内,将册内日朱勾,应给什物逐一查明,当付本犯收领讫。所有衣服什物等件,给发本犯收领变卖。又经复查出,应入官图像并番书数目,造册见在。其林斐理尸棺,责令王丰肃领出葬埋义冢,取有领状见在。其入官违禁什物俱封贮本犯屋内,未蒙批示贮库,二县未敢擅便,拟合申详,为此今将前由并造完入官什物文册,粘连领状,理合具申。
拆毁违制楼园一案
徐从治
拆毁违制楼园一案题解
《拆毁违制楼园一案》作于万历四十五年 八月,作者是徐从治。该文记录了南京礼部奉旨将王丰肃违制盖造楼房花园入官、拆毁、变卖事宜。包括对主客清吏司的呈报和堂批,以及李成承买楼园的申请和堂批。
南京礼部主客清吏司为奉旨处分夷情事:
一、处分违制楼园安排
照得夷王丰肃等,违制盖造无梁殿楼房花园,已经题请拆毁入官。其苜蓿园厅房物料,因渤泥王坟屋尽毁,业经禀堂批行东城唐吏目移盖,所有园基当凭城官同经纪估价银一十五两,卖与内相王明。唐吏目随将前价给发工费讫。至于洪武冈拆毁楼房及基地墙围,初议欲建公署一所,比缘帑藏如洗,不能为无米之炊。而拆卸既久,又恐滋鼠窃之弊合无。将前基地砖料发经纪变卖,收其价银,送贮县库,俟本衙门修造取用。庶物料不致散失,而垂涎此地者,亦可息念矣。本司未敢擅便。拟合禀候裁夺批示施行。须至呈者。
万历四十五年 八月 日
署郎中事主事徐从治
二、处分违制楼园堂批
堂批:前据司呈五间楼,移盖于黄公祠,则遗下地基砖料委应发卖,以杜非分垂涎者。银贮县库,尤为得体,依拟查行。
三、李成承买楼园
具呈人李成为承买入官房地事。近有南京礼部奉请拿获夷犯王丰肃,起解去讫,遗下入官房地一块,坐落崇礼街西营三铺地方,前街至后巷基地通共七间,并拆毁砖料等物发卖。窃成愿得承买,当凭经纪戈九畴议定,时值价银一百五十两整,为此具呈,连银投上,伏乞俯赐批准发下。该司验明贮库,仍赐给执照。自买之后,听凭成执业翻盖居住,实为恩便,上呈礼部老爷施行。
万历四十五年 八月 日
具呈人李成
四、李成承买楼园堂批
堂批:李成呈买官地银两,该司查明,发上元县贮库,候本部正项修造支发。主客司,票仰东城唐吏目,即将承买狡夷王丰肃入官房地人李成,二次赍来价银共一百五十两,验看明白,转送上元县秤兑贮库,听候本部修造作正支销。其本宅内原楼房七间,木料砖瓦等件,运至黄公祠盖造。仍将修过本祠并拆花园修造渤泥王坟,一应工料数目造册回报,以凭施行,须票。
万历四十五年 八月 日
会估修黄公祠一案
南京礼部主客清吏司
南京礼部主客清吏司为修造名臣祠宇以光俎豆事。先该本司郎中徐从治,呈为奉旨处分夷情事,奉一连送,该司行翰林院,行人司五府:詹事府、宗人府、钦天监、太医院、锦衣卫。
万历四十六年 正月 日
福建巡海道告示
施邦曜
福建巡海道告示题解
《福建巡海道告示》作于崇祯十年 十一月初一日,作者是施邦曜。施邦曜,字尔韬,号四明,浙江余姚人,历任福建漳州知府、福建副使左参政、四川按察使、福建左布政使、左副御史,闻崇祯帝自缢后殉主。
该文记录了福建巡海道施邦曜在宁德县、福安县拿获西夷及从夷华人的经过,认为西夷系利玛窦一派,传天主教,以邪说惑人,以夷乱华,而从夷华人则是借夷教以乱圣道,怙恶不悛,真为名教罪人。因此建议:通告百姓,从其教者,十家连坐;速令夷人回国;以学道惩戒从教生员,以乡约诲谕从教百姓。得批示同意。
钦差巡视海道,兼理边储福建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兼按察司副使施,为拿获通夷事:
一、緝拿夷犯
在宁德县緝拿夷犯
十月二十二日,奉督抚军门沈,批据本道呈详:本月十五日,据宁德县申蒙本道牌照得夷汉之防其严,通夷罪在不赦。据称王春首告通夷之犯,称见有夷人四名,窝藏在已故吴乡官庄内,为此备牌仰县,会同中军官顾世臣,前往拘拿,状内通夷人犯,并通夷赃证,一并解道等因。蒙此该本县即时密委巡捕典史何汝焕同顾中军,到吴家庄,时获得夷人一名,同夥福安人黄克私即黄尚爱,余夷二名。及到庄亭内诸等物件,顾中军俱已搜出,摊开见在查点:竹笼八只、皮包三只、布包三包,内系裹衣物,番画三张、熊皮二张。随查夷人一名玛方济,一名阿脑伯,一名多明莪。福安县一名黄尚爱,庄户一名李财六,并笼箱物件,押解到县。当该本县即会顾中军、何典史,当堂与夷人及福安县人黄尚爱,眼同逐件报明,填票入箱。外更未获夷人一名,据称在福安县白石司停住,随复差役前往緝拿。
在福安县緝拿夷犯
即据福安县三十四都塘边保长副甲头黄清褒、缪文明、黄兴、阮福等佥结,称崇祯九年八月内,本乡生员郭邦雍、黄大成、缪兆昂、郭若翰等,设立夷馆,集众从教。本县闻知,给示驱逐出境,雍等不遵,今蒙差官到处擒拿。据廿八口称,初八夜二更时分,夷人同受教人林一、黄尚纲等,护送落船走脱等情。只获得从天主教犯人徐伯献、黄利八、洪若翰、黄沾四名,并笼一只,内贮物件,及外获大小天主龛各一座,经架一只,印板十板十板,卖契二张。各到县随照数备开文册见在,其未获夷人,与从逃林一等犯,乞严行福安县捕缉另解。今将见在人赃,合就解报,物件数目册一本,并供开福安县从夷教生员郭邦雍、陈台臣、陈五臣、黄大成、黄元中、缪士响、缪兆昂、缪仲选、王之臣、王道淑、郭昆、陈端震、郭弘惠、阮孔贯等,缘由到道。
二、夷犯教徒之罪
利玛窦以夷乱华
该本道查是吕宋夷利玛窦一派,专讲天主者。看得华夷界限,从古甚严,左道惑人,法律最重,故以夷乱华,以邪乱正,实深人心世道之忧。粤稽古圣人治世,教人惟有人伦,自尧舜以来未之有改,何忽有所谓天主教者,自利玛窦一人航海而来,阐扬其说,中国之人转相慕效,莫觉其非。
天主教以邪说惑人
本道细阅其书,大概以遵从天主为见道,以天堂地狱为指归,人世皆其唾弃,独有天主为至尊。亲死不事哭泣之哀,亲葬不修追远之节,此正孟子所谓无父无君人道而禽兽者也。其为邪说惑人,明白易见。然其巧词深辨,足新好异之听闻;细小伎能,又足动小民之嗜好。于是穷乡僻壤,建祠设馆;青衿儒士,投诚礼拜,坚信其是而不可移易。
吴伯溢是名教罪人
如生员吴伯溢,以缙绅之后,甘作化外之徒。黄尚爱等田野匹夫,坚为获法之众。本道庭问尚爱等以从教之故,则云:“中国自仲尼之后,人不能学仲尼,天主入中国,劝人为善,使人人学仲尼耳。”夫仲尼教人“慎终追远”。又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宁有亲死不哀,亲葬不奠,而称为仲尼之教者乎?且极诋中国亲死追荐之非,既从天主便生天堂,春秋祭祀,俱属非礼,是则借夷教以乱圣道,真为名教罪人。然此犹以理之是非言也。
黄尚爱不肯悔改
本道谕令尚爱等悔悟徙教,免其戒责,彼则宁受责,而不肯悔从教之非,但云:“秀才不从,则某等亦不从矣!”
天主教将以夷乱华
是何异教之令人信从,牢不可破如此?夫一人能鼓数十人之信从,数十人便能鼓百人,既能鼓惑百十人,即能鼓惑千万人。从其教者,人人皆坚信若斯,使之赴汤蹈火亦所不辞,又何事不可为哉?是不但人道等于禽兽,必至夷狄而乱中华,诚时事之大可虑者也。
三、对夷犯教徒的处理
况近奉功令海禁甚严,安容非我族类,实逼处此。
从其教者十家连坐
伏乞本院严饬沿海各郡县,不许容留此辈,于十家牌内注明:“有从其教者,十家连坐。从教者,处以左道惑众之律。”
速令夷人回国
见在夷人三名,并从教诸犯俱应重处。念此道惑人有日,在上申饬未行,夷人姑着带原来行李,速令归国,不许再处内地。
以学道惩戒吴伯溢
藏夷生员吴伯溢等,俱行学道惩戒,令其悔改。
以乡约诲谕黄尚爱
黄尚爱等,该县讲乡约以诲谕之,再不改则治之以律。此亦正人心以正风俗,杜患于未然之一端耳。
以学道惩戒黄大成
最可异者,方具详间,有生员黄大成、郭邦雍忿忿不平,直赴本道为夷人护法,极口称人间追远祭祀为虚文,惟天主为真实,且以本道为古怪不近情者,此等情状似不普天下而入夷教不已者,二生更应行学道重处等缘由。
四、处理夷犯教徒批示
奉批:人心不古,即圣训揭于中天,尚或沦于匪僻。天主夷教何为者,乃能使士民齐响牢不可破如是,足见诱惑易行,渐不可长矣。夷人驱逐出境,勿许地方潜留,通饬讲明乡约,一洗邪说。吴伯溢照议罚惩,黄大成等仍行学道处治,此缴奉此。
五、巡按御史批示
又蒙巡按御史张批:该本道呈同前由,蒙批据详,士民惑邪,殊可怪诧。倡教夷人押令归国,随身行李许其带回,天主龛板架等项,即行烧毁。藏夷生员吴伯溢,护法生员黄大成等,即行学道降责,仍责同黄尚爱等,朔望赴县具结。该地方尚有私习此教者,左道惑众之罪,悉归其身,一年无犯,许令自新。该道即于通行保甲中严饬此款,讲读乡约。
六、告示地方军民
候另文颁布缴,蒙此合行严禁,为此示仰地方军民人等知悉:凡有天主教夷人在于地方倡教煽惑者,即速举首驱逐出境,不许潜留。如保甲内有士民私习其教者,令其悔改自新,如再不悛,定处以左道惑众之律,十家连坐并究,决不轻贷。须至示者。
崇祯十年 十一月初一日给
巡海道施讳邦曜
字尔韬,号四明,浙江余姚人,己未进士
提刑按察司告示
徐世荫
提刑按察司告示题解
《提刑按察司告示》作于崇祯十年 十一月初五日,作者徐世荫。徐世荫,字尔绳,浙江开华人,历任南京兵部主事、按察使副使、福建按察使。
该文告示百姓,无为、天主等教是左道邪教,奉旨将在京私习煽惑者董一亮等,凌迟处决。将杨玛诺、艾儒略等驱逐出境。误入邪教者,当改过自新;执迷不悛者,将尽法重治;教堂、妖书要拆毁焚除;若有事发,一体连坐。
福建等处提刑按察司为奉旨缉获邪教事:
一、天主、无为系左道邪教
钦惟圣谕,以六章教民,平坦大道,百姓克遵,身家康泰。若无为、天主等教,悉属左道,妖妄邪言,律禁森严。
二、奸徒当緝拿正法
近者奸徒董一亮、牛君臣等,在京私习,煽惑痴愚,就经捕获,题奉明旨,将董一亮等即时凌迟处决讫,李光福等监候处决。复行福建缉擒党习陈大有等正罪,随行各府县拿解。去后访得闽属传习邪教者不少,而省城尤甚。本宜尽拿,正法以销乱萌。
三、误入邪教当改过自新
本司矜念蠢尔无知,被奸簸弄,误入迷途,不教而诛,寸衷恻然。稔闻邪教害人,烈愈长乎,祖宗神主不祀,男女混杂无分,丧心乖伦莫此为甚。且呼群引类,夜聚晓散,觊觎非分之福,懒惰生业之营,卒至妄萌鼓乱,名陷逆党,身弃法场。远不具论,即今董一亮等可为殷鉴。除将天主教首杨玛诺、艾儒略等驱逐出境外,合行出示禁谕。为此示仰军民人等知悉,以后各宜力行忠孝,保守身家,不得妄习无为、天主邪教。如前已被惑者,今各改过自新。
四、执迷不悛将尽重治
示禁之后,若再执迷不悛,及祖宗神主不祀者,该府县印捕官采访得实,即行擒拿解司,以凭转解两院,尽法重治,各家仍遵。近蒙按院颁行家甲牌上,仍书本甲并无倡习邪教等人,如互相容隐,事发一体连坐。其地方若有教堂妖书,尽行拆毁焚除,不得隐藏,违者该保约并处不贷。各宜恪遵,毋贻噬脐。须至示者,右仰知悉。
崇祯十年 十一月初五日给
发双门前张挂
提刑按察司徐讳世荫
福州府告示
吴起龙
福州府告示题解
《福州府告示》作于崇祯十年 十一月初五日,作者吴起龙。吴起龙,字云卿,直隶丹徒人,历任户部主事、应天府推官、南京户部员外郎、福州知府、福州兵备副使。
该文引经据典,说明邪教的危害性,虽然驱逐了杨玛诺、艾儒略等人,仍恐邪党未消,去向复入。因此,告示百姓须严加防察,如有容隐不举,一体连坐。
福州府为严防邪教,以靖地方事:
一、邪教为忧方大
夫经正民兴,载在古训。叛常乱俗,厥有明刑。故《周礼》不能宽左道之诛,《春秋》所以凛防微之戒。从来邪教聿兴,多方煽惑,致蚩蚩之众,俯首皈依。或弃伦常而弗顾,或倾赀产以相从,种种昏迷,为忧方大。
二、驱逐天主教首
如近日杨玛诺、艾儒略辈,以天主教首,簧鼓人心,非觉发之早,驱逐之速,渐不可知矣。虽已押出境,仍恐邪党未消,去向复入,更为厉阶。
三、百姓当严加防察
尔家甲人等,以后严加防察,如有天主教艾儒略、杨玛诺等,并无为教首来省城者,许即禀官严拿究治,如容隐不举,事发一体连坐。上司耳目最近,禁法森严,断不为尔等贷也。特示。
崇祯十年 十一月初五日给
福州府知府吴讳起龙
圣朝破邪集卷三
盐官居士徐昌治觐周甫订
破邪集序
蒋德璟
破邪集序题解
《破邪集序》由蒋德璟作于崇祯戊寅 孟秋。蒋德璟,字申葆,号八公,福建晋江人。历任侍读、少詹事、礼部右侍郎,著有《敬日草诗》等。
作者对天主教和传教士的态度较为公允平和,叙述了与西士的交往和对西士的误解,指出中国人所称的上帝不是天主,更不是一位西方人。尽管如此,其教可斥而西士当矜,如果其悔改则可以接纳,也可命其修历,而不必尽行驱逐。认为“邪说之使愚民所惑,咎在吾未能明先王之道,非邪说与愚民之咎。”而黄天香所作的《破邪集》也有益于西士。
一、对西士的误解
不知其有天主教
向与西士游,第知其历法,与天地球、日圭、星圭诸器以为工,不知其有天主之教也。
不知耶稣为天主
比读其书,第知其窃吾儒事天之旨,以为“天主”,即吾中国所奉“上帝”,不知其以汉哀帝时耶稣为天主也。
其人其书可交
其书可百余种,颛与佛抗。而迹其人,不婚不宦,颇胜于火居诸道流,以是不与之绝。
二、上帝与天主迥异
比吾筑家庙奉先,而西土见过,谓予:“此君家主,当更有大主公知之乎?”
予笑谓:“大主则上帝也,吾中国惟天子得祀上帝,余无敢干者。若吾儒性命之学,则畏天敬天,无之非天,安有画像?即有之,恐不是深目、高鼻、一浓胡子耳。”西士亦语塞。
三、对天主教的态度
以大西抑佛
或曰:“佛自西来,作佛像;利氏自大西来,亦作耶稣像。以大西抑西,以耶稣抑佛,非敢抗吾孔子。然佛之徒非之,而孔子之徒顾或从之者,何也?”
斥其教而矜远人
未几,当道檄所司逐之,毁其像,拆其居,而株擒其党,事急乃控于予。予适晤观察曾公,曰:“其教可斥,远人则可矜也。”曾公以为然,稍宽其禁。
逃而归则受
而吾漳黄君天香以《破邪集》见示,则若以其教为必乱世,而亟为建鼓之攻,又若以予之斥其教而缓其逐,为异于孟子距杨墨之为者。
予谓:“孟夫子距邪说甚峻,然至于杨墨逃而归则受之,而以招放豚为过。今亦西土逃而归之候矣。愚自以为善学孟子,特不敢似退之所称功不在禹下耳。以中国之尊,贤圣之众,圣天子一统之盛,何所不容?
令西士修历
四夷八馆,现有译字之官;西僧七王,亦赐阐教之号。即近议修历,亦令西士与钦天分曹测定,聊以之备重译一种,示无外而已,原不足驱也,驱则何难之有?”
四、破邪之书有功于西士
李文节曰:“退之《原道》其功甚伟,第未闻明先王之道以道之。而辄庐其居,亦不必。”予因以此意广黄君。而复叹邪说之行,能使愚民为所惑,皆吾未能明先王之道之咎,而非邪说与愚民之咎也。白莲、闻香诸教,入其党者骈首就戮,意窃哀之。然则黄君破邪之书,其亦哀西士而思以全之欤?即谓有功于西士可矣。
崇祯戊寅岁 孟秋
晋江八公蒋德璟书
明朝破邪集序
颜茂猷
明朝破邪集序题解
《明朝破邪集序》作于崇祯丁丑 孟冬,作者颜茂猷。颜茂猷,字壮其,福建和平人,系天香黄贞的老师,时在京任职。该文批判天主教错谬幻惑,乱世统、乱道统,戕人类、戕人性。《破邪集》将有裨于世道人心。
一、天主教错谬幻惑可笑
粤自开辟以还,三教并兴,治世、治身、治心之事不容减,亦不容增者也。何僻尔奸夷,妄尊耶稣于尧舜周孔之上,斥佛、菩萨、神仙为魔鬼,其错缪幻惑固已辗然足笑。世人不察,入其教者比比,愈有以中夷豢金之阴狡矣。
二、因守孝未作辟天主书
余在京邸时,接门人黄贞请《辟天主书》。窃有慕沈宗伯苦志而未逮。无何辄以母丧告归,读礼家居,未敢干丝毫分外事。
三、冒不孝作序
天主教乱世害人
不审此秋季,艾妖辈踵至吾漳,既已归人如市,又欲买地构堂,几令人目击心怖。嗟嗟!夷变至是,不惟乱世统,兼乱道脉;不特戕人类,并戕人性。
举世莫知莫敢言
举世冥冥,莫知其详。间有知者,亦莫之敢言。即有言者,案架沉埋,终莫之见其作。
破邪集有裨于世道人心
故今日之能使人知、使人言、使人见,江统忧,贾生哭,则《破邪》一集,其以裨于世道人心。顾不钜 欤!惟愿得是集者,取而读之,知诸先生与硕德君子之一字一金,而勿弁髦视之,则幸甚矣。敢冒不孝姑为序。
崇祯丁丑 年孟冬
霞漳宗壁居士颜茂猷撰
题黄天香词盟
唐显悦
题黄天香词盟题解
盛赞黄贞不远千里,呼朋辟邪。
壮哉,黄子!不远千里,呼朋辟邪,唯力是视。疾彼西人,酿兹祸水,圣脉几沉,佛日渐晦。能言距之,世道攸系。
崇祯丁丑 长至夜
语石居土唐显悦书
壬戌进士
破邪集序
周之夔
破邪集序题解
《破邪集序》作于崇祯戊寅 腊月初旬,作者周之夔。周之夔,字章甫,福州府人,曾任苏州通判,是复社成员。他与艾儒略有私交,《熙朝崇正集》中有他赞扬艾儒略献图的诗篇,但还来又激烈地参与反教。
周之夔在《破邪集序》中,批评西夷以技能称雄,其教最浅陋无味,应当以禽兽视天主教与从其教者,当政者也不可宽大不较,而应该芟除殄灭天主教。
一、发誓不谈人间是非
夔迩来力辟社党,不无见尤焉。吾师董见龙先生谕以安命之学,禅友曹源公又进以无诤之旨。佩服其教,方修儒宗求而诸心,持佛戒而忏口业。腊八夜坐,心如寒石。次日犹推转不下,次子渤素孝,自书馆来问疾,谈次方消,誓从此不谈人间是非。
二、黄天香问序于夔喙
而清漳贤者黄天香,持所刻《破邪集》问序于夔,观儒臣之疏,诸贤之论,凡所以辟西洋天主邪教者,词严义正,已无庸置喙矣。
三、当视天教如禽兽
西夷以技能称雄
西洋本猾黠小夷,多技巧,能制玻璃为千里镜,登高远望,视邻国所为,而以火炮伏击之,故他夷率畏其能,多被兼并,以此称雄于海外。
天教浅陋无味
若其为教,最浅陋无味,而人多从之,何哉?盖利欲相诱。夷先以金啖愚而贪者,虽士大夫非无欲,亦堕其术耳。病端实实如此,别无玄妙奇异也。
当视天教如禽兽
孟子待横逆妄人,以为与禽兽奚择,于禽兽何难?夔愚,每谓:“视天主教与从其教者,只宜视如禽兽,不当待以夷狄之礼。”何则?夷狄犹靦然人也,而诸君子犹鳃鳃焉引圣贤与之析是非,此不亦待之过厚?与佛慈悲等,而非吾孟子所以自处乎?
当辟邪以救人心
夔又谓:“吾儒之有孟子,犹禅释之有达磨,皆直指人心见性、孟子学孔子,吾辈只宜学孟子,学孟子而天下之能事毕矣。”
孟子救人类,先救人心,而谆谆告戒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
又曰:“夜气不足以存,则其违禽兽不远。”
又曰:“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
又曰:“杨墨之道,无父无君是禽兽,而率兽食人。”
其言痛切,几于一字一泪。则以禽兽视天主教与从其教者,诚非刻,而可以佐天香辟邪之本心矣。
四、当政者应殄灭天教
虽然邪教之乱儒、乱佛也,吾与天香诸君子能以口舌为功。至于严不轨之防,芟除殄灭,无俾易种则当事之责,庙廊之权。即佛慈悲,尚判五逆、七遮,不通忏悔,况吾儒治世者乎?
倘谓其天文尚可用,则不主休咎,已明绝吾儒恐惧修省一脉。且彼以尧、舜、周、孔皆入炼清地狱矣,其毁吾圣贤、慢吾宗祖至此,而尚为宽大不较、羁縻勿绝之语,此之谓失其本心,而违禽兽不远也!
崇祯戊寅 腊月初旬,
闽中周之夔章甫书。
(苏州府推官辛未进士)
请颜壮其先生辟天主教书
黄贞
请颜壮其先生辟天主教书题解
《请颜壮其先生辟天主教书》是黄贞写给其老师颜壮其的信,邀请他共辟天主教。黄贞,字天香,自称“白衣弟子”,信佛。艾儒略入漳传教,黄贞起而反教,上下奔走,激励儒徒佛徒,同扶大义,撰写了《尊儒亟镜》、《十二深慨》等文,并将闽、浙僧俗文人破邪的主要著述、虞淳熙、云栖的早期辟邪之作,及南京礼部侍郎沈参远夷疏等,汇集成《破邪集》。
《请颜壮其先生辟天主教书》罗列了天主教的五大罪状:(一)乱万世学脉;(二)谤诬圣人;(三)教人叛教;(四)妄诞荒谬;(五)处处流毒。天主教书刊处处流通,闽省万人皈依,虞德园、祩宏等人也未深辩击,因此辟天主教已成为当世之急务,请颜壮其先生共辟天主教。
霞漳去惑居士黄贞著
一、黄贞以辟邪为快
迩来有天主教中人利玛窦会友,艾姓儒略名,到吾漳,而钝汉逐队皈依,深可痛惜。更有聪明者素称人杰,乃深惑其说,坚为护卫,煽动风土,更为大患。
贞一见即知其邪,但未知其详耳。乃稽自万历间以至今日,始知此种夷邪为毒中华不浅。贞不得已往听讲数日,未能辨析破除之,几至大病。至四五日以后,方能灼见其邪说所在,历历能道之,心神始为轻快。
二、天主教之毒害
大端则有五者,能为人世大害,余且未暇多指,恳祈师慈细察俯听,容贞缕析其凶毒,得以达于师台也。
乱万世学脉
盖彼教独标生天生地、生人生物者曰“天主”,谓其体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谓主赋畀灵魂于人,曰“性”。不可谓性即天,不可谓天即吾心。又谓“天地如宫殿,日月似灯笼,更不可谓天地即天主。天地也,天主也,人也,分为三物,不许合体。”
以吾中国万物一体之说为不是,以王阳明先生良知生天、生地、生万物皆非也。此其坏乱天下万世学脉者,一也。
谤诬圣人
佛、菩萨、神仙斥之曰“魔鬼”,言其必入地狱。彼书云:“祭拜天地、日月、菩萨、神仙等物,皆犯天主大戒,深得罪于天主是也。
又彼教中有十诫,谓“无子娶妾,乃犯大戒,必入地狱”。是举中国历来圣帝明王有妃嫔者,皆脱不得天主地狱矣。贞诘之曰:“文王后妃众多,此事如何?”艾氏沉吟甚久,不答。
第二日,贞又问,又沉吟不答。
第三日,贞又问曰:“此义要讲议明白,立千古之大案,方能令人了然,皈依而无疑。”
艾氏又沉吟甚久,徐曰:“本不欲说,如今我亦说。”
又沉吟甚久,徐曰:“对老兄说,别人面前我亦不说,文王亦怕入地狱去了。”
又徐转其语曰:“论理不要论人,恐文王后来痛悔,则亦论不得矣。”
盖彼教中谓犯戒后,能皈天主,真心痛悔,则地狱之罪亦可免。直至气尽而不知痛悔,则无及故也。嗟嗟!辞穷莫遁,谤诬圣人,其罪莫容者,二也。
教人叛圣
观音、菩萨、关圣帝君及梓童帝君、魁星、吕祖帝君等像,皆令彼奉教之徒送至彼所,悉断其首,或置厕中。或投火内。语及此,令人毛发上指,心痛神伤,此贞亲见者。此其教人叛圣,残忍莫甚大罪大逆者,三也。
妄诞荒谬
谓人死无轮回,惟皈依天主教戒者,其灵魂永在天堂;不皈依者,余虽善,灵魂亦必永在地狱。盖不知天主大恩故也,忘本故也。
至天地将坏时,天主现身空中,无数天神围绕,乃自上古以来,一切死者,皆悉还魂再生,一一审判。善者现成肉身,归天堂;恶者现成肉身,归地狱,永永无转变。此际虽有天,不能运转,而日月无光;虽有地,不能生发,而草木俱灭。
谓杀生不妨,以禽兽生而无灵,死后无魂故也。此其妄诞谬之甚,四也。
处处流毒
艾氏言:“会友二十人来中国开教,皆大德一体也。今南北两直隶、浙江、湖广、武昌、山东、山西、陕西、广东、河南、福建、福州、兴泉等处,皆有天主教会堂。独贵州、云南、四川未有耳。”
呜呼!堂堂中国,鼓惑乎夷邪,处处流毒,行且亿万世受殃。而今日缙绅大老、士君子入其邪说,为刊刻天主教书义,撰演天主教序文,贞目睹所及甚多,此其可患可愤者,五也。
三、请颜壮其辟天教
辟天教以维持人心学脉
彼窃附儒教“昭事”、“钦若”之说,恣逞凶毒奸巧,陈水石见谓其于吾教中做鼠入强出之贼,旨哉言也。伏望吾师究其书,详其说,急著论辟之除之,以维持天下万世人心学脉,所谓“其功不在禹下”。
今日急务,莫此为甚。白莲、无为等教,乃疥癣之疾,不足忧也。天主邪教入中华,天下无有辟之者,此真可为痛哭流涕长叹息者也。
虞德园、莲池未深辨击
昔日惟有虞德园先生与莲池和尚力辟其邪。莲池老人至云:“吾当不惜老朽之躯,起而辟之。”惜呼未几西归。然当时莲大师与利玛窦未尝见面,未详邪说,未深辨击。且天主教书未甚多出,如文王入地狱等语,亦未有知之者。
天教书处处流通
今日天主教书名目多端,艾氏说有七千余部入中国,现在漳州者百余种。纵横乱世,处处流通,盖欲扫灭中国贤圣教统,一网打尽,行其邪毒而后快于心焉。微燃不息,炎炎可待,矧今已非微燃之势者乎!
闽省万人皈依
闽省皈依,已称万数之人,九州播恶,实受无穷之害,岂可忍乎坐视而酿大蠹者耶?
请颜师剪斥天主
小子贞不揣愚狂,力陈情旨,《梵网经》云:“如三百矛刺心。”唯刺心故,不禁其言烦赘如此。伏惟师慈俯纳,多方剪斥,临禀不胜感激之至。
尊儒亟镜
黄贞
尊儒亟镜题解
《尊儒亟镜》的作者是黄贞,共分八个部分。
《尊儒亟镜叙》对尊儒亟镜作了一番解释,说明天主教通过媚儒、窃儒来害儒,必须尽快用儒家正统观点对天主教进行审视批判,以免学脉坠落,民众迷惑。
《狡夷之害无穷,不辩为忍心害理说》称,西夷举国合谋欲用夷变夏,中国人中吠声贪货之流起而和之,坐视不言就是忍心害理。
《圣贤知天事天,夷不可混说》从儒教经典出发,阐释了天理、心性、鬼神的道理和知天、事天的精义,说明了天儒不可相混。
《生死理欲相背说》阐述了天儒二教在生死理欲上的不同,儒教讲仁义,生死不失其正;而天主教不识真体,惟主是逐,故生死皆欲。
《受用苦乐相背说》指出天主教教人苦生乐死,与儒教超越生死,活泼坦荡的生存状态不同。
《尊贵迷悟相背说》说明了天儒尊贵的对象不同,故导致了二者迷悟有别,儒家尊德性,自诚明,故能悟而不迷;而天主教不知自成自道,自贵其贵,乞灵乞贵于天主,所以迷而不悟。
《道贯天地人物非夷所知说》引用儒家经典证明道贯天地万物,知道即知天,行道即事天,天主教不知此一以贯之之道,故妄立天主,卑贱太极。
《太极道理仲尼不可灭说》说天主教以天主灭太极、以仲尼攻仲尼,与儒教之理大相径庭。
一、尊儒亟镜叙
天主教系灭儒
儒教崇于宇宙也,诸子百家不能与同行,予胡庸赘言尊乎哉?则以今日之欲灭之者之卑之也,不忍不号天下以尊。儒道耀乎乾坤也,子臣弟友原奉以为照,予胡庸赘言镜乎哉?则以今日之欲灭之者之混之也,故不忍不请天下以镜。夫欲灭之者何物乎?西之夷,天主耶稣之徒,与华之夷,从天主耶稣之徒者是已。
天主教以媚窃害儒
然夷固不即灭儒也,而其计先且用媚与窃。媚能显授人以喜,窃能阴授人以不惊。喜焉从而卑之,不惊焉遂即混之。爪牙备,血力强,一旦相与,蹲素王之堂,咆哮灭之矣。予小子诚为此惧。虽然,仲尼吾心之仲尼也,仲尼之道恶可得而灭焉?仲尼日月也,洙泗一堂,旧所传授之光明未坠于地,又恶可得而卑与混焉?
以儒镜夷,不可不亟
或曰,“妖夷惑世诬民,晦盲否塞,乃世运之夜色也,其亟以中天日月镜之乎?”或曰:“妖夷语默动静皆怪,乃中邦之魁魅也,其亟以禹王之鼎镜之乎?”予则以为此盖似道非道而害道。媚儒窃儒而害儒者,乃孔门之王莽也。予其亟以仲尼一堂所传授之镜镜之乎,镜焉然后知圣贤之面目须眉有真,不至为妖夷之所假;镜焉然后知妖夷之肝胆情形皆恶,不至贻耳目以误迷;镜焉然后喜者或其有隐忧,不惊者或其有危愕,庶不相率而为夷也乎。此区区所以求天下之镜之,而惟恐其不亟焉。
亟号尊儒镜夷
今夷之言曰:“我等必教中华尽尊我耶稣,而惟我是从,不然不能已也。”嗟夫!苟中华相率而从夷,吾知仲尼之微服远去也,必且有甚于当年之恒魋。 予小子惟有赴东海而死耳,岂肯处夷世界以求活也哉!斯镜也,圣贤先得我心而作之者也,现成不朽,毋用予铸,光明不垢;毋用予拭,予惟举此镜以镜之而已矣。然妖夷之假也已久,民物之迷也日众,予小子之号尊请镜也,又恶可以不亟?
二、狡夷之害无穷,不辨为忍心害理说
举国合谋用夷变夏
利玛窦辈相继源源而来中华也,乃举国合谋欲用夷变夏,而括吾中国君师两大权耳。
选贤能开教于中国
今其国既窃读吾邦文字经书,复定爵禄之等,年月考选其人之能,开教于吾邦者,大富贵之,此其计深哉!于是彼国之夷,奋臂争先竭毕世之心力而为之。
以上帝、天命与天乱圣教
凡可以乱吾圣贤之教无所不用其极,而无忌惮焉。其最受朱紫疑似者,莫若上帝,天命与天之五字。狡夷以为甚得计者在此。
吠声贪货者起而和之
吾国吠声之夫与贪货之流,起而和之,各省皆有其羽翼。吠者无目者也,见声不见人也;贪者丧心者也,见金不见人也。害道害世,兹无穷矣。
坐视不言乃忍心害理
计自利妖首难,以至今日,五十余年,吾儒豪杰之士,未闻有为孟子之辨者。忠孝节义之像,日受其斩;天道德性之宗,渐以不明,诚可为痛哭流涕者矣。予小子凉德不才,以期期之口著辨,愧汗殊深。然固不得已之苦心也,诚以为忍心害理之甚者,莫甚于今日坐视而不言者也。
三、圣贤知天事天,夷不可混说
孔子不教人亵事帝天
子曰:“五十而知天命”。知天莫若夫子矣!然其垂教大旨,惟德性心学,尽吾至诚无息之道而已矣,初不教人亵事帝天。
天即理、道、心、性
盖天之所以为天,于穆不已之诚也。天即理也、道也、心也、性也。
道福善祸淫
此道最灵而有权柄,故《易》云:“天道福善祸淫”。
事天即存心养性
此理最灵而甚神速,故曰:“一念善,则景星庆云随之”。是以吾儒惟有存心养性,即事天也。
祷天即悔过迁善
惟有悔过迁善,即祷天也。
事天、祷天精义
苟舍是而别有所谓天之之说,别有所谓事之之法,非素王之旨矣。予读“祷尔于上下神祗,子曰:丘之祷久矣”。未尝不了然大畅,悠然深省也。是吾夫子之大功德,分明揭事天、祷天之精义,以诏天下后世也。
天神、地祗真义
注云:“上下谓天地,天曰神,地日祗。”又是朱子大功德,使人知有天,有地,有天神,有地祗,在上在下也。
天地心性一体不二
是吾夫子、子路未尝不并言天地也,未尝不并祷天神地祗也,岂非祗神之所以为祗神者,一吾心之道乎?岂非吾心之鬼神,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乎?岂非能视者即鬼神,能听者即鬼神,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掩如此乎?此圣贤经书之明旨,昭若日月于中天,夷妖何得而混之也?是故夷妖混儒之言天、言上帝,而绝不敢言地、不敢言祷于地祗,不敢言即吾心之道,不敢言即吾心之诚,岂非以其害于天主耶稣之说乎哉?
耶稣非经书帝天
而我华人以夷之天主耶稣,为合吾儒之经书帝天者,何异以鸟空鼠即为合凤凰之音也与?
四、生死理欲相背说
儒学生死不失其正
自十六字传心以来,中国之儒门无异学,惟仁义而已,故生死皆不失其正。仲尼集千圣之大成,孟子学孔子者,后先垂教,可谓至矣。
妖夷生死皆欲
妖夷不知真体所在,心惟主是逐,不嫌尽此生而媚之,则生也为抱妄想,生是虚生;志惟天堂是惑,不难舍此生而求之,则死也为抱妄想,死是虚死,生死皆欲也。夫吾人之生死,大事也。妖夷与孔孟理欲相背如此,矧其他乎?
五、受用苦乐相背说
子罕言命
“子罕言命与仁。”注曰:“命文理微,仁之道大。”盖命即理也,此理极精微;仁乃道也,此道最广大。惟君子致广大而尽精微,总之所以尊德性也。此德性非可以言传,乃千圣不传之秘,现成之受用。《易》云:“艮其背,不获其身。”《书》云:“安汝止。”
圣人超生死
如是则可以见圣人生未尝生也,死未尝死也,所谓生死不相干也,所谓齐生死也,超生死也。所谓毋意、必、固、我者也,圣贤生之受用诚乐哉。
狡夷教人苦生乐死
如是则与狡夷之所谓“灵魂者,生时如拘缧绁,既死则如出暗狱。”教人苦生乐死也,毫不相干矣。
狡夷与圣贤苦乐相背
盖狡夷不知真体所在,外执天主,内执灵魂,情著天堂,而谋所以登。无事而自被刑枷,非罪而捶胸乞救。活泼泼之趣何在,坦荡荡之宗奚存?狡夷与圣贤苦乐相背如此,矧其他乎?
六、尊贵迷悟相背说
君子尊德性
故君子尊德性,明是德性外皆卑也,舍德性别无可尊矣。此德性本体,在我原明,故曰:“克明德。”此德性本体与天不二,在天为命。故曰:“顾諟天之明命。”此德性本体原无边际,极其高峻,而莫与俦,故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明则诚矣”,即此是人之道,故曰:“诚之者,人之道也。”即此是天之道,故曰:“诚者之道也。”即此是天与地之道,故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二。
万物由诚而生
夫岂天主耶稣之所得而主宰,所得而七日造成乎?即此是物之道,万物皆从此诚而生,故曰:“则其生物不测。”夫岂天主耶稣之所生物乎?
君子以诚为贵
故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明是诚之外,皆贱也,不足贵也。夫君子之所尊贵如此,而谓不悟者能之乎?如是则与狡夷之所尊贵在于深目隆鼻之天主耶稣也,毫不相干矣。
狡夷教人乞于耶稣
盖狡夷不知真体所在,不悟自成自道,自贵其贵,以故教人乞成乞道于耶稣,乞灵乞贵于天主。今观其尊刑枷之凶夫,贵钉死之罪人,恭敬奉持无所不至,诚为可悲!
狡夷与君子迷悟相背
夫狡夷之所尊贵如此,而谓不迷者为之乎?狡夷与君子,迷悟相背如此,矧其他乎?
七、道贯天地人物,非夷所知说
道贯天地人物
是故当知此诚真体,无所在而无所不在也。在圣人则为圣人之道,故曰“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在君子则为君子之道,故曰:“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可以与知能行,圣人有所不知不能。”是夫妇不乞灵于神圣也,神圣不能有丰于夫妇也。竖无上兮,横无外兮,虚空逼塞满兮,语大莫载也;野马尿溺兮,窗前草兮,物物一太极兮,语小莫破也。在鸢鱼则为鸢鱼之道,飞戾天兮忘其天,跃于渊兮忘其渊,鸢鱼各足也。生民之食息起居,何非此道之妙用;两间之水流花开,总属此理之流行。造端乎夫妇,察乎天地矣。君子也、圣人也、夫妇也、天地也,飞潜动植也,共在一道中矣。故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此吾道一以贯之宗,性与天道之旨也。洙泗一堂,当日漏泄已多,然及门弟子犹不可得闻,况妖夷辈今日可得闻此哉?是故知此者谓之知天,行此者谓之事天,吾儒岂别有所谓知之之学?
利妖妄立天主
如今日利妖指天主降生为耶稣,耶稣复返为天主,地狱天堂有几重,始为知天乎哉?又岂别有所谓事之之法?如今日妖夷淋圣水,擦圣油,运十字刑枷以自桎梏其身心,暗招密诱,男女混杂,始为事天乎哉?总之,妖夷不能知此一贯之道,故妄立天主与灵魂,而卑贱太极与理道也。
八、太极理道,仲尼不可灭说
利夷以耶稣灭太极
夷之言曰:“若太极者,止解之以所谓理,则不能为天地万物之原矣。盖理亦依赖之类,自不能立,曷立他物哉?”又曰:“自不能立,何能包含灵觉,为自立之类乎?”理卑于人,理为物而非物为理也,故仲尼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也。”如尔曰:“理含万物之灵,化生万物,此乃天主也,何独谓之理,谓之太极哉?”
由此观之,夷妖明目张胆,灭仲尼太极是生 两仪之言,而卑贱之矣。以天主耶稣灭太极矣。
利夷以仲尼攻仲尼
夫既灭之,而复引仲尼“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之语何为哉?盖欲以仲尼攻仲尼也,使天下知仲尼之说为矛盾,而太极生两仪为不足听也。
信教儒生乃素王之恶逆
华人峨冠博辈,读仲尼书者,敢曰“利先生天学甚精,与吾儒合。”呜呼!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只为太极之乱臣贼子,为素王之恶逆渠魁焉已矣。
仲尼率性修道之旨
予请略言之。夫道者,人之体性形之君也,本含弘而光大。人者,道之妙用,性之臣也,惟当率其性之固有,而满其本然之分量,以尽其妙用之职,此之谓“人能弘道”,非能出乎道外,而弘其道之所本无也。故以致良知、良能之功用言之,言人能弘道也可;若以良知、良能之本然言之,言道能弘人也亦可。所以知格物,尤贵知物格,吾且即问其人,云何而能弘道,所以能弘者为何物?则道为人之主宰也,不已彰明较著乎?但人不顺道、不率性,是自违于道,自逆于性,自暴自弃矣,而道亦何能授扩充之柄于人乎?故曰:“非道弘人。”此仲尼望人率性修道之奥旨,反覆抑扬之微言也,岂利妖辈所可得藉口哉?
道不可离非依赖品
故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岂依赖之云乎?若谓之依赖,则可离矣。利妖之灭太极,即灭《中庸》也。
利妖不言白马乎?曰:“马乃自立者,白乃依赖者,虽无其白,犹有其马。”由此而言,则利妖以道为依赖,是利妖以道为可离也,是利妖实谓虽无其道,犹有其人也。此口一开,孔之门皆闭矣。《诗》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诗固谓人卑于礼矣,何妖夷之无道无理至此哉?!
天儒大相径庭
夫灭理无道,而曰“精”、曰“高”;攻孔悖孟,斥《中庸》,而曰“符”、曰“合”。卑德性而尊耶稣,贱明诚而贵天主,轻仁义而重天堂,以生为缧绁,以死为出狱。源源而来开教于吾邦,布金几乎满地,予则安能已于辨哉?故曰:忍心害理之甚者,莫甚于今日坐视而不言者也。
破邪集自叙
黄贞
破邪集自叙题解
《破邪集自叙》是黄贞于崇祯己卯 仲春为《破邪集》所作的序。
文章认为天主教入中国后,惑世诬民,使士庶同迷,贵贱共惑,为祸甚于杨墨。作者为此愤郁不已,累夜不寐,发誓立志要破除邪教,拯世救民。故上下奔走,激劝同志,共扶大义,虽然阻障者以种种理由阻挠,但作者不为所动。七年间,谈之唇焦未罄,录之笔秃难完,终于完成了《破邪集》。
霞漳黄贞天香著
一、天主教之祸胜于杨墨
奸夷设天主教入我中邦,以尧舜周孔入地狱,此千古所未有之胆也。细查彼国毒法妖术,真可暗天黑地,惑世诬民,此又诸夷所未有之毒也。历窥彼夷乱华机局,真能使智者愚,贤者不肖,士庶同迷,贵贱共惑,五胡之祸未堪匹此。且彼土产金银,密交上下,党羽之多不可算数,杨墨之祸未堪匹此。贞尝泣而言之矣。
二、《破邪集》之由来
始自癸酉年艾儒略之入吾漳也,贞乃知之,时每自嗟曰:“如此大患,今天下无一人出力扫除之,何耶?”
又自思曰:“万历间,宗伯沈仲雨驱逐之疏霹雳。未几而此夷旋踵复入,千倍于昔,天下为其所惑,莫知其详。则今日虽再驱之,安知后来不如今日之为其所惑而莫知其详乎?”况予草野愚拙,微寒孤立,其何能为?因愤郁胸热如火,累夜鸡鸣不寐,得一计焉。曰:“我今日当起而呼号、六合之内,共放破邪之炬,以光明万世,以消此滔天祸水。”
于是每拜天默祷曰:“小子贞愿以无用之身,用报孔孟,用报君亲,用救天下万世生灵,勿为夷邪所害,共还中国衣冠。”又自发誓以坚其志曰:“虽奸邪机深局巧,金多党大,粉身碎骨,我必无畏,神祗共鉴!”
于是不论儒徒佛徒,是我非我,惟极力激劝,乞同扶大义,乃奔吴越之间。幸得沈仲雨等诸公旧疏于沉晦之秋,遂募刻播闻。
三、答破邪之疑
然始也,保守身家者多,敢辟者少,求之既如逆浪行舟。且高明特达者微,阻障者众,辨之又若纷丝寻绪。每一回想,不觉泪下。
虽食禄者不为而为之
或笑我曰:“此乃食禄者事,何须子为?”应之曰:“政缘食禄者不肯为此,故我饮水者为之。”
虽一人而誓必为之
或计我曰:“子一人耳,纵为公卿亦不能与之敌,况韦布耶?子一人耳,纵富千万,亦不能与之敌,况微寒耶?子枉费心力。”应之曰:“我一人誓必为之。”
破邪不惧杀头
或危我曰:“彼奸党声势,自卿相以至士庶,自两京以至各省郡,谁能计算?子一人独不为首领计耶?且谁听之而从子之举乎?
予曰:“我今日首领尚存,政好出头;纵今天下无一人听我,我一人亦决当如此做。况主上圣明,政恨无人入告耳。”
破邪时不我待
或辞我曰:“我只管明明德,彼自消灭,子何须如此?”
予曰:“我恐奸谋遂时,把一刀了尔七段八段,消灭在彼之先耳。”
邪书流惑不可不破
或析我曰:“彼教无父无君,决不能行,不足虑也。”
答曰:“邪书毁尧、舜、孔、孟者,今现百余种流惑天下,蔓延于后,祸世无穷。试观今日何处非耶稣之堂、叛逆之教也乎?”
破邪上合天意
或慰我曰:“此系天意,子将奈何?”
答曰:“天地今日亦被诬为耶稣所造,且号于人曰,天地如宫殿,不宜祭拜,祭拜则背耶稣天主。天主怒,置之地狱。上天之意甚欲昭明,故生贞也不肖,日以破邪为务,天意其政在斯。”
虽非孟子而愿为孟子
或限我曰:“子非孟子,胡能距得杨墨?”
予应声喝之曰:“孟子原不是孟子,我原不是我。”
破邪者多多益善
或止我曰:“子设破邪之计,呼朋作辟,盖所以发明至道而砥柱狂澜,昭揭患害而维持邦家也,猗欤伟哉!然词意已备,事理已详,年月已久,可以已矣。今何必彼求人辟,愁苦如斯?”
解之曰:“奸夷处处行金结人,谁不贪者;日月用术惑世,谁不惑者?凡予求得吾侪之作辟章也,便有许多辨说心力在。凡吾侪之俯从予请也,便有许多利害明白在,良知感激在,而此后便不为夷党所惑。此拨乱微机,难以言说。况正人君子之文章,可以培植人心,多多益善乎。”
四、破邪以存华明道
呜呼!七年以来,一腔热血,两画愁眉。此身不管落水落汤,此集岂徒一字一血。谈之唇焦未罄,录之笔秃难完。今幸集成,谨拜手稽首以白天后世曰:“此国夷众,生生世世,夺人国土,乱人学脉,不可使其半人半日在我邦内也。此破邪之集,良存华明道之至计。诸圣人之授灵于小子者,其尤当世世流行而不可废也夫!”
崇祯己卯 仲春书
罪言
王朝式
罪言题解
《罪言》的作者是王朝式,字金如,山阴人。
文章回顾了朝廷当年放逐天主教的事,通过对比,说明天主教去后复来规模更胜于昔,而欺天侮圣,诱惑百姓,欺瞒士人,抗法破禁,危害国家,正如万历明旨所言。值黄天香来越呼号同志合击邪教之际,王朝式也号召天下豪杰,一倡大义,为天香助阵。
山阴王朝式金如甫著
一、黄贞来越为破邪说
闽中黄天香子,为颜光衷先生门人,翩然来越,以狡夷之驾为天主说者相告,愿鸠同志合击之,必绝其根株乃已。盖痛邪说之迷人,日日已甚,而我国家庙社之忧不可言耳。
二、天教日益声势壮大
朝廷曾放逐天教
万历间,南少宗伯沈公,首发其奸,疏三上未报,而一时两都府、部、台、省,连章特奏,相继并起,遂得旨放逐,我华人惑于其说者,亦皆依律正法,夷氛为之顿熄。则其为朝廷一大吃紧事可知矣。
如今天教更胜于昔
顾查《南宫署牍》,尔时狡夷入中国者才十三人耳;今则指不胜屈矣。建事天堂,聚众惑民,止留都洪武冈一处耳;今则景教之设延及数省矣。擦圣油、淋圣水者,特八九担竖;今则缙绅先生且为其书弁首缀尾,颂功扬德,加吾中国圣人数等矣。向使当日诸公及见如事,其痛哭流涕,又可胜道耶?
三、天教罪行概述
欺天侮圣
且狡夷欺天侮圣,篾君毁祖,其谬妄悖逆,皆振古所未有。而所以售其奸者,亦从来所不及。
诱惑百姓
或布散金钱,蛊彼贪愚;或穷极机巧,动诸黠慧。
欺瞒士人
阳持《七克》、《十戒》之文,以收好修之士;阴窃生天入狱之说,以坚从邪之志。天下根殊器别,固已一网打尽。
破禁抗法
而又资之以举国之物力,竭其毕世之精神,遂敢破明禁而闯入,抗王章而不去,日蔓月延,几遍海内。
蓄谋叵测
斯其心其势,不举我中国君师两大权,尽归之耶稣会里;大明一统之天下,尽化为妖狐一窟穴不止也。岌乎殆哉!故万历间明旨,有“立教惑众,蓄谋叵测”之语,盖已逆知其如此矣。
四、当与黄贞一道破邪
然而今日朝廷不及问,学士、大夫不及知,独天香子以韦布之贱,起而昌言之,且呼号同志,若求亡子于道者,视古人著论徙戎,更为深隐。吾计天下豪杰之士,必将翕然应之若式。则视我君父大伦,为邪说所破坏;中国大圣人,事天、享帝之文,为么麽所窃侮。私心固弗忍,而欲一倡大义,为天香子摧锋陷阵,力又有所未能。徒坐而贻君父以隐忧,蓄生民之鸩毒,则我一人不独为大圣人之罪人,实为天香子之罪人矣。嗟夫!
驱夷直言
黄廷师
驱夷直言题解
《驱夷直言》作于崇祯戊寅 孟夏,作者黄廷师。黄廷师,字惟经,号调雨,万历四十七年进士,曾任湖广佥事,在清代任光禄寺卿、广西副使。
文章认为,古圣王通道诸夷是为了王化治夷,华夷并不相及。明朝穷尽天下学问,发明已无余蕴,未闻天主之说。据作者所言,天主一说,诞谬不通。考其原由,西夷与吕宋不远,其教祖实为罪鬼,假借死后复生立教,袭五国而设五院,托名贸易而吞吕宋,以邪术惑人,奸淫妇女,虐待男子。西夷在中国的活动也是术险机深,居心叵测,应当谨防猾夏之渐。
该文对天主教的许多描述都有失实之处,或出于无知而妄信谣言,或是出于恶意而造谣中伤。
温陵黄廷师著(字惟经,号调雨,己未进士)
一、古圣王通夷以治夷
古盛王通道诸夷,盖亦因其向化,而以中国之治治之耳。蠢彼夷酋,朝贡有期,其属不许私入内地;正朔是奉,其人不得谬献私书。此华夷不相及之辨也。
二、我朝发明已无余蕴
我朝应天御极,除腥膻而辟文明,按尧舜之玑衡,遵周孔之统系,列圣代兴,诸贤辈出,穷三才奥窔,阐千古秘扃,发明已无余蕴,未闻有天主之说,如夷人利玛窦、艾儒略所云者也。
三、西夷奸伪原由
夫天主一说,诞谬不通,朝野诸先生、名士摈之详矣。但未有详其夷种原由者。余今谨将其夷种夷奸,一一说破可也。
伪称万里之遥
按此种出于东北隅为佛狼机,亦为猫儿眼。其国系干丝蜡,而米索果,其镇头也,原距吕宋不远。所谓数万里者,伪耳。
寮氏实为罪鬼
其祖名仙士习,其祖母仙礁麻里耶,未嫁而孕生一子,名为寮氏。年十五,颇有邪术,周流他国,诱占各处地方。其间复有豪杰起而擒之,钉以十字刑架,而寮氏竟为罪鬼矣。
假说死后复生
后承其术者,缘此就假一说,谓寮氏之死也,盖为万民赎罪。瘗三日复生,说法三十三日,飞升天上。
又谓凡能为寮氏死难者,寮氏生之最上天。于是诸国崇奉十字刑架,轻生敢死,虽赴汤蹈火亦所甘心。
袭五国而设五院
更杀诸国主而袭其国,遂设五院:一曰仙多罗明;一曰仙巴难丝索果;一曰仙阿牛实丁;一曰仙弊里氏;一曰仙但耶。此五院等番,俱名巴礼。
分五项备用:如遇斗争,则以仙弊里氏往;遇施与,则以仙巴难丝索果往;遇讲和解纷,则以仙但耶往;至若教人文字,则阿牛实丁司之;而在仙多罗明,则专持其邪说、邪术,诱惑邻国,即今艾、利等所称天主教是也。
托名贸易而吞吕宋
嘉靖初年,此番潜入吕宋,与酋长阿牛胜诡借一地,托名贸易,渐诱吕宋土番各从其教,遂吞吕宋,皆以天主之说摇惑而并之也。
以邪术惑人
说既谬而又佐以邪术,凡国内之死者,皆埋巴礼院内。候五十年取其骨化火,加以妖术制为油水,分五院收贮。有入其院者,将油抹其额,人遂痴痴然顺之。今我华人不悟,而以为圣油、圣水乎。
借解罪以淫妇女
且不特其术之邪也,谋甚淫,而又济以酷法。凡吕宋土番之男女,巴礼绐之曰:“汝等有隐罪,寮氏弗宥,当日夜对寮氏解罪。”不论已嫁、未嫁,择其有姿色者,或罚在院内洒扫挑水,或罚在院内奉侍寮氏,则任巴礼淫之矣。
借解罪以虐男子
至若骗男人解罪,则用白布长衣,自头面罩至脚下,用小索五六条,其索尾系以铁钉,勒令人自打于背上,血出满地,押遍五院乃止。盖借虐男人之法,以吓妇人也。其淫酷盖如此哉。然使不从其教,何至彼吞占?何至彼荼毒耶?
四、西夷居心叵测
由是观之,彼所谓天主者,即寮氏也。寮氏乃其祖,而敢绐我中国曰天主,是欲加我无礼如吕宋也。术险机深,渐不可长。神宗圣上,弘柔远之量,命抚按驱之归国。不意只归我广岙,或藏匿诸奸细家中。旋即夤缘而起,或掌星历,或进钜铳,假此使得复开教于各省郡。今其党据鸡笼、淡水等处,其意何叵测也?奈之何尚有被其所饵、被其所惑者?岂部科诸公之疏参,海内绅士之辨驳,无有耳而目之者乎?孟夫子曰:“吾闻用夏变夷,未闻变于夷者也”。谨揭之以防猾夏之渐。
崇祯戊寅 孟夏
邪毒实据
苏及宇
邪毒实据题解
《邪毒实据》作于崇祯戊寅 ,作者苏及宇。苏及宇,号恬夫,福建霞漳人。
作者看到西夷驱之复来,夷毒日酿于国,而上下交口称赞,故作《邪毒实据》来揭露西夷邪毒异惨,以使中国人警醒。文章称西夷诈言遥远,实欲坏国吞邦;市忠以惑人,藏奸而乱纲常学脉;创书立教以惑士民,阳败国家而阴败道释;用邪术淫药迷惑妇女孩童,鸠杀生灵;伤风败俗,用毒法以治民;通过愚民而治民,夺取国家政教大权而亡中国。因此,号召士庶鸣鼓而合攻之。
该文中也有诸多不实之词,尤其是把“无为”、“奶奶”、“天母”、“圆顿”等中国民间宗教与天主教混为一谈,显然是出于无知。至于用邪术淫药迷惑妇女孩童,设保抽丁以治理百姓,更是无稽之谈。
霞漳苏及宇著(号恬夫,戊寅撰)
一、邪毒实据之序
西夷驱之复来
艾儒略等,夷人也,自万历间入我中国,有识者窥其立心诡异,行事变诈,已疏其不轨而驱之矣。今也胡为乎复来哉,其故可思矣。复来而天下不惟莫能详察其奸,并且前驱诸疏,亦几不得见。夷辈喜而相告曰:“我西士有四眼,日本人有三眼(两到日本开教被其两杀故云),中国人有两眼,吕宋人无一眼。”
夷毒日酿于国
于是多藉技艺,希投我圣天子之器,使胡公卿士大夫,相率诗咏之,文赞之,疏荐之,至于礼、乐、兵、刑、钱、谷、营、建,诸大权,皆让能于夷,欲夷司其事。由是夷势夷毒,日酿于其中而不可言。
夫复来而若此之久也,天下竟无一人忧之而维其变,将奈何?夫中邦而若此,又安得谓有两眼耶?
志士起而辟之
所赖志士端人,闻之心伤,见之痛哭,设破辟之计,起豪杰之章,贤士大夫有与之辟焉。嗟嗟!中邦人士,今也亦可以有两眼矣。
举邪毒以警中国人
然愚细玩之,道学先生,只辩真伪,文人才士,犹工典雅,而狡番之所以为毒,未昭其备也。政恐读者未便伤心痛哭,而寤寐不宁也,又将奈何?野人无知,天历之说,未暇置辨。盖但患人之不华,华之为夷,不患历之不修,修之无人也。今姑举邪毒异惨,一二亲见闻者,实而据之。
二、诈远以吞其国
一、此夷诈言九万里。夫诈远者,令人信其无异志,而不虞彼之我吞耳。不知此番机深谋巧,至一国必坏一国,皆即其国以攻其国,历吞已有三十余。(有荐疏云:彼西洋邻近三十余国奉行此教是也。)远者难稽其踪,最近而吕宋、而米索果、而三宝颜、而鸡笼、淡水,俱皆杀其主,夺其民。只须数人,便压一国,此其实实可据者欤。
三、藏奸为市忠
市忠以惑人
一、此夷藏奸为市忠,助铳令人喜其有微功,祈雨令人疑其有神术,自鸣钟、自鸣琴、远镜等物,令人眩其有奇巧。且也金多善结,礼深善诱。惑一人,转得数人;惑数人,转转数万,今也难计几千亿万。
藏奸为乱纲常
夫邪之浅者,难以举尽,最惨而毁圣斩像,破主灭祀,皆以藐我君师,绝我祖父,举我纲常学脉而扫尽者也。此又其实实可据者欤。
四、立教惑民以窥大宝
创书立教,以惑士民
犹未也,天主之教,创书驾说以惑王臣士子,华人丧心辈与之唱和矣。而彼则早虑天下贤愚不一,出入参半,邪毒之流行为未遍未速,所以必后先阴标诸教曰“无为”、曰“奶奶”、曰“天母”、曰“圆顿”,多方笼罩以为羽翼,而“无为”之惨更甚。盖所以鸠天下之亡命无赖,而煽惑夫一切愚夫愚妇也。
阳败国家,阴坏道释
然尝自排者何意?吁噫!难言之矣。古有一计害三贤者,此所谓一邪灭三圣者也。于是咒压之,使合家持斋素;愚弄之,使各处起干戈。盖所以阳败国家,阴坏道释;明与天主反,暗与天主通也。
邪术淫药,惑人女子
教中默置淫药,以妇女入教为取信,以点乳按秘为皈依,以互相换淫为了姻缘。示之邪术,以信其心,使死而不悔。要之发誓以缄其口,使密而不露。至于擦孩童之口药,皆能制其必从,令其见怪。
鸠杀生灵,伤风败俗
自万历初年,此夷入中邦,中邦即有吴公、吴婆变乱,特世人未知之也。今日试观父不父子不子,夫不夫妇不妇,孩童难保其孩童。鸩杀生灵,伤风败俗,莫此为甚。
士民皆惑,淫邪遍行
我且计今之惑于邪也,不惟民而兼士,不惟愚而兼智。我且计邪之行于今也,不特显而且阴,不特遍而且速。闻夷辈盖尝喜谓:“中邦之大器可窥矣。”
拟毒法以官民
其妄拟官民之毒法也,数十里为一保,保外不许相通。人授里票为准,票志姓名形貌。有越保而行者,有行无里票者,皆斩无赦。里中设邪寺,妻女驱入淫。
分别百姓以治民
又尝抽子以别母,抽夫离妻,或抽本乡倏居别国,或抽此土倏往他邦。东西变换,南北移易,盖皆所以令熟者生,强者弱,勇者不得相通,智者不得相谋,是奸夷所以御吕宋、三宝颜、米索果等之毒法也。此又其实实可据者欤。
五、奸夷之流毒
灭智慧以愚民
夫既有实实三可据,吾不知几时后,如何增毒,如何愚弄?尝闻之友人曰:“彼夷凡所吞之国、所统之人,皆欲断灭其智慧,不许其学习,必使人人为木偶,然后快于心。彼种则学习机巧,无所不至,此奸夷不易世而王之毒计也。
灭三教以木偶万世
故尝叹胡元无智术,不百年而亡。今入中华实欲灭儒、道、释,而焚尽文字典藉,以木偶万世。特其谋未遂耳,何时而无是念乎?
失大权而亡中国
闻此令人心寒。今日满朝俱荷君王恩,遍野皆习孔孟书,蠢尔狡番,敢诳天子,拜耶稣为天主,敢毁孔孟入地狱为话柄。朝廷无人忧愤之,且也学脉教化,兵、刑、礼、乐、钱、谷、营、建,堂堂中国大权,交相口扬笔举,欲委狡番秉令。是中邦人士,不惟无两眼,而深愧日本也,实且丧寸心而渐同吕宋欤!
六、当鸣鼓合攻邪毒
念及此,能不伤心痛哭,鸣鼓合攻,尚且高枕而卧,是耶,非耶?哀哉!
利说荒唐惑世
魏濬
利说荒唐惑世题解
《利说荒唐惑世》由魏濬所作。魏濬,字禹卿,福建松溪人。明万历甲辰进士,历任户部主事、户部郎中、右副都御史、湖广按察史,有《峡云阁存草》十二卷。
文章运用了中国传统的天文地理学说,通过实地验证,批评了利玛窦所著的《舆地全图》,认为中国在世界之中,阳城为天地之中,并认为利玛窦的九天之说也是杜撰可笑,所制的自鸣钟也不如中国的壶漏。
建溪魏濬著。
一、人因好异而惑于利说
近利玛窦,以其邪说惑众,士大夫翕然信之。窦既死,其徒倡为天主之教,呼群聚党,所至诪张。南宗伯参论驱逐,始散去。然惑于其说者,坚而不可破,人情之好异如此。
二、《舆地全图》无可按验
所著《舆地全图》,及洸洋窅渺,直欺人以其目之所不能见,足之所不能至,无可按验耳,真所谓画工之画鬼魅也。
中国偏居西北全属无谓
毋论其他,且如中国于全图之中,居稍偏西而近于北。试于夜分仰观,北极枢星乃在子分,则中国当居正中,而图置稍西,全属无谓。
不合阳城为中之古论
古以阳城为天地之中,若专论地中,则应在昆仑高处。第偏东,地少海多;偏西,地多海少。昆仑乃地中,而非通地与海之中也,通地与海之中,宜在阳城耳。故阳城八尺之表,夏至午景在表北一尺六寸,而冬至午景在表北一丈三尺。偏东者,早景疾,晚景迟;偏西者,早景迟,晚景疾。
阳城为中之验
则阳城为中,得之测验而定,非悬谈也。
阳城春分,北斗正直头上
尝见金幻孜《北征录》载:“永乐间从驾亲征北虏。三月八日,次鸣銮,戍夜见北斗,正直头上,其所亲见如此。
闽省春分,日映止于足肤
余且举一尝事,人人皆知者,春秋二分,日躔行至黄赤道之交,正居南北之中。如乡会两试,时值二分前后。吾闽场日映止于足肤,而会场日映席上。闽去京师,不能五千里,相去已争如许矣。
交趾二月,彩月在天心
又交趾以南,北户见日,谓之日南。交趾距中国未远也,元人陈孚,以至元间使交趾,二月初三日,宿温丘驿,未昏见新月乃在天心,皆其较然可据者也。
阳城仰观北极出地三十六度
又阳城仰观北极出地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三十六度;若北至朔方,则出入之度五十;南至交、广则出入之度二十而已。
此图诞妄胜于邹衍
鸣銮、交趾,所见相远,以至于此,焉得谓中国如此蕞尔,而居于图之近北,其肆谈无忌若此。信之者,乃谓其国人好远游,斯非远游者耶。谈天衍,谓中国居天直八分之一,分为九州,而中国为赤县神州。此其诞妄,又甚于衍矣。
三、九天之说杜撰可笑
至于九天之说,总以星体之大小揣臆,言其远近,日反在土火之下,杜撰可咲。盖五星之体,太白最大,岁星次之,辰星、荧惑又次之,惟填星最小。测验家谓太白径百里,岁星径九十,以次渐杀,至填星径止五十里。星体大小即一座之间,亦各异状。如心及河、鼓三星,皆中星大,左右二星俱小,织女三星,上星大,而下二星小。北极五星,大小更异,是岂大者必近,而小者必远耶?全图只因月中魄影,如世所谓婆罗树及玉兔者,昔人以为大地山河之影,因杜撰以欺世人耳,试取图与月影质之。
四、自鸣钟简于壶漏
即见玛窦所制测验之器,谓之自鸣钟者,极其精巧,此自是人力所能,如古鸡鸣枕之类耳。予尝细析而观之,大要在两大轮卷铁暗匿轮中,而贯之以轴,铁不受卷必展,则设机以制之,使不得展,而转极微细,又设数轮相承,以次渐小渐密,铁轮微转,亦以次相促,而渐催渐急,数盈则触机而机脱,迅疾如风。轮上设杵十二如乳,杵至则刮其挺击钟,疏密皆有次第。然铁既受卷,久之则性亦稍缓,不能与时合,又须再卷使急,大约每日定须一整。整时须藉日影为准,倘连日阴晦,则无从取定矣,但其法简于壶漏耳。
圣朝破邪集卷四
盐官居士徐昌治觐周甫订
圣朝佐辟
许大受
圣朝佐辟题解
《圣朝佐辟》是《破邪集》中最为详尽全面地批评天主教的文章,由许大受所作。许大受,浙江德清人,出身于官宦之家,从文中很明显地可以看出其受过传统的经典教育,并自己承认曾研究过佛教和道教。许大受的父亲许孚远是著名的哲学家,在《明史》和《明儒学案》中均有介绍,学术思想属湛若水一派,历任广东佥事、建昌知府、福建巡抚、兵部尚书等职。
许大受在《圣朝佐辟自叙》中批评天主教窃儒灭儒,夜授妇女,挥镪聚民,贬抑君师。所以不畏死难,崇三教以辟邪,著《圣朝佐辟》,揭破天主教之荒芜刺谬处,以助世道人心。
《圣朝佐辟》共有十篇文章:
〈一辟诳世〉辟西夷诳称自九万里之遥的大西洋国而来,天主名耶稣,是西方罪人;考证西夷不过是香山岙人,并无大西洋国。说明朝廷豢养赐地只是柔远之法,并非崇奉西夷,而西夷自圣自天,蔑旨私通,依祖训国法应予驱逐。
〈二辟诬天〉引经据典,说明儒学之天非天主,夷教以天主矫诬上天,挟制天子。夷教的天堂地狱说也与宋儒不同,只是西夷邀福免祸之陋计。
〈三辟裂性〉分别阐述了三教与天教的性理学说,批评天主不爱人也不自爱,并对万物灵魂的始终、人的灵魂的真幻、天主灵魂的无始无终和三位一体提出了质疑。通过与艾儒略关于人的灵魂的对话,揭示了天教性理学说的错谬:造女为滋男女之祸,不耕不孕者无原罪,祖得轻罪而使后代罹重刑,天主不能禁魔鬼,天主生人即犯罪,天主诿过于亚当等。并批评了天教的魔鬼论,认为天主是万恶之源。由此得出性命非由天主创造,是造化以不造而造成。
〈四辟贬儒〉列举了天教贬太极、贬仁义、辟孔子的言论,论述了贬其人其理就是贬其教的道理。因此,尊儒必辟天教。
〈五辟反伦〉批评天教传贤不传子则无君臣之道,同父天主则无孝弟人伦,只许一夫一妇则废除男女之别与中国的夫妇之道,以名利财物诱人入教则败坏了昆弟朋友无私敦恤之情。总之,天教伦理是对中国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纲常伦理的全面破坏。
〈六辟废祀〉指出天教本来不祭祀祖先,入中国后又使祖先与天主并庙,并废弃五祀、方社、田祖等祀典,毁坏大圣、大贤、精忠、仗义的神像,破坏了礼俗国法。而天教私创庵院、混诸妇女、披发而祭、矫举淫祀,均属不法。
〈七辟窃佛诃佛种种罪过〉用平等来解释佛教“唯我独尊”的观念,以此来批评天主独尊,用天主降生来质疑天主无始无终,用佛经中的不可思议来批评天主不可思议的观点和天教禁止人思议的作法。批判了天教中天主全知全能、我信尝生、乐死厌生的观念以及地狱论和救赎论,并反驳了天教对佛教的曲解、贬抑和批评,如认为汉明帝所梦见的金像是天主而非佛祖,认为佛祖是西洋的一个小清修士,把西竺当成佛国净土,批评佛教求人布施、男女混杂等。指出天教斋戒禁杀矛盾而可笑,天教的行为与其教导也是自相矛盾。总之,天教欺诳世人,僭号大西,实为聚欲倡乱之毒魔。
〈八辟夷所谓善之实非善〉首先分析了善之真伪,认为小善不盖大恶,有意为善不是善。指出天教不言孝而贵克傲,不尊君师而尊天主,与儒教、佛教的教导相悖,淆乱君臣父子男女纲常,倒置万古化理。最后,作者提出忠孝为万善之宗,当舍伪善而从真善。
〈九辟夷技不足尚,夷货不足贪,夷占不足信〉说明了夷技不足尚,因为墨子之巧不让夷狄,并且机巧无益于身心;夷货不足贪,因为自鸣钟无大益,桔槔反耗金钱,短视镜特形而已,其天体说不合经典,妄幻天地;夷占不足信,因为内华外夷之法不可更改,圣祖之制驭精而照远。
〈十辟行私历,攘瑞应,谋不轨,为千古未闻之大逆〉指出帝尧定历使人共守,西夷私定西历、行西历,犯了不化之罪。西夷又谬指河清凤至为西夷瑞应,实有窥伺中国、图谋不轨之心。并且,西夷认为三五不足尊、宣尼不足法、鬼神不足畏、父母不足亲,是千古非闻之大逆。建议大人豪杰当密画断行,驱夷严禁再入,捕党勒石铭功,毁书告知百姓。
综上所述,《圣朝佐辟》从王化德治、学脉道统、人伦祭祀、性理学说、技艺、财货、历算等方面,批判了天主教违禁犯律、毁坏道统、败坏人伦风俗、诳惑百姓、图谋不轨的行为,并为执政者提出了辟邪要略,可谓全面而具体。
圣朝佐辟自叙
德清后学许大受著
一、佐辟利夷邪说
辟者何?辟近年私入夷人利玛窦之邪说也。何言佐,草茅凉德不敢主辟,而目击乎东省白莲之祸,与吾西吴赤子之危,念此邪徒,祸危实甚,而窃儒灭儒,人所叵测,日炽一日,靡有底归。今且夜授妇女,不避帏簿之嫌;挥镪聚民,将有要领之惧。甚至举三五君师之诸大圣人,受抑千古;将我二祖列宗之华夷内外,忽倒一时。即欲不佐一臂,而又有所不忍也。
二、辟邪惧法不惧死
或曰:“汝既惧要领,奈何犯夷锋?”应之曰:“等惧也,惧法为正。”且夷之言曰:“为夷死难者,生最上天。”夫堂堂中国,岂让四夷?祖宗养士,又非一日,如能为圣人、为天子吐气,即死奚辞?
三、辟邪而崇三教
或又曰:“然则,子辟言中,何不直崇儒,而乃兼袒佛乎?”曰:“夷言人有后世,非贯通儒释,不足以折妖邪故也。况夷之狡计,阳辟佛而阴贬儒,更借辟佛之名,以使不深于儒者之乐于趋。故区区之心,必欲令天下晓然,知夷说鄙陋,尚远逊于佛及老,何况吾儒。然后知三教决不容四,治统道统,各不容奸,而圣人之道自尝尊于万世矣。”
四、士民惑于奇技淫巧
窃料我邦士民聪明正直,岂难熄此一磷?第好奇者务采谬言为新理,见小者思藉淫巧为用资,最下则眩其辇璧烧茅贪泉金穴。而未究其无君无父、伤俗斁伦之情状,故致尔尔。
五、佐辟大要有十
倘肯全披是册,一旦翻然,譬之晛见犀然,立见雪消妖露,则尤小子佐辟之雅志,而世道人心之大幸云。其说之荒芜刺谬不胜辟,今撮其大要,凡十篇。
一辟诳世
一、西夷诳世辨
大西洋国系子虚无有
彼诡言有大西洋国,彼从彼来,涉九万里而后达此。按汉张骞使西域,或传穷河源抵月宫,况是人间有不到者。《山海经》、《搜神记》、《咸宾录》、《西域志》、《太平广记》等书何无一字纪及彼国者?
天主耶稣冒天下之道
又诡言,彼天主名耶稣,生汉哀帝中。按吾夫子及老聃并生彼前。大《易》称:“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及弥纶范围等赞,岂更有剩理,反超诸圣之上者?
耶稣非西方圣人
诡言耶稣为人甘罪,钉死于十字枷上。所谓圣人无死地,其生也荣,又何取焉?
释迦生周昭时,故《家语》载西方圣人一条,其果是孔子语否,且不必论。彼乃诡言。孔子所指之佛正是彼徒,特僧辈窃之以行其教耳,则岂有周之至圣而先誉汉之戮夷者?
尧时洪水非天主所为
又诡言,耶稣前已有费略、罢德勒之天主,尧时洪水系彼怒喷。
且无论上世淳庞,至德不怒。纵使有怒,岂有不怒于蚩雾桀风,而怒于尧天禹洛者?尝阅小说中,有龙名钱塘君,与他龙战,一怒而尧世怀襄。彼特窃此谐残,以诪张为幻而已。
二、西夷来历考
《藜藿亟言》
万万无大西等说,岂待智者而后知哉!吾乡有余生士恢,负四方之志,亲履其地,归而刻书,名《藜藿亟言》,云彼特广东界外,香山岙人,极陈其凶逆孔棘状。
《议处倭疏》
若是,则先恭简抚闽时,《议处倭酋疏》中有云,至于香山岙交通一节,委属有因,乞敕两广总督军门设法禁处。其浙江、福建、广东三省住居倭国之人,不论岁月久近、有罪无罪,但有归志,诏令跟附差去使客船只回还。则“顺逆之分明,华夷之防定”等语,灼有先见。
三、朝廷柔远意
豢之京师不听散布
今考万历二十八年,彼夷始潜入长安,贡献方物,乞留中华,候旨多年。神皇圣明,以若辈未经该国差遣,不听散布,而豢之京师。其豢之者,仁之也;而不听散布者,恐其倡邪,而欲以辇下威灵,坐治其族类也。
给地瘗骸非崇奉
至三十八年,玛窦死,庞迪峨等疏乞给地瘗骸,其辞绝楚,故姑听之,此圣朝柔远之法,自应如是,初未尝一念作兴而崇奉之也。
明诏逐归
玛窦既死,当事者尚恐不测,上疏促归,又奉明诏,尽行遣回该国。夷辈又乞止留一人守视夷冢,上必不许。及夫秩宗疏逐,复奉旨诏狱考掠矣。
西夷蔑旨私通
今更横行,岂知国法?夫不召而来,不遣而入,是谓私通;诏逐不遵,屡除潜蔓,是谓蔑旨。且以收玛窦为尊玛窦,而号于人曰“尝为圣天子所尊礼,择地祭葬”,则文王之泽枯骨亦尊枯骨乎?欺天罔俗,至此极矣。
四、西夷蔑天子以自圣
自天自圣
且孔子之称圣学,乃帝王圣之,孔子不自圣也。独此邪徒,不但称圣,而直称天;又不但称天,且称天主。至于一切愚世之物,并以圣名。伏思汉光武中兴令主也,尚敕祝史不得称圣、称天,彼何夷斯而敢自天、自圣?
蔑历朝天子
又据其《骈述词》云:“天子之议礼制度,无过人为,惟有彼国教化皇,是为真主。”又云“生也不逢其主,语焉谁得其真?所慨中邦,尤嗟末代”等语。既蔑历朝天子,且敢指斥乘舆,此其心何等无将?而为士大夫者或左袒之,又何其全不知利害耶?
五、西夷当驱逐
依祖训当绝夷
伏读《皇明祖训》,于诸夷之曾通贡者,稍有叵测,尚严绝之,何况祖训所不载,而可使逼处?
依国法当屏夷
若我中国士民,有非圣侮君者,法尚必屏四夷,何况夷民而可容之中国?
六、党夷者弗若夷狄
尝闻党夷者之说,曰:“若辈初欲服我之服,以便化我而不敢擅也。必走九万里奏彼之教化皇而后行,其信义如此。”余则曰:“一往一返,是十八万里,何人谐之而何从核之耶?”此不根之论,而以是为信义,不愚甚哉!就令果尔,彼一衣冠之细,尚不擅更,岂我天朝主臣内外之防,移风易俗之钜,而偏不凛天威于咫尺,曾夷狄之弗若矣,真可浩叹。”
二辟诬天
一、天道人性辨
圣学之天非天主
董子曰:“道之大原出于天。”子思子曰:“天命之谓性。”圣学何尝不言天,然实非夷之所谓天也。
天教善恶质疑
彼籍曰:“善皆天主使为,恶皆尔之自为。”若是则人性皆恶,为天主者,何从得此恶种以蔓之人人?而人之为善,反成妖妄,彼天主者,又何苦自为而自赏之哉?
尊天实为亵天
且从古有敬天,无媚天。夷不用敬,而用媚。迹其昼夜翘勤似乎苦行,然其种子无非欲得妖妄之欢心,全不肯依素位之正愿,所谓尊天,实亵天耳。
维皇降衷正解
若以“上帝临汝”、“维皇降衷”之典为藉口,此又帝王诰辞。宗子家法,天止一子,恐不可以尽人而僭为天子也。
二、天主辨
天主不如乾元
且彼籍又曰:“天之与地,及与天神,皆彼天主以六日六夜内自虚空中造成。”如是则不如乾元多矣。乾以不疾而速,彼劳六日六夜,优劣何如也。
以天主矫诬上天
又曰:“今之玉皇上帝,特是天主初造三十六神内之一神,以其知谄天主,故不次而擢居此职。”是上帝又不足尊矣。《书》曰:“矫诬上天,”正此之谓。
捏天主以制天子
又按,天尊之说,道家专称,吾儒何尝觅天于征应?桓文挟天子,儒者犹非之,兹且捏天主以制天,挟天以制天子矣,于情于理,不知安否?
三、天堂地狱辨
宋儒之天堂地狱观
宋儒亦曰:“天堂无则已,有则君子登;地狱无则已,有则小人入。”古之圣贤,宁其舍修德之外,别有修福之法哉。况夷所指之善不善,与圣贤所指正相反。如宋君有人君之言,三荧惑退舍,何尝为其谄天。又如虞公飨祀修洁,无救危亡,何尝为其不谄?
天教之天堂地狱观
而夷籍乃曰:“若尔毕世为善,而不媚天主,为善无益;若终身为恶,而一息媚天,恶即全消。”若是,则为天主者之着我着情、自私自利也,且百千万倍于尝人矣。又何以生天生地以为天之主哉?而谬欲以此为邀福免祸之陋计也。
四、“知我其天”辨
夷又曰:如《易》称“范围”,《中庸》称“参配”,犹非至当之语。惟孔子所谓“知我其天”,及“获罪于天”之“天”,即彼天主之明证。嗟乎!彼认性外有天,故讥“范围”、“参配”,其浅陋固不必辨。若使“知我其天”之“天”,果属夷所妄立之天主,是不胜其畔援歆羡,其为怨尤特甚,宁成不怨不尤?审如是,只宜曰“但奉天”,不宜曰:“不怨天”,又不宜以天人平论矣。又使折贾之天,不指得天统之人君,而别推执我见之天主,是夫子教贾之精于媚,而岂尊君之本意哉?通文理者,请于语脉思之。
三辟裂性
一、三教性理说
儒教不言生前死后
《性理》不言生前死后
文皇帝颁《性理》于学宫,其于天地之间亦备矣,独于生前死后略而不言。
孔子以不言言
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曰:“未知生,焉知死。”是以不言言。
《易》言其不言
至系《易》之辞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已言其不言矣。
朱子秘其实义
而朱晦翁又以气化诠之,秘其实义。
儒教专精伦物
若是者何也?吾儒手眼,只使人体认目前,绝不许人想前想后。所以,前世后世总不拈起,以绝人徼福免祸之私萌,而专精伦物。若精研儒理,自信得及,不言佛道亦可也。
佛教不滥外邪
佛典既明后世,必追前世,先言三际,后极一乘。以绝人自他、有无之横计,而不滥外邪。
道教与儒相合
即彼道家者流,虽似徇生滞有,然张平叔叙《悟真》云:“黄老悲其贪着,故以长生之术渐次诱之。”是其极轨,亦未尝与吾儒之性理相背。
故我高皇帝谓:“佛老为阴扶圣教,暗助皇纲。”大哉王言,允为定论。
二、天教性理说
禽兽之性无前世后世
乃利玛窦及艾、龙诸夷之称性独不然,言诸性不同,禽兽之性,无前世,亦无后世。何也?天主创生,杀则顿灭也。
人性无前世有后世
吾人之性亦无前世,永有后世。何也?人魂亦系天主创造,一造以后,苦乐之报皆无尽也。
天主之性无始无终
惟天主之性,生于极前,贯于极后,而无始无终。何也?能造一切,更无一物能造彼也。
上性能包下性
又言上能包下,所以禽兽混有草木魂,人魂混有禽兽魂,天主魂又混有人禽木石诸魂等。
三、辟天教性理之妄
天主不爱人
其种种割裂,万万不通之论一至此。审如彼云,异类之魂顿空,而人魂独苦者,则夷人未入以前,吾人之魂升者绝无,坠者无量,反不如禽兽之一杀永绝。是天主之爱禽兽,甚于爱吾人矣。
天主不自爱
天主魂混有禽兽等魂,又物物而雕之,人人而怒之,怒之而又永不肯脱之,则彼天主必不能爱人,并不能自爱矣。
四、天教性理质疑
诸魂始终质疑
今为之诘曰:“不识未造种种以前,为天主者将诸魂藏向何处?物类贪生怖死,与人无异,又将灭向何处?又人物等承此魂时,为别有二体,如以手接物耶,为直一体耶?所造人魂幻耶,真耶?天主之魂独无始终者,无始之始必有一始,无终之终必有一终,此义竟何归耶?”
人魂真幻质疑
若所造之人魂是幻,则既从幻生,还从幻灭,岂有始偏有而终独无者?若言是真,则天人两魂,苦乐同受,彼天主者何法以独令人苦耶?
天主魂质疑
至若无始无终,尤窃佛典不生不灭之吻,而成其大妄耳。
无始无终不容法界圆具
夫佛言不生不灭,以一切诸法,当体纯真,故曰生灭无自性,不生不灭亦无自性。若执一死煞妄我,是无始无终而不容法界圆具者。
无始无终不合理、智、识情
不知此无始无终,属理乎,属智乎,抑属识情乎?若属理者,则非道弘人,何为突生天主?纵许突生,已有前际。若其属智,即人人虚灵本体,不应彼所独私。若属识情,则有能所,有能所,则有时代,何无始终?
生成与修得难具全性之义
又若彼是生成者,一切总是生成。若从修得者,一切总可修得,其于独具全性之义,又何居焉?
三位一体窃三身之意
彼又遁之以一性三位,非同非异之说。未读佛书者,以为精微,殊不知此特窃法、报、化三身之意,而横成恶解,有何精微之有?
混有诸魂质疑
又彼言“混有诸魂”等,夫浑沌之浑,尚非极则,何况混杂之混,成何话言?总之,彼欲令人杀生以恣口,则硬曰无轮回。曾不知如佛典所称,想不断则轮不休,安能硬无?彼欲以无穷极之威福,眩嚇愚民,又曰“有天堂地狱,而决无升沉之中变。”曾不知如佛典所称善恶既尽,则升沉自更,安能硬有?
五、人魂问答
人魂自何出
余尝问艾夷曰:“尔教谓人之灵魂,善升天堂,恶堕地狱,二俱不返,而禽兽之觉魂,又断灭不轮,则中界人类应空,我尔复自何出?”艾曰:“子以人魂为旧有乎?皆天主新造耳。造者生生不已,所以虽不轮转,不碍多人,实无佛家前世之说。”
贫富贵贱之因
余曰:“若无前世,为何有贫富贵贱寿夭及种种天渊之别?”艾曰:“如儒家言,气化之偶不齐耳。”
天主造化之憾
余曰:“儒言圣人有所不能,天地有憾,故可属之气化。若尔教言,天主无所不能,天地皆由彼造,而气化复能为隔,是天主无全能矣。”
艾乃叹曰:“子问甚深,不得不言其实。天主始生一男曰亚当,一女曰厄袜,为一切人类之始祖。举天地间之物,恣其受用,而独留一果树,敕二人不得垂涎。厄袜听一魔鬼,与亚当私尝之。天主怒甚,乃著令曰:‘自今以后,凡从二人所生人类,皆有原罪。’以有原罪,故敕后世子孙,男必曝日裂背粒食乃成,女必拆腹刳肠生育乃就”。
六、天教性理之谬
儒佛二教起世观
周易的造人说
余曰:“《易》称:‘一阴一阳之谓道,故乾成男而坤成女’。
佛教的起世观
即竺典小教中称:‘劫初光音天为造世主’。
盘古起世说
犹吾儒称盘古为‘三才首君’之意,并言肇人之形,不言造人之性也。
造女以滋男女之祸
今彼既言造性,而以孑然之阳为性原,则厥子所禀之性,当肖乃父,而一味以偏阳幻术化生人类足矣,何苦妄造一性为女流,以滋饮食男女之祸?谬一。
不耕不育者无原罪
世之生而富厚者,多不耕而食之人;无告之嫠,不育之妇,皆不受娩身之苦,岂独无原罪耶?谬二。
原罪一而报万珠
原罪是一,而今报万殊,谬三。
祖得轻罪后罹重刑
其人之先得轻罪,而使尽未来际之苗裔皆罹重刑,与罪人不孥之意不同,谬四。
祖累孙不公平
祖累子孙,远不如佛氏所称六道轮回、自作自受之平明公恕,谬五。
徙木之法属无谓之举
徙木之法,欲立信于通国耳,亚当夫妇鹣鹣两人乃以盗果深罚,不大无谓乎,谬六。
天主不能禁魔鬼
凡人之智慧有限,所以不奈鬼何。以彼天主之威,魔鬼诿其血胤而勿能禁,谬七。
天主生人即犯罪
凡小贤、小善之人,其子不肖则诿之曰:‘其所不能者,天也’。以神圣如天主,笃生两人为最初继体,即诲盗而为戎首,何神圣之为?谬八。
诿过于亚当
神丛倚木,所以藉则神枯。彼既尊为天主矣,乃不怒耳。意云仍之万愆,而独怒冢子冢妇之一果。何其舛欤?且后人不肖曰:‘亚当作俑’。若更追亚当之不肖,作俑其谁?吾不知为天主者何辞以对?则又谬九而谬十矣。”
七、天教魔鬼论之谬
魔鬼之由来问答
又问艾曰:“所谓魔鬼安昉耶?”艾曰:“天主初成世界,随造三十六神,第一钜神曰‘辂齐弗儿’,是为佛氏之祖,自谓其智与天主等,天主怒而贬入地狱,亦即是今之阎罗王。然辂齐虽入地狱受苦,而一半魂神,作魔鬼游行世间,退人善念,即天主亦付之谁何?”
地狱无人之诘
诘曰:“人类未生,阿谁系狱,而以佛主狱耶?”夷曰:“从贬之天神,其数无量,系狱者何虑无人。”
天主诿过于魔鬼
天主使魔鬼游行世界
曰:“以渠魁作王,而以胁从受罪,岂律也哉?且正使佛所作之阎罗王游行世界,为天主者,但付谁何?可见其威灵超过天主。又天主有无穷之怒,为所怒者亦有无穷之寿,可见其力量与天主同。
天主是万恶之源
且所谓魔鬼者,非天主亲手制造耶,何为至于此?前云亚当,厄袜之不肖,尚是人也,或与天主稍隔,犹可言也。若辂齐是彼天主第一化生之神,而先见告焉,可见天主是万恶之源,还罪天主为是,岂不可为捧腹而喷饭乎?
八、性命不可造
至于性超形声,不受生灭魂,无色相,岂可造成?而彼乃言创生各造,如前所驳者,余亦不必另生辨端。”
或曰:“然则造化之说非乎?”
曰:“造化以不造造,邪说以造不造。不造造者,公造也,自造也;造不造者,私造也,他造也。此性命之金针,而正邪之秦镜也。”
四辟贬儒
一、辟贬太极
夷人贬太极之言
按彼《天主实义》云:“窃闻古先君子敬恭天主。未闻有尊太极者。如太极为万物之祖,古圣何隐其说?太极之说甚难合理。”
太极系《易经》原有之义
斥击《周易》,累若干言。嗟嗟,甚矣!夷人之敢于非圣,而刻其书者之敢背先师也。
盖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然后化生万物,此乃画前原易。夷辈此言,如生盲人,宁见天日。
二、辟贬仁义
夷人贬仁义之言
彼又曰:“物类有二,人物禽兽等,自立类也,为贵为先;仁义五尝,依赖类也,为贱为后。”
人禽同贵之谬
呜呼!此又谬拾老渖而肆无忌惮者也。夫天地之性,人为贵;人禽之异,教为先,宁有人禽同贵,而仁义不先之理?
仁义不如禽兽之谬
即欲治老氏之圃,如所云“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等,但谓仁义不如道德,未尝言不如禽兽也。
丧心甚于告子
彼敢贵禽兽而贱仁义,并贱太极,即比之仁内义外之说,更觉彼猖,岂不谓之丧心欤!
三、辟贬孔子
贬孔子在地狱
然尚谓理非迹象,人有愚迷,无目与心,犹可原也。若我仲尼,祖述宪章,上律下袭,凡有血气莫不尊亲,彼乃谓其与羲皇尧舜诸圣同在地狱。
贬孔子为魔鬼
据《黎藿亟言》所载,彼处夷人直名孔圣为魔鬼,岂具人貌者之所宜出口耶?时余面聆此语,不觉痛心而作色焉。
贬孔子入炼清地狱
艾,龙辈乃曰:“此一种炼清地狱,无甚苦事。凡从彼教而未造其极者,亦入此狱,盖天堂之流亚云。”
辟贬孔子在地狱
余曰:“天主一人,吾不得而知之矣。其诸天堂,亦是人登者否?”彼曰:“从吾教则登,不然则否。”余曰:“然则民之登天堂者,每每有之,而孔子反堕地狱,则自有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之赞扬,亦当拔舌矣。汝判孔子在地狱,视孔子何卑;判汝辈同在此中,自视又何倨欤?
信孔子入地狱的后果
学问只为取世资
且既信孔子入地狱,则有子若孙者,万万不当令其与孔子作缘,而必教其习四书、五经以取世资。
系籍圣贤而尊夷人
业取世资,偃然华裾鼎食,或系籍圣贤,乃尊秽贱夷人于坛坫之上。
尽弃其学以学夷
甚者簧鼓小才好事之竖儒,大胆舞文之老宿,尽弃其学以学彼。且群父兄、出妻子以北面之,而令吾孔子曾不分半席焉。真如破镜鸟子,成而即食其父矣,岂不痛哉!”
四、辟天教尊儒
或曰:“彼极斥佛,恐未斥儒也。”
贬其人其理即贬儒
余曰:“贬太极、仁义,是贬其理;贬孔子、尧、舜,是贬其人,犹谓其不斥欤?其所以未敢痛斥如佛者,徒以我中国户尊孔子,家慕尧舜,而不得不权傍其篱间耳。若如胡元时,所列十等,以僧居第三,儒与娼丐同居八、九、十者,则彼之斥儒必更甚于佛矣。”
抑孔扬艾即贬儒
今彼徒又言:“孔夫子岂能及我艾先生之万一。”兴言及此,无论智愚,无论穷达,凡存发齿具顶踵者,皆当号泣声振大千,而尚容默默乎?
五、真儒必辟天教
余尝以此质之江澹如丈,旁友笑云:“此亦无害,譬如地藏菩萨,亦常现身地狱中。”澹如怫然曰:“说到此际,岂容滑稽!”使余汗下。故若澹如丈者,此真佛子,亦真孔子弟子也。
五辟反伦
一、辟天教伦理
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虽是总属人伦,而主敬、主恩、主别、主序、主信,其间各有取义。非可以夷天等地,推亲作疏,阳反从阴,手顾奉足,背公以植党,去野而于宗也。
二、辟传贤不传子
夷辈乃曰:“彼国之君臣皆以友道处之。”又曰:“彼国至今传贤而不传子。”审从其说,幸则为楚人之并耕,不幸则为子哙、子之之覆辙。忍言乎,不忍言乎?
三、辟同父天主而无孝弟
记曰:“孝弟之德,通于神明。”孟子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夷辈乃曰:“父母不必各父母,子孙不必各子孙。且对地之天亦不足父,而同父天主。”其于父子大亲,但目为彼男彼女,生此男、此女而已。夷属毛,乃忍捐本。且于父母之已殁,而生前未闻邪教者,即甚贤哲,必冤以炼清地狱。稍稍常流,即诬入炼罪永苦。其言以为纵有孝子,媚我天主得生天堂。然天怒最吓,万难解免。虽存孝志,无益亲灵云云。嗟乎!舜大孝,禹致孝,假使舜禹陟位,而瞽鲧不得配天,吾知舜禹之必蹙然而不南面矣。
四、辟天教夫妇之道
妇当从夫
《大易》《家人》一卦,极重闲家。《恒》之六五曰:“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书》曰:“牝鸡之晨,维家之索。”则妇当从夫,夫决不当从妇,审矣。
男女有别
《礼》曰:“男女不同巾栉,椸枷不通名聘问。”则彼男与此妇不容混杂,又审矣。
天教以不妾为夫妇之道
夷辈乃曰:“夫亦以妇为主,妇死,夫亦为未亡人,虽无子而续娶者,不齿人类。”
甚而曰:“彼所经诸国皆从其教。从教后,则虽帝王之贵,只许一夫一妇。”
不妾之道使圣人入地狱
然则舜、文先为不齿之人即所谓在炼清地狱者,亦不得已而未减之矣。有是理哉?
不妾之道使夫逐妾
余友周国祥,老贫无子,幸买一妾,举一子,才二岁。夷教之曰:“吾国以不妾为贤,不以无后为大。”周听而逐其子之母,今不知此子活否。
天教废男女之别
又其设戒于丈夫子戒淫之外,复立一戒曰“不视他妻”。至若从夷者之妻女,悉令其群居而受夷之密教,为之灌圣水,滴圣油,授圣椟,嚃圣盐,燃圣烛,分圣面,挥圣扇,蔽绛帐,披异服,而昏夜混杂又何欤?《礼》曰:“男女无辨,则乱升。”吾不知其乱于何底也。昔陈轸悦少妇,而娶詈人者,虽策士且修帷簿,今若此为阴阳倒置,忍言乎,不忍言乎?
五、辟天教昆弟、朋友之道
昆弟、朋友固当敦恤
若乃昆弟以天合,朋友以人合,固当敦恤,无取比私。
天教以名利诱人从教
夷辈乃告编氓曰:“汝但从教,即某某大老,某某中贵,亦称曰教兄,礼为上客。虽酷贫者可骤富,功名可掇,患难必援。”
虽其说十九不实,然余亲见某某本业刀笔,今徙业归夷,不数月而屋润,徒之聚食者日益数十人。
天教以物诱人劝人从教
夷又为令曰:“能劝百人从者,赏自鸣钟、自鸣琴各一,金帛称是。若得一青衿,准十人;得一缙绅,准百人。”
天教开信徒三代贯籍
凡从之者,楣有鳖形标记。其徒之晋见者,必开三代贯籍,缴归夷落,与白莲等何异?
天教以金买民
且其以金买民,动辄蛊人曰,彼徒钱粮不可计量,民之走者如骛焉。则较白莲之攫金录用者,其众又易集,而其心又叵测矣。尝思其金从何来,或谓其由于黄白。彼甚讳言,云是彼国急于度人,辇金来助。
以利诱人不若以财助国
嗟嗟!为道从师,尚恐阴为利薮,夫子所以罕言。今为利往,岂有义徒?且诚辇也。彼云若曹之分教中国者,且百余人。一人辇三万余金,则岁得三百万金以外,何不以此实右北平,杀□□□,岂非一段必生天堂之大功劳,而仅为此洴澼纩以殁世也。
天教杀人破诫
然彼于佛教不杀戒下,增一人字。有以知其决不杀人,因有以知其决不杀也。则火器一试,帑命两糜,又不知其于不杀人之戒何如,而于友道又何如也?此可为贾生之痛哭者也。
六辟废祀
一、天教祀先前后不一
天教初入教人不祀先
木本水源,惟夷不念。以故夷之初入,实教人皆不祀先。
后使父祖与天主并庙
厥后被劾,又变其说。而今民间父祖,得与天主并庙。
二、天教本不祀先
彼若讳言前非,而云宜祀先者,何称彼之亲死,皆不卜宅兆?见形家言,则非笑之,举而委之荒丘乎?又何为彼在我中国多年,曾不携其先夷之一主乎?
三、与天主并庙不合礼
彼若言,宜与天主并庙者,则不王不禘。从古有一定之大分,况彼所称之天主,又在圆丘方泽以上。从来主神器者所未曾埒,而辄敢以庶人跻祀,奚取于三家之堂?
四、天教谄天主而废祀典
至若经传所定五祀、方社、田祖等位,祀典所载,捍大灾、恤大患、死勤事、劳奉国,等诸灵爽以上,及吾夫子之圣神。凡从夷者,概指为魔鬼,唾而不顾,以为谄天主之妙诀,必督令弃之厕中。其有龛室者,令舁至本邑戎首之家所私设天主堂内,杂烧之。嗟嗟!以大圣、大贤、精忠、仗义之神明,或受人彘之刑,或遭秦火之烈,何惨也?
举历代我朝所褒崇之圣哲,即关公为神皇,近年所新加帝号之英灵,而恣意私戕,又何逆也!
五、辟天教淫祀
私创庵院
且私创庵院,律有明禁。不知彼所令民间人设一天主堂,户供一十字枷,奉何敕旨?因耶,创耶?私耶,公耶?
混诸妇女
且旦则聚其徒于斯,讲肤浅之笑柄,夜则挟其尤,混诸妇女,
披发而祭
披发搥胸于斯,授秘密之真诠。《传》记:“披发而祭于野者,以为不祥。”今无故而人人、户户若此,祥耶,否耶?
矫举淫祀
夫小民之愚,有何底止?倘有人言,媚百神,可获百福,则淫祀立兴。今彼言毁百神以媚天主,可获一莫大之福,则百神又立废。其于举废,又何当焉?若忠臣、志士福国佑民,而诋同淫祀;彼天主者,古未闻、今未见,上不命,而矫举以祭,非淫祀而何?
七辟窃佛诃佛种种罪过
一、以平等辟天主独尊
天教以天主独尊
夷窃佛典世尊之称,而不得其义,辄告人曰:“一切帝王、一切贤圣,不如天主之独尊。”又曰:“譬如天下统于帝,子统于亲,臧获统于家督,方是正理。若儒言羲、农至孔子,并是大圣。”释言:“十方三世佛,悉皆平等,不无统乎。”又言:“一切有佛性”如此现成不令人放恣乎?
释唯我独尊与平等
人伦不可强平
余曰:“此正夷说不通之病根,而不容以不辨者也。夫有形之类必有欲,有欲而相聚必争,故有帝王以主天下,有亲以主家,有家督以主臧获。今夷不识此义,而反欲以‘友’之一字强平之。
无形不可有主
若夫超形而入气,超气而入神,又超情识魂神而反诸未生以前之真性,则原非声臭,何从主宰?夷又不识此义,而反欲立天主一说以强制之。曾不知有形而无主则乱,此主之决不可无者。无形而有主反粗,此主之决不能有者。何也?帝王但论膺图,父母均为离里,掺家者之是非,但辨奴郎,不衡老少也。
法身至尊无对
故佛有法身以上之事。如吾儒所谓‘统体一太极’,至尊无对者也。然本觌体全真,平等如如,而非亢之以成尊。
报化身各各皆尊
亦有报化应机之身,如吾儒所谓物物一太极,各各皆尊者也。
独尊即平等
然如来说:‘有我者即非有我’,而未尝判谁独卑。学道之人若果尽理,谓之独尊可也,谓之平等亦可也。稍有不尽,则其所挟以自雄,正如绿林黄屋,号弥尊,逆弥大耳。
天主为肆恣戎首
今按彼天主之分能分所,宛是外道;恣喜恣怒,宛是邪魔。又且赞杀诬天、侪君偶父、尚赂诲淫、谤经毁圣,又宛是凡夫之有重过者,奚其尊?如彼《天主经》所载,在天我等父云云,今日也求天主赐粮,明日也求天主免债,昏夜祝颂,捏怪疲神,则无论我之魂神日放于索粮、免厄之间,而不能收拾,恐天主为肆恣之戎首,而卑卑不足道矣。故按佛有吾独尊之唱,此善表性体者也;云门有一棒打杀之机,此又真报佛恩者也,岂邪流所可窃乎?”
二、辟天主独久
彼又云“天主之来独久”,此即“长于上古而不为老”之残颊也。余尝问:“天主何人生?”彼曰:“其母。”余曰:“有母则又有久焉者矣。”彼曰:“此降生之天主耳,又所自生者实最久。”又进而问其是理、是人?不答。又问天主于世界未生时,为无为有?又不答。则何据而言“独久”耶?
三、辟天主不可思议
但曰天主不可思议,若思议之,即获大罚。
不可思议有二种义
曾不知释典所称,不可思议有二种义:一谓众生界本不思议;二谓若人造到佛之境界,始称妙不思议。
辟天教之有限天地
何谓众生界本不思议?如古之前又有古,今之后又有今,四方之外又有四方,蟭螟之睫亦容国土,乃至黄梁烂柯,当此叵测;浮尘胜义,任举无穷者是也。
彼夷则谓天地只若干重,四方只几何大,古今可以死法拴牢,一切性殊,别无生活一线。譬如太虚中而强设一断垣圯壁以柴障之,太虚宁受耶?
辟天教禁人思议
何谓佛境界妙不思议?言佛浩劫勤修,功德刹那,圆极性光,以及一切三昧、一切无作神通,绝非凡外邪魔三乘十地所及。言语道断,心思路绝也。
然此妙不思议处,人所本足。佛祖出世一场,正要人殚尽思惟,云兴答问以至于不可思议之极。
如《孟子》所谓“思则得之”,《中庸》所谓“弗得弗措”,何尝以禁人思议为不可思议乎?
乃彼于世出世法,凡有理碍词穷处,便谓我天主不曾说此道理,最恶人思。甚谓“此世界亘古至今,只辟得七千年,前此更无世界”等谬说。夫谓着我者可以造天,是七情在一性之先矣。谓七千年前无世界,是有今不许有昨天矣。天主亦但有七千年寿,是禁人莫思而实可思,禁人莫议而实可议矣。而但吓愚流曰“不可思议”,此又譬之向黄口小儿说暗室有鬼,不可窥瞷,瞷则祸人,稍有智者照之立破耳。
四、辟天主全知全能
又言:“一切大圣及佛之知能,皆不如天主之全知全能。”
天主于情世间无能
曰:“如余前篇所驳,辂齐、当、袜之不肖,足见其于情世间无能矣。
天主于器世间无能
须六日、夜造作之劳,与虚空判成两橛,足见其于器世间无能矣。
孔子、释迦真实全能
不特此也,佛言一切众生,本来成佛,止因妄想执着,而不证得。惟其本来是佛,故妄想执着之业力与佛力等,业力既等佛力,正使千佛出世,不能强度一生,非佛不能。
是故悟本体之皆同,则虽有所不能,而真实全能,孔子、释迦是也。冤一真之或异,则虽以全能私据而无一能,彼之邪人邪说是也。”
五、辟天教尝生
至其所论《十二信》之极果,曰:“我信尝生。”
、三教长生之义
甚哉!其不知生义也。夫儒曰“生生”,此据吾性之流行遍满,如环无端者言之也。佛曰“无生”,此据吾性之离过绝非,如空无迹者言之也。老氏明知天地不能长且久,而于深根固蒂下,着有“长生二字”。正借长生以见不如“尝无”、“尝之”有妙窍,而欲人悟入耳。
以不死辟尝生
今彼邪说乃改长生为尝生。夫生者起也,起可尝乎?问之则曰:“人之堕地狱者,魂虽不灭,与死一般。”不知行尸走肉之喻是儆词,非实语也。既云不灭,何可谓死;既本不死,何求尝生?
呜呼!此正是彼徒于无主中强作主,而千邪万过之所自开矣。
六、辟天教乐死厌生
天教教人乐死
至其教法,第妄希他日之魂尝生,而今日之形莫急于求死。云彼国之遇生子者,亲友共至其门,哭而吊之。父母死,则其共作乐而贺之。又曰:“此世界是禽兽之世界,故以死为天恩,非独不避,而且乐之。”人有失其二目者,谓是“天主大恩,去其二怨贼”等语。
夫儒言“不敢毁伤”,固非离形而觅性。即佛言“忘身为法”,岂其欣果以厌因。
天教教人求死
而彼且言“为天主死难者,生最上天。”以致日夜鼓舞愚民,人人敢死,不知其意果安在乎?按禅师言,悟道之人,终日吃饭,不曾咬着一粒米。设其未悟,如海中有一业畜,名“压油殃”,死几千番未能舍壳,则生何碍道,死又何益于生天,而彼邪人乃教人求死乎?
七、辟天教地狱说
以地狱驱不从教者
彼又谓,地狱无多所,只有炼清、孩童、炼罪、永苦等四重。炼清以处我中国之圣帝、明王、圣师、豪杰。孩童以厚诸凶短折。炼罪、永苦以驱天下之不从彼说者。
幸子夭亡,悼子未灌圣水
问:“彼孩童狱之义何居?”答曰:“天主以孩童之无知为可取,故以此薄炼其原罪。罪毕出世,身量永不长大,而自在快乐,靡有穷期。若孩童生前,曾遇彼徒,灌圣水者,其乐更倍。”于是簧鼓蚩氓,幸其子之夭亡,而悼其不曾灌圣水也。
耆颐明哲不如殇悼蔽蒙
余恨其簧鼓,诘曰:“所谓孩童以几岁限?”彼曰:“视黠痴,黠者既孩准长,痴者稍长准孩。”若是则人家生子,祝夭又祝痴,而耆颐明哲,反不如殇悼蔽蒙矣,有是理乎?
诱婴孩以速死
且按《藜藿亟言》中言,彼夷残甚,数掠十岁以下小儿,烹食之。率一口金钱百文,恶少缘以为市,广人咸惴惴莫必其命。御史丘道隆、何鳌,皆疏其残逆异状等语。此固其诱婴孩以速死之本意,而可令其易种于我仁寿之域乎?
地狱说虚诳不通
又曰:“地狱中,无佛氏火涂之说,但苦极暗、极湿、极窄。”
余曰:“暗与湿即不问,若窄安容无量罪人?”
彼曰:“性灵与形骸不同,如千灯互照虽窄如针锋,无忧不容。”
余曰:“汝辈谓佛理诳虚,汝独课实。若是,则与坐微尘里现一毫端之旨合矣,何成课实?”
彼乃良久遁其说曰:“虽云极窄,亦颇大在。”
答曰:“此更不通。若性同形骸者,自开辟来,积骸如大地高山,复多无算,将欲容向何处?彼语方塞。天堂之诳与此相类,则谓彼理最实宜尊,彼言不诳宜学者,何其全无泾渭耶!
八、辟天主救赎论
天主无悲不必救赎
彼又窃佛忍辱悲愿之说,谓天主曾为众生钉死于十字枷上。嗟嗟!佛以佛性总圆,为何枉入生死?譬醒人之怜醉汉,以是悲生;而夷则谓诸性不同,悲从何发?
天主救赎其愿难成
佛以虽极恶人,若自转念,究竟出头。譬病疟之有瘥期以是愿满,而夷则谓一坠永锢,愿自何圆?窃佛忏悔之说,而以谄邪当之。不知罪从心起,謟则心浊,所謂因地不真果招纤曲,于忏法又何当焉。
九、辟汉明帝所梦金容即天主
至其诃佛者,如曰汉明帝所梦金容,正是彼天主,魔鬼窃之以行佛教。
夫天主威神无极,何物魔鬼而聚窃之?即暂窃之,亦当不旋踵诛之,而复以梦告,奈何瞌睡千余年,今日方醒?又何为当日肉身不为帝现,而于戮尸久死之后始倡此言。且彼最恶佛之神通,梦非神通耶?而天主乃甘为之耶!
十、辟天教贬抑佛祖
如《裂性篇》所指彼既认佛是阎王,奈何又向人曰:“佛不过是小西洋一清修士。”中国人文其说为三藏十二部耳,岂阎王是清修士耶?
十一、辟天书有七千部
而彼夷更宣言西国天书有七千部,即书目已有充栋之多,特未到此耳。夫据现在几种书,谭理如此不通,谭事又如此不通,虽七千部何益?
十二、辟天教妄解佛国净土
又谓佛之天竺国,其人最恶劣,中国人何苦愿生西方?
且无论其认西域是西方,懵然不知佛典,又不知“生则定生,去实不去”之义,大非彼所指若升若沉、有来有去之邪言。即举彼五天竺中极粗浅之名号事相,一诘问焉,而全不闻,又何为诳人曰,彼大西人到此,从佛国经过,而反诬佛经之窃彼说乎?此又全不知佛法影响,亦无许多笔札以教诲痴人矣。
十三、辟天教诋毁佛教布施
或曰:“彼不求人布施,而肯施人,比沙门似胜一筹。”
余曰:“布施本破悭贪,不肖沙门怀贪求施,固非也。彼夷以财贿饵人,长人贪习,且教其悭不施僧,尤非之非也。且金者所以贸百物者也,故古来之民生国计,独珍惜之。今彼乃不惜挥金以贸民,所贸者又皆驵狯之徒,倘非求所大欲,何为割所甚珍?而况可论施人施我之优劣哉?
十四、辟天教评佛教男女混杂
或又曰:“佛有四众,将无为男女混杂之嚆矢耶?”
非众妇女至伽蓝而授受
余曰:“要哉此问!余将详言以折邪淫魔子之根抵。佛之设教,广被群机,故四众八部,及他世界无穷之品汇,有根熟者自然皆得闻法,初非群妇女至伽蓝而私授受也。是故姨母出家,佛为之泣下,而叹正法之减,防微何甚。
佛教男女之别无异于儒教
乃至律中所设尼戒五百,比僧倍增。与女人受戒仪轨,必以朔望清旦,于大众前诵戒,讫即散去,不得退语。僧乞食者,不与寡女少女见面。其男女之别,岂有异于吾圣人扶阳抑阴之义哉?
天教最混男女
慨自罗祖、白莲、闻香等妖辈出,而男女以混而混。今天主之邪说,阳教人谨邪淫,阴以己行贪欲,而男女名不混而实最混。如前所言,圣水圣油等,岂能以私憎而故入其罪哉?
儒规佛律当谨守
谨微君子,恪守儒规以砥其波,兼明佛律以防其滥,则王化之始端,而圣人之徒端有属矣。”
十五、辟天教之斋戒禁杀
佛教戒杀精义
或又曰:“佛教禁杀,只虑报复耶,抑另有精义耶?夷言克已正念,二斋日,单食水族,是耶、非耶?”
曰:“因果感应,不但佛书详之,史传载之。惟黄曾直颂云:‘我肉众生肉,形殊性不殊。元同一种性,只是隔形躯。苦恼从他受,肥甘为我须。莫教阎老判,自揣看何如。’ 最得戒杀之意。
天教斋戒可笑
今夷不知鲜食,是治世圣人之权,乃以杀为宜,而以斋为号。又别水族异于牲牷,宜充素食者。与回回之单不食肫,自杀自食之可笑,有何异哉?
天教戒杀人而伏杀机
且夷谓杀生无罪,而但教人不杀人。人可杀乎,则戒又何必立乎?既曰不杀人,而盛谭兵学、火学,又何为乎?将无所谓不杀人者,第不杀于公战,而杀于私斗,所伏杀机正无穷乎。”
十六、天教自相矛盾
1、以财饵人而又恶人布施
彼本以财饵人,而又恶人布施,岂结党则宜施,而行仁则不宜耶?
2、以杀人而诳曰爱人
本欲聚党以杀人,而诳曰爱人,岂党人则宜生,非党人则宜杀耶?
徒勿视他妻而夷不妨近女
戒其徒勿视他妻,而夷则不妨近女。督其徒使出妾,而他高足之畜妾者至数人。
法夷轻利而封家比比
从夷者宜法夷之轻利,而封尔家者又比比。
恶佛崇虚而其说难以明见
恶佛崇虚,彼独课实,则所谓天主、天神与夫人魂之不消,兽魂之独灭,及天主赋魂时之辱临仪仗,草木生魂之瘁往荣来,皆应一一明见,而今然否?
十七、辟天教欺诳之语
辟各国王出妃屏嫔
又云各国王之从彼者甚众,则出妃屏嫔而退甘一夫一妇者,是龟兹王耶,于阗主耶?
辟三年后天主凌驾
又告人曰,再过三年,尽天下人自然从彼,彼之天主自然凌驾孔庙之上。且曰,若不蚤从,而待三年后,则天主亦怒而不容之矣。其煽惑何甚欤?
辟某人极易生天
又于邪党中不别男女,指而称之曰天主甚爱念他,或谓此人“极易生天”,有何考据?
辟福慧报在后世
又教人求盍腊际。盍腊际者,莫大之福慧也。而经年重病,谓之天主爱我。福慧之谓何?诘之则曰:“病正所以福之而报在后世。”既曰“后世”,谁人见来?
辟夷宝辟火之力
往岁武林火灾,从邪者偶不火,辄诳人曰:“是夷宝辟火之力。”夫只辟八口火,而不为万灶禳,可谓爱人乎?
及吾邑有严役者,首从彼教,而火其阖室,烬及三棺,夷宝之灵又安在?而谓其不欺哉?
况古德谓:“若人被邪师,熏一邪种于八识田中,如油入面,永不可出,其罪最重,不知何日出头,而可言助扬佛法乎?
十八、辟佛有五胡之扰
有著辟佛书者,中有一则云:“佛说西方,西是金位,金是杀气,所以有五胡之扰。”
余曰:“《易》传曰:“乾为天、为金、为寒、为冰、则乾亦杀气耶?
今彼夷因我大明,而僭号大西,大西者独非大杀乎?
窃谓五胡杀乱主,而彼直杀圣师及古圣帝;五胡偶乱华,而彼直举从来之中华,以永逊于彼夷之下。其所杀有何穷已?而谤佛者,乃偏事夷,何悖甚也?”
十九、天教非倒圆种
或曰:“首楞严,阴魔有倒圆种,天主之说,或是彼否?”曰:“非也。观‘自疑身心从彼流出’句,亦酷似之,然彼禅定中人,粗欲尽遗,细惑未除,是利使一边。此全不知身心是何物,日在好恶、财色、叛逆上作活计,虚捏一主,而劝人尊他则钝甚矣,于倒圆种,何啻天渊?”
二十、系聚欲倡乱之毒魔天教
天教为聚欲介乱之术
曰:“然则是何教耶?”
余曰:“有宗始有教,尝思彼因人之好异也,制为奇技;因人之好利也,诱以金帛;因人之好味也,宽以杀生;因人之惧内也,束男以不二色,而鼓女使归夷;因人之求福免祸而欲揽尽威福之柄也,则曰虽无轮回,而天堂地狱之升沉者,永永不返;因人之好上拟,则侪君若父;因欲鼓人之好援而敢死,则独重友;因欲令人之昏夜自便,则不许人尊厥师,故谓彼为聚欲倡乱之术则可,谓之‘教’则不可。
天教是佛氏毒魔
且佛之为‘教’,但阐心光,弗干治统;务寻法器,弗滥庸流。是故宗门孤峻,固贵屏绝孤踨。纵使莲社慈悲,亦复不容灵运,岂有如邪流之薄帝侮乡,谭兵说剑,且貌怯怯,而心耽耽,不论智愚、男女而一概蛊惑之者乎?是不特儒门之介狄,而亦佛氏之毒魔也。噫!”
八辟夷所谓善之实非善
一、真善辨
或曰:“领恶全好,儒之宗也。彼之为教,亦无非导人为善耳。”
小善不盖大恶
人莫大于无君臣、父子、夫妇,故大处一不善,小处之善愆不盖也。
有意为善非善
有意为善,虽善亦私。故“皇天无亲,惟善是亲”之善,正非计较邀求之可觊觎也。
二、夷不言孝而贵克傲
夷以克傲为先
如彼籍《七克》,首贵克傲,只《曲礼》“傲不可长”一句,足以尽之。安事彼不文、不了之义,而多言繁称为?
儒以孝为本
且傲之起也有先,则其克也亦有要。即《曲礼》一篇有曰:“为人子者,在丑夷不争。”是因爱亲之真而锄其色于侪伍也。又曰:“为人子者,三赐不及车马,而遐迩皆称。”是因尊父之至,而流其顺于姻朋也。故曰“孝为百行之本。”
佛以孝为根
释典《心地戒品》,全是以孝顺心为五戒万行之大根源。其舍亲出家,虽割爱哉,其意盖为尘中不能学道,学道正以报亲。是门庭虽异,而本孝之心,与儒无异也。
天教不言孝
今夷之轻父母也,不但如前篇彼男彼女之说,遍览其书,如所谓《七克》、《实义》、《畸人》、《十二信》、《西学凡》,若经、若戒及《交友论》、《几何源本》等数十万言中,曾不错写一孝字。而乃袭三教诸子中皮毛,曰克傲、克骄,以文其陋。夫不爱吾亲而爱他人,不敬吾亲而敬他人者,未之前闻矣。
不度而僭祭亲魂
且夷既谓天怒难回,亲魂不度,而现世相值又等路人,劝未亡父母从夷,又复路人祖魄,吾不知其于罔极之心何时得展?而但欲以空桑身私非分福乎?其于亲亡者不焚楮而焚帛,从来惟朝廷有神帛堂督以中贵,夷敢僭之,可谓祭之以礼乎?且亲既是从坠之魂,而越五祀百神之上,与主同焚帛焉,天主不大怒乎?
兴言及此,而孝子顺孙有不断肠欲绝者乎?则善乎,非乎?
三、天教不尊君师而尊天主
天教敬天主质疑
其致敬彼主之状,则昏夜乞哀,或就无人处跪而呼曰:“真主救我。”夷经首祝语曰:“我愿尔名成圣”等。夫共主已真,求真何谓?未尝被缚,须救何为?且彼既是至圣而无以加,又欲借吾人以圣之,不知何故?
儒教尊君如天
夫吾儒之教,君尊如天,故《春秋》书法称君曰“天王”,书称“天命”、“天讨”。
佛教尊君勤礼
佛道虽云出世,而梵宇中必设万岁牌,翘勤祝礼。佛以经法付嘱国王、大臣,岂曰谄君?诚万古莫逃之义也。
天教乱君臣男女纲常
夷乃不称臣而称友,且欲一切国王之皆从邪说,尽去其后宫妃嫔,而等于编氓。
然其自处,又延无智女流,夜入猩红帐中。阖户而点以圣油,授以圣水,及手按五处之秘媟状。男女之乱,曷以加诸!
天教不立师而自傲
又古有君道,必严师道,故曰“师严然后道尊”。即佛称三界大师,必礼过去佛塔。而此夷独不立师,以便其苟且行私之计,则古今之傲,孰大于是?
天教倒置万古化理
又况引诱人家好男好女,无缘无因,见神见鬼,悉坏其本来之聪明,而倒置其万古之化理,其罪真不容诛矣。
四、当舍伪善而从真善
当识别伪善真善
夫新莽谦恭,至赴阙而诵功德者,八十余万人。莽之为莽奚若,而明眼人可随竖儒妇女同善之乎?
不负君亲始善终善
是故能读四书五经,是为善之据;能敦三纲五尝,是为善之本。能不谄鬼,不愧衾,毫无所为而自洁精,毫无怯弱而尝谨凛。宁冒天下不韪,而决不忍负吾君亲,是又始于一善,而终于万善之宗。
舍华从夷非善
若使舍华从夷,弃人昵鬼,空疏现在,而希冀未来,吾断不敢以为善也。
九辟夷技不足尚,夷货不足贪,夷占不足信
一、夷技不足尚
或曰:“彼理虽未必妙,人虽未必贤,而制器步天。可济民用,子又何以辟之?”
墨子之巧不让夷狄
余应之曰:“子不闻夫输攻墨守乎?输巧矣,九攻九却,而墨又巧焉,何尝让巧于夷狄?
机巧无益于身心
又不闻夫巧輗拙鸢,及楮叶棘猴之不足贵,与夫修浑沌氏之术者之见取于仲尼乎,纵巧亦何益于身心?
二、夷货不足贪
自鸣钟无大益
今按彼自鸣钟,不过定刻漏耳,费数十金为之,有何大益?
桔槔反耗金钱
桔槔之制,曰人力省耳,乃为之最难,成之易败,不反耗金钱乎?
火车不足尚
火车等器,未能歼敌,先已火人,此又安足尚乎?
短视镜特形而已
尝有从彼之人,以短视眼镜示余,余罩眼试之,目力果加一倍。归舟时,但切念曰,罩此镜,瞩便遥,可见吾性无处不遍,隔远近者,特形耳。
占候当属天官
至若占候一节,古天官所统之,六大并掌天道,则何夷之分野不在目中?
重译迷归当属圣王
重译迷归,我中国圣王,作指南车以锡而归之,又何夷之部落不掺掌内?
五行是而四行非
若乃先天八卦之体,自具后天之用,而五行禀职焉。即尧夫《皇极经世》一书,虽抒其所得,为水、火、土、石四象,然第各存其是,羽翼五行,而不敢非毁五行也。彼夷独谓五行为非,而夷之气、火、土、水四行为是,举洪范炎上润下之理,而悉刺讥之,曾不知气属阴阳,包五行之统宗者也,木金则一生一杀之大用,而分五行之能事者也,夷之是彼非此,又何当焉?
天体说不合经典
且言星宫天,高于日月天。五星二十八宿之体,并大于日月。且无论“王省惟岁,庶民惟星”之圣经,断乎不可改易。凡有目者,皆见日月之大,而彼偏小之;皆见三光共系一天,而彼偏多之。小日是小王也,多天是多帝也,彼岂以是寓玩侮中国之谶欤!
以几何笑天地之小
夷又有伪书曰《几何原本》。《几何》者,盖笑天地间之无几何耳。
窃佛书而幻妄天地
按尧夫十二万年,不过加一倍法,初非荒唐。即释典广陈华藏,非别有隐怪之旨,不过表心性本量,包尽虚空,众生埋没,佛始开敷耳。后之儒者,不察佛意,尚谓其幻妄天地。
彼窃仰世界、覆世界之佛书,而谓某处与某处足踵相对。今其书所列,其可知者,不过吾儒已陈之诠;其不可知者,皆一无考据者耳。
诘十二重天
又谓十二重天,如弹丸,尝著天主膝上,不知天主之身,又著在何处?
诘地浮于水
又言人民所居之土,浮于水面,更属最小。天主慈悲,为人仅留此不尽漂没之丸泥,以使人庐耳?
从日边来之说无稽无理
又谓渠从日边来,几乎灼死。此其言无稽,且无理。其为幻妄天地也,又岂仅如谭理之佛书哉?
三、内华外夷之法不可更
明太祖罢回回历官
胡元耶律楚材,高皇帝但采其浑仪,不尊其性学,况彼所言之天文,又最荒唐悠谬乎。尝考洪武二年夏四月,上徵回回历官郑阿里等十一人,至京师议历法、占天象,给廪饩衣服有差,因设回回钦天监。至洪武三十一年夏四月,罢回回钦天监。伏读之下,深有以识圣祖内华外夷之大经大法,确不可更也。
圣祖之制驭精而照远
夫当草昧初造,则兼集四夷之长,及治定功成,而知不可以训后世,则直削夷官之号。且当时由征入,不由潜入。今回回一种,自秘其法,而不敢以赚惑一人,则由圣祖之制驭精而照临远也。
神皇初容而后严逐
逮我神皇,初容玛窦,后严逐之,家法相承与高皇若合符节。为臣子者,宁不当远稽近宪,世世禀之哉!奈何才见异类,闻异言,辄惊怖之,而听荧心醉,复容其逼处耶?
十辟行私历,攘瑞应,谋不轨,为千古未闻之大逆
一、辟行私历
尧帝定历使人共守
昔帝尧钦天,以闰月定四时成岁,敬授人时。后世儒者,虽有左旋右旋两说,而要之置闰以成岁,则亘古不能易也。何则?有气盈朔虚,必有岁差。有岁差,必须置闰。惟置闰,岁功乃成。而今岁某日,与明岁某日,方无参错不齐之患,而俾人人可以共守。
西历错谬欺世
夷则曰,中国历家所言左旋右旋皆非也。七政经天,特由一气冲动,非左非右,而每月置为三十一日。曾不思右旋,是运动之动健也,常也。若冲之为言,则震撼之,而为摇动之动,躁也,扰也。乾元之体,不为健为尝,而为躁为扰,有是理乎?尝读太史公《律》、《历》二书,因累黍,然后有律吕;因律吕,然后有推步,皆自然之法度,非可以己臆穿凿之者也。今夷拚岁不成,则闰不必置。闰既不置,则节序自移。以此欺世,而谓夷历独精,真可笑之极矣。
行私历罪在不化
纵使果精,当由上定,倘无诏旨,则不敢行,此不倍之定理。况夏殷周,虽更三正,不改四时。即建亥之朝,后世不以正统目之,而一时黔首,亦无敢违秦政之正朔。况我大明,一统万国,行夏之时。庶邦小君,罔不从化,而居内地为良民者,敢从私历,不知当论何罪?
二、辟瑞应邪夷
乃彼欲尊夷辈,至辛酉河清,壬戍凤见,为彼邪人之瑞。夫今上亶聪神武,真天所启,至德大治,难尽名言。则夫河清岂非海晏之开先,凤见实是龙飞之响应,何物逆党,敢指为夷瑞哉!况吾夫子之至圣,而凤不至,图不出,麟不为游而为获,则河清凤见之不为师兆,而但为君兆,又明矣,夷奈何而敢言此?
三、邪夷图谋不轨
且读《黎藿亟言》云:“愚以为黔中之续,则粤中之岙门是也。嘉靖间,岙门诸夷,不过渐运木石驾屋,若聚落尔,久之独为舶薮。今且高筑城垣,以为三窟,且分遣间谍,峨冠博带,闯入各省直地方,互相交结。即中国之缙绅章缝,折节相从,数千里外,问候不绝。得其馈遗者甚夥。频年结连吕宋、日本,以为应援。凡我山川厄塞去处,靡不图之于室。居恒指画某地兵民强弱,帑藏多寡,洞如观火,实阴有觊觎之心。时时炼兵器、积火药,适且鼓铸大铳无虚日,意欲何为?此岂非窥伺中国,睥睨神器之显状耶?
四、邪夷系千古非闻之大逆
嗟嗟!周之猃狁,汉之冒顿,唐之突獗,宋之女真,夷氛虽恶,天下尚知其为夷。蚩尤之雾,胜、广之狐,黄巾之占风,白莲之诅社,妖祸虽煽,天下尚知其为妖。唯此一邪流者,直谓三五不足尊,宣尼不足法,鬼神不足畏,父母不足亲,独彼诳邪为至尊至亲,可畏可谄,是以新莽天生之狡智,肆蛮夷魑魅之两毒者也。况自开辟来,惟我高皇帝扫腥膻,而还华夏,故尚论者,谓功高万古。彼徒乃即以高皇帝之圣子神孙,金瓯世界,而复欲沼华夏,而再腥膻。岂非千古未闻之大逆哉!
五、辟邪要略
辟邪不避死难
辟草既终,或谓余曰:“汝贱而弱,且无似焉,而敢尔尔,得无螳臂欤!”余曰:“然然,余虽无似,弑父与君必不从也。况君有世恩,父有世学,若余今日不言,一旦有事,则坟墓妻子及此首领且不可保,何如今日言之而死之犹愈乎!”
大人豪杰当密画断行
曰:“然则当道君子,宜穷治其徒耶?”
曰:“非也。夷党滋蔓,久成三窟,即当道奋然驱除,而崇夷之士大夫力为解免,则羽翼更张,永清何日?伏愿蒿目时艰之大人豪杰,忧深虑远,密画而断行之。”
驱夷严禁再入
将省直夷种渠魁,如艾、龙辈,或毙之杖下,或押出口外,而取津吏之回文,疏之朝廷,永永不许再入,入则戮其津吏及押夷者。
捕党勒石铭功
其在某邑、某村之祖其说而风靡者,先以保甲捕党,后以勒石铭功。下令曰:“有敢怙终者罪死”。若矜子敢尔,察以师儒。
毁书告知民间
又请悉毁其书,且将其书各一册印钤贮库,使民间咸知邪说谬书,止有此数,使此后之邪说不得如前篇所称彼国有七千部夷书未来中国之讹言,而别添纰说以贻将来不可穷诘之祸。
、悔改者乐与更始
其有衿绅氓庶,憬然改弦者,乐与更始,则乱庶遄已矣。
圣朝破邪集卷五
盐官居士徐昌治觐周甫订
辨学刍言
陈候光
辨学刍言题解
《辩学刍言》的作者是陈候光,只知其为福建三山人,其他未详。陈候光在《辩学刍言叙》中列数西夷事帝幻想、如死而邀冥福、卑太极、无父无君、外义等罪状,说明天学与儒学决然不同,故作五章以辩之。
《西学辩一》讨论的是祀天、天主、耶稣与上帝的问题,指出只有天子才能祀天,人人祀天则为僭越,以耶稣为天主也是亵渎上帝。
《西学辩二》讨论的是忠孝的问题,指出尊天主为共父大君是外孝而别求仁,是拂亲抗君以忠孝天主,必然乱忠孝人伦,率天下为不忠不孝。
《西学辩三》讨论的是人性的问题,指出天主之性也是矫乱不定,所以所造之人犯罪罪在天主,说明天主造人之说考之无据,与理不合。
《西学辩四》讨论的是创造论问题,指出不存在一个上帝,他曾创造万物,万物是太极、阴阳化生而来,太极包含理气,并非依赖品,故能生化天地万物。
《西学辩五》讨论的是性理之学的问题,指出儒道释三教性学相通,而西夷不通性学,所以重蹈三苗惟听命于神的覆辙,惟有儒学下学上达,是事天、事帝的真功夫。
最后,陈候光批评西夷矫诬上帝,布命于下,当今圣天子必驱而逐之。
三山陈候光著
一、《辨学刍言自叙》
儒教与天教殊异
近有大西国夷,航海而来,以事天之学倡。其标号甚尊,其立言甚辨,其持躬甚洁。辟二氏而宗孔子,世或喜而信之,且曰圣人生矣。余详读其书则可异焉。
事人修行与事帝幻想
孔子言事人而修庸行,彼则言事帝而存幻想。
知生行素位与如死邀冥福
孔子言知生而行素位,彼则言如死而邀冥福。
尊太极与卑太极
孔子揭太极作主宰,实至尊而至贵;彼则判太极,属依赖谓最卑而最贱。
无君之罪甚于杨
其以时王之赏罚为轻也,则无君之罪甚于杨。
无父之罪甚于墨
其以亲之鞠育为小也,则无父之罪甚于墨。
外义之罪甚于告子
其以理谓非性之本有也,则外义之罪甚于告子。
天教谬说,其伤必多
独托事天、事上帝之名目,以行其谬说。呜呼!大西借儒为援,而操戈入室,如螟特附苗,其伤必多。
作刍荛五章排之
乃崇其学者,半为贵人、为慧人。愚贱如小子,设起而昌言排之,则唾而骂者众矣。虽然,孔子之道,如日中天,大西何能为翳?惟夷教乱华,煽惑浸众,恐闲先圣者,必愤而不能默也。
偶有客与余辨,因胪列为五章。夫亦刍荛之言,愿希圣者采而择焉。
二、《西学辨一》
祀天辨
大西国有利玛窦者,言航海数万里而至中华,以天主之教唱,复引《诗》、《书》所称上帝为证。其友厐、毕、艾、龙辈,相与阐繹焉,著书数十种,世之疑信者半。
惟天子得祀天
有客过东庠居士,东庠居士问客曰:“自古迄明,郊天飨帝。孰得而行之?”客曰:“天子也。”东庠居士曰:“诸侯祭封内山川,大夫祭宗庙,士庶人祭先祖,圣人祭礼,有定典矣!惟天至尊而无对,则燔柴升中,非君不举焉。
人人祀天则为僭越
凡经书所载,祀圆丘类上帝者,孰非禹汤文武也。玛窦令穷檐蔀屋,人人祀天,僭孰甚焉。
耶稣即上帝辨
以形像亵渎上帝
且上帝不可形形,不可像像。玛窦执彼土耶稣为天帝,散发披枷,绘其幻相,渎孰甚焉。
形像上帝自相矛盾
夷书亦云:‘道家所塑上帝俱人类耳,人恶得为天皇帝耶?’在道家则讥之,在彼教则崇之,抑何相矛盾也?
耶稣即上帝系自诬诬人
且彼谓:‘耶稣即上帝,是禹、汤、文、武、周公、孔子所昭事者。’诬耶稣也,诬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适所以自诬也。”
三、《西学辨二》
忠孝辨
客以天主为大父共君
客醉西教,逾夕复过而问曰:“子尊上帝而不敢僭、不敢渎,则闻命矣。然玛窦谓天主化生天地万物,乃大公之父也。又时主宰、安养之,乃无上共君也。人凡爱敬不忘者,皆为建祠立像,岂以大父共君而不仰承拜祷之?则亦至无忠、至无孝矣。”
尊天主则率天下不忠不孝
东庠居士曰:“此真道在迩而求诸远者也。父兮生我,母兮鞠我,孝惟爱吾亲已矣。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忠惟吾君已矣。爱亲,仁也;敬长,义也,天性所自现也,岂索之幽远哉?今玛窦独尊天主为世人大父、宇宙公君,必朝夕慕恋之、钦崇之,是以亲为小而不足爱也,以君为私而不足敬也。率天下而为不忠不孝者,必此之言夫!
天教忠孝之谬
且余览玛窦诸书,语之谬者非一,姑摘其略以相正。
等忠臣孝子与禽兽庸人
玛窦之言曰:‘近爱所亲,禽兽亦能之;近爱本国,庸人亦能之;独至仁君子,能施远爱。’是谓忠臣孝子与禽兽庸人无殊也,谬一。
与亲亲异旨
又曰:‘仁也者乃爱天主。’则与孔子‘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之旨异,谬二。
外孝而别求仁
又曰:‘人之中,虽亲若父母,比于天主犹为外焉。’是外孝而别求仁,未达一本之真性也,谬三。
拂亲抗君以孝天主
又曰宇宙有三父:‘一谓天主,二谓国君,三谓家君’。‘下父不顺其上父,而私子以奉己’,‘若为子者,听其上命,虽犯其下者,不害其为孝也。’嗟乎!斯言心亦忍矣。亲虽虐,必谕之于道;君虽暴,犹勉之至仁。如拂亲抗君,皆藉口于孝天主,可乎?谬四。
乱忠孝人伦
又曰:‘国主于我相为君臣,家君于我相为父子,若比天主之公父乎?’以余观之,至尊者莫若君亲。今一事天主,遂以子比肩于父,臣比肩于君,则悖伦莫大焉。复云此伦之不可不明者,何伦也?谬五。
就五谬而反覆玩味,谓余言苛耶、非苛耶?吾人居尧舜之世,诵孔孟之书,乃欲举忠孝纲尝而紊之,而废之,以从于夷,恐有心者所大痛也。”
四、《西学辨三》
客以天主为赐性者
客曰:“子言忠君爱亲,皆善德耳。然赐我以作德之性者,非天主乎?中华第言修德,而不知瞻仰天帝,以祈慈父之佑,故成德者鲜。”
天主先自矫乱
东庠居士曰:“作德之性,未暇深言。即玛窦所说天主者,先自矫乱,余岂无征而谭?
天主之生杀相左
一云:‘天主生是天地万物,无非生之以为人用。如日月星辰丽天以照我,五色悦我,五音娱我,诸味香以甘我,百端轻暖以逸我,故我当感天主尊恩,而时谨用之。’又云:‘天主悲悯于人者,以人泥于今世卑事,而不知望天原乡及身后高上事,是以增置荼毒于此世界,欲拯拔之。’夫既造物以养人,复造物以戕人,天主之生杀相左矣。
天主之爱憎至变
一云:‘天主始创制天地,化生万物,人无病夭,尝是阳和快乐,今鸟兽无敢侵害。’又云:‘自我辈元初祖,先忤逆天主,物始忤逆我,而万苦生。是多苦非天主初意也。’信如其言,则天主之爱憎至变矣。
天主之罚与爱相左
且玛窦云:‘我自为我,子孙自为子孙。若我所亲行善恶,天主必不舍其本身而子孙是报。’何今以元初祖先获罪于天主,乃令千百世子孙共受其苦?姑勿论天主之罚太酷,得无与前说戾耶?
造人不肖,罪在天主
况玛窦谓天主能,造天地万物,无一不中其节。则初造生人之祖,自当神圣超群,何男曰亚当,女曰厄袜,即匪类若此。譬之匠人制器,器不适用,非器之罪也,必云拙匠。岂天主知能独巧于造天地万物,而拙于造人耶?
我中华溯盘古氏开辟以来,如伏羲、神农、黄帝、尧舜,世有哲王,以辅相天地,未闻不肖如亚当、厄袜者也。且洪荒以渐而平,民始得所,亦未闻初极乐,而后反苦者也。立言先自矫乱,欲中华士昧心以相从,吾子过矣!”
五、《西学辨四》
上帝辩
客曰:“玛窦以天地万物皆天主所造,故人感深恩而爱敬之。如诋其诳说,则视天主为乌有矣,若子所云尊上帝者,又安属也?”
东庠居士曰:“以形体言则为天,以主宰之神言则为帝。人居覆载中自当敬畏,非若西士之幻说耳。”
万物化生辩
客曰:“凡物有作者、有模者、有质者、有为者,理甚明著。使无天主掌握其间,则天地万物元初,从何而成。”
东庠居士曰:“阴阳絪缊,万物化生。问孰主宰而隆施是,虽神圣不得而名也,故强名太极。玛窦谓天主以七日创成世界,则已属情识著能所矣,造化枢机当不其然。”
太极辩
客哑而笑曰:“太极虚理,泰西判为依赖之品,不能自立。何以创制天地,而化生万物耶?”
东庠居士曰:“玛窦历引上帝以证天主,皆属附会影响,其实不知天,不知上帝,又安知太极?
太极兼理气始终
夫太极为理之宗,不得单言理;为气之元,不得单言气。推之无始,而能始物;引之无终,而能终物者也。
太极生天地人物
玛窦管窥蠡测,乃云‘虚空中理不免于偃堕’。又云:‘始何不动而生物,后谁激之使动?’又云:‘今有车理,何不生一乘车?’种种浅陋,智能嗤之。即以此还诘天主,玛窦亦作何解?
昔贤谓说天者莫辨乎《易》,伏羲以天、地、山、泽、雷、风、水、火,罗宇宙之法象,孔子又溯其从出之原,特揭‘易有太极’一句。故下面遂云生两仪,生四象,生八卦,显矣,亦玄矣。惟能认得太极为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主宰,便不落意识界中,而仁义礼智,触处随流。吾儒返本还源,秘密全在于此。何彼敢无忌惮,而曰太极之理卑也、贱也?
天主造物论诬妄支离
又曰:‘仁义礼智,在推理之后,不得为人性’。夫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今玛窦实祖其说而尤遁焉。至谓神魂、人魂、禽兽魂、草木魂、天主一一雕刻以付之,诬妄支离。则其见更在告子下矣。告子误论性,孟子辞而辟之。玛窦误逾甚,而子信逾笃,岂孔孟犹不足法与?”
六、《西学辨五》
性理辩
客曰:“儒认虚理为性原,则与佛老之谈空无者何异?乃复立门以攻二氏?故玛窦诋为燕伐燕,乱易乱耳。”
儒与二氏实同
东庠居士曰:“吾儒主于经世,则必宰事物,即说到虚无处,一切俱为实有。
二氏主于出世,则必避事物,即说到实有处,一切俱归虚无。抄忽千里,端绪极微。
二氏亦窥性地
泰西漫曰:‘空者、无者,是绝无所有于己也,胡能施有性形以为物体?’非惟不知儒,并不知佛老矣。
佛氏云:‘性色真空,性空真色。’老氏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岂性地毫无所窥哉?
泰西不通性学
若玛窦之天主教,则妄想成魔,叩以性学,真门外汉也。敢云燕伐燕、乱易乱,譬斥鷃而笑凤凰,适彰其傲而已矣。”
事天、事上帝辩
客曰:“子既坚守儒宗,今独宽二氏,而严斥西学,不过止就人性上研求虚理,视虞、夏、商、周所以事天,事上帝之实功,终为有缺,恐西学未可尽非也。”
泰西蹈三苗故辙
东庠居士曰:“学不师古而能有获者,未之前闻,余何敢凭臆而谈哉!正惟经书之旨与彼夷戾,若附会其说以涂世耳目,余虽愚鲁,曾弗能从矣。昔者三苗昏虐,惟听于神,舜乃命重黎绝地通天。今玛窦朝夕媚帝,犹三苗之故辙也。
儒教事天、天上帝真功
岂知事天、事帝之真功,吾儒自有坦平途径。
①下学上达
‘知我其天’,孔子言之矣,而下学上达者何事?所以事天。
②存心养性
孟子言之矣,而存心养性者何功?昭受上帝。
③安汝止
《书》言之矣,而必曰‘安汝止’,昭事上帝。
④小心翼翼
《诗》言之矣,而必曰‘小心翼翼’。学问精微,孰过于此。
⑤不求诸天而求诸己
至下手枢机,更不求诸天而求诸己。故《易》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书云:‘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又云:‘惟克天德,自作元命’。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确然大学归本之消息也。
泰西乃矫诬上帝
舍此不务,而就玛窦所言钉死之耶稣,指为上帝,勤拜祷以祈佑,则惑矣!甚至入暗室,洗圣水,佩密咒,如巫祝邪术,考之经书,有是乎?
彼玛窦诸夷,真矫诬上帝,以布命于下,固当今圣天子所必驱而逐也。耳食者,徇事天事上帝之名,而不察其实,遂相率以从之,悲夫!
天学剖疑
戴起凤
天学剖疑题解
《天学剖疑》的作者是福建福唐人戴起凤,其余未详。戴起凤认为天教为善去恶之训可从,但天教关于天主造物、天主降生、天主救赎、天主受难之说,其理不通。其言下之意是天教不可信。
福唐戴起凤著
一、可从天教为善去恶之训
客问:“天主教可从乎?”
愚曰:“可。”
或曰:“曷知其可?”
曰:“圣教大旨,在正心、诚意、毋自欺。恶恶务决去,好善求必得,修慝崇德必辨惑。令人体认真切,著己用功,世多苦而忽之。一闻天主教,视为善去恶之训,忻心响往,暗此而觉彼,是亦通明一路,何不可从?”
二、天主降生不可解
或曰:“天主降生,然乎?”
曰:“此事狡夷传久,理未足信。天主者主宰天地万物,化工无一息停,既降生三十三年,则百神无主,化工不久辍乎?天地万物不尽毁乎?甚不可解。”
三、天主有二不可解
客曰:“天主仍在天主宰造物,另一天主降生。”
曰:“在天主宰一天主,降生复一天主,是二天主矣,又不可解。”
四、天主受难救世不可解
客曰:“天主降生,不得已,为救世,选十二宗徒敷教。时有掌教,原受正传,只袭外礼,心傲满。不奉敬天主,诬以谋图本国主位,讼于官,受木杖笞背、棘环笼首诸苦,至十字架钉死,入地狱,复生后升天。天主受苦难,令受难者知甘心,故得救世,超地狱,升天堂。”
曰:“此理大不可解也。天主欲救世,讵不能生圣人行天道以救之?何必自受难钉死也?”
五、天主故意赴死不可解
客曰:“天主言在事前,故意为之。”
故意则非无妄至诚
曰:“非也。天主固极诚无妄者,宁有无妄至诚之天,行故意之事乎?
误用非人而不知
且天主至神灵,何误用非人不知,被人诬陷莫解,冤极钉死罔脱。
从井救人而泥其身
况谋国何事?无形无影,乃哑坐极刑之惨,何以为天主?何异从井救人,而泥其身也?
出入地狱而更生不可信
在下天主既不能烛奸而罹祸,在上天主又不能居高而听卑,又何见捉之地狱倏入,脱之地狱更生乎?
天主不若汤文舜孔
按从古圣人皆无死地,矧天主乎?汤夏台也而生,文羑里也而生。问官虽暴,岂过桀?汤文虽圣,能胜天主耶?昔舜父母顽嚣,弟象傲,多方死舜,如焚廪、浚井等害,召之则来,杀之则脱,何置之死地而生、亡地而存耶?桓魋恶孔子,伐其木将要而杀,不知征服已过宋,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如予何?”观舜、孔益知天主矣。
不能得力士而用
再按秦皇鞭挞四夷,威震八方,亿万拥卫,千骑辅从。张良令力士击博浪之槌,误中副车,大索十日,匪唯不得良,并不得力士。谓天主不能得良,且不可,更不能得力士也,可乎?此万万无足疑矣。”
天主实义杀生辨
虞淳熙
天主实义杀生辨题解
《天主实义杀生辨》由虞淳熙所作。虞淳熙,字长孺,浙江钱塘人,明朝万历十一年 进士,历任兵部职方主事、主客员外郎,后隐南山回峰下以终其老。著有《德园集》六十卷。
《天主实义杀生辨》针对利玛窦在《天实主义》中提出的有关杀生的问题进行了反驳。指出佛家并不以血红血白来界定生命,也不重禽兽而轻草木。对于利玛窦提出的牛马受终身劳苦之患,不如杀食以解其苦的观念,虞氏用贩夫走卒为喻以证其谬。利玛窦说天主生禽兽以养人,虞氏以纵强暴而欺怯弱来批评天主之心。利玛窦说天主生毒虫猛兽以警人、宁内人,虞氏则以为此举不能警戒世人。最后说明天主教拂牛马之性,无恻隐之心,是佛门之外道而已。
该文针对利玛窦的论点进行批驳,没有一定的系统性,但站在儒释二教的角度上,对利玛窦批评佛教禁杀生的观点进行反驳,倒也针锋相对,做到了旗鼓相当。
武林德园居士虞淳熙著
利清泰玛窦书来,欲与余辨,一月而阐《实义》不得。
一、重禽兽而轻草木辨
今其书具在,极口诋蔬食者谓:“禽兽红血,草木绿血、白血,不当重禽兽而轻草木。”
禁杀非因血红
夫肇公之白血,苌弘之碧血,宁独草木?
禁杀不容分别
不闻“草系比丘,及断一树,不以其时非孝”之语乎?草木之妖斫之,血殷刀斧,非白、非绿,宁不知痛?故禅枝之荫覆,虞美人之和歌应拍,灵明涉入,岂容分别大小耶?
二、受终身之患不如杀食
又云:“禁杀牲,大有损于牧牲之道。牛马等受终身之患,不如杀食,止一时之痛。”
然则负贩、负锄之人,囹圄床第之人,与奴隶卒伍诸牛马走,多少苦患,皆当引颈乞刀下一死。而清泰哀怜行教,何引国人入犯尽杀之,乃称志斋乎?
三、以牧养而此类繁多辨
又云:“以牧养而用之,此类繁多。”
不见虫多于蚕,蜂蝇蚊蚋多于鱼虾,野禽、野兽多于家禽、家兽耶?”
四、斋志与斋心辨
清泰斋志比于斋心,其义不大谬戾,第不识本源,不知万物一体。云栖师尝言“诸君若皆信受我,将著破邪论矣。”盖怜之云。
五、精力不待食肉而足
闻之劫初,天生地肥以养人,地肥不生,乃生五谷,而啖果菇蔬,皆不伤其根,熟以枯枿石炭不啻足矣。近世戒僧,耕耘作务,念诵经行,其劳不减仆夫老病者,而精力反胜于肉食之子。何者?乐而丰,忧而瘠,不待肥甘之足于口也。
六、驳天生肉食海物以养人
若曰:天生肉食海物以养人,将曰天生人以养毒虫猛兽乎。彼非人不饱,犹人非物不饱也。
又将曰天生弱之肉以恣强之食,而使相吞噬乎?纵强暴而欺怯弱,天主之心,应不如是也。
七、天主生毒虫猛兽质疑
若夫豢养孽息,生而杀之,杀轮不绝,遂繁生类、家禽、家兽或有焉。然天主生毒虫、猛兽以警外人,何故不生肉食海味以安内人乎?吾国病人、老人、乳子,人资丹石酥酪不伤物命者,皆延年保命。天主肯尝生此物,自绝杀机。
八、速杀牛马必使人人受刃
倘必速杀耕野骖乘之牛马,而脱其终身之患,则患归仆夫人役,甘与牛马同受一时之痛,委其劳于大人矣,大人又将谁委乎?势将人人受刃。生天堂者,皆断首决胫之鬼,善吉界,变头飞国,可畏哉。
九、辟天主生虎狼以宁内人
又云:“身体为外人,魂神为内人。虎狼辈险外人而宁内人,卒有益于人。虎狼原不为害,忤逆上帝者招之。”
虎狼胜于人
不知虎狼何以知人之忤逆上帝耶?使生而知之,则虎狼胜于人。
天主不能使人待警
天主力能使之警人,何故力不能使人待警耶?
虎狼易化而人难化
虎狼易化而人难化,天堂为虎狼之魂神设耶?
虎狼不噬人则不足戒惧
假令虎狼之险止于警人益人,不吞噬人,人亦何畏乎虎狼而戒惧?
虎狼噬人亦警戒无益
倘所谓外人者,终饱其腹,其内人将永堕地狱乎?抑惊魂知惧,径生天堂乎?堕地狱,则警之无益;生天堂,则舍身喂虎,为生天堂之捷径,有是哉?
伥导噬人无益
况魂神为伥,伥导而噬人,人又为伥,如此不已,伥亦有益于人乎?抑使舍羊豕而专食人乎,如并食羊豕亦有益于羊豕乎?生弱肉以养虎狼毒虫,天主当不尔也。
十、事天主系佛门之外道
吾非不知斋志之义,偶同原思告子第强制其心,佛氏所谓“事天神,我一外道而已”,本之则无如之何?
十一、恋世贪生则不思天堂
为清泰之言者,必曰:“人之性,非牛之性、马之性也。”至理悦心,则忘劳而恋世,大嚼养力,则饕味而贪生。然恋世贪生,肯复思天堂乎。
十二、拂牛马性则无恻隐之心
且牛马性喜驰驱,同惜躯命;游牝舐犊,煦煦相乐。试令受一时之痛,免终身之患,不胜悲号觳觫奔走而避之。为牛马计而拂其性,所谓“无恻隐之心,非人也。”
第一篇明天体以破利夷僭天罔世
第一篇明天体以破利夷僭天罔世题解
《第一篇明天体以破利夷僭天罔世》的作者不详,可能该文还包括别的文章,已散佚不可考。
该文针对利玛窦所提出的天主创世生人,人当爱祀天主为观点,指出天教立天主而废三教,祀天主而废宗庙,以货利诱惑士民,有吞灭中华之势,因此当防微杜渐。
一、天教创世祀天论
夷人利玛窦,为天主教以罔世。
天主创世生人
曰:“天主开辟时,能制作天地,安排万物,如工匠之建楼阁。即生一男曰亚当,一女曰厄袜,是为世人之祖。
人当爱祀天主
故命人莫亲父母,而亲天主之大父;莫尊国君,而尊天主之大君,人宜爱而户俱祀也。爱祀天主者,虽贱不肖,必生天堂;不爱祀天主者,即君若圣,必堕地狱。”
二、天教志在移国
以天主废三教
天主立,而儒之太极、佛之慈悲、道之清净,皆无是君矣。
以祀天主废宗庙
或从其教者,至毁弃宗庙以祀天主,而竟不知祀天之僭,罪在无将。罔世之夷,志将移国。
以通货利诱士民
抑且潜通利货,以诱贪愚。诱一庶人入其教者赏,诱一庠士赏十倍,诱一缙绅赏百倍。
手受其书,崇尚其说,而为之梓行,传播于四方者,不少其人矣。度其渐久渐昌之势,不至于移九庙辟雍而天主之不已也。
三、当防微杜渐
生为圣人氓,宁忘世道人心之痛乎?黄河之决,溃于蚁穴,莫谓其理背、其教微,料萤光之不待朝也。白莲、无为之教,未闻如是之传诵,一炽而山东几不可有。近鉴也,盖可忽乎?
四、天教诬天无稽
敬天事天不待夷言
且天之当畏敬而昭事之也,先儒之训戒素严,何待夷言而始觉?
生一男一女是诬天无稽
如欲穷天之界,极天之广,详载释典,函之内藏又岂小识之能量?何至诬天如工匠,生一男、一女之无稽哉!
五、志在破夷之僭天罔世
故吾不讳言天,亦不讳言天主,而特破夷之僭天以罔世也。夷之教一日不息,夷之书一日不焚,吾辈犹枕戈也。敢惜躯命而不奋勇为前矛者,非夫矣。
辟邪解
黄紫宸
辟邪解题解
《辟邪解》的作者是福建三山黄紫宸,其余不详。文章针对天教对“率性之谓道”的批评,说明天命谓性,性在内而不在外,不容克去,所能克者为后天之习染。认为子思子率性修道的章法已经完备,不容增减。该文揭示了儒教性善论与天主教原罪论的矛盾。
三山黄紫宸章甫著
夷教云:“子思子曰:‘率性之谓道。’吾将曰:‘克性之谓道。夫性体之未坏也,率之即已是道。乃今人之性也,亦尽非其故矣。不克之,又何以成道哉?”
辟曰:“吾中国圣贤道脉,志之经传,凡一句一字,皆从心性流溢,岂犬羊所可妄议者?虽不屑与较,第恐无见识者,为彼所愚,不得不以笔舌明焉。
一、率天命之性
夫率性之道,子思子举未雕未琢,与生俱来之性,顺而行之,莫非天则。少容拟议,便落情识,遂非真性。故曰天命谓性,率性谓道。
二、克习染之习
若曰‘克性之谓道’,何以谓之性?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则性乃先天,习为后染。若云克习则可,而曰克性,则性非外来之物,又焉用克?性若克去,中藏何物?又曰:‘不克之,又何以成道?’则道在中,而性反在外欤?不然又何必克性以成道哉?此言荒谬之甚。
三、率性修道之章法
吾子思子学宗曾氏,派衍尼山,开中庸之教,辟隐怪之流,故标性之初曰‘天命’,推道之原曰‘率性’,立教之准曰‘修道’。以‘慎独’、‘戒惧’为入性之功,以喜怒哀乐证性之体,以中和位育见性之用,而章章有法,井井有条,圣人复起,亦不能少加增减。何物狡夷,敢以袾褵管窥,妄谈性命,此之谓不知量也。
辟邪解
黄问道
辟邪解题解
《辟邪解》由福建三山钓龙黄问道所作,其师为崇相董先生,其余不详。
作者把天主教概括为以天主为宗旨,以七克为条件,以悔过邀福为祈祷,以天堂地狱为究竟。批评天教的天主说玄秘,天主降生救世升天说不合理,独奉天主而废祭祀、乱纲常,修身之法落为粗迹,天文不涉天人之道,可谓谬劣不值。认为但天教窃儒而叛道,应当辟而逐之。
三山钓龙黄问道著
一、西士排三教而肆其教
天子优容西士
客有自西洋来者,其人碧眼虬髯,艾其姓,儒略其名,盖聪明智巧人也。客岁余自岳阳归,有友从其教者,道儒略向同利玛窦来,数十人,自东粤香山澳,齎天主像,挟异物抵京师,谒神宗皇帝。惟时圣天子扩同人之量,示无外之恩,优容而未之遽绝也。
西士欲倡其说而学五经
无何而利玛窦欲倡其所为天主之说,语言不相通,音韵不相叶,恐其旨与吾儒大相刺谬,于是延中国之文人学士,授五经而呫毕焉。
遗扃剽廓以肆其教
遗其扃,剽其廓,遂阳著其说,似与吾儒尧、舜、周、孔之学无大差讹,实阴肆其教,排佛、斥老、抑儒,驾其说于尧舜周孔之上。
邪说终不能逞正统
呜呼!是何言耶?昔者孔子没,杨墨煽祸,子舆氏力而排之,六经之旨,皎如日星,火传于汉、唐、宋,以及吾明,杨墨之邪终不得逞。
二、辟天主
今阅客之书,大率以天主为宗旨,以七克为条件,以悔过邀福为祈祷,以天堂地狱为究竟。
儒者以先天之道为玄
夫《道德经》有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强名之曰道。”儒者犹以为其说属玄而不必道。
天主更是玄秘
恶至天之上,复加一主,有形有象,有谋有为,或隐于上清,或降于人世,或受罪而遭谗,或返魄而上升。
天主救世质疑
夫普天之下,共一世界,则普地之上,共一天君也。天主既降生于彼国,欲救彼国之殃,则遗漏于他国。坐安他国之虐,有是理乎?况百千意万其国,则千百亿万其殃,天纲恢恢,疏而不漏,岂若此耶?
天主降生质疑
又何以昔不降生,而今降生?今既降生,而后复不降生?
天主降世升天质疑
其降生也,天之权孰代之?既降生而复升天也,地上之殃,又谁续救之耶?
二、辟崇奉祭祀
独奉天主而废祭祀
至以崇奉天主之故,指天地为不灵,日月星辰为顽物,山川社稷为邪魔,祖宗考妣为不必祭,有是理乎?
人人奉天主而废祀礼
《礼》曰:“天子祀天地,诸侯祀封内山川,大夫祀宗庙,士庶人祀祖祢。”以明天至尊不容僭也,祀有等不容越也。今欲人人奉一天主,塑一天像,日月祷其侧而乞怜焉,不其邀天、亵天、僭天渎天者乎?
三、辟七克
其所谓“七克”者,曰骄、曰吝、曰色、曰怒、曰饕、曰妒、曰惰。夫此数者,虽修身之条件,只克复之粗迹。夫子告颜子之旨,大不如是。以仁为宗,以礼为体。仁存,则不仁自退;礼复,则非礼自除。故曰:“颜氏之子其庶几乎。”不远之复,以修身也。
四、辟天问
古者辰弗集于房,庶人走,蔷夫驰,天子公卿往救,示天人相系相关之重也。今《天问》之言曰:“日月无食,食者其下蒙气遮掩也,弗用救。”至若分至启闭之差,黄道黑道之异,南极北极之数,九州分土之殊,言虽影似,自有星官、历师董之。况天道远,人道迩,自不必深究者乎。
五、天教谬劣不值
其他种种悠谬,不容殚述。大抵或可行于彼土,断不可行于中国;能惑于愚夫愚妇,不能惑于高明俊哲。所可讶者,吾中国之缙绅学士,扬其波而助之焰也,是何异舍汗血连钱而乘驽骀也?是何异舍夜光照乘而珍鱼目也?是何异弃苍壁黄琮而宝瓦砾也
六、以崇正辟邪为务
或者曰:“子亦阅其书也,酬应其人也,何攻之至是?”
余曰:“不然。夫攻寇者,必入其穴,探其群,察其动静,觇其虚实。余向意其慕吾道而来,今乃知其窃吾道而叛。”
吾乡崇相董先生,学正品端,不肖从游门下。先生以天下为己任,防辽有疏,防海有议,持之数十年之前。谈及夷教,慨然有崇正辟邪之思。不肖略撰一二说,以附先生之未矣。男子生世间,旋乾转坤,排难解纷,作后人之鼻祖,为前圣之功臣。浸假委委靡靡,闪闪抑抑,媚奥媚灶,傍鬼傍神,是亦尧、舜、周、孔之罪人也。有志之士,欲辟邪闲道,有先生在;执牛耳,立坛坫,不肖左执鞭弭。右属櫜键,以从事焉。
劈邪说
李璨
劈邪说题解
《劈邪说》由胆山子李璨所作,其余不详。李璨先指责天教利诱群愚,迷惑士大夫,是妖孽召乱,应予刑罚处置。然后引经据典批评天教心外寻天,废中国祀仪祈典,弃绝天理,淆乱孝道,指出信从天学者非儒生,号召士人劈邪以佐佛存儒。
《劈邪说》的写作体例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反教著作一般是先定天主教为西夷邪说,历数其影响巨大,危害深远,手段恶劣,学术错谬,然后再予以学理上的批判,目的就在于强调华夷之辩,辟邪护教,因此也就谈不上公允。
胆山子李璨著
一、以佐正辟邪为任
余不才,后孔孟数千年,后周程朱数百年,以至我明,又后阳明先生百余年而生。未面质于同堂,窃心痛乎如线,忝居儒列,难诿斯文。况当邪说横流之际,敢辞佐正好辨之担?
二、天教踪迷祸烈
如顷所见有教名天主者,其说出于西洋国利玛窦幻人之言。窥其立意,大约期于中土正教之内,煽鼓雌黄,争立雄长。
利诱群愚
我中土不才小智之人,贪其烧茅挥镪,助其惑浪狂波。阳为灭佛,阴实抑儒。利欲昏衷,群愚往向。揣其烈祸,十倍白莲;即其迷踪,奚殊左衽。不肖闻之,竖发疾首。
迷惑士大夫
窃念氓之蚩蚩,罔知国宪,徒为可悯。独怪迩来士大夫,亦翕然从之,相与采经书类上帝之语以实天义,又藉圣贤事亲知天之论以辟佛经。扯曳敷辞,自语自背,欺天诳圣,丧尽良心。
三、天教当除
儒学覆载天学技艺
前者摇煽金陵,已蒙圣祖屏放。近复举其伎俩一二:如星文律器,称为中土之所未见未闻,窜图订用,包藏祸萌。不思此等技艺,原在吾儒覆载之中。
治教之源在心
上古结绳而治,不曰缺文。中古礼乐代兴,不无因革。诚以治教之大源在人心,而不在此焉故也。
天学乃妖孽召乱
是以诸子百家虽间有及于性命,尚以立论不醇,学术偏杂,不能入吾夫子之门墙。而况外夷小技,窃淆正言,欲举吾儒性命之权,倒首而听其转向,斯不亦妖孽召乱之极,而圣天子斧钺之所必加者乎?
吾且举其略而言之。
四、辟天学之谬
天即心性
夫圣贤之学,原本人心,故曰“人者天地之心”,未闻心外有天也。孟子不尝云事天乎,曰:“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所以云者,见天于此心、此性焉尔,存养外非别有天可事也。
祈典不可废
即云:“明王御极,受命郊天。”未闻尧、舜兢业只崇祀仪,桀、纣、幽、厉尽废祈典也。
朱子正解
乃至借朱子云“帝者,天之主宰”,谓与天主之义相合,删字牵文,深为可哂。朱子生平得力,不离诚意正心。宋儒《性理》一书,率明此事。苟明此事,自卓然见天之有人,如人之有心。卷之一掬,放之六合。盖天盖地之量,人人自具,不假外求。若云仰求之天,则情类血气,悉乏本根,人物之空壳,痿痺亦已久矣,可哀孰甚!
质疑天主之心
且不思所云天主者,渠且有心乎,无心乎?若云无心,则顽如木石;云有心,则天主复有主矣,其说之立穷,可不劳辨也。
佛理儒学不悖
先儒曰:“东海有圣人,此心此理同也;西海有圣人,此心此理同也。”
是以佛弟子达磨西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此理正与孔子“一日克已复礼,天下归仁”之旨,吻一无二。
佛儒互相发明
自汉以及我明,道互发明,薪传不绝。且我高皇帝深明此宗,煌煌御制,诚见夫启聋振聩。孔释合符,荣赐圣僧,广佐治化。
天教弃绝天理
夫高皇帝生知绝学,博洽群书,岂不知有韩愈毁佛之书,而故踵此弊哉?沿习至今,乃有乱臣贼子,敢邈国宪,澌灭本心,贪天逐臭,抑正升邪,绝弃天理之极,亦至于此。夫凡为臣子见无礼于君父者,如鹰鸇逐鸟雀。况此祸言伤入谷种,惨于杨墨,不止洪水猛兽,惧何可言,愤何可言?
利氏淆乱孝道
且彼之阳剪佛,而阴倾儒也,其罪亦已昭著矣。其言释迦背父不孝,至引孔子事亲知天之语以实之,其说之谬止可愚弄浅见小儿,岂可与通人达士面折而角胜哉。
事亲本于心性
昔孔子对哀公曰:“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天。”非径云“事亲不可以不知天也”。其书之一篇大旨归重修身,吾身即亲之身也。知人知天,皆修身中事。故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事归于守,亲归于身,身归心性,修身以俟之,正是本于存养。
释氏不违孝道
释迦弃国,亦止为心性事大,是吾亲遗体之本来面目。故辞荣有所不顾,与《孝经》“国有诤臣,家有诤子”之极则永符。《论语》曰“游必有方”,此之谓矣。
孝乃生死不违亲
古今论孝,莫备于孔子。其言事死如事生,明乎生死皆不违亲,况远近乎?是以孔子周流十九年,非拘拘于闾墓也。
利氏离身而言孝
若利玛窦泛海数万里至中土,曾携父母妻子来乎?彼利氏者,吾不罪其泛海远来之不孝,而罪其离身言孝之为大不孝也。
五、从天学者非儒
嗟乎!今之从天学者,依然儒服也。既举心性之大权,听命于彼,则孔孟之学,已去其纲领,徒存枝叶,何儒之足云,而犹靦颜人世与之效力与?
六、劈邪以佐佛存儒
故不才此言,非仅仅佐佛,适所以存儒也。俗云:“东怜失火,西怜汲泉,非救彼也,自救而已矣。中流遇风,同舟之人,如左右手,非相济也,自济而已矣。”从邪者将有甘心于不才者乎?水火非所敢避矣。
辟邪摘要略议
张广湉
辟邪摘要略议题解
《辟邪摘要略议》的作者是张广湉,浙江杭州人,官百户,云栖弟子,莲池有书致广湉,见《云栖法汇》。
《辟邪摘要略议》认为西夷潜入中国,传天主教,是以夷变华,共有五大罪状:(一)彼国中有治世皇帝、教化皇帝,治世皇帝摄一国之政,教化皇帝统万国之权。此二主之夷风将乱我一君之治统。(二)彼国中男女配偶,止惟一夫一妇。此一色之夷风将乱中国至尊之大典。(三)彼国只尊崇一天主,不祀他神,不设他庙。此独祀之遗风将乱我万代之师表。(四)彼国父母死不设祭,不立宗庙。此忘亲之夷风祀将乱我事死如事生之孝源。(五)彼国首重天教,推崇历学。私习天文,伪造历法,将违大祖之禁。总之,中国若崇尚天主教,势必斥毁孔孟之经传,断灭尧舜之道统,废经济而尚观占,坏祖宗之宪章。
该文从治统、道统、人伦、宗教、学术多方面对天主教的危害进行了论述,持之有据,言之成理,思路清晰,文笔流畅,在反教文献中堪称佳作。
张广湉著
一、天教以夷变夏
我太祖扫清邪氛,混一寰宇,开大明于中天,四方莫不宾服,威令行于天下矣。然国中敦秉伦彝,独尊孔孟之学,凡在摄化之区,无不建立素王之庙,诚万世不易之教道也。近有外夷自称天主教者,言从欧逻巴来,已非向所臣属之国。然其不奉召而至潜入我国中,公然欲以彼国之邪教,移我华夏之民风,是敢以夷变夏者也。审察其教中有不可从者五。
二、天教乱政教纪纲
据彼云国中君主有二:“一称治世皇帝,一称教化皇帝。治世者摄一国之政,教化者统万国之权。治世则相继传位于子孙,而所治之国,属教化君统,有输纳贡献之款。教化者传位,则举国中之习天教之贤者而逊焉。”是一天而二日,一国而二主也。无论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政教纪纲,一旦变易其经尝。即如我皇上可亦为其所统御,而输贡献耶?嗟夫!何物妖夷,敢以彼国二主之夷风,乱我国一君之治统?
三、天教乱至尊大典
据彼云:“国中男女配偶,上自国君,下及黎元,止惟一夫一妇,无嫔妃姬妾之称,不重无后为大之说。”所以我国之圣人,如尧、舜、禹、汤、文、武等,亦皆云不免于炼清之狱也。无论民庶,不得畜姬取妾,以犯彼二色之诫。即如周礼所载,国君之三宫九嫔、御妻夫人之属,宁亦悉令遣而出之,若四民之单妇只妻耶。嗟夫!何物妖夷,敢以彼国一色之夷风,乱我国至尊之大典?
四、天教乱万代师表
据彼云:“国中惟尊崇一天主,不祀他神,不设他庙,随方建立天主堂,而供安其像。受其教者,皆得家延户祀。如别奉他庙他神,则犯天主之教诫。”
必先毁我宣尼之庙,以及山川保社之坛,并废往古敕建忠孝节义之祠。一如夷说取,取其像而投诸粪窖之中,然后檄令省郡州县各建一天主堂,以奉安彼刑架之罪夫。嗟夫!何物奸夷,敢以彼国独祀之夷风,乱我国万代之师表?
五、天教乱如生孝源
据彼云:“国中人父母死,不设祭祀,不立宗庙,惟认天主为我等之公父。薄所生之父母,而弟兄辈视之,不然则犯天主之教诫。”将斩先王之血食,废九庙之大飨,以诏民从之耶。嗟夫!何物妖夷,敢以彼国忘亲之夷风,乱我国如生之孝源?
六、天教违大祖之禁
据彼云:“国中首重天教,推算历数之学,为优为最,不同中国明经取士之科,否则非天主之教诫矣。”不知私习天文,伪造历日,是我太祖成令之所禁,而并严剞劂其书者也。
七、天教之危害
假令我国中崇尚其教,势必斥毁孔孟之经传,断灭尧舜之道统,废经济而尚观占,坏祖宗之宪章可耶。
嗟夫!何物妖夷,敢以彼国末技之夷风,乱我国天府之禁令?略而摘之,先此五端,余则悉难尽举。
八、丧心者习慕天教
迩缘我国之缙绅,已有丧心者,踵习其非圣,而景慕其夷风,阴坏我素王之正学,冥毁我列圣之真宗。非儒非释非道,为怪为孽为妖,岂现前之冠儒冠、服儒服、受君命、食君禄者,耳目面颜之已往乎?
九、以夷变夏之忧
呜呼!痛哉。目今流贼豕突,郡州县查异地奸细之人,严各家共坐之禁。即邻县隔郡,如越人之来住吴地者,仅尔一衣带水之间,尚根究其行踪,而各门盘诘,犹严面生可疑之辈。
至于茫茫海外,孰知其乡之夷,遁形省郡,来莫之从,去莫之往,听其杂入四民之中,邻里利其多金,保甲贪其重贿,而竟不疑其迹。煌煌《大明会典》,罔顾华夷疆界之功令,不知果何相知相信之确若是乎?
世道至此,人心已死,真堪痛哭流涕长太息之时,吾恐其不止披发左衽而已也。
圣朝破邪集卷六
盐官居士徐昌治觐周甫订
诛夷论略
林启陆
诛夷论略题解
《诛夷论略》的作者是武安林启陆,字履夫,自称草野书生,其余未详。
作者认为诛夷的方略在于兴礼乐使民归正,申律令以严华夷之辩。并用儒家的敬天之学批判天主教的天堂地狱说和基督论,同时也指出佛道二家有助于人迁善改过,有补于儒教;天教阳斥二氏之虚妄,阴排儒教,意在肆其奸毒。
林氏还进一步指出天教毁裂道学风俗,侮圣毁儒,并犯有修历铸铳之罪,宰辅、谏臣应依律驱逐西夷,士人应辟邪以报圣贤君王。
武安林启陆履夫甫著
一、以正道辟邪
礼乐使民归正
窃闻圣代以原道正教为根宗,以防邪辟异为藩垣。乡有塾,国有学,胄子翼以典乐之官,庶人严于庠序之教,斯所以世代有昌隆之势,外夷有向化之风。礼乐日兴,民心归正焉。
以律令严华夷
然其间有万不获已者,则佐之以律令,或从而诛灭之,或从而要荒之,虽上古至治亦所不废也。
严防华夷之变
帝曰:“皋陶,蛮夷猾夏,寇贼奸宄。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惟明克允。”所以严华夷也。
远夷去谗为福
又曰:“龙,朕堲谗说殄行,震惊朕师,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所以谨忠谗也。远夷去谗,国之福也。
二、以儒学驳天教
乃利玛窦何物?直外国之一狡夷耳。诈称大西洋航海而来,间关八万里。自万历年间,因奸细引入我大明,倡天主之教,欺诳君民,毁裂学术。
天教之天堂地狱
细查天主之义,谓天主生天地、人、禽兽、草木之魂,禽兽草木死则随灭,独人虽死,其魂不灭,所作善恶俱听天主审判。而善恶无他分判,只是从天主教者为善,虽侮天地,慢鬼神,悖君亲,亦受天主庇而登天堂;不从天主教者为恶,虽敬天地,钦鬼神,爱君亲,竟为天主怒而入地狱。
夫庸愚者既溺于徼幸,隐怪者又便于放恣,由是缙绅相率而荐扬之,士民相率而从事之。
儒家敬天之学
嗟乎!上古帝王,未尝不以“钦若天命”、“简在帝心”者,为致治垂世之宗。即历代师儒亦各以畏天命之语,谆谆然相告诫也。且曰:“天者理也,帝者以主宰而言也。”夫天之生民,有物必有则。人能顺天理,协帝则,自可以主宰万物,统制乾坤,补宇宙之缺陷,正世代之学术,此吾儒之所谓天主也。而天下民物,各具一天主也,
耶稣非天主
堂堂正大,典籍昭彰,何我辈尽弃弗顾,而反听于魑魅魍魉之教,削越祖宗,丢抛神主,排礼法,毁典籍,滴圣水,擦圣油,崇祀十字刑枷,而以碧眼高鼻者为天主乎?
三、为二氏辟天教
其书译入华地不能遍阅,适逢崇祯八年,利妖遗毒艾儒略辈入丹霞,送余有《天主实义》、《圣水纪言》、《辨学遗牍》、《鸾鹄不并鸣说》、《代疑续篇》诸妖书等。
天教阳斥二氏阴排儒教
其言极肤浅、极虚诞,阳斥二氏之邪妄,阴排儒教之岐途。
天教阴排儒教之奸谋
然其辟儒处,未敢十分启口者,窃欲藉儒冠儒服者达其教于朝廷,使得以肆其奸毒也。
天堂地狱之说无据
彼夫斥二氏以“成佛作祖之言,杳不可查;因果轮回之说,茫无可据”。何独以“祀天主者,定登天堂为天主之忠臣;背天主者定入地狱,为天主之叛民”之可查可据乎?
二氏助人迁善弃恶
尝观二氏之言,特谓一念善,即是成佛、成仙种子;一念恶,即是畜生、地狱种子。斯不过儆惕人心,使之迁善以弃恶也。
二氏有补于儒教
老氏《道德经》、佛氏《因果经》,亦曾教人忠以事君,孝以事亲,阴以敬神,阳以爱人,是亦有以补助乎儒教也。
四、天教侮圣毁学
天教毁裂道学风俗
未有若天主之说,使帝王废郊社禘尝之典,士民弃祖宗祭奠之礼。正大神明,目为魔鬼;不敬天主,视为罪人。至教人毁关圣、观音之像,斩文昌帝君之首,丢弃祖宗神主于粪秽,人心始觉惊怖,稍稍有追先敬圣之思,而贪利其财者,竟坚不可破也。
天教侮圣毁儒
且以文王之翼翼昭事,以孔子之丘之祷久,若肯悔过以皈天主,才为天主所赏而登天堂;苟不悔过而叛天主,遂为天主所罚而入地狱。我辈未及文王孔子之万一,若不悔过,尽毁文孔之典籍,悉归天主之大教,不惟天堂无路,而且不知置我于何狱矣。今世俨然儒冠者,宁从文孔入地狱乎,抑随耶稣登天堂乎?虽黄口婴儿亦当识所从违也。
天教非正教
奈何入教者,俱是名公巨卿?或进表章荐于圣上,或作文章为之序跋,或遍地吹嘘,或随方拥护,为之持维,靡所不周。此何意哉?抑利其货乎?吾未见不接夷利者之别无可致富也。抑奇其才之不数出,且谓其学之近正教乎?吾未见置文、武、周、孔于地狱,俟其悔过,乃许登天堂,具发齿顶踵者所当仰天大哭者此也,而反以是为正乎?
五、天教修历铸铳之罪
其徒有曰:“为我正度数,铸贡铳,此二事,大有功于朝。”不知此辈之论天文地理、日月星辰,尽有四大妄诞。
天文地理之妄诞
月之序
谓星一天,日月一天,不相躔次,诞一。
天地之形
又谓地形如鸡旦黄精,上下四旁,人可居住,足踵相对。人可旋转而走,遂以本天亲上,本地亲下。此二语,谬会其理以欺愚顽,诞二。
环游地球
又云彼尝从日边来,利玛窦尝旋转一周,诞三。
改移历法
《书》曰:“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庶民惟星。”是所以别上下,定尊卑。天道无乖,则人事顺应,使凡有血气者,得尊尊而亲亲也。彼又谓星高于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形体大于日月。彼历中月置三十一日,未尝置闰。日月之蚀,不须有司扶救。夫不救晦蚀,则有先后时杀无赦之戒;不置闰,则有时渐不定、岁渐不成之虞。若从彼历,是使藏时失序,上下倒置,庶民得以凌驾乎卿士师尹之上,卿士师尹得以凌驾乎主君之上也明矣。夫尧治世,必以治历明时,为国家之首务。而此辈之擅入我大明,即欲改移历法,此其变乱治统,觑图神器,极古今之大妄,诞四也。有此四诞,诬上诬民,罪可胜诛哉!
铸统为国家谬辱
况我朝威声可以夺夷,外国向化来贡者数十余邦,纵有奸夷,亦不肆其兵戈,区区一铳,能为国家万年计乎?从未见三代、唐宋以来,治历明时,防夷寇御者,俱用此碧眼高鼻之狡番为哉。吾且谓国家之大谬辱者此也,而反以此为荣,不亦丑乎?
六、诛天教论略
臣宰依律驱逐西夷
当今主上,虽极明哲,然深居九重之中,阅彼表章所荐,谓“此心此理,若合符节”。况为君人者,德合柔远,得不曰在我则有变夷之权,在彼更有来王之谊,是何虞虑之有?不知此辈奸佞之,甚实乱人国。来王者彼,反而王我;变夷者我,反而变于夷矣。
若有宰辅、谏臣以及四方官府,陈彼利害,伸我律令,此辈自当迸迹绝域。在内则无奸谗震师之患,在外则无狡夷猾夏之虞,唐虞景色不焕然宇宙间哉!
士人辟邪以报圣贤君王
大禹栉沐兼驱
尝思上古之世,洪水虎豹之灾,害民居者未尽害人命,戕人命者未必尽戕人性。然而栉沐兼驱者,伊何人哉?
孔孟席不暇暖
及至戎狄之猾夏,异端之乱道,贼因而无惧,诸候因而放恣,处士因而横议,彼当时谁不付之没可奈何。然而或操膺惩之权,或僭笔削之罪,或冒好辨之讥,车不停辙、席不暇暖者,伊何心哉?
君王教译士民
自我圣祖高皇帝开治统以来,以六经明世,以贤良治国,继尧舜之道,宗周孔之学,其所以教泽士民,禄养簪缨者,可谓厚且至矣。虽粉身碎骨,宁足以报其万一乎?
作者著述辟邪
奈何妖夷之教,倡乱是非,陷溺人心,遂默然不动,国运学脉,付之谁人乎?陆以草野书生,极知荛言不足以斥奸邪,但古有云,枭捕鸡雏,其母奋翅,知不能庇,爱弗已也。陆在血性中,宁舍君亲之爱乎?由是食不安,寝不宁,睹典籍而增愁,向君亲而挥泪,辗转一夜,窃述是篇。
士人当著述诛邪
庶有观感而兴者,俱出一语,以辟此辈。不惟上可以正教防邪,佐圣主之盛治;下可以典乐明伦,维生民之学脉,亦使此辈不至笑我大明之聋哑,一一听其簸弄耳。
辟邪管见录
邹维琏
辟邪管见录题解
《辟邪管见录》的作者是邹维琏。邹维琏,字德辉,号瀛园,别号匪石,江西新昌人。万历三十五年 进士,历任延平推官、朗中、右佥都御史、福建巡抚。著有《达观楼集》、《理署》、《友白》、《宦游诸草》等。
邹维琏批评《天主实义》词意险怪、首尾矛盾、浅陋不文,指责利玛窦妄自尊大,有变易天下之心。他还站在儒家立场上,批评利玛窦谬以“天主”合“上帝”;称耶稣为天主,将其凌驾在五帝三王之上;以天主为父,万民为子,淆乱世间纲常伦理。因此,指责利玛窦侮圣欺天,是当今之苏秦、张仪、王莽。
豫章大司马邹维琏德辉甫著
一、评利玛窦与《天主实义》
海外极西之国,有夷人利玛窦号西泰者,万历初年偕徒四五人流入中国,著《天学实义》等书,自标天主教,梓以传世。其词意险怪,首尾矛盾,似深而实浅,似文而实陋。
徒以利口喋喋妄自尊大,已蹈荆楚僭王之罪。而其伎俩善盗,肺肝如见,大似吕不韦穿窬之雄。彼方思以易天下,孰知天下明眼有人,宁能一手尽掩哉?
二、辟天教邪说
谬以“天主”合“上帝”
谬以“天主”合经书之“上帝”,夫既明知“上帝”屡见于六经,郊社所以祀上帝,则至尊在上帝可见矣。
昔者大儒释帝为天之主宰,盖帝即天,天即帝,故尊天即尊帝也,何云上天未可为尊,并讳“上帝”之号而改为“天主”号乎?
耶稣凌驾于圣贤之上
始曰“天主是理”,继曰“天主是神”,终托汉时西国之凶夫耶稣为天主。应运设教,是其标大题,僭大号,不惟佛骂老,且凌驾于五帝三王周孔之上,从来大变未有甚于此者。
淆乱世间纲常
至于孔子太极之训、春秋之作,孟氏仁义之对、无后不孝之言,皆见指摘。但云我以天主为父,万民为子,而仁孝转大;世间君父为兄弟,何足事哉?噫!逆亦甚矣。
三、侮圣欺天,利氏当诛
且天生素王以教万世,生民以来所未有也。然其至诚无息,大道若愚,辞仁圣而不敢当,谢生知而云好古,岂故为是谦辞哉?圣不自圣,故为至圣。
而利妖敢以邪说比六经乎?昔人有言,庄周,道家之仪、秦;王通,孔门之王莽。若夫利妖电光之舌、波涛之辨,真一仪、秦;拔佛家之帜,登素王之坛,真一王莽。侮圣欺天,诪张为幻,左道之诛,岂可容于尧舜之世哉?
四、勿使天教惑世
琏以管见而谈,终觉惶汗,惟望忧时忧道大君子极力剪除,勿使蔓延惑世以害天下。而为中国将来忧,实区区之鄙衷也已。
上翰林院左春坊蒋公德璟攘夷报国公揭
(时公奉差复命路经三山)
上翰林院左春坊蒋公德璟攘夷报国公揭题解
《上翰林院左春坊蒋公德璟攘夷报国公揭》是福州地方军政长官及士人百姓给奉差路经福州的翰林院编修蒋德璟的公函。陈述西夷上欺圣主,中结朝士,下惑愚民,驱而复回,有以夷变华之祸;其侵吞吕宋等地,有外犯内应之患。因此请求蒋德璟入告朝廷,尽除西夷。
一、揭贴为剖衷事
福州左右中三卫千百户掌印效用等官李维垣等,福州府闽候二县儒学生员陈圻等,谨揭为共剖丹衷事。
二、揭贴内容
天教有以夷变华之祸
窃思华夷界限甚严,邪正势不两立,胡有天主之夷,群入内地,上欺圣主,中结朝士,下惑愚民?万历四十四年,奉神宗皇帝驱除出境。天启初,藐旨复入,布满天下,煽惑交结,甚于万历之时,似不普中国而变夷狄不已也。
天教有外犯内应之患
且吞我属国吕宋及咬□(口+留)巴、三宝颜、窟头朗等处,复据我香山澳、台湾、鸡笼、淡水,以破闽粤之门户,一旦外犯内应将何以御?爱国之士,已详言之。
除天教以清华夏
垣等或受国恩,或叨圣养,觇兹景象,深抱心腹之患。愧卑秩贫儒力棉,未能除此朝食。恭逢台臺学素格于天人,任伫隆乎舟楫,此正太史今日之事,勿贻国家他年之忧。
伏乞入告朝廷,尽除以清华夏,生灵幸甚,道脉幸甚,天下后世幸甚!垣等临揭,曷胜激切,吁呼之至,须至揭者。
崇祯十一年 十一月 日。
三、写揭贴名录
千户
福州左右中三卫千百户掌印效用等官:千户李维垣、赵学渊、朱绳文、牛伯挺、王秉忠、戴壎。
百户
百户李锵、唐国辅、林挺栋、蔡士玉、朱继宗、刘文华、韩尧道、吕调阳、罗万象、侍元卿。
抚院下官
抚院标下效用原都司佥书管守备事陈邦政,抚院标下效用原钦依青村把总以都指挥体统行事署指挥佥事百户王继武,抚院标下赞画守备叶枢,抚院标下效用守备功加二级,郑邦卿,抚院标下效用守备功加都司佥书林深。
卸任官员
原任钦依铜山寨把总以都指挥体统行事署指挥佥事何养魁,原协理戎政军门赞画加衔都司佥书杨宪禄,总镇标下效用把总陈周官,原任扬州府照磨陆国煾。
贡生、候任
纂修贡生办事候题中书周士义,候任邵武府仓大使郑德闾。
儒学生员
福州府闽候二县儒学生员陈圻、林浩、王德峻、陈周祚、蔡在新、陆之珍、李朝宗。
布衣
布衣田正登、刘国齐、涂维□(土+秉)、高登相、李铨。
十二深慨序
黄贞
十二深慨序题解
《十二深慨序》是黄贞于崇祯戊寅 所作,文章末题金浦天香黄贞书,大概是黄天香在金浦时所作。黄天香盛赞《十二深慨》为普天镜,能照天下之病情,希望天下有心人一睹斯镜,知西夷乱华之祸。
一、《十二深慨》是普天镜
孟夫子谓:“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贞窃以人之神智必历而始得焉。信生王君感时著《十二深慨》,即普天镜也。普天镜者何?普天下之大照,其情其病,备写于中,数毫发而莫逃者也。然苟不深心为道为世,而日维持履历于其间,乌能知之?是其思诚微矣。
二、有心人当一睹斯镜
呜呼!奸夷觊中华,乱学脉,出神没鬼,为开辟未有之变,痛举世鲜能知其详。何以故?则亦举世鲜有心人而未之思也,故其官之不灵如此。予焉能不望有心人而一睹斯镜?敬为序。
崇祯戊寅岁 孟秋
金浦天香黄贞书
十二深慨
王忠
十二深慨题解
《十二深概》的作者是清漳王忠,字信生。
《十二深概》记叙的是作者因中国人对天主教之毒害熟视无睹、无动于衷而发的感慨。
他批判中国人惑于金宝、矜庄、邪说而心夷,迷于财物伪书而袖手坐视,印书吹嘘为之护卫,姑与交接而开人入夷之端,自恃灵明而高枕不忧,坐视而悉听于神,只顾身家而不虑天下,自委于韦布而不锄奸,委之定数而不问世道,困于懦弱而不克有终,燕安高堂而不理奸邪猖獗,旋起旋没而无意天下事。针对中国人的不同态度,作者分别进行了批驳,号召当道大人、英迈君子,毋蹈种种之愆,共芟邪夷之党,使夷氛永绝,海宇廓清。
清漳王忠信生甫著
干丝蜡夷人,入我中华,倡天主教,予为之深忧而切计者,诚痛我中华之自疢夷害,凡有几种,试略言之:
一、惑于金宝矜庄邪说而心夷
一、有闻及布金,辄生垂涎;见其谦恭,叹为有礼。不知此夷政借金宝以济其奸,设为矜庄以饰其伪。及闻其邪说信为至教,谓三教之所不及,此则读圣贤之书,背圣贤之教,貌华而心夷也。可慨也!
二、迷于财物伪书而袖手坐视
一、有知其悖乱,颇存锄奸之意。狡辈知情,遂赂以财物,眩以伪书,迷其心,箝其口,令袖手坐视,任彼奸谋。殊不思后来身家难免荼毒,则所赂者安归乎?可慨也!
三、应书吹嘘为夷护卫
一、有忽彼小丑,以为无能,取其珍宝以为无害,应其书札为之吹嘘,使中国之士大夫共相传说,称扬其美,因亦以书札为之往来,不知狡夷正欲假此以网尽中华。此虽非夷人之外护,而夷已实得其护也。可慨也!
四、姑与交接开人入夷之端
一、有陋其说不为同流,但姑与之交接,聊示优容而不坚拒以明绝之,使彼得为夤缘要结之宝。此则绕夷之波,开人以入夷之端也。可慨也!
五、自恃灵明而高枕不忧
一、有颇明书史,自恃灵明,谓我神理廓然,本体自在,何至为小丑灭没。见夫辟邪者,谓之杞人之忧,迂阔无当。不知邪教日兴,正教日混,君父生灵之急,孰有切于斯者?奈何昧复隍衣袽之戒,而渐成栋挠灭顶之凶乎?可慨也!
六、坐视而悉听乎神
一、有见夷辈之毁佛、仙及神祗等像,辄谓神灵自有冥诛,姑待其自毙,人安所用力乎?不知天地精英悉畀之人,惟有忠诚义激者出,而后正气之神因相默护。人司阳,神司阴,阴阳合力,而后魔崇可灭,安可坐视而悉听之神乎?此则亦无关疼痒之言也。可慨也!
七、只顾身家不虑天下
一、有闻此猖獗,恬不为怪,浸无可否,从此亦此,从彼亦彼。但耽利宝,只顾身家,不知利报之竟成祸端,身家之终为胥溺,所谓燕雀处堂者也。可慨也!
八、自委于韦布而不力锄夷
一、有闻及草野之士力锄夷奸,辄讪笑之曰:“此事必属之有力者,区区韦布,将奈彼何?”不知正缘有力者未知任其事,故必到处疾呼告揭。夫既治之则,予何言哉?此则不知覆楚存楚之机之在绝孝纯忠一人也,又安得自委于韦布,而日堕彼夷之奸计乎?可慨也!
九、委之定数而不问世道
一、谓剥复循环,各有定数;运会未变,必有担当;运会将变,非人所为。不知君子急天下也,如其家。譬父母有疾,虽灼知其必不可为,宁忍不投以药石而坐听其亡,此情理所不忍者也。况从来豪杰任世,苟时事有一毫可为,犹必尽全人之力,故能转祸为福,以成回天之功,又安得徒委之大数哉?此则所谓悠悠任运,置世道于不问也。可慨也!
十、困于懦弱而不克有终
一、有矢志锄奸之人,为之日久,或缘寡助而中弃,或缘惧祸而中危,此则不克有终,困于懦弱之无能为也。可慨也!
十一、燕安高堂而不理奸邪猖獗
一、素称明理之人,洞见邪正之分,但燕安高堂之中,而无吐握之意。草野或有所陈说,欲叩无门,故奸邪猖獗,总莫之知,遂使庭无义士之迹,门过九阍之远也。可慨也!
十二、旋起旋没,无意天下事
一、草野告变,幸而有阶,初心接见,颇能感发。而左右朝夕旁挠,以为无甚迫切,遂不殚心竭虑以弭祸乱。此则旋起旋没,无意天下事,有负海岱之高望矣。可慨也!
十三、当共芟夷党,以闲先圣之道
是故忧危虑远之士,抱忠君爱国之心,深知此辈出神没鬼,多一月增一月之蠹,宽一日滋一日之毒。于是苦心冒死以维持,不啻疾痛之在身。其切切偲偲,遍暴天下,将使豪杰端人,共起而应之耳。
呜呼!孟夫子当年周流列国间,至蒙好辨传食之讥。伊何人哉?伊何事哉?伊何心哉?苟曲突少,待毙多,天下将奈何?当道大人,英迈君子,幸毋蹈种种之愆,毋忽草草之言,共芟邪夷之党,以闲先圣之道,疏其淫谋,闻之当宁,使夷氛永绝,海宇廓清,上安邦国,下扶纲尝,则仆之深慨有赖矣。
崇祯丙子 孟春撰
品级说
黄虞
品级说题解
《品级说》的作者是黄虞,其余不详。黄虞在《品级说》中批评天教僭定品级紊乱了朝纲;由夷人主持宗教,祭制冠裳,皆用夷服,变乱了礼乐制度、人心风俗。为维护羲皇以来的治统、道统,应严防华夷之变。
黄虞著
一、僭定品级紊乱朝纲
中国天子以下,公卿百官各有品级,以一至九,显然定分,无容紊也。彼天主教之师徒,亦僭定品级。中国以一品为尊,彼则以九品为至尊;中国以九品为卑,彼则以一品为至卑。有七品主祭,六品副祭之说,余不得祭。
二、用夷变夏变乱天下
又有宗教、分教,必夷人以主之。祭制冠裳,皆用夷服。吾恐目习其所见,耳变其所闻,将羲皇以来之道统、治统,与圣祖高皇帝驱胡定鼎、万世金瓯之天下,礼乐制度,人心风俗,一旦变于夷狄,莫此为甚。孟子曰:“吾闻用夏变夷,未闻变于夷者也。”嗟乎!今将变夷矣。
三、感慨华夷邪正之辨
夫以管仲霸佐,而有尊攘之功,孔子犹然仁之。华夷之防,邪正之辨,自古圣贤,甚峻甚严。今之士庶,奈何从夷教而反为同声之吠耶?余观品级一节,益见其冠裳倒置,几不成世界矣,可慨也夫。
诛邪显据录
李王庭
诛邪显据录题解
《诛邪显据录》由李王庭所作,大约成文于明末(“我太祖高皇帝定鼎胡元、……故建号大明”),作者李王庭与沈、杨光先是同时代人(“是以余……,以附于相国沈公、台卿晏公、同徒杨公三疏之后……”)。
本文的目的是“举其彰明较著者”,察奸诛邪,但作者所举之事,如“石崩献经”、“天教水法”、“倒记背诵”等,在天主教文献中并未发现,大概是以讹传讹所致。作者攻击天主教托名大西,是以下犯上,图谋不轨,意在从政治上除灭天主教。此外,作者也认为天主教与儒教相悖,天学似是而非,只是以利欲引诱人,提醒人们勿为天教所惑。
本文亦辑入《辟邪集》。
西瓯李王庭犹龙甫著
一、诛邪以显据为要
六合之内,有存而不议、议而不论者,恐其乱人观听也。若夫不得不论,不得不议者,凡列卫圣皆不可少一口诛之力,如今日之天主教是已。第辩之而不得其显有可据者,则其心不服;辩之而不得其事之真属矫诬者,则其心尤不服。是以余于心性、天堂地狱等说外,独举其彰明较著言之,令贤智之士,固赏此语有同心,而识苟非污下,亦得以随事察奸也。
二、石崩献文质疑
试即彼所张挂中堂墨刻云,称“天主哀悯众生,乃于四川裂山石,献经文篆字,始知天主降生之本”。 噫!何舛也。四川列在中华,固非无人不到之所,且石崩献文,亦非西夷独有之经。试问四川之人,果于何年月、何日时、何州县、何村落有石崩之迹,有篆字之文?四川之人茫然不知也。川人不知,而西夷之人独知之乎?此不过借河图地不爱 宝之说,以神鬼其教,而谬谓藏之石室耳。乌 知石文可暗刊,而此时迄今川中竟付乌有,将何说以愚人?
三、天教水法质疑
更可异者,水法一节,必于边外石田用之。夫石田可用,则中都旱田亦可用也,并中都山田亦无不可用也。乃必试于边,岂水生于石乎?此又不过以难能之事荒惑今人,料今士大夫所日悸者,漕运之艰,故倡为此说,以倾动世耳。曾思真真经济,无地不效其实用,岂待托之遐荒以文其拙耶?
四、记函倒背质疑
至如记函一件,其鄙夷不屑我辈,更莫此为大。夫天生聪明,将自我作古,即一目十行,一览无遗,何代无之。乃托名倒记背诵,既使下愚之夫希其捷, 即中材之士认为真,孰知此万万无有之理,实实以聋聩待人。勿论不得,纵使一旦得之,而章句诵说之学,何益于心解力行。
五、窃名大西之虞
矧其不然也。如前三事,夫非彰明较著,不辩自知者哉。
大西与大明相抗
『第异端窃我以实而不售,幸奸谋之自破;而窃我以名而可虞,尤天朝之隐忧,余更不能不有后言矣。何也?我太祖高皇定鼎胡元,从古得天下之正,未有匹之者也,故建号大明,名称实也。何物么麽,辄命名大西,抑思域中有两大否?此以下犯上,罪坐不赦。
大西隐寄不轨潜谋
旋干大字下,以西字续之,隐寄西为金方兵戈之象,则其思逞不轨潜谋之素矣。抱忠君爱国之心者,可不寒心哉?顷见中国名流辈出力斥其妄,稍自知非易以泰西。
六、以天为主与儒相悖
说者谓,其与佛老为难也,有功于吾儒。殊不知三教并行,鼎峙两间,原不甚左。独此辈今日诡事天、知天之解而入者,将来并莫为而为者。以天为主,究且何有于儒哉?
七、天学浅近不根
抑余昔年与艾子会晤黄华山房及新创天主堂,识面有日,拜酬相频,何忍于彼不恕也。但道脉关心,似是而非,害人不浅。一阅所送之书,及开口,便称天主自汉哀帝降生不几,盘古以后无天乎?此其浅近不根,应难骗人,易知也。
八、天教以利从而欲惑人
独是无稽之辈,心觊其金;无识之士,智昏于利。图餔醊且乐大斋小斋,以水族鱼鳞为无妨而恣其口腹也。其于孔圣不茹荤之斋,不显悖耶?然独曰饮食细事也,何一邂逅之后,久与周旋,周旋不已,浸假词色,词色不已,遂成意气,意气不已,渐引徒众,恐日后愈不可测矣。噫!始恃饮食燕笑之微,终成昵狎奸邪之失;借小人以口实,败大道之门墙,曾堂堂大明,堪令小丑乱华乎?
九、当用夏蛮夷
愿我辈思古之至人高致妙用,如殷箕子陈范而居朝鲜,吴坍端委而行周礼于荆蛮,所谓用夏蛮夷实在吾徒,甚勿为异端所惑。』
历法论(辟西历弃闰邪说)
谢宫花
历法论题解
《历法论——辟西历弃润邪说》的作者谢宫花,字个臣,福建芝城人,其他不详。
文章考察了中国自汉及元制定历法的历史,说明明朝大统历参考诸历之长,参证斟酌,测定闰应,分毫无差,不需要西夷的历法。另外,作者还分析批判了天教的天主受死救世说,认为此说诞妄之极。
闽芝城谢宫花个臣甫著
一、中国历法不须西夷
今西夷所以耸动中国、骄语公乡者,惟是历法。然中国之历法,自有一定之论,不待西夷言之也。
二、大明历法分毫若天
我太祖诏刘国师,上观天文,下察地理,铸量天尺,制定天球,星宿分野,铜壶滴漏,昼夜时刻,消息度数,分毫若天,现在京都,众目可观。
三、中国历法简史
至于历法,考诸前代国史。
如汉武帝太初元年,邓平所造太初历,后刘歆衍之为三统历。东汉章帝元和二年,造四分历。献帝建安十一年,刘洪造乾象历。魏明帝景初元年,杨伟造景初历。东晋孝武帝太元九年,姜岌造太元历。刘宗文帝元嘉二十年,何承天造元嘉历。孝武帝大明七年,祖冲之造大明历。魏孝明正光二年,李业兴造正光历。东魏孝静帝兴和二年,李业兴造兴和历。北齐文宣帝天保元年,宋景业造天保历。后周武帝天和元年,甄鸾造天和历。静帝大象元年,冯显造大象历。隋高祖开皇四年,张实造开皇历。仁寿四年,刘焯造皇极历。炀帝大业四年,张胄元造大业历。唐高祖武德九年,道士傅仁均以元起戊寅,造戊寅历。高宗麟德元年,李淳风以元起甲子造麟德历。中宗神龙元年,南宫说造乙巳历。玄宗开元十二年,僧一行造大衍历。肃宗宝应元年,郭献之造五统历。德宗建中五年,徐承嗣造正元历。穆宗长庆二年,徐昂造宣明历。昭宗景福元年,边冈造崇玄历。五代周世宗显德三年,王朴造钦天历。宋祖建隆三年,王处讷造应天历。太宗太平兴国六年,吴昭素造乾元历。真宗咸平四年,史序造仪天历。仁宗天圣二年,宋行古造崇天历。英宗治平元年,周琮造明天历。神宗熙宁七年,卫朴造奉天历。哲宗元佑七年,皇居乡造观天历。元符三年,姚舜甫造统元历。徽宗崇宁二年,姚舜辅又造占天历。金太宗天会五年,杨级造太明历。南宋高宗绍兴五年,陈德一造统元历。孝宗乾道三年,刘孝荣造乾道历。淳熙三年。刘孝荣造淳熙历。金世宗大定二十年,赵知微修大明历。宋光宗绍熙二年,刘孝荣造会元历。五年,杨忠辅又造统天历。元太祖十五年,耶律楚材造庚午历。宋宁宗开禧三年,鲍浣之造开禧历。理宗淳佑十年,李德乡造淳佑历。宝佑元年,谭玉造会天历。度宗咸熙七年,陈晳造成天历。元始祖至元十八,郭守敬等定授时历。
四、大统历法万世遵法
我朝大统历法,莫不参证斟酌无移,再考授时,测定闰应,颁大统历行于天下,万世遵法。复征回回历官郑阿里等十一人,至京议历,给廪有差。后因夷言天文,皆宗耶律,荒唐悠谬。洪武三十一年夏四月,罢回回钦天监,削夷官之号。
五、辟西历邪说
天域敬天如中国
即大明统一誌有载:上遣使往西域,经天竺至天方国,其国人止知崇奉一天,凡有灾福,望天祈祷,依然如中国之敬天也。
辟天主受死之说
亦未闻有天主钉死十字架上,设教行世。令其从之者,先拜右手之伤,求勇德;拜左手之伤;求忍德。右足之伤,求勤德;左足之伤,求畏德;又拜胁旁之伤,求爱德。夫既以为天主之德,且不能保全一体之伤,又乌有德以及人乎?夫既以为天主之尊,天神为之拥护,尚被盖法氏钉死,是天主天神皆不灵无用之物也,焉能主宰万物乎?
辟耶稣救赎之说
况曰服咒水,画咒油,食酒为食天主之血,食面为食天主之肉,有一石置于案头,谓是天主之骨。人能服圣水圣油者,虽平生为恶,天主恤其一念皈依,前恶全赦。夫天主耶稣,因妖言惑众,且被法氏钉死,不能自赦,焉能为人赦乎?此皆诞妄之极,而谓可信乎?
不用回回历之由
然天方国亦有回回历,其地近边与中国气数差三度,固知回回历中国存而不用也。
辟西历弃闰之说
即中国之历法,自太初以至授时,莫不遵古置闰。如西夷之邪说谓闰可弃,是唐之钦天,易之系辞,中国千古之帝王卿相、神圣贤哲、大识大见,皆在丑类下也。是耶,非耶?
大统历无差移
夫我明大统历兼参诸历之长,行之万世无弊。我太祖立钦天监内台,分科各习一艺,专精象占,无得差移。至今而曰推算有失,不能如刘国师之准,则当治钦天监内台糜禄之罪也。
四宿引证
四宿引证题解
《四宿引证》的作者与时代概不可考。作者把天主教以房、星、昴、虚四日为聚会的日期,误解为天主教在主日崇拜时要对房、星、昴、虚四星稽首,进而运用中国天文学的理论证明:西夷祝愿昴宿,是希望胡虏兵大起;祝愿房星,是希望乱臣谋害,殃及万里;祝愿星宿,是希望天下虚空,胡兵四起;拜慧星则是希望天下革命,布新除旧,以此来说明西夷的险恶用心。
夫天主教之七日,朝夕持咒,稽首房、星、昴、虚四宿,而又拜慧星者何说也?
一、昂宿引证
考之天文,昴宿有七星,水星也。昴为天耳目,又为白衣聚会。七星中有旄头者,胡星也。昴星欲明,明则狱讼平,国无佞臣,天下安;不明则刑必滥,佞臣得志,天下凶。其六星不欲明,明则边兵多死,动则大臣下狱、信谗害忠,为白衣聚会。明而数动,则胡兵大起。其大星跳跃而他皆不动,则胡兵侵边。六星明与大星等,则天下大水。七星皆明而黄,胡虏大兵起。
二、虚宿引证
虚宿有二星,亦水星也。其星明静则天下安,不明则天下旱,动摇则有更朝廷旧制者。房宿有四星,木星也。房星均明则天下太平,其星暗则大臣乱政,明而大则胡兵起。星动外则财宝出,动内则财宝入。月行而星动,则乱臣谋害,殃及万里。
三、星宿引证
星宿亦有七星,均明大则王道大行,小则贤良不用,而天下虚空,遁藏摇动则胡兵起。
四、慧星引证
而又拜慧星者何也?天文占谓:慧星入扫紫宫,布新除旧,天下革命。此西夷之朝夕祝愿昴宿明黄、虚星二宿动摇、房星明大、慧星入紫也,若不明言之,恐愚夫愚妇,不察狡夷奸猾之意也,故录是以为世人鉴。
续正气歌
昔有文山兮,正气昂昂。
成仁取义兮,日月斯煌。
惟我中原兮,人比凤凰。
嗟彼西夷兮,类聚犬羊。
阴蓄异谋兮,天主教张。
荧惑士女兮,横水汤汤。
世聋聩而不悟兮,举国若狂。
一桴众鼓兮,竟不知当今有圣王。
邪说克塞兮,颠倒冠裳。
人心既丧兮,夫谁与匡。
我今作歌兮,续正气之刚。
愿言辟邪兮,与日月而争光。
圣朝破邪集卷七
盐官居士徐昌治觐周甫订
天说
释祩宏
天说题解
《天说》的作者是释袾宏。袾宏,字佛慧,别号莲池,俗姓沈,浙江仁和人。生于嘉靖十四年 ,十七岁为诸生,三十二岁辞家祝发,遍参诸方,不拘一法,合华严、禅宗为一,互相阐发。隆庆五年 ,于杭州云栖说法,宣扬净土宗念佛之说,住持云栖三十余年,亦被人称为“云栖大师”。他非佛言不言,非佛行不行,非佛事不作,被誉为“法门之周孔”,与憨山、紫柏、藕益齐名,并称为明代四大高僧。著有《云栖法汇》。《天说》虽然写作年代不详,但可以肯定是《破邪集》中比较早的辩论文献之一。
《天说》分四部分:
《天说一》据佛经论证天主不过是忉利天王,大千世界有万亿天王,天主并非至尊。批评天教未读佛经,不明正理,也不知有色界、无色界。因此,忠告信奉天教的士友明察。
《天说二》辩论的是杀生与轮回的问题,说明禁杀生是大道明训,不可设难质疑。并用儒家经传证明了轮回之说,反驳了天教人死而灵魂常在的观点。
《天说三》用儒家经典证明儒家天说全备,不必天教创立新说。
《天说余》再一次说明杀生是古今之大过大恶,为佛教的禁杀生之说做了辩护。
一、《天说一》
古杭云栖寺沙门祩宏著
《天说一》由来
一老宿言:“有异域人,为天主教者,子何不辨?”予以为教人敬天善事也,奚辨焉。老宿曰:“彼欲以此移风易俗,兼之毁佛谤法,贤士良友多信奉故也。”因出其书示予,乃略辨一二。
天学未谙天说
彼虽崇事天主,而天之说实所未谙。
天主乃忉利天王
按经以证,彼所称天主者,忉利天王,一四天下三十三天之主也。
大千世界有亿万天主
此一四天下,从一数之而至于千,名小千世界,则有千天主矣。又从一小千数之而复至于千,名中千世界,则有百万天主矣。又从一中千数之而复至于千,名大千世界,则有万亿天主矣。
大梵天王统天主
统此三千大千世界者,大梵天王是也。彼所称最尊无上之天主,梵天视之,略似周天子视千八百诸侯也。彼所知者,万亿天主中之一耳。
天学不知色界无色界
余欲界诸天,皆所未知也。又上而色界诸天,又上而无色界诸天,皆所未知也。
天主是理不能主宰
又言天主者无形无色无声,则所谓天者,理而已矣,何以御臣民、施政令、行赏罚乎?彼虽聪慧,未读佛经,何怪乎立言之舛也!
忠告信奉士友明察
现前信奉士友,皆正人君子,表表一时,众所仰瞻,以为向背者,予安得避逆耳之嫌,而不一罄其忠告乎?惟高明下择刍荛而电察焉。
二、《天说二》
杀生三辩
又问:彼云:“梵网经言,一切有生皆宿生父母,杀而食之,即杀吾父母。如是则人亦不得行婚娶,是妻妾吾父母也;人亦不得置婢仆,是役使吾父母也;人亦不得乘骡马,是陵跨吾父母也。”士人、僧人不能答,如之何?
《梵网经》以杀生发论
予曰:梵网止是深戒杀生,故发此论。意谓恒沙劫来,生生受生生,生必有父母,安知彼非宿世父母乎?盖恐其或己父母,非决其必己父母也。
以卜而绝娶妻之疑
若以辞害意,举一例百,则儒亦有之。礼禁同姓为婚,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彼将曰卜而非同姓也,则婚之固无害。此亦曰娶妻不知其为父母、为非父母则卜之。卜而非己父母也,则娶之亦无害矣。
以儒家变通经典类比
《礼》云:“倍年以长,则父事之。”今年少居官者何限,其羿轿引车、张盖、执戟必儿童而后可,有长者在焉,是以父母为隶卒也。如其可通行而不碍,佛言独不可通行乎?
杀生是大道明训
夫男女之嫁娶,以至车马僮仆,皆人世之尝法,非杀生之惨毒比也。故经止云“一切有命者不得杀”,未尝云一切有命者不得嫁娶,不得使令也。如斯设难,是谓骋小巧之迂谈,而欲破大道之明训也,胡可得也
轮回之辩
质疑人死魂在
复次,彼书杜撰不根之语,未易悉举。如谓人死,其魂尝在,无轮回者。既魂尝在,禹、汤、文、武何不一诫训于桀、纣、幽、厉乎?先秦、两汉、唐、宋诸君,何不一致罚于斯、高、莽、操、李、杨、秦、蔡之流乎?
记忆前世质疑
既无轮回,叔子何能记前生为某家子,明道何能忆宿世之藏毋钗乎?羊哀化虎,邓艾为牛,如斯之类,班班载于儒书,不一而足,彼皆未知,何怪其言之舛也。
三、《天说三》
儒家天说全备
复次,南郊以祀上帝,王制也。曰“钦若昊天”,曰“钦崇天道”,曰“昭祀上帝”,曰“上帝临汝”,二帝三王所以宪天而立极者也。曰“知天”,曰“畏天”,曰“则天”,曰“富贵在天”,曰“知我其天”,曰“天生德于予”,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是遵王制集千圣之大成者,夫子也。曰“畏天”,曰“乐天”,曰“知天”,曰“事天”,亚夫子而圣者,孟子也。天之说何所不足,而俟彼之创为新说也!
乞天主以饬天讨
以上所陈,倘谓不然,乞告闻天主。倘予怀妒忌心,立诡异说,故沮坏彼主教,则天主威灵洞照,当使猛烈天神下治之以饬天讨。
四、《天说余》
杀生辨难
予顷为天说矣,有客复从而难曰:“卜娶妇而非己父母也,既可娶,独不曰卜杀生而非己父母也,亦可杀乎?不娶而生人之类绝,独不曰去杀而祭祀之礼废乎?” 被难者默然以告予。
杀生不待卜而决疑
予曰:古人有言,卜以决疑,不疑何卜?同姓不婚,天下古今之大经大法也,故疑而卜之。杀生天下古今之大过大恶也,断不可为,何疑而待卜也。
禁杀生亦不废祭祀
不娶而人类绝,理则然矣,不杀生而祀典废,独不闻二簋可用享,杀牛之不如禴祭乎?。则祀典固安然不废也。
娶妾而卜是譬喻
嗟乎!卜之云者,姑借目前事以权为比例。盖因明道蔽云尔,子便作实法会,真可谓杯酒助欢笑之迂谈,排场狗虐之诨语,然使愚夫愚妇入乎耳而存乎心,害非细也,言不可不慎也。
杀生亦断慧命
客又难杀生止断色身,行淫直断慧命,意谓杀生犹轻。不知所杀者彼之色身,而行杀者一念惨毒之心,自已之慧命断矣,可不悲夫!
不忍不言序
曾时
天说题解
《不忍不言序》由曾时作于崇祯乙亥 冬至夜。作者简单介绍了《不忍不言》的由来,即黄天香因天主之说惑世、诬民、灭儒、灭佛、灭道痛,当世之沙门坐视不言,而作《不忍不言》。作者在序中进一步针对儒服儒冠者、朝野大儒不出言排击、依律驱逐诛灭天主教,也不忍不言,故作序助黄氏之言。
一、黄子不忍沙门不言而言
《不忍不言》者,霞漳黄天香社兄之所作也。而所以不忍不言者,妖夷天主之说惑世、诬民、灭儒、灭佛、灭道,痛当世之沙门坐视合结,莫可谁何也。
二、当助未尽言者之不言
夫天香儒者也,胡不寓书于天下之名公巨卿、道学先生,而必沥血剖心于沙门?岂天香不忍于释,独忍于儒乎?此其故难言哉。且天香尚著《尊儒亟镜录》七篇,精辨儒教羽翼正宗,可谓至矣。嗣《不忍不言》之作,独无言及儒,是未可为尽言也。予亦何忍于不忍不言,而未尽言者听之不言耶?
三、曾子不忍儒门不言而言
天教抑儒蔑儒
天下一统也,三教一源也,可使妖夷阑入倡教中国,诋诽三圣,罗织四方乎?天下之大儒缙绅,未见有明经辨析,且有为之阐扬,诚不知其何解也。抑谓其教与儒合乎,则《天学实义》一书,已议孔圣“太极”之说为非,子思“率性”之言未妥,孟氏“不孝有三”之语为迂,朱子“郊社”之注不通,程子“形体宰性情”之解为妄。几此数则,可谓其合儒乎矧他书获未及阅,其抑儒蔑儒难枚举也哉?
质疑儒冠儒服者之不言
夫蔑佛,则天香《不忍不言》之请恳切而周详,诚足檄沙门而交攻。
至蔑儒,而世之儒冠儒服、出入圣人之门者,可各踞绛帐谭六经而不知顾乎?
吾不知忍隐不言者,果未闻其教乎?抑未阅其书乎?抑孔孟既死而学其学者隔膜无关乎?抑畏难苟安,明知其非而不敢指乎?抑身家念重而偷生乎?抑自知其距而不以天下赤子为心乎?抑天学精微,果足驾夫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上乎?不然毁我儒宗,乱我中国,害不少也。
质疑朝野大儒之不言
万历以来,五十余年不为暂也,曾未闻有朝野大儒辟其非者,此何心哉?草莽无权,则心惟一旨,可以著不朽,而诛异端。
禁朝廷冠冕,则守简书而申律令,左道之诛,疆界之禁,诚何难哉?果何故而不言耶?
呜呼!今日不言,他日不言,此也不言,彼也不言,处处天主之堂,人人耶稣之教,请观域中谁之天下,不将载胥及溺哉?
四、当群起而攻天教
口诛笔伐
昔有唯上人之《缘起诛左集》,今有天香之《不忍不言》,有心世道者,可以出而言矣。
或曰:“子为天香序,而何言之长?”噫!此正小子之不忍不言也。子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其庶几以不忍动当世也。苟有鉴天香之不忍,而共发不忍,口诛笔伐,疏闻当今。
人其人而火其书
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则圣人幸甚,今古幸甚,亦天香小子之幸甚也。知我罪我,斯系之矣。序云乎哉!
崇祯乙亥 长至夜
三山社弟曾时薰沐拜题
不忍不言
黄贞
不忍不言题解
《不忍不言》的作者是黄贞,字天香,曾作《尊儒亟镜》、《十二深概序》,是一个竭力主张反对天主教的儒生。
《不忍不言》是黄贞号召佛教奋起辟除天主教的文章。黄贞历数天主教著书攻击佛教,破坏佛像,烧毁佛经,显揭呈辩,抵毁圣僧的恶行,批评佛门中人或漠然处之,或无可奈何,或畏威惧祸,或明哲保身,或追名逐利,而不起匡救护法。号召佛门名师硕德护法降魔以报佛恩,出言禁天教之侮,以天下为己任,防微杜渐,以佛法摄受天教,并疏表上闻,破除天主教。
霞漳黄贞著
一、不忍不言于名师之前
白衣弟子黄贞,顿首百拜于天下大沙门座下:盖闻佛制比丘,不得见大僧过。况贞白衣人,何敢出粗犷语,唐突天下之名师硕德?唯是灾近剥肤,恬不知虑,故以歌谣行国之思,号呼于天下名师硕德之前,庶几愍其志而加察之耳。
二、报佛恩当护法降魔
夫今天下禅宗教律之师之在在宣扬也,岂不各各自谓上报佛恩哉?贞诚不知报恩之果止于俨临广众、导利群品耶,抑有在于捍卫法城、降伏魔外者耶?使果止于是,则古今师德唯期人天皈向化无留难足矣,何以或为法忘躯,或云兴论辨?远则如龙猛无着,近则如知玄明教辈之照映古今耶?
三、当出言排天教之难
抑使有在于是,则目今狡夷大倡天主之教,首自利妖发难以来,迄今五十余年,曾不闻一圆颅方服之人,起而匡救其间,岂普天之下名师硕德尽皆塞耳无闻与?抑或闻之而漠然不在意与?抑或虽在意中而势无可奈何与?夫不能出死力于智尽能索之秋,谓之偷生之士,况法王之营垒尚在,先圣之纪律犹存乎?
彼夫泣血于秦庭,终还生君之国;苦心于吴室,卒报死父之仇者,伊何人哉!孔子曰:“自吾有由而恶言不入于耳。”言能御禁其侮也。
四、排天教当不畏威惧祸
今魔鬼我慈父,谬妄我经尝, 侮孰甚焉,而犹恬然不干于怀,则土木而偶矣。而况其著书排击也,则汗牛充栋焉;其肆意摧残也,则所过之处,佛颅粉碎、贝典灰飞焉;其分植徒侣也,则自广之闽,以至江淮河汉之地,幽燕蓟辽之乡,蕃衍盈升焉。允哉!逢此百凶,亦何能尚寐无聪,其安之也?意者畏威惧祸,以故莫敢谁何与。则四大本空,五蕴非有,此皆师德日取四众登曲录而告之,而惟恐其不信受者。乃于己则氂牛爱重,首鼠为怀,是何为蚳蛙则善,而自为则吾不知也。
五、排天教不可姑息
意者魔说无根,久将自败,姑静以俟之与?
排天教当防微杜渐
《周诗》之诫
《周诗》有曰:“莫予荓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虫,拚飞维鸟。”言微毒当防,小而忽之,则大将不可制。
历史之鉴
彼《北斗》、《化胡》等经,伪造于张道陵、杜光庭之辈,始终晋、宋,至元而燔之,则邪说之难除也。
天教危害非浅
况妖夷阳攻释以疑儒,阴抑儒以尊己。其说矫诬,视化胡而更巧;其心叵测,较张、杜而为尤。种讹言于圣代,岂理也哉!遗邪说于方来,谁之咎矣?
排天教当以众生为念
意者其说虽张,愚夫信之,不可入于君子之耳,以故不与之较与?
孟子以天下为己任
孟氏曰:“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纳之沟中。”彼身任天下之责者,犹设心若是,而况明灯照夜,为世导师,何有亲操慧炬而坐视愚夫之于邪见稠林而莫之止也?无论安忍弃众大阙慈悲,抑出世本怀之谓何,得无规名刹以邀名,托利生以近利者乎?
孔子之言以鞭策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意天下之名师硕德,率皆凋之类与。不然睹兹魔乱纵横,当有恐祖生先我以着鞭者矣,宁有心目其人而燕雀其思也耶?
六、佛教当起而辟天教
天教显揭以窥虚实
且夷之言曰:“不佛者置之不辨,亦非度尽众生我方成佛之本愿也。”故其著于书则“云栖被驳而理屈,三槐受难而词穷”。夫云栖、三槐何人哉!彼岂不知二老皆僧中所谓博大真人者?而其门下子孙之贤,能握尘尾而谭四十九年大小乘教者,布北斗以南之天下。乃不悔祸延,公然显揭,盖益有以窥其虚实故耳。
追名逐利者不与护法
嗟嗟!二老名播当世,凡缁流欲藉之以扬声者,莫不曰我云栖师翁、雪浪大师。至于重泉抱屈,大义未申,而子兮孙兮,反褒如充耳者何哉?岂所谓亲者未必亲,而所谓贤者未必贤也?盖邀其名而不邀其祸,近其利而不近其害者耳。虽然四海之广,神州之大,安知无?
相时观变可使大道廓如
相时观变,如契嵩大师之伏首东山三十年,卒使慧天朗耀,大道廓如者哉。
七、天教兴而天下惑
然天下之人,智者寡而愚者众。计利妖之来不二世,海滨之民惑其说而从之,洗圣水,擦圣油,而乐为之死者,盖数十万户。彼中州之士、缙绅之家未问焉,若更假之以岁月,必有载胥及溺之祸。
八、当排天教以正风俗
以佛法摄受天教
伏愿大师大德大发智悲,亟以西土列祖摄九十六种外道之法以摄受之,或躬摧,或量破,俾之罄然心折,自立赤幡之下。
以政教以正人心
然后疏表上闻,收其惑世诬民之说,投之水火之中,著为令甲。以示后世之臣庶,毋贪夷货,毋纵诡随,毋罔诬上帝以凶囚,毋作慝于汝神明,而媚所不可知之夷民罪死者以消愆,毋以十字刑枷置于祖宗神祗之上,信自心之作佛,遵王路以跻跄。如是则贞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如前讪谤之罪,抑粉骨其奚辞哉!临书涕泣,不胜苍黄。
辨天说
释圆悟
辨天说题解
《辩天说》是释圆悟于崇祯八年 所作的三篇反对天主教的作品。释圆悟,字觉初,号密云,俗姓蒋,江苏宜兴人。出身农家,二十六岁读《六祖坛经》,起钦慕禅宗之心,三十四岁出家,相继主持嘉兴金粟寺,福州万福寺,宁波广利寺、天童寺等,故也被称作天童和尚,弘扬禅宗临济宗风,有“临济中兴”之誉。著有《天童密云禅师语录》。
《辩天初说》批评天主教不识佛者果何为佛,也不识众生,所以执着彼此是非之相,因此与佛无缘,不能觉悟,欲辟佛其实自辟自而已。
《辩天说二》简单记叙了张君湉索辩、应辩、不辩的经过,并据这一过程中双方的言语行为展开辩论。首先针对不进行辩论的态度进行辩析,指出天主教是因为不能辩而不辩,不能辩也证明天主教不合理。其次,天主教之所以无理,是因为天主教妄想执着于名相,执天主为天主,佛为佛,众生为众生,故不能觉悟而自暴自弃。相反,作者并未执着不平之气,只是据理而断。再次,批评天主教在辩论态度上前后矛盾,说明天主教无一定之见,并进一步指出天主教不证不辩,恐辩则成是非是短陋庸劣的表现。最后,作者指责天主教诬陷其曾与教会辩论,辩不胜发性而去,由此得出天主教所立之诫、所述之言皆诬妄而不可信。
《辩天三说》记叙张君湉又一次持《辩天二说》致榜武林引出了圆悟与天主教的第三次辩论。第一,作者引用皇祖御制的《心经序》证明佛教真实不虚,反驳天主教批评佛教偏虚不实的观点。第二,作者从佛教的角度解释灵魂为识神,认为灵魂人人皆具,至大至全,并非出自天主。第三,作者论证了天堂地狱是业力所召,而业感始于妄想;迷于妄想则有生死,觉悟后则轮回停息;而天主教的天堂地狱观不过是妄想空相,信奉天主教者难免地狱之果。第四,作者还对宗教的本质进行了论述,说明宗教千歧而一致,是圣人教导人证道的方法,性命以迷悟为进退,有顿渐之别,有显冥之分,所以辩论并非是为了使人皈依佛教,而是为了使人觉悟大道。第五,针对范君所说“我辈断断无舍天教皈依佛者”,说明佛是觉性,有觉性的皆皈依佛,而毁佛、谤佛则会自欺折福。第六,批评了天童过于云栖的说法,重申人人平等的道理。第七,反驳了天主教中流传的云栖与天主教辩论不胜的说法,并指责《辩学遗牍》中利玛窦与云栖的辩论是诪张为幻。
《辩天说》的三篇文章是《破邪集》中佛教与天主教辩论中内容最为广博翔实的文章之一,尽管由于各自立场、观点、方法有很大差异,使得天佛之间的对话有隔靴搔痒之感,却充分地展现了二者在根本的信仰和思维方式上的不同,这种对话对双方更理性地反思自我,发展各自的理论均有益处。
一、《辨天初说》
寓天童释密云圆悟著
天教不知佛
天香黄居士拟辨天主教,持其书以示予。予观其立天主之义以辟佛,则知彼不识佛者果何为佛,又何足与之辨哉?
天教不识众生
但彼云:“不佛者置之不辨,亦非度尽众生我方成佛之本愿者。”则不惟不识佛,亦且不识众生。
众生皆俱如来德相
何故?我佛睹明星悟云:“奇哉!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著不能证得。”
天教执着彼此是非之相
惟彼不能自证得,故执天主为天主、佛为佛、众生为众生,遂成迷倒,故有人我彼此是非之相,此乃彼之病根。
佛不能度无缘者
所以我佛云:“不能度无缘者”,正以彼自执为天主故也。苟彼不自执为天主,则自然不执佛为佛,不执一切众生为众生,方始识我佛之旨,亦识度尽众生之义。
天教欲辟佛而实自辟
今彼以妄想执著而欲辟佛,是则自暴自弃,自辟自矣。经云:“外道聪明无智慧。”余固知其聪明,故聊示鞭影。倘彼尚执情不化,然后徐申其说以与之辨。
崇祯八年 八月五日
二、《辨天二说》
润禅索辩不报
余初说既出,恐彼教中人不闻不知,特遣润禅遍榜武林,索其辨论,得二旬余日不报。
张广湉索辩不得
傅主教应辩
后八月念一日,有梦宅张君湉者,毅然直持天教之堂以告曰:“湉尝游二氏之门,第未入其阃奥,向闻大教倡乎敝邦,欲领教而未得也。顷有自四明来者,持《辨天初说》一纸,湉读之,乃与大教辨学之说也。且闻大教中屡征诘辨,故敢将以请教,以决所疑,以定所趋。彼主教傅姓泛际者对曰:“妙!妙!向来原有这个意思。”遽接读之,沉吟再三,似不甚解。适我存李先生公子以引人入教在座,乃为之解说,不觉愕然面赤。率尔问曰:“黄天香是何处人?”曰:“不知。”曰:“何从得此?”曰:“得之于友人处。”曰:“何不教这僧来这里面辨。”曰:“此人乃一方知识,现在宁波,何得来此,乞先生出书为辨可也。”曰:“善。”且曰:“吾将治行江右,亦留一篇于此。然吾尚有伏先生等在焉,亦足以与之辨明也。”既而张君告辞曰:“倘先生稿就,湉当过领。”曰:“诺。”随以《辨学遗牍》一册赠之。
三日后不与辨
后三日,往问曰:“书成否?湉特来领。”司阍者拒之不复使入,乃曰:此僧去岁曾来会中与辨不胜,发性而去,今又何必来辨?且《初说》中都是他家说话,有何凭据?况自亦有许多我相执著不平之气,实非欲与我辨者,不过恐其徒归依我教,故作是说以遮之耳。若与之辨则成是非,故不与之辨也。”
求书而不得
曰:“既不与辨,请买其书得乎?”曰:“我教中书不卖钱者,唯真归向天主,然后与之一二。不然纵欲求之,不可得也。”据张君亲述如此。
辩不辩
天教不能辩而不辩
则见汝非不辨也,不能辨也。不能辨者,盖义堕而莫可救也。唯义堕而莫救,故词穷色沮,遁形露矣。然汝不能辨,而余复置之而不辨,则曲直终不分矣,故汝不能辨而我必辨之。
天教不能辩即无理
夫辨者曷凭乎?凭理也;曷据乎?据理也。故以理为凭,以理为据,则以我辨他可也,以他辨他亦可也。
今汝当但谓都是他家说话,有何凭据?然则我说无凭,汝说应有凭,何不以汝说而辨我乎?汝不能辨,则汝说必无凭,而我说有凭矣。
辩理辩
天教妄想执着名相
我之所凭者何也?至理也。至理也者,天下万世不易之道也。故余《初说》谓汝妄想执着者,以汝不达大道之元,但逐名相,故执天主为天主,佛为佛,众生为众生。
天教不觉悟而自暴自弃
而不知佛者觉也,觉者悟也。人人觉觉悟则人人皆佛矣,又何间于天人群生之类哉?故佛无定形,在天而天,处人而人,不可以色相见,不可以音声求,以其即汝我人人从本以来具足者也。以汝我从来具足者不自觉悟,而乃辟之,非自暴自弃与?
佛教非执著不平之气
今汝反谓余亦自有许多我相执著不平之气,然则总不必以理论量,唯汝教是从,随汝迷倒,而后谓之无我相与?是大不然矣。夫理直气壮,理屈词穷,此必然之势也。孟氏不云乎:“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故余谓汝我相执著者,据理而断也,自反而缩者也。汝之谓余我相执着者,唐塞之言也,自反而不缩者也。
辩且不辩辩
前后矛盾则无一定之见
且汝初对张君则曰:“妙!妙!向来原有这个意思。”既而则曰:“吾将治行江右,亦留一篇于此,然吾尚有伏先生等在焉,亦足以与之辨明也。”洎其卒也,则谓“若与之辨,则成是非,故不与之辨也。”噫!俄尔之顷,貌言情态,何变幻错出之若此也。且汝辈之来倡教于此土也,必确有一定之见,更无二三之说,然后可以约天下之归趋。如“钟不考不声石不击不光,共相怋恤,深相诤论,敦是敦非”者,非汝利氏《辨学遗牍》之言乎?今汝又谓“辨则成是非”,抑何前后彼此互相矛盾者耶
不辩不证则属短陋庸劣
夫天下之理,同于大通,大通而后是非泯,是非泯而后诤论息,故我大圣人之叹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者,盖亲证大通之道也。汝既恐辨则成是非,则何不反诸己,躬而自证大通之道乎?自证大通之道,则不见有人我彼此胜劣之相,一道平等,浩然大均矣。见不出此,徒诡谲其情形,遮护其短陋,何庸也。
妄证辩
诬陷圆悟与天教辩论
且汝有大诫十,其八曰“勿妄证”。注曰“傥人本无是事,而故诬陷之如此者妄。”夫余住童不逾甬东者五载,其去岁不过武林,江南北之人涂知矣,岂来汝会中与辨不胜发性而去者乎?故诬陷人以本未尝有之事,妄耶,不妄耶?
天教之书皆诬妄
夫余其彰明较著者也。若夫渺茫之地,恍惚之间,其为妄证又安可胜计耶?故余谓汝所立之诫,所述之言,所勒之书皆妄也。汝若不妄,则应与圣贤经尝之道互相表里,何妨与天下之人共知共见,而必欲真归向天主者而后与之一二也。夫圣贤立言,所以载道也。圣贤之言之所载之道者,非一己之道也,天下其相率由之道也。故六经孔氏不以私其家,五千四十八部释氏不以私其党己之徒,藏之名山大川,散之通都国邑,圣天子颁之辟雍庠序,与天下臣民世守之。太祖天高皇帝、成祖文皇帝定为南北二藏,任天下之自信者请焉,弗禁也。
唯闻香白莲等教,其说妖妄,非入其教者不得预闻。今余又不知汝书果何书,汝教果何教,而谓外人纵欲求之不可得也耶。
崇祯八年 九月望日
三、《辨天三说》
作三说之因缘
不辩是天教大主意
季秋之望,余《二说》复出,如前致榜武林。而孟冬九日,梦宅张君仍持告天教之堂。坐移时,始有范姓者出,乃中国人,盖游淇园杨公之门而笃信天教者也。张君具言前事,以二说示之。范君接得竟不目,即内诸袖,乃曰:“凡有书出来无不收,然必不答,实告于公,此是教中大主意。”
天教不辩质疑
张君曰:“此非释氏生事。盖因贵教中言,理无二是,必须归一,索辨之言不一而足。且曰‘辨者吾所甚愿也’,故天童和尚爰出《初说》,欲与辨论,以决是非。而贵教傅先生又面许辨答,后竟食言,于是复有《二说》。今又曰不答,且曰百说千说,一总不答,何先后矛盾之甚耶?”
天教因不同而不辩
范君曰:“教中虽有欲归一之说,然而佛教与天教原是不同,必不可合者。盖佛教虽重性灵而偏虚不实,唯我天教明言人之灵魂出自天主,则有着落,方是大全真实之教。
虽然佛教以天堂地狱教化众生,而我天教亦以天堂地狱教化众生,如两医者,尔我如病人,随服其医之药,唯期疗病而已,何必是此非彼,况又欲合众医为一耶?如病不瘥,则更医可也。”
天教因不合而辟佛
张君曰:“此是病者分上事,夫医者之理岂有二哉”范君曰:“理虽不二,亦未有见病人请二医于家,使其争论而合为一者。”张君曰:“若是则并行而不悖,胡为贵教著书排佛,毁佛形像,何也?”范君曰:“教门不同,自然要如此辟。”张君曰:“此即以是加彼,彼或以是报此,则终无归一矣。”
信徒不会舍天教而皈佛
范君曰:“然敝教皈依者,必先与讲明天主大义,至再至三,然后受教。其进若此之难,故其出教亦不易。不似学佛之徒,倏而进,倏而退。故彼欲化我,虽是好心,而我辈断断无舍天教而复皈依佛者,不必空费许多气力。况云栖尝著《天说》四条欲辨天教,尚且不胜,岂今天童更有过于云栖者乎?
圆悟据范君之言以辩
据张君亲持《二说》往告,西人不自面言,而假见我国之范君,且以必不答为教中大主意,藏其貌,愎其词,凛乎,截乎?若示我严城坚兵无自而入者,盖欲以含沙之计,阴肆其鬼域之怀,如去岁曾来会中与辨不胜之说。或矫诬于异日,或捏造于他方,穷其心志,不过以之惑世行奸耳,岂明教辨学之意哉?抑当事者之有忧,余身林下老且死,何必与之计论?第据范君之言,则余又不可以不辨也。
佛教偏虚不实辩
范君谓“佛教虽重性灵,然偏虚不实,唯我天教明言人之灵魂出自天主,则有著落,方是大全真实之教。”
《心经序》之证
灵魂出自天主,且存后论。佛教偏虚不实,余言不足重,则我皇祖御制《心经序》,盖论之详矣,试为范君陈之。
①佛祖意在利济群生
皇祖之训曰:“二仪久判,万物备周,子民者君,君育民者法。其法也,三纲五尝以示天下,亦以五形辅弼之。有等凶顽不循教者,往往有趋火赴渊之为,终不自省。是凶顽者非特中国有之,尽天下莫不亦然。俄西域生佛号曰释迦,其为佛也,行深愿重,始终不二,于是出世间,脱苦趣。其为教也,仁慈忍辱,务明心以立命,执此道而为之,意在人皆若此利济群生。
②佛教意在去虚立实
今时之人,罔知佛之所以,每云法空虚而不实,何以导君子训小人?以朕言之则不然。佛之教实而不虚,正欲去愚迷之虚,立本性之实,特挺身苦行,外其教而异其名,脱苦有情。昔佛在时,侍从听从者皆聪明之士,演说者乃三纲五尝之性理也,既闻之后,人各获福。
③大乘以空相为空
自佛入灭,其法流入中国,间有聪明者,动演人天小果,犹能化凶顽为善,何况聪明者知大乘而识宗旨者乎?如《心经》每言空不言实,所言之空,乃相空耳。除空之外,所存者本性也。所谓相空有六,谓口空说相,眼空色相,耳空听相,鼻空嗅相,舌空味相,身空乐相。其六空之相,又非真相之空,乃妄想之相为之空相。相是空相,愚及世人,祸及今古,往往愈堕弥深,不知其几斯空相。
④惑于空相即生妄想
前代帝王被所惑而几丧天下者,周之穆王,汉之武帝,唐之玄宗,萧梁武帝,元魏主焘,李后主,宋徽宗。此数帝废国怠政,惟萧梁武帝、宋之徽宗以及杀身,皆由妄想飞升及人佛天之地。其佛天之地,未尝渺茫;此等快乐,世尝有之。为人性贪而不觉,而又取其乐人世有之者何?且佛天之地,如为国君及王侯者,若不作非为,善能保守此境,非佛天者何?如不有保守而伪为,用妄想之心,即入空虚之境,故有如是斯空相。富者被缠则淫欲并生,丧富矣;贫者被缠则诸恶并作,殒身矣;其将贤未贤之人被缠,则非仁人君子也;其僧道被缠,则不能立本性而见宗旨者也。
⑤《心经》意在去妄念
所以本经题云:“心经者,正欲去心之邪念以归正道。岂佛教之妄耶?朕特述此,使聪明者观二仪之覆载,日月之循环,虚实之孰取,保命者何如。若取有道,保有方,岂不佛法之良哉!色空之妙乎,於戏。”
圣人之徒当师法皇祖
皇祖盖聪明睿智、开物成务之大圣人也,使先佛之道无当于理。皇祖岂肯偏党不公,而独谓其教实而不虚耶?夫圣人之道,必折衷于圣人,方始归一而可行可远。岂圣人之所然,而我反不以之为然乎?不然圣人之所然者,则与圣人之见左矣。与圣人之见左,抑岂圣人之徒哉?范君殆将贤未贤之人,则亦圣人之徒也,圣人之徒必以圣人为师,周公不曰:“文王我师也” ?若以道论,皇祖则亦范君之师矣。范君不师皇祖之言,而师夫皇祖所未折衷之人,而其人又其心行大有叵测者,盖亦异于周公矣。
况谓“人之灵魂出自天主则有着落,方是大全真实之教。”无论其愚迷横计,即一出言之表,立教之端,且不可为训,而况其拯世而化人耶?何也?
灵魂出自天主辨
灵魂是识神俗称
灵魂者盖生死之大兆也,即我先圣呵为识神者,是亦即世间俗人罪夫见事不清,诋为魂灵者是也。以此为端,以此为表,教可知矣。
灵魂不出于天主
然则范君与西人盖全不知灵魂何起,性灵何归,又乌怪其业识忙忙而作此外道魔说耶?夫唯性始无变易,魂则有动摇,既有动摇则有游逸,既有游逸则有起灭,则惑断惑尝,祸且弥运,讵不亦生死之大兆乎哉?纳民于生死大兆之中,反尊之为教主,可乎,不可乎?故灵魂出自天主,断然必无之事。
天主有无灵魂辩
①天主无灵魂则属乌有
今且问范君,天主亦有灵魂耶,其无灵魂耶?若无灵魂,天主且属乌有,何以灵魂出自天主?
②天主有灵魂则万有当齐
若有,则天主之魂,浑然至善之体,出者既然,则为所出者莫不皆然。今一家之内,一乡一邑之间,何以智者愚者,仁者暴者,万有不齐?
③天主当平等化育
至于莫可穷诘,而况殊方之外,异俗之人哉?然则天主何不一体同观,平等化育,乃使其觊有余矜不足者之自古至今、相陵相夺而长此厉阶耶?偏小虚妄,君当自择。而真实大全之说,余不知其于义何居矣。
人人本有皆具性灵
若我先圣人之教则不然,明号于人曰:“奇哉!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著故不能证得。”据其皆之意,岂非全者乎?据其具之意,岂非全者乎?据其人人皆具本有之性灵而告之,则尽虚空遍法界之类,无乎不合,无乎不同,岂非谓之至大、至全、至真、至实、至公之大道者哉?昔者我大圣人之既证此道也,复大观乎群生生死往复之元,广而导之,诲而不倦,故上极成其圣道,下极诸趣苦乐之相,莫不示其所以然。如良医之治疾,明其证候,示其寒热,投之以剂,无不霍然者也。
天堂地狱辨
天堂地狱由业力所召
夫天堂地狱,盖众生业力所召,非夫病者所受之症候、所感之寒热乎。而天教唱言:“皈依者升天堂,不则地狱而已。”簧鼓愚民,欣上压下,舍此趣彼,则己以病而加诸人矣。反以两医为喻,抑何其自昧而昧人耶,故范谓佛教以天堂地狱教化众生者亦妄也。
业感之累始于妄想
佛盖知夫天堂地狱之所由来,故立戒定慧之教,引而出于昭旷之原耳。何也?一切众生所以轮转三界、流浪四生者,盖业感为其累也。业感之累,始于妄想之所因;妄想之因,始于不达本性之故,以其不达本性,著于前境,缘境为识,循识为业,由业得报,故有六道种种差别之异果。果识为因,熏发现行,而轮回于是乎不息矣。
迷则生死始,悟则轮回息
然此如如正体,无始无终。不自天来,匪从人得,故曰:“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但迷之则生死始,悟之则轮回息。使天主苟不自悟,则亦浮沉三界之人耳,乌能以灵魂与人哉?使三界之人而苟自悟,则不妨随处作主,遇缘即宗,在天而导夫天,处人而导夫人,非夫天人而命夫天人。命夫天人者,而天人无以命之。
天主是本性之实
然则所谓天主者,盖名也虚也,而名乎天主者非虚也,本性之实也。本性之实,则无物不同,无物不然。然自得其然,非有所以使之然;同自得其同,非有所以使之同。无使而同是之谓大同,无使而然是之谓大然。窥之不见其际,探之莫测其源,包乎天地,贯乎古今,精日精月,灵神灵鬼,出入乎死生。主张乎天人者,而天人乌得而主张之哉?出入乎死生者,而死生乌得而出入之哉?至哉,妙乎!本性之实也。
天主天堂是妄想空相
范君不务本实,徒羡虚名,执妄想之空相,而甘心于天主天堂之乐,非皇祖所谓为人性贪而不觉,而又取其乐者乎?愚及世人,祸及今古,洋洋圣训,临尔有赫,奈何其不怀明畏,乃有所陨越耶?无论三界无安,犹如火宅,范君不宜俾昼作夜,畏日趋冥。
从天教者难免地狱
然天堂非幸至之乡,未有身行十不善道之业,而能高距六欲之境,而况其四禅八定者乎?故曰:“五戒不持,人天路绝。”夫身有不善业者三:曰“杀”、曰“盗”、曰“淫”;意亦有三:曰“贪”、曰“嗔、”曰“痴”;口则有四:曰“妄言”、曰“绮语”、曰“两舌”、曰“恶口”,皆绝人天之路之业者也。而杀、盗、淫、为首,杀尤首矣。贪、嗔、痴则其所自起者也。范君既谓天教亦以天堂地狱教化众生,而反恣情纵欲,谓一切众生固当食啖。盖天生以养人者,天何颇耶?害性命以育性命,天道至仁,岂然乎哉?唱如是说者,不过以口腹者乃生人之大欲存焉,投其所欲以要人耳。行地狱之因,希天堂之果,岂非天堂未就,地狱先成者乎?
天教私传不可知之说
据是则身行明示,尚乃如此,如谓“必先讲明天主大义,至再至三,然后受教”,其进若此之难者,则余又岂能测其讲明何义,而非私传暗授不可知之说者乎
宗教是圣人导人证道
圣人以性命为教导
夫教者导也,所以导人而证道者也。故非道莫导,非千岐而一致,万类而一得之道,不可以为道。性命之道,千岐而一致、万类而一得者也。何人无性?何人无命?圣人无性命以与人者也,导之使各证其本有皆具之性命而已。
性命以迷悟为进退
以性命为教导,则亦以迷悟为进退。悟者为进,迷者为退。然悟亦无所得,迷亦无所失,故进亦无方隅,退亦无处所。总天下万类之含灵,唯日进退出入于性命之中。
圣人启迪以权教实教
圣人虑其味而不觉也,故多方而启迪之,于是乎有权教焉,有实教焉。实之所以示顿也,权之所以示渐也。渐者,渐见此道也;顿者,顿悟此理也。顿渐之示,机之所由别也。
权教分显权、冥权
权也者有显权,有冥权。圣人显权之,则为浅教,为小道,与其信者为其小息之所也。圣人冥权之,则为异道,为他教,为与善恶同其事,与夫不信者广为其方便得道之缘也。是以道妙天人,而天人莫能测者也。
圣人之道大公无私
然则圣人之道、之教,固已弥纶三际,磅礴万有者矣。岂以从己者为私人,而彷惶于进退得失之间哉?
辨教非欲使人皈依
夫余所以与天教辨者,非求胜之而使人之从我也,畏夫人之不知道而味己也。昧夫己则逐夫物矣,逐夫物则妄念生焉。未有妄念动于中得为仁人君子,而不罹夫殒身丧富之祸者也。何也?觊夫人,矜夫己,而不悟平等之理也。不悟平等之理者,不达本性之实也。达夫本性,则无欠亦无余,无智亦无得矣。以无所得,故无所求。非无求也,求自本心而已;非无得也,得自本性而已。所以先德云:“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
断不皈依佛辨
尝礼如是事,则皈依之义盖可知矣。故范君谓余“彼欲化我,虽是好心”,夫子之说君子也,余岂敢当哉!谓“我辈断断无舍天教皈依佛者”,无乃驷不及舌欤。
佛是觉性
夫佛者觉也,觉尽本性,而无余觉者也,故名“大觉”,亦名“正觉”。其觉也非一己之觉也,与万灵同禀是觉,而特先证其觉者也。人不禀是觉,则无是人矣;物不禀是觉,则无是物矣;范君不禀是觉,则无是范君矣。无人无佛无范君,则天地世界且空荒绝灭矣,谁为名天、名物、名教化、名归依者哉?
禀觉性者皆皈依佛
夫范君即今能藏窜范君乎?范君能回避范君乎?如不能藏窜、不能回避也,则范君行皈依佛矣,范君住皈依佛矣,范君坐卧皈依佛矣。自有范君以来,固无劫、无生、无时、无处而不皈依佛者也,乃至谓“断断无舍天教而复皈依佛”者,亦皈依佛矣。鱼龙死生在水而不知水,众生终日在觉而不知觉,可不谓大哀耶?惟人有觉而不自证其觉,有大圣人者,先证我所同然之觉,复不敢自私其觉而欺夫人之不觉,实而示之,权而教之,多方淘汰而启牖之,必使其超然契证,直趋乎真际而后已。圣人何如心哉,圣人何如人哉!我与圣人同禀是觉而不自知其觉,则我之负于人多矣。
欺辱圣人是自欺折福
复不欲夫圣人之我觉,而狎之、侮之、排之、毁之,则是欺夫圣人矣。圣人与我同觉者也,欺夫圣则欺夫自矣。自不可欺,而圣人固可欺乎?今闾巷之人,欲以言而辱人,必亦思曰彼福德人也,不可辱也,辱则折吾福矣。夫佛者,圣人之圣人也,以非死生而示死示生,以非天人而示现天人,与物同然而莫知其所以然,岂古神灵睿智博大盛备之圣人乎?视闾巷福德之人为何如哉?然则毁者之不特折福也明矣。余盖重有忧焉,故不敢以不辨。
天童过于云栖辨
若夫范君谓余,岂今天童更有过于云栖乎者?则斯言也殆,庶几夫其近之矣。何也?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者也,岂余有过于云栖?即极古之圣者神者,谓之尽其性则可,谓之过夫人则不可也。范君不闻乎?孟子曰:“何以异于人哉?尧舜与人同耳。”故余尽观大地无人不同,无人不合,所以不敢欺夫西人卒惓惓与辨者,岂有他哉?正欲共明此无过夫人之一事耳。西人惟求过人,遂忘当世有不可欺之贤哲,自心有不可昧之寸灵,一味诬人以显己,饰诈以惊愚。
云栖与利氏之辨辨
利氏未尝胜云栖
如范君谓云栖尝著栖《天说》四条,欲辨天教尚且不胜,至谓余亦不必空费许多气力之类是也。夫印土被难,奘师救义,况利集驰遍计之说,云栖无义随之词乎?所不满余意者,第未折衷于群生皆具之性本耳。然亦就机而谈,即事而论者也,岂能尽云栖之万一而遂谓之不胜耶?
利氏未曾与云栖辨
且问范君,利氏曾与云栖而质乎?曾与云栖往复难问乎?概夫未之闻也。及按二人卒化之年,则利氏先云栖五载矣,云栖以是春出《说》,即以是秋入灭,《说》未出而预辨,何物鬼魑得能诪张为幻耶?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使范君与天下之人之从之者之皆审此意也,讵不胜于余之辨之也夫。余盖终以是意望夫范君与天下之人之从之者。
崇祯八 年十二月八日
证妄说
张广湉
证妄说题解
《证妄说》的作者是张广湉,浙江仁和人,官至百户,是云栖的弟子,作《证妄说》与《证妄后说》,多次持揭往天主教会索辩。
《证妄说》是对《辩学遗牍》中《利先生复莲池大和尚竹窗天说四端》和弥格子的跋所涉内容的批驳。第一,《辩学遗犊》是利玛窦为辩云栖《天说》四则而作,但《天说》四则出版时,利玛窦已亡故五年,何以未见其书而先立辩?第二,弥格子的跋中称云栖临终自悔错路误人,作者以云栖临终见证人的身份,指责弥格子造妄欺人。第三,作者又记叙了多持揭往天主教会索辩的经过,说明天主教自语相违,有辩不答,还诬蔑密云天童和尚到教会辩论不胜,负堕佛衣而去,得出天主教欺世惑民的结论。
云栖弟子张广湉笔证
一、《证妄说》之缘由
天教中刻有《辨学遗牍》一书,乃辨吾云栖《天说》四则而作也。
考云栖出《天说》时,西人利已殁五载,不知此出自何人之笔,而伪云利氏所辩,读之不胜惊叹,今据事直证其诬。缘彼文繁,不能尽录,仅将伪跋刻列于首,愿相与共证之。
二、《辩学遗牍》跋
云栖临终自悔
“予视沈僧《天说》,予甚怜之,不意未及数月竟作长逝耶。闻其临终自悔云:‘我错路矣,更误人多矣。’有是哉?此诚意所发,生平之肝胆毕露,毫不容伪也。
勿从西方净土错路
今之君子,所以信奉高僧者,以其来生必生西方净乐土也。西方错路乎!彼既认为非,高明者宜舍非以从是,否则不为后日之莲池乎?
《辨学遗牍》辨理甚明
噫!予读此书,津津有味乎!其辨之明,亦惟恐众生堕此危池耳,又岂得己而述耶?”
弥格子识
三、《证妄说》所证之妄
利作《天说四端》
乙亥秋月,有禅客从四明来。出天童和尚《辨天初说》见示,予因持往天教堂中索其答辨。 时彼堂中称傅先生者出会,赠予《辨学遗牍》一帙。内载《利先生复虞铨部书》,及《利先生复莲池大和尚竹窗天说四端》,后有凉庵居士跋。
诬云栖误人伪语
予正骇且疑,适禅客复持闽中所刻《遗牍》。又增有弥格子一跋,更诬先师错路误人之伪语,予益欢其荒诞怪妄。不得不即其所说之诬,而一一直证其奸也。
四、《辨学遗牍》辨妄
1、《天说》成书于万历四十三年
按先师《天说》三则,《天说余》一则,皆《竹窗三笔》篇末之语。篇首先师自序,识其岁月,乃万历四十三年乙卯之春,刻成未印,而先师以是年七月初四日圆寂,以后方渐流行。
利子病故于万历三十八年
阅彼教中所刻利子《行实》,盖玛窦先于万历三十八年庚戌四月己没,而同侣庞迪我等乞收骸骨疏文,亦称玛窦于万历三十八年闰三月十九日年老患病身故。
未见其说而先立辨
准二说去先师著《竹窗三笔》之时,相隔五载,安有未见其说而先为立辨之理?先师序文纪岁,《玛窦行实》亡期,昭然显著,有目共见者,犹乃公然欺妄,况其他乎!
《天说》确是云栖临殁之书
弥格子跋云:“予视沈僧《天说》,予甚怜之,不意未及数月竟作长逝耶。”据此数句,彼亦自供《三笔》为先师临殁之书矣。夫乙卯前既无《竹窗》之三笔,而庚戌后何有鬼箓之玛窦哉?此其脱空之谎一也。
五、云栖临终自临辨妄
弥格子跋又云:“闻其临终自悔云:‘我错路矣,更误人多矣。’嗟嗟!先师无此语,莫谤先师好。
云栖临终纪实
先师临终一段光明,预其告灭,示寂之日,缙绅云集,僧俗环绕,远近奔赴者肩摩踵接,室内外满逾千众。予时亦在室中,共聆嘱累之言,静听末后之训,念佛面西而逝。
造妄于亲见之前
弥格子于亲见,亲闻者之前,造此无根妄语,不知其欺心几许?
欺人于千里之外
况此跋刻于闽中,而浙板无之,盖谓可以欺千里外之闽人,而浙中之耳目难掩耳。
出版于二十年后
先师西逝至今二十余年,而此《辨牍》始出,其不敢出于当年,而出于近日者,彼将谓亲炙者物故必稀,吠声者随波易惑耳。
答虞德圆之书应是伪作
因知答虞德圆先生之书,亦属乌有先生作矣,此其脱空之谎二也。
六、有辨不答,自语相违
天教索辨之语叠见
彼伪《答<竹窗天说>》中云:“不佛者置之不辨,亦非度尽众生我方成佛之本愿。”又云:“辨者吾所甚愿也,钟不考不声,石不击不光。”又云“相与商求是正。”其索辨之语。曾出叠见。
天教有辨不答
面许立论相答
予因是持天童密云和尚《辨说》,至彼堂中示之,彼傅姓者出见,面许立论相答。
后以不可答见覆
三日后往,及以不可答见覆。明是理屈词穷,而托言唯喜面谈,不欲笔战。
有辨不答证其黔驴技穷
盖以笔战则征实而难遮其丑,面谈则驾虚而易饰其奸,黔驴之技止此矣。
密云负堕而去辨诬
且云:“密云曾来会中辨论,负堕拂衣而去。”夫密云和尚,当今尊宿,与人谈话,听者如云,一有语言,即时抄录传诵,何尝有私相论议不为人所见闻之时也耶?今有辨不答,自语相违,此其脱空之谎三也。
七、天教欺世惑民
即此三节,而其他无稽欺世处俱可得其大概矣。予虽不慧。不忍目击讪谤之语,贻误后世,重获罪于先师。故以俚言发其虚罔,使人知其可笑不可信如此。若其教之鄙猥浅陋,侮圣惑民,自有明眼大手笔起而辟之,非予之所敢任也。
天童密云和尚复书
释圆悟
天童密云和尚复书题解
《天童密云和尚复书》是圆悟复张广湉的书信,称赞《证妄说》深切著明,当使天主教无能伸其喙。
读来教,知门下愿力生然,真法门墙堑者也。《证妄说》尤深切著明,何物奸回复能伸其喙哉!若贫道寥寥数言,不过略提大概耳。
唯一普润禅师跋
释普润
唯一普润禅师跋题解
《唯一普润师跋》的作者是释普润,浙江梅东人,俗姓杨。
普润禅师称《证妄说》不仅为云栖澄清诬词,也为天下后世之人解惑。
天教之徒,为书与跋以诬云栖二十有余年矣,卒无与证者,故人多惑其说,而居士乃立言以证之,人皆曰:“白云栖之诬者,居士之说之力也!”呜呼!居士之说,将为天下后世之人耳,岂直为夫云栖而已哉。不然云栖之德纯如也,不可诬也,尚奚取白于二十余年之后哉。为说于二十余年之后者,政虑夫天下后世之人犹惑其说而莫之返也。
证妄后说
张广湉
证妄后说题解
《证妄后说》是对《证妄说》的补充,阐述了作证妄说的必要性。首先,邪正是非不可不辩,为防止天主教贻讹后世,为害流荡不已,不得不证妄。其次,云栖大师自己也切切求辩,忠告士友,并非莫辩是非之乡愿。作者以此激励佛门中人当继承云栖之遗志,心契佛心,行合佛行,以承佛志,以绍佛愿。最后,作者还从教理上对天主教进行了批评,论述了天教规诫不及佛教,种地狱因,难得天堂果,是外道邪见,其毁佛适足自毁。`
一、是非莫辨之说
西人诬罔先师,余作《证妄说》辨之。
《说》甫出,而议者,谓云栖弘济利生之德,昭如日丽中天,人孰得而掩之?彼诬谤者徒自污耳,何足以损其光明哉!矧于无德无名,人既不重,言奚见信?胡不闻古德云“一切是非莫辨之”说耶,子乌用是喋喋也?
二、不得不辨之理
邪正是非不可无
余从容应之曰,子言诚是,但知其一,不知其二。所谓斗诤是非不可有,邪正是非不可无。况有关于法门者乎!
辨明事实以止流害
子岂不见先师《竹窗随笔》中《禅余空谛》之辨乎?请为子诵之。先师谓吴郡刻一书号《禅余空谛》,下着不肖名曰云栖某著。刻此者本为殖利,原无恶心,似不必辨。然恐新学僧信谓不肖所作,因而流荡,则为害非细,不得不辨。
辨析真理以消邪见
今天教之徒,伪刻辨、跋,暗布远方,贻讹后世,使见理不真者,误信其说,陷入邪见网中,其为害何止流荡而已也。
《证妄说》是不得已之作
乡愚不具信根,那同新学之僧,况其设奸捏诬,又非本为殖利而无恶心者比,则余证妄之说,岂得已之述哉?
三、云栖不忍不辨之证
云栖起而求辨
子更不见夫先师《答虞铨部书》云:“倘其说日炽,以至名公皆为所惑,废朽当不惜病躯,不避口业,起而救之。”
云栖忠告士友
又《三笔》中云:“现前信奉士友,皆正人君子,表表一时,众所仰瞻以为向背者,余安得避逆耳之言而不一声忠告乎?”
云栖以辨为切切
又云:“倘余怀妒忌心。立诡其说,故沮坏彼主教,则天主威灵洞照,当使猛烈天神下治之以饬天讨。”然则先师居恒未尝不以此切切焉者。
四、不对不辨之情理
当继承云栖之遗志
德园先生著《天主实义杀生辨》,末亦云:“云栖师尝言,‘诸君若皆信受,我将著《破邪论》矣。’”缘先师在日,彼倡教立说,尚无如此之炽,而趋从之者亦无如此之盛。今其说日炽,而其徒日昌,且公然妄言伪捏以诬罔我大师矣。呜呼!师今已往,邪信日多,余安得起大师于尝寂光而复作之也。伤哉!昔明教谓韩子讥诅佛教圣人大酷,吾尝不平,比欲从圣贤之大公者辨而裁之,以正夫天下之苟毁者而志未果。然今吾年已五十者,且邻于死矣,是终不能尔也。吾之徒或万一有贤者,异日必提吾书贡而辨之,其亦不忝尔从事于吾道也矣。今之从游于吾云栖门下称贤者多矣,宁无念师恩、继师志者起而辨之乎?
学佛者当绍佛愿
夫“一夫不获,若予陷之”,儒言也。我佛称天人师,具大慈大悲等视众生犹如一子,所以阿赞楞严会上赞世尊云:“若一众生未成佛,终不于此取泥洹。”是则学佛者,当心契佛心,行合佛行,以承佛志,以绍佛愿,何乃高视空谈而谓一切是非莫辨耶?今子是莫辨而非有辨,当下分别宛然,是非蜂起,一切莫辨之说将谁欺乎?
学佛者不当安忍无动
《梵网经》云:“闻一谤佛音声如三百矛剌心。”今称大僧者,谁不秉梵网之戒?若知佛即我师,师即佛等,宁忍闻其谤而恬然无动于中乎?子既安忍无动,而又议予之喋喋也,何哉?
五、证妄不畏其祸
或者曰:“西人蓄谋叵测,子发其奸,宁不畏其祸?”余应之曰:“彼守邪因之教,且闻其能循教以死天,余奉正真之道,独不能抱道以死佛乎?况祸福关于前因,生死由乎定业,余筹之熟矣,西人何能吉凶我?”
六、天教不得佛意
然余于天教之人,亦何有仇雠嫉忌之心哉?念彼离国远来,炼形摄养,欲人去恶为善,以敬天帝,亦无不可者。而无奈执性颠倒,妄计邪因,不得佛意。
规诚不及佛教
即据所立之规诫,尚不及旧医十善乳药之正木,又何知客医八种破旧之远方术。旧医乳药大经犹呵为其实是毒,矧兹非乳之邪?
种地狱因难得天堂果
彼徒知为善生天,而更不知生天必修十善。十善者,首不杀生,谓凡有生命者不得杀。彼十诫之五曰“毋杀人”,夫杀人者死,我国中已有著令,何藉彼今日远来指出也?智愚莫不知上帝好生,而我国中历代圣人亦莫不好生,或解网或畜池,或钓不网不射宿,或远庖厨不忍食闻声肉,或戒折方长,种种仁慈悉难尽举。而彼教谓禁杀牲大有损牧牲之道,牛马等受终身之患,不如杀食止一时之痛。噫!是何忍心害理之说一极此也。种地狱因,希天堂果,断断必无之理。即此一诫,以见大端,余何暇尽摘其疵。
天教乃外道之见
纵彼倒执超情,何能出一切智神通韦驮等六师三种外道之见,况万不及一乎?教中谓宁愿如提婆达多之永堕阿鼻地狱,不愿同爵头蓝弗之生非非想天,以惧邪见故耳。
毁佛适足自毁
虽然,在法华开显之时,三乘五乘七方便九法界,均得会归于圆乘一实之谛,何弃乎彼教之不我类也?独怪夫伪造污言,诬谤三宝,自执一主之尊,以惑世殃民耳。然三宝乃人人自心本有者也,其可谤乎?谤之适足以自损,于三宝何伤也?苟达三界惟心,万法唯识,不自执其胶固以欺其心,则余将虚其中而听其教焉,又乌用是喋喋也?今无奈彼执情不化,止可与结毒鼓缘以远益之耳。悲夫!
附缁素共证
释大贤
附缁素共证题解
《附缁素共证》由云栖的弟子释大贤所作,证明云栖示寂之时,僧俗骈集数万之众,可证云栖无自悔之语。并且,指出利玛窦所作《利先生复莲池大和尚竹窗天说四端》也属虚狂妄语,欺世诬民。
先大师示寂,缁素骈集数万余指,谆谆以专修净土莫改题目为训,当时在会入耳铭心者,非止贤一人也。至于《竹窗三笔四天说》,系大师临灭之年始出,而西人利氏已先卒化五载,安有说未出而预辨?何物鬼魑捏此虚狂妄语,欺世诬民。即乡愚稍朴茂者尚不忍为,况欲移风易俗以行其教乎?
梦宅居士《证妄说》直发其奸诡,真法门功臣、云栖挣子也。
云栖后学释大贤题
圣朝破邪集卷八
盐官居士徐昌治觐周甫订
统正序
刘文龙
统正序题解
《统正序》作于崇祯九年 夏,作者是刘文龙,字云子。作者介绍了华亭、建宁等地缙绅士庶攻天教如寇仇,使之不能生事,说明学必以正为宗,一切吊诡左道之论与以夷变华之事都当群起而攻之。
本文亦辑入《辟邪集》。
一、华亭缙绅攻天教如寇
憶予曩谒霞城大座师许于华亭,知有天主教来矣。时邑之缙绅士庶,口自操刃,攻之若寇,日讼于郡公县公者,人不啻万亿计,状不只千万张。缘以暴银金多,攀接贵介,不肖利其有者,亦稍稍作宽活套子,听其自去,此予目击其事也。
二、建宁之天教不能生事
今夏月谒玛石王父母师转任闽之建安,并仝詹月如年兄任瓯宁,复闻有天主教之寓于建宁也有年矣。建邑之士其高期耸拔者,莫不以邹鲁之邦自任,岂小丑能乱哉?且属名儒梓里,仪型不远,然其中不无仁智,百姓受其狂惑,毋怪乎小道可观也。以况云间之讼之者,则未之有矣。盖其俗,天性惇厚,不欲以非理绳人,诚先贤过化之区,而诗书源长,即此辈亦不能生事耳。
三、天教当坐左道之诛
虽然学必以正为宗,一切吊诡皆可坐在左道之诛,况以夷人乱华,春秋首严,而儒不儒,释不释,道不道,独标名曰天主教,则更为左道之尤乎!
四、同心卫道辟邪
诸人同心卫道
此闲先之力,予所以与云间许老师诸人有同心自不甘没没也。
诸公共辟邪说
偶因访盟社李犹龙兄,暨楚桃源上官法护先生,得拜费隐禅师大和尚《性命正解》,并诸公辟邪诸说。
待后学大肆斧钺
因知三教圣人尚存人间,此正其转身说法时耳。凡切吾徒卫之不可不力,聊以一言辨之于首。非好辨也,以待后之学者大肆斧钺,吾道幸孔。
崇祯九年 夏月
临川刘文龙云子甫著
原道辟邪说
释通容
原道辟邪说题解
《原道辟邪说》的作者是释通容,号费隐,俗性何,福建福清人。十四岁出家,十七岁参湛然和尚于华林寺,继往庐山谒憨大师。后参密云圆悟于吼山寓次,受嘱后住黄檗及嘉兴,又迁天童寺,后主经山寺。其弟子隆琦传法日本,为日本黄檗之祖。弟子璞聪住北京海会寺,为天童派北传之祖。
《原道辟邪说》分四个部分:
(一)〈揭邪见根源〉指出,天主教以天主为根源,但从佛教的角度看,天主是万物之道元,人人俱足,个个不无,物物如是,法法亦然。利氏不悟此意,妄自推穷计度,便妄执有个天主。接着证明了万物无始无终,首先,用人来证明:人心念无穷,故人无始终;万物唯心,人与万物契同,故万物无始终。其次,用时空无限来证明万物无始终。再次,用生息始终往复轮回而没有尽头来证明万物无始终。又次,证明了天地万物唯心的道理。最后,用三支比量证明万物无始终,反驳天主无始无终,证明了天主教妄执天主为妄见邪说。
(二)〈揭邪见以空无谤佛〉指出佛以无始无终全真大道,演为一乘实相了义之法,即事事法法皆住于本位,事事法法皆无始无终,俱是实相尝住之体,并非从空无而出。批评天主教以空无谤佛是因为不明白实相尝住之理,才会以天主为贵,谓佛教是空无。以此说明天主教迷空情现、业识茫茫而无本可据。
(三)〈揭邪见不循本分以三魂惑世〉中,首先引用《天主实义》中所说的万民皆不安本分而不止足的话,指出利氏不循自己本分而向外驰求,终无了日,是因为不知人人固有本性大道,不假外求。如果各安其分则天下太平,不安其分则悖尝不论。进而批评利氏不安本分的邪说,会导致致君为愚、使臣不忠、上下不和、天下之事悉皆倒置的后果。其次,批判利氏并弃三教而以三魂惑世。指出如果人有三魂,则不能践形复性;如果说禽兽不具灵魂,则会致人恣杀,迷中生迷,妄中增妄。
(四)〈揭邪见迷万物不能为一体〉针对利氏提出的万物不能为一体,万物与天主不能为一体的观点,阐述了万物无始无终,万物一本于心性理气,大本通物我,包万有,齐群象,无所不该而无所不贯,故与万有、群象、古今、物我为一体。并且,大本超乎识心妄想,无名无相。指出利氏用识心妄想,故妄执天主,说明只有出妄执才能合于真常之道。
本文亦辑入《辟邪集》。
寓黄檗释费隐通容著
一、〈揭邪见根源〉
天教以天主为根源
按利玛窦邪见,妄著《天主实义》一书,列为八篇。而首篇论天地万物布置安排,皆由天主所生。论至天主则曰,天主之称,谓物之原,如谓有所生则非天主也。物之有始有终者,鸟兽草木是也;有始无终者,天地鬼神及人之灵魂是也;天主则无始无终,而为万物始焉。据此便是利玛窦妄执无始无终为天主之邪见根源矣。
天教雅见根源辨
天主实为万物之道元
殊不知此无始无终,正是吾大道之元,亦是吾全真之旨。且此全真之旨,人人具足;大道之元,个个不无。在圣无增,处凡不减;抑亦在天而天,在人而人。至于物物如是,法法亦然,固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悟此谓之圣人,迷之谓之凡夫。要且凡夫之与圣人,初无二致。如此则圣凡靡间,而物我匪亏,显见大道之元无彼无此,全真之体无始无终,一道平等而浩然大均矣。
利氏妄执天主为根源
盖玛窦不悟此意,专用心意识向天地万物上妄自推穷计度。以心意识向天地万物上推穷计度到虚玄深貌处,自家体贴不来,便妄执有个天主具无始无终之量,能育天地,健生万物。而万物则有始有终,谓鸟兽草木是也,有始无终则天地鬼神及人之灵魂是也。惟天主无始无终,能制造斡旋。
利氏矫高论而卑圣贤
且指物比类,要人钦奉遵守。而矫为过高之论,卑劣今古圣贤。指人都无有主,而引诱多方,党于邪见,假词击难,辨驳繁端,不啻枝上生枝而蔓上生蔓。兴如此烦碎之辨,正眼观之,何益于事?所谓毫厘之差,有千里之谬,信不诬焉。
论万物无始无终
或云:“人物鸟兽与天地鬼神,如何见得是无始无终之旨耶?”
因人契证
曰:“前已总明,今又复问,姑分二说:一者,因人契证,以显人物天地及其鬼神,俱是无始无终底意耳。
①以心念证人无始终
就当人心念上返照穷元,则过去心念无有,而未来心念无起,现在心念无住,三际既无,则心念全无始而亦全无终矣。若心念既无始而又无终,则身体脱然无系,亦无前后三际,了无生死去来。直下披露无始无终,即色身五蕴,完全解脱;而大道全真,备在我矣。
②人与天地万物契同
既人人返照穷元,契无始终,则草木鸟兽天地鬼神,当前廓尔,貌无形迹,便是草木等类全无始终,而显大同之旨也。且草木自不云草木,鸟兽自不云鸟兽,天地自不云天地,鬼神自不云鬼神,皆是当人识心分别,见有差殊。若无识心分别,则头头是道,物物全真。
ⅰ、《楞严经》言
故《楞严经》佛对阿难云:“汝今谛观,法法何状?”正此之谓也。
ⅱ、马祖之语
又马祖云:“凡所见色,皆是见心。”亦不外此意。
ⅲ、玄沙祥师故事
又玄沙禅师一日于斫柴次,见一老虎面前,傍僧云:“和尚,虎。”玄沙云:“是汝虎。”玄沙归院,傍僧问:“适来见虎云是汝,未审尊意如何”玄沙云:“娑婆世界,有四种极重事,若人透得,不妨出得阴界。”可见无识心分别,则物物契同,纵猛虎当前亦无可惧矣。
ⅳ、天地无识心分别
又“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则天亦无识心分别,故能行四时生百物,而与四时百物冥相溥洽,更无缺悖者矣。
ⅴ、鬼神无识心分别
又“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夫鬼神既非视听可及,又能体物不遗,则鬼神亦无识心分别,而其德固为盛也。
③因人契证万物无始终
且孔子推鬼神之德如此之盛,而玛窦谓有始无终,岂其宜乎?然则鬼神、天地、鸟兽、草木,虽因人契证显其无始无终,要且自性如是,而亦自离意言境。故经云:“诸法不自生,亦不从他生。不共不无因,是故说无生。”无生之体浑然一致,默识心通而与契合,无容妄想执著拟议分别于其间矣。
不因人证
二者,以明天地、人物及其鬼神不因人证,本来是无始无终,全无间隔之差。
①天地万物多广无尽
且据实约多广而论,则虚空无尽,而所包世界亦无尽,以所居众生亦无尽,乃至天地、鬼神、草木、鸟兽悉皆无尽,不得而数量之。以虚空无有边际,则凡所有物悉无边际,法尔如是,非是强为使之然也。
②天地万物久常无终始
又据实约久常而论,则虚空无终始,而世界亦无终始,众生亦无终始,并及天地、鬼神、草木、鸟兽悉无终始。觅其终始起伏,了不可得,以显虚空世界一切众生及天地、鬼神、草木、鸟兽,同时同际,无分前后,永久常存,炽生不息。盖亦不期然而然,非使之然也。
以生息始终证
①万物有成住坏空之劫
然我土传说,谓盘古之时,始有天地人物等类,而盘古之前,无有天地人物一切等类者。此据理推之,系一切众生情分召感,以成生息始终之道,正我佛说随一切众生差别之性,故有成住坏空之劫不同,至于纤悉之物皆具此劫。劫数因缘载《藏经》恶字函,《起世因本经》内《住世品》备悉。
②世界多多无尽
又据理推之,世界有多多无尽,则此世界成,而彼世界坏,彼世界住,而此世界空。空而复成,成而复住,住而复坏,亦不期然而然,势之必然。非此世界坏,而彼一切世界悉皆坏之也,如是则盘古之前,无有世界人物。据我娑婆世界之说,非极空际,所有世界悉无之也,理亦明矣。
③以别分天地之始终
譬如一州城市,自有方隅,据方隅中,俱有屋宅。毋论一隅屋遭回禄,一回禄后则屋又仍依袭始造。据始造中,又有最初第一始造之者。就最初第一始造之者,比一物之始生而后依袭多生。一物如是,众物亦然,此便是喻利玛窦妄执天地人物及草木鸟兽有最初始生之谓也。然各方隅中,所有屋宇,有遭回禄及不遭者,喻之劫数有住有坏,此约别分,以明天地物有始有终也。
④以同分明天地无始终
一州县中城市屋宇,望之俨然,无有毁者及不毁者。喻之极空,所有世界终古象立,无有坏者及不坏者。此约同分,以明天地万物无始无终也。
⑤同分明物悉无始终
以同分言而该多广众博故,以别分言而就约略窄狭故。总以同分明之,虚空无尽,众生无尽,世界无尽,乃至天地万物悉皆无尽。既皆无尽,则无始无终。既无始终,则天地万物皆无始终,而众生世界亦无始终,乃至极虚空际,凡所有物悉无始终。
天地万物唯心
事物一体备于人心
如是则纵目所观,纵手所指,物物头头,事事法法,本来无始而本来无终,自具大道之元,全真之旨。又会而归之,总备当人自心,显为一体焉。
世界总在一心
今略比明,盖当人有心思及一物,则一物可知可见,并及可闻。一物不思则不可见,亦不可闻,并不可知。类而推之,一物如是,众物亦然,乃至一世界如是,多世界亦然。既尔则一人有心,一世界现;多人有心,多世界现。无多人心,无多世现。一人无心,无一世现。如是则世界之广多,事物之弥盛,总在一心包罗该博,无一法而不具摄者。
万物唯心之引证
故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子思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程子曰:“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经亦曰:“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又云:“心也者,总持之大本,万法之洪源,不可以知知,不可以识识。知莫能知,识莫能识,默契其旨,存乎其人也。”
以三支比量证万物无始终
三支比量之义
又于此当立三支比量,以防外道毁法之谬。盖西域菩萨与外道论义,要显三支齐备,则义胜许立。若宗、因、喻三支不齐,或宗与因相违,而因与宗相违,而喻与宗因相违等,皆不能立,自堕赤幡之下,甘倒著衣而出,或自斩首立誓,以见法有输胜故也。
以天地皆无始终证
今初立量以先,明天地万物皆是无始无终,为原道全真,故此当先立量云。大道全真为有法,天地万物具该为宗,一于无始无终为因,同喻如虚空。以虚空亦绵亘不断,无有边际,而具该万象,故异喻如龟毛兔角,以龟毛兔肉本无所有,异于无始无终,不能与万象具该也。
以万法会归唯心证
次当立量,以万法会归唯心,则立量云唯心为有法,万物具备为宗,亦以无始无终为因,同异二喻一如前例,兹不烦赘。
驳天主无始无终
且玛窦妄执有天主独具无始无终,而生万物为有始有终,理甚乖舛,诚不足信,试以辨明。
天主是混沌空晦
盖万物既有最初始生之时,则最初始生之前,无有万物。既无有万物,则必彼时天主能生之功,亦必有灭有终,以因天主能生之功有灭有终,故显万物最初始生之前无有。既彼时无有能生之功,又无所生之物,则显无有天主,唯一混沌空晦而已。照如前论,众生召感混沌空劫是也。而玛窦不悟,错认妄计为天主以具无始无终,宁不邪谬之甚乎?
无有天主以生万物
且伊既谓天主具无始无终,则应智能体用悉无始终,方显为全智全能,有健生不息之道。若有间隔空缺于其中,则非是健生不息之道,亦非全智全能之理,而亦愈显非具无始无终之体量也。譬如虚空该罗万象,无时间离,而亦无可逃遁,直与万象无始无终,方称全功。岂有天主具无始无终为全智全能,而独生物有间、有缺、有减、有终乎?然则据伊妄计天主,错认虽多,不用尽究,就此最初生物一端,反覆辨论,理穷于是,显见无有天主,明而且著,谁有智者受伊外道之所惑哉?
以三支比量驳天主无始终
又纵伊谓天主则无始无终,而生物谓有始有终,今以三支比量,照破宗因相违,诚外道法,固不能立,理无可信也。于此当立量云,天主为有法,能生有始有终鸟兽草木为宗,自以无始无终非所由生为因,同喻如龟毛生物。以龟毛非所由生,本无所有,则无生物之理。既无生物之理,则因与宗相违,而亦宗与因相违。既宗因相违,则伊所立天主之义不极成矣。唯是自法相违,矫乱不一者,异喻如人生人,以人同人类,故异于无始无终非所由生之天主,生出有始有终之鸟兽草木也。智者于此推而鉴之,则知伊之妄计天主,固为无根之谈也。
妄执天主为邪见之实义
然玛窦全不省天地万物备于自己,而自己与天地万物具足无始无终本来者一着子,向天地万物之外,妄执有一天主独具无始无终,诚为邪见外道也。盖不信大道本来具足,向外别立有法,名为外道。不见大道本来自具,妄见别有一法,为之企慕,名为邪见,故命名曰《揭邪见根源》。然则其书总明是邪见,而称《天主实义》者,正是妄执有天主为邪见之实义,则其书当叱为邪见书云。
二、〈揭邪见以空无谤佛〉
天教以空无谤佛
邪书第二篇,假以中士谓吾中国有三教,各立门户。老子谓物生于无,以无为道;佛氏谓色由空出,以空为务。此亦见玛窦外道,不识我佛单阐无始无终全真大道为究竟,妄以空无生物谤我佛矣。
空无乃了义之法
殊不知我佛以无始无终全真大道,演为一乘实相了义之法,为之开示,令人悟入。
一乘实相了义之法
且一乘者何?乃实相常住之法也。此实相尝住之法在于何处?就现前天地万物。纵目所观,纵手所指,头头就位,物物天真,从本以来是实相尝住之法。物既如是,人亦复然。故《法华经》云:“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尝住。”以事事法法住于本位,则天住天位,地住地位,日住日位,月住月位,人住人位,物住物位。既各相住于本位,则本位即是无始无终、实相尝住之体。既是实相尝住之体,则显天相尝住而地相亦尝住,日相尝住而月相亦尝住,人相尝住而物相亦尝住。既都是尝住,则天地万物古今物理,皆一乘实相尝住之法也。且此一乘实相尝住之法,从本以来,非空非有,非因非缘,非自然性。四句既离,百非并遣。口欲言而词丧,心欲缘而虑忘,直得出乎心思言议之表,默契于斯者,可谓悟入实相尝住之法矣。
以空无谤佛皆妄言
夫如是,则目前色色物物,岂从空出耶?若从空出,则终归于空,岂得谓之实相尝住乎?既非空出,则是汝妄言谤佛谓色从空出,义固堕也。以空为务,义亦堕也。空能生物,义亦堕也。汝义既堕,则汝此篇说话辨论穷诘皆妄言也。
以全真元道喻天教外道
汝谓“二氏之徒,并天主大父所生,则吾兄弟矣。譬吾弟病狂颠倒怪诞,吾为兄之道,恤乎,恨乎?在以理谕之而已。”观汝不达全真道元,妄执有天主,则汝是邪见外道,岂我佛为汝兄弟乎?汝既邪见外道,正病狂颠倒怪诞,至无穷劫,未有返日。我今且不恤汝,亦不恨汝,但以全真元道之至理喻汝耳。汝之夷辈,其亦知返乎?
以元道正理服天教邪见
汝又谓“坚绳可系牛角,理语能服人心。”观汝不达全真道元,妄执邪见,则如野牛妄奔妄触,无有休日。我但以元道正理为坚绳,亦可系汝邪见之牛角,且不计汝服不服矣。
以虚无谤佛是迷空情现
汝又以虚无为贱,以天主为贵,是汝既不达实相常住之理,妄谓佛教是虚是无。如谓之虚,汝自妄虚也;谓之无,汝自妄无也;谓之贱,汝自妄贱也,又何能浼渎我佛乎?汝又谓试以物之所以然观之,既谓之空无,则不能为物之作者、模者、质者、为者,我教既非空无,是汝妄计为空为无。试如所言,不能为物作者、模者、质者、为者,此是迷空情现,益见汝自败露矣。
天教业识茫茫无本可据
然汝既不达大道之体,人人本具,物物全真,妄以空无,作此反覆辨论,欲取胜于佛,吾知汝不能取胜,特自取败,抑亦自无自空自虚。汝若是诚是有是真实,决不自甘作此无主孤魂,计心外有一天主,百年之后往彼依附。使一切人都作无主孤魂,悉如汝者,真所谓业识茫茫无本可据也。
利氏不识佛法丑妇效颦
或云:“色由空出,以空为务,玛窦亦有所凭,未必臆说。”曰:“纵有所凭,亦不过我家小乘偏计色空之谓,非是我佛一乘实相之谈。然玛窦未曾备览佛经,唯迹朱子《大学》之序,谓异端虚无寂灭之教,其高过于大学而无实。且朱子亦不曾备究佛经大乘实相之旨,不过涉猎见闻,影响附会于其间,便以为然矣。然朱子一言之错,而玛窦据以为凭,丑妇效颦,转见其陋。邪蔓引蔓,不可胜长,凡我金汤固当剪除云。
三、〈揭邪见不循本分以三魂惑世〉
利氏不循本分妄求天主
利氏谓万民不止足
邪书第三篇内,假以中士谓:“谁有安本分而不求外者,虽与之四海之广、兆民之众,不止足也。”
利氏不识本性而外求
愚矣!此亦见玛窦自昧,全不知悟。盖伊既妄计心外有天主可慕可修,可创业于彼,便是不循自己本分,而向外驰求,终竟无有了日。反说他人谁有安本分而不求外者,见倒惑生,理固然也。
悟本性大道则不外求
始不知人人所固有者曰本心、曰本性、曰大道,并形所由来者,今古圣贤莫不于此尽心性焉。故以斯道以觉斯民,百姓安而君王治。故君王富有四海不以为多,兆民之众不以为盛,不谓不止足,抑亦非愚,盖分所固有也。匹夫之穷,一箪食,一瓢饮,虽居陋巷,不改其乐,终不外慕,盖亦自安其分也。
各安其分则天下太平
使人人各安其分,则上下和睦而四海晏然,天下于是太平矣。如是则君安君位,臣安臣分,而百姓庶民悉皆安分。既皆安分,则道流德化于其间,固不外乎当人自心与自性也。
不安其分则上下不和
然则玛窦迷于本心,失于本性,理必悖尝逆伦。致君为愚,使臣不忠,而上下不和,凡天下之事悉皆倒置,必自利玛窦辈。向外多事不循本分之故也。
利氏折断天下之心
利氏谓三教折断人心
伊又谓:“然则人之道人犹未晓,况于他道,而或从释氏,或由老氏,或师孔氏,而折断天下之心于三道也乎?”
三教同契一贯
夫明其心,尽其性,不假于外,则人道备,而释氏同,老氏契,而孔氏贯。且此三者,一犹三,三犹一,如宝鼎之三足,摩醯之三目,不期然而自然,能复天下之心无有遗逸,何断折之有?
利氏昧本心而折断人心
玛窦诚异于此,昧却本心,妄求于外,则人道固未晓,抑尤迷于释氏,而老氏、孔子全未梦见,故谓折断天下之心于三道也,不亦宜乎?
利氏并弃三教
于此亦显见玛窦将儒教与释道并弃,不在伊目。岂孔子为万世师,一旦被此邪见所蔑,而明鉴君子当与排击归于正理,是急务也。
利氏以三魂惑世
又以三魂作多方辨论,惑世诬民,其害不一。
心身一如不二
试以圣言量破之。孟子曰:“形色,天性也,唯圣人然后可以践形。”夫践形者,就其本体当然之理,全真默践,合乎天性为一体。直是心身一如,身外无余,色心不二,神形靡间,而身前弗虑,死后不计。圣人于是了生死,通神明,亘古今而不磨,诚为大道之根本也。
三魂有别则无实践
而玛窦不达圣人之道,妄以游扬魂虑为实法系人,望于大道已甚不可。何况更于一人计有三魂,曰灵魂,曰觉魂,曰生魂。谓生魂之与觉魂,百年都灭,而独灵魂百年不灭。夫有灭有不灭,则不能践形为一体,亦非合乎天性之道。唯是欣厌取舍生灭边事,而当人本命元辰大全之旨,全无实践。可知伊是无主孤魂,随处栖泊,不驰天堂,便入地狱,一凭天主赏罚,自无立地之处矣。
禽兽不具灵魂则致人恣杀
又裂禽兽不具灵魂,应供口腹,致人恣杀,全无不忍之德,将吾圣贤尽人尽物之性,一时迷没。且人分上计有三魂已是迷妄,何况更裂禽兽不具灵魂,致人恣杀,宁非迷中又生迷,妄中复增妄乎?
君子当破三魂邪见
据此,诚为穿凿邪见,业识纷飞,害己害人,其谬固不可胜言也。岂知我圣人能践乎形,天性一体,而心身一如,身外无余,色心不二,形神靡间。故生前过去弗计,而死后未来不虑,觌体了然,无容毫发于其间,所以神明烛古今,直与天地伍焉。此又理学君子,固宜烛破其外道之邪见,惑世误民之太甚也。
四、〈揭邪见迷万物不能为一体〉
邪书第四篇,以万物不能为一体,又以自执天主不与万物为一体,亦以万物不可与天主为一体。识情计度,势固然也。
舍心性则万物无大本
盖伊舍乎心,离乎性,向天地万物之外,执有天主,诚虚妄法,如龟毛兔角,无可与万物谐,而万物又岂可与虚妄该乎?无怪伊谓物物各一类,彼此各一躯,尊自尊而卑自卑,大小相背,巨细相凌,不能一归于大本,亲荐其觌体也。
万物本无始终
夫大本也者,乃天地万物本于无始,而亦本于无终也。若万物究竟有终尽之时,则试问伊邪辈,即此天地万物从今日去至于未来,何时、何日、何月、何年、何世、何劫是终尽之验乎?若万物亦有始生之时,则亦试问伊邪辈,即此天地万物从今日始推至过去盘古之前,离汝妄执天主能生之外,而此万物亦是何时、何日、何月、何年、何世、何劫是始生之兆乎?吾知离汝妄执天主能生之外推之,万物固无始也,而亦无终也。
万物一本于心性理气
既无始而亦无终,则即此无始无终,是天地万物之大本也。悉其名则曰本心,曰本性,曰至理,曰大义,曰一气,名目虽多,而旨固无外此无始无终之大本。融其大本,则曰亘古今,通物我,包万有,齐群象,无所不该而无所不贯。故此大本,与万有、群象、古今、物我为一体。盖名相虽殊,而所禀之道体一也。
大本超乎识心妄想
然则物物头头,道体不昧,则名无其名,而相无其相,名相不立,而全体觌露,超乎识心妄想,出于思议之表矣。苟涉思议,形于妄想,则名相殊而町畦现,大小别而尊卑异。欲合为一体,不止如人欲到东京行向西,日劫相背,终无到日矣。
利氏舍心性而妄执天主
此正合利玛窦用识心妄想,分别万物,不能为一体之实验也。然既迷一体之旨,亦背一心之道,故舍乎心,离乎性,向天地万物之外,妄执有一天主,将我三教圣人心性之道,窃合其量,谓天主无始也,无终也,具有无量之能,包乎天地万物,而不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故贱天贱地,贱人贱物,贱古今圣贤,反谤我佛说心量之法为诳经,为傲慢。将圣贤阐天地同根、万物一体,矫揉悉尽,几为伊识神所迷矣。呜呼!舍乎心性终古经常之法,妄执天主为过高,窃于圣而反毁乎圣,喷此腥唾,如口含粪橛,自臭一时。比我圣贤终古常道,岂可同年而语乎?
出妄执则合真常之道
或云:“天地万物本于无始无终,为今古常法,有义乎?”曰:“凡天地万物,在乎当人善契不善契,止于几微之间。若认以为有,是妄执尝见;若认以为无,是妄执断见。默契于其间,则出乎妄执有无断常之见,而合于无始无终、一实真常、亘古亘今之道也。
利氏以断见而妄执天主
若利玛窦,则以天地万物为有始有终,不契真尝之体,计为断见。且吾圣贤阐心性之外更无余法,纵执有之,皆是虚妄不实。而玛窦偏计心性与天地万物之外,执有天主,另具无始无终有无量能,诚以虚妄不尝之法,计以为常。如是则尝计无尝,而无尝计尝,转遍计度,叠成六十二种邪见。如我圣典所明,而玛窦悉皆备足,望我一实真尝之道,何日而得染指乎?
诛左集缘起
释普润
诛左集缘起题解
《诛左集缘起》作于崇祯甲戍 仲秋之望,作者是释普润。作者批评天主教不达唯心,全迷一体,故心外执法,妄执天主;阳排释道而阴贬儒宗,混乱理欲,倒置华夷;欺天侮圣,无父无君;鼠窥我土,蚕食我民。因此,呼吁卫道筹邦者当力排天教。
武林后学释普润著
一、天教是外道异端
夫天主教者,实乃邪因外道,反尝异端,法所不容,理之必黜者矣。按其始,挟技以逢好事,捏征以启信邪。既而招来丑类,朋作伪书。今举其尤,余推以类。
二、天教不达唯心全迷一体
盖彼不达唯心,全迷一体,故执心外有法,谓万物皆生于天主,性体不遍,一灵唯局于吾身。
三、天教阳排释道阴贬儒宗
且阳排释道以疑儒,阴贬儒宗而探学。斥率性为非道,讥事亲为不臧,怨禽兽以无灵,诬木石而有命。
四、天教混淆理欲倒置华夷
因以烹割为斋,蔑好生之盛德;悖逆犹孝,乱秉彝之大伦;抹杀轮回,谓无终而有始;私颁律历,示彼正而我偏;无后未为不孝,多妾诚为大愆;理欲混淆,华夷倒置。故凡入其教者,斩祖宗之祀,唯谄祭一天主;火神圣之像,但供十字刑枷;废父母三年之丧,行渠魁七日之礼;大呼“我主”、“我罪”,揕胸披发而号;暗洗圣水圣油,弹指点额而诡;驾言却祟以行怪,假托授秘而诲淫;伤俗败伦,靡所不至。
五、天教欺天侮圣无父无君
甚则蝼蚁佛祖,伯仲君亲。谓调易多少不通,堪赴丙丁童子;诬禅宗自他俱误,全然乌有先生;谤太极仁义为贱,虚三藏教乘为谬;妄指胡女产之耶稣呼为上帝,罢德变之魔鬼名曰释迦。奸盗诈伪之徒,一造其室,遂登永乐之天;尧、舜、周、孔之圣,不得其门,久锢炼清之狱。行人之不敢行,道人之不忍道,欺天侮圣,无父无君,至此极矣!
六、天教鼠窥我土蚕食我民
况复赂渔中贵,膻饵寒衿,贡献缙绅,簧鼓黔首,教之以避吉趋凶,制彼甘心而赴难,吊生庆死,激其奋志以乐忘。加以制火车,铸巨铳,城广岙,筑平和,帑叵测其所从,人不定其所止,鼠窥我土,业已五十余年,蚕食我民,不知几千万户。察其不召而来,既逐不去,其视三尺为何如?外貌谦恭,内怀诡谲,实与五胡无轩轾。得民如宝,挥金若泥,逼处都郡要隘,意果欲何为哉?
七、卫道筹邦者当力排天教
苟志于卫道筹邦、上弘下化者,应不啻贾生之痛哭,宁忍乎巢父之傍观。是故于舆力排杨墨,良有以也。初祖躬摧六部,岂徒然哉?
八、揭众言以诛天教左道
呜呼!哲人往矣,景慕空殷,踵斯作者,予日望之,润也匪似滥居禅窟,辄兴斯举,不获已焉。每思闻一言而谤佛,如三百予以刺心,后昆之罪首莫逃,先觉之功臣罔克,愧未及著全书而破邪,愿先驱揭众言以见志。于是搜诸遐迩得若干篇,缁素兼收,拙工靡择,意在广集同然之理,公诛左道之心。庶道统治统咸明,君恩佛恩齐报云尔。
崇祯甲戍仲秋之望
扶病书于闽漳南山潜云堂
辟天主教檄
释成勇
辟天主教檄题解
《辟天主教檄》作于崇祯十年 春王正月,作者是武林释成勇,系云栖弟子。《辟天主教檄》历数天教罪状:潜居都会,用夷变夏,欺天罔圣,谤法蔑僧,破坏伦理,集怪诞以成书,布金钱而贾众,斩祀灭伦,斥《书》毁《易》,作乱妄行,诽诬高僧。号召佛子口诛笔伐,面折庭诤,标赤幡于当道,鸣论鼓于王庭,扫殄妖氛,肃清狐兔。
本文亦辑入《辟邪集》。
武林释成勇著
窃惟法本无诤,理难容伪,正邪元不两立,佛魔久已攸分。
一、天教罪状
.潜居都会
爰有狡夷潜居都会,负固跳梁,乃法网之漏网。
.用夷变夏
用夷变夏,诚王路之伏戎,害理丧心,殃民惑世。
.欺天罔圣
指周孔为罪人,欺天罔圣。
.谤法蔑僧
诃佛祖作魔鬼,谤法蔑僧。
.破坏伦理
弟父友君,吊生庆死。
.集怪诞成书
集怪诞以成书,其心叵测。
.收买人心
布金钱而贾众,立意何为?包蓄异谋,诪张诡行。
.斩祀灭伦
斩祀灭伦,藐二祖列宗之成宪。
.斥《书》毁《易》
斥《书》毁《易》,塞百世一统之治原。
.作乱妄行
恃钱神如无尽灯,肆焉作乱;昧般若如大火聚,妄敢轻尝。
.诽诬高僧
害岂六师,眇同一介。甚至诬污云栖大师,诽辱天童和尚。灾近剥肤,怪同见斗。
二、佛子当扫殄天教
然吾道乃涅槃天上之皎月,霾翳何虞?但此类亦大悲心中之赤子,宁无痛惜?
某等既为佛子,幸际圣明,沈宗伯之谏疏犹新,许徵君之辟书尚在。凡我同仁,敬期共事,或口诛笔伐,齐吐徽音;或面折庭诤,各申妙辨。标赤幡于当道,鸣论鼓于王庭,扫殄妖氛,肃清狐兔。庶佛日永明,法灯遍炽。
曷胜惶悚,泣告。
崇祯十年春王正月具
天学初辟
释如纯
天学初辟题解
《天学初辟》的作者是释如纯,其他未详。
本文从九个方面对天主教教义以及天主教对佛教的批判进行了批驳:
(一)辟天主全智全能。指出天主不能使初人唯善无恶,也不能除去初人的为恶根倪,也没有再生好人以取代初人,并且坐视罪恶漫延,听任初人自善自恶,是罔民;不能做天地人物的主宰,称不上全智全能。
(二)辟天教本源。从佛教理论出发,论述了万物性同而形异,一性一体,而利氏错认本源,故割裂了人性与物性。
(三)辟以虚无为贱。从佛教理论出发,说明真空不空,言不尽意,而利氏无知,循名起执,故以空为顽空而妄加诋訾。此外,还从理学的角度证明儒家也崇尚虚无,并不敢以虚无为贱。
(四)辟杀生食荤。引用了伏羲、大禹、成汤、子产、孔子、孟子等儒家圣贤有好生不忍之心,以及戒杀生之命,说明杀生逆圣贤不仁之心,是获罪于天。
(五)辟轮回妄论。阐述了佛教的轮回理论,引用儒家经典中的典故说明轮回之理合乎儒家传统,并以能记忆前世来证明辩析轮回的合理性。最后,还把天主教的天降灵乎人,人或复登乎天,或经过炼狱而登于天,都说成是轮回。
(六)辟人物异性。论证了人物之同在性,人物之异在业,以此批驳人物因灵魂不同而物性不同。
(七)辟佛国净土说。阐明了佛国净土的本旨是“生则决定生,去则去不得”,指出印土并非佛国净土,天主教以印土为净土是无根谤佛。
(八)辟白马驼经之疑。针对天主教加在佛教东传白马驼经典故中的种种诬妄,作者指出,利氏既说“虚恢谲诈”,又说“不可究诘”,是前后矛盾,故入人罪。论述了“帝王托梦、宰相贡谀”的定语与记载不相符,也与历史不符,因为汉明帝并非昏昧之君,大臣也非贡谀之臣。并记述了即使使臣崇饰,其中有不可崇饰的真实所在,如舍利流光、放光说法、天雨宝花、众人诚心皈依等。最后,还介绍了佛经翻译认真与精细的过程,以及翻译者都是能人名士,说明佛经翻译并非像利氏所说的“取至番文,谁人识之?以意翻演,谁人证之?”
(九)辟佛经出自中国。用朱熹学佛、文人信佛,来说明佛法非中国文人所撰。
《天学初辟》的辩论方式是先引用利玛窦《天主实义》中的一段话,然后针对其中的话语进行批驳,尽管有些反驳由于站在佛教的立场,以佛教理论和思维方式进行批判,有失偏颇,但总体说来,论证严密,言之有理。这种辨教、护教方式与杨廷筠所著的《天释明辨》是一样的。
本文亦辑入《辟邪集》。
罗川释如纯著
一、辟天主全智全能
天教云:天主者乃全能全智,造成天地万物为之主宰者也。厥初生亚当、厄袜,此为人类之祖。其灵性,其形体,本极备美备福。后一犯违圣命,恩泽悉隳,病患随至,情欲错出,天路隔焉。此祖宗之罪污又递传于人类,故人从受孕来,即皆体是污染,而凡后来罪恶,无不由此根芽。
.何不使初人唯善无恶
辟曰:然则天主赋命,唯善无恶,何不使亚当、厄袜,全其性善,绝其情欲,不为万代子孙清净之源乎?
.何不绝初人为恶根倪
且当初生之人,情欲未及滋蔓,少展神功,俾渠克肖,岂不易易?况全能全智,则必洞彻万世之流弊。即盍去其方命者,并护后来人人善始善终,绝为恶之根倪,何不利益?而乃恣其恶念,蔓延至今,以致污染不了,是何自遣恶本耶?盖斩秀必除其根,疗疾必攻其本,而此人工犹穷委防微,何天主全能,而反养痈蓄蠹如此耶?
.何不再生好人以易初人
若云天主彼时即欲灭之,但恐无传人种。然天主有生人不已之机,何不再生一个好人以之传耶?
.何忍坐视罪恶漫延
若谓其恶未甚,不忍遽绝,则稽天之浸,发于涓涓;燎原之焰,起于星星,天主忍坐视乎?
.天主不能为万物主宰
若谓已知其有生,必有过犯,而听其自善自恶,以定赏罚,是罔民也,其所主谓何?其称全智全能谓何?则知所谓天主者,非能为天地人物之大主宰章章矣,吾人又胡彼之惑为?
二、辟天主本源
天教云: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乃至以之为体,则此亦一体,彼亦一体,不可强而同明矣。
.性体同而形体妄异
辟曰:盖体有性体之体,有形体之体,形则妄而异,性则真而同,不可不辨也。故论性体则智愚灵蠢,飞潜动植,小至尘芒,大至不可御,无少不同也。如论形体,则万品流形而自异。
.万物一性一体
然非万物一体之旨之所取,胡可执相难性,而疑万物一体之本性乎?
今子若能了相无自性,并无自相,则相相一相也,性性一性也,而疑释矣。
.利氏错认本源
余故知渠错认本源,故辄云人物不同性,人与天主性尤迥别,是为天主一性,人一性,物一性,而一贯之道碎裂无余。呜呼!以此论性而教斯民,实三教圣人之罪首矣。
三、辟以虚无为贱
天教云:上达以下学为基,天下以实有为贵,以虚无为贱。二氏之谓曰无曰空,于天主理大相刺谬。不可崇尚,明矣。
.真空不空
辟曰:循名起执,罪恶之端;得意忘言,圣贤所与。盖不知妙无者不无,真空者不空,乃妙有真空、真空妙有之义耳。
.言不尽意
况佛氏微旨,离四句绝百非,口欲言而词丧,心欲缘而虑忘。老氏亦云:“吾不知其名,强名之曰道。”遽可以空无尽之哉!
.利氏无知而谤诬
盖耳食之徒,承虚接响,谓无为绝无所有之断无,谓空为毫无所存之顽空,不明其旨,妄加只诋訾。如人未到宝山,疑皆瓦砾,封于自见,非谤则诬矣。彼岂受尔之诬哉?
.理学崇尚虚无
况“无极而太极”,不以无为贵乎?“吾有知乎哉?无知也。”不以空空为贵乎?太极即具众理,空空原涵两端,濂溪得嫡其传。尼父道统心脉,业承众圣,师表万世,抑将非上达之基,敢不崇尚而贱之耶?噫!大矣哉!空无之不可轻议矣,明也。而况不滞于是者,固可借此以非乎?
四、辟杀生食荤
天教云:自古及今,万国圣贤,咸杀生食荤,而不以为悔,亦不以此为违戒。又孟轲示世主以数罟不可入污池,斧斤以时入山林,非不用也。
.圣人有好生不忍之心
辟曰:噫!是不知圣人有莫大慈悲,甚深妙义。转旋五浊生机之微,君子之所为,众人固所不识也。
伏羲设网罟以警异类
伏羲氏始设网罟以警异类,详其意,总防民土处木栖之艰,而非以生厥我供恣其杀也。
大禹驱禽兽各安其所
嗣是禹治洪水,益焚山泽,亦不过驱龙蛇虎豹于渊菹,使各安其所,殆非为杀生者作俑也。
圣贤皆有不忍之心
是以成汤解网,子产纵鳞,与夫钓而不网,弋不射宿,君赐生必畜之。至于不折生草,不履生虫者,孔子仁之。然征仁术于觳觫之牛,验良心于恻隐之绪,故曰:“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其垂戒也孰严于是。前圣后圣,虽设施不齐,要之好生不忍之心,未始有不同者矣。
圣贤戒杀生之命
苟天生禽兽,我杀我食,胡为圣贤袭此姑息之不忍耶?抑不知生而我给,反节罟之数入山以时耶?又胡为必斋戒于禘尝,禁屠沽于旱潦,无故不杀牛羊,七十政开食肉,其杀之之罪孰明于是。
.杀生逆圣贤不忍之心
不幸而习行成性,莫觉其非。今予遽曰:“戒杀生者为不经,实天生而为我用。”如食河鲀者曰:“必不至死。”噫!于我何预哉?苟子亲闻天主,禽兽我生食尔也,禽兽死而灵亦灭也,恣尔杀不尔罪也。则可否则率天下后世之人,逆圣贤不忍之心,而为忍行者必此之言。呜呼!子之罪上通于天矣。至以菜中红液为血,种种谬妄、鄙俚之谈不足斥。
五、辟轮回妄论
天教云:轮回之说,乃闭他卧剌之语,佛窃为然,藉此以骇人者。自佛教人中国,始闻其说,诚不足信。
.因果轮回之理
辟曰:性真尝中,求于去来、生死、迷悟、圣凡,了不可得。但清净心中,不达外境,唯心倏然而动,名之曰妄。以妄为因,作种种事业,业有善恶轻重之殊,故感报亦苦乐升沉之别。盖果非业不足以召,业非惑无从而兴。惑业苦三,更相由藉,如汲井轮,自成轮转。若揭日月于中天,诚无得而疑者。
.以轮回辟天主创造
苟果不由业,则均为天主之所生,无论禽兽之卑,蜎蠕之眇,即人类中富贵、贫贱、寿夭、穷通,不啻天渊倍蓰,而天主之至公安在哉?其轮回之理如是,岂待窃闭他卧剌之语耶?
.世尊以轮回教人觉悟
虽然果不自果,因业而果;业不自业,由惑而业;惑不自惑,缘妄而惑;妄不自妄,从真起妄;真不自真,对妄名真。故曰:“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是则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所谓“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佛不云乎?一切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而不证得。从迷积迷,莫知底止。世尊说为可怜悯者,又岂藉轮迥之说而骇人哉?
.中国自古有轮回之事
若曰:“佛教入中国始闻其说”,是大不然。虽无其言,业有其事。如鲧化为熊,望帝为龙,羊哀为虎,彭生为豕,如意为犬,黄母为鼋,宣武为鳖,邓艾为牛,徐伯为鱼,铃卞为乌,书生为蛇,李微为虎等。此种种皆儒书记载,尽释教未入中国以前昭昭有之,特未揭出轮回两言耳。盖有其言而无其事者,或有之矣;未有有其事而无其言,并不信其实有之事者亦惑矣。
.轮回之理合乎儒经
若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则六经可焚弃,是非通论也。程子尝曰,亲见村民化为虎,自引虎入其家,食其猪羊。圣人亦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甚有深意。盖生而曰心,死而曰魂,非二物也。圣人曰“变”,吾佛曰“轮”,理则一也,此非又一证乎?何遽谓无轮回耶?则知此身既不可以尝保,倘背善而趣恶,固不免为异类。故玄宗直指云:“人用禽兽心,死必为禽兽;生用人天心,死必为人天。”此唯心之旨,不易之理也。
.以记忆前世证轮回
若谓无能记前世之事,以证无轮回者。不见羊佑识环,鲍靓记井,向靖女亡而再育,问父母以求刀。文澹幻质以还生,说香囊而验父,龟龄赋桥碑之宿写,子瞻指殿陛以曾阶,事匪无征,孰敢不信?
.释记忆前世之疑
且吾人壮而不记襁褓,耄矣顿忘壮年,一身所历之事,尚然罔忆,而况隔生乎?至于终年染翰,累举笔而忘字;薄暮移榻,夜起而莫辨东西,岂遂谓不由昔而突然自有于今耶?纵殁彼而即胎此,尚有临终仓卒之怖,母腹局促之昏,颠倒而下,莫知所措,改头换面,习业悬殊,迨识人事来竟不知相去几岁月矣,欲责以忆前世之事,不亦甚乎?故曰:“菩萨有隔阴之昏,罗汉有出胎之障。”苟非智通宿命,惑浅业轻,未易记往事也,故忆者少而忘者多也。
.以记忆前世质疑天主造人
若云记者少,不足以征轮回,余亦将曰以此少记者足征子教非无轮回,何则记之云者,存往事于心也?子教谓“凡人之生时,天主即造灵魂畀之,”然则斯身也,固父母遗体也,斯灵也,亦天主之始造也,其所能记前事者何也?佛经固不足信也,书史亦不足信耶?学佛者固不足信也,夫学儒者岂亦不足信耶?欲尽信固不可也,宁无可信也耶!苟有一可信,则子将欺天乎?欺人乎?适足以自欺也。
.天教学说也可称轮回
且轮回者,往返之谓也,转展不息,固轮回也。即从此迁彼,亦轮回之分也,必一定不移而后始可言无轮回矣。子教谓生则存斯世也,死则随其善恶而升降焉,永永无尽也。然则自天降灵乎人,又自人或复登乎天,是回也轮亦过半矣。况又曰“人稍有恶未尽,必入炼狱,伺其罪净而后升天”,又曰耶稣自天而生于人,自人而坠地狱,又自狱而复生为人,又自人而登于天,其轮回亦既多矣!”
.心念为轮回之本
纵曰以不变禽兽为不轮回者,吾教固未尝单以人兽而论轮回,且余亦未敢为子保也。心境交加,疾如风火,从朝至暮,一息不停,俯仰之间,变态万状,前念未灭,后念继生,道心人心,禽心兽心,不知其几周匝乎其间,其为轮回不已甚乎?又何伺带角披毛而后为异类哉?此心实轮回之本也。循业受报,轮回之理也。前所引者,轮回之事也。游魂为变,轮回之证也。记述往事,轮回之征也。昭著若此,虽欲不信不可得也夫!
六、辟人物异性
天教云:性异同,由魂异同;类异同,由性异同焉。
.人物之同在性
辟曰:夫血气之属必有知,凡有知者必同体。盖目均视焉,耳均听焉,身均觉焉。鼻均嗅焉,舌均味焉,心均思焉。顺则乐而逆则悲,生则安而死则危。其不学而知曰良知,不学而能曰良能,岂惟人有哉?即至微如蚊蚋蚤虱,莫不知趣利避害,欲食行藏。
.人物之异在业
其所以不能推论道理者,黑业使之然也,非知之体有异乎人者也。若必以推理别其类,岂惟禽兽哉,而人亦有之,且多有之亦可谓非类耶。既不能推理,未可以遽分类,是以形而类,非以性类也。况人之行犹有甚于禽兽者,又将何以类之哉?故人畜异类并异其性者非也。孔子曰:“性相近,习相远。”斯言得矣。
七、辟佛国净土说
天教云:佛氏之国,陋而且鄙,世人误读佛书,信其为净,甚有愿蚤死以复生彼国者,良可笑也。
.佛国净土本旨
辟曰:此系谬妄无据,诚不足斥。但彼不情造过惑世诬民,大都类此,且此谬所易明,引教证虚以例余者。按《弥陀经》云:“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即所谓净土也。”盖三千大千世界为一佛土,谓一佛之报土也,正言从此娑婆世界之西去,过一佛土、二佛土,乃至十万亿之佛土,其远亦不可思议矣。故曰:“生则决定生,去则实不去。”乃唯心净土之旨耳。
.印土非佛国净土
今子指印土国以当经中所诠之“极乐”,其净秽苦乐竟不啻霄壤矣。且西人远于印土,尚可航海而来,如以彼为净土,则吾人亦可往矣,又何必愿早死以生乎?且曰:“世人误读佛书,不知自误也。”曰“良可笑”,适足以自笑也,不思之甚也。其无根谤佛皆若此,悲夫!
八、辟白马驼经之疑
天教云:中国缘帝王托梦,宰相贡谀,差去使臣,奉君相意旨,何所不可崇饰。取至番文,谁人识之;以意翻演,谁人证之。盖自蔡谙、秦景用白马驼回,虚恢谲诈,而百端伪妄,以潜伏不可究诘矣。
.以“不可究诘”辟“虚恢谲诈”
辟曰:此亦前章之类,妄诬尤甚,一无所据。既云“不可究诘”,则真信诈谀均之无考,“虚恢谲诈”等又何从而知之?苟以笔舌抑扬,固无所不至,举世无知则幸,脱有识者,其吹毛求疵,故入人罪,灼见子之心术,则何益矣?
.辟“帝王托梦,宰相贡谀”
梦而曰“托”,似乎有心,必未梦之先,悬知西竺元自有佛,恐人未信,特假梦以求其符则可。然明帝实未尝知西方有大圣之说,乃太史傅毅述古语以对明帝之卜梦者,故曰:“臣闻西方有大圣人,名之曰佛,不治而不乱,无为而成,陛下所梦,其必是乎。”是乎也者,未决之词也。盖毅未尝亲见,故只曰闻,何遽曰“帝王托梦,宰相贡谀”耶?
.辟使臣崇饰
下承上命,不能必其无崇饰,然亦有不可崇饰在焉。
舍利流光非能崇饰
其释迦之画像似崇饰矣,然而舍利流光,旋环如盖,映蔽日轮,非蔡谙等可崇饰者矣。
佛经非能崇饰
取来之经,《四十二章》而已矣,用白马以驼,似崇饰矣,然经中若文若旨,非佛不足以言,岂谙等能之乎?
放光说法非能崇饰
偕迦叶摩、竺法兰二尊者来,似崇饰矣,然放光说法,飞行自在,而谙等能之乎?
天雨宝花非能崇饰
凡民易惑,四众云臻,似崇饰矣,然天雨宝花,及奏众乐,谙等能之乎?
焚经不毁非能崇饰
是时钦释慢道,似崇饰矣,然而筑坛焚经以辨真伪,而道教烬而释教存。故唐太宗《焚经台》诗有“春风也解嫌狼藉,吹尽当年道教灰”之句,岂谙等能之乎?
崇饰一时非能崇饰后世
纵能崇饰于一时,宁能使天下后世皆崇饰乎?
崇饰一人非能崇饰众人
邦几内外,创梵刹以居僧,似崇饰矣,于时后宫阴夫人、王婕妤等一百九十人,司空杨城侯、刘善峻等二百六十人,四岳道士吕慧通等六百二十人,同时剃染,帝亲与群臣给供浃旬,谙等能之乎?
.众人信佛系实感于心
且安荣宠,忌寂寞,莫宫宦之若也。妻孥之爱,孤独之悲,士庶咸若也。封已见,疾新端,莫羽流之若也。然其脱鹤氅而披袈裟,舍名位而归兰若,岂惟谙等之不能,即极威以临之,重势以迫之,导之以亲友,驱之以虎狼,苟无实感于心,遂肯捐弃恩爱,毁容易服,一旦皈诚,未之有也。
.明帝非昏昧之君
又按鉴断,明帝天资明敏,尊贤下士,几成圣治,倘味于恢诡谲诈,尚得称明敏乎?
.大臣非贡谀之臣
当时师傅鲠正循良,如张佚、张衍、桓荣、宋均辈,皆宿德纯儒,犯颜敢谏,岂复“贡谀”而酿非理者乎?
.辟崇佛即谀
如云崇佛即谀也,则自汉历今,其间帝王卿相崇佛者不一而足,谓裴、房、杨、李等为贡谀之臣且不可,敢以唐宋诸君,迨我有明太祖、成祖至于神宗,皆为纳谀之帝,又安可乎?
.辟“取至番文论证人识之”
曰:“取至番文,谁人识之。”斯言不情之甚,胡能损至教哉?
翻译郑重
盖国必设掌理四方之职,以司邻国之词令,故译场经馆,列十位以该罗,预从事者,有八备十条之约,其所以郑重若此,正缘华梵相翻,恐誵文义者尔。
分工严格
十位维何?所谓主译者、笔受者、度语者、证梵文者、证梵义者、证禅义者、润文者、证译义者、梵呗者、校勘者。非精通三藏,明练显密,无以为译主。非言通华梵,学综有空,无以克笔授。度语者,变梵成华,传度令生解也。证文然后梵本真,证义则其所诠正,定慧等持,方称证禅之职。乱章藻雅,始宜润色之充。证义酌既翻之旨,校勘雠已译之文。自始至终,能事毕矣。
唯能者翻译
然有恒位而无恒人,唯推能者当之。故聂承远父子、房融等,尝笔受焉。李峤韦、卢藏用等,尝润色焉。至于监护简校,则有周平、高公、侯寿、房梁公、杨慎交、杜行顗等。监掌翻译之事,诠定宗旨者也。观其条理详密,考证再三,无以加矣。敢云“取至番文,谁人识之?以意翻演,谁人证之”不思之甚也,妄诬之甚也。
九、辟佛经出自中国
天教云:按朱子语录,佛经皆中国文士自相撰集,如晋宋间自立讲师,孰为释迦,孰为阿难,孰为迦叶,各相问答,笔之于书。
.以朱子学佛佐证
辟曰:斯尤谬妄,诚不屑辨。第恐无知,传为口实,今即以朱子之事,反证其非。考晦翁蚤从学于李延平先生,久之恨不能发明,及询长者,咸指之禅学。已而遍谒禅老,与李东莱、张南轩同问道于大慧禅师。先是从刘屏山游,屏山意其必留心举业,遂搜其箧,唯有《大慧禅师语录》一帙。及登科,致书于开善谦禅师曰:“熹向蒙大慧禅师开示狗子佛性话头,未有悟入,愿受一言,警所不逮。”谦答书云:“把这一念提撕狗子话头,不要商量,勇猛直前,一刀两段。”晦庵览之有省。噫!勃哉!既知佛法皆出中国文人,何不自撰几卷,而反看他人之语何也?况又问道于学佛之徒,又何也?
.朱子辟佛意在自护门户
自学佛,教人勿学佛;自用佛语,又怪周程明露佛语,又何也?陈忠肃公谓,性理之学,东林总禅师授之濂溪,其言已遍于天下矣。故周、程、张、谢、游、杨、晦庵等著书立言,凡说道理处,皆用佛经禅语之意。故反有指内典曰,这一篇与宋儒相合,这几句亦与相合。呜呼!曾不知宋儒尽是禅宗流将出去者。详晦庵意,不过自护门户耳,岂三藏五乘之教,果出于文士哉?固无庸置喙者矣。
.辟佛经为晋宋人所作
且晋宋以来之人物,贤而且明,历历可数。才德之望,经纶之美,如谢安石。量识高古,才思逸群,如王羲之。情性之正,去住之高,如刘遗民。风规潇洒,文章精遒,如谢灵运。旷怀雅韵,闲静自乐,孰如陶靖节?诗书法程,节义严峻,孰如颜曾公?衡阳庞蕴,识见之高,禅髓之邃。相国裴休,文章之古,道学之至,孰能加焉?刺史李翱、侍郎居易,卓识宏度,文明典雅,孰能加焉?二苏子、黄山谷,天资明哲,深入禅窟。杨大年、李遵最,不离尘俗,悟澈心源,孰能加焉?学士王公日休,秉政李公、商老,皆博学知识,高明正大,有人所未易及者。是诸名贤笃志事佛,或入匡山之莲社,或亲宗匠之炉锤。子云晋宋间文人,此其大概者矣,为我一一指陈,令无疑惑。三藏五千四十八卷,某经某人问答,某人独说某经,昭晰以示天下,破千古之重昏,亦使佛氏心伏,何不可乎?今既不能指出,则子之妄言明矣。将引他人不根之谈,欲沮佛祖真实至教,如吹萤火以涸苍溟,徒丧子之心力,惜哉!
.以文人信佛驳文人作经
且曰文人作过多端,偏畏死后,故其佞佛独在人先。噫!心立不中,发言矫乱,于兹可验。据子先言,佛经文人所自说,则实无佛,何妄之有?轮回亦自所说,何畏之有?况佞佛者,未始有不忠乎其君,不孝乎其亲,不成乎其仁者。大本既基,内省不疚,何畏佞偏先人耶?苟当仁不让而先人,则所趋之道正矣;朝闻夕死而豫行,则所信之言至矣;就有道正而忘己,则经非我说明矣。诬人之罪,以罪加之,子之业深矣。
辟邪集
钟始声编
辟邪集题解
《辟邪集》最早由钟始声所撰。钟始声(-),字振之,苏州人。早年曾“誓灭释老”,十七岁阅《自知录序》及《竹窗随笔》而悔悟,二十四岁晤憨山大师,“哭恨缘悭相见太晚”,后从雪岭剃度,命名智旭,时人称之为蕅益智旭,与莲池袾宏、紫柏真可、憨山德清四人,被后世推为明末佛教四大师。
《辟邪集》初版于癸未(明崇祯十六年,年)秋,最初只有钟始声所著《天学初征》与《天学再征》两篇,并附有《附钟振之居士寄初征与际明实时师柬》等四封书信及程智用的《跋》。后来,《辟邪集》传入日本,养鹈彻定(号杞忧道人)在文久元年(清咸丰十一年,年)翻刻《辟邪集》时,又收录了释如纯的《天学初辟》、费隐通容的《原道辟邪说》等二十二篇文章,仍以《辟邪集》为名。日本翻刻的《辟邪集》的部分作品收入《中国史学丛书》中《天主教东传文献续编》第二册, 也辑入《大藏经补编》第二十三册 的原已收在智旭写成的佛教弘法文集《灵峰宗论》之中,亦辑入《大藏经补编》第二十四册。 其中,以最后者的书目最为详备。因此,本书是以《大藏经补编》第二十四册所辑录的翻刻本为底本编辑而成。
《辟邪集》收集的文章都是佛教徒反教护法的文章,其中较为重要的是钟始声所撰的《天学初征》与《天学再征》,释如纯所撰的《天学初辟》,释通容所撰的《原道辟邪说》。《辟邪集》的大部分文章均采用了《辟邪集跋语》中程智用所总结的先破后立、借矛攻盾的方法进行反教护法,即先引用天主教文章中的话语或者观点,然后站在儒教或佛教的立场上运用儒教或佛教的基本观点或方法,通过说理来质疑天主教的观点,使之暴露出不合理性、不合常理或自相矛盾的地方来,展示了佛教界长于辩论说理的特点。这些文章所针对的天主教文章中的关于天主的性体、天主创造、天主全知、天主全能、天主至善、天主降生、天主救赎、天主独尊、灵魂不灭、天堂地狱、天主审判、辟万物一体、西方圣人、佛教东传等问题,进行了反驳与批判。尽管这些批驳多是站在佛教的立场,以佛教的理论和思维方式进行批判,有失偏颇,但总体说来,论证严密,言之成理。
辟邪集目录
辟邪集题解
辟邪集目录
翻刻辟邪集序
翻刻辟邪集序题解
一、西学支离夸诞伪妄乱真
二、西夷传教之危害
三、合刻《辟邪集》的源起
刻辟邪集序
刻辟邪集序题解
一、法无邪正,邪正在人
二、西学攻释教为妄
三、释子著书护法
四、禅师以不辨而辨
五、和尚无可无不可
六、正邪皆不可思议
天学初征
天学初征题解
序言:《天学初征》由来
一、天主性体质疑
二、天主造恶质疑
三、天主言说质疑
四、天主降生质疑
五、天主赎罪之疑
六、天主独尊质疑
七、灵魂不灭质疑
八、天堂地狱质疑
九、临终痛悔质疑
十、妄立天主质疑
十一、天学辟佛攻道质疑
十二、家事户奉天主质疑
结论:当禁绝天主教
天学再征
天学再征题解
序言:《天学再征》由来
一、天主运行万物质疑
二、天主创造万物质疑
三、惟一天主质疑
四、天主全在质疑
五、天主即上帝质疑
六、灵魂不灭质疑
七、天主与人之别质疑
八、天主与心之别质疑
九、天主造物与无始终质疑
十、天主生魂质疑
十一、事奉天主与忠孝祭祀质疑
十二、天主赋人心性命质疑
十三、以“有物有则”质疑天主创造
十四、以父母生子质疑天主造人
十五、以心性无形质疑天主无始
十六、以创造之料质疑天主创造
十七、以圣人之教质疑天主主宰
十八、以天主不与物同体质疑无所不在
十九、以人有善恶质疑天主权能
二十、天主不生善心性质疑
二十一、天主生人的因果质疑
二十二、以生死不二质疑天主生人
二十三、以桃梨嫁接质疑天主降生
二十四、天主降生之灵异质疑
二十五、天主创造质疑
二十六、天主的宇宙论证明质疑
二十七、天主造物的目的论质疑
二十八、天主审判质疑
二十九、以初生质疑无轮回
三十、专奉一主质疑
辟邪集附
辟邪集附题解
附一:钟振之居士寄《初征》与际明禅师柬
附二:际明禅师复柬
附三:钟振之寄《再征》柬
附四:际明禅师复柬
辟邪集跋语
辟邪集跋语题解
一、治学应先破后立
二、辟天学当借矛攻盾
天学初辟
天学初辟题解
一、辟天主全智全能
二、辟天主本源
三、辟以虚无为贱
四、辟杀生食荤
五、辟轮回妄论
六、辟人物异性
七、辟佛国净土说
八、辟白马驼经之疑
九、辟佛经出自中国
统正序
统正序题解
一、华亭缙绅攻天教如寇
二、建宁之天教不能生事
三、天教当坐左道之诛
四、同心卫道辟邪
原道辟邪说
原道辟邪说题解
一、〈揭邪见根源〉
二、〈揭邪见以空无谤佛〉
三、〈揭邪见不循本分以三魂惑世〉
四、〈揭邪见迷万物不能为一体〉
诛邪显据录
诛邪显据录题解
一、诛邪以显据为要
二、石崩献文质疑
三、天教水法质疑
四、记函倒背质疑
五、窃名大西之虞
六、以天为主与儒相悖
七、天学浅近不根
八、天教以利欲惑人
九、当用夏蛮夷
尊正说
尊正说题解
一、正理大公大同
二、圣人以正理教人
三、佛教之正理
四、儒教之正理
五、道教之正理
六、三教并行不悖
七、天学蔑至正大同之理
八、道脉不可戕害
九、《尊正说》尊公同之正
拆利偶言
拆利偶言题解
一、天堂地狱说辨疑
二、西方圣人辨疑
昭奸
昭奸题解
一、天主教的狡猾伎俩
二、天主教与儒教相悖
三、天主教乱吾国之学脉
四、天主教窃佛教一性三身之义
五、天主教创造论颠倒错乱
为翼邪者言
为翼邪者言题解
一、吾人当辟邪崇正
二、天主教蠹害纲彝
三、君子当防邪卫道
四、用夷变夏实堪痛哭
五、天主教不可信
六、君子当防天教之害
七、排天教以绍道统
代疑序略记
代疑序略记题解
一、《代疑篇》序反中庸
二、“道之近人者”辩
三、“圣人有所不知不能”辩
四、详析正疑妄疑
诬经证略
诬经证略题解
一、感叹儒者作《天学证符》
二、孔孟之道与天主教不同
三、《天学证符》诬圣蔑教
四、《天学证符》诬经之证
五、《天学证符》以儒学不若天学
六、《天学证符》令人痛胆伤心
非杨篇
非杨篇题解
一、论教当究本然之理
二、唯我独尊之正解
三、妄执唯我独尊之迷错
四、杨子欲毁佛以奉天主
五、杨子系阐提逆种
缘问陈心
缘问陈心题解
一、恕夷人而刻国人辨
二、一言以肃清群惑辨
三、恕凡愚而刻贤智辨
四、不循本分而专察察辨
燃犀
燃犀题解
一、白马驼经辨
二、十架威力辨
拔邪略引
拔邪略引题解
一、一气本无之理
二、天教妄执天主之谬
三、欺圣明而佐狡猾者当诛
原道避邪说尾
原道避邪说尾题解
一、天教排佛靡所不至
二、释子据理驱逐邪说
跋
翻刻辟邪集跋题解
一、《原道辟邪说》如妖徒顶门针
二、《原道辟邪说》如照妖镜
三、大雄氏如雷霆之启蛰
四、翻刻欲伸御侮之一臂
翻刻辟邪集序
杞忧道人
翻刻辟邪集序题解
《翻刻辟邪集序》是由杞忧道人撰写,其名为养鹈彻定,作于年秋(日本万延庚申,清咸丰十年)。作者为了防止“耶教”在日本的传播,将中国的明朝钟振之所作《天学初征》、《天学再征》,与释如纯所作《天学初辟》、释通容所作《原道辟邪说》等书汇集在一起,重新翻刻出版,仍以《辟邪集》为书名。
作者认为西学长于机智,短于心理,颠倒事理;以通商为名,借天主教以欺诬诸邦,并吞宇内。因此应当防微杜渐,严禁天主教流传。
此序可分为三部分:(一)对西学的评价——西学支离夸诞,伪妄乱真;(二)对西人传教危害的分析——传邪教以吞万国;(三)合刻《辟邪集》的目的——防微杜渐,严西学之禁。从此序中可以看出,作者所担心的是天主教对理学和中国礼仪风俗的破坏,进而危及国家统治等问题。
一、西学支离夸诞伪妄乱真
1、西学支离夸诞
盖西洋之学,长于机智,而短于心理,故至其说道理之变通,与心性之妙用,则支离夸诞,殆不可究诘焉。
2、西学颠倒事理
徒以炫奇竞新为究理,伪妄乱真,维立诡说。若夫玩物天地,魔鬼圣贤,毁祖先之祀,废父母之丧,以磔刑像为神,以恣烹割为斋,凡天下之事悉颠倒,诚理不可解者矣。
3、西学以机巧惑人
然而彼以长于机智,每为天地之事,皆可以机巧测知,昧者为之眩惑焉。
二、西夷传教之危害
1、西夷欲并吞宇内
余谓彼夷辈,创造奇器以骇服蠢民,假托耶教而欺诬诸邦,欲以赤手并吞宇内,其奸计不啻封豕长蛇矣。
2、天主教系天魔妖教
我大雄氏有言云:“劫末之世,天魔竞兴,以邪为正,以伪为真。”方今果知悬记之不诬也。
通商则妖教渐开
顷者夷辈,闯都鄙,欲托言于通商,而私开妖教。余只惧通商一开,妖教禁渐弛也。
三、合刻《辟邪集》的源起
合刻《辟邪集》以照西学
适阅明钟振之居士《天学初征》、《再征》,暨罗川纯禅师《天学初辟》,儒释二论,至理快畅,联壁合璋,可谓照妖胆之秦镜矣。处附训点,合刻之以公于世。
防微杜渐严妖教之禁
夫妖教之禁,昭代最严矣。虽然俗随世移,事逐时变,吾徒则壹奉宽永之大令,以防微杜渐为务。语云:“涓涓不塞,终成江河。”可不畏焉哉,可不戒焉哉?是为序。
万延纪元庚申桂月
题于缘峤南泾古经堂中
杞忧道人撰
刻辟邪集序
释大朗
刻辟邪集序题解
《刻辟邪集序》作于明崇祯十六年秋 ,作者是释大朗。此序是释大朗为《辟邪集》初版写的序言,《辟邪集》初版只包括钟振之居士写的《天学初征》和《天学再征》二书,以及钟振之与际明禅师二人的返来书信。
释大朗介绍了《辟邪集》成书的经过,以及际明禅师与杲庵和尚对待天主教的不辨而辨,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此序分为六部分: 邪教与正教的区别, 天学对释教的攻击, 释子著书护法, 禅师以不辨而辨, 和尚无可无不可, 正邪不可思议。
一、法无邪正,邪正在人
法无邪正,邪正在人。迦叶佛灭度后,正法像法俱尽,而常乐我净之语变为九十五种外道。释迦出世,遂以无常苦无我不净破之。情计既荡,圣谛现前,逮双林示寂,重唱真常,所谓但除其病,不除法也。流至今日,佛法又几成外道矣。
二、西学攻释教为妄
于是有利马窦、艾儒略等。托言从大西来,借儒术为名,攻释教为妄,自称为天主教,亦称天学,诸释子群起而诟之,然适足以致其谤耳。
三、释子著书护法
独《圣朝佐辟》一书,颇足令邪党结舌。惜乎流通不广,迩来利、艾实繁有徒,邪风益炽。钟振之居士于是乎惧,著《初征》、《再征》以致际明禅师。
四、禅师以不辨而辨
禅师笑曰:“释迦如来,得外道六师之毁,而教道大行;肇公《物不迁论》,得空印之驳,而举世方知讨究。吾安知利、艾二人非不思议菩萨,乘大愿力特来激扬佛法者耶?是故释子不必忿忿,亦不必辩也。唯居士主张理学,纲维世道,则其辟之也甚宜,近可闲孔孟之道,远亦可助明佛法。”
五、和尚无可无不可
乃属梦士评付梓人,而问序于杲庵和尚。杲庵读竟,兼读居士禅师往来二札,为之评曰:“善夫利艾二公,能佯作不通之说以扣击真乘;善夫振之居士,能以佛理作儒理辩;善夫际明禅师,能以不辨辨而寄辨于梦士之评也。
六、正邪皆不可思议
利艾不可思议,振之不可思议,梦士不可思议,际明尤不可思议。
不思议邪,不思议正,不思议语,不思议默。公案具在,以邪相入正相,以正相入邪相,知语即默,知默即语,是在具眼者矣。
癸未秋日
越溪天姆峰
杲庵释大朗书
天学初征
钟始声
天学初征题解
《天学初征》由金阊逸史钟始声振之甫著,新安梦士程智用用九甫评(其点评本书没有收录)。作者站在儒家的立场上对天主教进行分析批评,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天主有无性体 天主为何造恶 天主不应该言说 天主降生不合理 天主赎罪不合理 天主独尊不合理 灵魂不灭不合理 天堂地狱不合理 临终痛悔不合理 天主独权不合理 天学辟佛攻道不合理 家事户奉天主不合理等,共有二十二个不合理之处。认为天主教看似尊儒,实则破坏儒家道统,因为这些不合理之处都与儒家经典和儒家的理论不符。所以钟始声建议驱逐传教士,焚毁天学书籍,禁止天主教流传。
《天学初征》的写作年代和地点不详,大概天主教传入不久,影响还不广泛。钟始声初读天主教书籍,便立刻著书攻击,目的是为了通过批评天主教以划清天主教与儒教的界限,以防止天主教淆乱儒教道脉。
《天学初征》大概对天主教尊儒排佛的传教策略有一种警示意义,毕竟天儒二教本质上是不同的。在反天主教文献中,《天学初征》是以儒家经典和理性逻辑为主反对天主教的,有较强的说服性。
文中包括一篇小引,其中提到了《圣像略说》,这是罗如望(Joao Rocha)的一部天主教著作,于年首次刊印。
序言:《天学初征》由来
钟子读《易》于震泽之滨,有客扣庐而问曰:“吾闻子年十二三时,便以千古学脉为己任,辟释老,闲圣道,今三十余载矣。足不窥户外,不与名公大人交,亦不思致身以事君,将安补于世道哉?且子不闻近世有天主教乎?其人从大西来,一见我中国之书,悉能通达,彼亦辟佛而尊儒,与子意甚相符也,曷一共讨究焉?”
钟子欣而作曰:“有是哉?彼既从大西来,乃不袒释而袒儒,意者吾圣道晦而复明之机乎?愿闻其旨。”客乃出《圣像略说》一册以示之。
钟子读甫竟遂诟曰:“嘻!此妖胡耳。阳排佛而阴窃其秕糠,伪尊儒而实乱其道脉,请即以彼说攻之。”
一、天主性体质疑
彼云:天主即当初生天、生地、生神、生人、生物的一大主宰。且问彼大主宰,有形质耶,无形质耶?若有形质,复从何生?且未有天地时住止何处?若无形质,则吾儒所谓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云何有爱恶?云何要人奉事听候使令?云何能为福罚?其不通者一也。
二、天主造恶质疑
造恶神、恶人之疑
且太极只是本具阴阳之理,是故动而为阳,静而为阴,阴阳各有善恶之致,故裁成辅相之任独归于人。孔子曰:“人能弘道”,又曰:“为仁由己”。子思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易》曰:“先天而天弗违。”若如彼说,则造作之权,全归天主。天主既能造作神人,何不单造善神善人,而又兼造恶神恶人以贻累于万世乎?其不通者二也。
赐恶神才能之疑
且天主所造露际弗尔,何故独赐之以大力量、大才能?若不知其要起骄傲而赐之,是不智也;若知其要起骄傲而赐之,是不仁也。不仁不智,犹称天主。其不通者三也。
容恶神于世之疑
又露际弗尔既罚下地狱矣,天主又容他在此世界阴诱世人,曾不如舜之诛四凶,封傲象也。其不通者四也。
不除三仇之疑
且天地万物既皆天主所造,即应择其有益者而造之,择其有损者而弗造,或虽造而即除之。何故造此肉身,造此风俗,造此魔鬼,以为三仇,而不能除耶?世间良工造器必美,或偶不美必弃之,以至大、至尊、至灵、至圣之真主,曾良工之不如。其不通者五也。
三、天主言说质疑
孔子曰:“天何言哉?”孟子曰:“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今言古时天主降下十戒,则与汉宋之封禅天书何异?惑世诬民,莫此为甚。其不通者六也。
四、天主降生质疑
降生前居何处
又天主降生为人,传受大道,未降生前,居在何处?若在天堂,则是天主依天堂住,如何可说天主造成天堂?若言既造天堂,依天堂住,如人造屋,还即住屋,则未造天堂时又依何住?若无所依,则同太极。不应太极依天堂住,福罚人间,亦不应太极降生为人。其不通者七也。
降生后本身何在
又天主既降生后,彼天堂上为有本身,为无本身?若无本身,则天上无主;若有本身,则滥佛氏真应二身之说,而又不及千百亿化身之奇幻。其不通者八也。
五、天主赎罪之疑
何必以身赎罪
又谓天主以自身赎天下万世罪过,尤为不通。夫天主既其至尊无比,慈威无量,何不直赦人罪,而须以身赎罪?未审向谁赎之?其不通者九也。
何不使人不造罪
又既能以身赎人罪过,何以不能使勿造罪?其不通者十也。
何不赎尽人罪
又既云赎天下万世人罪,而今犹有造罪堕地狱者,仍赎不尽。其不通者十一也。
岂不纵人为恶
吾儒谓尧舜之圣,不能掩其子之恶;孝子慈孙,不能改幽厉之过。所以,“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而今天主既可赎人罪过,则人便可恣意为恶,总待天主慈悲赎之。其不通者十二也。
六、天主独尊质疑
唯吾独尊无异佛氏
遗下教规,谓只有一造物真主,至大至尊,要人奉事拜祭,而尽抹杀天地、日月、诸星,则与佛氏所称“唯吾独尊”,何异?阴仿其说而阳排之。其不通者,十三也。
专擅名利甚于佛氏
佛氏虽曰,“唯吾独尊”,尚谓天地、日月、诸星覆照世间,有大功德,护世鬼神,保佑人间,宜思报效。今乃曰“不当拜祭”,则专擅名利之恶,甚于佛氏。其不通者十四也。
七、灵魂不灭质疑
众魂如何安置
既不许轮回之说,又云人之灵魂尝在不灭,有始无终。则转积转多,安置何所?其不通者十五也。
天堂地狱说与佛无异
若谓天堂地狱皆大,可以并容,何异佛氏之说?其不通者十六也。
八、天堂地狱质疑
天堂地狱俱不可见
又彼谓:“佛氏所称三千大千华藏世界,人所不见,便是荒唐。”今彼所称天堂地狱,又谁见之?其不通者十七也。
天堂地狱说俱是实理
又谓天堂地狱,虽然未见,却是实理,则安知三千华藏非实理乎,而苦破之?其不通者十八也。
九、临终痛悔质疑
又谓临终一刻听从天主教法,也还翻悔得转,则与佛氏临终十念相滥。汝说要真,佛氏亦说要真;汝说要依十戒,佛氏亦说要依十戒;汝说从自己身心上实实做出来,佛氏亦说从自己身心上实实做出来;汝说要真心实意痛悔力除,后来不敢再犯,佛氏亦说要真心实意痛悔力除,后来不敢再犯。全偷佛氏之说而又非之,其不通者十九也。
十、妄立天主质疑
又佛氏专明万法惟心,故凡事只靠一心。汝既专明万法惟天主,则凡事只靠一天主足矣,又何用从自己身心做出耶?若仍要从身心做出,则权不独在天主明矣。而妄立天主,其不通者二十也。
十一、天学辟佛攻道质疑
汝既要攻释道两家,须搜其病根,彼方心服。若谓要人施舍些钱财,备办些斋饭,烧化些纸张,便是功果。恐彼二氏亦未必心服,而汝又仍教人奉事拜祭天主圣像,与彼何异?其不通者二十一也。
十二、家事户奉天主质疑
吾儒谓“物物一太极”、“天命之谓性”,故人人可以成位于中。至于尊卑名位,则森然不乱。故天子事上帝,诸候祭山川社稷,大夫五祀士祭其先。今既谓天主至大至尊,又令家事而户奉之,与佛老二像何异?而妄自表彰,以为不同。其不通者二十二也。
结论:当禁绝天主教
吾故曰:阳辟佛而阴窃之,伪尊儒而实坏之者也。逐其人,毁其书,禁天下不得存其像,庶不为中国之贼耳。闻彼妖徒聪明能辩,必有以解吾征者,吾将再征之。
天学再征
钟始声
天学再征题解
《天学再征》由金阊逸史钟始声振之甫著,新安梦士程智用用九甫评(其点评本书没有收录)。它是《天学初征》的姊妹篇。其中引用了艾儒略(Giulio Aleni)神父的《三山论学记》(于或年首次刊印)和苏如望(Joao Soerio)神父的《圣教约言》(初版刊印于年)。因此,其中用来为序言断代的甲子纪年应相当于年。
钟始声在阅读其他一些天主教书籍的基础上,从三十个方面对天主教进行了更深入细致的质疑和批判,包括天主的创造、主宰、全在、全能,天主降生,天主造人,天主即上帝,人生善恶,天主审判等方面。作者仍然是站在儒家的立场上,用理性来分析质疑天主教书籍中的一些观点和话语。
《天学再征》仍然是以儒家经典和理性逻辑为主反对天主教,因此把宗教的对话变成了纯理性分析和传统观念的碰撞,这就是很难揭示宗教的本来面目,也易掩盖天主教的特质。这对天主教以理性分析进行宗教对话的传教策略也有一定警示作用。
序言:《天学再征》由来
钟子作《天学初征》,客阅而笑曰:“甚矣!子之卤莽也。乍闻天说,曾未深究,遽谓不通而征之。子且再阅《西来意》、《三山论学记》及《圣教约言》,则不通者,乃在子而不彼矣。”钟子取而细读之,复为之征如左。
一、天主运行万物质疑
其言曰:上天自东运行,而日月星辰之天,自西循逆之度数各依其则,次舍各安其位,倘无尊主干旋主宰其间,宁免无悖?譬如舟渡江海,上下风涛而无倾荡之虞,虽未见人,亦知一舟之中,必有掌舵智工等。
征曰:舟之渡江海也,舟必各一舵工,未闻一舵工而遍操众舟之上下者也。又操舟者必非造舟人也,谓天惟一主,并造之,并运行之,可乎?
二、天主创造万物质疑
其言曰:凡物不能自成,必须外为者以成之。楼台房屋不能自成,成于工匠之手;天地不能自成,成于天主等。
征曰:工匠之成房屋也,必有命之成者,天主之成天地,孰命之耶?工匠成房屋,不能为房屋主,彼成天地者,又乌能为天地主乎?
三、惟一天主质疑
其言曰:天下之物极多极盛,苟无一尊维持调护,不免散坏。是故一家止有一长,一国止有一君,一人止有一身,一身止有一首等。
征曰:谓一身无二首,可也;谓一身一首之外别无他身他首,不可也。谓一家无二长,可也;谓一家一长之外别无他家他长,不可也。谓一国无二君,可也;谓一国一君之外更无他国他君,不可也。谓一天无二主,亦可也;谓一天一主之外,独无他天他主,可乎?又一身虽惟一首,首必与四肢百骸俱生,非首生四肢百骸也。一家虽惟一长,长必与眷属僮仆并生,非长生眷属僮仆也。一国虽惟一君,君必与臣佐吏民俱生,非君生臣佐吏民也。则一天虽惟一主,主亦必与神鬼人物并生,谓主生神鬼人物,可乎?
四、天主全在质疑
其言曰:天主非天也,非地也,而高明博厚,较天地尤甚;非鬼神也,而神灵鬼神不啻;非人也,而遐迈圣睿,乃至无始无终,无处可以容载,而无所不盈充等。
征曰:既无所不盈充,则不但在天堂,亦遍在地狱也。不但遍天地。亦遍在神鬼人兽草木杂秽等处也。若谓高居天堂,至尊无上,则盈充之义不成;若谓遍一切处,则至尊之体不立。
或救之曰:天主之尊,如日在天,光遍一切,虽遍而不失其尊,虽尊而光原自遍。
今再征曰:是仍有处所,有方隅,有形像也。日有形像,彼谓天主造之。天主亦有形像,又谁之所造耶?
五、天主即上帝质疑
其言曰:吾天主,乃经所上帝也。遂引《颂》、《雅》、《易》、《传》、《中庸》等以证成之。
1、天有三义
征曰:甚矣!其不知儒理也。吾儒所谓天者有三焉:
苍苍之天
一者,望而苍苍之天。所谓昭昭之多,及其无穷者是也。
上帝之天
二者,统御世间主善罚恶之天,即《诗》、《易》、《中庸》所称上帝是也。彼惟知此而已。此之天帝,但治世而非生世,譬如帝王但治民而非生民也。乃谬计为生人、生物之主,则大缪矣。
灵明之天
三者,本有灵明之性,无始无终、不生不灭,名之为天。
2、本原是天命
天命是性
此乃天地万物本原,名之为命,故《中庸》云:“天命之谓性。”
天命非上帝之命令
天非苍苍之天,亦非上帝之天也;命非谆谆之命,亦非赋畀之解也。
天命是本性
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正深证此本性耳。
天命是中
亦谓之中,故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
天命是易
亦谓之易,故曰:“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天命是良知
亦谓之良知,故曰:“知至而后意诚。”
天命是独
亦谓之不睹不闻,亦谓之独,故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君子必慎其独。”即孔子所言“畏天命”也。
天命是心
亦谓之心,故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天命是己
亦谓之己,故曰:“君子求诸己。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天命是我
亦谓之我,故曰:“万物皆备于我矣。”
天命是诚
亦谓之诚,故曰:“自诚明,谓之性。”“诚者,天之道也。”
天命是天然性德
此真天地万物本原,而实无喜怒、无造作、无赏罚、无声臭,但此天然性德之中,法尔具足理气体用。
3、万物同体同理
万物中全是易理
故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等。然虽云易有太极,而太极即全是易,如湿性为水,水全是湿。虽云太极生两仪,而两仪即全太极;虽云两仪生四象,四象亦即全是两仪;虽云四象生八卦,八卦亦即全是四象。乃至八卦荡而为六十四,六十四互变而为四千九十六,于彼四千九十六卦之中,随举一卦,随举一爻,亦无不全是八卦,全是四象,全是两仪,全是太极,全是易理者。譬如触大海一波,无不全体是水,全是湿性者。又如撒水银珠,颗颗皆圆。
易理无所不在
故凡天、神、鬼、人,苟能于一事一物之中,克见太极易理之全者,在天则为上帝,在鬼神则为灵明,在人则为圣人,而统治化导之权归焉。
4、以裁成辅相质疑天主主宰
倘天地未分之先,先有一最灵最圣者为天主,则便可有治而无乱,有善而无恶,又何俟后之神灵圣哲为之裁成辅相,而人亦更无与天地合德,先天而天弗违者矣,彼乌知吾儒继天立极之真学脉哉?
六、灵魂不灭质疑
其言曰:魂有三品,下名生魂,草木之魂是也。中名觉魂,禽兽之魂是也。此二皆灭,亦云有始有终。上名灵魂,即人魂也。此魂不灭,亦云有始无终。
1、始终之疑
征曰:灵与觉异,则有始而无终;觉与生异,何皆有始而有终也?
2、人兽之疑
且谓禽兽有觉而无灵,惟人为有灵者。现见世之愚人,但念饮食淫欲,他无所知,与禽兽何异?现见世有义犬、义猴,舍身殉主,诉官理究,与人何异?故孟子亦云:“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岂可妄分一有终、一无终耶?
七、天主与人之别质疑
其言曰:周公仲尼之论,孰有狎后帝而与之一者?设匹夫自称与天子同尊,其能免乎?地上民不可妄比肩地上君,而可同天上帝乎?
1、帝王与庶民德性平等
征曰:庶民不敢拟帝王者,名位也;不敢让帝王者,德性也。故曰:“朝廷莫如爵,辅世长民莫如德。”又曰:“当仁不让于师。”又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故文王,人君也,而纯亦不已,可以配天;仲尼,匹夫也,而祖述宪章,不名僭窃。
2、人当肖天主
且父之生子也,谁不欲子之克肖者?天主既为大父,实生于人,乃不欲人之肖之,何哉?
八、天主与心之别质疑
其言曰:知者之心,含天地,具万物,非真天地万物之体也。若止水明镜影诸万物,乃谓明镜止水均有天地,即能造作之,岂可乎?天主万物之原,能生万物,若人即与之同,当亦能生之。
征曰:止水明镜之影万物也,镜水在此,万物在彼,有分剂,有方隅,故知是影而非体也。心之含天地具万物也,汝可指心之方隅,分剂犹如彼镜与水乎?若心无形朕,不能生万物者,天主亦无形朕,胡能生万物也?若天主无形而能形形,心独不可无形而形形乎?
九、天主造物与无始终质疑
其言曰:有在物之内分,如阴阳是也;有在物之外分,如作者之类是也。天主作物,则在物之外分矣。
征曰:天主作天地万物,必在天地万物之外,如匠作器皿,必在器皿之外,是固然矣。然则天主有方隅也,有分剂也,原非遍一切也,则必有分段也,有变迁也,何以无始无终能为万世主乎?
十、天主生魂质疑
其言曰:形者在所,故能充乎所;神无形,则何以满其所乎?一粒之大,万神宅焉。岂惟往者,将来灵魂并容不碍也。
征曰:神之无形,善乎其言之矣。然无形则无往来,亦无数目,亦无生灭。而曰灵魂天主所生,其可乎哉?
十一、事奉天主与忠孝祭祀质疑
其言曰:化生天地万物,乃大公之父也;又时主宰而安养之,乃无上共君也。世人弗仰弗奉,则无父、无君,至无孝、至无忠也。
1、天主全能则无须天地君亲师
征曰:夫世间之法,决无全能,故天地能覆载而不能照明,日月能照明而不能生育,父母能生育而不能教诲,师友能教诲而不能赏罚,君主能赏罚而不能无漏网,鬼神赏罚无漏网而又不能覆载照明等。若天主果有全能也,则直以天主覆载、照临、生育、教诲、赏罚之而可矣,又何用天地、日月、君亲、鬼神为?若犹待天覆地载乃至亲生君治之也,则天主全能安在?
2、以君父为小是无孝无忠
今现见人之生也,天覆之,地载之,日月照临之,父生之,母育之,国君统治之,鬼神昭鉴保护之。顾不知感其恩德,独推恩于漠无见闻之天主,谓之大父大君;既谓之大父大君,则必以吾父吾君为小父小君矣,岂不至无孝至无忠哉?
3、赏罚不必天主
又设谓天主全能,即宰于天地、日月、君亲、鬼神,如国主宰全用于公卿牧长。则庶民有善,官宰赏之可矣;庶民有罪,官宰罚之可矣,岂事事必经国主哉?
4、事天主不必禁祭祀
又庶民之所承事,亦但承事官宰无违,即为承事国主矣,岂必独事一主而禁其承事官宰哉?今谓仙佛僭窃,禁不承事,犹之可也;天地日月鬼神,固天主所造以覆载照护人者,而亦禁其拜祭,不亦异乎?
十二、天主赋人心性命质疑
其言曰:人心性命,原天主所赋也。
征曰:“天命之谓性”,紫阳之解甚谬,吾已释大意于前矣。夫可赋者,必其有形者也,心性有何形像,而可赋乎?若无形像而仍可赋,则天主灵明亦必有赋之者矣。又可赋则可夺,云何有始而无终乎?
十三、以“有物有则”质疑天主创造
其言曰:必先有物而后有理,引《诗》云“有物有则”。
征曰:夫理者,贯于物之终始而能成物者也。故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诗》所谓“有物有则”,正由从理成物,故即物是理。如金作器,器全是金也。若言先有物而后有理,则未有物时便无理耶?既无物即无理,则无天地时尤必无理,而天主在天地先,乃无理之尤甚者也。
十四、以父母生子质疑天主造人
其言曰:必有无始而后有有始,有无形而后能形形。吾身之先,必有父母生我,必有天主降衷于我。
征曰:无始无形,快哉,论也!若天主无始,则父母亦无始乎?天主无形,则父母亦无形乎?
十五、以心性无形质疑天主无始
或解之曰:父母有形,故有始;天主无形,故无始也。
征曰:吾身有形,故有始;吾心性无形,何为不无始乎?
十六、以创造之料质疑天主创造
其言曰:天地犹一宫室也,宫室楼台,必待有主制造而后成,曾是天地之大,无有主之者,竟能自造自成乎?
1、创造之地何在
征曰:宫室未成时,主及工匠依地依厂;天地未成时,天主何依耶?
2、创造之料为何
又宫室则用土木瓦石成之,天地用何物成之耶?
3、创造之料何存
又未有天地,先有成天地之料耶,此料为本有之,为天主生之耶?且安置何所耶?为在天主身内,为在外耶?若在身外,则天主不遍一切;若在身内,不几戕贼其身而以为天地万物耶?
十七、以圣人之教质疑天主主宰
其言曰:太极之说,不过理气二字,未尝言其有灵知觉明也。既无灵觉,何以主宰万化?
征曰:孔子不言“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乎?夫易即灵明知觉之本性也。故无思无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然正不必以此主宰万化。若万化定有主宰,则但化善而不化恶,但化乐而不化苦,圣人修道之教反为无用矣。
十八、以天主不与物同体质疑无所不在
其言曰:儒云“物物各具一太极,则太极与物同体,囿于物而不得为天地主。
征曰:太极妙理,无分剂,无方隅,故物物各得其全,全体在物而不囿于物也。孔子曰:“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此之谓也。汝谓独一天主,不与物同体,则必高居物表,有分剂,有方隅矣,何谓无所不在?
十九、以人有善恶质疑天主权能
其言曰:人为天主所生,悉启翼于善。或乃为恶,则固人所自造。
征曰:天主既有全能,何以好善而人不善,恶恶而人反恶?
二十、天主不生善心性质疑
或救之曰:如父母生子,但欲其善,不欲其恶,子偏作恶,父母何辜。
征曰:父母生子身,不生子心性,故不得自在也。天主既生其心性,何不但生善心性耶。
二十一、天主生人的因果质疑
其言曰:天主生物欲以养人、生人,欲以事主。
征曰:天主既无始,无始何人事之,而忽起生人事己之想?又父母生子为防老死,天主既无终,生人何用?
二十二、以生死不二质疑天主生人
其言曰:人之生从何来,死从何去?
征曰:此佛氏尝谈也,亦吾儒秘旨也,而用之则大异矣。孔子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逮季路问事鬼神,则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则曰:“未知生,焉知死?”由此观之,生死无二理,人鬼无二致,明矣。朝闻道而夕死可者,谓其死而有不死者存也。既死而不死,则生必不生,而谓天主赋之始生可乎?
二十三、以桃梨嫁接质疑天主降生
其言曰:天主降生之时,第以本性之原体,结合于吾人之性体。譬之以梨接桃,梨藉桃以生,桃何尝损其本体?
征曰:彼谓人之性灵皆天主造,而今以桃梨譬之,将谓世间之梨,皆桃所生乎?梨本桃生,何须待接;待接方生,则桃本不能生梨矣。
二十四、天主降生之灵异质疑
其言曰:天主未降生千百年前,已豫示必降之兆;及其将降,又有天神来报,乃至种种奇功异瑞,其书充栋,特未传译等。
1、天主降生与佛生无异
征曰:此与释氏所述佛生瑞应何异也?若谓释迦为摩耶所生,不过是人;则天主为圣女所生,独非人乎?若谓耶稣定是天主降生,则安知释迦非天主降生乎?
2、天学书籍与佛典无异
若谓佛氏经书荒伪,则汝书安知不荒伪乎?若谓汝书历历有据,则佛经不亦自谓历历有据乎?若谓佛出西域,此间无人见闻便称为谬;则汝出大西,此间尤无人见,不尤谬乎?佛书从天竺来,汝则以为误取;汝谓九万里来,谁知其非说谎乎?
3、传教士形迹可疑
汝既孤身至此,去家已远,历年已久,何由与汝交者,犹有本国异物赠之,岂汝膂力甚大,当日所携之物如此其多耶?抑有神通,朝取而夕至耶?抑有奇术,随意能变造耶?
4、西士意在其觊觎中原
吾亦闻汝之根底矣,生于近香山岙之小国,聪明奸宄,意在觊觎中原神器,故泛海潜至岭南,先学此方声字,然后窃读三教群书,牵佛附儒,杜撰扭捏,创此邪教,以为惑世诳民、蠹坏国运之本。自谓绝淫不娶,而以领圣水之妄说,诱彼愚夫愚妇私行秽鄙。然闽粤民庶,每年必与吕宋等国商贾往来,汝之羽翼,每年附舟赍送宝物以相资给,是故与汝交者,汝不希彼一毫共养,更以异物而赠惠之,人遂谓汝廉洁无求,胜彼释老之劝人布施。乃至缙绅达士亦被汝惑,以为恭悫廉退,俨然大儒风格,呜呼!安知王莽谦恭,乃汉室之贼;介甫新学,实宋世之蠹哉?汝之心术亦太恶矣!
二十五、天主创造质疑
其言曰:物或有始终,如草木鸟兽;或有始而无终,如天地神鬼及人之灵魂。惟天主无始无终,而能始终万物,无天主则无物矣。
1、以参赞化育质疑天主创造
征曰:吾儒谓“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乃至“惟天下至诚为能化。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至诚如神”,至诚能尽其性,能尽人物之性,赞化育而参天地,故先以二语定其宗趣,所谓“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而又结示性修不二、天人合一之旨。故曰:“诚则明矣,明则诚矣。”此真物化根源,非所谓天主也。若必立一天主至灵至圣、无所不能、威权不二,则化育决无劳赞,而天地决不可参,岂理也哉?
2、以万物始终质疑天主创造
又彼所立有始有终、有始无终、无始无终三句,尤为不通。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器则有始必有终,道则无终必无始。既许有始无终一句,何不并立无始有终一句耶?且草本与鸟兽其不同甚矣,犹皆有始有终;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耳,独有始而无终,何耶?又世间之法,父子必相类,因果必相同。现见人决生人,鸟决生鸟,瓜不生豆,豆不生瓜,天主既生人也,人有始无终。天主亦必有始而无终矣。若天主灵妙故无始,则人心亦灵妙,何谓独有始乎?若人心灵妙,天主赋之,则天主灵妙,安知不亦有赋之者乎?
3、以天主创造质疑天主至尊
又天主生人,则谓人之大父也;生鸟兽,不为鸟兽父乎?生草木,不为草木父乎?鸟兽草木之父,亦何足为尊主乎?
二十六、天主的宇宙论证明质疑
其言曰:譬如树之花果枝叶及干,皆由根生,无根则皆无。乃树之根固无他根所由生也,天主是万物根底,何所由生?
征曰:树根必依地者也,天主独能无所依乎?
二十七、天主造物的目的论质疑
其言曰:天主当初欲生万物以为人用,先开辟天地化生万物之诸宗,然后化生一男一女等。
征曰:天地未辟,尚未有人,云何欲生万物以为人用乎?
二十八、天主审判质疑
其言曰:生前为善为恶,其魂各以死后赴天主审判。
征曰:若天主无形声处所,则死者将何所赴?若可赴听审判,殆如世间士师,亦如释氏所称阎罗。然设如士师,则士师亦父母所生,不免老死者也。设如阎罗,则阎罗亦众生,数目不免轮回者也,犹可称无始无终造物之真宰耶?
二十九、以初生质疑无轮回
其言曰:天堂地狱之报决不可免,所以定有后世;无有一人能忆前世事者,所以定无前世。
征曰:执途之人而问以初生时事,亦无一人能忆之者,可谓并无初生事乎?初生虽不忆,不可谓无初生;前世虽不忆,又安知无前世也?
三十、专奉一主质疑
其言曰:仙、佛、菩萨,令人奉敬自己而抗天主之权。
征曰:仙、佛、菩萨虽非吾儒所宗,然必说有诸仙、诸佛、诸菩萨等以为世人所敬,又说天地、日月、星辰、鬼神皆应奉事,则非专奉自己也。耶稣乃令人专奉一主,不得拜祭天地、日月等,其专利嫉妒不尤甚乎?
辟邪集附
辟邪集附题解
《辟邪集附》共有五封信:《钟振之居士寄〈天学再征〉与际明禅师柬》、《际明禅师复柬》、《钟振之寄〈天学再征〉》、《际明禅师复柬》。
钟始声将其《天学初征》寄给他的同窗好友际明禅师(实即与钟始声同人),以求共同破除天主教。际明禅师赞赏其文章,却不愿与其一同批评天主教,认为佛教并非天主教所能攻破,天主教攻佛教倒是佛教之幸。钟始声将其《天学再征》,又寄给际明禅师“斟酌”。际明禅师盛赞钟氏之文,请他并劝钟始声“深究西竺心传”。
从这些往来信柬,以及释大朗的序看来,似乎佛教界还有另一种声音,他们或以出世的心态,或以看破是非的觉悟对天主教的辟佛文章不置一词。也许天主教所辟之佛教,并非高深之佛理,而是佛教之皮毛、佛教中的外道而已。也许天佛宗教之对话还远远没有展开就中止了。
新安梦士程智用点评了《天学初征》与《天学再征》以及钟始声与际明禅师的信(其点评本书没有收录),然后写了《辟邪集跋语》,其观点是用借矛攻盾的方法对天主教进行批判。
附一:钟振之居士寄《初征》与际明禅师柬
忆吾两人生同一日,学同一师,幼同一志,不谓尊者至廿四岁逃儒入禅。二十年来所趋各别音问遂疏。兹者病卧湖滨,忽闻天主邪说,借彼矛攻彼盾,略为《初征》。知尊者久事禅学,必有破敌余才。且彼既专攻佛教,尊者似亦不容,默默拙稿,呈政惟进而教之。
附二:际明禅师复柬
方外云踪,久失闻问,而髫年千古之志则未敢或忘也。接手教兼读《初征》,快甚!居士担当圣学正应出此手眼。山衲既弃世法,不必更为辩论。若谓彼攻佛教,佛教实非彼所能破。且今时释子有名无义者多,藉此外难以警悚之,未必非佛法之幸也。刀不磨不利,钟不击不鸣,三武灭僧而佛法益盛,山衲且拭目俟之矣。草复不既。
附三:钟振之寄《再征》柬
曩寄《天学初征》呈政,意尊者必出手眼,共闲圣道,而竟袖手旁观,岂髫年千古之志与世法俱弃耶?何谓未敢或忘也?迩来邪说益炽,不得已再为之征,必祈为我斟酌,毋曰尔既不归投佛法,吾亦不预闻儒宗也。
附四:际明禅师复柬
儒释二家,同而复异,异而复同,惟智人能深究之,非邪说可混淆也。惟真儒方能知佛,亦惟学佛始能知儒。读居士《再征》,其揭理处如日轮中天,其破邪处如基箭射柳,孔颜一脉可谓不坠地矣,山衲岂能更赞一辞。惟冀居士以此慧性更复深究西竺心传,则世、出世道,均为有赖。形迹虽疏,神交匪隔,当不以我为狂言也。
辟邪集跋语
程智用
辟邪集跋语题解
新安梦士程智用点评了《天学初征》与《再征》,以及钟始声与际明禅师的信,然后写了《辟邪集跋语》其观点是治学应先破后立,破除天主教应当采用借矛攻盾的方法。
一、治学应先破后立
余尝读《观所缘缘论》,先展转纵夺,以破外人,然后中立正义。倘外计未破,不应先立自宗。譬如良将用兵,先以威伏,后以慈抚也。
二、辟天学当借矛攻盾
近日天主之教,浅陋殆不足言。彼翕然信向者,达士不过为利所惑,庸人不过望风趋影,皆无足怪。独怪夫破之者不能借矛攻盾,往往先自立宗,反未免赍盗粮而藉寇兵耳。惟兹二征,绝不自执一法,惟乘其衅而攻之,大似尉迟敬德裸身赤手入阵而夺矛取胜,其得临济白拈贼之作略者耶。是集一出,可以破邪,可以匡世,可以闲圣道,可以护国运,利亦伟矣!爰不揣庸劣,评而梓之。
新安梦士程智用谨跋
天学初辟
释如纯
天学初辟题解
《天学初辟》的作者是释如纯,其他未详。
本文从九个方面对天主教教义以及天主教对佛教的批判进行了批驳:
(一)辟天主全智全能。指出天主不能使初人唯善无恶,也不能除去初人的为恶根倪,也没有再生好人以取代初人,并且坐视罪恶漫延,听任初人自善自恶,是罔民;不能做天地人物的主宰,称不上全智全能。
(二)辟天教本源。从佛教理论出发,论述了万物性同而形异,一性一体,而利氏错认本源,故割裂了人性与物性。
(三)辟以虚无为贱。从佛教理论出发,说明真空不空,言不尽意,而利氏无知,循名起执,故以空为顽空而妄加诋訾。此外,还从理学的角度证明儒家也崇尚虚无,并不敢以虚无为贱。
(四)辟杀生食荤。引用了伏羲、大禹、成汤、子产、孔子、孟子等儒家圣贤有好生不忍之心,以及戒杀生之命,说明杀生逆圣贤不仁之心,是获罪于天。
(五)辟轮回妄论。阐述了佛教的轮回理论,引用儒家经典中的典故说明轮回之理合乎儒家传统,并以能记忆前世来证明辩析轮回的合理性。最后,还把天主教的天降灵乎人,人或复登乎天,或经过炼狱而登于天,都说成是轮回。
(六)辟人物异性。论证了人物之同在性,人物之异在业,以此批驳人物因灵魂不同而物性不同。
(七)辟佛国净土说。阐明了佛国净土的本旨是“生则决定生,去则去不得”,指出印土并非佛国净土,天主教以印土为净土是无根谤佛。
(八)辟白马驼经之疑。针对天主教加在佛教东传白马驼经典故中的种种诬妄,作者指出,利氏既说“虚恢谲诈”,又说“不可究诘”,是前后矛盾,故入人罪。论述了“帝王托梦、宰相贡谀”的定语与记载不相符,也与历史不符,因为汉明帝并非昏昧之君,大臣也非贡谀之臣。并记述了即使使臣崇饰,其中有不可崇饰的真实所在,如舍利流光、放光说法、天雨宝花、众人诚心皈依等。最后,还介绍了佛经翻译认真与精细的过程,以及翻译者都是能人名士,说明佛经翻译并非像利氏所说的“取至番文,谁人识之?以意翻演,谁人证之?”
(九)辟佛经出自中国。用朱熹学佛、文人信佛,来说明佛法非中国文人所撰。
《天学初辟》的辩论方式是先引用利玛窦《天主实义》中的一段话,然后针对其中的话语进行批驳,尽管有些反驳由于站在佛教的立场,以佛教理论和思维方式进行批判,有失偏颇,但总体说来,论证严密,言之有理。这种辨教、护教方式与杨廷筠所著的《天释明辨》是一样的。
本文已辑入《破邪集》卷八。
罗川释如纯著
一、辟天主全智全能
天教云:天主者乃全能全智,造成天地万物为之主宰者也。厥初生亚当、厄袜,此为人类之祖。其灵性,其形体,本极备美备福。后一犯违圣命,恩泽悉隳,病患随至,情欲错出,天路隔焉。此祖宗之罪污又递传于人类,故人从受孕来,即皆体是污染,而凡后来罪恶,无不由此根芽。
.何不使初人唯善无恶
辟曰:然则天主赋命,唯善无恶,何不使亚当、厄袜,全其性善,绝其情欲,不为万代子孙清净之源乎?
.何不绝初人为恶根倪
且当初生之人,情欲未及滋蔓,少展神功,俾渠克肖,岂不易易?况全能全智,则必洞彻万世之流弊。即盍去其方命者,并护后来人人善始善终,绝为恶之根倪,何不利益?而乃恣其恶念,蔓延至今,以致污染不了,是何自遗恶本耶?盖斩莠必除其根,疗疾必攻其本,而此人工犹穷委防微,何天主全能,而反养痈蓄蠹如此耶?
.何不再生好人以易初人
若云天主彼时即欲灭之,但恐无传人种。然天主有生人不已之机,何不再生一个好人以之传耶?
.何忍坐视罪恶漫延
若谓其恶未甚,不忍遽绝,则稽天之浸,发于涓涓;燎原之焰,起于星星,天主忍坐视乎?
.天主不能为万物主宰
若谓已知其有生,必有过犯,而听其自善自恶,以定赏罚,是罔民也,其所主谓何?其称全智全能谓何?则知所谓天主者,非能为天地人物之大主宰章章矣,吾人又胡彼之惑为?
二、辟天主本源
天教云: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乃至以之为体,则此亦一体,彼亦一体,不可强而同明矣。
.性体同而形体妄异
辟曰:盖体有性体之体,有形体之体,形则妄而异,性则真而同,不可不辨也。故论性体则智愚灵蠢,飞潜动植,小至尘芒,大至不可御,无少不同也。如论形体,则万品流形而自异。
.万物一性一体
然非万物一体之旨之所取,胡可执相难性,而疑万物之体之本性乎?
今子若能了相无自性,并无自相,则相相一相也,性性一性也,而疑释矣。
.利氏错认本源
余故知渠错认本源,故辄云人物不同性,人与天主性尤迥别,是为天主一性,人一性,物一性,而一贯之道碎裂无余。呜呼!以此论性而教斯民,实三教圣人之罪首矣。
三、辟以虚无为贱
天教云:上达以下学为基,天下以实有为贵,以虚无为贱。二氏之谓曰无曰空,于天主理大相刺谬。不可崇尚,明矣。
.真空不空
辟曰:循名起执,罪恶之端;得意忘言,圣贤所与。盖不知妙无者不无,真空者不空,乃妙有真空、真空妙有之义耳。
.言不尽意
况佛氏微旨,离四句绝百非,口欲言而词丧,心欲缘而虑忘。老氏亦云:“吾不知其名,强名之曰道。”遽可以空无尽之哉!
.利氏无知而谤诬
盖耳食之徒,承虚接响,谓无为绝无所有之断无,谓空为毫无所存之顽空,不明其旨,妄加只诋訾。如人未到宝山,疑皆瓦砾,封于自见,非谤则诬矣。彼岂受尔之诬哉?
.理学崇尚虚无
况“无极而太极”,不以无为贵乎?“吾有知乎哉?无知也。”不以空空为贵乎?太极即具众理,空空原涵两端,濂溪得嫡其传。尼父道统心脉,业承众圣,师表万世,抑将非上达之基,敢不崇尚而贱之耶?噫!大矣哉!空无之不可轻议矣,明也。而况不滞于是者,固可借此以非乎?
四、辟杀生食荤
天教云:自古及今,万国圣贤,咸杀生食荤,而不以为悔,亦不以此为违戒。又孟轲示世主以数罟不可入污池,斧斤以时入山林,非不用也。
.圣人有好生不忍之心
辟曰:噫!是不知圣人有莫大慈悲,甚深妙义。转旋五浊生机之微,君子之所为,众人固所不识也。
伏羲设网罟以警异类
伏羲氏始设网罟以警异类,详其意,总防民土处木栖之艰,而非以生厥我供恣其杀也。
大禹驱禽兽各安其所
嗣是禹治洪水,益焚山泽,亦不过驱龙蛇虎豹于渊菹,使各安其所,殆非为杀生者作俑也。
圣贤皆有不忍之心
是以成汤解网,子产纵鳞,与夫钓而不网,弋不射宿,君赐生必畜之。至于不折生草,不履生虫者,孔子仁之。然征仁术于□顧觫之牛,验良心于恻隐之绪,故曰:“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其垂戒也孰严于是。前圣后圣,虽设施不齐,要之好生不忍之心,未始有不同者矣。
圣贤戒杀生之命
苟天生禽兽,我杀我食,胡为圣贤袭此姑息之不忍耶?抑不知生而我给,反节罟之数入山以时耶?又胡为必斋戒于禘尝,禁屠沽于旱潦,无故不杀牛羊,七十政开食肉,其杀之之罪孰明于是。
.杀生逆圣贤不忍之心
不幸而习行成性,莫觉其非。今子遽曰:“戒杀生者为不经,实天生而为我用。”如食河鲀者曰:“必不至死。”噫!于我何预哉?苟子亲闻天主,禽兽我生食尔也,禽兽死而灵亦灭也,恣尔杀不尔罪也。则可否则率天下后世之人,逆圣贤不忍之心,而为忍行者必此之言。呜呼!子之罪上通于天矣。至以菜中红液为血,种种谬妄、鄙俚之谈不足斥。
五、辟轮回妄论
天教云:轮回之说,乃闭他卧剌之语,佛窃为然,藉此以骇人者。自佛教人中国,始闻其说,诚不足信。
.因果轮回之理
辟曰:性真尝中,求于去来、生死、迷悟、圣凡,了不可得。但清净心中,不达外境,唯心倏然而动,名之曰妄。以妄为因,作种种事业,业有善恶轻重之殊,故感报亦苦乐升沉之别。盖果非业不足以召,业非惑无从而兴。惑业苦三,更相由藉,如汲井轮,自成轮转。若揭日月于中天,诚无得而疑者。
.以轮回辟天主创造
苟果不由业,则均为天主之所生,无论禽兽之卑,蜎蠕之眇,即人类中富贵、贫贱、寿夭、穷通,不啻天渊蓰,而天主之至公安在哉?其轮回之理如是,岂待窃闭他卧剌之语耶?
.世尊以轮回教人觉悟
虽然果不自果,因业而果;业不自业,由惑而业;惑不自惑,缘妄而惑;妄不自妄,从真起妄;真不自真,对妄名真。故曰:“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是则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所谓“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佛不云乎?一切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而不证得。从迷积迷,莫知底止。世尊说为可怜悯者,又岂藉轮回之说而骇人哉?
.中国自古有轮回之事
若曰:“佛教入中国始闻其说”,是大不然。虽无其言,业有其事。如鲧化为熊,望帝为龙,羊哀为虎,彭生为豕,如意为犬,黄母为鼋,宣武为鳖,邓艾为牛,徐伯为鱼,铃卞为乌,书生为蛇,李微为虎等。此种种皆儒书记载,尽释教未入中国以前昭昭有之,特未揭出轮回两言耳。盖有其言而无其事者,或有之矣;未有有其事而无其言,并不信其实有之事者亦惑矣。
.轮回之理合乎儒经
若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则六经可焚弃,是非通论也。程子尝曰,亲见村民化为虎,自引虎入其家,食其猪羊。圣人亦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甚有深意。盖生而曰心,死而曰魂,非二物也。圣人曰“变”,吾佛曰“轮”,理则一也,此非又一证乎?何遽谓无轮回耶?则知此身既不可以尝保,倘背善而趣恶,固不免为异类。故玄宗直指云:“人用禽兽心,死必为禽兽;生用人天心,死必为人天。”此唯心之旨,不易之理也。
.以记忆前世证轮回
若谓无能记前世之事,以证无轮回者。不见羊佑识环,鲍靓记井,向靖女亡而再育,问父母以求力。文澹幻质以还生,说香囊而验父,龟龄赋桥碑之宿写,子瞻指殿陛以曾阶,事匪无征,孰敢不信?
.释记忆前世之疑
且吾人壮而不记襁褓,耄矣顿忘壮年,一身所历之事,尚然罔忆,而况隔生乎?至于终年染翰,累举笔而忘字;薄暮移榻,夜起而莫辨东西,岂遂谓不由昔而突然自有于今耶?纵殁彼而即胎此,尚有临终仓卒之怖,母腹局促之昏,颠倒而下,莫知所措,改头换面,习业悬殊,迨识人事来竟不知相去几岁月矣,欲责以忆前世之事,不亦甚乎?故曰:“菩萨有隔阴之昏,罗汉有出胎之障。”苟非智通宿命,惑浅业轻,未易记往事也,故忆者少而忘者多也。
.以记忆前世质疑天主造人
若云记者少,不足以征轮回,余亦将曰以此少记者足征子教非无轮回,何则记之云者,存往事于心也?子教谓“凡人之生时,天主即造灵魂畀之,”然则斯身也,固父母遗体也,斯灵也,亦天主之始造也,其所能记前事者何也?佛经固不足信也,书史亦不足信耶?学佛者固不足信也,夫学儒者岂亦不足信耶?欲尽信固不可也,宁无可信也耶!苟有一可信,则子将欺天乎?欺人乎?适足以自欺也。
.天教学说也可称轮回
且轮回者,往返之谓也,转展不息,固轮回也。即从此迁彼,亦轮回之分也,必一定不移而后始可言无轮回矣。子教谓生则存斯世也,死则随其善恶而升降焉,永永无尽也。然则自天降灵乎人,又自人或复登乎天,是回也轮亦过半矣。况又曰“人稍有恶未尽,必入炼狱,伺其罪净而后升天”,又曰耶稣自天而生于人,自人而坠地狱,又自狱而复生为人,又自人而登于天,其轮回亦既多矣!”
.心念为轮回之本
纵曰以不变禽兽为不轮回者,吾教固未尝单以人兽而论轮回,且余亦未敢为子保也。心境交加,疾如风火,从朝至暮,一息不停,俯仰之间,变态万状,前念未灭,后念继生,道心人心,禽心兽心,不知其几周匝乎其间,其为轮回不已甚乎?又何伺带角披毛而后为异类哉?此心实轮回之本也。循业受报,轮回之理也。前所引者,轮回之事也。游魂为变,轮回之证也。记述往事,轮回之征也。昭著若此,虽欲不信不可得也夫!
六、辟人物异性
天教云:性异同,由魂异同;类异同,由性异同焉。
.人物之同在性
辟曰:夫血气之属必有知,凡有知者必同体。盖目均视焉,耳均听焉,身均觉焉。鼻均嗅焉,舌均味焉,心均思焉。顺则乐而逆则悲,生则安而死则危。其不学而知曰良知,不学而能曰良能,岂惟人有哉?即至微如蚊蚋蚤虱,莫不知趣利避害,欲食行藏。
.人物之异在业
其所以不能推论道理者,果业使之然也,非知之体有异乎人者也。若必以推理别其类,岂惟禽兽哉,而人亦有之,且多有之亦可谓非类耶。既不能推理,未可以遽分类,是以形而类,非以性类也。况人之行犹有甚于禽兽者,又将何以类之哉?故人畜异类并异其性者非也。孔子曰:“性相近,习相远。”斯言得矣。
七、辟佛国净土说
天教云:佛氏之国,陋而且鄙,世人误读佛书,信其为净,甚有愿蚤死以复生彼国者,良可笑也。
.佛国净土本旨
辟曰:此系谬妄无据,诚不足斥。但彼不情造过惑世诬民,大都类此,且此谬所易明,引教证虚以例余者。按《弥陀经》云:“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即所谓净土也。”盖三千大千世界为一佛土,谓一佛之报土也,正言从此娑婆世界之西去,过一佛土、二佛土,乃至十万亿之佛土,其远亦不可思议矣。故曰:“生则决定生,去则实不去。”乃唯心净土之旨耳。
.印土非佛国净土
今子指印土国以当经中所诠之“极乐”,其净秽苦乐竟不啻霄壤矣。且西人远于印土,尚可航海而来,如以彼为净土,则吾人亦可往矣,又何必愿早死以生乎?且曰:“世人误读佛书,不知自误也。”曰“良可笑”,适足以自笑也,不思之甚也。其无根谤佛皆若此,悲夫!
八、辟白马驼经之疑
天教云:中国缘帝王托梦,宰相贡谀,差去使臣,奉君相意旨,何所不可崇饰。取至番文,谁人识之;以意翻演,谁人证之。盖自蔡谙、秦景用白马驼回,虚恢谲诈,而百端伪妄,以潜伏不可究诘矣。
.以“不可究诘”辟“虚恢谲诈”
辟曰:此亦前章之类,妄诬尤甚,一无所据。既云“不可究诘”,则真信诈谀均之无考,“虚恢谲诈”等又何从而知之?苟以笔舌抑扬,固无所不至,举世无知则幸,脱有识者,其吹毛求疵,故入人罪,灼见子之心术,则何益矣?
.辟“帝王托梦,宰相贡谀”
梦而曰“托”,似乎有心,必未梦之先,悬知西竺元自有佛,恐人未信,特假梦以求其符则可。然明帝实未尝知西方有大圣之说,乃太史傅毅述古语以对明帝之卜梦者,故曰:“臣闻西方有大圣人,名之曰佛,不治而不乱,无为而成,陛下所梦,其必是乎。”是乎也者,未决之词也。盖毅亦未尝亲见,故只曰闻,何遽曰“帝王托梦,宰相贡谀”耶?
.辟使臣崇饰
下承上命,不能必其无崇饰,然亦有不可崇饰在焉。
舍利流光非能崇饰
其释迦之画像似崇饰矣,然而舍利流光,旋环如盖,映蔽日轮,非蔡谙等可崇饰者矣。
佛经非能崇饰
取来之经,《四十二章》而已矣,用白马以驼,似崇饰矣,然经中若文若旨,非佛不足以言,岂谙等能之乎?
放光说法非能崇饰
偕迦叶摩、竺法兰二尊者来,似崇饰矣,然其放光说法,飞行自在,而谙等能之乎?
天雨宝花非能崇饰
凡民易惑,四众云臻,似崇饰矣,然天雨宝花,及奏众乐,谙等能之乎?
焚经不毁非能崇饰
是时钦释慢道,似崇饰矣,然而筑坛焚经以辨真伪,而道教烬而释教存。故唐太宗《焚经台》诗有“春风也解嫌狼藉,吹尽当年道教灰”之句,岂谙等能之乎?
崇饰一时非能崇饰后世
纵能崇饰于一时,宁能使天下后世皆崇饰乎?
崇饰一人非能崇饰众人
邦几内外,创梵刹以居僧,似崇饰矣,于时后宫阴夫人、王婕妤等一百九十人,司空杨城侯、刘善峻等二百六十人,四岳道士吕慧通等六百二十人,同时剃染,帝亲与群臣给供浃旬,谙等能之乎?
.众人信佛系实感于心
且安荣宠,忌寂寞,莫宫宦之若也。妻孥之爱,孤独之悲,士庶咸若也。封已见,疾新端,莫羽流之若也。然其脱鹤氅而披袈裟,舍名位而归兰若,岂惟谙等之不能,即极威以临之,重势以迫之,导之以亲友,驱之以虎狼,苟无实感于心,遂肯捐弃恩爱,毁容易服,一旦皈诚,未之有也。
.明帝非昏昧之君
又按鉴断,明帝天资明敏,尊贤下士,几成圣治,倘昧于恢诡谲诈,尚得称明敏乎?
.大臣非贡谀之臣
当时师傅鲠正循良,如张佚、张衍、桓荣、宋均辈,皆宿德纯儒,犯颜敢谏,岂复“贡谀”而酿非理者乎?
.辟崇佛即谀
如云崇佛即谀也,则自汉历今,其间帝王卿相崇佛者不一而足,谓裴、房、杨、李等为贡谀之臣且不可,敢以唐宋诸君,迨我有明太祖、成祖至于神宗,皆为纳谀之帝,又安可乎?
.辟“取至番文论证人识之”
曰:“取至番文,谁人识之。”斯言不情之甚,胡能损至教哉?
翻译郑重
盖国必设掌理四方之职,以司邻国之词令,故译场经馆,列十位以该罗,预从事者,有八备十条之约,其所以郑重若此,正缘华梵相翻,恐誵文义者尔。
分工严格
十位维何?所谓主译者、笔受者、度语者、证梵文者、证梵义者、证禅义者、润文者、证译义者、梵呗者、校勘者。非精通三藏,明练显密,无以为译主。非言通华梵,学综有空,无以克笔授。度语者,变梵成华,传度令生解也。证文然后梵本真,证义则其所诠正,定慧等持,方称证禅之职。辞章藻雅,始宜润色之充。证义酌既翻之旨,校勘雠已译之文。自始至终,能事毕矣。
唯能者翻译
然有恒位而无恒人,唯推能者当之。故聂承远父子、房融等,尝笔受焉。李峤韦、卢藏用等,尝润色焉。至于监护简校,则有周平、高公、侯寿、房梁公、杨慎交、杜行顗等。监掌翻译之事,诠定宗旨者也。观其叙条理详密,考证再三,无以加矣。敢云“取至番文,谁人识之?以意翻演,谁人证之”不思之甚也,妄诬之甚也。
九、辟佛经出自中国
天教云:按朱子语录,佛经皆中国文士自相撰集,如晋宋间自立讲师,孰为释迦,孰为阿难,孰为迦叶,各相问答,笔之于书。
.以朱子学佛佐证
辟曰:斯尤谬妄,诚不屑辨。第恐无知,传为口实,今即以朱子之事,反证其非。考晦翁蚤从学于李延平先生,久之恨不能发明,及询长者,咸指之禅学。已而遍谒禅老,与李东莱、张南轩同问道于大慧禅师。先是从刘屏山游,屏山意其必留心举业,遂搜其箧,唯有《大慧禅师语录》一帙。及登科,致书于开善谦禅师曰:“熹向蒙大慧禅师开示狗子佛性话头,未有悟入,愿受一言,警所不逮。”谦答书云:“把这一念提撕狗子话头,不要商量,勇猛直前,一刀两段。”晦庵览之有省。噫!勃哉!既知佛法皆出中国文人,何不自撰几卷,而反看他人之语何也?况又问道于学佛之徒,又何也?
.朱子辟佛意在自护门户
自学佛,教人勿学佛;自用佛语,又怪周程明露佛语,又何也?陈忠肃公谓,性理之学,东林总禅师授之濂溪,其言已遍于天下矣。故周、程、张、谢、游、杨、晦庵等著书立言,凡说道理处,皆用佛经禅语之意。故反有指内典曰,这一篇与宋儒相合,这几句亦与相合。呜呼!曾不知宋儒尽是禅宗流将出去者。详晦庵意,不过自护门户耳,岂三藏五乘之教,果出于文士哉?固无庸置喙者矣。
.辟佛经为晋宋人所作
且晋宋以来之人物,贤而且明,历历可数。才德之望,经纶之美,如谢安石。量识高古,才思逸群,如王羲之。情性之正,去住之高,如刘遗民。风规潇洒,文章精遒,如谢灵运。旷怀雅韵,间静自乐,孰如陶靖节?诗书法程,节义严峻,孰如颜鲁公?衡阳庞蕴,识见之高,禅髓之邃。相国裴休,文章之古,道学之至,孰能加焉?刺史李翱、侍郎居易,卓识宏度,文明典雅,孰能加焉?二苏子、黄山谷,天资明哲,深入禅窟。杨大年、李遵勖,不离尘俗,悟澈心源,孰能加焉?学士王公日休,秉政李公、商老,皆博学知识,高明正大,有人所未易及者。是诸名贤笃志事佛,或入匡山之莲社,或亲宗匠之炉锤。子云晋宋间文人,此其大概者矣,为我一一指陈,令无疑惑。三藏五千四十八卷,某经某人问答,某人独说某经,昭晰以示天下,破千古之重昏,亦使佛氏心伏,何不可乎?今既不能指出,则子之妄言明矣。将引他人不根之谈,欲沮佛祖真实至教,如吹萤火以涸苍溟,徒丧子之心力,惜哉!
.以文人信佛驳文人作经
且曰文人作过多端,偏畏死后,故其妄佛独在人先。噫!心立不中,发言矫乱,于兹可验。据子先言,佛经文人所自说,则实无佛,何妄之有?轮回亦自所说,何畏之有?况佞佛者,未始有不忠乎其君,不孝乎其亲,不成乎其仁者。大本既基,内省不疚,何畏佞偏先人耶?苟当仁不让而先人,则所趋之道正矣;朝闻夕死而豫行,则所信之言至矣;就有道正而忘己,则经非我说明矣。诬人之罪,以罪加之,子之业深矣。
天学初辟尾
统正序
刘文龙
统正序题解
《统正序》作于崇祯九年 夏,作者是刘文龙,字云子。
作者介绍了华亭、建宁等地缙绅士庶攻天教如寇仇,使之不能生事,说明学必以正为宗,一切吊诡左道之论与以夷变华之事都当群起而攻之。
本文已辑入《破邪集》卷八。
一、华亭缙绅攻天教如寇
憶予曩谒霞城大座师许于华亭,知有天主教来矣。时邑之缙绅士庶,口自操刃,攻之若寇,日讼于郡公县公者,人不啻万亿计,状不只千万张。缘以暴银金多,攀接贵介,不肖利其有者,亦稍稍作宽活套子,听其自去,此予目击其事也。
二、建宁之天教不能生事
今夏月谒玛石王父母师转任闽之建安,并仝詹月如年兄任瓯宁,复闻有天主教之寓于建宁也有年矣。建邑之士其高期耸拔者,莫不以邹鲁之邦自任,岂小丑能乱哉?且属名儒梓里,仪型不远,然其中不无仁智,百姓受其狂惑,毋怪乎小道可观也。以况云间之讼之者,则未之有矣。盖其俗,天性惇厚,不欲以非理绳人,诚先贤过化之区,而诗书源长,即此辈亦不能生事耳。
三、天教当坐左道之诛
虽然学必以正为宗,一切吊诡皆可坐在左道之诛,况以夷人乱华,春秋首严,而儒不儒,释不释,道不道,独标名曰天主教,则更为左道之尤乎!
四、同心卫道辟邪
诸人同心卫道
此闲先之力,予所以与云间许老师诸人有同心自不甘没没也。
诸公共辟邪说
偶因访盟社李犹龙兄,暨楚桃源上官法护先生,得拜费隐禅师大和尚《性命正解》,并诸公辟邪说。
待后学大肆斧钺
因知三教圣人尚存人间,此正其转身说法时耳。凡切吾徒卫之不可不力,聊以一言辨之于首。非好辨也,以待后之学者大肆斧钺,吾道幸孔。
时崇祯九年 夏月书于符山方丈
临川刘文龙云子甫著
原道辟邪说
释通容
原道辟邪说题解
《原道辟邪说》的作者是释通容,号费隐,俗性何,福建福清人。十四岁出家,十七岁参湛然和尚于华林寺,继往庐山谒憨大师。后参密云圆悟于吼山寓次,受嘱后住黄檗及嘉兴,又迁天童寺,后主经山寺。其弟子隆琦传法日本,为日本黄檗之祖。弟子璞聪住北京海会寺,为天童派北传之祖。
《原道辟邪说》分四个部分:
(一)〈揭邪见根源〉指出,天主教以天主为根源,但从佛教的角度看,天主是万物之道元,人人俱足,个个不无,物物如是,法法亦然。利氏不悟此意,妄自推穷计度,便妄执有个天主。接着证明了万物无始无终,首先,用人来证明:人心念无穷,故人无始终;万物唯心,人与万物契同,故万物无始终。其次,用时空无限来证明万物无始终。再次,用生息始终往复轮回而没有尽头来证明万物无始终。又次,证明了天地万物唯心的道理。最后,用三支比量证明万物无始终,反驳天主无始无终,证明了天主教妄执天主为妄见邪说。
(二)〈揭邪见以空无谤佛〉指出佛以无始无终全真大道,演为一乘实相了义之法,即事事法法皆住于本位,事事法法皆无始无终,俱是实相尝住之体,并非从空无而出。批评天主教以空无谤佛是因为不明白实相尝住之理,才会以天主为贵,谓佛教是空无。以此说明天主教迷空情现、业识茫茫而无本可据。
(三)〈揭邪见不循本分以三魂惑世〉中,首先引用《天主实义》中所说的万民皆不安本分而不止足的话,指出利氏不循自己本分而向外驰求,终无了日,是因为不知人人固有本性大道,不假外求。如果各安其分则天下太平,不安其分则悖尝不论。进而批评利氏不安本分的邪说,会导致致君为愚、使臣不忠、上下不和、天下之事悉皆倒置的后果。其次,批判利氏并弃三教而以三魂惑世。指出如果人有三魂,则不能践形复性;如果说禽兽不具灵魂,则会致人恣杀,迷中生迷,妄中增妄。
(四)〈揭邪见迷万物不能为一体〉针对利氏提出的万物不能为一体,万物与天主不能为一体的观点,阐述了万物无始无终,万物一本于心性理气,大本通物我,包万有,齐群象,无所不该而无所不贯,故与万有、群象、古今、物我为一体。并且,大本超乎识心妄想,无名无相。指出利氏用识心妄想,故妄执天主,说明只有出妄执才能合于真常之道。
本文已辑入《破邪集》卷八。
寓黄檗释费隐通容著
一、〈揭邪见根源〉
天教以天主为根源
按利玛窦邪见,妄著《天主实义》一书,列为八篇。而首篇论天地万物布置安排,皆由天主所生。论至天主则曰:“天主之称,谓物之原,如谓有所生则非天主也。物之有始有终者,鸟兽草木是也;有始无终者,天地鬼神及人之灵魂是也;天主则无始无终,而为万物始焉。”据此便是利玛窦妄执无始无终为天主之邪见根源矣。
天教邪见根源辨
天主实为万物之道元
殊不知此无始无终,正是吾大道之元,亦是吾全真之旨。且此全真之旨,人人具足;大道之元,个个不无。在圣无增,处凡不减;抑亦在天而天,在人而人。至于物物如是,法法亦然,固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悟此谓之圣人,迷之谓之凡夫。要且凡夫之与圣人,初无二致。如此则圣凡靡间,而物我匪亏,显见大道之元无彼无此,全真之体无始无终,一道平等而浩然大均矣。
利氏妄执天主为根源
盖玛窦不悟此意,专用心意识向天地万物上妄自推穷计度。以心意识向天地万物上推穷计度到虚玄深貌处,自家体贴不来,便妄执有个天主具无始无终之量,能育天地,健生万物,而万物则有始。有始谓鸟兽草木是也,有始无终则天地鬼神及人之灵魂是也。惟天主无始无终,能制造斡旋。
利氏矫高论而卑圣贤
且指物比类,要人钦奉遵守。而矫为过高之论,卑劣今古圣贤。指人都无有主,而引诱多方,党于邪见,假词击难,辨驳繁端,不啻枝上生枝而蔓上生蔓。兴如此烦碎之辨,正眼观之,何益于事?所谓毫厘之差,有千里之谬,信不诬焉。
论万物无始无终
或云:“人物鸟兽与天地鬼神,如何见得是无始无终之旨耶?”
因人契证
曰:“前已总明,今又复问,姑分二说:一者,因人契证,以显人物天地及其鬼神,俱是无始无终底意耳。
①以心念证人无始终
就当人心念上返照穷元,则过去心念无有,而未来心念无起,现在心念无住,三际既无,则心念全无始而亦全无终矣。若心念既无始而又无终,则身体脱然无系,亦无前后三际,了无生死去来。直下披露无始无终,即色身五蕴,完全解脱;而大道全真,备在我矣。
②人与天地万物契同
既人人返照穷元,契无始终,则草木鸟兽天地鬼神,当前廓尔,貌无形迹,便是草木等类全无始终,而显大同之旨也。且草木自不云草木,鸟兽自不云鸟兽,天地自不云天地,鬼神自不云鬼神,皆是当人识心分别,见有差殊。若无识心分别,则头头是道,物物全真。
ⅰ、《楞严经》言
故《楞严经》佛对阿难云:“汝今谛观,法法何状?”正此之谓也。
ⅱ、马祖之语
又马祖云:“凡所见色,皆是见心。”亦不外此意。
ⅲ、玄沙禅师故事
又玄沙禅师一日于斫柴次,见一老虎面前,傍僧云:“和尚,虎。”玄沙云:“是汝虎。”玄沙归院,傍僧问:“适来见虎云是汝,未审尊意如何”玄沙云:“娑婆世界,有四种极重事,若人透得,不妨出得阴界。”可见无识心分别,则物物契同,纵猛虎当前亦无可惧矣。
ⅳ、天地无识心分别
又“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则天亦无识心分别,故能行四时生百物,而与四时百物冥相溥洽,更无缺悖者矣。
ⅴ、鬼神无识心分别
又“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矣。”鬼神既非视听可及,又能体物不遗,则鬼神亦无识心分别,而其德固为盛也。
③因人契证万物无始终
且孔子推鬼神之德如此之盛,而玛窦谓有始无终,岂其宜乎?然则鬼神、天地、鸟兽、草木,虽因人契证显其无始无终,要且自性如是,而亦自离意言境。故经云:“诸法不自生,亦不从他生。不共不无因,是故说无生。”无生之体浑然一致,默识心通而与契合,无容妄想执著拟议分别于其间矣。
不因人证
二者,以明天地、人物及其鬼神不因人证,本来是无始无终,全无间隔之差。
①天地万物多广无尽
且据实约多广而论,则虚空无尽,而所包世界亦无尽,以所居众生亦无尽,乃至天地、鬼神、草木、鸟兽悉皆无尽,不得而数量之。以虚空无有边际,则凡所有物悉无边际,法尔如是,非是强为使之然也。
②天地万物久常无终始
又据实约久常而论,则虚空无终始,而世界亦无终始,众生亦无终始,并及天地、鬼神、草木、鸟兽悉无终始。觅其终始起伏,了不可得,以显虚空世界一切众生及天地、鬼神、草木、鸟兽,同时同际,无分前后,永久常存,炽生不息。盖亦不期然而然,非使之然也。
以生息始终证
①万物有成住坏空之劫
然我土传说,谓盘古之时,始有天地人物等类,而盘古之前,无有天地人物一切等类者。此据理推之,系一切众生情分召感,以成生息始终之道,正我佛说随一切众生差别之性,故有成、住、坏、空之劫不同,至于纤悉之物皆具此劫。(劫数因缘载《藏经》恶字函,《起世因本经》内《住世品》备悉。)
②世界多多无尽
又推理推之,世界有多多无尽,则此世界成,而彼世界坏,彼世界住,而此世界空。空而复成,成而复住,住而复坏,亦不期然而然,势之必然。非此世界坏,而彼一切世界悉皆坏之也,如是则盘古之前,无有世界人物。据我娑婆世界之说,非极空际,所有世界悉无之也,理亦明矣。
③以别分天地之始终
譬如一州城市,自有方隅,据方隅中,俱有屋宅。毋论一隅屋遭回禄,一回禄后则屋又仍依袭始造。据始造中,又有最初第一始造之者。就最初第一始造之者,比一物之始生而后依袭多生。一物如是,众物亦然,此便是喻利玛窦妄执天地人物及草木鸟兽有最初始生之谓也。然各方隅中,所有屋宇,有遭回禄及不遭者,喻之劫数有住有坏,此约别分,以明天地物有始有终也。
④以同分明天地无始终
一州县中城市屋宇,望之俨然,无有毁者及不毁者。喻之极空,所有世界终古象立,无有坏者及不坏者。此约同分,以明天地万物无始无终也。
⑤同分明物悉无始终
以同分言而该多广众博故,以别分言而就约略窄狭故。总以同分明之,虚空无尽,众生无尽,世界无尽,乃至天地万物悉皆无尽。既皆无尽,则无始无终。既无始终,则天地万物皆无始终,而众生世界亦无始终,乃至极虚空际,凡所有物悉无始终。
天地万物唯心
事物一体备于人心
如是则纵目所观,纵手所指,物物头头,事事法法,本来无始而本来无终,自具大道之元,全真之旨。又会而归之,总备当人自心,显为一体焉。
世界总在一心
今略比明,盖当人有心思及一物,则一物可知可见,并及可闻。一物不思则不可见,亦不可闻,并不可知。类而推之,一物如是,众物亦然,乃至一世界如是,多世界亦然。既尔则一人有心,一世界现;多人有心,多世界现。无多人心,无多世现。一人无心,无一世现。如是则世界之广多,事物之弥盛,总在一心包罗该博,无一法而不具摄者。
万物唯心之引证
故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子思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程子曰:“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经亦曰:“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又云:“心也者,总持之大本,万物之法源,不可以知知,不可以识识。知莫能知,识莫能识,默契其旨,存乎其人也。”
以三支比量证万物无始终
三支比量之义
又于此当立三支比量,以防外道毁法之谬。盖西域菩萨与外道论义,要显三支齐备,则义胜许立。若宗、因、喻三支不齐,或宗与因相违,而因与宗相违,而喻与宗因相违等,皆不能立,自堕赤幡之下,甘倒著衣而出,或自斩首立誓,以见法有输胜故也。
以天地皆无始终证
今初立量以先,明天地万物皆是无始无终,为原道全真,故此当先立量云。大道全真为有法,天地万物具该为宗,一于无始无终为因,同喻如虚空。以虚空亦绵亘不断,无有边际,而具该万象,故异喻如龟毛兔角,以龟毛兔角本无所有,异于无始无终,不能与万象具该也。
以万法会归唯心证
次当立量,以万法会归唯心,则立量云唯心为有法,万物具备为宗,亦以无始无终为因,同异二喻一如前例,兹不烦赘。
驳天主无始无终
且玛窦妄执有天主独具无始无终,而生万物为有始有终,理甚乖舛,诚不足信,试以辨明。
天主是混沌空晦
盖万物既有最初始生之时,则最初始生之前,无有万物。既无有万物,则必彼时天主能生之功,亦必有灭有终,以因天主能生之功有灭有终,故显万物最初始生之前无功。既彼时无有能生之功,又无所生之物,则显无有天主,唯一混沌空晦而已。照如前论,众生召感混沌空劫是也。而玛窦不悟,错认妄计为天主以具无始无终,宁不邪谬之甚乎?
无有天主以生万物
且伊既谓天主具无始无终,则应知能体用悉无始终,方显为全智全能,有健生不息之道。若有间隔空缺于其中,则非是健生不息之道,亦非全智全能之理,而亦愈显非具无始无终之体量也。譬如虚空该罗万象,无时间离,而亦无可逃遁,直与万象无始无终,方称全功。岂有天主具无始无终为全智全能,而独生物有间、有缺、有减、有终乎?然则据伊妄计天主,错认虽多,不用尽究,就此最初生物一端,反覆辨论,理穷于是,显见无有天主,明而且著,谁有智者受伊外道之所惑哉?
以三支比量驳天主无始终
又纵伊谓天主则无始无终,而生物谓有始有终,今以三支比量,照破宗因相违,试外道法,固不能立,理无可信也。于此当立量云,天主为有法,能生有始有终鸟兽草木为宗,自以无始无终非所由生为因,同喻如龟毛生物。以龟毛非所由生,本无所有,则无生物之理。既无生物之理,则因与宗相违,而亦宗与因相违。既宗因相违,则伊所立天主之义不极成矣。唯是自法相违,矫乱不一者,异喻如人生人,以人同人类,故异于无始无终非所由生之天主,生出有始有终之鸟兽草木也。智者于此推而鉴之,则知伊之妄计天主,固为无根之谈也。
妄执天主为邪见之实义
然玛窦全不省天地万物备于自己,而自己与天地万物具足无始无终本来者一著子,向天地万物之外,妄执有一天主独具无始无终,诚为邪见外道也。盖不信大道本来具足,向外别立有法,名为外道。不见大道本来自具,妄见别有一法,为之企慕,名为邪见,故命名曰《揭邪见根源》。然则其书总明是邪见,而称《天主实义》者,正是妄执有天主为邪见之实义,则其书当叱为邪见书云。
二、〈揭邪见以空无谤佛〉
天教以空无谤佛
邪书第二篇,假以中士谓吾中国有三教,各立门户。老子谓物生于无,以无为道;佛氏谓色由空出,以空为务。此亦见玛窦外道,不识我佛单阐无始无终全真大道为究竟,妄以空无生物谤我佛矣。
空无乃了义之法
殊不知我佛以无始无终全真大道,演为一乘实相了义之法,为之开示,令人悟入。
一乘实相了义之法
且一乘者何?乃实相常住之法也。此实相常住之法在于何处?就现前天地万物。纵目所观,纵手所指,头头就位,物物天真,从本以来是实相常住之法。物既如是,人亦复然。故《法华经》云:“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以事事法法住于本位,则天住天位,地住地位,日住日位,月住月位,人住人位,物住物位。既各相住于本位,则本位即是无始无终、实相常住之体。既是实相常住之体,则显天相常住而地相亦常住,日相常住而月相亦常住,人相常住而物物亦常住。既都是常住,则天地万物古今物理,皆一乘实相常住之法也。且此一乘实相常住之法,从本以来,非空非有,非因非缘,非自然性。四句既离,百非并遣。口欲言而词丧,心欲缘而虑忘,直得出乎心思言议之表,默契于斯者,可谓悟入实相常住之法矣。
以空无谤佛皆妄言
夫如是,则目前色色物物岂从空出耶?若从空出,则终归于空,岂得谓之实相常住乎?既非空出,则是汝妄言谤佛谓色从空出,义固堕也。以空为务,义亦堕也。空能生物,义亦堕也。汝义既堕,则汝此篇说话辨论穷诘皆妄言也。
以全真元道喻天教外道
汝谓“二氏之徒,并天主大父所生,则吾兄弟矣。譬吾弟病狂颠倒怪诞,吾为兄之道,恤乎,恨乎?在以理谕之而已。”观汝不达全真道元,妄执有天主,则汝是邪见外道,岂我佛为汝兄弟乎?汝既邪见外道,正病狂颠倒怪诞,至无穷劫,未有返日。我今且不恤汝,亦不恨汝,但以全真元道之至理喻汝耳。汝之夷辈,其亦知返乎?
以元道正理服天教邪见
汝又谓“坚绳可系牛角,理语能服人心。”观汝不达全真道元,妄执邪见,则如野牛妄奔妄触,无有休日。我但以元道正理为坚绳,亦可系汝邪见之牛角,且不许计汝服不服矣。
以虚无谤佛是迷空情现
汝又以虚无为贱,以天主为贵,是汝既不达实相常住之理,妄谓佛教是虚是无。如谓之虚,汝自妄虚也;谓之无,汝自妄无也;谓之贱,汝自妄贱也,又何能浼渎我佛乎?汝又谓试以物之所以然观之,既谓之空无,则不能为物之作者、模者、质者、为者,我教既非空无,是汝妄计为空为无。诚如所言,不能为物作者、模者、质者、为者,此是迷空情现,益见汝自败露矣。
天教业识茫茫无本可据
然汝既不达大道之体,人人本具,物物全真,妄以空无,作此反覆辨论,欲取胜于佛,吾知汝不能取胜,特自取败,抑亦自无自空自虚。汝若是诚、是有、是真、是实,决不自甘作此无主孤魂,计心外有一天主,百年之后往彼依附。使一切人都作无主孤魂,悉如汝者,真所谓业识茫茫无本可据也。
利氏不识佛法丑妇效颦
或云:“色由空出,以空为务,玛窦亦有所凭,未必臆说。”曰:“纵有所凭,亦不过我家小乘偏计色空之谓,非是我佛一乘实相之谈。然玛窦未曾备览佛经,唯迹朱子《大学》之序,谓异端虚无寂灭之教,其高过于大学而无实。且朱子亦不曾备究佛经大乘实相之旨,不过涉猎见闻,影响附会于其间,便以为然矣。然朱子一言之错,而玛窦据以为凭,丑妇效颦,转见其陋。邪蔓引蔓,不可胜长,凡我金汤固当剪除云。
三、〈揭邪见不循本分以三魂惑世〉
利氏不循本分妄求天主
利氏谓万民不止足
邪书第三篇内,假以中士谓:“谁有安本分而不求外者,虽与之四海之广、兆民之众,不止足也。”
利氏不识本性而外求
愚矣!此亦见玛窦自昧,全不知悟。盖伊既妄计心外有天主可慕可修,可创业于彼,便是不循自己本分,而向外驰求,终竟无有了日。反说他人谁有安本分而不求外者,见倒惑生,理固然也。
悟本性大道则不外求
始不知人人所固有者曰本、曰本性、曰大道,并形所由来者,今古圣贤莫不于此尽心性焉。故以斯道以觉斯民,百姓安而君王治。故君王富有四海不以为多,兆民之众不以为盛,不谓不止足,抑亦非愚,盖分所固有也。匹夫之穷,一箪食,一瓢饮,虽居陋巷,不改其乐,终不外慕,盖亦自安其分也。
各安其分则天下太平
使人人各安其分,则上下和睦而四海晏然,天下于是太平矣。如是则君安君位,臣安臣分,而百姓庶民悉皆安分。既皆安分,则道流德化于其间,固不外乎当人自心与自性也。
不安其分则上下不和
然则玛窦迷于本心,失于本性,理必悖常逆伦。致君为愚,使臣不忠,而上下不和,凡天下之事悉皆倒置,必自利玛窦辈。向外多事不循本分之故也。
利氏折断天下之心
利氏谓三教折断人心
伊又谓:“然则人之道人犹未晓,况于他道,而或从释氏,或由老氏,或师孔子,而折断天下之心于三道也乎?”
三教同契一贯
夫明其心,尽其性,不假于外,则人道备,而释氏同,老氏契,而孔氏贯。且此三者,一犹三,三犹一,如宝鼎之三足,摩醯之三目,不期然而自然,能复天下之心无有遗逸,何断折之有?
利氏昧本心而折断人心
玛窦诚异于此,昧却本心,妄求于外,则人道固未晓,抑尤迷于释氏,而老氏、孔子全未梦见,故谓折断天下之心于三道也,不亦宜乎?
利氏并弃三教
于此亦显见玛窦将儒教与释道并弃,不在伊目。岂孔子为万世师,一旦被此邪见所蔑,而明鉴君子当与排击归于正理,见急务也。
利氏以三魂惑世
又以三魂作多方辨论,惑世诬民,其害不一。
心身一如不二
试以圣言量破之。孟子曰:“形色,天性也,唯圣人然后可以践形。”夫践形者,就其本体当然之理,全直默践,合乎天性为一体。直是心身一如,身外无余,色心不二,神形靡间,而身前弗虑,死后不计。圣人于是了生死,通神明,亘古今而不磨,诚为大道之根本也。
三魂有别则无实践
而玛窦不达圣人之道,妄以游扬魂虑为实法系人,望于大道已甚不可。何况更于一人计有三魂,曰灵魂,曰觉魂,曰生魂。谓生魂之与觉魂,百年都灭,而独灵魂百年不灭。夫有灭有不灭,则不能践形为一体,亦非合乎天性之道。唯是欣厌取舍生灭边事,而当人本命元辰大全之旨,全无实践。可知伊是无主孤魂,随处栖治,不驰天堂,便入地狱,一凭天主赏罚,自无立地之处矣。
禽兽不具灵魂则致人恣杀
又裂禽兽不具灵魂,应供口腹,致人恣杀,全无不忍之德,将吾圣贤尽人尽物之性,一时迷没。且人分上计有三魂已是迷妄,何况更裂禽兽不具灵魂,致人恣杀,宁非迷中又生迷,妄中复增妄乎?
君子当破三魂邪见
据此,诚为穿凿邪见,业识纷飞,害己害人,其谬固不可胜言也。岂知我圣人能践乎形,天性一体,而心身一如,身外无余,色心不二,形神靡间。故生前过去弗计,而死后未来不虑,觌体了然,无容毫发于其间,所以神明烛古今,直与天地伍焉。此又理学君子,固宜烛破其外道之邪见,惑世误民之太甚也。
四、〈揭邪见迷万物不能为一体〉
邪书第四篇,以万物不能为一体,又以自执天主不与万物为一体,亦以万物不可与天主为一体。识情计度,势固然也。
舍心性则万物无大本
盖伊舍乎心,离乎性,向天地万物之外,执有天主,诚虚妄法,如龟毛兔角,无可与万物谐,而万物又岂可与虚妄该乎?无怪伊谓物物各一类,彼此各一躯,尊自尊而卑自卑,大小相背,巨细相凌,不能一归于大本,亲荐其觌体也。
万物本无始终
夫大本也者,而天地万物本于无始,而亦本于无终也。若万物究竟有终尽之时,则试问伊邪辈,即此天地万物从今日去至于未来,何时、何日、何月、何年、何世、何劫是终尽之验乎?若万物亦有始生之时,则亦试问伊邪辈,即此天地万物从今日始推至过去盘古之前,离汝妄执天主能生之外,而此万物亦是何时、何日、何月、何年、何世、何劫是始生之兆乎?吾知离汝妄执天主能生之外推之,万物固无始也,而亦无终也。
万物一本于心性理气
既无始而亦无终,则即此无始无终,是天地万物之大本也。悉其名则曰本心,曰本性,曰至理,曰大义,曰一气,名目虽多,而旨固无外此无始无终之大本。融其大本,则曰亘古今,通物我,包万有,齐群象,无所不该而无所不贯。故此大本,与万有、群象、古今、物我为一体。盖名相虽殊,而所禀之道体一也。
大本超乎识心妄想
然则物物头头,道体不昧,则名无其名,而相无其相,名相不立,而全体觌露,超乎识心妄想,出于思议之表矣。苟涉思议,形于妄想,则名相殊而町畦现,大小别而尊卑异。欲合为一体,不止如人欲到东京而行向西,日劫相背,终无到日矣。
利氏舍心性而妄执天主
此正合利玛窦用识心妄想,分别万物,不能为一体之实验也。然既迷一体之旨,亦背一心之道,故舍乎心,离乎性,向天地万物之外,妄执有一天主,将我三教圣人心性之道,窃合其量,谓天主无始也,无终也,具有无量之能,包乎天地万物,而不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故贱天贱地,贱人贱物,贱古今圣贤,反谤我佛说心量之法为诳经,为傲慢。将圣贤阐天地同根、万物一体,矫揉悉尽,几为伊识神所迷矣。呜呼!舍乎心性终古经常之法,妄执天主为过高,窃于圣而反毁乎圣,喷此腥唾,如口含粪橛,自臭一时。比我圣贤终古常道,岂可同年而语乎?
出妄执则合真常之道
或云:“天地万物本于无始无终,为今古常法,有义乎?”曰:“凡天地万物,在乎当人善契不善契,止于几微之间。若认以为有,是妄执常见;若认以为无,是妄执断见。默契于其间,则出乎妄执有无断常之见,而合于无始无终、一实真常、亘古亘今之道也。
利氏以断见而妄执天主
若利玛窦,则以天地万物为有始有终,不契真常之体,计为断见。且吾圣贤阐心性之外更无余法,纵执有之,皆是虚妄不实。而玛窦偏计心性与天地万物之外,执有天主,别具无始无终有无量能,诚以虚妄不常之法,计以为常。如是则常计无常,而无常计常,转遍计度,叠成六十二种邪见。如我圣典所明,而玛窦悉皆备足,望我一实真常之道,何日而得染指乎?
诛邪显据录
李王庭
诛邪显据录题解
《诛邪显据录》由李王庭所作,大约成文于明末(“我太祖高皇帝定鼎胡元、……故建号大明”),作者李王庭与沈、杨光先是同时代人(“是以余……,以附于相国沈公、台卿晏公、同徒杨公三疏之后……”)。
本文的目的是“举其彰明较著者”,察奸诛邪,但作者所举之事,如“石崩献经”、“天教水法”、“倒记背诵”等,在天主教文献中并未发现,大概是以讹传讹所致。作者攻击天主教托名大西,是以下犯上,图谋不轨,意在从政治上除灭天主教。此外,作者也认为天主教与儒教相悖,天学似是而非,只是以利欲引诱人,提醒人们勿为天教所惑。
本文已辑入《破邪集》卷六。
西欧李王庭
一、诛邪以显据为要
六合之内,有存而不议、议而不论者,恐其乱人观听也。若夫不得不论、不得不议者,凡列卫圣皆不可少一口诛之力,如今日之天主教是已。第辨之而不得其显有可据者,则其心不服;辨之而不得其事之真属矫诬者,则其心尤不服。是以余于心性、天堂地狱等说外,独举其彰明较著者言之,以附于相国沈公、台卿晏公、同徒杨公三疏之后,令贤智之士,固赏此语有同心,而识苟非污下,亦得以随事察奸也。
二、石崩献文质疑
试即彼所张挂中堂墨刻,言之云称:“天主哀悯众生,乃于四川,裂山石,献经文篆字,始知天主降生之本。”噫!何舛也。四川列在中华,固非无人不到之所。且石崩献文,亦非西夷独有之经。试问四川之人果于何年月、何日时、何州县、何村落,有石崩之迹,有篆字之文?四川之人茫然不知也。川人不知,而西夷之人独知之乎?此不过借河图地不受宝之说,以神鬼其教,而谬谓藏之石室耳。焉知石文可暗刊,而此石迄今川中竟付乌有,将何说以愚人?
三、天教水法质疑
更可异者,水法一节,必于边外石田用之。夫石田可用,则中都旱田亦可用也,并中都山田亦无不可用也。乃必试于边,岂水生于石乎?此又不过以难能之事荒惑今人,料今士大夫所日悸者,漕运之艰,故倡为此说以倾动世耳。曾思真真经济,无地不效其实用,岂待托之遐荒以文其拙耶?
四、记函倒背质疑
至如记函一件,其鄙夷不屑我辈,更莫此为大。夫天生聪明,将自我作古,即一目十行,一览无遗,何代无之。乃托名倒记背诵,既使下愚之夫希其据,即中材之士认为真,孰知此万万无有之理,实实以聋聩待人勿论不得,纵使一得之,而章句诵说之学,何益于心解力行。
五、窃名大西之虞
矧其不然也,如前三事,夫非彰明较著,不辨自知者哉。
大西与大明相抗
第异端窃我以实而不售,幸奸谋之自破;而窃我以名而可虞,尤天朝之隐忧,余更不能不有后言矣。何也?我太祖高皇帝定鼎胡元,从古得天下之正,未有匹之者也,故建号大明,名称实也。何物么麽,辄命名大西,抑思域中有两大否?此以下犯上,罪坐不赦。
大西隐寄不轨潜谋
旋干大字下,以西字续之,隐寄西为金方兵戈之象,则其思逞不轨潜谋之素矣。抱忠君爱国之心者,可不寒心哉?顷见中国名流辈出,力斥其妄,稍自知非易以泰西。
六、以天为主与儒相悖
说者谓,其与佛老为难也,有功于吾儒。殊不知三教并行,鼎峙两间,原不甚左。独此辈今日诡事天、知天之解而入者,将来并莫为而为者。以天为主,究且何有于儒哉?
七、天学浅近不根
抑余昔年与艾子会晤黄华山房及新创天主堂,识面有日,拜酬相频,何忍于彼不恕也。但道脉关心,似是而非,害人不浅。一阅所送之书,及开口,便称天主自汉哀帝降生不几,盘古以后无天乎?此其浅近不根,应难骗人,易知也。
八、天教以利欲惑人
独是无稽之辈,心觊其金;无识之士,智昏于利。图餔醊计且乐大斋小斋,以水族鱼鳞为无妨而恣其口腹也。其于孔圣不茹荤之斋,不显悖耶?然独曰饮食细事也,何一邂逅之后,久与周旋,周旋不已,浸假词色,词色不已,遂成意气,意气不已,渐引徒众,恐日后愈不可测矣。噫!始恃饮食燕笑之微,终成昵狎奸邪之失;借小人以口实,败大道之门墙,曾堂堂大明,堪令小丑乱华乎?
九、当用夏蛮夷
愿我辈思古之至人高致妙用,如殷箕子陈范而居朝鲜,吴泰伯端委而行周礼于荆蛮,所谓用夏蛮夷实在吾徒,甚勿为异端所惑。
尊正说
释行玑
尊正说题解
《尊正说》由释行玑所作,成文的时间和地点不详。
作者通过概括介绍释、儒、道三教的要道正理,说明三教并行不悖。指出圣人推明公同正理,指归天人命脉,以先知知后知,以先觉觉后觉,天主教则蔑至理正教,鼓惑世人。因此,作者呼吁世人尊正教正理,诛邪教邪说。
一、正理大公大同
原夫至正之理,天人之命脉寓焉,故谓之大同,亦谓之大公。大公也者,神圣不得私其有,天地不能秘其权;大同也者,人禀之,而为圣为凡,为贵为贱。物禀之,或有知觉,或无知觉,万汇千种,各安其位,一道坦然,不坏其相,此古今不易之定旨也。
二、圣人以正理教人
惟圣人出兴于时,推明公同之正理,指归天人之命脉,是则以先知觉后知,以先觉觉后觉者矣。
三、佛教之正理
众生皆具如来智慧
故我释迦本师,离兜率,降皇宫,舍王位,入雪山,静思六年,于腊八子夜,睹明星,忽然大悟,乃欢曰:“奇哉!一切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良由妄想执著,不能证得。”
佛以先觉觉后觉
至法华会上曰:“诸佛世尊为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开佛之知见故,欲示众生佛之知见故,欲令众生悟入佛之知见故。”
真指人心,见性成佛
继而达磨西来,禀教外单传之旨,“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嗣后禅宗竞挺,觌面提持奋大机用,虽方便多端,特揭元本之正见。倘能回光反照,立证元初正体,则卓然无依,至真独露。此无他,盖从本以来各各具足成佛,故也。
四、儒教之正理
大学之道
孔子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一以贯之
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
天命之性
子思子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曰:“自诚明,谓之性。”
万物皆备于我
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
盖圣贤继天立极,阐当人性命之绪。盖明具体之圆,而发其本然之妙也。
五、道教之正理
道
而老氏亦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一
曰:“圣人抱一为天下式。”曰:“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人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盖天地人物总原于一,而不假外成者,浑然固有之理也。
六、三教并行不悖
于是乎,三教鼎立,今古并行而不相悖。自天子以至于诸人,践其道造其极者,史典昭然不可枚举,固无论中夏夷狄之精鄙,富贵贫贱之崇卑,唯正是宗,存乎其人而已。所以在朝在野,人人得而尊之,人人得而主之,人人得而正之,人人得而弘之。至于邪说异端,如水火之不同器,曲直之不相侔,毋容毫发混乎其间者,明且著矣。
七、天学蔑至正大同之理
何物西洋利玛窦之伙者,肆布邪书,簧鼓当世,蔑至正本具之理,析裂心性,多般臆说,谓太极不能生物,天地万物不能同根一体。噫!诚不足与语大道之原矣。岂知山河大地明暗色空,咸是妙明真心中物,及人人法法各具太极之理。玛窦既不悟法法唯心,心心本具,而务外计度,故别执有天主可尊可附、能生能造,以至趋妄逐物,起种种差殊之见,正是业识茫茫,无本可据。欲望三教之宫墙,何啻数仞之崇高也?而敢恣意,轻拟太极与夫同根一体之非是,则知玛窦以己局见,比量义文之太极,以识心分别天地万物,而方古人无同根一体之理,何狂诞之若是乎?
庄子曰:“井蛙不可以语于海,夏虫不可以语于冰。”玛窦之谓与,奈之何?
八、道脉不可戕害
圣世绅衿不察其言之可否,而甘醉心于怪妄,群然煽其和风,炽其邪说,自酿肺肝之大患,渐引肤毒以互攻。独不思道统命脉垂兹于万世,皎如月星,一旦戕贼投之夷手,是可忍乎,孰不可忍乎?
九、《尊正说》尊公同之正
余山林拙朽,匪敢僭越。第公同之道,天人命脉,朝野均关,所以云人人得而尊之,人人得而主之。缘剖三教之根源,证当人之具体,俾正眼者一烛,洞然知无稽之言,弗足采信。则未陷者,毋至一覆辙之虞;已陷者,庶几寒心痛悔。咸发公同之愤,诛公同之仇,还公同之元,尊公同之正。则不惟理学幸甚,而先圣幸甚;不惟先圣幸甚,而生灵亦幸甚,是故著《尊正说》云。
拆利偶言
无名氏
拆利偶言题解
《拆利偶言》的作者不详,写作年代也不可考,只知作者是个佛教徒(“余为佛氏之徒”)。
作者主要针对利玛窦的天堂地狱说和对西方圣人的理解进行了驳斥。阐明了天堂地狱非有定所,唯心所造;西方圣人是佛而不是耶稣。
一、天堂地狱说辨疑
有客问曰:“利玛窦既排佛氏,谓窃伊西国善民轮回之说,以天堂地狱吓人。奈何渠教中亦有天堂地狱之说,得非自己倒置乎?”
天堂地狱不公平
余曰:“即吾教谓天堂地狱,亦异乎玛窦之所说也。”据玛窦云:“有人罪恶如山。但一归天主,罪即消灭,天主卑之天堂之乐。其或不知信向者,虽圣贤犹入炼清之狱。”若天主如是主权,可谓公乎,可谓天主乎?
天教窃佛教之说
吾知玛窦止窃吾教之天堂地狱,以诳惑愚民,又恐难逃至鉴,遂反诬佛氏吓人,此所以见玛窦之狡也。
佛教正解
然狡虽深,其如我正大之教,万世不磨何哉?试为子陈之:
天堂地狱非定所
我世尊说法五时,因机设教,随机随解,初无定义。虽言天堂地狱,实一时方便。以人有造善恶之业,故说业有轻重,感报不同。善者随善业,感天堂之报,福尽还堕;恶者随恶业堕地狱、饿鬼、畜生之报,乃至从迷入迷,轮转不息。盖天堂等报因人造业而有,非有定所也。
天堂地狱唯心造
若智者悟明业,果本无自性,则当下解脱。觅罪福之原,了不可得,安有善恶业之可随耶?古佛偈云:“身从无相中受生,犹如幻出诸形象。幻人心识本来无,罪福皆空无所住。”《华严经》云:“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古云:“了即业障本来空,未了应须还夙债。”如是则吾教本以明心见性导人为怀,岂有天堂地狱之实法系缀于人乎?又岂若玛窦梗执有天堂地狱,天主畀之上下乎?足见玛窦不能明吾教之根源,而徒滞迹狂吠,何异韩獹舍人而逐块哉。
二、西方圣人辨疑
客曰:承教深领唯心之旨,可知一切业果皆是当人分上召感,无心外之天堂地狱明矣。
又彼谓:“孔子曰,西方有大圣人,乃兆耶稣,而佛氏窃之。”并愿闻说以悉诸疑。
佛是西方圣人
余曰:噫!事固有理存焉,可妄争乎?佛之道,如日月丽天,古今独辉。佛之德,如天地覆育,尘刹无遗。余为佛氏之徒,匪曰加辞自赞,道本如是故也。
自汉明帝时,吾教始入中华,所尊崇敬奉、降心归信者,皆有道君相也。盖尊佛之神明,尊佛之道大也。道大而又合儒,故其化通乎天下。天下宗佛大道,无智愚贵贱男女,知有无生之常理,廓明本具之真心,相承于兹,无方不被,佛之博施济众,至矣!极矣!是以后世正人推而崇之曰“西方大圣人”,实符孔圣之赞襄,良有以也。
耶稣非西方圣人
玛窦辈迷本逐末,舍自己莫尊莫太之贵,而向外妄立一天主司摄,是心外有法,乃邪见外道耳,岂有万世师圣而预称邪见之外道乎?
西方圣人之义
且《列御寇》载:“孔子曰:‘西方有大圣人焉,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信,不行而自化,荡荡乎民无能名焉。’”
其国非不治而不乱
如是则全一淳庞世界,上下浑然,可谓太平无象矣。以无象之真风,虽有刑名,将安用哉?玛窦自言,耶稣为救兆民,甘心临刑于十字架,以赎其罪。然耶稣既为天主化生,符孔圣之微,处其国,必君圣臣贤,民良时泰,而有亿兆之刑民,谓之不治而不乱,可乎?
耶稣非不言而自信
又耶稣无取信于人,不能释民之罪,而致以身赎之,谓之不言而自信,可乎?
耶稣非不行而自化
又耶稣以度人自胜,称为教化皇,则必泽及遐迩。至为民赎罪,彼国殊无敬畏之心,直以十字架之刑刑之,既刑矣,谓之不行而自化,可乎?孔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夫由贤者也,特有异之志,其行刚,其言直,平日信足以取人,孔子叹其片言而狱可折。矧耶稣有主宰天地人物之权,并全仁全智之德,而不能主宰一形躯,则全能之术又安在哉?岂有天主而不迨我土一贤者耶?玛窦妄窃圣言以嘉耶稣,余恐罪鬼反不能安于地下定矣。
客谢曰:诚哉!是言也,以子之言质诸吾儒,当自了然烛邪正,如指掌间矣。
昭奸
释寂基
昭奸题解
《昭奸》的作者是一位佛教徒,名释寂基。
《昭奸》的目的就在于揭穿天主教诬天诳世的面目。作者列举了天主教诳吓诱惑世人、抹煞剽窃儒佛的狡猾伎俩,引用儒家经典论证了天主教与儒教相悖,用儒、佛二教的一性三身的学说批评天主教三位一体的教义,认为三位一体说是剽窃了儒、佛二教的学说。作者看来,天主教的理论颠倒错乱,将儒、佛两家互窃互排,目的在于淆乱中华学脉。
福唐释寂基
一、天主教的狡猾伎俩
以天主诳吓天下
按利玛窦立“天主”两字,虽是望空扭捏,然其机关狡猾,将儒佛两家互窃互排,抵死穿凿,随时变幻,无怪吾人被其惑也。盖揣知吾人莫不敬天、畏天、顺天,故诪张其说以诳吓天下,料天下莫敢膺惩。此其狡猾者一也。
以趋世贡献求客我土
又克作奇珍,趋世贡献以求容我土,致夏夷之防,上不严于朝廷,下不禁于关津。此其狡猾者二也。
以天主抹煞儒佛
又渔猎儒言,以三皇之时用化,五帝之时用教,遂诞其妖妄之术为教化皇。盖以教化神于儒,皇优于帝,举三皇五帝之功德,尽剽窃之以标名,致令浅识之夫乐其诞也。凡六经言天、言上帝处,频引为证;于《易》中“太极生两仪”、共范围弥纶,及《中庸》参配之微言,皆斥为不当。若是者何也?彼将以天主抹煞儒佛,倘不遮范围参配等微言,则难抗儒宗,而天主之创立难图矣。此其狡猾者三也。
窃佛以创天主之义
彼辈开口便斥佛为魔鬼,所创天主之义反全然窃佛。盖佛典谓无始无终、不增不减,充满法界而不可测量者,皆发明古人理性之实旨,彼尽窃之以独归天主。又以佛从兜率天降生于西域,遂诡言天主亦从天降生于西洋。又以汉明帝梦佛,遣使求佛,即诡言天主生于汉哀帝时。盖以哀帝在明帝之前,遂硬窃明帝所梦之佛为天主。此其狡猾者四也。
以天堂诱人致命
彼尝排佛以福利诱人,又窃佛天堂地狱之说,云奉天主者死后升天堂,不奉天主者死后入地狱。甚有绐愚民曰:“为天主死难者,升最上天。”斯不特以福利许人,且以天堂诱人致命。此其狡猾直令人不忍言矣。
故昔万历年间,夷人王丰肃等簧鼓南都,被当事者参奏擒拿,即有愚民执小黄旗自云“愿为天主死”者。则其煽惑深入,势实艰危,固为忠君爱国者所隐忧;而语言矫诬日益浸淫,最为卫道辅世者所远虑也。讵意缙绅君子懵懵然,而与之相附会哉。
二、天主教与儒教相悖
说者谓:“祀天为正学,谓天有主亦似有理。况吾人天命、天道、天德之语又甚可据,何独于彼而疑之?”。
天主之说不合六经
不知夷得售其奸者,正依附此语也。吾人所以被其惑者,实未究此义也。何者?以形体而言,谓之天;以主宰而言,谓之帝。曰天,曰帝,名殊而体一也。若夫天命、天道等微言,总不出乎自性、诚明之外。故云“天命之谓性”,“诚者天之道”。何曾谓性外有天,天外有主,以制造万物,并造魂灵之怪诞哉?频以六经所称上帝为天主明证,而制造万物之诞,何六经无一言可影响乎?
天学排斥太极
夫上帝,儒言也;太极,儒宗也。若排斥其宗,则不宜附会其言;既附会其言,则不宜排斥其宗。
只解太极以理
奈何排太极云:“若太极者,只解之以所谓理,则不能为万物之原。”又云:“理亦依赖之类,自不能立,曷立他物?”按此何等横恣,将开辟以来之学脉最关系者,敢变乱之,夷罪不容诛矣!
夫太极焉可解,原不容解也。即先儒解之所谓理者,以太极无思无为、无方无体,而具有生天地万物之理也。惟具有生天地万物之理,先儒解之所谓理不亦宜乎?
太极不能生物
而利氏妄排云:“解之所谓理,则不得为万物之原”。又云:“理亦依赖之类。”以太极只解所谓理,固不知太极以理为依赖,且不识理矣。何则?万法唯心,心外无法。心也者,无形相,有灵觉。唯有灵觉,而天下物理具矣。所谓“虚灵不昧,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
天学妄分理事体用
今利氏妄以“人为自立,理为依赖”,岂知“万法唯心,心外无法”之微旨哉?即儒佛两家并说体用,盖以心具众理为体,而应万事为用。然说虽分体用,实则体用一源,究竟即一源亦不可得,惟一灵任运而已。今利氏妄分两端,岂识理哉?
天学以情识为格物
又曰:“所谓理者,只有二端,或在人心,或在事物。事物之理合乎人心,则事物方谓真实;人心能穷彼在物之理,则谓之格物。据此两端,则理固依赖矣,奚得为物原?” 云此又错认情识为格物也。夫格物原在明德,德既明而物自格,利氏此言乃目前情识耳。以目前情识执难先天发育之理,岂不可嗤?夫先天发育之理,统于乾元,自强不息。乾元之自强不息,即吾心之本觉常明。吾心之本觉常明,于先天、后天,无二无分,无别无断也。如是则合之,物物为一体,散之各具一太极。此乃穷深极微之见,光明正大之道,岂容邪说所泯没哉?
天学立天主以排太极
嗟乎!利氏业识茫茫,无本可据。横计天地之大,万物之多,最初必有生成之者,遂创立一天主焉。专欲立天主,遂硬排太极。盖恐士君子以太极为宗,则与天主不两立,而邪说自遁矣。故横意排斥捏妄衒怪计,将摇惑吾圣明之世也。
三、天主教乱吾国之学脉
或曰:“吾子学佛者也,何不直阐佛,尚言儒乎?”
儒佛名殊体同
曰:儒宗太极,佛说无生。无生、太极,名殊体同。惟其体同,故相安而不相悖。今邪说无宗,断灭理性,与儒佛并相反。吾所以言儒者,正明儒与佛同。盖欲士君子由知儒以知佛,会儒佛一贯,令邪说不得作也。
所最可骇者,彼辈以一时突出之妖邪,敢乱吾国开辟以来之学脉。吾辈衍开辟以来之学脉者,反不能惩一时突出之妖邪,则为三教后昆者能不惭惶乎?
天学蔑佛且毁儒
或曰:“彼只欲蔑佛,儒犹不敢毁也。”吾以为太极儒家也,既反其宗,安谓不毁其教乎?且毋论舜文周孔入地狱等语在《文林》,尤可切齿,只见《实义》第二篇,有云:“敝国之邻方,上古不止三教,累累数千百枝。后为西儒以正理辨喻,以善行嘿化,今惟天主一教是从。”审此语,灼见夷心横恣。目中岂直无佛老,抑亦无周孔矣。未几果有周孔入地狱等语,察夷言之浸润如此,则夷心之包藏诚叵测耳。
四、天主教窃佛教一性三身之义
而蔓延惑世,多种诪张,不止于是。
《天主实义》无一性三身之说
其《实义》首篇几千言,窃三教“理性无始无终”,“六合不能为边际”等语,诞为天主。哓哓萋菲,并无一性三身之义,至终篇亦只言天主生于汉哀帝时,名为耶稣,亦无一性三身之义。厥后利氏既死,其党与猖獗于两京。尔时忧世者皆恶其左道惑众,累疏劾驳,如沈宗伯《三参》中有云:“其术之邪鄙不足言也。据其所称天主乃是彼国一罪人,诚不足辨也。”又有云:“岂有上帝化为胡人,胡人钉死之后,复返为上帝乎。”又有云:“以天主降生为胡人,岂降生以后天遂无主乎?” 夫夫也,可谓有识矣。
《遗诠》窃佛教一性三身之说
彼夷自知情伪败露,难以欺人,遂著《遗诠》一册,窃佛典一性具三身之义,谓天主有三位:一位名“罢德肋”,二位名“费略”,三位名“须彼利多三多”。第二位费略虽降生为耶稣,而罢德肋犹在天,将以遁逃上帝化为胡人,胡人返为上帝,天主降生以后,天遂无主之诘。
天学皆剽窃杜撰之作
夫《天主实义》,正著明天主之义也,岂天主有三身,利玛窦不著明于前,尚待其党与遗诠于后耶?则其随时变幻、遁逃情伪,断可见矣。
不然,天主之说果真,则自降生以后,当亲口宣扬。及彼辈之来我土,惟翻译亲口所宣之经,以示吾人,是其急务,何最初无一字?将来待二十年渔猎我土经书,东瞟西窃,然后杜撰,而降生之谬又被人东贬西驳,然后以三身为躲窜,此何为哉?如是则扭捏穿凿,不特《遗诠》、《实义》,虽汗牛充栋可类推矣。
佛教一性三身正解
闻人乐其谭实,吾以为过誉。所谓实者,莫尚佛典。佛典说三身之义,只明当人自性,非如彼夷之扭捏穿凿也。夫三身者,清净法身,性也。以性清虚无物,故谓之“清净法身”。圆满报身,行也。以性虚灵具足一切,故谓之“圆满报身”。千百亿化身,用也。以性虚灵能感通万事,故谓之“千百亿化身”。是皆不离自性灵通而已。然详言之三身,约言之体用。盖性即体,行即用也。
《中庸》中的一性三身之义
即质之《中庸》云:“君子之道,费而隐。”费用之广,非千百亿化身而何?隐体之微,非清净法身而何?“周道如砥,百姓共由。”第此日用不知,故圣人先觉就其自性,而提醒之云:“自性具三身,君子之道费而隐。”苟悟自性,即了然矣。
天主教三位一体质疑
天主教三位一体之义
今夷党窃之以护天主降生之驳,谓天主有三位,一位名罢德肋,谓罢德肋照己而生费略,既生费略与费略互相爱慕,共发须彼利多三多。又因须彼利多三多之功, 以血体造成耶稣之身,即降生于西汉末年。如此妖妄怪诞,所谓惑世诬民,莫此为甚。
生亚当何不似费略
试以自性体用之道诘之,果孰是而孰非,孰邪而孰正乎?且就邪书以问,彼云罢德肋既是第一位天主,照己而生费略之贤可也。至于生亚当、厄袜为人类之始祖,何不更推一性一能以与之共,而乃赋以顽梗之性,父命不遵、不灵之魂被魔作扰耶?
大公天主何有憎爱情僻
夫费略与亚当、厄袜均是罢德肋所生,则均是罢德肋一子也,安有一子之中不惟有亲疏而有憎爱,岂全能大公之天主,尚且有憎爱之情僻乎?
五、天主教创造论颠倒错乱
不特此乎,彼夷不悟万物一体,故揣摩有天主以生万物,遂以天主之性不同人性,人性不同禽兽性。谓“禽兽之性本冥顽不灵,然饥知求食,渴知求饮,畏矰缴而薄青冥,惊罟网而潜深泽。或反哺跪乳,俱以保身孳子,防害就利,与夫灵者无异,此必有尊主者默教之才能如此也。”
天主照顾万生之烦
此荒唐之说,谅有目者莫之或欺。试观大地禽兽,何其綦多,饥食渴饮、防害就利,何其綦紊。若一一必经嘿教,吾恐为尊主者纵有全能全智,亦未免万方照顾,终岁翘勤,又何其数数不惮烦耶?此不能尽自性以尽人物之性,故不知人物同灵原为一体,至错谬乃尔。
禽兽灭亡与天主照顾矛盾
且禽兽之灵不止反哺跪乳、保身孳子而已,如巢者莫不知风,穴者莫不知雨。知风知雨,不可谓无知也,有知不可谓无灵也。倘云必有尊主嘿教之,则往往大川深泽之际被暴雨源流,横尸遍野,诚可悯矣!或舟过江湖被狂风覆逝,或葬鱼腹,或暴沙砾,何其惨也,尊主何不默教之以预防乎?
天主爱人与照顾禽兽矛盾
若舍诸人而教禽兽,则天主似爱禽兽而不爱诸人耳,岂理世哉?且彼藉尝云:“天主生禽兽无非以为人用,然既生禽兽以为人用”,则矰缴之罹不必教其薄青冥,网罟之人不必教其潜深泽。天主并教之如此,则又不爱人而爱禽兽耳?何诸天主之颠倒错乱竟若此乎?
噫!彼夷之诬天诳世,罪莫大焉。其种种妖妄,种种变幻,令人不深恨、不痛绝不能已也。
为翼邪者言
释行元
为翼邪者言题解
《为翼邪者言》的作者是霞漳释行元。
作者站在崇正卫道的角度,指出天主教学说支离破碎,与正教相悖;天主教的流传将危害国脉道统。因此,作《为翼邪者言》提醒中国人,当谨始毖终,防邪卫道。
霞漳释行元
一、吾人当辟邪崇正
盖尝思之,吾人以魁然七尺之躯,峨而冠,华而裾,推尚义文,诵习周孔,卓乎宇宙之中,蔼焉民物之上。其自任也,品格亦既崇且贵矣。而所以葆夫崇且贵者,本性极为灵明,丝毫爝然不染。
故当其世而有邪学伪造之徒,鼓煽于天下,则必立昌言以熄之,不大灰其焰不止也;宗正教以排之,不尽遏其源不愿也。凡此皆以行大道为公之心,扩万物一体之量。夫然后续之先德而有光,绵之后祀而无弊也。
二、天主教蠹害纲彝
夷人利玛窦自称航数万里而东,倡天主教于我中国。所述《实义》八篇,大都皆支离孟浪不经之说,决裂心性,倾越典坟,荧扰黔黎,凌欺佛祖,谤儒家之太极,蔑三教之纲彝,其蠹害固不可胜言,其为词亦不屑齿论。
三、君子当防邪卫道
然而恒情乐玩,邪见易薰,徒安厝火空泣亡羊,殆非我中国君子防邪卫道之苦心,民饥民溺之素志。惟是朝乾夕惕,悉抱蚁穴鼷社之忧,忧之愈深,言之称切。牵林总之群而共践景行,激节操之英而合佐公议,则彼腥膻小蠢辈,敢汹汹乱我大邦者,势不久而自绝,而人心、道统、国脉,亦庶乎免狂澜矣。
四、用夷变夏实堪痛哭
独奈何夷族之讲求瞻礼者,我中国之章绝也;夷书之撰文辑序者,我中国之翰墨也;夷类之设为景教堂者,我中国之画轩华栋也。迁乔入幽,用夷变夏,噫嘻嗟哉!是尚可忍言乎?今试执三尺之童,而绐之曰:“汝盍拜犬豕?”童子犹耻不受,而况以堂堂须眉,觐渎夷祀;亭亭胫骨,屈折夷徒,生平佩服之谓,何一旦而沦胥乃尔?贾生若在,吾不知其涕哭几多!
五、天主教不可信
诸圣不知天主
且又为之饰辞设喻,窃取外史儒谟一二彷佛者,代为券曰:“是皆明天主者也。实有天主在,而可信、可畏、可格、可敛者也。”
夫苟实有天主在,则开辟已后诸圣亿万言。何独言天,而不言天主?岂诸圣不知,抑果知而反秘之乎?
古昔无传天主降生
而苟谓天主降生于汉哀之时,则莫大灵奇,闾巷歌之,简册诰之,历五代唐宋以来,须闻有天主之名可矣,何古昔无传而今反创见之乎?
天主救赎之说甚舛
抑又谓天主受十字刑架以死,请代兆民赎罪,则天主死矣。纵尔灵魂不灭,只一横架厉祟,何能超百神而独为民物主,更以不能修德。徒然委置其身,
恃此教化,大体安在?斯其理至明,其说甚舛,凡百君子所宜察焉,而不可轻信者也。
天教与正教相背
即使盗我佛家三身之说,而谓天主能化生,还其本位,亦置之勿问。但根源有差,多与中国正教相背戾。
六、君子当防天教之害
天主教如狼魅之暴
设或身遭其毒,便自焦胃溃肠,又凡百君子所宜严闲焉,如火之燃,如川之沸,如狼魅之暴者也。
行天教则叛正教
而反左袒彼夷者胡为?此余所以不咎天教之行于中国,而深咎中国之人行乎天教也。余固深咎中国之人行乎天教,而尤痛咎行天德之人叛乎正教也。正教叛而天教行,礼义文物之邦何异侏离左衽之俗?
天教盈途之隐患
吾恐邪党盈途,蚕食日众,将乘虚以逞不轨之谋,较若覆掌之易。《语》云:“聚蚊成雷,积毁销骨。”《诗》曰:“肇允桃虫,拚飞维鸟。”古来人一言半句,所以惩戒我人,谨始毖终者,实有取于兹焉。
七、排天教以绍道统
迄今圣明驭世,合国朝宗,梧凤萋雍,弓橐矢戢,是愿一切上中下士,勿利言是听,勿利辈是从,排之熄之。以维不死之人心,绍未坠之道统,培长存之国脉,固其宜也。否则睨见雪消,自贻伊戚,一污青史,万古凄凉,悔奚及哉!悔奚及哉!幸藉此毋忘长虑。
代疑序略记
无名氏
代疑序略记题解
《代疑序略记》的作者疑为霞漳释行元。
作者站在佛教的角度,对李之藻的《代疑篇》序进行了批判,认为“道之近人者即其至”,“圣人有所不知不能,即其至知至能”。
一、《代疑篇》序反中庸
武林杨弥格,袭玛窦之唾余,恢耶稣之诞迹,刊著《代疑篇》,始末二十四条,而凉庵子者复为序云。凉庵子不知何许人,想亦弥格之流也,其行过当,其言甚诡,其心实欲反中庸至正之道,而暨挽天下以钩奇索隐之术。
二、“道之近人者”辩
道之近人者非其至
曰:“道之近人者,非其至也。及其至圣人有不知不能焉。一翻新解必一翻讨论,一翻异同必一翻疑辨,然后真义理从此出矣。”
道之近人者乃其至
余以为道之近人者,乃其至也,不偏不倚,易知简能。凡日用饮食之间,鸢鱼上下之察,无适而非道,无在而非真也。是故目击而道存,指掌而道喻。
孔子之意
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盖明吾人具足之理触处如如,而非鹜远之之谓耳。
佛陀之意
即我佛于法华会上亦曰:“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盖直指天地万物各住其位,而世间现前之相,即出世间常住之法耳。悟此常住之法,便知道不远人,信手随拈,全真独露,觌体迥然,超声越色,无新无旧,无异无同,无悟无疑,无真无伪。即欲觅其纤毫差别之相,究竟无有。
三、“圣人有所不知不能”辩
然则圣人有所不知,知之至也,知至而不著于知,圣人有所不能,能之至也,能至而不假于能。岂如彼云“不知不能,圣人必以求知求能”乎?并如彼之“求知求能”,将离易简外以求之乎?
四、详析正疑妄疑
至于正疑妄疑、誉我诘我等语,是又不自坐其非,而异喙横言,以掩夫疑者之不必疑也。缘略之而不复赘辨。
诬经证略
无名氏
诬经证略题解
《诬经证略》的作者疑为霞漳释行元。
作者批评《天学证符》诬圣诬经,蔑三教而自骄,说明儒教与天主教绝然不同,儒教经典也不应牵强附会,做天主教式的解释。
一、感叹儒者作《天学证符》
《天学证符》一书,儒而名者所作也。余始闻之而未敢遽信也。盖习儒之学者,精儒之理,是非举动断不苟焉已也。或者狡丑夷徒浮藉名色,以诱惑愚民,未可知乎。迨亲阅其书,稽其实,而信作之果出于真者,乃不觉掩卷拊心,而深为长叹息也。
二、孔孟之道与天主教不同
心理之外无天主
夫以吾中国孔孟之道,中正为干,仁爱为根,继往开来,致君泽物,巍巍朗朗,如两曜之环霄,毁不得,护莫及,此经传所以流宣乎古今,而为万世法也。然其中之言帝、言道、言学、言命者,种种不一,总不外据其理之所是、心之所主,而归之天已矣。未尝于理外别措一词,于心与天外更寻一主天者也。
孔孟不曾推尊天主
彼狡夷毋论已,惟此中国车书伦物之区,高巾而博带者,俨然圣贤之遗风在焉。是焉可以圣贤之什,取为夷教撰解:曰帝者,天主也;道者,天主之道也;学者,天主之学也;命者,天主之命也;至格天,亦即格此天主也;事天,亦即事此天主也;敬天、畏天,亦即敬畏此天主也;获罪于天,亦即获罪此天主也。嗟乎!斯言若当,孔孟宜推尊而先言之矣。抑岂吾人之聪明,吾人之睿智,有过于孔孟者乎?
三、《天学证符》诬圣蔑教
诬圣人之学皆天学
故观彼之《证时习章》也,曰:“东海有圣人焉,共此天学也;西方有圣人焉,共此天学也。乐远方之朋来,乐天而已,非乐与我同也。”诚如所言,则东西圣人无不学天主之学,而尼山乐意只是乐天主之乐也,此为诬圣之说也。
天教蔑三教而自骄
又观彼之《证异端章》也,曰:“普天下惟天教,至真至正,至大至公,故远近同遵无异也。外此诸端,虽持论操术极灵极变,皆异也。”诚如所言,则三教鼎立,奕世昭垂,诸圣君贤相、名公哲士、所钦崇所隆守者,悉异端之徒,而独彼之奉天主者为正也。此则蔑教自骄之说也。
以死候哀号吓民
又观其证言善章,曰:“历看不奉天主者,死候都发狂哀号;而虔奉者之死候,言语色貌都安善也。”几曾见世间人死者,尽发狂哀号乎?倘以为不奉天主而致之使然,则从来生民几多不闻有天主,而死候安善又何如也?此乃吓顽民之说也。
四、《天学证符》诬经之证
恶薄者谴于天主
甚且证天主为人中一大父母,其恶薄者,必受谴于大父母也。
昧天教即昧禘之理
吾人始祖所自出之帝,谓之天主。昧天主教者,即昧禘之理也。
圣学之短即天教之诫
圣学之有矩,即天教之有诫规。志立者,志立此诫;不惑者,不惑此诫。至知天命,则直洞夫天之主宰,而惟命是从也。
夫子以天地为不必祷
更证云,夫子之祷久,是以天地为不必祷,而自有嘿祷焉,非苍苍之天也。
曾子欲弟子知其免堕地狱
曾子之启手足,正欲门弟子知其安稳不忙乱,而免堕地狱也。
颜子之叹乃叹天主
颜渊喟然之叹,必有允可瞻仰,至贤无瑕者为最上之主,而非叹道叹夫子也。
孟子以遵天主之命为归仁
孟氏之万物皆备,以为非遵天主之命,不能罄物我同归于仁也。如斯判合乖乱,不可胜数。
五、《天学证符》以儒学不若天学
揣其意,盖真视天主为实有,不难降心以相从,而益恐天下后世疑其学于儒者学于天主,不得已借圣贤之什以明其相符,谓学天主即学儒也。又恐天下后世背于天主者学于儒,而刚然以圣贤之什证天教之相同,谓学儒者不若学天主也。
六、《天学证符》令人痛胆伤心
名教干矛刺胸可畏,率兽食人莫此为甚。非惟儒家当之而怒目切齿,即我释氏计之,亦为痛胆伤心者矣。余于是不列其姓氏,而特揭之曰《天学证符》一书,儒而而名者所作也,亦以见世间儒者果有如是人也。
非杨篇
无名氏
非杨篇题解
《非杨篇》的作者疑为霞漳释行元。
作者批评杨廷筠不明白唯我独尊的道理,信从天主教而批评佛教,是佛教的罪人。
一、论教当究本然之理
凡从教者,必先具乎真正之眼,而择其不二之宗以为因;论教者,必先究乎本然同归之理,而不可泥其辞以启将来之谬。
二、唯我独尊之正解
如我佛世尊降生于毗蓝园中,指天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此盖当阳指示吾人之本体,各禀夫唯我独尊之旨。乃至一切物汇,万种千差,莫不皆然。所谓今古常如,物我靡间,心、佛及众生,三无别也。
三、妄执唯我独尊之迷错
弥格子不悟中意,跃入利氏之圈,妄执我佛之唯我独尊,谤我佛为抑人尊己,迷错淆讹,病根全伏于是。
造化万物归主
由是推之,而知彼所谓造化万物一归主者之作用,唯我独尊之义未透也。
生死赏罚系主
生死赏罚偏系一主,百神不得参其权,唯我独尊之义未证也。
人物之性各别
物性不同人性,人性不同天主性,唯我独尊之义未彻也。
无禽兽轮回之义
西教不断腥味,更无禽兽轮回,唯我独尊之义未贯也。
其余肤见臆说,纷然杂出于其间,总于唯我独尊之义,了无交涉也,是奚足与论我佛之道哉?
四、杨子欲毁佛以奉天主
若夫装潢“七千余部书笈,见顿香山澳”云云,此益见若辈之狡,欲邀天朝群辅之心,一旦相应,而以白马驼经之故事,迎取而翻译之,然后遂其谋以放恣,使海内贵贱贤愚不信唯我独尊之旨,相率共祀一天主焉。而我佛四十九年之真诠,必至于集焚经台而始快也。
五、杨子系阐提逆种
噫!我佛以正法眼藏嘱付国王大臣,肆今琳宫永饬,贝叶流辉,彼纵毁磨何伤、何害?徒自作阐提之逆种、镬炭之罪魁耳。萧瑀有言:“佛,圣人也。”非圣人者,无法弥格有焉。”
缘问陈心
无名氏
缘问陈心题解
《缘问陈心》的作者疑为霞漳释行元。
作者为了回应别人对他的批评,说明他“于夷略恕,于我辈甚刻”的苦心,即使中国人知被驳斥的缘由,“痛而悔,悔而返”,并使天下明师硕德共破邪教。
一、恕夷人而刻国人辨
或告曰:天教之行,非诸人咎也,祸端有由来矣。夫善战必俘其首,斩草务芟其根。今观吾子之言似于夷略恕,于我辈甚刻者,得不过激而招恶与?
余瞿然曰:君盍知夫立言者苦心乎?情切者声哀,理直者气壮。此《离骚》、《孤愤》诸篇古人所以发也。虽然,吾正恐其不知恶也。试知恶则必积久生疑,思夫己之被驳者何事,我之驳彼者何意?痛而悔,悔而返,返而复初心以还大道,料亦势之不可必者也。即或未能如是,而吾乐受恶之怀,犹可白于人世。间有人焉,起而代为推穷思,夫我之驳彼者何意,彼之被驳者何事,谅有知子怀之大不忍者,则即此已相期大道而不为若辈所挠,是又恶之不可无者也。
二、一言以肃清群惑辨
曰:方今夷党滋蔓,人心鼎沸,巨厦非独木之支,舆薪非杯水之济,岂子一言能肃清群惑哉。
余曰:从来邪教难可久居,理语易以服众。纵贸资不顾吾言,独不有天下公论在耶?公论一日在天下,夷辈不可一日在中国;夷辈不可一日在中国,当事者不可一日无吾言也。
所以《诛左集》许先生末篇云:“伏愿嵩目时艰之大人豪杰,忧深虑远。如艾、龙等,或毙之杖下,或押出口外,疏之朝廷,永不许再入。复悉毁其书,使民间咸知邪说之谬。”
只此数语,实惬予心。然则余言固得已哉,“相彼飞虫,时亦弋获”,安敢以未必肃清之念,箝其口而首鼠作活计也?
三、恕凡愚而刻贤智辨
曰:天教之行也,贤智凡愚各居其半,子似恕凡愚而刻贤智,将谓凡愚者不足为世病耶?
余曰:非谓凡愚者不足为世病也,对贤智而若轻耳。夫凡愚昧理者也,昧理而媚之,毕竟是贪赂所使。贤智明理者也,明理而趋之,虽罄竹决波,何能以穷其罪?大抵创天下非常之事,骇人世不有之奇,定非一二庸驽者所能希图万一也。
四、不循本分而专察察辨
曰:闻子之言而识子之意,切且尽矣。第子等为佛徒,而察察以谭世之汶汶,毋乃不循本分而执人我见乎?
余曰:人我见空,吾人平居固尔。然当法城被敌之秋,自不得不仗义勇以前驱为折冲营垒地也。譬如君父有难,而臣子能恬然无所虑者,此必无之理矣。故我漳天香黄居士,托以歌谣行国之思,吁控于天下名师硕德之前。盖深冀天下之名师硕德躬推而量破之,俾若辈望风旗靡,群立赤幡之下也。余不揣敢以螳臂纤纤,聊效舆轮一击,亦欲冀天下之名师硕德,及缙绅君子相与躬摧而量破之云者。则佛恩报而帝治隆,圣教尊而人心正。曾谓不循本分而专察察为月旦之评哉?子言过矣。或曰吾过也,愿协鸣鼓以从事。
燃犀
释性潜
燃犀题解
作者是莆阳释性潜。“燃犀”的典故出自南朝刘敬叔《异苑》,意思是燃烧犀角以烛照水下有鳞介之怪。此处,作者有洞察奸邪、明烛幽微之义。
《燃犀》对杨廷筠《代疑篇》中的两条文字进行了辩驳,说明佛经历历可据,天教之书不可考,耶稣不能救人赎罪、祸福世人,杨廷筠辱没君相,可谓“不待教而诛者”。
莆阳释性潜
一、白马驼经辨
武林杨弥格附西夷天主教,著《代疑篇》内有“答佛由西来,欧逻巴既在极西,必所亲历,独昌言无佛”条云:“始缘帝王托梦,宰相贡谀,差去使臣,奉君相意旨,何事不可崇饰?取至番文,谁人识之?以意翻演,谁人证之?盖自蔡愔、秦景用白马驼回,虚怪谲诈而百端伪妄,已潜伏不可究诘矣。后此途径渐熟,知术渐工,又袭老列清谈之余。五胡云扰,六朝偏安,无明王圣主担持世教。处士横议,邪说浸淫,助其澜者便立取卿相,遂尔转相效尤”云者。
佛之有无不须辨
夷党此言直令人指发裂眦,必须磔扑而后甘心者也。盖所愤者,非愤其言无佛也。佛之有无不须与辨,以佛非小儿之辈所能毁谤而遏灭之者焉。
杨子辱我君相
所深愤者,辱我君相耳。夫自佛教入中国,佐化道慈,广德济物,虽几经沙汰,益见显著。而列朝帝王亲悟至教,卿相亲彻宗猷,《传灯》所载,非止一二。迨我皇朝圣祖高皇帝更加宠锡,以及神庙圣母,迄今上皇帝,下之公侯卿相,皆钦祖训,尊崇像教,颁赐名山,以翼至治。何物丑夷,乃敢谓自古及今,无明王圣主,而公卿大夫相与奸佞?此其肆言无忌,藐视我大邦,贬斥我王公,而中国狡徒复敢为助扬簧惑,正孟氏所谓“不待教而诛者也。”
佛经历历可据
且彼言佛经为番文而无人识,翻演而无人证。殊不知汉明帝乃太平英睿之主,而蔡谙、秦景亦非谄佞宵小之臣。白马驮来,高僧翻译,公卿赞襄,历历可据。而夷党谬指为昏君佞臣惑伪而不足信,其诬谤为何如哉?
天教之书不足信
即如所言天主之教亦系番文,不过利玛窦影响我国之文字,私为翻译,我国之人亦只依玛窦而信之尔。况其意义不通,阴窃附而阳贬剥,是岂出于朝廷公府士大夫所共演者?光明正大之书,以为伪而不足信乎?出于玛窦一人之私,理致乖舛,词章鄙匿反为足信乎?噫!附夷矫夏,法所不赦;以邪乱正,理所不容。尚可与列衣冠者伍,俾之得肆以逞也耶?
二、十架威力辨
《代疑篇》内答:“十字架威力甚大,万魔当之立见消陨”条者。
耶稣不过一毙狱厉鬼
呜呼!此辈情甚狡猾,反成若此之愚者,何也?夫耶稣受十字架之重刑以死,想不过一毙狱之厉鬼。或其强魂不散,如阿修罗者流,亦能作威福于一方,一遇正直者自然匿迹,复指谁为魔,而令之消陨哉?
作刑囚之状招人非议
乃驾言十字架为极苦之刑,耶稣为人赎罪,甘心当之为至德,故图其形以祀之。夫苟至德,则图其未受刑之容貌,衣冠俨然仪形,令人瞻仰有何不可?何必作刑囚之状,以招物议乎?
以身受罪而赎罪不合五常
且与其以身受罪而赎罪为至德,孰若以德化人无罪为至德乎?
无其德以化,处其身于刑,非仁也;以十字架立表彰君之恶,非义也;披发裸体,状成鬼蜮,非礼也;毙身赎罪,何异从井救人,非智也;无仁义礼智之实,假窃仁义礼智之言欺罔人民,非信也。
五常不具,犬豕为心,豺狼为性,则犬豕之邦事之以犬豕,而事犬豕者宜也,乃欲倡之以欺中国耶!
真刑囚不能祸福人
且言逆耶稣者必罹横祸之灾,此是恐吓愚人,不敢不事之术耳。使果灾祸立至,则万历四十四年,被台臣奉旨拿禁,毁其庐,逐其人,灭其像,何尝有分毫祸患于其间耶?邪不胜正,间或邪魔得逞,皆以人心自信其邪。而邪从内发,岂真刑囚能祸福我乎?
拔邪略引
释行闻
拔邪略引题解
《拔邪略引》由阑谿释行闻所作,写作年代未详。释行闻在本文中,主要批评了杨廷筠《代疑篇》中有关气的论述,说明气是万物之元,灵动不息,杨廷筠妄执天主,不识气元,是背理败伦。
阑谿释行闻
按天学邪党《代疑篇》首谓:“气无知觉,理非灵材。若任气所为,不过氤氲磅礴,有时而盈,有时而竭,有时而逆,有时而顺,焉能吹万不齐,且有律、有信也?即谓之理,理本在物,不能生物”等语。
一、一气本无之理
气是万灵本具之元
呜呼!此皆识心测度,认邪作正,执断灭因,自矜为智,而恣其不本之说也。殊不知气乃万灵本具之元,弥乎混沌之始,纯是一真之体。
灵通之气化为天地
灵通不息,遂有动静二相。以动静相生,刚柔相济,分轻清为天,重浊为地。曰乾成阳,曰坤成阴,而二气交彻融摄,名曰法界。是无相无名之本元,全成有相有名之天地,所以《易经》备载。
气化合人心明德化
六爻变动,有阴有阳,有刚有柔,合乎人心,明乎德化。故曰:“元亨利贞,乾之德也,始于一气。”
圣人养气以成道
常乐我净,佛之德也。本乎一心,专一气而致柔,修一心而成道。庶几顺性命,通幽明,别邪正,辨是非,尽事尽理,而显其开物成务之道也。孔子得其本曰:“吾道一以贯之。”孟子得其本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塞乎天地之间。”
二、天教妄执天主之谬
识心分别不识理物
而邪党不明本元一气之理,以氤氲磅礴、逆顺盈亏等相取量于气,而谓气无知觉,理非灵材,余故断彼执生灭识心测度理性,诚邪见外道也。而反谬说理本在物,不能生物,然理既不能生物,除汝识心分别之外,何者为物,何者为理?
理物浑融本不可分
且夫物之未成也,必良工巧匠以理推之,始成一物,所谓得之于心,应之于手,因理而成物也。物成而理显,理若不推,物亦不成。理成物,物显理,理物浑融,不二之道,晓然明矣。
迷元背理必易俗败伦
邪党迷元背理,必欲归功于天主,渐至易俗、败伦、灭绝正见。
三、欺圣明而佐狡猾者当诛
嗟夫!文物之邦,堂皇之士。读孔孟之微言,一旦欺圣明而佐狡猾者,必自杨弥格始,吾知自取诛戮淹没有日耳。
原道避邪说尾
无名氏
原道避邪说尾题解
《原道避邪说尾》应为著《原道避邪说》者的后记。作者号召天下释子宣扬刊刻《辟邪集》,以维持三教道统,报佛祖大恩。
一、天教排佛靡所不至
此书因外道天主教排三教圣人之至理,而独排佛更尤甚,至于焚经、灭像、非僧、毁庐,靡所不至。
二、释子据理驱逐邪说
凡为释子,当今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况佛祖恩德逾于父母,纵无钱钞卖其衣,单请去流通不为分外。或劝人刊刻,或置各处庵院,或于村落庙宇,与天下人共见,以知其邪谬,据理而驱逐之。则报佛祖之大恩,维持三教之道统,固为贤行衲子,在于名教永远可称道也。
砥柱正法,功莫大焉。
跋
杞忧道人
翻刻辟邪集跋题解
《翻刻辟邪集跋》的作者杞忧道人,名为养鹈彻定,作于年辛酉仲春(文久元年,清咸丰十一年)。泽德基书。作者简要地说明了翻刻《辟邪集》缘由和目的,即“伸御侮之一臂力”,以除天主教对佛教“仁慈之道”的侵辱。
一、《原道辟邪说》如妖徒顶门针
向余辑《辟邪管见录》,以问于世。适有同盟,见示《原道辟邪说》一卷。受而阅之,则明费隐禅师所著,而议论正确,辨难痛快,可谓妖徒顶门一针矣。
二、《原道辟邪说》如照妖镜
余谓甚矣,妖徒之觊觎诸邦也,以利啖人,以术诱人,千态万状,眩奇逞奸,黠智狡猾,靡所不至。一经禅师喝破,真如照妖镜之射物怪。
三、大雄氏如雷霆之启蛰
古昔有外道,或断灭忠孝之道,或拨无因果之理,怪诞不经,鬼辨诳人。于是乎,我大雄氏崛起西天,而翻狂澜,斗法雨,不啻雷霆之启蛰。
四、翻刻欲伸御侮之一臂
今也人心喜新,世将趋浇漓,于是魔风益炽,寒灰再燃,我仁慈之道殆将为外道所侵辱。悲夫!是余之所以翻刻此书,而伸御侮之一臂力也。
辛酉仲春
杞忧道人题
泽德基书
不得已
杨光先原著
不得已题解
《不得已》是清初最重要的反天主教文献,作者杨光先(—),字长公,微州歙县人。清顺治十七年 ,杨光先入京抗疏汤若望 非中国圣人之教,并于所造《时宪历》面上,用上传“依西洋新法”五字。疏上,礼科未准。杨光先退而撰《辟邪论》上中下三篇。
康熙二年 ,李祖白 有为其师汤若望辩护之意作《天学传概》(本《汇编》第四卷,第三十九册),答复《辟邪论》。杨光先读此书后勃然大怒,于三月底作《与许表屿侍御书》批驳李祖白与许之渐。指斥其书“见我伏羲氏以至今日之君臣士庶,尽辱为邪教之子孙,六经、四书尽辱为邪教之余论,”并把这些书呈交礼部,要求剪除邪教,依律正法。同年八月,礼部开庭会审汤若望、利类思、安文思、南怀仁、李祖白、许之渐等人。
康熙三年 ,杨光先再疏汤若望。康熙四年 ,钦天监正汤若望及要员杜如预等奉盲罢职;钦天监附教员李祖白等五名信教监官,俱处斩;为天主教会著作序跋者及捐银者如许之渐等皆罢黜。境内教士三十余人拘传北京,一时兴狱,史称“钦天监教案”。杨光先因疏言汤若望历法,授钦天监右监副,旋授监正。杨光先上疏抗辞,上不准。同年,杨光先将历年所撰书状论疏,辑为上下二卷,名《不得已》行世,收辟天主教书,如《请诛邪教状》、《与许青屿侍御书》、《辟邪论》(上、中、下)、《临汤若望进呈图像说》等;辟西洋历法及西学书,如《正国体呈稿》、《选择议》、《摘谬十论》、《孽镜》等;及叩阍五疏。
次年,耶稣会士利类思 著《不得已辩》 ,驳斥杨光先“毁圣讪道,悖谬拂经,以是为非,以非为是”。数年后,南怀仁 亦著《不得已辨》,驳杨光先指摘汤若望历法之谬,世称《历法不得已辨》。
康熙八年 ,杨光先为治理历法南怀仁劾历日差错,得旨革职,蒙恩放归,卒于途中。钦天监教案平反。
民国十八年柳诒征手录清道光年间《不得已》抄本,交南京中社影印行世。本书采用中社柳氏影印本 进行整理,并参考中国国家图书馆周駬方点校本《不得已》(载《明末清初天主教文献丛编》)。
不得已目录
不得已题解
不得已目录
小引
不得已上卷
请诛邪教状
与许青屿侍御书
辟邪论上
辟邪论中
辟邪论下
临汤若望进呈图像说
正国体呈稿
中星说
选择议
摘谬十论
一谬不用诸科较正之新
二谬一月有三节气之新
三谬二至二分长短之新
四谬夏至太阳行迟之新
五谬移寅宫箕三度入丑宫之新
六谬更调觜参二宿之新
七谬删除紫气之新
八谬颠倒罗计之新
九谬黄道算节气之新
始信录序
尊圣学疏
不得已下卷
引
孽镜
镜余
合朔初亏时刻辨
一叩阍辞疏
二叩阍辞疏
三叩阍辞疏
四叩阍辞疏
第一不敢受职之畏疏
第二不敢受职之畏疏
第三不敢受职之畏疏
第四不敢受职之畏疏
第五不敢受职之畏疏
第六不敢受职之畏疏
第七不敢受职之羞疏
第八不敢受职之羞疏
五叩阍辞疏
跋一
跋二
跋三
跋四
跋五
跋六
故前钦天监监正杨公光先别传(肃穆《敬孚类稿》卷十)
故前钦天监监正歙县杨公神道表(《敬孚类稿》卷十一)
小引
世间事有不可已而已者,计利计害之鄙夫也;有可已而不已者,暴虎冯河之勇夫也。暴虎冯河,固为圣人之所不与,而计利计害,亦非君子之所乐为。顾其事之何如尔,事当其正,虽九死其如饴;事或匪正,即万钟所不屑。斯可已不可已之辨,而鄙勇二者之失,皆可置之不问矣。唯于不可已之事,而不计利害生死,坚其不可已之志以行之,迹虽似乎徒搏徒涉,而心终为先圣后圣之所亮,此不可已之大中至正,当不可已者也。
世道之不替,赖士大夫以维之。士大夫者,主持世道者也。正三纲,守四维,主持世道者之事。士大夫既不主持世道,反从而波靡之,导万国为正法邪教之苗裔,而灭我亘古以来之君亲师其事至不可已也。举世学人,不敢一加纠政,邪教之力,如此重哉?三光晦,五伦绝矣。将尽天下之人,胥沦于无父无君也,是尚可以已乎?此而可已,孰不可已?斯光先之所以不得已也。较子舆氏之辩,其心伤,其情迫,何利害之足计,搏涉之云徒哉?故题其书曰“不得已”。
不得已上卷
请诛邪教状
江南徽州府歙县民杨光先年六十八岁告,为职官谋叛本国,造传妖书惑众,邪教布党京省,邀结天下人心,逆形已成,厝火可虑,请乞蚤除,以消伏戎事:
窃惟一家有一家之父子,一国有一国之君臣。不父其父,而认他人之父以为父,是为贼子;不君其君,而认海外之君以为君,是为乱臣。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况污辱君亲,毁灭先圣,安可置之不讨?
西洋人汤若望,本如德亚国谋反正法贼首耶稣遗孽。明季不奉彼国朝贡,私渡来京。邪臣徐光启,贪其奇巧器物,不以海律禁逐,反荐于朝,假以修历为名,阴行邪教。延至今日,逆谋渐张,令历官李祖白造《天学传概》妖书。谓东西万国,皆是邪教之子孙;来中夏者,为伏羲氏;六经、四书书尽是邪教之法语微言,岂非明背本国,明从他国乎?如此妖书,罪在不赦。主谋者汤若望,求序者利再可,作序者许之渐,传用者南敦伯、安景明、潘进孝、许谦。又布邪党于济南、淮安、扬州、镇江、江宁、苏州、常熟、上海、杭州、金华、兰谿、福州、建宁、延平、汀州、南昌、建昌、赣州、广州、桂林、重庆、保宁、武昌、西安、太原、绛州、开封并京师共三十堂。香山嶴盈万人,踞为巢穴 ,接渡海上往来。若望借历法以藏身金门,窥伺朝廷机密。若非内勾外连,谋为不轨,何故布党立天主堂于京省要害之地,传妖书以惑天下之人?且于《时宪历》面,敢书“依西洋新法”五字,暗窃正朔之权以尊西洋,明白示天下。以大清奉西洋之正朔,毁灭我国圣教,惟有天教独尊。
目今僧道香会,奉旨严革。彼独敢抗朝廷,每堂每年六十余会,每会收徒二三十人,各给金牌、绣袋以为凭验。光先不敢信以为实,乃托血亲江广,假投彼教,果给金牌一面,绣袋一枚,妖书一本,会期一张。证二十年来收徒百万,散在天下,意欲何为?种种逆谋,非一朝夕,若不速行翦除,实为养虎贻患。虽大清之兵强马壮,不足虑一小丑,苟至变作,然后剿平,生灵已遭涂炭。莫若除于未见,更免劳师费财。伏读《大清律》谋叛、妖书二条,正与若望、祖白等所犯相合。
事关万古纲常,愤无一人请讨。布衣不惜齑粉,效忠历代君亲,谨将《天学传概》妖书一本、邪教图说三张、金牌一面、绣袋一枚、会期一张、顺治十八年汉字黄历一本、并光先《正国体呈稿》一本、《与许之渐书稿》一本,具告礼部,叩密题参,依律正法,告礼部正堂施行。
康熙三年七月二十六日告。本日具疏题参,堂司官亲带光先至左阙门引奏,随令满丁十二名,将光先看守在祠祭司土地祠。八月初五日,密旨下部会吏部同审。初六日会审汤若望等一日。初七日放杨光先宁家。
与许青屿侍御书
新安布衣杨光先稽首顿首,上书侍御青翁许老先生大人台下:士君子搦七寸管,自附于作者之林,即有立言之责,非可苟然而已也。毋论大文小文,一必祖尧舜,法周孔,合于圣人之道,始足树帜文坛;价高琬琰,方称立言之职。苟不察其人之邪正,理之有无,言之真妄,而概以至德要道许之,在受者足为护身之符,而与者卒有比匪之祸;不特为立言之累,且并德与功而俱败矣,斯立言者之不可以不慎也。吾家老,不晓事,岂不可以为鉴哉?
兹天主教门人李祖白者,著《天学传概》一卷,其言曰:天主上帝,开辟乾坤,而生初人,男女各一。初人子孙聚居如德亚国,此外东西南北,并无人居。(依此说则东西万国,尽是无人之空地。)当是时,事一主,奉一教,纷歧邪说,无自而生。其后生齿日繁,散走遐逖,而大东大西,有人之始,其时略同。(祖白此说,则天下万国之君臣百姓,尽是邪教之子孙。祖白之胆,信可包天矣。)
考之史册,推以历年,试问祖白,此史册是中夏之史册乎?是如德亚之史册乎?如谓是中夏之史册,则一部二十一史,无有“如德亚”、“天主教”六字;如谓是如德亚之史册,祖白中夏人,何以得读如德亚之史?必祖白臣事彼国,输中国之情,尊如德亚为君,中夏为臣,故有史册历年之论。不然我东彼西,相距九万里,安有同文之史册哉?谋背本国,明从他国,应得何罪,请祖白自定。在中国为伏羲,(谓我伏羲是天主教之子孙,岂非卖君作子,以父事邪教,祖白之头可斩也。)即非伏羲,亦必先伏羲不远,为中国有人之始。(伏羲以前有盘古、三皇、天皇氏,已有干支。自天皇甲子至明天启癸亥,凡一千九百三十七万九千四百六十年, 为天官家中积分历元。祖白历官不知历元之数,而谓伏羲以前中夏无人,岂止于惑世诬民已哉?斯天罔人之罪,祖白安所逃乎?)
此中国之初人,实如德亚之苗裔。(伏羲是如德亚之苗裔,则五帝三王以至今日之圣君圣师圣臣,皆令其认邪教作祖,置盘古三皇新亲祖宗于何地?即寸斩祖白,岂足以尽其无君无父之辜?)以中夏之人而认西洋之邪教作祖,真杂种也。上天何故而生此人妖哉?
自西徂东,天学固其所怀来也,生长子孙,家传户习,此时此学之在中夏,必倍昌明于今之世矣。(伏羲时,天主教之学既在我中夏家传户习,且倍昌明于今之世,必其书有存者,自有书契至今,绝无天主教之文。祖白无端倡此妖言,出自何典?不知祖白是何等心核。国家有法,必剖祖白之胸,探其心以视之。)
延至唐虞,下迄三代,君臣告诫于朝,圣贤垂训于后,往往呼天称帝,以相警励。夫有所受之也,岂偶然哉。(以二典、三谟、六经、四书之天帝,为受之邪教之学,诬天非圣极已。即啖祖白之肉,寝祖白之皮,犹不足以泄斯言之恨。)
其见之《书》曰:“文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引《书》九十五言。)
《诗》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引《诗》一百一十言)
《鲁论》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引《论语》二十六言。)
《中庸》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引《中庸》二十言。)
《孟子》曰:“乐天者保天下。”(引《孟子》五十九言。)
凡此诸文,何莫非天学之微言法语乎?往时,利玛窦引用中夏之圣经贤传,以文饰其邪教。今祖白径谓中夏之圣经坚传,是受邪教之法语微言,祖白之罪可胜诛乎?)
审是则中国之教,无先天学者。(无先天学,则先圣先贤,皆邪教之后学矣。凡百君子读至此,而不痛哭流涕与之共戴天者,必非人也。)
噫!小人而无忌惮,亦至此哉?
不思我大清今日之天下,即三皇五帝之天下也,接三皇五帝之正统;大清之太祖、太宗、世祖、今上也,接周公孔子之道统,大清之辅相师儒也。祖白谓历代之圣君圣臣,是邪教之苗裔,六经、四书是邪教之微言,将何以分别我大清之君臣,而不为邪教之苗裔乎?祖白之胆何大也。
世祖碑天主教之文有曰:“夫朕所服膺者,尧舜周孔之道;所讲求者,精一执中之理。至于玄笈贝文、所称《道德》《楞严》诸书,虽当涉猎,而旨趣茫然。况西洋之书、天主之教,朕素未览阅,为能知其说哉?”大哉圣谟,真千万世道统之正脉,后虽有圣人,弗能驾世祖斯文而上之也。
盖祖白之心,大不满世祖之法尧舜、尊周孔,故著《天学传概》,以辟我世祖而欲专显天主之教也。以臣抗君,岂非明背本国,明从他国乎?
而弁其端者,曰:“康熙三年岁在甲辰春王正月柱下史毘陵许之渐敬题。”噫吁戏!异乎哉,许先生而为此耶?学士大夫如徐光启、李之藻、李天经、冯应京、樊良枢者,若而人为天主教作序多矣,或序其历法,或序其仪器,或序其算数。至《进呈图像》一书,则罔有序之者,实汤若望自序之。可见徐、李诸人,犹知不敢公然得罪名教也。
若望之为书也,曰男女各一,以为人类之初祖,未敢斥言覆载之内,尽是其教之子孙,君子直以妄目之而已矣。祖白之为书也,尽我大清而如德亚之矣,尽我大清及古先圣帝圣师圣臣而邪教苗裔之矣,尽我历代先圣之圣经贤传,而邪教之绪余之矣,岂止于妄而已哉?实欲挟大清之人,尽叛大清而从邪教,是率天下无君无父也。而先生序之曰:二氏“终其身于君臣父子,而莫识其所为天”,“即儒者,或不能无弊。”噫!是何言也?!二氏供奉皇帝龙牌,是识君臣;经言斋千辟支佛,不如孝堂上二亲,是识父子,况吾儒以五伦立教乎?唯天主耶稣谋反于其国,正法钉死,是莫识君臣;耶稣之母玛利亚有夫名若瑟,而曰耶稣不由父生,及皈依彼教人不得供奉祖父神主,是莫识父子。先生反以二氏之识君臣父子者,谓之为莫识君臣父子;以耶稣之莫识君臣父子者,谓之为识君臣父子,何刺谬也?儒者有弊,是先圣呼,先贤乎,后学乎?不妨明指其人,与众攻之。如无其人,不宜作此非圣之文,自毁周孔之教也。
杨墨之害道也,不过曰“为我”、“兼爱”,而孟子亟距之曰:“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传概》之害道也,苗裔我群臣,学徒我周孔。祖白之意,若曰孔子之道不息,天主之教不著。孟子之距,恐人至于无父无君;祖白之著,恐人至于有父有君。而先生为祖白作序,是距孔孟矣,遵祖白矣。儒者不能无弊,先生自道之也。
意者先生或非大清国之产乎,或非大清国之科目乎?胡为而为邪教序此非圣之书,发此非圣之言也,先生过矣?寻复思之,是非先生之笔也。何以明之?先生读书知字,发身庠序,为名进士,筮仕为名御史,其于圣人之道,幼学壮行熟矣。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言,先王之所素定者也,肯屑为此非圣妖书之序哉?
或者彼邪教人之谋,以先生乃朝廷执法近臣,又有文名,得先生之序,以标斯书,使天下人咸曰:“许侍御有序,则吾中夏人,信为天主教之苗裔,勿疑矣。”妖言惑众,有鱼腹天书之成效。故托先生之名为之序,既足以摇动天下人之心,更足为邪教之证据于将来也。必非先生之笔也。
不然,或先生之门人幕客,弗体先生敬慎名教之素心,假借先生之文,以射自鸣钟等诸奇器。必非先生之笔也。
再不然,近世应酬诗文,习为故套,有求者率令床头捉刀人给之,主者绝弗经心,不必见其文,读其书也。况先生戴星趋朝,出即入台治事,退食又接见贤士大夫,论议致君泽民之术,奚暇读其书哉?使先生诚得读其书,见我伏羲氏以至今日之君臣士庶,尽辱为邪教之子孙,六经、四书尽辱为邪教之余论,当必发竖眦裂,掷而抵其书于地之不蚤,尚肯为之序乎?此光先之所始终为必非先生之笔也。
光先之《辟邪论》、《距西集》杀青五六年矣,印行已五千余部,朝野多谬许之。而先生独若未之见,若未之闻,岂于非圣之书反悦目乎?必不然矣。于此愈信必非先生之笔也。
虽然光先能信必非先生之笔,有位君子能信必非先生之笔,天下学人能信必非先生之笔。但此序出未二月,业已传遍长安。非先生之笔而先生不亟正之,恐后之人未必能如光先,能如今日之有位君子,能如今日之天下学人,能信必非先生之笔也。得罪名教,虽有孝子慈孙,岂能为先生讳哉?犹之(乎)光先今日之呼吾家老不晓事也。先生当思所以处此矣。
天主耶稣谋反于如德亚国,事露正法,同二盗钉死十字架上,则与众弃之也,有若望之《进呈书像》可据。然则天主耶稣者,乃彼国之大贼首。其教必为彼国之厉禁,与中夏之白莲、闻香诸邪实同。在彼国则为大罪人,来我国则为大圣人,且谓我为彼教之苗裔,而弗知辱;谓我为彼教之后学,而弗知恶。使如德亚之主臣闻之,宁不嗤我中夏之士大夫无心知、无目识乎?先生虽未尝为之序,而序实有先生之名,先生能晏然已乎?
以谋反之遗孽,行谋反之邪教,开堂于京师宣武门之内、东华门之东、阜城门之西,山东之济南,江南之淮安、扬州、镇江、江宁、苏州、常熟、上海,浙之杭州、金华、兰谿,闽之福州、建宁、延平、汀州,江右之南昌、建昌、赣州,东粤之广州,西粤之桂林,蜀之重庆、保宁,楚之武昌,秦之西安,晋之太原、绛州,豫之开封,凡三十窟穴。而广东之香山嶴盈万人盘踞其间,成一大都会,以暗地送往迎来。若望藉历法以藏身金门,而棋布邪教之党羽于大清京师十二省要害之地,其意欲何为乎?明纲之所以不纽者,以废前王之法尔,律严通海泄漏。
徐光启以历法荐利玛窦等于朝,以数万里不朝贡之人,来而弗识其所从来,去而弗究其所从去,行不监押之,止不关防之,十五直省之山川形势、兵马钱粮,靡不收归图籍而弗之禁,古今有此玩待外国人之政否?大清因明之待西洋如此,遂成习矣。不察伏戎于莽,万一窃发,先生将用何术以谢此一序乎?
《时宪历》面书“依西洋新法”五字,光先谓其暗窃正朔之尊以予西洋,而明白示天下以大清奉西洋之正朔,具疏具呈争之。
今谓伏羲是彼教之苗裔,六经是彼教之微言,而“依西洋新法”五字,岂非奉彼教正朔之实据明验乎?惑众之妖书已明刊印传播,策应之邪党已分布各省咽喉,结交士大夫以为羽翼,煽诱小人以为爪牙,收拾我天下之人心。从之者如水之就下,朝廷不知其故,群工畏势不言,养虎卧内,识者以为深忧,而先生不效贾生之痛哭,尚反为其作序以谀之乎?光先抱杞忧者六年矣,怀书君门,抑不得通,惟付之笔伐口诛,以冀有位者之上闻。
先生乃圣门贤达、天子谏臣,不比光先之无官守言责。执典章以声罪致讨,实先生学术之所当尽,职分之所当为者,况有身后之累之一序乎?光先与先生素未谋面,而辄敢以书唐突先生者,为天下古今万国君臣士庶之祖祢卫,为古先圣人之圣经贤传卫,为天下生灵将来之祸乱卫,匪得已也。请先生速鸣攻之之鼓,以保立言之令名,以消身后之隐祸,斯光先之所以为先生计,非诮让先生也。幸先生亟图之,知我罪我,惟先生所命,主臣主臣。
康熙甲辰三月二十五日
光先再顿首面投
辟邪论上
圣人之教平实无奇,一涉高奇即归怪异。杨墨之所以为异端者,以其持理之偏,而不轨于中正,故为圣贤之所距。矧其人其学,不敢望杨墨之万一,而怪僻妄诞,莫与比伦,群谋不轨,以死于法,乃妄自以为冒覆宇宙之圣人,而欲以其道,教化于天下万国,不有所以迸之,愚民易惑于邪,则遗祸将来,定非渺小。此主持世道者,他日之忧也。故不惮繁冗,据其说以辟之。
明万历中,西洋人利玛窦与其徒汤若望、罗雅谷,奉其所谓天主教以来中夏。其所事之像,名曰耶稣,手执一圆象。问为何物,则曰天。问天何以持于耶稣之手,则曰天不能自成其为天,如万有之不能自成其为万有,必有造之者而后成。天主为万有之初有,其有无元,而为万有元。超形与声,不落见闻,乃从实无,造成实有,不需材料、器具、时日。先造无量数天神无形之体,次及造人。其造人也,必先造天地品汇诸物,以为覆载安养之需。故先造天造地造飞走鳞介种植等类,乃始造人,男女各一,男名亚当,女名厄袜,以为人类之初祖。天为有始,天主为无始,有始生于无始,故称天主焉。次造天堂,以福事天主者之灵魂;造地狱,以苦不事天主者之灵魂。人有罪应入地狱者,哀悔于耶稣之前,并祈耶稣之母以转达于天主,即赦其人之罪,灵魂亦得升于天堂。惟诸佛为魔鬼,在地狱中永不得出。问耶稣为谁,曰即天主。问天主主宰天地万物者也,何为下生人世?曰天主悯亚当造罪,祸延世世胤裔,许躬自降生,救赎于五千年中,或遣天神下告,或托前知之口代传。降生在世事迹,预题其端,载之国史。降生期至,天神报童女玛利亚胎孕天主,玛利亚怡然允从,遂生子,名曰耶稣。故玛利亚为天主之母,童身尚犹未坏。问耶稣生于何代何时?曰生于汉哀帝元寿二年庚申。噫!荒唐怪诞,亦至此哉?
夫天二气之所结撰而成,非有所造而成者也。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时行而物生,二气之良能也。天设为天主之所造,则天亦块然无知之物矣,焉能生万有哉?天主虽神,实二气中之一气,以二气中之一气,而谓能造生万有之二气,于理通乎?无始之名,窃吾儒无极而生太极之说。无极生太极,言理而不言事。苟以事言,则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论则涉于诞矣。夫子之不语怪力乱神,政为此也。
而所谓无始者,无其始也。有无始,则必有生无始者之无无始;有生无始者之无无始,则必又有生无无始者之无无无始。溯而上之,曷有穷极?而无始亦不得名天主矣。
误以无始为天主,则天主属无而不得言有。真以耶稣为天主,则天主亦人中之人,更不得名天主也。设天果有天主,则覆载之内,四海万国,无一而非天主之所宰制,必无独主如德亚一国之理。独主一国,岂得称天主哉?既称天主,则天上地下,四海万国,物类甚多,皆待天主宰制。
天主下生三十三年 ,谁代主宰其事?天地既无主宰,则天亦不运行,地亦不长养,人亦不生死,物亦不繁茂,而万类不几息乎?
天主欲救亚当,胡不下生于造天之初,乃生于汉之元寿庚申?元寿庚申距今上顺治己亥,才一千六百六十年尔,而开辟甲子至明天启癸亥,以暨于今,合计一千九百三十七万九千四百九十六年。此黄帝太乙所纪从来之历元,非无根据之说。太古洪荒,都不具论。而天皇氏有干支之名,伏羲纪元癸未,则伏羲以前,已有甲子明矣。孔子删《书》,断自唐虞,而尧以甲辰纪元。尧甲辰距汉哀庚申,计二千三百五十七年。若耶稣即是天主,则汉哀以前,尽是无天之世界。第不知尧之钦若者何事,舜这察齐者何物也?
若天主即是耶稣,孰抱持之而内于玛利亚之腹中。《齐谐》之志怪,未有若此之无稽也。男女媾精,万物化生,人道之常经也。有父有母,人子不失之辱;有母无父,人子反失之荣。四生中(惟)湿生无父母,胎卵化俱有父母。有母而无父,恐不可以为训于彼国,况可闻之天下万国乎?世间惟禽兽知母而不知父,想彼教尽不知父乎?不然,何奉无父之鬼如此其尊也?尊无父之子为圣人,实为无夫之女,开一方便法门矣。
玛利亚既生耶稣,更不当言童身未坏。而孕胎何事,岂童女怡然之所允从?且童身不童身,谁实验之?《礼》内言:“不出公庭,不言归女。”所以明耻也。母之童身,即禽兽不忍出诸口,而号为圣人者,反忍出诸口,而其徒反忍鸣之天下万国乎?耶稣之师弟,禽兽之不若矣。童身二字,本以饰无父之嫌,不知欲盖而弥彰也。
天堂地狱,释氏以神道设教,劝怵愚夫愚妇,非真有天堂地狱也。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百祥百殃,即现世之天堂地狱。而彼教则凿然有天堂地狱,在于上下,奉之者升之天堂,不奉之者堕之地狱。诚然,则天主乃一邀人媚事之小人尔,奚堪主宰天地哉?使奉者皆善人,不奉者皆恶人,犹可言也。苟奉者皆恶人,不奉者皆善人,抑将颠倒善恶而不恤乎?释氏之忏悔,即颜子不二过之学,未尝言罪尽消也。而彼教则哀求耶稣之母子,即赦其罪,`而升之于天堂。是奸盗诈伪,皆可以为天人,而天堂实一大逋逃薮矣。拾释氏之唾余,而谓佛堕地狱中,永不得出,无非满腔忌嫉,以腾妒妇之口。
如真为世道计,则著至大至正之论,如吾夫子正心诚意之学,以修身齐家为体,治国平天下为用,不期人尊而人自尊之。奈何辟释氏之非,而自树妖邪之教也。其最不经者,未降生前,将降生事迹预载国史。夫史以传信也,安有史而书天神下告未来之事者哉?从来妖人之惑众,不有所藉托,不足以倾愚之心,如社火狐鸣、鱼腹天书、石人一眼之类。而曰史者,愚民不识真伪,咸曰信真天主也,非然何国史先载之耶?
观尽法氏之见耶稣步行灵迹,人心翕从,其忌益甚之语,则知耶稣之聚众谋为不轨矣。官忌而民告发,非反而何?耶稣知不能免,恐城中信从者多尽被拘执,傍晚出城,入山囿中跪祷。被执之后,众加耶稣以僭王之耻,取王者绛色敝衣披之,织刚刺为冕,以加其首,且重击之。又纳杖于耶稣之手,比之执权者焉,伪为跪拜,以恣戏侮。审判官比辣多计释之而不可得,姑听众挞以泄恨。全体伤剥,卒钉死于十字架上。观此,则耶稣为谋反之渠魁,事露正法明矣。而其徒邪心未草,故为三日复生之说,以愚彼国之愚民。不谓中夏之人,竟不察其事之有无,理之邪正,而亦信之皈之,其愚抑更甚也。
夫人心翕从,聚众之迹也;被人首告,机事之败也;知难之至,无所逃罪也;恐众被拘,多口之供也;傍晚出城,乘天之黑也;入山囿中,逃形之深也;跪祷于天,祈神之佑也;被以王者之衮冕,戏遂其平日之愿也;伪为跪拜,戏其今日得为王也;众挞泄恨,泄其惑人之恨也;钉死十字架上,正国法快人心也。其徒讳言谋反,而谋反之真赃实迹,无一不自供招于《进呈书像说》中。十字架上之钉死,政现世之剑树地狱,而云佛在地狱,何所据哉?且十字架物何也,以中夏之刑具考之,实凌迟重犯之木驴子尔。皈彼教者,令门上堂中,俱供十字架。是耶稣之弟子,无家不供数木驴子矣,其可乎?
天主造人,当造盛德至善之人,以为人类之初祖,犹恐后人之不善继述,何造一骄傲为恶之亚当,致子孙世世受祸?是造人之人,贻谋先不臧矣。天主下生救之,宜兴礼乐行仁义,以登天下之人于春台,其或庶几。乃不识其大,而好行小惠,惟以瘳人之疾,生人之死,履海幻食,天堂地狱为事,不但不能救其云礽,而身且陷于大戮,造天之主如是哉?及事败之后,不安义命,跪礼于天,而妖人之真形,不觉毕露。夫跪祷,祷于天也。天上之神,孰有尊于天主者哉?孰敢受其跪,孰敢受其祷?以天主而跪祷,则必非天主明矣。
按耶稣之钉死,实壬辰岁三月二十二日,而云天地人物俱证其为天主。天则望日食既,下界大暗,地则万国震动。夫天无二日,望日食既,下界大暗,则天下万国宜无一国不共睹者。日有食之,春秋必书,况望日之食乎?考之汉史光武建武八年壬辰四月十五日,无日食之异,岂非天丑妖人之恶,使之自造一谎,以自证其谎乎?连篇累牍,辩驳其非,总弗若耶稣跪祷于天,则知耶稣之非天主痛快斩截,真为照妖之神镜也。一语允堪破的,则必俟数千言者。
盖其刊布之书,多窃中夏之语言文字,曲文其妖邪之说。无非彼教金多,不难招致中夏不得志之人,而代为之创润。使后之人,第见其粉饰之诸书,不见其原来之邪,本茹其华而不知其实,误落彼云雾之中,而陷身于不义,故不得不反复辨论,以直捣其中坚。世有观耶稣教书之君子,先览其《进呈书像》及《蒙引》、《日课》三书,后虽有千经万论,必不屑一寓目矣。
邪教之妖书妖言,君子自能辨之,而世有不知之无状,真有不与同中国者,试举以告夫天下之学人焉。今日之天主堂,即当年之首善书院也。若望乘魏璫之焰,夺而有之,毁大成至圣先师孔子之木主,践于粪秽之内,言之能不令人眦欲裂乎?此司马冯元飚之所以切齿痛心,向人涕泣而不共戴天者也。
读孔氏书者,可毋一动念哉。邪说跛行,惧其日滋,不有圣人,何能止息?孟子之拒杨墨,恶其充塞仁义也。天主之教岂特充塞仁义已哉。禹平水土,功在万世。先儒谓孟子之功,不在禹下,以其距杨墨也。兹欲距耶稣,息邪教,正人心,塞乱源,不能不仰望于主持世道之圣人云。韩愈有言:“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吾于耶稣之教亦然。
时顺治己亥仲夏日,新安布衣杨光先长公氏著
辟邪论中
圣人学问之极功,只一穷理以几于道,不能于理之外,又穿凿一理,以为高也。故其言中正平常,不为高达奇特之论,学人终世法之,终世不能及焉,此《中庸》之所以鲜能也。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恃其给捷之口,便妄之才,不识推原事物之理,性情之正。惟以辩博传为圣,瑰异为贤,罔恤悖理叛道,割裂坟典之文而支离之。譬如猩猩鹦武,虽能人言,然实不免其为禽兽也。利玛窦欲尊耶稣为天主,首出于万国圣人之上而最尊之,历引中夏六经之上帝,而断章以证其为天主,曰天主乃古经书所称之上帝;吾国天主,即华言上帝也;苍苍之天,乃上帝之所以役使者;或东或西,无头无腹,无手无足,未可为尊;况于下地,乃众足之所踏践污秽之所归,安有可尊之势,是天地皆不足尊矣。如斯立论,岂非能人言之禽兽哉?
夫天万事、万物、万理之大宗也,理立而气具焉,气具而数生焉,数生而象形焉。天为有形之理,理为无形之天,形极而理见焉,此天之所以即理也。天函万事万物,理亦函万事万物,故推原太极者,惟言理焉。理之外更无所谓理,即天之外更无所谓天也。
《易》之为书,言理之书也,理气数象备焉。乾之《卦》:“乾:元亨利贞。”彖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夫元者,理也。资始万物,资理以为气之始,资气以为数之始,资数以为象之始,象形而理自见焉,故曰“乃统天”。《程传》:乾,天也,专言之则道也,分言之以形体谓之天,以主宰谓之帝,以功用谓之鬼神,以妙用谓之神,以性情谓之乾。此分合之说,未当主于分而不言合也。专者体也,分者用也,言分之用而专之体自在矣。天主教之论议行为,纯乎功用,实程子之所谓:“鬼神何得擅言主宰?”朱子云:“乾元是天之性,如人之精神。”岂可谓人自是人,精神自是精神耶?观此则天不可言自是天,帝不可言自是帝也。万物所尊者惟天,人所尊者惟帝。人举头见天,故以上帝称天焉,非天之上,又有一帝也。
《书》云曰:“钦若昊天。”“惟天降灾祥在德。”与“天叙”、“天秩”、“天命”、“天讨”。
《诗》云:“畏天之威,天鉴在兹”皆言天也。“上帝是皇,昭事上帝。”言敬天也。“予畏上帝,不敢不正。”言不敢逆天也。“惟皇上帝,降衷下民。”衷者,理也,言天赋民以理也。
《礼》云:“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言顺天时,重农事也。
凡此皆称上帝以尊天也,非天自天,而上帝自上帝也。读书者毋以辞害意焉。今谓天为上帝之役使,不识古先圣人何以称人君为天子,而以役使之贱,比之为君之父哉?以父人君之天,为役使之贱,无怪乎令皈其教者,必毁天地君亲师之牌位,而不供奉也。不尊天地,以其无头腹、手足,踏践污秽而践之也;不尊君以其为役使者之子而轻之也;不尊亲以耶稣之无父也。天地君亲尚如此,又何有于师哉?此宣圣木主之所以遭其毁也。乾坤俱汩,五伦尽废,非天主教之圣人学问,断不至此。
宜其夸诩,自西徂东,诸大邦国,咸习守之,而非一人一家一国之道也。吁嘻!异乎哉。自有天地以来,未闻圣人而率天下之人于无父无君者也。诸大邦国苟闻此道,则诸大邦国,皆禽兽矣,而况习守之哉。
夫不尊天地而尊上帝,犹可言也,尊耶稣为上帝则不可言也。极而至于尊凡民为圣人、为上帝,犹可言也,胡遽至于尊正法之罪犯为圣人、为上帝,则不可言也。古今有圣人而正法者否?上帝而正法,吾未之前闻也。所谓天主者,主宰天地万物者也。能主宰天地万物,而不能主宰一身之考终,则天主之为上帝可知矣。
彼教诸书,于耶稣之正法,不言其钉死者何事,第云救世功毕,复升归天。其于圣人易箦之大事,亦太草草矣。夫吾所谓功者,一言而泽被苍生,一事而恩施万世,若稷之播百谷,契之明人伦,大禹之平水土,周公之制礼乐,孔子之法尧、舜,孟子之距杨墨,斯救世之功也。耶稣有一于是乎?如以瘳人之病,生人之死为功,此大幻术者之事,非主宰天地万物者之事也。苟以此为功,则何如不令人病,不令人死,其功不更大哉?夫既主宰人病人死,忽又主宰人瘳人生,其无主宰已甚,尚安敢言功乎?故只以“救世功毕,复升归天”八字结之,绝不言毕者何功,功者何救。盖亦自知其辞之难措,而不觉其笔之难下也。以正法之钉死,而云“救世功毕,复升归天”,则凡世间凌迟斩绞之重犯,皆可援此八字为绝妙好辞之行状矣。
妖书妖言,悖理反道,岂可一日容于中夏哉。
辟邪论下
详阅利玛窦阐明天主教诸书之论议,实西域七十二种旁门之下,九十六种邪魔之一。其诋毁释氏,欲驾而上之,此其恒情,原不足为轻重。利玛窦之来中夏,并老氏而排之。士君子见其排斥二氏也,以为吾儒之流亚,故交赞之援引之,竟忘其议论之邪僻,而不觉其教之为邪魔也。且其书止载耶稣“救世功毕,后升归天”,而不言其死于法,故举世缙绅皆为其欺蔽。此利玛窦之所以为大奸也。其徒汤若望之知识,卑谙于利玛窦,乃将耶稣之情事,于《进呈书像》中和盘托出,予始得即其书以辟之。岂有彼国正法之罪犯,而来中夏为造天之圣人,其孩孺我中夏人为何如也?耶稣得为圣人,则汉之黄巾、明之白莲,皆可称圣人矣。耶稣既钉死十字架上,则其教必为彼国之所禁。以彼国所禁之教,而欲行之中夏,是行其所犯之恶矣,其衷讵可测哉。
若望之流开堂于江宁、钱塘、闽、粤,实繁有徒,呼朋引类,往来海上。天下之人,知爱其器具之精工,而忽其私越之干禁,是爱虎豹之文皮,而豢之卧榻之内,忘其能噬人矣。
夫国之有封疆,关之有盘诘,所以防外伺,杜内泄也,无国不然。今禁令不立,而西洋人之集中夏者,行不知其遵水遵陆,止不知其所作所为。惟以精工奇巧之器,鼓动士大夫;天堂地狱之说,煽惑我愚民。凡皈之者,必令粘一十字架于门上,安知其非左道之暗号乎?世方以其器之精巧而爱之,吾政以其器之精巧而惧之也。输之攻,墨之守,岂拙人之所能哉?非我族类,其心必殊,不谋为不轨于彼国,我亦不可弛其防范,况曾为不轨于彼国乎。兹满汉一家,蒙古国戚出入关隘,犹凭符信以行,而西洋人之往来,反得自如而无讥察,吾不敢以为政体之是也。
正人必不奉邪教,而奉邪教者必非正人。以不正之人,行不正之教,居于内地,为国显官,国之情势,保毋不外输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谋国君子毋以其亲匿而玩视之也。
彼教之大规,行教之人则不婚不宦。考汤若望之不婚,则比顽童矣。不宦则通政使食正二品服俸加二级掌钦天监印矣,行教而叛教,业已不守彼国之法,安能必其守大清之法哉?《诗》云:“相彼雨雪,先集维霰。”“依西洋新法”五字,不可谓非先集之霰也。
阳和布气,鹰化为鸠,识者犹恶其眼。予盖恶其眼云,怀书君门,抑不得达。故著斯论,以表天主教之隐祸有如此。宁使今日詈予为妒妇,不可他日神予为前知也。
论甫刻成,客有向予言:利玛窦于万历时,阴召其徒,以贸易为名,舳舻衔尾,集广东之香山澳中,建城一十六座。守臣惧,请设香山参将,增兵以资弹压。然彼众日多,渐不可制。天启中,台省始以为言,降严旨,抚臣何士晋,廉洁刚果,督全粤兵毁其城,驱其众,二三十年之祸一旦尽消。此往事之可鉴也。今若望请召彼教人来治历,得毋借题为复居澳之端乎?彼国距中夏十万里,往返必须十年,而三月即至,是不在彼国,而在中国明矣。不知其从于何年,奉何旨,安插何地方也?如无旨安插,则私越之干禁,有官守言责之大,君子可无半语一诘之哉?兹海氛未靖,讥察当严,庙堂之上,宜周毖饬之画,毋更揖盗,自诒后日之忧也。
续因所闻,补赘论末,忧国大君子鉴之。
临汤若望进呈图像说
上许先生书后,追悔著《辟邪论》时,未将汤若望刻印“国人拥戴耶稣”及“国法钉死耶稣”之图像,刊附论首,俾天下人尽见耶稣之死于典刑,不但士大夫不肯为其作序,即小人亦不屑归其教矣。若望之《进呈书像》,共书六十四张,为图四十有八。一图系一说于左方。兹弗克具载,止摹“拥戴耶稣”及“钉架”“立架”三图三说,与天下共见耶稣乃谋反正法之贼首,非安分守法之良民也。图说附于左方。
汤若望曰:耶稣出,行教久,知难期之渐迫也,旋反都城就之。从来徒行,惟此入都则跨一驴。且都人望耶稣如渴,闻其至也,无贵贱大小,倾城出迎。贵者缙绅,贱者百姓,拥戴之盛,取死之速妖人从来如此。)有以衣覆地,弗使驴足沾尘者;有折枝拥导者。(如此拥戴耶稣,则如德亚国主与耶稣势不能两立矣。非国主杀耶稣,则耶稣必弑国主。)前后左右,群赞其为天主无间也。噫!是盖有二意焉:一,少显尊贵之相于受难之前,(妖人之类情不觉自露,惟其尊贵所以取钉死。)以见受难实为天主;一,借此重责五日后有变心附恶者。(五日前奉迎者愚民受其惑;五日后变心者,惧王法悔前非也。)若曰尔所随声附恶,以相倾陷者,非即尔前日欢迎入城,赞为天主者乎?(自供)
杨子曰:此汤若望自招天主耶稣是谋反之口供。
若望曰:其钉十字架也,左右手各一钉,二足共一钉。有二盗在狱未决者,今亦取出钉之,以等耶稣于盗,为大辱云。
杨子曰:犯人画招已毕,此真所谓不刑而招。
若望曰:钉毕则立其架,中耶稣,两傍盗也。耶稣悬架,天地人物俱证其为天主。天证,如太阳当望而食,法所不载。且全食下界大暗,且久食历时十二刻也。地证,全地皆震,惊动万国。人证,无数死者离墓复活。物证,如石块自破,帷帐自裂等是也。尤足异者,既终之后,恶众有眇一目者,举枪刺耶稣肋,以试其实死与否?刺血下注,点及恶目,随与复明。(邪教之意恐人议论耶稣是邪教,不是天主下生,故引天地人物作证以见耶稣真是天主。必要说到理事之所无,使人不敢不信。细考耶稣钉死之日,依西历乃三月之十六日,考之中历为汉光武建武八年壬辰岁之三月二十二日。夫天肯违常度,非朔日而食,以证耶稣为天主,何不食于廿二而食于十六。若望亦自知下弦之月,不能全掩太阳之光,故于既望月圆之朝,疾行一百八十二度半以食日,下界大暗。精于历法如若望,方知此食在羲和历官,断断不能言,断断不敢言也。若望既敢妄言,吾亦姑以妄信。日有食之,春秋必书。但查建武八年三月四月无日食、地震之文,况望日日食乎?彼邪教人止知说燥脾之谎,以惑愚夫愚妇,不提防明眼学人,有史册可考,以镜其失枝脱节也。独怪向来士大夫,愿为定交,愿为作序,岂真无目?不过利其数件奇巧器物,与之狎尔。殊不知一与亲暱,即弗能守自己之正学,乃玩物以徇人。举世尤而效之,遂遗天下后世无穷之祸。作俑无后,吾必以徐光启为万世大罪人之魁。)
杨子曰:右三图三说,是圣人,是反贼?是崇奉,是正法?吾弗能知,请历来作序先生辨之。
正国体呈稿
江南徽州府新安卫官生编歙县民杨光先呈,为大国无奉小国正朔之理,一法无有闰有不闰之月,事关国体,义难缄默,请乞题参会勘改正,以尊大国名分,以光一代大典事:
窃惟正名定分,在只字之间;成岁闰余,有不易之法。顾法不可以紊乱,而名不可以假人。名以假人,将召不臣之侮;法而紊乱,定贻后世之讥。斯国体之攸关,非寻常之得失也。皇上乘乾御宇,抚有万国,从来幅员之广,重译之献,未有如皇上之盛者。而正朔之颁,实万国之所瞻听,后世之所效则,非一代因革损益之庶政比也。必名足以统万国,而法足以宪万世,始克称一代历焉。
兹钦天监监正汤若望之以新法推《时宪历》也,于名则有无将之诛,于法则有扰纪之罪。为皇上之臣民者,岂能晏然而已乎?
夫《时宪历》者,大清之历,非西洋之历也;钦若之官,大清之官,非西洋之官也。以大清之官,治大清之历,其于历面之上,宜书“奏准印造时宪历日,颁行天下”,始为尊皇上而大一统。今书上传“依西洋新法”五字,是暗窃正朔之权以予西洋,而明谓大清奉西洋之正朔也,其罪岂止无将已乎?
《春秋》,鲁记事之史也;仲尼,鲁之老臣也。鲁臣而修鲁史,尚不敢自大其君,而必系之以春王正月。盖所以尊周天王而大一统,非藉周天王而张大夫鲁也。今以大清之历而大书“依西洋新法”,不知共欲天王谁乎?如天王皇上,则不当书“依西洋新法”;敢书“依西洋新法”,是借大清之历,以张大其西洋,而使天下万国,晓然知大清奉西洋之正朔,实欲天王西洋而鲁大清也,罪不容于诛矣。
孔子惜繁缨,谓名与器不可以假人。今假以依西洋新法,此实见之行事,非托之空言者也,岂特繁缨已哉?若望必白五字出自上传。夫上传者,传用其法,未尝传其特书五字于历面也。皇上即传其特书五字于历面,若望亦当引分以辞曰:“冠履有定分,臣偏方小国之法,曷敢云大国依之,而特书于历面,以示天下万国,臣不敢也。”天威不违颜咫尺,小白敢贪天子之命,毋下拜,不可师以辞乎?如曰习矣而不察,小国命大国,非习而不察之事也。人臣见无礼于其君者,如鹰鹯之逐雀。
光先于本年五月内,曾具疏纠政。疏虽不得上达,而大义已彰于天下。若望即当检举改正,以赎不臣之罪,何敢于十八年历日,犹然大书五字,可谓怙终极笑。此盗窃名器之罪,一也。
三岁一闰,气盈朔虚之数也。无法以推之,何以知其某月当置闰,其月不当置闰乎?一月之内有一节气、一中气,此常月之法也。有一节气而无中气,则以上半月为前月之中气,下半月为后月之节气,此置闰之法,夫人尽知也,《新法》于十八年闰七月十四日酉时正初刻交白露八月节。十四日以前作七月用,十四日以后作八月用。此有节气而无中气之为闰,此法之正也。忽又于十二月十五日申时正三刻交立春正月节,此月有节气而无中气,政与闰七月之法同,是一岁而有两闰月之法矣。同一法也而有闰有不闰,何以杜天下后世之口乎?且顺治十八年实闰十月,而《新法》谬闰七月,此不知其凭何理以推也。若望必曰西洋新法与羲和不同。夫用新法者,冀其精密于羲和之法也,而《新法》谬乱若此,不敢望羲和之万一,尚可侈口言《新法》哉?匪特此也,一月有三节气,则又更异于有闰、有不闰之法矣。至于冬至之刻,至立春之刻,应有四十五日八时弱,而《新法》止四十四日一时三刻,将立春之刻在前一日六时三刻,是不应立春之日而立春,应立春之日而不立春,凡此开辟至今所未闻之法也。夫春为一岁之首,《礼经月令》:“立春之日,天子亲帅三公九卿大夫,以迎春于东郊。”关于典礼,何等重大。乃以偏方之新法,淆乱上国之礼经,亵天帝而慢天子,莫此为甚焉!《政典》曰:“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新法》之干于《政典》多矣。此俶扰天纪之罪,二也。
夫以堂堂之天朝,举一代之大经大法,委之无将扰纪之人,而听其盗窃紊乱,何以垂之天下后世哉?总之,西洋之学,左道之学也。其所著之书,所行之事,靡不悖理叛道。世尽以其为远人也而忽之,又以其器具之精巧也而暱之。故若望得借其《新法》,以隐于金门以行邪教。久之党与炽盛,或有如天主耶稣谋为不轨于其本国,与利玛窦谋袭日本之事,不几养虎自贻患哉。二事一见于若望进呈之书,一闻于海舶商人之口。如斯情事,君之与相不可不一聆于耳中,以知天主教人之狼子野心。
谋夺人国,是其天性。今呼朋引类,外集广澳,内官帝掖,不可无蜂虿之防,此光先之所以著《摘谬十论》,以政其谬历;《辟邪三论》,以破其左道也。谬历正而左道祛,左道祛而祸本亡,斯有位者之事也。
伏乞详察,备呈事关国体,具疏题参,请勅满汉内各阁翰林六部九卿科道,公同勘议,请旨改正,并将邪教迸斥,以为无将扰纪之戒,庶名分定而上国尊,历法正而大典光矣。字多逾格,仰祈监宥,为此具呈,须知呈者。
顺治十七年十二月初三日具投
礼科未准
中星说
古今掌故,无载籍可考,则纷如聚讼,终无足征,可以逞其私智,肆其邪说,以簧鼓天下后世,而莫之所经。正夫既有载籍可考,又有一定掌故,乃尽以为不可据,是先王之法不足遵,而载籍不足凭也。
载籍以羲画为祖,然有画而无文。《尚书》有文有事,典雅足征。故孔子删《书》,断自唐虞,诚文章政事之祖;而又经历代大儒之所论注,则其为宪万世不待言矣。《尧典》乃命羲和钦若昊天之后,即分命申命二氏,宅于四极,考正星、房、虚、昴四正之中星。此二氏必羲后之裔,与其司天之史,守其家学,故世其官,而掌故之渊源,必本之肇造干支之太古。学有师承,其来旧矣。定非创自胸臆,若今人之以新鸣也。
考其四正之中星,咸以太阳之宿,居于四正宫之中。盖太阳者,人君之象,中立而弗偏倚者也。人君宅中,以治天下,故以太阳宅于四正宫之中以象之,非无所取义而云然也。故星日马宿,列于午宫之中,《典》曰“日中星鸟。”(午宫正中之线,当星宿五度九十二分一十二秒三十七微五十织。)房日兔宿,列于卯宫之中,《典》曰“日永星火。”(卯宫正中三线,当房宿初度三分五十六秒一十二微五十织。)虚日鼠宿,列于子宫之中,《典》曰:“宵中星虚。”(子宫正中之线,当虚宿五度九十九分九十九秒八十七微五十织。)昴日鸡宿,列于酉宫之中,《典》曰:“日短星昴。”(酉宫正中之线,当昴宿三度二十五分六十八秒六十二微五十织。)此《尧典》之所纪载,历代遵守,四千余年,莫之或议,可云不足法乎?
今西洋人汤若望尽更羲和之掌故而废黜之,将帝典真不足据,则世间载籍,当尽付之祖龙一火矣,奚必存此赘疣,以为挠乱《新法》之具哉?
孔子之所以为圣人者,以其祖述尧舜也。考其祖述之绩,实上律天时,下袭水土而已。圣而至于孔子,无以复加矣。而羲和订正星房虚昴之中星,乃《尧典》之所纪载。孔子之所祖述,若望一旦革而易之,是尧舜载籍之谬,孔子祖述之非。若望是而孔子非,孔子将不得为圣人乎?试问举世之先知后知、先觉后觉,尧舜应祖述乎,不应祖述乎?必有能辨之者。如应祖述,则应羲和之法恐不可尽废也。
予不惧羲和之学绝而不传,惧载籍之祖之掌故不能取信于今日,使后之学者疑先圣先贤之典册尽为欺世之文具,而学脉道脉从斯替矣。此予之所以大忧也。故于中星之辩,刺刺不休,以当贾生之痛哭,予岂好辩哉。
予不得已也。《礼王制》曰:“析言破律,乱名改作,执左道以乱政,杀。”不以听作记者,其前知有今日乎?
选择议
窃惟阴阳五行之理,惟视生克制化之用。用得其理,则凶可化为吉;用违其理,则吉反变为凶。而斟酌权宜,非读书明理之人不能也。
今天文、地理、时令三家,多是不读书之人,藉此以为衣食之资。其于阴阳五行之理,原未融会贯通,以讹传讹,满口妄诞,究至祸人之事恒多,而福人之事恒少。
夫山有山之方位,命有命之五行,岁月有岁月之生死,详载《通书》,待人随理而变通之。故名其书曰“通通”者,有变通之义。今庸术不能明理而变通之,反将变通之书,以文其不通之术,鲜有不误人也者。
凡阴阳二宅,以其人之本命为主。山向岁月,俱要生扶本命最忌克命。选择造命之理,要生扶之四柱,忌克泄之四柱。或三方不利,用事难缓,则用制杀化杀之月令,以化凶为吉。若月令生杀党杀,日时不良,则有凶而无吉。
如荣亲王之命,丁酉年生,纳音属火,以水为杀,宜选二木生旺之月以生火,令水不克火而生木,此化难生恩之法也。忌水生旺之月以克火,忌金生旺之月以生杀,此定理也。
查戊戌年,寅午戌三合火局,以北方为三杀。亥为劫杀,壬为伏兵,子为灾杀,癸为大祸,丑为岁杀。盖亥壬子癸,为阴阳二水临官帝旺之地,以水能灭火也。一说亥子丑为阴阳二火墓绝之乡为火至北方而无气气其义与水克火同。此北方所以为寅午戌三合年之三杀也。
又查山家变运,子午二山,正五行属水,水墓在辰。戊戌年遁得丙辰墓运,纳音属土,选用公月,月建辛酉,为庚金帝旺之乡,辛金临官之地。用官旺之金,生水以克火,加之墓运属土,母顾子而不克水,反助金以生水。查壬辰日,干头透水,又纳音属水,众杀党聚,以克王命,何忌如之。且八月二十七日,实犯地空,通书忌理葬,岂汤若望未之见也。
查甲辰时,奇门法犯伏吟,《经》云:“课中伏吟为最凶,天蓬加着地天蓬。天蓬若到天英生,须知即是反吟宫。八门反伏皆如此,生在生兮死在死。假令吉宿得奇门,万事皆凶不堪。”
使荣亲王之葬,年犯三杀,月犯生杀,日犯党杀,时犯伏吟,四柱无一吉者,不知其凭何书何理而选之也。幸用之以葬数月之王,若用之宦庶之家,其凶祸不可言矣。
摘谬十论
一谬不用诸科较正之新
从来治历,以数推之,以象测之,以漏考之,以气验之。盖推算者,主数而不主象,恐推算与天象不合,故用回回科之太阴,五星凌犯以较之。又恐推算凌犯二家与天象不合,故用天文科台官之测验以考之。三科之较政精矣,当矣。而犹曰,此数象之事,非气候时刻分秒事也。故用漏刻科,考订一日百刻之漏;布律管于候气之室,验葭灰飞之时刻分秒,以知推算之时刻分秒,与天地之节气合与不合。此四科分设之意,从古已然。今惟凭一已之推算,竟废古制之诸科;禁回回科之凌犯,而不许之进呈;进自著之凌犯,以掩其推算之失;置天文科之台官,而不使之报象;废漏刻科之律管,而不考其飞灰,纵气候违于室中,行度舛于天上,谁则敢言?此若望所以能尽聋聩一世之人,得成其为《新法》也。
二谬一月有三节气之新
按历法每月一节气一中气,此定法也,亦定理也。
顺治三年十一年大(癸卯)
(初一日癸卯,卯初一刻大雪,十一月节。)
(十五日丁巳,亥正初刻冬至,十一月节。)
(三十日壬申,未初一刻小寒,十二月节。)
此是一月之内有两月之节气矣。自开天辟地至今,未闻有此法也。
三谬二至二分长短之新
按至分之数,时刻均齐,无长短不一之差。
冬至至夏至:
(古法,一百八十二日七时半弱。)
(新法,一百八十二日二时。)
夏至至冬至:
(古法,一百八十二日七时半弱。)
(新法,一百八十三日一时弱。)
是夏至至冬至,长十一时,而冬至至夏至,短十一时矣。
春分至秋分:
(古法,一百八十二日七时半弱。)
(新法,一百八十六日九时二刻十分弱。)
秋分至春分:
(古法,一百八十二日七时半弱。)
(新法,一百七十八日五时刻五分。)
是春分至秋分:多八日三时五刻五分,而秋分至春分少八日三时五刻五分矣。
四谬夏至太阳行迟之新
太阳之行,原无迟疾,一昼夜实行一度。夏至太阳躔申宫参八度,参八出寅宫入戌宫,昼行地上,度二百一十九度弱,故昼长;夜行地下,度一百四十六度强,故夜短。苟因夏至之昼长,而谓太阳之行迟,则夏至之夜短,太阳应行疾矣。迟于昼而疾于夜,有是理乎?冬至太阳躔寅宫箕三度,箕三出辰宫入申宫,昼行地上,度一百四十六度强,故昼短;夜行地下百度二百一十九度弱,故夜长。苟因冬至之昼短,而谓太阳之行疾,则冬至之夜长,太阳应行迟矣。疾于昼而迟于夜,有是理乎?《新法》以夏至太阳之行迟,故将立秋压在后一日三时;以冬至太阳之行疾,故将立春儹在前一日六时,立夏立冬,莫不皆差一日七八时,总因不明太阳之行误之也。《礼经》:“立春之日,天子亲率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以迎春于东郊。”关于典礼,何等重大。兹以偏邦之《新法》,淆乱上国之《礼经》,慢天帝而亵天子,莫此为甚焉。
五谬移寅宫箕三度入丑宫之新
查寅宫宿度,自尾二度入寅宫起,(尾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二三四五六七,箕初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五十九分,斗初一二三四度。)始入丑宫,今冬至之太阳,实躔寅宫之箕三度。而新法则移箕三入丑宫,是将天体移动十一度矣。一宫移动,十二宫无不移动也。
六谬更调觜参二宿之新
四主七宿,俱以木、金、土、日、火、水为次序。
南方七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
东方七宿: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
北方七宿: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狳)。
西方七宿: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鸟)、觜(火猴)、参(水猿)。
《新法》更调参水猿于前,觜火猴于后。古法火水之次序,四方颠倒,其一方矣。
七谬删除紫气之新
古无四余,汤若望亦云四余自隋唐始有。四余者,紫气、月孛、罗喉、计都也。如真见其为无,则四余应当尽削。若以隋、唐、宋历之为有,则四余应当尽存。何故存罗、计、月孛,而独删一紫气?苟以紫气为无体,则罗、计、月孛,曷尝有体耶?若望之言曰:“月孛是一片白气,在月之上。”如果有白气在月上,则月孛一日同月行十三度,二日四时过一宫,何故九月始过一宫耶?况月上之白气有谁见耶?
八谬颠倒罗计之新
罗计自隋唐始有,若望亦遵用罗计,是袭古法,而不可言新法也。其所谓新者,不过以罗为计,以计为罗尔。但不知若望何以知隋唐之罗是计,计是罗耶?罗属火,计属土,火土异用,生克制化,各有不同。敬授人时,以前民用,颠倒五行,令民何所适从?
九谬黄道算节气之新
按节气,当从赤道十二宫匀分,每一节气该一十五日二时五刻一十七秒七十微八十三。今《新法》以黄道阔狭之宫算节气,故有十六日、十五日、十四日一节气之差。所以四立二分皆错日,二至错时。
十谬历止二百年之新
臣子于君,必以万寿为祝,愿国祚之无疆。孟子云:“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言千万年之历可前知也。太宗皇帝仁武而不嗜杀,天故笃生;皇上冲龄而为一代开辟之主,皇上又英明仁武而不好杀,天将笃祜皇家享无疆之历祚,而若望进二百年之历,其罪曷可胜诛。
顺治十六年五月 日
原论繁冗,反不达意,部审入招,节略如右,以便翻清入疏进呈。
始信录序
宇宙间奇峰峭壁,必有峡崥为之基,以成其峻拔之势,未有无所凭借,而能成其为崔巍者。惟新安黄山之始信峰,如攒万片竹木,不着一寸土壤,拔地而起, 矗立千仞,四面陡绝,莫可跻攀。欲登者由如来峰编木为梁,广不盈尺,修不逾丈,架为飞虹。有松焉,名曰接引,横出一枝,政与腹平,直达彼岸。人扶以渡,峰顶大可函丈;一废团瓢,才能容膝,以憩游人。四面群峰如架上槊,如筒中笔,林立天外。登者莫不跳跃叫绝。以为不登此巅,不信人间有此奇峰,故以始信名焉。
吾郡杨长公先生身不列于宫墙,名不挂于士版,虽有令先大宗伯世荫,又逊职以为布衣,论其时地不过一齐民尔,一旦起而劾权要,其先后章疏,《与正阳忠告》诸刻,顿令长安纸贵。当其舁棺之日,赠诗者盈棺;廷杖之日,观者万人,靡不为先生称佛名号,而先生之奇,始信于天下。癸未冬,烈皇御经筵,询宇内文武材,廷臣以闽抚朱之冯对,襄城伯李国桢以先生对。帝曰:“是舁榇之杨光先乎?”遂悬大将军印,以待先生。襄城遣人迎,未至先生所,而宗社墟矣。编《明纪》者,数家咸书先生劾温首揆者、陈吏垣,获谴杖戌事,而先生之奇,始信于后世。
然予以为犹未足尽先生之真奇也。先生之真奇不在于劾权要,而在于尊圣学,缅维止至善之道,惟学力以致之,匪学脉则道脉不明。先生疏中,生民以来,圣圣相承,惟此道统,历千世而不坠,赖有圣学之六百三十四言,其有功于学脉道脉,至矣尽矣。诚古今来不再见之鸿文,真足与天地并垂不朽,较汉宋诸儒之羽翼圣经者,功高倍蓰,而编年家不知收此,而收劾权要之事,可谓拾其细而遗其大矣。《资治纲目》《凡例》,凡关道术者,必书先生之六百三十四言,可云不关道术乎哉?可以不大书特书乎哉?予未免有史才而无史识之叹。后有正史必以予言为归。从来理学经济名臣,垂于竹帛者,率在身后,而先生以无位之布衣,标青史于生前,岂非古今之至奇者哉?
不读先生之六百三十四言,不信人间有杨先生;读先生之六百三十四言,始信人间有杨先生也。先生一生精神事业,专致力于宫墙。近著《辟邪论》《中星说》,与六百三十四言相为表里。合而观之,功不在孟子下矣。
峰之始信,人之始信,咸于吾郡见之,地灵人杰信矣哉。兹合先生之四文,题曰《始信》,另梓成帙,以与天下后世,共瞻先生之真奇。
顺治庚子仲冬吉旦
眷姪王泰征顿首拜书于紫阳之讲席
邪教以序内有“明史”二字,首告光先到部,冀脱彼罪。蒙部审取光先口供,犹记其大略,谨录于左。
朝廷诛庄逆之《明史》,诛其言语不伦,非诛“明史”二字。从来墟社之史,新朝修之,考其一代政令之得失,善者取以为法于后世,不善者取以垂戒于后世,此历代修史之意。如周秦史汉修,汉史魏修,魏史晋修,晋史隋修,隋史唐修,唐史宋修,宋史元修,元史明修。明史应该清朝命文武大臣总裁开局,令词臣纂修。因明朝天启、崇祯未有实录,加以朝报散失,无凭稽考,故未举行。所以田间留心古今政事之士,著有《明纪史略》,谓之野史。朝廷开局纂修之史,谓之正史,野史适以备正史之采择。无野史则正史无所考衷,正史出而野史自然不存。“明史”二字,不在叛逆之科。
尊圣学疏
恩荫新安卫官生今让职杨光先,为臣疏裕国恤民等事,内云:吏科给事中陈启新,假尊经以纠马之骊之不尊经,而追论宋室变华为夷,皆学之罪,坏万世人心道术,繇宋真宗《观学之歌》。如此作孽,真不容于天地间矣。生民以来,圣圣相承。惟此道统历千世而不坠,赖有圣学圣经一章,冠以“大学之道”。《论语》一书,首言“学而时习”。
从来大圣大贤,孰非学力所致?学之在天地间,如日月之无终无古,有明晦而无消歇。世隆则从而隆,世污则从而污。求真黜伪,古道綦严,未闻学可罪也。即否塞如元末之世,天地亦几息矣,而刘基、宋濂、陈遇、陶安、王祎、章溢之徒,不以时之左文而贬其学。洎高皇帝崛起滁阳,辟既昏之天地,而大明之诸儒,应运云从,遂为昭代儒宗之首。继而方孝孺、黄观、铁铉、景清辈,又为万世忠孝之冠。后此则钱塘之袒胸受箭、李时勉之肋折金瓜、于谦之旋乾转坤、王守仁之武功文德、杨继盛之批鳞触奸、海瑞之刚直廉介、吴与弼、陈继儒之道学文章,洁身高尚是皆未绝之读书种子,而伦常之事,赖以扶植。其他理学、经济、忠节、清贞,不可胜数,而启新至谓太祖竭尽心力,未见大有挽回,何其敢于诬先圣、诬祖宗、诬名臣之若是。
皇上敬天法祖,尊经黜异,直接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脉,帝王之学,唯皇上独得其宗。臣惟恐皇上学之不笃,好之不专,使伪君子、假道学布列朝宗,令谠言日踈,惠政日壅,致天下日趋于乱,是为深忧。
今启新以一时之鲜实行,而径归罪于宋宗之歌劝学,是欲皇上废先圣之学矣。以尊经为名,而以废学为实,古今有此尊经之体否?臣谓折棚破榜之妖风,(丙子科榜出之日,妖风碎榜,吹倒榜棚。)正应启新厌学之一疏。此上天先圣所以提醒首善一榜之人,以转告夫天下学者。启新本意不过欲申前罢制科之论,故作此巧语以动皇上。臣观启新之意,未止于罢制科。启新苟得大用,不至于焚书坑儒不已。
噫!尧舜之世,不容四凶,而圣明在上,岂可储一妖祟之李斯乎?此天地间无等人罪人,臣不知皇上何以待之也。
不得已下卷
引
孽镜者,镜《西洋新法》之妄也。人生世上,造种种罪孽,事发经官,备诸拷掠。而犯刑宪之徒,独强辩抵饰,以希侥幸。及至阎罗镜之下,从前所作罪孽,毕见镜中。然后欲辩不能,始俛首承伏,此予所以有《孽镜》之著也。
《新法》之妄,其病根起于彼教之舆图,谓覆载之内,万国之大地,总如一圆球,上下四旁,布列国土,虚悬于太空之内,故有上国人之足心与下国人足心相对之论。所以将大寰内之万国,不尽居于地平之上,以映地上之天之一百八十度,而将万国分一半于地平之上,以映地平上之天之一百八十度,分一半于地平之下,以映地平下之天之一百八十度,故云地广二百五十里,在天差一度。自诩其测验之精,不必较之葭管之灰,而得天上之真节气。所以分朝鲜、盛京、江、浙、川、云等省为十二区,区之节气时刻、交食分秒,地各不同。此荒唐之说,不但不知历 者信之,即精于历法历理者,亦莫敢不信之。何也?天远而人迩,迩者既不克问天,而远者又弗肯人答,真与不真安所辩验?虽心知其妄,然无法以辟之,所以其教得行于中夏。
予以历法关一代之大经,历理关圣贤之学问,不幸而被邪教所摈绝,而弗疾声大呼为之救正,岂不大负圣门?故向以历之法辟之,而学士大夫,邃于历法者少。即有之,不过剽纸上之陈言,未必真知历之法。故莫为羲和之援,所以摘谬十论,虽为前矛,然终以孤立,莫克靖其魔氛。既又以历之理辟之,学士大夫,既不知历之法,必反疑理之未必真能与法合。所以《呈稿》一书,竟作存疑之案,以俟后之君子,订其是非。故若望愈敢肆其邪妄,而无所忌惮。噫!斯学士大夫之罪也。《典》重钦若察齐,不知学者何以弗潜心探讨。
明祖禁习天文,未尝禁习历法也。盖天文观星望气,詹验妖祥,足以惑乱人听,动摇人心,故在所禁。若历法乃圣帝明王敬天勤民之实政,岂亦所宜禁哉?使历法而禁,则科场发策不当下询历法于多士矣。朝廷既以历法策多士,而多士又以历法射荣名,今乃诿之弗知,而坐视《新法》之欺罔,羲和之废绝,岂非学士大夫之罪哉?历法近于术数,固不足动学士大夫之念。而二典为祖述尧舜之孔子所首存,岂亦不足动学士大夫之念乎?此予之所以日夜引领,而不可得者也。
不得已而幸冀于羲和之旧官,而旧官者,若而人乃尽叛其家学,而拜仇作父,反摇尾于贼跖,以吠其生身之祖考,是欲求存羲和已绝之一线于羲和之后人者,又不可得矣。
予此惧,舍钦若之正法正理,都置不论。唯就若望所刊之舆图、所订之道理,照以孽镜,与天下后世共见其二百五十里差一度,天上真节气之不真。即愚夫愚妇,见之莫不晓然明白,尽识其从前之无所不妄。学士大夫由其天上真节气之妄,推而知其历法历理学问之妄,鸣共攻之鼓,不与同于中国。俾羲和之学,坠而复明,尊羲和以尊二典,尊二典以尊仲尼,端有望于主持世道之大君子。特悬孽镜,以照其妄如左。
康熙改元仲夏端阳日
新安布衣杨光先长公氏著
孽镜
孽:若望刻印之舆地图,宫分十二幅,幅界三十度。
第一幅未宫:东极之尽,是伯西儿之西偏起三百六十度末,南亚墨泥加止三百三十一度初。
第二幅申宫:未亚纳起三百度末;大东洋止三百一度初。
第三幅酉宫:加拿大国起三百度末;东红海止一百七十一度初。
第四幅戌宫:小东洋起二百七十度末;黑地止二百四十一度初。
第五幅亥宫:雪山起二百四十度末;沙腊门岛止二百一十一度初。
第六幅子宫:亚泥俺国起二百一十度末;日本之中止一百八十一度初。
第七幅丑宫:日本之中起一百八十度末;朝鲜起一百七十四三二一度,中夏起一百七十度末。止一百五十一度初。
第八幅寅宫:星宿海起一百五十度末;印度止一百二十一度初。
第九幅卯宫:天竺回回起一百二十度末;小西洋鲁蜜止九十一度初。
第十幅辰宫:亚登起九十度末;利加亚止六十一度初。
第十一幅巳宫:厄勒祭起六十度末;阑得山止三十一度初。
第十二幅午宫:默理起三十度末;大西洋在十五度伯西儿之东偏起五度止。一度初在西极之尽处,与东极第三百六十度之伯西儿相接。
镜:据图东极未宫第三百六十度之伯西儿,即西极午宫第一度之伯西儿。如天之第三百六十度,与第一度相接,此环体也。若然,则四大部州,万国之山河大地,总是一个大圆球矣。万国错布其上下四旁,球之大小洼处,即是大小洋,水附之。所以球上国土人之脚心,与球下国土人之脚心相对。想其立论之意见,天之有浑仪,欲作一浑地之仪,以配天之宫度,竟不思在下国土人之倒悬。斯论也,如无心孔之人,只知一时高兴,随意诌谎,不顾失枝脱节。无识者听之,不悟彼之为妄,反叹己闻见不广;有识者以理推之,不觉喷饭满案矣。
夫人顶天立地,未闻有横立倒立之人也。惟蜾虫能横立壁行,蝇能仰栖。人与飞走鳞介,咸皆不能。兹不必广喻,请以楼为率,予顺立于楼板之上,若
望能倒立于楼板之下,则信有足心相对之国。如不能倒立,则东极未宫第三百六十度之伯西儿,必非西极午宫第一度之伯西儿也。且若望生于午宫之西洋,今处于丑宫之中夏。丑之与午,分上下之位。试问若望彼所见居之中夏,是顺立乎是倒立乎?如是顺立,则彼所生之西洋,必成倒立矣。若西洋亦是顺立,则东极未宫第三百六十度之伯西儿,不知何以得与西极午宫第一度之伯西儿接也。此可以见大地之非圆也。
今夫水,天下之至平者也,不平则流,平则止,满则溢,水之性也。果大地如圆球,则四旁与在下国土洼处之海水,不知何故得以不倾?试问若望,彼教好奇,曾见有圆水壁立之水,浮于上而不下滴之水否?今试将满盂之水,付之若望,能侧其盂而水不泻,覆其孟而水不倾,予则信大地有在四旁、在下之国土;如不能侧而不泻,覆而不倾,则大地以水为平,而无似球之事。苟有在旁在下之国,居于平水之中,则西洋皆为鱼鳖,而若望不得为人矣。
总之西洋之学,庸鄙无奇,而欲以行于中夏,如持布鼓过雷门,其不闻于世也必矣。
故设高奇不根之论,以耸中夏人之听。如南极出地三十六度之说,中夏人心知其妄,而不与之争者,以弗得躬履其地验其谎,姑以不治治之。而彼自以为得计,遂至于灭羲和之学,撰不根之书,惑世诬民,以误后世,不得不亟正之,以为世道之防。
请正言天地之德以破之。天德圆而地德方,圣人言之详矣。轻清者上浮而为天,浮则环运而不止;重浊者下凝而为地,凝则方止而不动。此二气清浊、圆方、动静之定体,岂有方而亦变为圆者哉?方而苟可以为圆,则是大寰之内又有一小寰矣。请问若望,此小寰者,是浮于虚空乎,是有所安着乎?如以为浮于虚空,则此虚空之大地,必为气之所鼓,运动不息,如天之行,一日一周,方成安立。既如天之环转不息,则上下四旁之国土人物,随地周流,昼在上而顺,夜在下而倒,人之与物,亦不成其为安立矣。如以为有所安着,则在下之国土人物,尽为地所覆压,为鬼为泥,亦不得成其为倒生倒长之安立矣。
不知天之一气,浑成如二碗之合,上虚空而下盛水,水之中置块土焉。平者为大地,高者为山岳,低者为百川,载土之水,即东西南北四大海。天包水外,地着水中。天体专而动直,故日月星辰系焉;地静翕而动辟,故百川之水输焉。水输东注,泄于尾闾,闾中有气,机为水所冲射,故轮转而不息。而天运以西行,此动辟之理也。尾闾即今之弱水,俗所谓漏土是也。水泄于尾闾,气翕之而轮转为泉,以出于山谷,故星宿海、岷、嶓,百川之源,盈科而进,翕之理也。苟非静翕之气,则山巅之流泉,何以不舍昼夜东委不竭?非动辟之机,则东海涯涘,何以自亘古至来今而不盈?此可以见地水之相着,而大地之不浮于虚空也明矣。
地居水中,则万国之地面皆在地平之上,水浸大地,则万国之地背皆在地平之下。地平即东西南北四大海水也。地平上之面,宜映地平上之天度;地平下之背,宜映地平下之天度,此事理之明白易见者也。不观之日月乎,月无光,映日之光以为光。望之夕,日没于西,而月升于东。月与日,东西相望,故月全映日之光而盈。朔之日月,与日同度谓之合朔,朝同出于东方,日轮在上,月轮在下。月之背之上与日映,故背全受日之光,月之面下映大地,故晦而无光焉。此即地面映地平上一百八十二度半之天度,地背映地平下一百八十度半之天度之理也。若望此焉而弗知,而谓大地如球,以映天三百六十之全度,则月亦如球,亦当全映日之光,而无晦朔弦望之异矣。此大地如球之所以为胡说乱道也。
孽:据若望之舆地图,大西洋起午宫第十一度,东行历己卯寅至中夏止,丑宫第一百七十度。
镜:详观此图,中夏之人只知羡其分宫占度之精当,而弗察其自居居人之深意,中夏之人何太梦梦也。且高值求之,如获拱璧,以居于乾事之上,岂不为汤贼所暗哂哉?请声其罪:
按午宫者,南方正阳之地,先天为乾。乾者,君之象也;阳者,君之位也。丑宫者,北方幽阴之地,先天为坤。坤者,妇道也;阴者,臣道也。若望之西洋在西主之极,其占天度也,宜以酉戌自居。中夏在天地之中,其占天度也,宜居正午之位。今乃不以正午居中夏,而以正午居西洋;不以酉戌居西洋,而以阴丑居中夏。是明以君位自居,而以中夏为臣妾,可谓无礼之极矣。人臣见无礼于其君者,如鹰鹯之逐雀,不知当日所称宗伯平章者,果何所见而援引之也。
因午丑上下之位推之,则大地如球,足心相踏之说,益令人伤心焉。午阳在上,丑阴在下。明谓我中夏是彼西洋脚底所踹之国,其轻贱我中夏甚已,此言非谗之也。察彼所占之午,而义自见矣。
总之,天主教人之心,欲为宇宙之大主,天则耶稣之役使,万国人类为亚当一人所生。国则居正午之阳,而万国皆其臣妾;地则居上而万国在其下与四旁,此犹可曰小人无稽之言,不足与较。而“依西洋新法”五字,明谓我中夏奉西洋之正朔,此亦不足较乎?人臣无将,将则必诛。若望所所行,可谓将之极矣。中夏君臣请试思之,断不可与同中国,留之必为他日患。
孽:若望进历疏云,在地广二百五十里,在天约差一度,此各省真节气时刻交食分秒,所由以异。故分朝鲜、盛京、江、浙、川、云等省为十二区,区之节气及日出没时刻,交食分秘,地各不同。此得天上之真节气。
镜:以地之道里,准天之度数,其法与罗经不同。罗经定二十四山之五行,故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之全。以地测天,天下有上下,地亦有面背,在上之天,映地平上之地面,即二分太阳,昼行天上,度之体也;在地下之天映地平下之地背,即二分太阳,夜行地下,度之体也。故以地测天者,用一百八十二度六十二分八十七秒五十微,此其所以与罗经之用不同也。今不必依古先圣人之法之理,以地之全映天之半,即照若望圆球之地,以配天之全度,而天上之真节气,可从而考矣。《新法》判天为三百六十度。据若望疏云,二百五十里而差一度,是千里差四度,万理差四十度,三百六十度共差九万里止矣。果如所言,则大寰之内,万国之多并四大海水,合而计之,东天际至西天际,横径九万里;南天际至北天际,直径九万里止矣。而必不能有所增者,有天包之于外,有度以限之于天故也。地径九万里者,乃若望自订二百五十里而差一度之率,虽有巧辩,不可易也。
孽:若望又疏云:臣自大西洋八万里航海来京。
镜:考若望之西洋国,在午宫第十度起。至我中夏,在丑宫第一百七十度止。共计一百六十度,以每度差二百五里积之,止该四万里,何云八万里来中夏也?以八万里分为一百六十度,每度该地五百里,此法之正也。再将东方二百度计之,又有十万里共计十八万里,则与限定九万里之率,自相刺谬矣。请问若望,天上之节气,将何从而得其真乎?观此则十八年来尽堕其云务中矣。
此犹就若望大地如球之率推之也。若以地平横径之法,二百五十里差一度推之,则自东天际至西天际,横径止得四万五千里,而八万里之来程,已多于横径三万五千里矣。况所多之外,更有十万里哉?且姑置此更多之十万里于不论,即就若望来程所多之三万五千里言之。定当撑破天外矣。试问若望,还是中夏在天外乎,还是西洋在天外乎?若云中夏在天外,而我中夏实居天地之中,无在天外之理;若云西洋在天外,则西洋为天所隔限,若望何能越天而来?若云中夏西洋俱在天内,则二百五十里而差一度之奏,是为欺罔红牌之禁,若望何以自文也?
孽:若望刻印之《见界总星图》,箕水豹三度,在丑宫之初,鬼金羊在午宫之第三第四度。
镜:若望因冬至日箕三度,不察天行之数、宫宿之理。违天定之则,逞曲学之私,将寅宫之箕三,移入丑宫之初,因而将满天星宿,俱移十余度。他宫犹为不显,独未宫之鬼金羊宿,原在未宫第二十五、二十六度。今移入午宫第四、五度,是未宫全为井宿所踞,而无鬼金色羊之气矣。
夫生人之十二肖,非无故而取也。天列二十八宿,占度各有短长,分布于十二宫,每宫取一宿,以为一宫之主。
故子午卯酉为四仲,仲者,中也,正也,谓之四正宫,以四太阳为主宿。故虚日鼠宿,居子宫之中,所以子年生人肖鼠;星日马宿,居午宫之中,所以午年生人肖马;房日兔宿,居卯宫之中,所以卯年生人肖兔;昴日鸡宿,居酉宫之中,所以酉年生人肖鸡。此四正宫之宿,所以居于中也。
寅申己亥为四孟,孟居左,故以宿之在左者为四孟宫,以四火星为主宿。尾火虎宿,居寅宫之左,所以寅年生人肖虎;觜火猴宿,居申宫之左,所以申年生人肖猴;翼火蛇宿,居巳宫之左,所以巳年生人肖蛇;室火猪宿,居亥宫之左,所以亥年生人肖猪。此四孟宫之宿,所以居于左也。
辰戌丑未为四季,季居右,故以宿之在右者为四季宫,以四金星为主宿。亢金龙宿,居辰宫之右,所以辰年生人肖龙;娄金狗宿,居戌宫之右,所以戌年生人肖狗;牛金牛宿,居丑宫之右,所以丑年生人肖牛;鬼金羊宿,居未宫之右,所以未年生人肖羊。此四季宫之宿,所以居于右也。
孟、仲、季之名,以主宿所居之左、中、右而定。十二宫之名,以主宿之象而定。人之生肖,以十二宫主宿而定,非漫无考据而乱拈,此可以征羲和氏之精审也。且生肖书于历后之纪年,以颁于天下与各属国,其关于一代新修之历法,亦匪细政令也。
今《新法》调觜火猴于中,而以参水猿居于左,则申宫之左,为猿所居。是申宫不当肖猴,而当肖猿矣。以井木犴宿之初度入未宫,井之三十一一三度入午宫;鬼金羊宿,入午宫之第四五度,是未宫全为井木犴宿,独据而绝无鬼金羊之气,则未宫不当肖羊,而当肖犴矣。
宇宙之内,凡系未年生人,速向若望于《时宪历》后纪年条下,将未年生人改书羊字为犴字,使天下后世及各属国观之,始与名实相符。如未年生人仍该肖羊,则鬼金羊宿,不当移入午宫也,此不通之最著者也。
附金乌玉兔辩
世之使事,咸以金乌为日,玉免为月,是皆未考究夫天之列宿,故误呼月为日,呼日为月尔。按二十八宿,东方苍龙,七宿有房日兔;西方白虎,七宿有毕月乌。西方属金,故毕月乌为金。乌玉者对待之文,非白兔也。如以玉为真白,则金色亦白,而乌匪黑矣。金乌玉兔,昭然列于天上,而谓金乌是日,玉兔是月,不知出自何典?考卯宫又单有日星,酉宫有月星。日东月西,更与房日兔、毕月乌符合。而好奇者辄穿凿翔阳鸟名,为日中踆乌三足,以附会其说,乃刊之《尚书》之端。此与蛇足何异?俗传金乌西坠,玉兔东升,盖望夜未眠,玩月至晓,见月西坠而日东升故尔云云。政与长夜之饮斗转参横 ,同一命意,非望之夕之言也,人自错会意尔。人以兔之无雄象,太阴之体,不察先天坎卦为月之象,在于西方,外二阴而内一阳,是谓阴中有阳;先天离卦为日之象,在于东方,外二阳而内一阴,是为阳中有阴。无雄之兔之为日宿,政阳中有阴之卦象。斯伏羲氏及古先圣人至精至微之道理,岂寻常之学问所能企及其万一哉。文章使事,贵求义理之正,出处之真。若舍古先圣贤之大道理不问,而以至微小毛虫之体为据,是亦西洋新法之谬论也。故附之于圆地圆水之后,与天下学者共政之。
孽:若望《新法》判天之赤黄二道,俱是三百六十度。
镜:若望既判天为三百六十度,则凡法之与图皆宜画一,不当自相异同也。查若望刻印之《见界总星图》所载:赤道十二宫之二十八宿,位次改移,即与羲和迥异,而度数亦应与羲和不同。奈何于《新法》之图用三百六十五度二十五分,仍踵羲和之数,何其自相抵牾之至此也。人传《新法》之由,是利玛窦以千金买回回科马万言之二百年恒年表,其紫气未经算授,故《新法》只有三余而无四余,其说似乎近真。今考《见界总星图》之度数,可见其学之不自胸中流出,始信所传之不谬也。羲和之旧官,不讲羲和之学,已十七年于兹矣。是羲和之法已绝而未绝者,独回回科尔。若望必欲尽去以斩绝二家根株,然后《新法》始能独专于中夏,其所最忌唯回回科为甚。盖回回科之法,以六十分作一度,六十秒作一分,回回法之春分,较之羲和在前二日,秋分较之羲和在后二日。新法尽与回回科同,恐识者看破其买来之学问,故必去之而后快。如悍妾之谮逐正妻,而得独专其房帏,始无后来之患。李淳风、袁守诚亦唐初修历之贤也,知回回科春分前二日,秋分后二日之误,而犹存其科以备参考,此其心何等公虚正大。故回回科之法,得存于唐,以历宋、元、明至于今日,岂若若望之是己灭人而不恤也。总之,君子之学问真,故喜人学问之真,见人真学问之长,愈足以济己学问之长;小人之学问假,最忌人学问之真,恐人真学问之长,便足以形己之短。此李、袁、若望学问之所以别,而存回回科与灭羲和、回回二科之所以异也。不有较证,孰为辩别?故将羲和之宫宿度数,与《新法》之宫宿度数,合成一圆,以明未宫之无鬼金羊,与箕三度之在寅不在丑,及《新法》不应有三百六十五度二十五分之数,俾天下之人一见了然,而知其天上节气之不真。而若望数十年所作之孽,毕于此镜中见之矣。
孽:若望十二宫象名,仍踵羲和法,以午宫为狮子象,未宫为巨蟹象等十二。
镜:按羲和之法,以日躔六十六年二百四十三日六时而差一度。先圣恐后人误认日躔之宿为主,而不知天之退,将十二宫之宿随冬至之日以移,则寅宫错入丑宫,未宫错入午宫。十二宫之宿与宫无所不移,故于十二宫取其星之形似者,为十二象以(黔)定十二宫。使宫与宿不得移动,故午宫以轩辕、御女十七星为狮子象,未宫以鬼金羊宿四星为蟹匡,故名巨蟹象。余十宫之象,各有不同。今若望移鬼金羊宿于午宫,是巨蟹与狮子同在午宫矣,而云未宫为巨蟹象,不知若望以何星为蟹匡也,岂有两鬼金羊乎?宫之名是宿,宿之体是象,象之名是宫,三者总一鬼金羊尔。若望此焉而不悟,尚敢言精于历法历理哉?窃人之长以为己长,于此不觉露其短而真赃获矣。不知徐李三君,果何所见而尊信之也。
孽:《新法》黄道十二宫,每宫三十度,无阔狭之分,以冬至之昼短,谓太阳之行疾;夏至之昼长,谓太阳之行迟。
镜:按二至昼之长短,视太阳行地上度之多寡,非太阳有迟疾也。太阳东行一刻行一分,一日行一度,此太阳右旋之体也。天西行一刻,行三度六十六分二十五秒,一日一周天,而犹过一度,此天道左旋之体也。细以实理求之,太阳系于黄道,为天之主轮而不行,故今日午时在正中,明日午时在正中,历万古之午时而在正中。天一日一周而犹过一度,故见太阳东行一度尔。
其实太阳之轮,只随天运不及天一度而无行也。冬至,太阳在赤道南二十四纬度,朝出辰方,暮入申方。昼行地上之天,度一百四十六度一十分,故昼短四十刻;夜行地下之天,度二百一十九度一十五分,故夜长六十刻。夏至,太阳在赤道北二十四纬度,朝出寅方,暮入戌方。昼行地上之天,度二百一十九度一十五分,故昼长六十刻;夜行地下之天,度一百四十六度一十分,故夜短四十刻。此二至昼夜短长之所以别也。
今若望谓冬至之昼短,为太阳之行疾,是不分昼行地上度之少,夜行地下度之多,而概云行疾,则昼四十刻,夜亦四十刻,而冬至之昼夜,共八十刻止矣。如云冬至之夜长。
夫昼短是行疾,则夜长是行迟矣,岂有疾于昼而迟于夜之理哉?谓夏至之昼长,为太阳之行迟,是不分昼行地上度之多,夜行地下度之少,而概云行迟,则昼六十刻,夜亦六十刻矣,而夏至之昼夜,共有一百二十刻矣。如云夏至之夜短,夫昼长是行迟,则夜短是行疾矣,岂有迟于昼而疾于夜之理哉?斯言也,即坐卧不知颠倒之愚人,且不肯道,而自号精于历法历理者,肯作此论乎?吾不得其解也。
镜余
书成,客有问于予,曰:子之《孽镜》就事照事,行文如白传之诗,虽读使老妇听之,亦莫不解,况学士大夫乎?但《新法》之行,起于《大统》《回回》交食之弗验,而《新法》之验,(子)将何道以令大统、回回二科之验乎?
予曰:客果知二科之弗验,而《新法》之验耶?不知所谓不验者,非天时之不验,人事之不验也。荐利玛窦之历法于朝者,宗伯徐光启尔,未几而宗伯平章军国矣。验与不验出于若望之所唱,相国之所和,非日与月之所得自主也。相君之所是,孰敢非之;相君之所非,孰敢是之。《新法》即不验,有床头捉刀人为之代草,以鸣已之验,而坐二科之不验。二乎即验,无裨谌为之草创,以拾《新法》之不验,而声己之验。一如提线之傀儡,运掉灵便,而众人谓之验;一如断线之傀儡,僵然似尸,而众人谓之不验。此《新法》之所以验,而二科之所以不验也。
继相君而监西局者,为之藻、天经二李君,而辩诘之疏揭纷然矣。二科曷敢置一喙以抗之乎?二科之不验,由局面人事以限之也。即二科真不验,而交食不过历法中之一事尔。而以箕三度入丑宫,鬼金羊入午宫,调参水猿居觜火猴之前,如此扰乱乾象,未见相君言《新法》之非。举世言羲和之是,愈可以明二科不验之故也。相君苟以交食为尽历法之奥,则相君诚不知历法矣。
天本无宫,人以一岁有十二月,故判天为十二宫。天本无度,人以一岁有三百六十五百三时,故判天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恐宫之无别,故指二十八宿以名宫。又恐日躔有岁差之移,故于列宿取星之近似者,立十二象以验十二宫。知午宫以轩辕为狮子象,未宫以鬼宿为巨蟹象之类。
《新法》宿移而象不移,相君不知因象以求宿,安得谓之知历法乎哉?不但相君不知,即若望亦不知象为何物,所以庄烈皇帝问象于若望,而若望画五彩狮子为午宫之象、青绿蟹为未宫之象、紫 袍白马为寅宫之象。十二图以进,庄烈皇帝嗤之。故修历者虽极口赞《新法》之精,而终烈皇之世,《新法》所以不得见用,由若望之底蕴为烈皇一眼所看破也。
夫交食之法,全在黄道十二宫之阔狭度数、增减之差,增减得而交食自无不验。《大统历》之黄道,自郭守敬至今三百余年,未修而差已五度。虽善算者不过以平线求之,而宿度之分秒,终有所未尽,正间有时刻分秒之差。盖太阳一岁而差一分五十秒,六十六年二百四十三日六时而差一度。此一度之差而黄道十二宫之宿数,宫宫各有增有减。所以阔狭不同,故必六十六年八月而一修,而交食无不验也。
夫所谓修者,二分之刻,测太阳躔赤黄内外二道口之交,非法坏而待修也。儒者不明其故,谓法久而差。不知差者,岁差之差,非差错之差也。天行一岁,有一分五十秒之差,六十六年八月有一度之差,天之定体也。知岁差之定体而羲和之法、回回之法、西洋之法,殊途而同归矣。
然羲和之法所以善于回回、西洋者,二家以三百六十度,配岁之三百六十五日三时,其间以短为长,未免有迂曲之算,岂若羲和以三百六十五度二十五分,配岁之三百六十五日三时之为直截省事哉。观此,则羲和、《新法》之是非得失,不待学而知矣。以三百余年未修之宫度,而交食尚未尽差,则羲和之敝犹善也。
使监修者无偏党之心,尊羲和之法,以为之主而加修之。用回回之凌犯以验星象之行度,用西洋之交食以正日月之躔离,岂不集众长以成一家?何故分门别户,必欲灭大中至正之法,而独尊僻诞不通之法乎?此所谓爱而不知其恶,非君子之用心也。至于交食分秒时刻之验,其中有大弊焉。日月食于天上,分秒之数,人仰头即见之,何必用彼教之望远镜,以定分秒耶?不知望远镜有展小为大之异,废目用镜,中夏之士大夫落其术中久矣。
若夫时刻之数,则其弊又特甚焉。大凡公家之事,恐其言之不验,则迁其事以神其言,况数家之冰炭水火乎?惟势之所在则金飏颺而羽沉。故午末而报,未初者有之矣;未初而报,午末者有之矣,孰为争此一刻乎?又有以细草插壶之孔,微其漏以候时者,此又近时之事,谁察其莫辩之冤。客所谓不验者,率皆如此之类,安得叫彻九天以定其真是非乎?客幸详之。
客曰:今而后知验不验之故也。微子之论,吾亦几成吠声矣。
合朔初亏时刻辨
历家之算交食,以合朔之时刻为定准。所谓合朔者,日月同经度而不同纬度,此常月合朔这法也。日月同经度而又同纬度,此交食合朔之法也。日月既同经纬度,然后见初亏;日月虽同纬度而未同经度,必不得见初亏,此数也、法也、理也,无二致焉。未有合朔已过一刻十三分,(《新法》十五分为一刻。)而后始见初亏者,此必无之数,必无之法,必无之理也。
若望之《时宪历》于康熙三年十二月初一戊午日未正三刻二分合朔,而《报食图》之初亏,则在申初一刻强。是合朔先于初亏二刻十三分,日月未同经度,不知其何以得合朔也。如以未正刻二分之合朔为是,则申初一刻强之初亏为非;以申初一刻强之初亏为是,则未正三刻二分之合朔为非,二非必居一焉,无两是之理也。阳进未正三刻二分之合朔以欺君,以惑天下,阴握申初一刻强之初亏,以固宠以操历权,是彼单以交食为香饵,以钓我国。吾不得不微细分辨,以破其其奸云。
日食天象验
汤若望之历法,件件悖理,件件舛谬,乃诧于人曰:我西洋之《新法》,算日月交食有准。彼以此自奇,而人亦此奇之,竟弗考对天象之合与不合,何其信耳而废目哉?已往之交食,姑不具论,请以康熙三年甲辰岁十二月初一戊午朔之日食验之,人人共见,人人有目,难尽掩也。其准与不准,将谁欺乎?而世方以其不合天象之交食为准而附和之。
是以西洋邪教为我国必不可无之人,而欲招徕之,援引之,以自贻伊戚也,毋论其交食不准之甚。即使准矣,而大清国卧榻之内,岂惯谋夺人国之西洋人鼾睡地耶?从古至今有不奉彼国差来朝贡,而可越渡我疆界者否?有入贡陪臣,不还本国,呼朋引类,散布天下,而煽惑我人民者否?
江统《徙戎论》,盖早炳于几先,以为毛羽既丰,不至破坏人之天下不已。兹敢著书显言,东西万国及我伏羲与中国之初人,尽是邪教之子孙。其辱我天下人至不可以言喻。而人直受之而弗耻,异日者脱有蠢动,还是子弟拒父兄乎,还是子弟卫父兄乎?卫之于义,不可据之,力又不能。请问天下人何居焉?
光先之愚见,宁可使中夏无好历法,不可使中夏有西洋人。无好历法,不过如汉家不知合朔之法,日食多在晦日,而犹享四百年之国祚。有西洋人,吾惧其挥金以收拾我天下之人心,如厝火于积薪之下,而祸发之无日也。况其交食甚舛乎?故图戊午朔食之天象,与二家报食之原图,刊布国门徧告天下,以辨旧法新法之孰得孰失,以解耳食者之惑云。
一叩阍辞疏
江南徽州府新安卫官生编歙县民臣杨光先谨奏,为天恩隆重,臣分难胜,仰吁皇仁,悯臣聋老,准臣辞职,在监効劳,以报皇恩,以安愚分事:
本年二月内,礼部为请旨事,奉旨吴周斌等三人准取来,将杨光先应于钦天监以何品用,一并议奏。钦此。
臣闻命自天,汗流浃背,即具呈礼部未准代题。三月内礼部题授臣钦天监右监副。四月初四日吏部题覆。初七日奉旨,依议。钦此。臣愈措躬无地,随缮疏赍投通政司,不准封进。下情无路上达,只得具本叩阍。
臣惟功名之途,人咸争趋,只有求而不得,未有出自特恩而反辞者。更值圣朝,欣逢睿主,政臣子宣猷效命之秋,何敢辞荣自矜高尚。况监副系小京堂官,非布衣一蹴之所可到。但臣生性下劣,有不可一日居官者。臣自知之深,不得不披沥于皇上之前。
臣禀不中和,气质粗暴,毫无雍容敬谨之风,纯是卤莽灭裂之气。与人言事,无论兵刑礼乐,上下尊卑,必高声怒目如斗似争。臣父母戒臣曰:汝此性象,若居官必致杀身。虽日严督臣读书,终不能变化气质,故不令臣赴举子试。臣谨遵父命,不敢袭先臣宗伯杨宁巡抚军功之世荫,让职臣弟,所以惩傲悻守父教也。
顷因邪教毁灭天地,废乱纲常,更包藏祸心。用《灭蛮经》之《洪范》五行,暗害我国。而又枉参部臣,立威以钳制群工之口。遂敢大胆无忌,造传妖书,谓东西万国,尽是邪教子孙,明白示天下,以叛逆之渐。臣用是奋不身,发其罪状,原不敢望有生。
赖皇上圣明,认道之真,信道之笃,毅然不惑,将五六十年之大奸伏莽,一旦铲除。斯皇上扶持道统,培养国祚之大烈鸿休,永垂于千秋万世。而臣一生读书卫道之志,亦藉信于下矣。若一受职,则臣伐叛讨妖之举,非为卫道卫国而作,是为功名富贵而作也。
锡之鞶带,终朝三褫,圣有明戒,臣何人,斯而敢不畏圣人之言耶?且臣年六十有九,双耳聋钟,崦嵫之日,为光几何,人当悬车,臣反释褐,是真知进而不知退,知得而不知丧之小人,皇上何所取若人而任之哉。况数月对审,心血已枯,精神恍忽,时作眩晕。若不揣分,贪恋功名,日趋职事,愈加衰惫,脱有错误,死不偿责。纵皇上杀臣,天下人能不笑骂臣哉?此臣所以不敢受职之实心也。
伏乞收回成命,准臣辞职,容臣以布衣在监听皇上差遣。臣矢竭平生之学术,以报皇之上特恩,惟皇上垂鉴焉。臣曷胜陨越,待命之至,字多逾格,仰祈鉴宥,为此具本叩阍,谨具奏闻。
康熙四年四月十四日叩阍,十五日奉旨,差官将臣并本交与吏部议奏。初一日吏部题覆前事,据杨光先《叩阍疏》内云云,查得康熙四年四月内,臣部覆礼部尚书祁等,为请旨事一疏,将杨光先补右监副等因具题,奉有依议之旨在案。今虽称年六十有九,耳聋眩晕,心血已枯,精神恍忽等语。但先将杨光先补授右监副,具题已经奉旨,其叩阍辞职缘由,相应不准。本月初四日奉旨:依议。
二叩阍辞疏
江南徽州府歙县民臣杨光先谨奏,为再恳天恩,允臣辞职,在监供事事:
臣蒙皇上以臣为知历,故授臣钦天监右监副。臣于四月十四日叩阍辞职,奉旨吏部议奏。五月初一日,吏部题覆,不准臣辞。初四日奉旨依议,钦此。
臣思官以钦天名,必精于历数历理者,方能胜任而无失。儒家但知历之理,而不知历之数;历家便但知历之数,而不知历之理。臣于去年在部对审之时,有杨光先止知历理,不知历数之亲笔口供,在案可查。又于去年十一月十三日,部臣祁彻白、王熙将《日食图》三张,问臣孰得孰失。臣回称,光先未习交食之法,实不知道,写有口供。二臣见在可问,此皆在未奉皇上议品之旨之先之事,非逆知皇上授臣钦天监之官,而先造此口供以为今日辞官之地也。
今以未学历数,聋老眩晕之夫,冒滥钦天监历数之职,实不副名,是为骗官,臣宁万死不敢欺君。故于初四日闻不准辞之命,即于初十日以民服到监供事,不敢报名谢恩,不敢穿着顶带,不敢到任支俸,不敢随班朝参,谨冒死再疏上闻。
伏乞皇上俯念臣未习历数,准臣以布衣在监学习,待历数精熟之日,然后授臣以官,庶上不负皇上之隆恩,下不负臣职之名实,臣感恩无穷矣。为此再疏叩阍。
康熙四年五月十一日叩阍,发吏部议。五月二十六日吏部覆。查得凡官无辞官布衣供事之例,本月二十八日奉旨:依议。
三叩阍辞疏
钦天监供事布衣臣杨光先谨奏,为三恳天恩事:
臣顷再疏辞职,吏部题覆从无布衣供事之例,不准臣辞。臣惟皇上授臣钦天之官,实本朝从无之例,诚千载旷遇之恩。臣即顶踵捐糜,尚不能报,何敢至再至三,自干罪戾。但臣之辞职,非敢辞荣沽名,实惧不能胜任。
按历法俱几百几十几万几千百十分秒数目字样,习者记性聪明,原不甚难。但臣精神耗钝,记性全消。历法起例止四十余条,臣自奉命至今,凡四阅月,尚不能成诵,而冒钦天之职,宁不自惭。
臣之所以冒死必辞者,聋老昏愦,恐负皇上拔臣之心。臣之所以愿以布衣在监供事者,天恩未报,欲竭驽骀之力,以报皇上旷世之恩也。臣愿报恩之心,非独止臣一身。臣欲习学精熟,俾子传孙,孙传曾孙,世世子孙,得为皇上之犬马臣。此臣报皇上无穷无尽之心,岂忍恝然辞职,不以布衣供事,而负皇上之恩于不报耶?
铨臣执无例二字,臣以为布衣不由荐擢,特旨拔授监员,斯皇上之恩例也。若允臣所请,亦皇上之恩例也。例总出于皇上,授免无非天恩。如明太祖初取江南,即聘镇江布衣陈遇,授以编修。遇辞不受,以平巾供事终其身,至今人称明祖之圣。臣才远不及陈遇,而皇上之圣神实过明祖,此臣所以哀吁(于)皇上之前也。臣非敢执此为例,但就铨臣无例之言,则布衣供事,前已有行之者矣。
总之臣之职出自皇上之特旨,铨臣断不敢覆准臣辞。伏乞皇上俯念臣老不胜任,仍颁特旨,准臣以布衣在监供事,使臣他日不以历数得罪,则皇上保全微臣性命之恩,与天地并矣。为此具疏叩阍,谨具奏闻。
康熙四年六月十三日具疏叩阍。十四日早,奉上差暇谕旨,清朝从无布衣供事衙门之例,官不准辞,原本发还。
四叩阍辞疏
江南徽州府歙县民臣杨光先谨奏,为臣有六不敢受职之畏,二不敢受职之羞,谨将实情分具八本,冒死披陈,仰祈睿鍳事:
本月十三日,臣具第三疏叩阍,请比编修陈遇,以平巾供事明太祖之例,蒙皇上差暇谕旨,清朝无布衣供事之例,官不准辞,将原本还臣,钦此。
臣蒙皇上天高地厚之恩,不以臣屡辞震怒,置臣于法,臣即有胸无心,敢忘捐糜图报。但察之人情事势,有所大畏,而不得不辞者。臣若不以布衣在监供事,是以臣而抗君,臣应万死。
臣自五月初十日到监供事,见人情行事,无一不伏杀臣之机,臣安得不畏。臣素以理学自信,岂畏一死,所畏者被人排陷,死败名尔。臣今以辞职,干皇上之怒,赐臣以死,臣虽死无罪,天下后世,必有恤臣有明人伦、尊圣学、辟邪教之功,臣死犹生。臣苟不能逆睹祸机之夹,贪恋一时之荣名,坐入陷阱之中,不但皇上他日不能原臣,臣即浑身是口,有所不能分辩。是臣以见利忘害,有罪而死,天下后世,谁复怜臣,而肯为臣暴白。
此臣之所以大畏,冒死辞职,奏明于生前,以求明白于死后也。谨将可畏事情,分具八本叩阍,谨具奏闻。
康熙四年六月二十一日具本叩阍。二十七日奉旨:杨光先所奏各本内事情,着吏礼二部会同,一并察质取口供具奏,各本俱无小日,八本无贴黄,着饬行。
第一不敢受职之畏疏
臣所告邪教,是为往古来今明人伦,为朝廷百姓除隐祸,非有私怨而与之讼也。彼乃思图报复,大张机阱,忽造流言,臣宁不畏。
臣于本年正月十五日,奏旨召至内院,同满汉院臣、满汉礼臣选皇上大婚吉期。臣恭选得本年八月二十八日辰时,古历已交寒露节,鸾舆由大清门进,此臣之所择也。
忽于二十八日遍地哄传,谓臣言三年内无婚嫁吉期,长安中无不人人且笑且骂,致臬臣李秀忿恨之极,不审有无,遽误形之章疏。若非皇上明察秋毫,严旨为臣剖分,则臣之冤,千古莫白。而他日灭臣族之惨,早伏于阻皇上三年大婚之一语。此言不但杀臣,且並李秀几累臣之显祸,得李秀而始免。
此谋不出自邪党流言,何从而生?其计今虽不行,不能保其日后之无暗算。机深叵测,祸隐难防,此臣之所以深畏而不敢受职者,一也。伏乞皇上鉴察。
奉旨:已有旨了。
第二不敢受职之畏疏
助教臣许之渐,序邪教妖书,谓二氏同知君臣父子,即儒者不能无弊,诚名教中之大罪人。荷皇上宽恩,仅褫其职,宜亟归里,闭门思过,尚难免万世唾骂。乃敢潜住京师,日与汤若望及各省解来之西洋人,朝夕往来,谋荐复官。声言起官之后,誓必杀臣。风闻虽不足信,但查革职汉官,引嫌畏讥,从无久住京师之例。今敢留京,无忌其中,必有深谋。邪教金多,群居思报,臣之智力有限,安能察其隐微。日忧中伤,夜虞刺客。此臣之所以深畏而不敢受职者,二也。伏乞皇上鉴察。
奉旨:已有旨了。
第三不敢受职之畏疏
皇上杀钦天监五官,及流徙已死刘、贾二人之家属而不赦者,以其用《洪范》五行而暗害国家也。率土之臣,见《洪范》五行,即宜力加排斥,始尽臣子之心。未有既知五官为《洪范》五行而杀,而反欲用《洪范》五行者,盖其心有所为尔。
臣未到监之先,选择官持各家通书禀三满监臣,言各家通书俱有《洪范》五行,不宜偏废等语,满监臣严叱其非。及臣到监之后,部劄行监,选蕊格格葬期。选择官呈称,宜将《洪范》五行参用,更为合理。满监臣涂抹其呈,至再而后止,可谓只知有邪教,而不知有朝廷之法度矣。
夫既对臣以《洪范》五行为是,则是明斥臣之距《洪范》五行为非。彼不但力斥臣,且敢力抗皇上,其心不过受邪教之主使,以臣不用《洪范》五行为非,竟不思皇上不赦刘有泰诸人之为是也。监员之立心行事如此,臣安敢与之同衙门,共事皇上哉?此臣之所以深畏而不敢受职者,三也。伏乞皇上鉴察。
奉旨:已有旨了。
第四不敢受职之畏疏
本年五月二十九日,臣随满汉诸监臣,上观象台考验仪器,见汤若望之西洋日晷斜安八分。臣即言曰:“去年十二月初一日日食,用此斜晷以测时刻,历科博士何雒书、马惟龙安得不输?”天文科博士李光宏应曰:“去年日食不在西洋日晷上测。”臣问:“在何处测?”答曰:“是在简仪上测。”臣指简仪问光宏,曰:“简仪是子在北、午在南,乃夜用之以测星者,岂可用以测日之时刻?”光宏答曰:“二百年来俱是如此测。”臣曰:“二百年来既用简仪 ,上测星之赤道,何故于简仪下之平盘,又立了一子南午北之日晷?”诸臣看曰:“此是测时刻之日晷。”臣曰:“放着子南午北之日晷不用,岂有以简仪夜测星之赤道,而测日时刻之理?二百年来之台官,其不通不至此也。”光宏犹曰:“此是倒冲测法。” 臣曰:“依你说夜时刻可倒冲日时刻,独不思小寒节,太阳在赤道外二十一度,不曾躔入赤道,如何十二月之太阳,照得上简仪之面。此话只好替汤若望欺钦差部院大臣,如何欺得我?你不是欺钦差,你是欺皇上。我明日奏过朝廷,请官与你测验,便见谁是谁非。”光宏语塞,始曰要求指教。复于简仪平水槽中注水,见简仪斜侧五分。夫仪既不正,即测天度星辰,尽皆不准,何况用之以测太阳?如此情形,率于邪教册比为奸,以欺天下。臣安能与之同衙门,共事皇上哉?此臣之所以深畏而不敢受职者,四也。伏乞皇上鉴察。
奉旨:已有旨了。
第五不敢受职之畏疏
臣惟皇上圣明,颁行大清一代之历,革除邪教《新法》,复用尧舜旧法。不但山陬海澨之民,咸庆复见天日,即声教所迄之国,莫不欣沾圣化。为羲和之历官者,宜何如欢跃,何如鼓舞,各展抱负,以报皇上复用其家学之恩。
乃今首鼠两端,心怀疑贰。见西洋人公然驰骋长安道中,扬扬得意,相传汤若望不久复官,不敢出其所长,以得罪于若望。故全会交食七政、四余之法者,托言废业已久,一时温习不起;止会一事者,又以不全会为辞。
目今考补春、夏、中、秋、冬五历官,而历科所送之题目,不以交食大题具呈,止送小题求试,意在暂图升擢,他日好以不全会推诿,无非欲将旧法故行错谬,以为《新法》留一恢复之地。是人只知若望之威之可惧,而不知皇上之命之当遵也。人心如此,臣宁不畏?此臣之所以深畏而不敢受职者,五也,伏乞皇上鉴察。
奉旨:已有旨了。
第六不敢受职之畏疏
皇上因星变地震,大赦天下,非为汤若望一人而赦也。今民间讹传,称若望是真圣人,其教是真天主。故于若望将刑之时,天特为之星变,地特为之震动,朝廷遂不敢杀,乃全而生之。仍令其主天主之堂,可见真圣人、真圣教之不可灭。有如此斯言也,岂天下国家之福哉?
皇上之赦天下,不知生全几万千人,而人独于若望之一身,贪天功为己力,人心至此,可不大忧?小民不知大义,易为邪言煽惑,此言一行,即传天下,将见天下之人民,尽化为邪教之羽翼。是臣以攻异端之法语,反为邪教增重其声价,臣之罪不可解矣。
向盘踞京师者,止若望四人,今则群聚数十;向尚不知避忌,今知秘其机缄。金多可役鬼神,汉人甘为线索,往来海上,暗通消息。若无有以关防之,实为养虎自遗其患。
从来天下之祸,常伏于其所忽。初以其根蒂之小也,不甚留意提防,及至毛羽既丰,一旦变作,不可扑灭,虽悔何追。自古至今,每每如斯。况其教以谋夺人之国为主,查其实迹,非止一端。其谋夺本国也,有耶稣正法之书像可考;其谋夺日本国也,有舶商之口可凭;其已夺吕宋国也,有故明南礼部臣沈之参疏可据。
如此狼子野心之凶人,又有火器刀甲铦猛,安可与之同中国哉?臣不但为身惧,为族惧,且为天下惧,为朝廷惧矣。此臣之所以深畏而不敢受职者,六也。伏乞皇上鉴察。
奉旨:已有旨了。
第七不敢受职之羞疏
臣闻有真过人之学问,然后可以为人之师表;无其学而充其位,人虽压于势而不肯心悦诚服,必有覆餗之患。臣无算历之能,而俨然居于能算历之官之上,对之能不自惭?或有错误,臣无术以正之,何以谢钦若之责?
此臣之所以甚羞而不敢受职者,一也。伏乞皇上鉴察。
奉旨:已有旨了。
第八不敢受职之羞疏
臣惟曾以正论规谏人者,不敢自蹈其辙。明末武举陈启新,负斧锧上五千言,授以吏科给事中。臣曾规正之曰:人之情,不做官则敢作敢为,一做官便瞻前顾后。科长若不受职,办着一张锋快嘴,说些民间利病的公道话,替朝廷治得天下,救得苍生,自然名传后世;科长如今做了官,不见有所建明,只学得保守纱帽,恐后来死得不好。臣著《正阳忠告》一书讥之。启新后果被纠参提问,自投黄河而死。举世皆笑启新之愚,而称臣言之是。今臣以不能算历之夫,而滥受皇上钦天之职,将来必有如杨光先之人,来笑当年规正陈启新之杨光先矣。臣虽靦颜偷生世上,死之日将何面目见陈启新于地下哉?此臣之所以甚羞而不敢受职者,二也。
臣有二甚可羞、六深可畏,安敢轻易受皇上之官,而不冒死以必辞耶?此臣之所以不避斧钺,而叩阍之无已也。伏乞皇上鉴察。
奉旨:已有旨了。
五叩阍辞疏
钦天监供事臣杨光先谨奏,为天恩愈重,臣惧愈深,恳鉴微忱,收回成命事:
本年七月二十七日,吏礼二部取臣等供回奏。八月初五日奉旨:
钦天监事务精微紧要,既称于三月初二日地震之间,简仪微陷闪裂,彼时何不即行具呈。经杨光先看见说出,始于六月十八日具呈请修。据此凡事俱草率因循,张其淳着降,杨光先着为监正,张其淳着为左监副,李光显着为右监副。钦此。
窃照臣屡疏渎聒,宸聪不以臣为烦扰,置臣于法,反加臣为监正,臣感皇上如天之恩,至于如此之极,而不觉继之以泣也。但臣自揣分正量,实不敢一刻自安。
臣闻,人臣事君,进退以礼,辞受以义,只有辞尊居卑,未有辞卑居尊者。臣蒙皇上授臣右监副,臣以学术未精,不能胜任,凡四叩阍疏辞。兹授臣以监正,臣即拜命,则臣前日之辞是辞监副之卑;而今日之受,是受监正之尊矣。于卑则辞,而于尊则受,是臣止知躁进,而不知事君进退之礼、辞受之义,安望其能尽臣职哉?况看出简仪倾侧者,乃满监臣,而责令其具呈请修者,亦满监臣也。臣不过于辞疏中,举监员稽怠之习以入告。皇上以臣为能,而加臣为监正,是臣掠满监臣之美,以得监正,臣能不自愧哉?
臣又闻骤富贵者不祥。臣以无位布衣,一旦得六品之官,已犯骤贵之戒,尚未谢恩到任,又擢为五品,视篆京堂,于骤之中而加骤焉。天灾人祸,将必随之。臣以天道人事之理指人,而不自知吉凶之趋避,是懵于天道人事之理矣。以懵于天道人事之理之夫,岂可以为钦天监之监正哉?此臣之所以深惧而必乱也。
臣又考之史册,上有大圣人之君下,然后有不受职之臣。故上有尧、舜,下有巢、由;上有汉高、光武,下有四皓、严光;上有宋祖、明祖,下有陈抟、陈遇,是皆遭际圣君,故得遂其高尚。臣固不敢追踪前哲,实以尧、舜、高、光、宋明二祖仰望皇上。
倘蒙皇上允臣所请,俾千秋万岁后之人,颂皇上容一明人伦、尊圣学、辟邪教之杨光先,而不强之以职,则皇上圣神之名,驾越于尧、舜、高、光、宋明二祖之上矣。
伏乞收回成命,准臣以布衣在监供事,庶臣无掠美之愧,而更鲜骤贵不祥之惧矣。字多逾格,仰祈鉴宥,为此昧死叩阍。
康熙四年八月二十四日,奉差暇交吏部议。本年九月十三日,吏部议得已经奉旨:杨光先着为监正,其辞职缘由,相应不准。十四奉旨:杨光先因知天文衙门一切事务,授为监正,着即受职办事,不得渎辞。
跋一
向闻吾友戴东原说:“欧罗巴人以重价购此书即焚毁之,欲灭其迹也。”今始于吴门黄氏学耕堂见之。杨君于步算非专家,又无有力助之者,故终为彼所诎。然其诋耶稣异教,禁人传习,不可谓无功于名教者矣。
己未十月十九日
竹汀居士钱大昕题
时年七十有二
跋二
初,书估携此册求售,余奇其名,故以白金一锭购之。后李尚之谓余曰:“钱竹汀先生尝以未见此书为言,则此诚罕觏之本矣。”因付装潢,求竹汀一言,前所跋者是也。至于步算非专家,余属尚之详论其所以,适尚之应阮芸台中丞聘,临行拣还,未及辨此,当俟诸异日尔。
己未冬十一月既望
书于联吟西馆
黄丕烈
跋三
此书歙县布衣杨光先所著。杨公于康熙初入京,告西洋人以天主邪教煽惑中国,必为大患,明见在二百年之先,实为本朝第一有识有胆人;其书亦为第一有关名教、有功圣学、有济民生之书。
当时邪不敌正,质审明白,黜汤若望诸人之官,杀监官之附教者五人,禁中国人习天主教,可谓重见天日矣。乃西洋人财可通神,盘踞不去,遍贿汉人之有力者,暂授杨公为监正,必欲伺其间隙,置之死地。杨公明烛其谋,五疏力辞,又条上六畏二羞之疏,情词剀切。部议阴受指使,始终不准,不得已就职。不久即以置闰错误,坐论大辟,蒙恩旨赦归,中途为西洋人毒死。而后,西法复行,牢不可拔。
盖杨公死于未授职之前,则无以摘其误谬,而西术不能复兴,即兴亦终不能固。故设此陷阱,以泄其愤而售其奸。邪谋之深毒,不可畏哉?然而天主教之不敢公然大行,中国之民不至公然习天主教,而尽为无父无君之禽兽者,皆杨公之力也。正人心,息邪说,孟子之后一人而已。或以愚言为过,当请具眼人辨之。
此书于壬寅夏,得刻本于吴寿云处,价昂不能购。倩友人“胡子安”影抄一本,后有竹汀先手跋,谓西人购此书即焚毁之。苟非切中邪谋,何以如是。至杨公步算非专家,则明理不明数,公已自言之,何得为公病?书中辨论,未必无锋棱太峻语。然辟异端,不得不如此。圣人复起,亦当许之。特拘墟小儒,眼光如豆,不免以此訾议耳。至于辞官诸疏,垦挚畅达,奸谋早已洞烛。意如此其诚,见如此其明,而犹始以布衣供事,终乃就职监正者,实因感激皇恩,而不忍以党邪疑执政耳。假尊崇为倾陷,为从来宵小害君子者,特辟一途,虽圣主亦所不疑。吾为杨公痛,吾为世道人心痛矣。
丙午六月
元和钱绮跋
跋四
此书歙县布衣杨光先所著。杨公于明末屡以草莽伏阙上章,劾首揆温体仁、吏垣陈启新。崇祯癸未冬,襄城伯李国桢荐其有文武材,征书未达而北都陷。
本朝康熙初,入京首告西洋人汤若望等,借知历为名,窥伺中国,以天主邪教煽惑人心,必为大患。当时邪不敌正,质审确实,黜若望诸人,杀监官之附教惑众者五人,毁各省天主堂,禁人传习,可谓重见天日矣。
乃西洋人财可通神,潜匿京师,遍贿汉人之有力者,拟荐杨公为监正,必欲伺其间而置之死地。杨公明烛其谋,五疏力辞,情词剀切。部臣阴受指使,始终以不准辞宫议覆,强使就职。而监中诸人,皆系彼党,询以中国旧法,诿为不习,坐视不助。历算繁要,独力难支。明年即以置闰错误,部议论大辟。蒙恩旨革职回籍。至扬州旅寓,中毒暴死,即西洋人鸩之也。于是若望等复起用,西洋永行,牢不可拔。
盖杨公死于未授职之前,则无以伺其误,而西法不兴,即兴亦终不能固。故设此陷阱,以泄其愤而售其奸。邪谋之深毒,不可畏哉?
然而天主教之不敢大行,中国之民不至公然习天主教,而尽为无父无君之禽兽者,皆杨公之力也。正人心,息邪说,遏乱萌,实为本朝第一有识有胆人。其书亦为第一有功名教,有功圣学,有功国家之书。西人既复用,以重价购其书焚毁殆尽。
壬寅夏,得见刻本于吴君寿云,时英夷适寇江南。杨公明见在二百年之先,一夕读遍,不胜骇服。价昂不能购,友人胡君子安,见之亦惊喜,欣然任抄录,即以赠余。西人衔杨公,发其奸并贿史馆,于《明史》中削去劾温体仁诸事,幸散见他书。故仪征阮相国《畴人传》,犹载其崖略。此书传抄数本,不至泯灭。他日论辟异端之功,首列儒林,从祀文庙,未必不赖是书之存也,固跋而藏之。
道光癸卯三月
元和钱绮识
跋五
此书绝少,向只管心梅先生收藏一本,其中批注即其手笔。杨先生事迹,钱饮江跋语甚详。同治八年夏日,托刘泖生借得,亟属江鹿门手抄,数日而毕,汲汲遑遑,予心亦有所不得已也。稜迦山民记。
此书今日观之,字字金玉,后人当什袭藏好。设有遗失,得我此书者,亦当珍重。非予之愚,实在事关重大也,又记付。曾寿。
按天主教见之于史传最前者,大秦国上德阿罗本,于唐贞观九年至长安,此即天主教始入中国。然是僧故贞观十二年于义宁坊,建大秦寺,度僧廿一人。后至开元时,其教大行,其徒夜聚淫秽,画魔王踞坐,佛为洗足,云佛上大乘,我乃上上乘。盖邪教中最恶劣者,其徒既众,天下皆遍,数与军人格斗抢掠奸盗。至会昌时谋反,梁贞明六年又反,其时皆是僧尼也。建中二年大秦寺有碑,名《景教流行中国》,文称三一妙真无元真,主阿罗诃,判十字以定四方,鼓元风而生二气云云。又七日一荐、洗心反素等语。今其碑尚存在西字府。
总之,读圣贤书,行当行事。故孔孟之道皆为帝王卿相,而言孝弟忠信,使其上行下效,人皆感化以翼。垂拱、无为,此等邪教,无非地狱天堂,恐嚇下愚。且疑其别有邪术。举世下愚,既多为人上者不为之教,是自弃其民,况又导之耶?悲夫。民又书。
日本国世弘著《邪教攻心一论》中有云:西洋人惯以小利诱中国人入教,使变其心肠,仇其君父,惟邪教是信。一旦乘之,则不伤一卒,不费多金,皆为邪教心复之民,如此则享国自久。噶□(口+留)巴、吕宋,前车可鉴,所谓西人用攻心之法者如此。
跋六
杨长公自刊《不得已》一书,雍乾间传本已鲜,程棉庄谓此书初出,西人购以重赀,每部二百金,燔毁略尽。晚得宛陵梅公所藏,爱之重之,踰于天球法物,其可珍贵若是。盋山图书馆庋有丁氏所藏东湖蒋氏节录本,仅录《清洙邪教疏》、《与许青屿侍御书》、《辟邪论》三篇,皆节录,非全貌也。今年正月吴君慰祖以《不得已》写本一册存馆中,上下两卷具足,末有竹汀、荛圃及钱子文跋。吴君谓系王朴臣先生故物,沽自冷摊者。爰付中社影印,并录萧敬孚先生所撰碑传于后,以广其传。长公持论锐利,而孙渊如以文不雅训少之,实则此书为宗教史中明清之际一重公案,不必斤斤于文之工拙也。
己巳上巳
镇江柳诒征
故前钦天监监正杨公光先别传(肃穆《敬孚类稿》卷十)
杨光先,字长公,江南歙县人。尚书凝裔孙,世袭新安卫中所副千户,让职与弟光弼,孑身入都。(康熙《徽州府志》。)
山阳武举陈启新者,崇祯九年诣阙上书,言天下三大病,捧疏跪正阳门三日,中官取以进。帝大喜,立擢吏科给事中,历兵科左给事中。刘宗周、詹尔选等先后论之。光先讦其出身赋役入徇私纳贿状,帝悉不究。然启新在事所条奏,率无关大计。(《明史姜埰传》。)
温体仁当国既久,劾者章不胜计。而刘宗周劾其十二罪六奸皆有指实。宗藩如唐王聿键,动臣如抚宁侯朱国弼,布衣如何儒显、杨光先等,亦皆论之。光生至舆榇待命,帝皆不省,愈以为孤立,每斥责言者以慰之,至有杖死者。(《明史温体仁传》。)光先被杖,谪戍辽左。(《徽州府志》及王泰征撰《始信录序》。)癸未冬,烈皇御经筵,求文武材。襄城伯李国桢以光先对。上曰:“是舁榇之杨光先乎?”遂悬大将军印以待之。襄城遣人迎,未至而明已亡。(王泰征《始信录序》)。
入国朝顺治十七年,抗疏斥西洋教之非,以西人耶稣会非中土圣人之教。且汤若望所造《时宪书》,其面上不当用上传批“依西洋新法”五字等语,具呈礼部,不准。(《征州府志》、阮元《畴人传》及黄伯禄编《正教奉裦》)。康熙三年七月,光先叩阍,进所著《摘谬论》一篇。摘汤若望《新法》十谬;又《选择议》一篇,摘汤若望选择荣亲王安葬日期,误用《洪范》五行,下议政王等会同确议。四年三月壬寅,议政王等逐款鞫问所摘十谬,杨光先、汤若望各言己是。历法深微,难以分别。
但历代旧法每日十二时,分一百刻;《新法》改为九十六刻。又康熙立春日,候气先期起管,汤若望谎奏候至其时,春气已应。又二十八宿次序分定已久,汤若望私将参觜二宿改调前后,又私将四余中删去紫气。又汤若望进二百年历,夫天祐皇上,历祚无疆。而汤若望止进二百年历,俱大不合。其选择荣亲王葬期,汤若望等不用正五行,反用《洪范》五行,山向、年月,俱犯忌杀,事犯重大。
拟钦天监监正汤若望、刻漏科杜如预、五品挈壶正杨宏量、历科李祖白、春官正宋可成、秋官正宋发、冬官正朱光显、中官正刘有泰等,皆凌迟处死;已故刘有庆子刘必远、贾良琦子贾文郁、宋可成子宋哲、李祖白子李实、汤若望义子潘尽孝,俱斩立决。
得旨:汤若望系掌印之官,于选择事情不加详慎辄尔准行,本当依拟处死。但念专司天文,选择非其所习,且效力多年,又复衰老,着免死。杜如预、杨宏量本当依拟处死,但念永陵、福陵、昭陵、孝陵风水,皆伊等看定,曾经效力,亦着免死。汤若望等并其干连人等,应得何罪,仍着议政王贝勒大臣九卿科道,再加详核分明,确议具奏。(《东华录》)。
夏四月己未,议政王等遵旨再议,汤若望、杜如预、杨宏量、潘尽孝及案内干连人犯等俱责打流徙,余俱照前议。得旨李祖白、宋可成、宋发、朱光显、刘有泰,俱著即处斩。汤若望、杜如预、杨宏量,责打流徙俱著免。伊等既免,其汤若望义子潘尽孝,及杜如预、杨宏量干连族人,责打流徙,亦著具免,余依议。(《东华录》)。光先疏言汤若望之历法,件件悖理,件件舛谬,特授钦天监右监副,旋授监正。(阮元《畴人志》、《徽州府传》及黄伯禄编《正教奉裦》)。光先以但知推步之理,不知推步之数,叩阍辞职疏凡五,上不准辞,辑前后所上书状论疏为上下卷,名曰《不得已》。(《畴人传》。又《徽州府志》云:“凡九叩阍十三疏,辞弗允,勉就职。”今据《畴人传》及《不得已》本书)
五年二月丁巳,钦天监监正杨光先奏:今候气之法,久失其传,十二月中气不应,乞准臣延访博学有心计之人,与之制器测候,并敕礼部,采取宜阳金门山竹管,上党羊头山秬黍,河内葭莩备用,从之。(《东华录》)七年,诏求直言,光先条陈十款,悉见采纳,内逃一人一款,得免十家连坐之例。(《徽州府志》)
冬十月戊子,礼部以江南取到元郭守敬仪器,请旨定夺。得旨杨光先奏称所用律管、葭莩、秬黍,已经取到,照尺寸方位候过,二年未见效验。案候气之法,自北齐信都方取有效验之后,经千二百余年,俱失其传尔。部议交与杨光先,令访求博有有心计之人,应将一千二百余年失传之处,能行修正之人,可得与否?及杨光年能修正与否?俱详问再议具奏。(《东华录》)。
十一月丙辰,礼部遵旨议覆候气之事,据钦天监监正杨光先奏称:律管尺寸,虽载在司马迁《史记》,而用法失传。今博访能候气之人,尚在未得,臣身染风疾,不能管理。查杨光先职司监正,候气之事,不当推诿,仍令延访博学有心计之人,以求候之法,从之。(《东华录》。)
十二月庚寅,治理历法南怀仁劾奏钦天监副吴明烜所造康熙八年七政民历内,康熙八年闰十二月,应是康熙九年正月;又有一年,两春分两秋分种种差误。得旨:历法关系重大,着议政王贝勒大臣九卿科道,会同确议具奏。(《东华录》。)
八年春正月庚申,议政王等会议南怀仁奏吴明烜推算历日差错之处,奉旨差大学士图海等同钦天监监正马祜,测验立春、雨水、太阴、火星、木星,与南怀仁所指逐款皆符,吴明烜所称逐款不合,应将康熙九年一应历日交与南怀仁推算。得旨杨光先前告汤若望时,议政王大臣会议,以杨光先何处为是,据议准行,汤若望何处为非,辄议停止;及当日议停,今日议复之故,不向马祜、杨光先、吴明烜、南怀仁问明详奏,乃草率议覆不合,着再行确议。(《东华录》。)
二月庚午,议政王等遵旨会议,前命大臣二十员赴观象台测验。南怀仁所言逐款皆符,吴明烜所言逐款皆错。问监正马佑、监副宜塔喇、胡振钺、李光显,亦言南怀仁历皆合天象。窃思百刻历日,虽历代行之已久,但南怀仁推算九十六刻之法,既合天象,自康熙九年始,应将九十六刻历日推行。又南怀仁言罗喉、计都、月孛星,系推算历日所用,故开载;其紫气星无象,推算历日并无用处,故不开载。自康熙九年始,将紫气星不必造入七政历日内。又言候气系自古以来之例,推算历法亦无用处,嗣后亦应停止。杨光先职司监正,历日差错不能修理,左袒吴明烜妄以九十六刻推算,谓西洋之法必不可用,应革职交刑部从重议罪。得旨:杨光先革职从宽,免交刑部,余依议。(《东华录》)。
三月庚戌,授西洋人南怀仁为钦天监监副。先是钦天监官,案古法推算康熙八年历,以十二月置闰。至是,南怀仁言雨水为正月中气,是月二十九日值雨水,即为康熙九年之正月,不当置闰,置闰当在明年二月。上命礼部详询钦天监官,多直南怀仁,乃罢康熙八年十二月闰,移置康熙九年二月,其节气占候,悉从南怀仁之言。(《东华录》)。
八月辛未,康亲王杰书等议覆,南怀仁、李光宏等呈告:杨光先依附鳌拜,捏词陷人;将历代所用之《洪范》五行,称为《灭蛮经》,致李祖白等各官正法;且推历、候气,茫然不知;解送仪器,虚糜钱粮,轻改神明,将吉凶颠倒;妄生事端,殃及无辜;援引吴明烜谎奏授官,捏造无影之事,诬告汤若望谋叛;情罪重大,应拟斩,妻子流徙宁古塔。
至供奉天主,系沿伊国旧习,并无为恶实迹,汤若望复“通微教师”之名,照伊原品赐恤,还给建堂基地。许缵曾等复职。伊等聚会,散给《天学传概》及铜像等物,仍行禁止。西洋人栗安党等,该督抚驿送来京。李祖白等照原官恩恤,流徙子弟取回,有职者复职。李光宏,黄昌、司尔珪、潘尽孝,原降革之职,仍行给还。得旨杨:光先理应论死,念其年老,姑从宽免,妻子亦免流徙,栗安党等二十五人,不必取来京城。其天主教,除南怀仁等照常自行外,恐直隶各省复立堂入教,仍着严行晓谕禁止,余依议。(《东华录》)。光先邀蒙恩免。(《正教奉裦》。)放归卒于途。(《徽州府志》又《畴人传》:“歙人言光先南归,至山东暴卒,盖为西人毒死”。而《池北偶谈》则称:“论大辟,其实光先盖论大辟。免死归卒者也。”又《正教奉裦》:“出京回家,行至山东德州地方,病发背死”。
原文录钱绮《不得已跋》,已见本书,故不赘录。
故前钦天监监正歙县杨公神道表(《敬孚类稿》卷十一)
穆尝恭读世宗宪皇帝所录《庭训格言》,中有训曰:“尔等惟知朕算术之精,却不知我学算之故。朕幼时,钦天监汉穷官与西洋人不睦,互相参劾,几至大辟。杨光先、汤若望于午门九卿前,当面赌测日影,奈九卿中无一知其法者。朕思己不知焉,能断人之是非?因自愤而学焉,今凡八算之法,累辑成书,条分缕析,后之学此者,视此甚易,谁知朕当日苦心研究之难也”。穆既知圣祖仁皇帝之精算术,实由于此,因想杨公之为人。今年夏,晤黟县老友李君宗煝,谈及杨公当日情事。因托遣人于歙县杨氏,代求杨公所著之书。旋于杨公族裔孙某孝廉家得之。穆既得所录副本,因念杨公之墓,年久不免荒芜,复托李君佗日会同孝廉,商为修理。因略叙其生平事迹,佗日表于其阡。
公姓杨氏,讳光先,字长公,徽州歙县人也。其世祖讳凝,字彦谧,明宣德五年进士,官至礼部尚书,调南京刑部尚书。尝自叙前后战功,乞世荫子,堣遂得新安卫副千户,子孙遂世袭焉。传世至公,乃让职与弟光弼,孑身入京师,时为崇祯十年也。
时有山阳武人陈启新者,崇祯九年诣阙上书,言天下三大病,捧疏跪正阳门三日,中官取以进,帝大喜,立擢吏科给事中。历兵科左给事中,刘公宗周、詹公尔选等先后论之。公复劾其出身贱役,及徇私纳贿状,帝悉不究。复经御史王公聚奎、伦公之楷,给事中姜公埰先后劾其溺职,及请托受赇、还乡骄横,并不忠不孝、大奸大诈状,乃削籍下抚按追赃拟罪,启新竟逃去不知所之。
又中极殿大学士温体仁当国既久,劾者尤多,公复论之。至舆榇待命,帝皆不省,每斥责言者以慰之,至有杖死者。而公卒以此遣戌辽左。然体仁亦旋以党与奸状为帝所悟,放归。十六年冬,烈皇御经筵,求文武材,襄城伯李国桢以公对。上曰:“是舁榇之杨光先乎?”遂悬大将军印以待之。襄城遣人迎,未至而明已亡。
先是崇祯元二年间,庄烈帝以钦天监推算不合天行,日食失验,欲罪台官。时礼部徐光启言台官测候,本郭守敬法。元时当食不食,守敬且尔无怪台官之失占。臣闻历久必差,宜及时修正。帝从其言,诏西洋人龙华民、邓玉函等推算历法,徐光启为监督。三年五月又征日耳曼人汤若望、意大理人罗雅谷,襄授制器,演算诸法。
入国朝,顺治元年夏,汤若望具疏将本年八月朔日食,明年正月望日食,照新法推步,京师所见亏蚀分秒,并起复方位图像,与各省所见不同之数,缮册进呈。七月复将所制浑天星球一架,地平日晷、窥远镜各一具,并与地屏图一幅进呈,旋补授钦天监监正。自是十余年,屡加恩擢用。十七年公入京抗疏,以西人耶稣会非中土圣人之教,且汤若望所造《时宪书》,其面上不当用上传批“依西洋新法”五字,,具呈礼部,不准。是年复召比利时人南怀仁来京,纂修历法。
康熙三年七月,公复叩阍,进所著《摘谬论》一篇,摘若望新法十谬;又《选择议》一篇,摘若望选择荣亲王安葬日期,误用《洪范》五行,下议政王等会议。四年三四月,议政王等逐款鞫问,及遵旨再议,汤若望等奉旨仅得罢职,旋以病死。圣祖特授公钦天监右监副,旋授监正。公以但知推步之理,不知推步之数,叩阍辞职,疏凡五上不准,乃辑前后所上书状论疏,为上下卷,名曰《不得已》。七年诏求直言,公条陈十款,多见采纳。内逃一人一款,得免十家连坐之例,实自公发之。八年春二月,为治理历法南怀仁所劾,历日差错,得旨革职,旋蒙恩放归,卒于途。
公殁后,西人以重价购其书,悉为焚毁,欲灭其迹。新城王文简公士祯所撰《池北偶谈》,曾记此书事,实西人复以计削去此条,且有改为诋毁此书者,以故,公此书及生平事实,后人罕有知者。
嘉庆年间,吴门黄主事丕烈曾得此书,嘉定钱少詹事大昕、仪征阮相国元,先后评跋。阮公复见初印本《池北偶谈》,并采公所著《日食天象验》篇,为《畴人传》。且推《摘谬十论》讥西法一月有三节气之新、移寅宫箕三度入丑宫之新,则固明于推步者,所不能废。钱公虽以公于步算非专家,亦深惜公无有力者助之,故终为彼所诎。其诋耶稣异教,禁人传习,为大有功名教。
近吴门叶君廷琯,尝称公少年已气节觥觥如此。乃越三十年,时移世易,而刚直之性不渝,可谓豪杰之士。其书虽为西人计毁,然迄今仍有传本,而姓氏亦称道弗衰。盖其精诚固结,自有不可磨灭者在云云,皆能知公之深。
穆乃恭记《庭训格言》一则,并综《明史》姜埰、温体仁等传及《东华录》、康熙朝《徽州府志》、近世名人著述之可传信者,□括以表公阡,俾乡之后进者详焉。
辟邪纪实
“天下第一伤心人”原著
东南各省士民 重刊
辟邪纪实题解
《辟邪纪实》于咸丰十一年 辛酉五月底初版,于壬戌 八月再版,增加了《批驳邪说》数十条,作者自称:“天下第一伤心人”,其姓名与背景不详。本书中《圣谕广训黜异端以崇正学》、《前序》、《后叙》及《辟邪纪实》上卷和《辟邪纪实》中卷据荷兰莱敦大学汉学图书馆藏本编辑整理,《辟邪纪实》下卷、附卷据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本编辑整理。
《辟邪纪实》包括上卷、中卷、下卷、附卷四部分。上卷包括《天主教集说》、《天主教入国考略》、《辟邪说上篇》、《辟邪论下篇》四篇文章。作者在前两篇文章介绍了天主教教内许多邪僻丑恶之事,以及天主都传入中国的历史。后两篇是杨光先当年反对天主教时旧作。
中卷包括《杂引》和《批驳邪说》两篇文章。《杂引》中,作者摘录了《西详志略》等书刊杂志中对天主教描述,并对天主教加以评论批驳。《批驳邪说》中引用了天主教的四篇文章《天路指明》、《甲乙二友论述》、《耶稣教略》、《训子问答》,从中摘录一些字句,逐条批驳天主教之非。
下卷只《案证》一篇,从《摘录怀仁堂杂著》等书中摘录了天主教以淫邪、幻术迷惑百姓,祸害社会的事情。
附卷包括《辟邪歌》、《国防法》、《哥老会说》三篇。《辟邪歌》是作者以诗歌形式揭露天主教恶行,号召大家共辟邪教。《国防法》是作者自己草拟的,用来防止天主教流传的法规乡约。《哥老会说》则是作者对哥老会的起因及会中黑话介绍,并提出了除灭哥老会的一些方法。
总之,《辟邪纪实》的作者多方摘录有关天主教的传闻和文章,意图通过揭露天主教内违理、邪淫、以幻术迷人、以妖术害人的事迹,说明天主教是无父无君,荒淫无道、邪僻虚妄、祸国殃民的邪教,宜群起而改之,同心而斩绝之。而虽曰“纪实”,今日看来,《辟邪纪实》中的许多记载,多属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辟邪纪实目录
辟邪纪实题解
辟邪纪实目录
恭录圣谕广训黜异端以崇正学
前序
后叙
辟邪纪实上卷
天主邪教集说
天主邪教入国考略
辟邪论上篇
辟邪论下篇
辟邪纪实中卷
杂引
批驳邪说
阅《甲乙二友论述》
阅《耶稣教略》(系新改,较旧本不符)
辟邪纪实卷下
案证
辟邪纪实附卷
辟邪歌
国防法
哥老会说
恭录圣谕广训黜异端以崇正学
朕惟欲厚风俗先正人心,欲正人心先端学术。
夫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惟此伦常日用之道,为智愚之所共由。索隐行怪,圣贤不取。《易》言:“蒙以养正,圣功以之。”《书》言:“无偏,无陂,无反,无侧,王道以之。”圣功王道,悉本正学。至于非圣之书,不经之典,惊世骇俗,纷纷藉藉起,而为民物之蠧者,皆为异端,所宜屏绝。凡尔兵民,愿谨淳朴者固多,或迷于他岐,以无知而罹罪戾,朕甚悯之。
自古三教流传,儒宗而外,厥有仙释。朱子曰:“释氏之教不管天地四方,只是理会一个心;老氏之教,只是要存得一个神。”此朱子持平之言,可知释道之本旨矣。自游食无藉之辈,阴窃其名以坏其术,大率假灾祥祸福之事,以售其诞幻无稽之谈。始则诱取赀财以图肥己,渐至男女混淆,聚处为烧香之会;农工废业,相逢多语怪之人。又其甚者,奸回邪慝,窜伏其中,树党结盟,夜聚晓散;干名犯义,惑世诬民。及一旦发觉,惩捕株连,身陷囵圄,累及妻子。教主已为罪魁,福缘且为祸本。如白莲、闻香等教,皆前车之鉴也。
又如西洋教,宗天主亦属不经。因其人通晓历数,故国家用之,尔等不可不知也。
夫左道惑众,律所不宥;师巫邪术,邦有常刑。朝廷立法之意,无非禁民为非,导民为善,黜邪崇正,去危就安。尔兵民以父母之身,生太平无事之日,衣食有赖,俯仰无忧。而顾昧恒性,而即匪彝,犯王章而干国宪,不亦愚之甚哉!
我圣祖仁皇帝渐民以仁,摩民以义,艺极陈常,煌煌大训,所以为世道人心计者至深远矣。尔兵民等宜仰体圣心。祗遵,摈斥异端,直如盗贼水火。且水火盗贼,害止及身;异端之害,害及人心。心之本体,有正无邪;苟有主持,自然不惑。将见品行端方,诸邪不能胜正;家庭和顺,遇难可以成祥。事亲孝,事君忠,尽人事者,即足以集天休;不求非分,不作非为,敦本业者,即可以迓神庆。尔服,尔耕,尔讲,尔武,安布帛菽粟之常,遵荡平正直之化,则异端不待驱而自息矣。
前序
天下第一伤心人
耶稣教之邪,稍有人心者,必谓断不可从。有从者,不过市井无赖徒耳。曾读孔孟书,断不至此。予亦何尝不以为然。何也?每见大小试毕,多以佛老因果说为劝善举,纷相投赠,罕受而信者,谓近虚荒。吾儒守四子五经,自有实在经济,岂复为佛老所惑哉?夫佛老因果,犹为劝善而说,且知虚荒而不信。至耶稣教,则空以永福永祸为言,所行之虚荒,较甚于佛老万万倍。宜其劝之不信,即勒之不从,守四子五经之道,为确不可易也。
乃独有不然者,当未与诸夷大和时,辄闻士宦有从其教者,究未目击其实,未敢深信。自与诸夷大和后,则见不惑于佛老之因果者,竟惑于耶稣之永福永祸,而昭然为恶矣。至有大吏词臣,亦置纲常名教于不顾,即求其入于佛老而不可得者,尚安望守四子五经之道,以著实在经济哉?
呜呼!流毒尚可言哉,尚得谓成人世哉!此予书不能已于作也。始为集说,历数其教之邪也;次入中国考略,明邪教所自始也;次辟邪论,录旧也。次杂引志事之一二见,及有互异处也;次案证,著邪教害人之实也。附辟邪歌,便浅者传唱也;附团防法,使人同心以杜绝也。 附哥老会说,因亦足贻大害而并及也。合名曰《辟邪纪实》者,谓无诬枉之词也。凡历五昼夜而成书,精神亦大惫矣。速刊传送,愿受者有以鉴予苦心,皆不为邪教所惑,则幸甚矣。
时咸丰十一年 辛酉五月尽日
天下第一伤心人自叙
后叙
天下第一伤心人
今夫天下之大,惟中土为声明文物之邦,帝王师儒,皆出其中。有尧舜之心传,孔孟之道统,为至正至平之教,人人可遵,历万世而无弊,更何有他教而争胜负者哉?
自文艺取士以来,学士大夫,遂直以圣贤经传为博科名之具,而于实际,曾不讲求。即或有笺注之学,亦多虚盗匪誉,妄冀身后配祀圣庙。于天下实事,亦顾忌回护,不能本所学以行之。此佛老所以得行其说,而天主邪教亦得伺其隙也。
且相识有金、王诸徒,于邪教巧为争辩,谓若以其教之原始为妄,则以盘古为开辟祖,而我之原始独不妄乎?谓若以其教为可骇而不可从,则安见在彼教者,不以孔子教为可骇而亦不可从乎?不过各著其是,特少见而多怪耳。
噫!此昧本之言,索隐行怪之为也。不知孔子删书断自唐虞,未或一言盘古事,大圣贤果何在开后世以疑端哉?至以孔子教为可骇而亦不可从之喻,彼固忍心以言,而闻之能不心寒乎!可知中士圣贤之教,不害于无知之小民,深害于闳肆博辩之才士矣!
此予去岁《辟邪纪实》之作,为万不得已,非好事之为也。兹复批驳邪说,得数十条,增杂引后,使人知邪教之言,固无在不使人以可攻者。
或疑予徒劳无补,邪教之从不从,存乎人之本衷。此则予亦知既从者,为牢不可破。甚冀未从者见之,有以激发天良,遵守至正至平之教,不使声明文物之邦,尽为邪教所坏,亦天下万世人心之大幸矣!
壬戌 八月
天下第一伤心人自叙
辟邪纪实上卷
天主邪教集说
天下第一伤心人
天主教,始自耶稣,乃西洋诸国通行之教。习者妄谓耶稣本上帝化身,于汉哀帝时,为犹太国童女马利亚所生,全智全能,通各国土音,创教劝人为善,后被国人钉体于十字架,刃刺以毙,三日复活,历四十日以肉身升天。其徒遂号其教曰“天主”。以耶稣为先天教主,又曰圣子,又曰天兄。造书曰天经,又曰圣书。遍相引诱,自郡国至乡里,皆建天主堂,供十字架。
师其教者,或手执十字架,与佩胸前不等。偶有轻亵,为逆上帝,重罚之。其教分目实繁,难悉举。
以意大里为天主教之宗国,代有持世教皇,为代天宣化。凡西洋各国王即位,必得教皇册封。有大事,必咨决请命。又令其大弟子数十人分掌各国教事,曰法王。小部落掌教者号神父,神父多在童时受教,割去肾子,曰弥塞。从其教者,与神父鸡奸不忌,曰益慧。其余随地皆有牧师分掌之(牧师又名满剌)。至天主堂一切供亿,则皆国王大臣民庶转输不绝。
每七日一礼拜(以星房虚昴之辰为礼拜日),曰弥撒,又曰教会。此日百工悉罢,老幼男女,齐集天主堂。牧师上坐,赞美耶稣之德,谓耶稣为会之元首,信者为会之全身。群党喃喃诵经毕,互奸以尽欢,曰大公,又曰仁会。
凡嫁娶不用媒妁,亦不论少长,必男女自愿,惟拜耶稣祈上帝。新妇至,必先与牧师宿,曰圣揄罗福。且父可娶媳;子可娶母;亦可娶己女为妇;兄弟叔侄,可互娶其妇;胞姊妹亦可娶为妇。
又重女轻男。自国王至臣,庶皆听命于妇。每有妇逐夫而再赘者,谓男子皆由女出。故其国多女王摄权,谓经水乃上帝所赐至宝,非此不能生人。妇女经至,则争取饮之,故夷匪多腥秽难闻者。
与类相接,重则免冠,轻则以手加额,所以示敬。无跪拜礼,即见国王亦不拜,屈一膝,持其手嗅之,或拨额毛数茎投地,以为最敬之礼。惟跪拜上帝,及耶稣。凡相见,问其妇,不及父母,谓父母为已往物。兄弟及戚友久不相见,见则互相奸狎,曰合初。
君臣父子,皆以兄弟相唤;母女姑媳,皆以姊妹相称。谓世上止有天父(指上帝)、天母(指童女)、天兄(指耶稣),此外无所为尊卑者。
虽西洋习俗类然,而英法俄诸国为最。其类外和内猾,貌易欺人,群以海舶贸易为生。凡海口有利埠头,肆行争夺。先止欺凌邻夷,不敢直逼中土。
宋元时,间有匪徒倡立清真祆神等寺,旋亦敕毁。迨明季,夷匪利玛窦、王丰肃、阳马诺、庞迪我等,先后混入中国,以善作奇技淫巧,兼称能测天文,又有妖术烧炼金银,人多惑之,海防遂废。
国初又用其流,推演历书。遂敢于京城及通都大邑,建天主堂,而各以夷匪掌其教。谓天地万物,皆主于天主。且谓自无始以来,倘非天主操持,则天久倾颓,地久翻覆。一概正祀,均斥为邪。惟一心致敬天主,得升天堂,受永福;否则入地狱,受永苦。愚者闻之有所贪著,即能以符咒迷之,使欣然入教。其授教法,较自传本国者不同。
然国初禁例森严,传习者犹不敢毕露丑态。至道光末年,乃有匪徒杨秀清、洪秀全等,奉其教群起倡乱,竟至蔓延东南,迄周纪不得平息。逆夷侦知中国从教者众,遂敢于戊午年直破广东,庚申八月,竟犯都门。
上念切怀柔,俯允通商和议。该夷反敢逞其狂悖,至分其徒于各省、州、县,遍传天主教,诳惑愚顽。从者即等奴隶,任其驰驱,为害较前倍烈。
凡初入时,牧师以指取水微按其顶,曰领洗礼。并掰饼与食,继令饮酒一杯,曰食圣餐(亦有与银四两、丸一枚者)。由是惛瞶,自毁祖先神主,惟以红纸划一长圈,中列十字架,并刀锥钩槊等器,曰圣架,供门首,或置龛中(或牧师先为沐浴,曰净体,借此行奸。以后惟其所悦而从者,迷而不知,反以为快)。
士大夫从者曰西儒,又曰西士。
从教家有女留一不嫁,为守符咒箱,司锁钥,别人不得擅开,曰开箱老女,又曰侦姑,又曰御仙姑。牧师至,即与伴宿,曰过气比脐。
有病不得如常医药,必教中人来施针炙,妇人亦裸体受治。如不愈,死即剖藏腑头颅,考验病之所在,著书示后。
家有丧,牧师屏去死者亲属,扃门行殓。私取其睛,以膏药掩之,曰封目归西。并以红布囊纫其项,曰衣胞。有不听殓法者,为叛教。即率教党至其家,凌辱百计,终且设毒害之。或明割死者四肢曰上圣,断其首颌曰中圣,割其耳鼻曰下圣。童子死,曰仙童;守箱女死,曰侦仙;孕妇死,曰带子归西。正国法死,曰穿红袍上天。
其取睛之故,以中国铅百斤,可煎银八斤。其余九十二斤,仍可卖还原价。惟其银,必取中国人睛配药点之,而西夷睛罔效,故彼国自死无取睛事。
点银术,虽中国久从教者,皆不得传。惟取生睛,并妇女经水胎丸配药涂镜面摭人形貌,借可获利。此则中国专心奉教者,间得授之。其尤谬者,能咒水飞符摄生,人魂与奸宿,曰神合。又能取妇女发爪置席底,令其自至。取童男女生辰,粘树咒之,摄其魂为耳报。星家有师其术者,以搬运术,盗人藏金,曰还本。凡夷中男妇均谙采战术,与从教者交,曰乞仙。以口吸成童精,与处女经水,曰开天孔,又曰人剂。与人交臂宿,即知人隐衷,乘机害之,曰 “测隐。甚或割女子子宫,男子辫发,小儿肾子及以术取小儿脑髓心肝,散放瘟气蛊毒等事,其名未备详。
推其用心,直欲尽愚海内人民,假其教以斩绝之,继将大有为于中国也,岂但通商传教已哉?彼欲从教者,亦何惛而不察哉!
吾故广搜往籍,及得之实见实闻,缕揭其弊以为当门一喝云。
第一伤心人曰:“历考西夷伪撰诸书,皆谓天本天主耶稣所造之一物,无足贵重。而妖书中,又有“勿犯天条”、“切勿怨天”、“代天宣化”、“岂非天道”等语。独不曰“勿犯耶稣条”、“切勿怨耶稣”、“代耶稣宣化”、“岂非耶稣道”,乃复用“天”字何也?且妖书中,动引经书中之“於昭于天”、“获罪于天”、“乐天”、“畏天”、“顺天”、“逆天”、“事天”等语,证实圣贤为指上帝而言,则更何也?
有谓耶稣即上帝者,有谓耶稣为上帝屈己降世者,有谓耶稣为上帝子,号神子,又号圣子,又号天兄。上帝号神父,又号圣父,又号天父,又号耶和华者。
有谓上帝、耶稣、圣神三位一体者,有谓耶稣死无后者,有谓耶稣死有遗腹子名耶稣太子者,有谓耶稣以肉身升天,而妻被恶人夺者,有谓耶稣生于汉元始元年者,有谓生于汉元寿二年及元寿十四年者,种种皆自相乖舛。
至近日所订和约内,称天主教、耶稣教为二,愈见夷情诡黠,矫为区分。使知天主教不可入者,则曰:“我本耶稣教,无非劝人为善,非天主教可比。”知耶稣教不可入者,则曰:“我本天主教,无非劝人为善,非耶稣教可比。”由是以术诱之,愚者虽显受其害而不觉矣。附记:
天主教之说散纪,他书者甚夥,阅者猝难毕悉。
吾友博览群籍,并参以实闻实见,辑为是篇。其事情朗如犀照,卒读一过,令人发指心寒。即闒茸嚚悍之夫,亦当闻而知惧。因促付剞劂,棒喝人寰,俾海内士民,见而切齿,虽不获操斧钺之罚,亦能严口舌之诛。由是公愤顿伸,群邪立破,近可为斯人端向往,远可为吾道壮干城。其有裨于天下万世者,岂浅鲜哉?
子舆氏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吾子是书,其庶几乎!
时咸丰十一年 辛酉夏五
学聋居士跋
天主邪教入国考略
天下第一伤心人
历考天主邪教诸书,谓其教自汉以来,已入中国。证之史鉴,皆无明文。
惟考杂记,载犹太国乌合利之党,于宋隆兴元年,贡五色棉、五色布,借此勾结匪徒,插足中国。佯以劝善为名,袭后稷诞生事,谓伊教祖耶稣为其国童女马利亚所生,教人崇奉天主为事。且能代人赎罪致福,有求必应,以此惑人。遂得私建清真祆神等寺于河南开封府,名其教曰“天竺”(因乌合利初从北天竺来),后改名挑筋(妖书云:耶和华击伤雅各髀后,犹太人食肉必挑去髀筋,因以名教)。旋迹败露,寺亦毁。
元至元十六年,夷匪五思达等,复贡西洋布西洋镜等物,混入中国,重建清真寺于开封府。
明永乐十九年,夷匪俺诚以医术入中国,寄居其寺,得以妖言惑定王,传令赐香其寺重修。二十一年,复贿当道奏闻有功,赐氏为赵,授锦衣都指挥,升浙江指挥。
正统十年,匪徒李荣等重建前殿。
天顺三年匪徒高鉴赵应承、赵瑛、石斌、张暄等伙造妖书三部,置清真寺,五年河水淹没,匪徒艾敬、李荣等,复出资重修。
成化元年,匪徒高鉴等,增修后殿,仍安置妖书。
弘治二年,匪徒赵瑛、金钟、赵俊、俺都剌、曹左、傅儒等,又增造妖书,广买地基,建造妖寺,分党于陕之西安、浙之宁波等处,遍传邪教。且伪造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序,载大秦国阿罗本载真经至长安。贞观十二年,太宗诏所司于义宁坊造大秦寺,并及高宗、元宗、肃宗、代宗、德宗皆崇尊其教,广建祠宇。首载寺僧景净述,末载建中二年立,朝议郎吕秀严书云云。埋西安府城外,佯掘之以证其教由来之久。
至天启崇祯时,则海防尽弛,要地任其出入。匪徒利玛窦、徐光启、龙民华、汤若望等,得相继以奇技淫巧,炫惑当时。继致有宫中扶乱,列祖列宗降坛,指用人材,妄极不经之举。所指用则皆从教之流,借此广传其教。此明纲所以不振也!
而我朝复宽大为怀,加当事诸人办理不善,惟贪一时苟全,不计后来实祸。虽康熙时,碣石镇总兵陈昂具奏,极言夷患当防,而儒臣群议,不以为然,卒酿今日之事。
呜呼。以数万里语言不通之夷匪,入中国而任其纵横自如如是者,亘古未之前闻也。按《后汉书》、《新唐书》有及其教者,殊不足据,皆后人附会词。孟子所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者是也。
辟邪论上篇
录旧
杨光先
历官李祖白,天主教之门人也,著《天学传概》一卷。其言曰:“天主上帝,开辟乾坤而生初人,男女各一。初人子孙,聚居如德亚国,此外东西南北,并无人居。是时,事一主,奉一教,纷岐邪说,无自而生。其后生齿日繁,散走遐逖,而大东大西有人之始,其时略同。
考之史册,推以历年,在中国为伏羲氏。即非伏羲,亦必先伏羲不远,为中国有人之始。此中国之初人,实如德亚之苗裔。自西徂东,天学固其所怀来也。生长子孙,家传户习,此时此学之在中夏,必倍昌明于今之世矣。
延至唐虞三代,君臣告诫于朝,圣贤垂训于后,往往呼天称帝以相警励。其见之《书》曰‘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诗》曰‘文王在上,於昭于天’;《鲁论》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中庸》曰‘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也’;《孟子》曰‘乐天,畏天,事天’;何莫非天学之微言法语乎?审是,则中国之教,无先天学者”
噫,小人而无忌惮,亦至此哉!不思今日之天下,即三皇五帝之天下也。祖白谓历代之圣君圣臣,是邪教之苗裔;六经四书,是邪教之微言,将何以分别我大清君臣,而不为邪教之苗裔乎?
而弁其端者曰:“康熙三年柱下史,毘陵许之渐敬题”。噫吁,异哉!以史臣,以谏官,而亦为此言耶?虽前明之季,学士大夫,如徐光启、李之藻、李天经、冯应京、樊良枢者,多为天主教作叙,然或叙其历法,或叙其仪品,或叙其算数。至进《天主书像图说》,则罔有叙之者,汤若望自叙之。可见徐、李诸人,犹不敢公然得罪名教也。
若望之为书也,曰男女各一,以为人类之初祖,未敢斥言覆载之内,尽是其教之子孙也。祖白之为书也,则尽我中国而如德亚之矣;尽我中国古先帝圣师,而邪教苗裔之矣;尽我历代之圣经贤传,而邪教绪余之矣,岂止妄而已哉!
天主教不许供君亲牌位,不许祀祖先父母,真率天下而无君父者也。而许侍御叙之曰:“二氏终其身于君臣父子,而莫识其所为天,即儒者或不能无弊。”噫!是何言也。二氏寺观,供奉龙牌,是尚识君臣。佛言供养千辟支佛,不如孝堂上二亲,是尚识父子。吾儒以天秩、天叙、天伦、天性立教乎。惟天主耶稣以犯其国法钉死,是莫识君臣;耶稣之母名玛利亚,有夫名若瑟,而曰耶稣不由父生,及皈依彼教人,不得供奉祖先神主,是莫识父子。许氏颠倒之甚。
至谓“儒者言天有弊”,是先圣乎,先贤乎?不妨明指其人,与众攻之。如无其人,不宜作此非圣之文,自毁周孔之教也。
杨墨之害道也,不过曰 “为我”“兼爱”,而孟子极拒之曰:“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傅概》之害道也,苗裔我君臣,学徒我周孔。
祖白之意若曰:孔子之道不息,天主之教不著。孟子之拒,恐人至于无父无君;祖白之著,恐人至于有父有君。而许氏为祖白作叙,是拒孔孟矣,遵祖白矣!儒者不能无弊,许氏自道之也!
邪教开堂于京师宣武门之内、东华门之东、阜城门之西;山东之济南;江南之淮安、扬州、镇江、江宁、苏州、常熟、上海;浙之杭州、金华、兰溪;闽之福州、建宁、延平、汀州;江右之南昌、建昌、贛州;东粤之广州;西粤之桂林;蜀之重庆、保宁;楚之武昌;秦之西安;晋之太原、绛州;豫之开封。凡三十窟穴。而广东之香山嶴盈万人,盘踞其间,成一大都会,以暗地送往迎来。
若望借历法以藏身金门,而棋布邪教之党羽,于大清十三省要害之地,其意欲何为乎?明纲之所以不纽者,由废祖宗之法,弛通海泄漏之律。徐光启以历法荐利玛窦于朝,以数万里不朝贡之人,来而弗稽其所从来,去而弗究其所从去,行不监押之,止不关防之。十三直省之山川形势,兵马钱粮,靡不收归图籍而弗之禁。古今有此玩待外国人之政否?大清因明之待西洋如此,习以为常,不察伏戎于莽,万一窃发,百余年后,将有知予言之不得已者。
辟邪论下篇
录旧
杨光先
天主教所祀之像,名曰耶稣,手执一圆象。
问:“为何物?”
则曰:“天”。
问:“天何以执于耶稣之手?”
则曰:“天不能自成其为天,如万有之不能自成其为万有,必有造之者而后成。天主为万有之初有,其有无元而为万有元,超形与声,不落见闻,乃从实无造成实有,不需材料、器具、时日。先造无量数天神无形之体,次及造人。其造人也,必先造天地品汇诸物,以为覆载安养之需。故先造天造地,造飞走、鳞介、种植等类,乃始造人,男女各一。男名亚当,女名厄袜,以为人类之初祖。天为有始,天主为无始,有始生于无始,故称天主焉。
次造天堂,以福事天主者之灵魂;造地狱,以苦不事天主者之灵魂。人有罪,应入地狱者,哀悔于耶稣之前,并祈耶稣之母,以转达于天主,即赦其人之罪,灵魂亦得升于天堂。惟诸佛为魔鬼,在地狱中,永不得出。”
问:“耶稣为谁?”
曰:“即天主。”
问:“天主,主宰天地万物者也,何为下生人世?”
曰:“天主悯亚当造罪,祸延世世苗裔,许躬自降生,救赎于五千年中。或遣天神下告,或托前知之口,代传降生在世事迹,预题其端,载之国史。降生期至,天神报童女玛利亚胎孕天主,玛利亚怡然允从,遂生子名曰耶稣,故玛利亚为天主之母,童身尚犹未坏。”
问:“耶稣生于何代何时?”
曰:“生于汉哀帝元寿二年庚申。”
噫!荒唐怪诞,亦至此哉!
夫天,二气之所结而成,非有所造而成者也。设天果有天主,则覆载内四海万国,无一而非天主之所宰制,必无独主如德亚一国之理。独主一国,岂得称天主哉?
既称天主,则天上地下,四海万国,物类甚多,皆待天主宰制。天主下生三十三年,谁代主宰其事?天地既无主宰,则天亦不运行,地亦不长养,人亦不生死,物亦不蕃茂,而万类不几息矣?
天主欲救亚当,胡不下生于造天之初,乃生于汉之元寿庚申?天主造人,当造盛德至善之人,以为人类之初祖,犹恐后人之不善继述,何造一骄傲为恶之亚当,致子孙世世受祸?且其子孙中,又有圣有贤,有智有仁,不尽肖亚当所为,又何人造之哉?
天主下生救之,宜过化存神,型仁讲让以登一世于皞熙,其或庶几。乃不识其大,而好行小惠,惟以瘳人之疾,生人之死,履海幻食,天堂地狱为事,又安能救一世之云礽,去恶而迁善,以还造化之固有哉?
释氏销罪,必令忏悔。彼教则但崇事耶稣母子者,即升之天堂;不奉之者,即下之地狱。使奉者皆善人,不奉者皆恶人,犹可言也;苟奉者皆恶人,不奉者皆善人,不皆颠倒赏罚乎?
谓佛堕地狱中,永不得出,谁则见之?而耶稣生钉十字架,则现身剑树苦海,岂有主宰天地万物之人,而不能自主其一身之性命者乎?以造化世界之上帝,而世人能戕之戮之者乎?
剽窃释氏天堂地狱之唾余,而反唇谤佛,则虽道教方士之剽佛谤佛,不如是甚也。
且又援儒而谤儒,历引六经之“上帝”,而断章以证其为天主。曰:“苍苍之天,乃上帝所役使,或东或西,无头无腹,无手无足,未可为尊;况于下地,乃众足所践,污秽所归,安有可尊之势?”夫不尊天地而尊上帝,犹可言也;尊耶稣为上帝,则不可言也。耶稣而果全天德之圣人也,则必一言而为后世法,一事而泽披四海。若伏羲文王之明易象,尧舜之致时雍,大禹之平水土,周公之制礼乐,孔子之明道德,斯万世之功也,耶稣有一于是乎?如以瘳人之病、起人之死为功,此华陀良医,祝由幻术之事。非大圣人之事也。更非主宰天地万物者之事也,苟以此为功,则何如不令人病,不令人死之功更大也?以上帝之圣神广运,一一待其遇病瘳之,遇死起之,则已不胜其劳。遇耶稣者一二,不遇耶稣者无量无边,其救世之功安在也?
且利玛窦之书,止载耶稣救世功毕,复升归天,而讳其死于国法。至汤若望黠不若利玛窦,乃并其钉死受罪图写而直布之,其去黄巾五斗米之张道邻几何?而世尚或以其制器之精奇而喜之,或以其不婚不宦而重之。不知其仪器精者,兵械亦精,适足为我隐患也;不婚宦者,其志不在小,乃在诱吾民而去之。如图日本取吕宋之已事可鉴也。
诗曰:“相彼雨雪,先集为霰。”又曰:“鹰化为鸠,君子犹恶其眼。”今者海氛未靖,稽察当严,揖盗开门,后患宜毖,宁使今日詈予为妒口,毋使异日神予为前知,斯则中国之厚幸也夫。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近之论洋夷者,多谓‘彼地物产极穷不能生息,入中国,不过通商取财,并无他志,何足患载。’不知若仅以通商之故,何不惮数万里程,穷年远涉,屡动干戈乎?彼地果无生息,何历代未与通商,而其党未尽绝留为今日害乎?况财乃为国之本,养民之资,即谓通商取财,已属危举。夫彼以不甚需之物,纷布其党,巧取我财,久之有不受其敝者乎?独不问彼国固皆奉天教,而通商和约,称为劝人为善;且教中诸书, 皆以人之肉身苦乐为无凭,必以死后灵魂所受之苦乐为有定,又何必苦欲通商,以贪此财?即欲通商,何不臣贡善道以求,而以干戈入国,为大不善之举乎?兹观杨君二谕,可谓痛快以陈。惜当日皆不以为然,欲使其言之奇中,斯则可为当道诸公一痛哭矣!”
辟邪纪实中卷
杂引
“犹大国以耶稣为上帝之子,于汉平帝元始元年生于其国,住世三十三年,布教于民,因赎人之罪,代受酷刑而死。复活肉身升天,操万世宇宙之权。教散于四方,而信者以其地为重,往往诣耶稣墓而拜之。”(《密云斋随笔及万国全图集》)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上帝子,何假人生?人既有罪,何为代赎?耶稣未生前,宇宙权果操自何人既谓肉身升天,何更有墓而使人拜荒谬之极,数语中便数自矛盾。”
“西洋意大里诸国,率行天主教。凡有病,无论男女,使与教酋伴宿,不愈谓之无福。人死俱葬庙中,有后来者则掘先葬尸弃庙隅,而补葬其处。生死皆告于庙僧而记其世系,然阅三世后,亦多不知其祖矣。”(《西洋志略》)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有病与教酋伴宿,宜其必愈,何不愈即托词无福?是直借伴宿行淫耳!人死则葬,安其尸也,何有后来者则掘弃先尸?且世系止告之庙僧,阅三世而皆忘,何不情若是耶?耶稣之始末,又谁实记之而独不忘耶!”
“耶稣生东汉哀帝元寿二年,为纪年始,以三百六十五日为一年,今咸丰十一年,伊称一千八百六十一年。”(《澳门闻见录及各种妖书》)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以耶稣生之年为纪年始,岂耶稣未生前,即不纪年乎?以三百六十五日为一年,不置闰,寒暑朔望,不无定侯乎?且耶稣既生彼国,不记生时在彼国为何时,而独记在汉哀帝时耶?”
“天主教亦有杂以‘由斯教’及‘马哈墨教’者,禁食豕肉,谓豕为天主万亿化身。儿生周岁,割去势皮曰‘益局’;女子则横划下阴,长大有毛,则薙去,曰‘还原’。”(《夷教纪源》)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彼教既崇奉天主,而复谓豕为天主万亿化身,是直以豕为天主矣,从教者固已豕之不若矣!至‘益局’、‘还原’之说,尤见乖谬。按予近见天主教匪,无不食豕肉者,惟回族则不食耳。”
“如德亚国,谓其国之圣人辣杂琭,当时已死四日,蒙耶稣恩造命复活。”(《西夷杂述》)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耶稣果有活命之术,何彼教流传已久,为所活者,仅闻一辣杂璐,且不曾实见其人耶?”
“阿戈尔国,常杀人祭耶稣祈福,并杀人祭墓。酋长死,辄杀千人以祭,掳外国过境商船之人,不足遍掳行人,故入市不敢独行,恐被掳也。娶妇以多为贵,酋长例有三千,每年传集番女,挑选一次。”(《异域闻见录及醉月轩稿》)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耶稣果为福于人,何忍人之杀人以致祭耶?如谓耶稣为不知,则耶稣之明何在?更安望其能福人耶?”
“牟尼教惟知修一己清净,使人无夫妇以绝人伦,且未曾入过天堂地狱,而徒以天堂地狱之说诳人。若耶稣教,从者则竟入天堂受永福,不从者则竟入地狱受永苦,实确而可据者矣。”(《明圣要旨》)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彼教攻牟尼使人无夫妇以绝人伦,彼教父子聚麀,兄弟共牝,人伦独未绝耶?攻牟尼不曾入过天堂地狱,而徒以其说诳人。若从彼教则竟入天堂受永福,否则入地狱受永苦,且终其说曰‘实确而可据’,试问彼教确而可据之天堂地狱,果谁实入而见之耶?”
“洋夷通习天主教,皆弃绝人纪,下同禽兽。其尤诞者,曰‘额利教’,天主教之分名也,俄罗斯英吉利诸国率行之。人初生三月,无论男女均以小空管塞粪门,夜则取出,谓之‘留元’。使粪门广大,以为长大便于鸡奸。每春夏之交,男子取妇人经水涂面,入天主堂礼拜,谓之‘洁面朝圣’,以为祀天主最敬之礼。父子兄弟,互相奸淫,谓之‘连气’,且谓不如是者,则父子兄弟之情疏矣。诸如此类,未能尽述。不知我中国人亦有从其教者,不诚禽兽之不如哉?”《风土广闻》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鸡奸已绝人理,况于初生,即为长大鸡奸计,尤属可怪。经水本极秽物,以之涂面祀天主,反为洁敬之礼,义更何在?父子兄弟,互相奸淫,伦理丧尽,偏美其名曰‘连气’。如此种种之恶,真禽兽所不为,殊堪诧绝!”(按“夜则取去”“夜”字疑“昼”字之误。《玩荔室丛谈》“晨起拔出”之词便见下卷案证内)。
“艾正心,西夷人,烝其母,并烝其祖母,均有孕,生子一为艾儒述,为艾儒略。”(《倦游集》)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艾正心烝其母,并烝其祖母,人理斩绝。而所著天学新编诸书,无知匪徒为所惑,无足深怪。惟明季金声之徒,稍读圣贤书,亦被所惑,为之赞扬西学,而自附西儒,则可为痛哭!”
“耶稣一作‘尔息’,一作‘尔撤’。回回《干尔塞经》云:‘尔撤圣人者,即阿丹圣人之后,立教敬天为主,传徒繁盛,战胜攻克。或通其妻,托求异术。尔撤告妻畏人缚发,妻于是夜暗系其发,仇至遭擒,便被杀害。其徒愤恨天不垂佑,乃奉天主,不复事天。”(《远见集》)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既称耶稣为圣人,又曰‘或通其妻’,岂有妻被人通者,得称圣人耶?既称耶稣‘战胜攻克’,又曰‘畏人缚发’,其妻即暗系其发而使仇害,岂一缚发之易,独不能解去?且不能防其妻之害,已得战胜攻克者耶?既谓耶稣敬天而天不垂佑,使遭杀害,其徒遂恨天,不复事天,乃奉天主,又安见天主之定能垂佑耶?此自相嘲骂,与说法家自赞其法之灵曰:‘吾法不是非凡之法’,同一笑话,且言阿丹后,与诸言童女事不符。”
“回回尊敬造化之主,以拜天为礼,每城设礼拜寺。始生教主曰天主,再世曰‘派噶木巴尔’。每日对之诵经五次,每七日赴礼拜寺诵经一次,其经名《哈提密尔苏尔经》。”(《西域图志》)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按此以天为造化之主,则与以天主为造化之主有异;以始生教主曰天主,则与以耶稣为始生教主有异;且天主再世曰‘派噶木巴尔’,则与‘耶稣死无后’,及与‘耶稣死有遗腹子,名耶稣太子’者有异。荒谬处,彼匪族已不能各相印证。”
“亚非哩加有穆罕默德,生于成宣帝大建元年,为回回开基之祖。反耶稣之教,立新教。言已奉上帝之命,教化天下,上帝独一位,而穆乃其圣差,众人信服。戒食犬豕酒醴;不崇祖先,但拜天地之主;各人进教,宣割元阳之皮为号,谓欲享天乐,必须洗身清洁。从其教者,久遂尊为圣人。以威逼邻夷,远近皆敬之如神。日增倨傲,继且夺继子之妻,托言奉天之命,辩驳者立较示儆,临死劝其党羽固执其教无改。”(《每月统纪传》)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穆罕默德,既反耶稣之教立新教,宜去耶稣之恶,以著己之善也。而言己奉上帝之命教化天下,试问上帝果何由见之耶?则同一荒谬矣!既曰奉上帝之命教化天下,宜稍有片善可纪犹可耳。而其教在不崇祖先,进教必割元阳之皮,从者久遂尊为圣人,继至威逼邻夷,且夺继子妻而不使辩驳。试问奉上帝教化天下之圣人,而竟为此无本不经恶极之举乎?”
“如德亚国,谓其国之圣人耶稣,为天主教祖。耶稣二字,译言救世主。创教使人皆知崇奉天主以受永福,不可事天,且不可祀立祖先木主,及拜偶像,为此大得罪天主之事,致干天怒,而受永苦。孔子云:‘获罪于天,无所祷也。’也可不知所祗惧乎。”(《浮海杂志及广福编》)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按此谓耶稣为如德亚国之圣人,则与诸言生于犹太国者不符。至谓创教使人崇天主不可事天,且不可祀祖先及拜偶像,而又谓为此大得罪天主之事致干天怒;且引孔子获罪于天无所祷之词以实之,独不谓为此大得罪天主之事,致干天主怒耶?若孔子则亦止言获罪于天,实未言获罪于天主,何妄引圣言为彼邪说之证而自相支离耶? 论语有‘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入太庙’,‘在宗庙’,‘未能事人,焉能事鬼’,诸明文既知引孔子之言,亦曾见孔子有不祀祖先,不祀诸神之说耶?所谓救世主者,姑无论果否有功于世,其义解不明,不已极乎!”
“亚细亚洲最西,有名邦曰‘如德亚’,其国史书载上古事迹极详。自初生人类,至今六千余年,世代相传,及分散时候,万事万物,造作原始,悉记无讹。因造物主降生是邦,故人称为圣主。春秋时有二圣王,父达味德,子撒喇满,造一天主堂,皆金玉砌成,饰以珍宝,穷极美丽,费以三十万万。王德盛智高,声闻最远,中国谓西方有圣人,疑即指此。”(《坤舆图说》)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按邪教诸书,既群以耶稣生于汉哀帝时,始行天主教。此书又系夷匪南怀仁所著,忽谓春秋时,有二圣王造天主堂,岂人未生而堂先造耶?谓造堂费以三十万万,穷极美丽,又谓王德盛智高,岂有德盛智高者,而为穷极美丽之举耶?且谓中国谓西方有圣人,疑即指此,不尤妄耶?”
“澳中凡庙所奉天主,有诞生图、被难图、飞升图,其说以耶稣行教至一国,国人裸而缚之十字木架上,钉其首及四肢;三日苏,复还本国;更越四十日而上升,年三十有三。故奉教者,必奉十字架,每七日一礼拜,至期男女分投诸寺,长跪听僧演说。岁中天主出遊,三巴则以十月,板樟以三月、九月,支粮以三月,大庙则二月、五月、六月,凡三出遊,率先夕诣龙松庙迎像至本寺,然灯达旦。澳众毕集,黑奴舁被难像前行,番童诵咒。随之,又以番童象天神披发而翼,来往腾跃,诸僧手香烛步其后。又用老僧抱一耶稣像,上张锦棚,随从如前仪。岁三月十五日,为天主难日,寺僧皆喑。越十七日复鸣,诸番彻酒肉三日,虽果饵,啖不至饱。番僧不一类,三巴寺僧,削发披青冠斗帽,司教者曰‘法王’,由大西洋来。澳酋无与敌体者,有大事疑狱,兵头番目不能决,则请命,命出奉之惟谨。其出入张盖,树幡幢,僧雏拥卫之,男女见者,辄前跪捧足,俟过然后起。法王或摩其顶,以为大幸,妇女尤信向之。龙松庙僧亦削发,蒙毡,内衣白而长,外覆以青。板樟庙僧不冠,曳长衣,外黑内白,复以白布覆其两肩。噶斯兰僧,服粗布衣,带率草履,不冠不袜,出入持盖。是二庙僧,有尽削其发者,有但去其顶发者。他如大庙、风信、花王、支粮诸庙,则系本澳自行焚香,秃顶而圆,被长青衣,无妻室。而左右列侍番女,于庙于家惟所便。盖大凡衲子之流,其通晓天文。曾游京师者,皆留髭须,解华语,分住各庙中。诸僧往来番人家,其人他出,径入室见其妇,以所携藤或雨伞,置诸户外,其人归,见而避之。惟三巴戒律极严,番妇入寺者,为之持咒禳解;寺僧不苟出入,即出入必以人伴之,书其名于版,以为志。尼曰圣母,其敬奉尤甚于法王。一女为尼,其家人罹重辟,得女尼片纸立宥之。然必捐千金致诸公,故入寺者鲜,寺中尼凡四十有奇。三巴寺在澳东北,依山为之,高数寻,屋侧启门,制狭长,石作雕缕,金碧照跃,上如覆幔,旁绮疏瑰丽。所奉曰天母,名玛利亚,貌如少女,抱一婴儿,曰天主耶稣。衣非缝制,自顶被体,皆采饰平画障以琉璃,望之如塑。旁貌方论说状,须眉竖者如怒,扬者如喜,耳重轮,鼻隆准,三十许人。左手执浑天仪,右义指若动,目若瞩,口若声。”(《澳门纪略》)
“俄罗斯国崇奉天主教,嫁娶择配,皆女自主之。如男女有成议,及期会其党入巴底行庙,男女皆跪神前,僧为诵经,问男问女愿否。皆以愿对,则与二烛,各执其一,男授女,女授男,而吹熄之,复听诵经毕而归。”(《异见新闻录并复山琐录》)
“佛兰西国所宗教主曰葛尼,其神名‘巴底行’,距今一千又四十七年。神有须发,一为立而合掌仰天之像,一为跪而合掌仰天之像,在家人奉之。亦有佛像曰‘巴底利’,出家僧供之。以三月九日祭先,无木主。”《醒斋笔记》
“末尼教不茹荤酒,夜集淫秽。画魔王踞坐,佛为洗足,云佛乃上大乘,我乃上上乘,盖末尼为白云、白莲之流,即天主教之分名。”《钱氏景教考及洋海杂志》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按此四说皆有祀神像之事,则与不拜偶像之说异;以三月九日祭先,则与不祀祖先之说异。想其徒或亦殊方各尚耳,总之怪诞不经,如女自主嫁。虽祭先而仍无木主,则年久谁溯?及僧入室淫妇、夜集秽淫诸事,皆有心世道人,所耻闻而痛恶者也。”
“英吉利夷人,能以小玻璃筒收毒气,乘人不觉散之,触其气即病瘟疫。宜以雄黄、细辛、白芷、艾叶,袋盛佩胸前,可免触受。又能飞翦,割人之发以摄其魂。如被割者,速自加翦,庶可免害。”(《医方辑验》)
“英吉利国,能以纸翦人马,焚符诵咒,化成真形,借此以惧大敌。惟鸣锣发巨砲击之,即散,以水喷之亦散。”(《西洋鉴》)
“春药采战之术,俱传自西洋,好淫者习其术,无不自戕其生。愚者不知,反为得计,可为浩叹。”(《管见录》)
“佛兰西国人,专习天主邪教,又能以妖术变幻人为禽兽,使见者莫辨。常至海口等处,摄华人归国为奴仆。滇粤匪流,多师其术”。(《广见录》)
西洋人能以木髹漆,作尺许人,内藏机纽,以钥开之,可自行数十步,但不能转曲耳。又能以药涂镜面,照一切人物山水,即留影于上,无不酷肖其真,此与作钟表为尤奇也。后侨寓香山,与客谈及药涂镜之事,始知其药,系以术取妇人胎,与处女红丸,(即未破子宫,非红铃也)交药草,将处女经水浸之,镜罩置露下,四十余日,去胎丸药草,取其水,置洋豆于中,去腥气用之。药草曾询其名,不敢注载,恐无知者仿行也。”(《倦游录》,按唐时有刘允明以法取电光灼硫磺成水能摄人影入镜,艺术家亦有师其法者。)
“余向游贵州,闻其俗,有放蛊之说,流寓未久,亦未实见其事,不之深信。及至广西柳州府,一日与太守张君同席,则忽闻坐间如竹爆一声,众皆惊骇,张君曰:‘此殆有人放蛊耳’。急觅之,不得。恐蛊入馔,皆罢席。继张君沐,取帽置几,见帽花上,微有黑点,令洗之,不去。张君曰:‘蛊在是矣,幸未著身。但不识谁放,继思昨因事遣退某仆,尚未去,或以此衔恨。令唤之。覆云,罢席时,已遁去矣。因究蛊之为害,曰蛊毒传自西洋,有数种,有声者名‘响蛊’,最毒,此地操其术者多。放时藏毒指甲,诵咒弹之,著肉即发,入饮食吞之亦发。发则两目渐蓝,无神光,面黄腹胀,任放蛊者刻期而死。如被放时,不识受否,急取鸡子煮熟,插银钗,衔口中,片时取出,银钗鸡子俱黑,则已受毒,随用药治之,可救。当录其方,今失之。昨偶偕友至澳门一行所,晤米利坚夷人巴里利,能作汉音,与之语半晌。继见案头小几上,有玻璃瓶,内贮绿子数十枚,小如粟,自为升降。问:‘为何物?’巴佯若未闻。再三诘之,始曰:‘此蛊也,乃英吉利、佛兰西诸国所造,此间有得其放法者,故留得一瓶耳。’问:‘何自动?’曰:‘毒气冲荡耳。’问:‘彼国亦有能造者否?’曰:‘有之,但毒性稍缓。’问其造法,及解毒之法,皆答不知,殆知之恐人得其传,不肯明告也。嗟乎!造物亦何假人以杀人之术耶?”(《粤中纪事》)
“鸦片烟产自西洋,气香而味颇佳,初食能瘳病。西洋无自食者,诱中国人重价购食之,久之形枯精灼,渐成废疾,多至夭折”。(《云水堂集》)
“西洋颜色,多取人目及心肝、经水、尸水之类,交镪水煅炼而成,有极红极蓝极绿之名。其色粘手则多不易脱,入口则死,以镪水皆毒物造成也。且以其色染布,亦易朽坏。”(《辩志斋杂纪》,按木商有以尸水印记者,入水经年犹见,则其色粘手多不易脱为有尸水尤确。)
“英咭利、佛兰西诸夷,常至海口,以布袋掠取行人为引海参之用。以绠系腰,垂于海中,海参见人,群起啮之,片时提出,可得海参数千枚,每一人可引数万枚。近则广东居民,亦有掠外来客民,卖与诸夷引海参者,每人可卖钱二三千”。(《腐公日记》)
“白莲教始自西洋,蜀之匪徒,多习其教。能以妖术翦纸及糊面捻成鸡、鼠、猫、犬各物,幻变真形,入人家密藏盗其财宝。且能隐摄妇女之魂,与之奸宿。此与天主教摄小儿魂为耳报,同一怪诞凶恶。不知天独纵之,而不殄灭其类者何也?”(《退思轩随笔》)
“育婴堂之设,原恐人之生子多者,辄行自溺,故好善者出资建堂为收养计,诚义举也,但近日亦不无流弊,未数岁即听人领受。致有广匪领去,私取其脑髓心肝,卖与西洋为三仙丹,此不可不密审查究”。(《回心宝鉴》)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洋夷妄尽恶极事本难悉数,姑就其层出叠见、专指天主教而言者,归入集说;其事之一二见,及有互异处者,归入杂引;而杂引亦不过略举数十事以概其余。 即所引如后各说,可见一切害人妖术,罔不传自洋夷,此诚稍有人心者,皆当切齿恨之,断不容久居中土。而士大夫中,竟有忘不共戴天之仇,因其暂通声气,夤缘富贵,忍舍身从教,妻子与之奸合,甚至以女许配互相往来,恬不为怪。亦曾清夜自思,平昔读圣贤书,果何在耶?尚得谓之人耶?”
批驳邪说
“天主邪教诸书,予所见不下百种,皆无一事一言不可批驳者,即批之亦无暇尽批。今晨偶阅教匪新刻妖书数种,随手批驳数十条,增杂引后。有与杂引内语意相同,已曾批驳者不录。
壬戌八月五日
天下第一伤心人自记
阅《天路指明》(系英夷杨格非著)
“上帝为谁”条内谓人误认佛为上帝,及菩萨外别无上帝;或认玉皇为上帝;联邦或认天地为上帝;或指上帝止是一条理。试问于中国圣经贤传,见其说耶?
谓牟尼不顾天伦之乐,出家为师,其为师之意,与孔子同。阴间事未见未闻,不曾上过天堂,落过地狱;一心设想,便以训人,试问牟尼为师之意,果何在见与孔子同耶?牟尼不会上过天堂,落过地狱,以之训人,固属荒谬。而彼教之动言天堂地狱者,果何见何闻,上过天堂落过地狱,而为人亲切言之耶?
谓道教祀张仪为玉皇,受封为玉皇上帝,驳其受人之封为上帝,是人较上帝为更大。试问彼教之呼天主为上帝,独非人加之封,而天主自称为上帝耶?况道教并无祀张仪为玉皇之事乎?
谓上帝为造化之主,天地为受造之物,譬屋宇为工师所造者然。又谓天地有形像,上帝无形像。试问上帝既无形像,果谁实见其造有形像之天地耶?若工师实共见其造屋宇,无不见其形像者也。
谓朱子解经传中“天”字,有说苍苍者,有说主宰者,有单训理时,一无定论为未闻真道所误。试问必以“天”字专指上浮之天,则呼一日二日为一天二天者,亦指上浮之天耶?
谓观所造人物,知必有肇造之者,即全能之上帝,是上帝尚在意想中也。又谓日比地球大,约二百三十万,相距二亿七千余万里,更有大星,较日尤大尤远。试问:日星之里数能穷究若此,独不能直达上帝所而与之一晤耶?
“上帝有几”条内,谓人当认一为主,有求必祷,祷上帝;有得必谢,谢上帝。且见万有之荣光,必恭敬而颂美上帝。庙宇中木石金土雕塑及纸绘之伪像,尽宜废弃。觉己有罪,求上帝赦;己心邪曲,求上帝正;忧愁求上帝慰解;身荏弱不足以为善,求上帝加我力量;在苦难中,求上帝救护;望天堂永福,求上帝导我以路。试问:为善为恶,及一切琐事皆不能自主,必求上帝即得遂意,然则奸盗谋劫者不皆可求上帝赦耶?且予见彼教事事邪曲,何上帝不一正之耶?从彼教者仍不免忧愁苦难,何上帝不一解之救之耶?天堂之路,果从何处入耶?至雕塑及纸绘之像,虽无益于人,亦何碍于上帝,而必尽废为快耶?
“上帝称呼”条内,谓上帝之称不一,有称耶和华、天父、上帝天主者。试问“上帝为谁条”内,谓人不可加上帝之封,而此称呼独上帝之自命耶?
谓上帝为大父,生身之父为世父。上帝爱民如子,其恩大于世父万万倍。又谓无论何国之君,其权位皆上帝所与。试问上帝既爱民如子,其恩且大于世父万万倍,何古来不无暴虐之君,而上帝权位之与不尽与明圣以自保其子耶?
“上帝之体”条内,谓上帝三位一体,为父、子、圣神。父万物之本;子代人赎罪,救人灵魂;圣神之功用,即感化人心,故圣教友于赞颂时俱宜赞美此三位。或问:“此三位虽曰三,殆即一。”答:“不然,父是父,子是子,圣神是圣神。”又问:“三位皆上帝?”曰:“是也,各有上帝之性,其性一,其体亦一,父在一体中,故圣父是上帝,圣子,圣神,俱在一体中,故俱是上帝。”试问父子圣神,既谓为三,复谓为一,咬身妄辩,自为颠倒。且子指耶稣,为上帝屈己降世,已极荒谬,而圣神更是何物?此等创说,何明示人以不足信之事耶!
“上帝降生”条内,谓生人之理,有夫妇始有父子。上帝降生不用此法,以夫妇之道从欲而生。故耶稣降生乃上帝大显其妙化之功,感童女马利亚有娠而生焉。试问上帝既如此大费周旋,何必另自降生,而不现身说法,使大家共见共闻犹为便捷耶?既夫妇之道,从欲而生,何从彼教者,亦复娶妇,且奸淫事不一而足?而守箱不嫁之贞姑,必伴教师宿,非从欲耶?
“降生之凭”条内,辟邪论驳之详矣,不赘录。
“降生之故”条内,谓天下人,不分中外,自君相以至士庶,皆为犯法之人。试问中国历来不少圣君贤相,正士端人,亦皆在犯法之列耶?
又谓人有淫窃邪念,上帝即知。试问从彼教者,所为何一非淫盗之事,何时不起邪念以害人耶?特不过假词粉饰耳!
谓“有事相助,有善相劝,有喜相庆,有尤相怜,有不足相资给,此自然之理,不得为功。试问英佛诸夷,固皆天主教之流,亦曾能此自然之理耶?所谓有事相助者,殆资粤贼以军械粮米也;有善相劝者,殆勒人从彼邪教而大肆奸淫也;有喜相庆者,殆在戮拂彼之正人以尽绝之为快也;有尤相怜者,殆助从彼邪教之当道免祸而得福也;有不足相资给者,殆伙粤闽浙诸匪徒巧取中国之财,惟恐罗不尽,而自富其国也。
谓耶稣来救罪人,代死而流宝血,以涤除人罪,及舍此宝躯以赎世罪。且谓罪恶滔天,罪比邱山,皆可藉耶稣天高、地厚、海深之功而抵免,使离暗府而升明宫。试问罪非犹物,血何以涤?世罪亦众,一身何能尽赎?且罪大恶极,皆可藉耶稣之功以抵免,若耶稣而求之果应,不将纵天下之人皆为恶,但藉耶稣以抵之耶?至宝血宝躯之称,尤为可笑!
谓观音二字,有其名,无其人。基督降生,历历可考。上帝无形,耶稣即其形。试问耶稣今日果在何处,予谓祀观音者固妄,而从耶稣者,岂但妄而已哉!
“历四十日升天”条内,谓救主耶稣钉死复生,后历四十日集其徒于橄榄山,以上帝国之道训之。言毕升天,众观有云蔽主,渐不见。继谓于气绝之时,呼曰:‘事毕矣。’便升天。试问言毕升天,非以肉身升天耶?气绝之时升天,非以灵魂升天耶?一条之中,何先后差异若是耶?
谓耶稣升天后,遣三位一体中,第三位圣神临世,感化人心。试问:耶稣既能苦心救世代人赎罪,钉死复活,何不长在人世救人,而必遣人代之耶?且所遣之圣神,谁实见之耶?
谓耶稣本上帝之身,降生救人。忽谓世之罪人,不能径祷于上帝前,恐妄祷更获愆,必赖耶稣转祷。且谓教中人称耶稣为有兄在天。试问耶稣既本上帝降生,何一身而宽严各别耶?教中人称耶稣为有兄在天,何称谓之奇亦至此耶?
“上帝审判人”条内,谓审判有二,曰私审,曰公审。私即世人死后,其灵魂即到耶稣台前,耶稣要审判其人生前行事,合天堂,则灵魂入天堂,合地狱,则灵魂入地狱;公审即天地末日,天下人肉身复生,各与灵魂相合共至主前,受其审判,无数人听审,在广众之下,彼此证明生前所行之善恶,毫无隐匿。此公审之日,大有威荣,从始造天地以至末日,仅有此一日也。试问一日内普天下不知死几千万万人,一一要过耶稣之审,已荒谬至尽!况公审在天地未日,天下人肉身复生,又仅此一日过审,彼教匪徒,果谁过私审公审,并见有久死复生者耶?且耶稣能赎生人罪,而死当入地狱者,独不能赎之耶?
“复生道理”条内,谓至末日受公审,各人之肉身俱自冢中出,复生与各人之灵魂再合,受其生前所行之报。试问:亦有尸骸抛散未葬,及煎割扬灰者,其肉身又从何处出耶?
谓耶稣倘救人灵,不救人身,是半救半不救也。主不若是也,故必使人之肉身复生。试问耶稣既救其灵,复救其身,何过审之日,当入地狱受苦者,不救入天堂受福之为全救耶?
谓复生之身,乃神灵,有荣光,且强壮不朽。试问不能入天堂者,不直以神灵不朽之身入地狱耶?如以神灵不朽之身入地狱,则入地狱者,亦非苦矣。且人死必待天地末日复生,何耶稣复生不待天地末日,并不闻有同日复生之人耶?
“上帝感化人心”条内,谓昔者孔子抱道不行,有莫知之叹。且谓必上帝之神,感化人心,此心始可得而正。无论何国大圣大贤,以格物等法正人心,有名无实。试问彼教何事不得罪孔子,而反援孔子以自证耶?人心待上帝感化而始正,何若尽生正人,不待感化之犹愈耶?大圣大贤之正人心有名无实,果何所见?而彼教之绝无人心者,反为有名有实耶?
“信而称义”条内,谓圣子耶稣在天堂,哀怜世人,甘愿降为人身。据此则与上帝降生之说不符。
且谓耶稣毕世,全守帝诫无丝毫违犯。试问耶稣既为上帝分身,上帝能者,耶稣亦能,更何俟上帝之诫耶?
谓上帝刑赏,犹国君之法,有犯者即罚之。又谓世人皆陷罪恶之中,难免沉沦永苦,非立一赎罪法,断不获救。幸有三位一体中,第二位圣子耶稣,自天降生,代受吾人应受之苦,上帝视其功而赦人罪。试问上帝刑赏,既犹国君之法,而陷罪恶者得耶稣之代受其苦,复得赦其罪。今设有千百叛逆之徒,抚之不驯,在国法之所不宥,忽有一大功臣出奏曰请罪臣一人,勿治千百叛逆之罪。谓其功之足以相抵也,有是理耶?且所谓第二位圣子耶稣,则第一位圣子果为谁耶?若谓第一位即上帝,则圣父更何在耶?
“上帝国迩”条内,谓世之列国,以真理而论,止分为两国。一曰上帝国,一曰魔鬼国。敬服上帝者,即上帝之民;惑魔而从魔,即魔鬼之民。且实之曰耶稣圣教会,可名为上帝国。试问从古圣贤帝王,不从耶稣教者不皆魔鬼耶?不且并我大清君臣而直骂耶?粤贼奉其教群起倡乱,而涂毒生灵者,是欲为上帝民耶?且彼意既谓圣贤皆不免为魔鬼,彼教妖书,何复援引中国圣贤语耶?
“前上帝无形像”条内,谓但心在像,便犯罪取祸,此复谓如设帝座于心内,事事当听其命而行。试问设帝座于心内者,非心在像耶,独不犯罪取祸耶?
谓有日诸邪教灭亡,各恶事净尽,寰海变成新世界,无人不恭敬上帝,且爱人如己,此必成功之事也。试问诸邪教灭亡者,孔孟之教耶?佛老之教耶?孔孟之教,固昭如日星。佛老之不轨于正,岂若彼教之耶?穷凶极恶耶,无人不恭敬上帝者,殆必如彼教以经水涂面祀上帝,为洁面朝圣也;爱人如自己者,殆勒人以从彼邪教耶;至谓此必成功之事,而粤贼之倡乱,殆欲如彼所谓成功矣!
“身前之福”条内,谓人死之日,分文不能带赴阴司。与“上帝审判人”条内,谓冥府阎王皆人心设想之物。两议合证,岂阴司独非冥府耶?谓无冥府即不应谓有阴司也?
“不信主者受永苦”条内,谓死后灵魂至上帝前,受审判,第一就问信与不信,信,上帝看耶稣之功,接至天堂;不信,罚至地狱。试问世之不信者,何妨于审判时漫应为信,不亦得升天堂耶?上帝审判,何若是疏忽耶?姑无论信者之皆为恶人也!
谓近有耶稣教士来尔中土,宣圣道,颁圣书,已历五十余年之久。举国人民,俱应悔改信主,究之信者少,不信者多,此亦显为人心邪坏之凭。故尔华人,按上帝律法,实皆有罪。试问人心邪坏之凭,华人之罪,在有纲常名教耶。幸信者少,不信者多,向使驱中国而尽妖族之,则予亦无插身之地矣。
谓地狱永苦,其苦难名。耶稣譬以硫黄火,魂置地狱,犹身置火坑。不曾到过地狱,未知其苦如何,故耶稣以已见之火取喻地狱之苦。试问地狱之苦,耶稣能为人亲切言之,亦曾受过其苦而来耶?。
“上帝教中圣规”条内,谓主未降生时,上帝于圣教中,设有祭法,即以牛、羊、鸽等,杀而祭之。此何义?指点耶稣要来赎人罪,救普天下人,而代人流血,耶稣即祭献天父一大祭物。前有祭礼,乃示圣教中人,知后有救主,献身为祭,代赎人愆,非前赖所祭之物,即可赎罪。且示人知世皆有罪,欲救必赎,自不得赎;盖不流血,则不得赎也。夫牛、羊、鸽等,为物甚微,远不及人身之贵,岂赖之即赎人罪乎?上帝立此祭法诲人,是欲人日望救主降生也。今上帝圣教中,祭法悉除,因耶稣已来成此大祭,何敢以物之命,加诸救主上,而冀上帝来歆也?试问上帝自设祭法,非自贪血食耶?且谁见上帝而设此法耶?上帝指点耶稣要来赎人罪,要赎竞赎,何又迟及期耶?前谓耶稣为上帝降生,兹又祭献上帝,非自祭自耶?至以耶稣为祭物,在予固谓耶稣即牛羊之不若,而在彼崇信其教者,以舍身代赎之人,拟之祭物,不亦不敬之甚耶!
“圣礼”条内,有领洗礼、食圣餐二事,谓领洗礼,主谕徒云:“天地诸权,已与我矣,尔往招万民为徒,以父、子、圣神之名施洗,教之守我所命者。”故入教者,牧师即以指取净水,微按其顶曰:“奉父、子、圣神之名而行此洗礼。”止入教之始,领洗一次,人始知其信主之道,而为其徒也。倘有人自云信道,但不愿入教,此人亦断不可为吾主之徒。总之,上帝教以领洗为入道之门。谓食圣餐,耶稣当见卖之夜,与其徒坐,主取饼擘而祝曰:“取食之,斯乃我身为而擘者,行此以忆我。”食后,取杯亦然,曰:“此杯乃新约,为我血而立者,尔饮之以忆我。”尔食此饼,饮此杯,以明主死。至於临日,凡食此饼,饮此杯,不合其宜者,是负主身主血者也。人先必自审,然后可食其饼,饮其杯。不识主体而饮食不合其宜者,是自取罪戾也。故为其徒者,世毕固守之。或一月一举行,或数月一举行。即牧师取饼,擘若干小块,偕会中兄弟,各食一块;又倒葡萄酒于一大杯中,偕会中兄弟,各饮少许。且谓领洗所以洁其心。食饼记主为我等捐命,魂之赖主,犹身之赖饼;饮酒,记主代流宝血以洗赎世人之罪。试问领洗果能洁心耶?即能洁心,何妨自取水涂耶?未从彼教者,亦食饼,亦饮酒,不亦即食耶稣肉,饮耶稣血耶?又何必定假牧师手耶?且既从彼教,而复谓食其血肉,忍心害理,更有加于此耶?总之,我中国圣贤正大光明之道,断无不经之举。按此入教而必领洗食餐者,无非置迷药于水饼酒中使人因此昏昧而任彼所为也!为彼所惑者,何不思之甚耶?
“主祷告文”云:“我父在天,惟愿尔名成圣,尔国即临,尔旨得成于地,如在天焉。我所应用之粮,今日赐我,我免人债负,求尔亦免我债负,又勿使我陷于迷惑,要拯救我出于凶恶。盖国度、权柄、荣耀,皆属于尔天父,至世世无穷焉。亚孟。”(此二字译即“心愿”也)试问 “尔”字既指天父而言,而曰“惟愿尔名成圣”者,则是天父尚未成圣,又何事辄称“圣父”耶?每日应用之粮,皆祝天赐,然则游惰无聊者,但从彼教,开口向天,即有粮从天外飞来耶?负人之债而免之,不犹之掣骗耶?勿陷于迷惑者,必当外于纲常名教耶,拯出凶恶者,必当入于奸淫谋害之林耶!以予所见彼教之徒,真迷惑至尽,凶恶无复者矣!
阅《甲乙二友论述》
第四章内,谓“耶稣降世,特救罪人。”试问耶稣既特救罪人,然从则彼教者,不必须罪人耶?
第五章内,谓人死复生之身,不病、不老、不死、不坏;且谓恶者之身,精力必强,盖上帝将坚其体以多难。试问人既不病不老,不死不坏,精力必强,更何为难耶?
第八章内谓“默念青苍之上,星宿之外,去日月遥远,有满福之所,是上帝之宫。万善同居,福禄无穷,信可乐也。”试问此等默念,非梦癫耶?
阅《耶稣教略》(系新改,较旧本不符)
谓太初之时,上帝创造天地。曰:“宜有光。”即有光明晦以分,昼夜以定,是为首日。上帝造天之月日星辰,地之山川禽兽,万物具备,然后造人,男女各一,男曰“亚当”,女曰“夏娃”,其性本善,其心甚乐,居于福囿,以治理栽培为事。上帝曰:“园中果实,任意可食,惟中一树勿食,食之必死。”爰有蛇焉,即所谓魔鬼是也,迷惑二人。言“食此果,亦未必死,可致目明,能辨善恶,仿佛上帝。”妇从其词,取果食之,以奉厥夫。于是上帝逐二人出囿,定其死罪,使男栽植汗流浃面,使女怀妊劬劳,产育维艰,迨终天年,而反其本。维设一词,预许之曰:“妇将生子,必伤蛇首,为蛇伤踵。”其意即谓灭鬼权,拯人魂也。其言妇所生之子者,即指耶稣四千年后,为处女马利亚所生。试问天地万物,皆为上帝所造,何既造其性本善之亚当、夏娃,而复造此迷惑之魔鬼与不可食之果耶?既谓食之必死之果,何竟如鬼言而食之不死耶?既谓二人为魔鬼所迷惑,上帝即逐出囿,定其死罪,而二人食果,并非为恶,应得死罪处果何在耶?使男栽植,使女怀妊、即得谓死罪耶?初非使女怀妊,造人时,何必男女各一耶?既谓二人被迷惑,何必留其种害后世,而不即灭耶?既可使终天年而返其本,何若不迨终天年使返其本耶?既谓妇将生子,必伤蛇首,为蛇伤踵,何后文并无其事耶?即灭鬼权,拯人魂,与伤首伤踵事,果何涉耶?既谓妇所生之子,而复谓指耶稣四千年后,为处女马利亚所生者,更何意耶?且一切告诫预许之词,果谁实见上帝而亲切闻之耶?
谓耶稣被卖于背教之徒,见害于有司之手,死以苦刑,复生升天坐上帝右。试问耶稣即为上帝使生,何被卖见害而独不知耶?升天坐上帝右谁见之耶?
谓耶稣以五饼二鱼饲五千人。试问以饲五千人之五饼,谁得而团之,岂亦从天而降耶?
谓上帝大施矜悯,特发仁慈,使独生子耶稣诞降尘寰,死于十字架,以赎人罪。试问既大施矜悯,特发仁慈,何不宽人罪而直赦之,必生一代罪人,多此一番举动耶?
谓耶稣谓:“吾乃善牧,为群羊捐命,且舍生为众赎罪”;“吾乃天降之饼,食之者必得永生”;“信我者虽死亦生,生而信我者,恒久不死”;“就我者决不饥,信我者永不渴”。试问既为众赎罪,则甘心自死,而前文之谓为被卖见害何耶?被卖见害,是人制之使死,而在己有不甘之意矣!既谓信而就其教者,虽死亦生,恒久不死,不饥不渴,何我所见信而就其教者,无一如是耶?且观“生而信我者恒久不死”之词,则信我者虽死亦生,是死后始信也。然则不从彼教者,至死后畏入地狱而始信之,不亦升天堂耶?
谓耶稣门人证其复生之事于世,其后大半受刑罹祸,为耶稣竭忠而死,虽死而犹口诵耶稣不辍。试问耶稣既能救人,独不能救门人之受刑罹祸耶?彼粤贼从其教而遭官兵扑杀者 ,亦为耶稣竭忠而死耶?且死后口诵耶稣,鬼语谁实闻之耶?
《重建清真寺碑记》有云:“本教与儒教,虽大同小异,然其立心,亦不过敬天尊祖、忠君孝亲、五伦五常、三纲而已矣。人徒知清真礼拜,敬天拜空,殊不知道之大原出于天,古今相传,不可诬也。”而署其后曰:“开封府增广生员金钟撰,祥符县痒生曹左书,开封府廪生傅儒篆。”试问彼邪教与儒教,其大同者,果何谓耶?彼所谓敬天尊祖者,非儒所谓逆天忘本者乎?彼所谓忠君孝亲者,非儒所谓无父无君者乎?彼所谓五伦、五常、三纲者,非儒所谓以歝伦乱纪者乎?彼邪教固举天下是非而悉反之,果何事而与儒同,敢妄引圣经“道之大原出于天”以为证耶?且彼教既以天为天主所造物,无足重,此又言敬天,道之大原出于天者,不更自相乖舛耶?所尤可切齿痛恨者,彼金钟、曹左、傅儒之徒,曾读孔孟之书,忝列胶痒,不能得其万一,而忍从邪教,至为作记,且中间伪注考证,以实其教之由来,末复引圣经以为妄证,何胆大妄极如是耶!
呜呼!汉唐以来,身心性命之学失讲。即有一二明儒出而任道者,又各存门户之见,彼此成家,致不能昌明圣学,卒以文艺取人材,此人心所由日坏,而流弊至于此极也。予忆幼时读书,即潜求义解,辄参注于旁,俟长以自明得失,未尝不慨然于圣学将湮,思有以自任也。而同学之士,多以为误用聪明于无用地,不究心于应试之文,浅言为迂,甚言为妄。由今观之,然则金钟之徒,为正用其聪明耶?昔之以予为迂且妄者,不将去金钟之徒为不远乎?呜呼!今日者,恨不得皆如予迂且妄之辈,起为我大清荡此妖氛,以同复不共戴天之仇,岂非圣学之幸,天下苍生之幸哉!
阅《训子问答》(教匪沈子星著)
二条内,谓问:“上帝创造天地人物,几天成功?”答:“六天。”问:“上帝第七天做何事?”答:“安息,而以是日为圣日。”试问上帝果神灵莫测,则创造天地人物,何须六天?一注念而即成矣。如必需以时日,则天地人物,为数甚繁,即六天亦未免太促。且六天成功,七天安息,谁实见之耶?
九条内,谓问:“开路先锋是谁?”答:“是行洗礼的约翰。”问:“耶稣受彼之洗礼否?”答:“受的。”十二条内谓问:“耶稣至爱的门生是谁?”答:“约翰。”试问耶稣即为救世主,而复受约翰洗礼,则约翰之功,不大于耶稣耶?又谓约翰为耶稣至爱之门生,不且以师受门生之洗礼耶?
第十三条内,谓问:“祭祖宗可行否?”答:“不可”。问:“为何?”答:“祭原是敬上帝之礼,而且不是上帝要吃祭物,乃指点耶稣献身为祭之意。而世人不明此意,祭天地,祭神佛,错了。又祭祖宗,大错之错,真是无用。”据此妖说,姑勿论其灭祖废亲。试问上帝指点耶稣献身为祭之意,其意果何谓耶?孟子曰:“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指杨墨之教而言也。予则曰:“从耶稣之教者,且禽兽之不如矣!”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外此如郭保禄等《扫云记》,‘不宜敬惜字纸’说。‘雷非神而雷有神’诸说,及一切新刻妖书单片,尤极荒谬,更不值一辩矣!
辟邪纪实卷下
案证
天启时,天主教匪西洋庞迪我者,工异术。能取男子肾子、妇女子宫,与彼族服之,可通华语。或配药使人服之即迷,或配创药可合支解之尸。又能飞翦割鸡鸭翅以试妖术,凡鸡鸭翅三被割者,食之多中毒。又能幻巨鬼散毒物于饮食,使人服之辄哑。江西南丰吴某师其术以诳人,人多呼为“吴神仙”云云。(《摘录怀仁堂杂著》)
黎伯春自西安归,言彼地士民,多被西洋历士阳玛诺等以迷药诱入天主教。其教男女混乱,上下不分,大致以宣淫采战为主,一入其教则生死无异。记其最为可哂可怪者数事:
凡妇女经至,以金管吸之,贮于瓷瓶。男子用以涂面,祀其教中之神,为表虔敬。亦常服食,谓可延年。烹鱼鳖及烧鸡鸭,以经水配合者为至品。
凡生子,至三月后,每卧时,以小竹管贯入榖道,晨起拔出,约十岁许则止,不识何故。
凡从教之家,必置一女不嫁,值传教者至,即与伴宿。且立簿册,随时登记,有“谨领圣体一次”、“谨领圣体二次”等语。
凡从教之家有丧,必求传教者扃门独殓,殓后两目及胸次,俱以膏药贴之。继从教某家丧,有戚属某疑私殓有弊。俟殓后,启其膏药,则两目珠皆失,胸次有刀孔,察之则心已剜去。因此大哗。传教者遂遁,而从者亦渐少矣。闻剜取心目,为影照人物山水之用,未审是否。似此邪教,不知彼地士民果何乐而从之?(《荔室丛谈》)
崇祯初年,徐光启、龙华民、汤若望倡行天主教。凡皈依者,先问其家有魔鬼否,魔鬼谓佛像也。有则取至天主殿前石幢撞碎,掷石池中。俟积多,遂邀同党架炉举火,将诸佛像尽行熔化,率以为常。某年六月初一日,复建此会。方日正中,碧空无纤云,适当举火,众共耸视,忽大雷一声,将池中佛像,及诸炉炭尽行摄去。池中若扫,不留微尘。众皆汗流浃背。逾日死者半,自是遂绝此会。(《究心集及烈皇小识》)
昔西人有行教于安南者,举国惑之。王患之,逐其人,立二帜于郊,下令曰:“从吾者立赤帜下,宥之;否则立白帜下,立杀之。”竟无一立赤帜下者。王怒然,砲杀之尽。至今不与西洋通市,西人亦卒不敢往。倭亦然。(《澳门纪略》)
噶罗巴马头,凿十字架于路口,武士露刃夹路立,商其国者,必践十字路,否则加刃,虽西人亦不敢违。又埋耶稣石像于城阈,以踏践之。盖从教者以践十字架为反教,术遂不灵,故无敢践者。(《澳门纪略及果园诗集注》)
曩京师有医某者,岁终贫困,思惟入天主教可救贫,而邪教又不可入。乃先煎泄药升许,与妻子议言:“俟我归,如惽迷者,急取药灌我。”于是至天主堂,西洋人授以丸,如小酥饼,使吞之。予以金。归家则手掷神主,口中喃喃。妻子急如前言灌药,良久暴泄而醒。见厕中有物蠕动,洗视则女形寸许,眉目如生,乃盖之药瓶中。黎明教师至,手执利刃,索还原物。医言:“必告我何物,乃相还。”教师曰:“此天主圣母也,入教稍久,则手抱人心,终身信向不改矣。”乃还之去。(《愚溪文稿及海国图志》)
常州有金坤者,一妻二妾,年四十无后。有诱以从天主教可得子者,坤惑,竟从之。逾年忽失两肾子。问之师,师曰:“此天机不可洩,勿以告人,君将上为天圣,天下后世人,皆君之子矣,何患焉。”未几以从天主教事发,陷大辟。(《红豆斋杂记》)
万历中,西洋巴达里入浙。诱人以天主教,人多惑之。有武生王文沐者,豪士也,闻从其教者,人死必骗取眼睛,欲试其术,乃佯入教中。数日不食,报其师至,果持小刀近前,将取睛。王奋起击之,随追至其家,刃其首,并毁其耶稣像。其事闻之京城,上厚奖之。(《西樵漫笔》)
明解达让,顺天人,美丰姿,工文章,十六入泮。次年食饩,人多以词翰相许。性好淫而不善勾引,时天主教有精房术者,解往师之,不三年,七孔流血而死。妻旋通其屠户卢大之子,逾年携一女改嫁于卢,一家消灭。(《省斋记事》)
明季京中争习天主教,惟吴渐逵拾遗不为所惑。司教者以升天之术诳之,吴曰:“我必亲历始信。”一夕教主邀吴邀月宫,吴从之。甫出门,若凌空而步。俄顷至一所,楼阁森列,错杂管弦,诚人间未有之境。良久教主促归,吴不允。忽闻空中呼曰:“尔亦欲入魔道耶。”视之,即其亡父,遂惊仆,身卧树端如梦初觉,教主已不知何往矣。吴知其幻,因作《破邪篇》并纪其事。(《夷情述略并天主教考》)
广西桂林陈原益,性最贪,闻入天主教可获重利,遂入之。后以盗库金事发,磔于市。(《广见录》)
崇贞初京师天主教大行,有贡生张学伊者,贫不聊生,举室入天主教,获重利,家小康。有丐踵门,饥寒交迫。与之餐,并劝从天主教。可救贫丐曰:“弃人类而为禽兽,虽饿死不忍也!”张曰:“何言之甚耶?”丐曰:“非言之甚,君姑听我言。”张曰:“试言之。”丐曰:“夫所谓天主教者,即耶稣也。耶稣自犯国法,磔死于十字架上,是无君臣;耶稣之母马利亚,有夫名若瑟,而曰耶稣不由父生,是无夫妇;且从其教者,不得奉祖父神主,是无父子。人无君臣、父子、夫妇,非禽兽而何?”张怒逐之,丐不顾而去。不数年,张产荡尽以恶疾终。(《京都杂识》)
鲁监国航海时,其臣阮进欲乞师日本。遣使賫《补陀藏经》以往。有僧湛微者,前自日本来,因与同舟,抵日本,其国初闻有藏经往,喜甚。及闻湛微名,大惊曰:“此僧复来,则速死耳。”因不受敕,护经而归。叩其故,则以湛微曾习天主教,因逐出,今逃回也。先是西洋人以天主教诱其国,人各授以秘术,民间闺阃多为所乱。一入其教死生不易,主教者遂肆奸术,结众怙乱,其国大发兵扑灭之。自是痛绝西人,以铜板镂天主形置通衢,凡各国人往者,必使践踏而过。衣囊有携得西洋一物者,搜出,一船皆诛。(《莼乡赘笔》)
福建马庶常某,酷好天主教,年五十余,致仕归家,丰而无子,心甚忧之。一夜梦其祖某公曰:“汝官应至侍郎,寿应逾八十,应得四子俱贵。因弃正入邪,文帝按籍削减,汝不肖竟至此耶!”马醒悔之无及,不一年,抑郁而卒。(《果报录》)
山阴徐永福,以贫不能为生。闻西洋利玛窦能以药涂镜照人形影,可获利,往师之。利玛窦曰:“不敬从吾教者不得传。”徐遂从其教,而师其照影之术。利玛窦因通徐母及徐妹而并娶焉。继以人之为徐照影者多病折,皆知其术能伤元气,以传习异端讼之官,竟杖死。(《果报录》)
江西广信府陈姓妇,方有孕,夫外出,身旁止一九龄幼女。一日幼女出街买药,方转,适见有二人向其门揖,即自开。二人入,幼女随之。二人即手摩幼女顶遂哑。但见二人仍扃门,复向其母揖,其母即登床。再揖其母,衣服皆自褪,二人乃与轮奸。奸毕,抚其胸,见有肠从阴户出。二人方取刀欲割,忽其夫归,二人闻叩门声,即沿墙遁。幼女与其母皆痴不能动。夫疑妇有私,碎门,入见妇已昏不能言,子宫亦出,恐小产。询之幼女亦哑。百计解之,幼女得活,具言所见,其妇则死矣。于床头搜得小竹筒一,内贮青水半筒;小布包一,有天主赞,及朱符、刀、剪、诸物。此康熙三年事。(《养吾杂记》)
何大海,福建人,有才无品。英吉利有巴利达者,知历数。大海与之学,遂被惑,从其天主教,得采战术,烝其母。未期年,被雷击死。(《糊涂集》并《崇正录》)
布商吴某,寓沔阳某客店。见隔房有某者,挥霍自如,不知所出,但辄闻长夜不寐,似喃喃有声者,窃怪之。一夜从壁隙窥,某以青布铺案头,中设红纸画十字架,烧条香一枚供之。继用糊面撮成鼠形,约二寸许,十余只,置布上,大碗覆之,黄纸书符数十张,口中诵咒不辍。约二时许,忽见群鼠衔物置布上。某袖出小红旗向案头摇之,鼠遂隐。见布上忽有银十余锭,某取纳怀中。复开碗,仍撮面鼠其为一团,撤去诸物,始就卧。翌日,某邀吴饮,饮后,吴曲意诘之。某曰:“为此者,皆伊前生所负之债,为还本耳,非我盗也。”吴佯欲师其术,某曰:“此甚不易,尔但勿发我事,今夜当引美妇与尔神合。”吴不信。至夜三更许,寓中人尽卧,某忽邀吴至房,果见引妇至。某强吴与奸,吴惊骇,莫知所措。曰:“尔所嘱吾断不忘,但此则吾不从也。”某见吴却之坚,遂以口向妇吹之,乃隐不见。吴后诘之店主,知其曾入天主教,然终不敢轻为人发其事,恐致祸也。此吴表弟杨某为予言其事甚悉。(《销暑闲谈》)
郭有德者,西安府长安县人,以训蒙为生,家口颇繁,计俸所入,不能偿出,而不见其或窘。传闻有从天主教教师与银给家事,初未窥其实,不敢信。继余移家与之邻居,忽一日火起,郭宅被焚,救火者于伊宅拾符咒一本。余取观之,未竟,仍为郭夺去。内有数条,犹能记忆。如《御守箱贞姑赞词》云:“圣差贞姑,接引圣母。过气化脐,惟尔与我。我主耶稣,降身护我。真精与我,天寿给我。亚孟。”《吸引红丸赞词》云:“先天人剂,天主之赐。我取服之,万寿如意。亚孟。”《临伴新妇赞词》云:“我奉主差,引开先路。万事从源,圣揄罗福。亚孟。”赞后皆有符文,但每符皆滴血迹,不甚了然。其尤诞者,如以猪血擦儒教各圣贤墓碑,诵咒提其灵魂以供役使。及以妇人产后余流,和天地飞蜈蚣等药,使人食之即迷等事。种种之为,皆堪发指。因为人言及将控之官,或疑余得之耳闻,恐难获实据,受诬控累,事遂中止无何。郭一家皆以疫终,此亦足见从邪者之必不克善终也。(《复道斋笔记》)
嘉庆十二年,有大班喇佛者,天主教之掌率也。约孟剌甲兵头,以兵船十艘,窥伺安南,为安南所烬。(《粤中纪事》)
画师刘大明者,有特识。亲友入天主教者夥,皆百计诱之从。刘画十字架于地曰:“劝我从教者,宜履此,便相从,否则邪教誓不从也。”皆怒詈曰:“尔不从可耳,何大辱我圣教若此耶?”卒无敢履者。(《粤中纪事》)
李竹溪广文,幼时曾读书某寺中。同寺有二客,不识何为,每晨起外出,午后始归,归即卧;二更时复起,辄引外客至,闭门絮语,不甚辨悉。适一日李如厕,闻隔屋微有声,就隙窥之。见二人偕外客数人,在隔屋墙下互相鸡奸,不觉失笑。二人闻之惊曰:“我多年兄弟未会,在此合初,何物魔鬼来窥探耶?”李惧事,潜至书房。二人过问,李佯若不知,二人亦不深究。但常为李言天国之乐,劝李瞒父母从之学,李佯诺之谓:“俟师解馆时,当即从也。”未几李有堂兄某之丧,尚未就殓。二人谓李曰:“人死我善殓,以膏药贴之,可使封目归西,子归盍言之,我可为殓也。”李知其邪,即以其事具告家中人,将缚送官。因机不密,二人知事已发,遂早遁。按此即天主教之流。李广文亲为余言,甚愤切,悔当时之未早下手也。(《芸窗余话》)
据张世钦供称:“小的是山东历城县人,父母早故,并无兄弟,二十一岁,在广州跟官,从黄老坤学得天主教。他教示小的画符在手上,到街市随意向小娃儿们头上一拍,小娃儿们便迷著了,只见前面一线有光,三面都是黑暗,即随了我走。引到僻静地方,剜了眼睛、心肝、肾子,把尸身掩埋灭迹,留下眼睛心肝肾子,卖于洋人做药,用法就不晓得。小的曾迷了七人,昨曾家娃儿是第八个了。小的并无同事伙计,黄老坤师傅已死七八年。所供是实,不敢妄扳。”云云。又供:“常在各庙中,抄得人家小娃儿们寄名的八字,卖与洋人捉魂做‘耳报神’。要四十九个八字,才做得一个‘耳报神’。洋人拿着小娃儿们八字,半夜念咒捉魂,见有白光出,就是生人的,方出价钱买了。所有新传小娃儿们有过家症,头发稀少,身体退瘦,便是洋人捉了魂去。不是祖宗有灵,十有九死。小的们或装做算八字的,也能骗得小娃儿们的八字卖钱。其余都不晓得了。”(《摘录供词一段》)
沔阳州城外三十里猷拔地方,原名牛八。有一李姓,年三十许,天门人,在该处搭台讲书说因果,寓杜姓粮行。后因与杜往来最密,杜氏女不知何时拜李为师,每夜即由屋后往李处听讲,继率姑姊妹六七人,均北面为弟子。杜以为善事,不之禁也。杜有至好充快差者。一日至其家,觉主人忽加白眼,心异之。迨晚间闻有从教之一说,潜至屋后窥之。则见李姓高坐,群女子相向而立,李口中喃喃,不知作何语。灯忽大放光明,忽如爆竹一声,则群女子之衣服皆褪,而李亦褪。李手出一竹筒,长六寸许,置脐上,群女子次弟以脐迎合。合毕互相环抱,共卧一大被中焉。次日快差以告,杜疑且怒。快差曰:“勿怒,今夜盍往观乎!”是夜杜往窥。适值合脐之侯,杜大怒,排闼直人入。搜出宫装衣及黄帽,内注“某为正宫”,“某为偏宫”字样。邻右闻闹毕至。复搜出天主圣教会簿一本,内载多人姓名,有二三著名正经人,亦在其内。盖欲牵制以为自占地步也。群欲送官。内一人因簿上有名,恐受累不肯。遂只痛打一番遣之。此咸丰十年十一月初五日事也。(此予见《章广文寄丁广文信》内有此一事)
近日海口有天主教堂、福音会堂、广音会堂各夷人,常以扇向人一搧,无老幼男女,即与随行。闻夷人掠去,割取目珠、肾子、子宫等物,用镪水锻炼颜色,影照洋画。被搧之人,间或遇人追转,而舌根已烂,数日亦死。又有以药物迷人,使下部作痒欲求鸡奸者。地方官吏,并未严拿,将来不知作何究竟,甚为可患。(刘某《家信》中有此一段)
湘乡某,贫无赖,投汉口洋行操贱役。有女在家,时若颠迷者。辄忽不见,云随天主至汉口,亲见其父。一日云:“父居失火,幸天主救免。”查之果然。且常为父带银钱衣服归家。或问:“天主来此何为?”云:“天主谓有夙缘,令与伴宿,即可得道。”问:“湘乡至汉口不下千里,何来去之速。”云:“天主双臂有翼,每挟之飞行,如风雾中,顷刻即至”云云。后此女竟失所在。湘潭曾某刘某皆为予言如此。
黄某者,广东人,以书符咒水,专医妇女之病,并云能使妇女受孕。游于长沙、湘阴各乡,多惑之者。凡有召,必以夜至。令妇女独卧室中,仅留一门,余皆闭之。其它妇女幼孩。俱令避去,自立室隅书符咒水,继令家中一切男丁,各持纸钱出外烧之。谓宜渐烧渐远,不妨烧至里许以外,则病者速痊,望子者速孕。究之事皆不验,且妇女多致黄瘦,黄某则云是为“换体”,正取验耳。适郑某家召医。郑之甥某疑之,私于隐处以伺。见各人俱出烧钱,黄遂至病妇床前一揖,帐门自开;再揖,妇衣服自褪。黄将逼淫,因大呼捕贼,烧钱者去未远,皆闻而共擒之。搜出《耶稣神妙全函》一部,大青铜钱数十,“周”、“郑”等户寄名八字数十纸,余国焕、僧嗣昌投师字二纸。拟即送官究治,复恐供出秽事,共引笑声,相与痛挞遣之。此事为子言者甚夥。
天主教匪吴某父子,浙江宁波府人,寄居汉口之后街。其邻某,偶于壁隙窥伊父子互相鸡奸,奸毕以大布共蒙其头,相抱而卧。其父年约六十内外,子年约二十内外。此事粟都戎为予言之,甚为愤切。
洋夷有香酒,无论男女饮之,下部奇痒难耐,必纵淫始适。谷、商、朱某等六七人,误饮此酒,曾受其害。内三人遂得痔症。此木、商、陈某为予言。闻之江夏李某谓作痒之药,即天主教之合欢丹,无论入何项食品之内,皆令食之者下部作痒。
曾某清泉人,患目疾十余年。客游香山,闻天主堂教主英夷玛格利精医术,遂往就医,顿觉舒爽。不十日,竟成双瞽。此曾之表兄段某为予言。
某编修亦天主教之掌率也,赁居某宅。迁去后,宅主于废字篓拾一信,系教匪龚修理所寄。首称“某某掌堂学兄大人足下,恭惟宏才敷布,大道昌明”云云。内有“沈兄何日入燕,以便料理答包,末有敬请齐安”种种不经字样。并附阅送刘兄某往衡宣教七律一首,有“一枝玉管朝运气,两片云鬟夜比脐”之句,语意尤为秽亵。作者恬不为怪,亦迷之甚也。杨某为予言之,深相慨绝。
皂隶子董伦光者,甚无赖,为洋夷诱入天主教。既入,转诱其妻,妻不允。再三强之,乃往天主堂与教师倚臂坐,教师反手授以丸者三,皆未食。教师忽怒曰:“尔心不诚谨,不可传,此后非净体不可。”逐出之。越日,教师怒董曰:“尔妻既不安心受教,胡使来此?”董归,因问妻何故。曰:“伊与三丸皆未食,故逐之。”董曰:“尔何不食?”曰:“恐有毒。”董曰:“吾食之无毒,试尝之。”妻取一丸,食初下,即解裈奔街市求淫焉。母家知之,力与泄药,醒愧忿,遂自溢。所谓净体者,乃教师迷以符水,先为沐浴,借此行其奸污耳。此咸丰十年十二月事,
某邑有曹某者,举室入天主教。其邻人偶从壁隙窥之,见某妻与教主均赤体,以臀对擦良久,即与奸合。即毕,以口吸阴精,其妻欣然,若甚快适。此陈某为予言。
夷匪杨格非之门生左宗德,至江南买难民女子十数人,置一大房。每夜三更时,左偕二人燃灯中立诵咒,群女子环立。俄顷,左等口中有青烟出,灯光忽大,群女子衣服皆自褪,左等一一立与轮奸。复以口呵群女子阴,遂携手环绕数匝,皆卧。继屋主微闻其事,即遣去之。后于壁隙寻得涂坏咒词一纸,词云:“始祖亚当,始妇夏娃,行无奇异,不尔祈祷。圣子耶稣,真命教祖,天国之事,全知全能。弟子祈祷,皆获如意,弟子乞仙,求为护佑。”末注“弟子左宗德、罗向荣、陈珍。”并朱书“亚孟”二大字。此尹某流寓湖北,与之邻居,从后园塘边窗下窥见,为予言此。
湘潭某,被西洋沈嗳唔瑟哔呵诱入天主教。谓其妻曰:“教主为我净体,通身舒爽,觉未入教时,不知其乐,今如此教,有使人不可不入者。”强妻与媳皆入,媳不从。强之再三,媳曰:“俟姑入后,当再入也。”教主遂取水一盆,置卧室,拉其姑同入,扃门。其媳从楼隙窥:姑与教主对坐,似有羞容。教主含水向空喷之,遂解衣赤体卧地,教主亦赤体,以水喷其阴户,手揉其胸。顷有肠自阴户出,教主割置小瓶中,复散药入阴户揉之。随对面携手绕水盆数十匝,忽倚臂反手携绕数十匝。其姑似困惫,教主置卧地,又以水喷之。忽跃然起仍携绕如前,凡三次,即与奸合。奸后拉坐水盆,为遍浴毕。复含水喷之,其姑始如梦初觉者。乃与教主同著衣出,亦谓“通身舒爽,此教真不可不入。”苦以劝媳,媳曰:“宁至死,不敢遵命。”姑曰:“我初未知亦不信,今知故劝汝也。”媳即述楼隙窥取肠奸合事,姑绝不信,怒曰:“有此事,我岂不知,而甘受其污,复任之取肠耶?此汝不愿从,为此诬词耳!”盖其姑迷不自知,媳亦不再辩,乃归母家居。此事友人傅某为予言之最详。
江夏某教匪郭保禄之徒也,有子四。长、二、三皆有妇,惟四未娶。一日长子死,家人议将长妇转房配四子。忽有同教者曰:“此宜决之教师。”因往叩郭,郭曰:“以长妇与第四子,则年齿太远,此宜以长妇配次子;次妇改配三子;三妇改配四子,岂不年齿相若乎!某遂从之。”此彭某目见为予言。
教匪罗某,本水贼,近为夷匪派充江西传教官。教匪方某,本江南无赖子,以逆案改名逃入夷伙,近为夷匪派充湖广传教官。该匪等闻湖南、江西之民,多不信其教,遂布党于湖南、江西等处,开设药摊。挂“保和”、“保生”、“德生”、“智生”、“广生”、“安生”“利生”、“好生”、“乐生”等堂名,多用白布镶黑边,中书“某某堂包治一切气痛咳嗽”等字样,亦有用木牌朱漆金字者。其药使人买食即迷。且该匪族逢人谈及天主教,多伪斥其妄,惟语中必暗神其教之灵。及托为医、卜星相、照像诸色,迷惑愚民。并造散妖言,使人先坚其信,以为后来传教安身之地。此刘某、王某佯为访教,与匪等往来最密,侦知其实,为予言。且予亦再三察实如此。
汉镇一日有裁缝匠三人,携筐同行。遇一夷匪招缝衣,三人私幸可获利,偕登舟。即入内,则数十夷妇争淫不释,凡三日始得出,皆极困惫,无生气。内二人方出二日即死。其一归乡求治,不知愈否。此梁某目见为予言。
红巾贼洪秀全党,与夷匪通。掳男女小儿献夷匪,换取枪炮火药等物。夷匪得妇女,争相采战。继以药涂脐上揉之,子宫即自阴户出,遂割之。又有用手拍肩,子宫即出者。小儿则割取肾子、心肝。下游被掳害者,以千万计。酒商韩某自江南归,为予言目击如此。
友人某自湘潭归,言寓湘濡潭城外,邻右某篾店,有教匪龚修礼主其家。某每从壁隙窥见龚坐床上说法,篾店夫妇散发坐踏板听法。说毕,授伊夫妇各一丸,吞之,同登床,落帐,三人□(口+悉)啐良久始出。夜则三人同眠,其淫乱与否不得知,大概可想见也。
黄陂整容子潘某,被夷妇掳胁求淫,并令以舌舐阴户,历一昼夜不少息,困极,乘间逃出。后夷妇追得,以计杀之。此福建张某为予言。
长沙罗某忝列庠,为天主教匪某之嬖人,得其构引邪术。道旁见有美女,能于前数十步画地诵咒,使美女自至,与之奸合。此事罗同窗某及胡某、柳某为予言均如是。
教匪沈道南,原名昌世,本浙江绍兴人,因烝其母,并通父妾携逃广东。近浑入夷族,改名传教,遍赂显要,所至之地,不及防闲,多被蛊惑,遭其害实夥。有力来远、杨化周、白受采、皆罪犯改名,此周孝廉某、杨编、修某为予言均如是。
萧某自河南归,言在祥符县,与天主教匪曹某邻居。闻其教甚邪,辄就礼拜所窃观。每礼拜诵经后,男女互奸始散。无何曹以其教劝之从,因明诘奸淫之故。曹曰:“人之肉身,皆不是真,惟灵魂则真耳。礼拜后交合者,此大公会,为日后灵魂相合之故。儒家拘泥,误将肉身认真,乃以大公为奸淫,不自昧真理乎?真可叹可笑!”又问:“从教者必留一女不嫁伴教师宿,何故?”曹曰:“此为过气比脐,养息圣真,亦非奸淫也!”又问从教者不祀祖先,何故?”曹曰:“祖先皆是故物,还要归天主赏罚,不能福人。凡有心愿,但求天主足矣,何必再祀祖先?”历数其事,无不荒妄,遂斥绝之。恐为衔恨谋害,越日即束装归。
某职某,北地人,年二十余,貌甚美。夷匪以利诱与鸡奸,居夷船二日,始得出,粪门肿痛,不能举步,继下血三日死。安徽整容子黄某,亦被此害。此李广文为予言。
江西文人吴某,小有才,嗜利无厌。夷匪以利诱通其妻,遂举室入夷教,借以射利。继家转贫,愈无赖,士林知者多鄙之。此江西邓某、长沙陈某为予言,并见其人。
澧州近有匪徒,能匿形影,以妖术割取男子辫发、妇女乳头、小儿肾子,被割者皆不省人事,或以犬血灌之始醒。问之,或云“见一僧胸佩十字架,打之落地即晕,任其所为”,或云“忽有狂风过,即割去,绝无形影”。凡妇女小儿被割,醒即痛苦异常,不逾日辄死。此长沙冯某、善化杨某均在澧州目见,恐被害遂归。为予言甚悉,且言被害者不可数计。按十字架乃天主教之实据,此辈为夷匪类无疑。又按犬血能解邪法。
衡州亦有妖匪,割取辫发、乳头、肾子。友人史某流寓衡州,一日邻右有妇洗袴。适见旋风扰起地灰,直近前,顺手将袴扑之,落地有声,视之翦也,其夫妇秘之匣中。即夜,门外有人唤曰:“速还我翦,否则焚尔屋!”其夫惧,取翦从窗隙递出,忽被割一指,呼痛数日未愈。此史某目见。以上十五条,皆今年所闻。今年者,咸丰十一年辛酉也。
予己未年客抚州,有友曹某者,赁居某宅。予往访,见壁间贴有刻字纸条,首载天主降生一千八百五十九年,中注斋期。有“失去十字架”、“寻获十字架”、“望耶稣复活”、“耶稣升天”等词。询系宅主贴。予即揭下,宅内有老妪出曰:“此要物,慎勿揭去。”问:“何用?”曰:“此天主圣教斋期也。”问:“天主何物?”曰:“天下众人之父,皇帝亦为其子。”问:“耶稣何物?”曰:“天主圣号也,不可乱呼!”问:“从之有何佳处?”曰:“死登天堂极乐国。”问:“谁登过天堂?”曰:“相传如此,自不虚也。”问:“从教向有禁例,拿获正法,得为乐乎?”曰:“此正修到穿红袍上天耳。”问:“彼处从教几许家?”曰:“从者十之三四,每年于刻字店买此斋期照行。而官亦知为善事,未尝或禁”云云。呜呼!似此执迷不悟,实失于优容养奸者多矣!
善化某某亦曾读孔孟书,年二十余,入营充书记,保职县丞。酷好淫,遂从天主教,烝其母,并通其妹。妹有孕,以药堕之。此予实知其事,不注姓名,隐其家族之丑也。载其事,以为世人鉴戒也。至当道从教者,知有数十人,皆不便注载,恐酿立言之祸也。
有货古玩刘某者,从天主教已数世。一日至同行某店家,有素识孙某者,亦在坐。孙某戏以扇向门空画十字样,谓刘曰:“君家供此为何?”刘未答,继出不由门,乃从柜台跃出。越日,约党至其店,百端辱詈,欲得孙某以甘心焉。后孙某央人再三认错,乃止。
予闻从天主教者,履十字架即为反教,术遂不灵。深夜遣人于从教者门外,以石灰散地,作十字形。清晨遣人俟之,见其开门,若忿怒状,即以帚扫去。跪伏念咒良久,仍转入内。右二事,皆目见,其不履十字架,此其明验。而近亦不尽然,在英夷传者,则十字架为断不可履;在佛夷传者,虽履之亦不甚禁。
辟邪纪实附卷
辟邪歌
天下第一伤心人
自古中国最称盛,教宗圣贤道至正。
异端邪说辟最深,到底行事顺天心。
惟有西洋绝人理,妖物耶稣把教起。
教中行事实难容,劝人祸福诱人从。
纷纷夷党多被惑,名为行善实为恶。
后被仇人通他妻,大众谋杀心最齐。
将他钉在十字架,拨皮抽骨都称快。
他的徒弟把天仇,说天何不佑耶稣。
他是天主来降下,生身童女马利亚。
且说天地不足尊,惟有天主当感恩。
天地都是天主造,以后即名天主教。
说他全智又全能,圣子天兄一并称。
先天教主是外号,书名圣书更荒谬。
圣书又名为天经,遍相引诱害非轻。
可怜郡国与乡里,天主妖堂起不已。
都把十字架来供,从教邪流执手中。
或配胸前也不定,偶有轻亵要他命。
意大利国为教宗,每代有个教皇公。
说是代天来宣化,西洋各国都害怕。
国王即位求册封,大事必求他折衷。
可恨教皇奸淫贼,他要害人不可测。
又使徒弟走四方,分掌教事为法王。
神父专管小部落,割去肾子受教约。
徒弟奸他他欢喜,且将益慧把名安。
其余随地都有制,各有牧师掌教事。
天主堂费是谁储,地国王臣庶争转输。
每到七日一礼拜,名为弥撒又教会。
百工悉罢来纷忙,老幼男女集一堂。
牧师上赞耶稣德,下面都把经来说。
说后奸淫任意撞,大公仁会有名双。
嫁娶都不用媒妁,必须男女私自诺。
少长也不论他年,止要齐心结教缘。
先拜耶稣祈上帝,引开先路牧师替。
牧师先伴新妇眠,圣揄罗福把名编。
父可娶媳子娶母,己女亦可娶为妇。
兄弟叔侄无专房,同胞姊妹更无妨。
风俗轻男每重女,国王臣庶妇作主。
妇多逐夫再赘新,说是男子女生身。
经水说是上帝宝,妇女经至争饮了。
所以夷匪身秽腥,总因经水走脾经。
此事听求已可笑,更有怪事人不料。
凡是初生三月间,无分男女有一关。
每到夜时方就睡,小空管塞粪门内。
要使广大好鸡奸,留元二字巧名班。
每到春夏相交际,说起男子尤有趣,
妇女经水当清斋,涂在脸上都不揩。
走入堂中把神敬,名为洁面来朝圣。
父子兄弟互奸淫,连气为名不若禽。
相逢但问妇安否,父母说是不足数。
兄弟戚友会面疏,见即同奸为合初。
君臣父子称兄弟,母女姑媳称姊妹。
天父天母与天兄,妄说此外无比衡。
西洋习俗都相类,英佛诸国为尤最。
看他内猾外又和,春风满面即干戈。
群靠海泊为生竞,有利埠头他必至。
先止逞势逼邻夷,中土由来不敢欺。
宋元间有匪徒人,暗把妖神等寺立。
旋迹败露不敢行,祸根伏脚是前明。
利玛窦与王丰肃,先后中国来插足。
会作巧艺讲天文,又有妖术炼金银。
可叹明朝被他诱,圣朝又用推历数。
遂敢重地及通衢,妖堂遍立把人愚。
各使夷匪把教掌,多多联络奸邪党。
正神一概骂为邪,吩附徒弟要灭他。
从的天堂受永福,不从逐他入地狱。
愚蠢闻说多被迷,敬从邪教不敢违。
国初例法尚严禁,传习丑态犹未甚。
道光末年祸渐萌,洪秀全与杨秀清。
奉行邪教同倡乱,蔓延东南成大患。
十许年来不得平,逆夷探知中国情。
晓得邪教匪徒信,戍午竟入广东境。
庚申八月犯都门,皇上怀柔念独存。
俯允和议不尽灭,该夷反敢肆倡獗。
分党各省州县场,遍传邪教太颠狂。
从教好比他奴隶,听他驰驱中他计。
为害较前十倍加,说起人人当叹嗟。
入教牧师水按顶,名叫入门把洗领。
食饼一块酒一杯,取名圣餐实祸胎。
从此举动便昏聩,祖先神主先打碎。
但用红纸画长圈,刀锥钩槊画齐全。
十字架向中间画,名为圣架真笑话。
或供门首或入龛,合家迷倒把教谈。
士夫从教实无耻,称做西儒又西士。
有女留一不要嫁,开箱老女名可讶。
又名贞姑御仙姑,牧师常做夜来夫。
牧师止顾奸淫乐,过气比脐把名托。
有病不请外人医,牧师来把针灸施。
妇女也要脱衣袴,赤身露体全不顾。
不愈便剖臟腑看,考验病状著书刊。
有丧必求牧师殓,独自入房把门掩。
眼睛取去膏药蒙,封目归西名不通。
复加红布包了项,叫名衣胞不许阚。
从教家中或不依,教匪个个来逞威。
更有一事怪到极,死有三等圣名色。
人死或明割四肢,取名上圣名真奇。
断下首领中圣就,下圣莫将耳鼻救。
童子死有仙童名,守箱女死贞仙成。
带子归西名何指,是为从教孕妇死。
若犯国法把命捐,名穿红袍上了天。
再表取睛有缘故,多把中国铅卖去。
人睛配入药来薰,百斤可煎银八斤。
薰成造出洋钱用,用入中国假珍重。
余下九十二斤铅,仍可卖还原价钱。
西夷眼睛难入药,彼国死睛不自割。
且止夷匪秘自煎,中国从教皆不传。
惟取生睛配药草,经水胎丸共和捣。
塗入镜面可照人,眉目丝毫尽肖真。
借此也可把利获,坚从教的间得学。
尤能摄奸生人魂,名教神合岂忍言。
妇女发爪置席底,可使亲自来房里。
或取童子好生辰,咒摄魂为耳报神。
盗人钱银为还本,不怕人家藏的紧。
夷中男女与人交,都会采战不相饶。
名为祈仙实奸合,真精都被他消纳。
或吸童精学永年,或从处女吸红泉。
名闻天孔又人剂,如此害人真不细。
与人交臂宿一床,知人隐衷不及防。
乘机谋害为测隐,本来恶念心中蕴。
男子辫发女子宫,割去真如一口风。
小儿肾子也割取,并要心肝与脑髓。
或散瘟蛊使遭殃,种种恶事述难详。
推他用心真切齿,中原大害从此始。
借传邪教斩绝之,将在中国大有为。
世人从教何不察,晓得夷情都喊杀。
大家齐心立起团,团总齐心匪胆寒。
莫把和约误认实,扶持圣教要人出。
教匪怕履十字形,说是履了教不灵。
近来虽不尽如此,也有大半不肯履。
不妨城市与乡村,雇工都凿十字痕。
家家门前都要凿,不凿人家莫放过。
龛中必供天地牌,祖先神主要安排。
无论官民都过验,切莫顾忌怕人怨。
马头城阈凿纵横,更招挑夫充勇丁。
初六廿一把名点,晓说大义宜浅显。
平时月给三百元,有事日给钱半千。
一切可疑外来客,医卜星相查明白。
教匪即时送他终,不是也不许停踪。
东南素著富强势,莫到此时偏丧志。
贫家出力富出资,剿灭须知莫失时。
听得风声又不好,鸣锣军器挪起跑。
杀了鬼子发洋财,一声喊起大家来。
此时若不伸公愤,将来流害不可问。
当了忘八罔称雄,富贵贫贱一般同。
要知邪教真痛痒,各自扪心想一想。
想到伤心泪自流,我非无故过多忧。
圣道原来须继接,莫使今此遭奇劫。
绅民合志共担承,大家指日庆中兴。
国防法
天下第一伤心人拟
一、每县城内,设一防邪总局。东西南北四乡,各设一总局。其余每都每里,设立分局。其局就近地祠庙,不必另造。
一、各团之团总、团佐,不必论职分高卑,必须地方有血性公正男子轮充,有事则齐心会议,贵能任劳任怨,同伸公愤为是。
一、团中费用,不在多取,但各按本团最殷实户,照田派捐若干,造利用军器若干件,外约余钱一二百贯,生息以备急需。如有要故用动,急即注簿存查,免有侵蚀错误,致生物议。军器即存局中,令向在住之人代管。无论官绅士庶人家,堂中必设神龛,供“亲天、地、君、亲、师”五字牌,及祖先神主。团总每季会同团众,挨户查验,有未设者,商众处治,不得稍有因循,稍存顾忌。盖此邪教惑人最深,每有从而不觉者,总赖有心世道人防微杜渐,免滋后患。
一、凡城阈,宜凿耶稣钉死十字架形。按其形:无须赤身散发,两手横布,左足加右足上,首右偏。马头及各要隘,均凿其形。至街市乡村地面,及挨家门阈,必凿十字架形。不愿者,以邪教论。团总雇石工令挨家凿之,每家不过给工钱七八个。坪中以小石砌成十字架形亦可。
一、挨家必立五家互结牌,各具保结。如查出一家有从邪教者,五家联坐。五家中或有知情先行声扬者免坐,并不究前误结之事。
一、凡外来医卜星相,及一切形迹可疑人,无论何人遇见,速即捉送团总,处严行究诘。如身间搜出有邪教符咒等事,即凭众治死。即未搜出确据,亦严逐出境,不许暂留。遇见捉送之人,凭众酬钱一贯,注簿存查。如私行卖放,及诬陷者,即将卖放诬陷之人治死。
一、客栈饭店遇有客至,飞报团总查验。如私留一切形迹可疑人,查出果系教匪,即将教匪与店主凭众并置死地。无确据而形迹终属可疑者,亦一并逐出。
一、无论何色人家,外客投宿,必报明团总。如有隐秘查出有可疑情节者,亦照客栈饭店处治。
一、邻境团总,每年必互查二三次,免各团或有疏虞。且必详察邻团团总,属实公正与否。若阳奉阴违,即会议将该团总如何处治,另举公正者承充。
一、每族必设族团。如本族有从邪教者,查出即将缚至宗堂处死,更为便捷。
一、每家必派一人充勇丁,食力者自充。不能食力者,即派家中雇工,或另雇者听便。局中立一名册,以便轮流派唤。勇丁亦系各保身家,平时无事,不给口粮。
一、每月初六、二十一两日,晨起,团总即会同团众至局,较阅勇丁技艺。勇丁亦不得借故推诿不至。如有万不得已事,亦必先期往团总家投明,查实无异方可。团总较阅技艺毕,当众以忠义之道,激发公愤,历数邪教害人之事,并宣讲《圣谕广训》。且必说明天主教,向有禁例,犯者处死;前此之和,实皇上格外宽恩,亦未料其教至如此害人之切;今日我等举动,真所以报大清二百余年食毛践土之恩,同复不共戴天之仇,救万世之人心,绵祖宗之血食。要在使人人皆知切齿深恨,则正道昌明,而邪教自息矣。
一、河岸码头,有必设立水卡防邪总局,择高要处建立炮台。即召沿河挑夫,充当勇丁,令谋生之暇,操习武艺。平时每月每名给钱三百,有变出力,则每日每名给钱五百。常令兼巡水面船只,有可疑情节,即飞报团总查验。如有邪教确据,将教匪治死外,酬飞报人钱一贯;卖放者,查出即将卖放人治死。亦每月初六、二十一两日,点名训练,并诚挑夫总首。如中有从邪教及隐瞒为夷匪挑运货物,查出将总首与挑运者一并治死。所有水卡一切费用,皆由本处及外来船只,照量大小派令捐钱,于船头盖一火印为据。如钱不便,一次未能归齐者,即给收照,内注派捐若干。实收若干,下欠若干,俟下次验照捐满,再盖火印。并令于船板每片凿十字架形,不愿者以从邪教论。
一、探闻夷匪逼近,凡团总人等,皆踊跃从事,不动颜色,预备击杀之法,俟其来以尽灭之。惟水卡为尤要,深望众志成城,为此快极之举。
一、有私卖地基船只与夷匪,及为夷匪造屋造船之党,查处即将全家治死。
一、各庙或有供赤体童像,五六寸许,曰“耶稣太子”,讳其名,则“哪吒太子”,皆应一体查究。
一、团总及一切团中人等,若非是在剿匪之日,不得由局开销酒食费用。平时较阅,每次茶钱不得过百。即给住局人代办茶水,其钱必注簿存查。如团总自备酒食者听便。
一、设团必长久无懈,不可因暂无事,或即废撤,致匪党乘虚而至,则悔己晚矣。
一、设团不独防夷匪之害,亦可助官兵防红巾贼之窜鼠,即地方窃贼亦当潜踪矣。
天下第一伤心人曰:“予见天主邪教横行,悖论逆理莫此为甚,深为世道人心害,心窃忧之。屡劝人齐心团练,乐从者固多,而因循顾忌者亦不少。不谓难以举行,即谓不免违旨,在我弗从已耳,安虑他哉?噫!是何言欤?即一二人望,于此独无卓识,其生平亦可概见。尝思范文正当秀才,便以天下为己任。我德与才,固不能拟文正,当此邪说纷乘,犹不能为圣学一壮声威,尚得谓人乎,不且不能以一家一身为己任乎?人之有心,谁不如我无如心之异用,知近而不知远,将并近者而亦不知矣。设坛建醮,动费万千,演戏祈神,少亦数贯,未见或吝也;一切饮食衣服居处资,稍有力者,未见不美且备也。冠昏丧祭,擅用非仪,服饰冠裳不无僭等,未见以为过也;一切赌博等事,未见以为犯禁也;凡此皆非有益身心性命,皆不患难举,亦不患违旨。独此防邪团练,不但有益天下 ,实先有益各人身家,为理直气壮之事,偏难举行而不免违旨哉?即各地方官,想皆读过圣贤书,虽不便为倡率,岂我辈能伸公愤,而复为抗拒,甘为邪教苗裔受其侮狎哉?予因此见防邪团练之必宜举行也,故不惮一一条列而详言之,深冀世人之能尽听也。”
哥老会说
天下第一伤心人
哥老会,亦曰“哥弟会”,盗党名目也。多于四川,而贵州次之;云南、广西又次之。湖南之衡州、宝庆;湖北之荆州、汉阳等处亦往往而有其党。每于山隘及江湖港边泊船所在谋劫。客商多遭惨害,故行旅相戒,伴孤则不敢出。自红巾贼倡乱,其党多附去者,于是行旅稍称安谧,乃近日此害有更不可言者。缘四川、贵州兵多入其会,调至各省防剿与各新募勇丁暗相联络,致勇丁入会者亦十之三四。在营为官军,出营即为盗贼,或告假,或遣发而出,即十百成群,于各处伺探过客,以至山隘,早晚经行及江湖泊船稍不备者即遭害。且其党亦著营中号衣,亦有军器,无从辨别真伪,遭害者不可数计,鸣官亦不能究。予遭此害者二,一为所劫,几于命之不保;一为所窃,路费俱空(窃者之名潘得胜、张洪盛,某帅护军营勇丁)。其相值日亦多,皆以附从人众,防预不失,否亦不免遭害也。
至会中口号,曾究其略,爰次举之。其结会或数十人数百人不等,共饮雄鸡血酒立誓,誓中有“自结拜之后再念及生身父母、同胞兄弟,必天诛地灭”等词,以后称会首为“老冒”,会末为“老幺”,并有“冒壳子大爷”、“圣贤二爷”、“当家三爷”、“红旗五爷”之称;其余为八牌上的,有上四牌下四牌之分,并各带小儿又曰“太保”。与鸡奸者曰“黄龙”,否者曰“口龙”,鸡奸曰“畜驴”。突窥其举动,能相比为恶,即升入会中为哥老大。大凡见会党及一切人,年与己尊者,称为“兄弟”,自称“弟兄”;年与己卑者,称为“弟兄”。自称兄弟。递茶递烟,皆以右手中指、十指、无名指伸出,大小指按下;使礼则手拱耳旁,亦伸三指;饭罢左手执碗,右手伸三指执箸向碗中一挑,复向碗底横绕,然后放下,皆为出指不离三。邀饮食为“打平伙”,薙头为“楸草”。辫发丝线,多用至二三斤,斜盤顶上垂其尾,亦有不用丝线者。因事致谢为“负累你哥子”,称人有才为“桅杆上挂剪刀,哥子高才”。会党有事,未与老冒商量者,老冒即挥拳击之,为“不与我打过交代,要飞帖子打你的上符”。骂人父母为“造黎山”。会党有相角及行事稍与会中不合者,及投明老冒,邀入茶馆批断,为“讲皮判”。老冒上座,群党旁坐,听判者下跪。判毕,茶钱无论数十人、数百人,皆判输者独偿。若或辩驳,即驱至野处凭众吩示。重则杀之,为“毛抛水中”,为“丢灰”;轻则以刀向身随刺,三对穿孔为“三刀六眼”;以巨炮子打之为“吃汤丸子”;及割鼻、割耳、割足筋不等,统为“草场打坐”。而杀人又有“青草坪割片”之名。予曾见会党有割足筋者。
某营官亦会党,驻军江西某府,为老冒“讲皮判”,淹死水中,后亦未究,时老冒尚在彼营充散丁,随手以刀刺为挪签子来签。邀党去劫客为“看生意”,见客过将劫之为“做买卖”,又为“叫幺”。还互相识人怀银钱不便自劫者,即探其当往某地过遣会党伺之,过而劫焉,为“放票”,又为“飞帖子”。强奸为“竖毛”;劫客致富为“起发”。于稠人中欲聚其党,则手执辫尾向内拂;欲散则外拂……似此口号实繁,未能悉数。
总之,此党在天理所不容,人心所共嫉。各团总首及保甲人等,不妨遍为传知。凡遇此类异言异行者,即设法涂灭,且必各查各族以尽治之,或将昭著恶迹呈官究办。即各营官亦宜严禁勇丁结会,出营不得携带号衣军器,并派人严密查拿,无或稍纵,否则流毒无穷。遍为盗党所出没,将见红巾贼之祸未平,而哥(以下阙文)
明末清初
天主教和佛教辩论资料选
郑安德选编
天、佛辩论资料选题解
《明末清初天主教和佛教辩论资料选》是为北京大学开设的“明末清初基督宗教和佛教的对话”(Dialogue between Christian Thought and Buddhist Philosophy in Ming—Qing China)编写的教材。
《明末清初天主教和佛教辩论资料选》所汇集的明末清初在基督宗教和佛教之间发生的护教性对话的原始资料,希望能给读者提供有关天、佛二教辩论的焦点、问题和实质的一些重要资料。并通过这些资料,勾勒出天、佛二教辩论的框架与基本内容,进而探索这场宗教辩论对未来宗教对话的启示和意义。
明末清初在中国发生的基督宗教和佛教的对话内容,根据双方留下来的天、佛论辩的有关历史文献和事实,可分为本体观、万物观、人生观的三个部分。本体观方面的对话,包括“陡斯”的中国名称问题、天主之有无、天主——“三位一体”者、天主的性情、天主的降生等有关天主的讨论;万物观方面的对话,包括万物的概念、万物的本质、万物的发生、万物的运行等有关万物的讨论;其人生观方面的对话,包括人的本质、人性善恶、人间伦理、人的拯救、人的归宿等有关人的讨论。与此相应,《明末清初天主教和佛教辩论资料选》把这些资料分成了十四个方面的内容。最后部分:“明末清初天、佛对话的精神”是对把这次护教性对话及其论辩的一个总结。
天、佛辩论资料选目录
天、佛辩论资料选题解
天、佛辩论资料选目录
第一节 “陡斯”的中国名称
一、“天主者,即天地万物之主宰也”
二、“天主与上帝特异以名也”
三、“天主即万民之大君、大父母也”
第二节 天主之有无
一、“目”与“理”
二、“君子以理为主”
三、“大端只宜信有天主”
第三节 天主—“三位一体”者
一、天主教三位一体之意义
二、“三位一体”和“ 一性三身”
第四节 天主的圣性
一、天主“无始无终”
二、天主“至尊无对”
三、天主“无所不能”
四、关于“至仁至义”
第五节 天主的降生
一、天主降生的信息
二、天主教对佛陀位格的认识
三、“罪胡”、“圣人”、“天主”
第六节 万物的概念
一、“各从其类”的万物和“一体”的万物
二、“无灵觉”的天体与“主吉凶”的自然界
三、有限时空的宇宙万物与无限循环的佛教世界
第七节 万物的本原
一、“四因说”:本质与本原
二、空无本原与天主真原
三、唯心本原与天主真原
第八节 万物的发生
一、天主创造论
二、对天主创造论的批判
三、“业力缘起”与“真心缘起”
第九节 万物的运行
一、天主主宰的万物运行论
二、对天主主宰思想的批判
三、天、佛关于佛教轮回学说的辩论
四、杀牲合理论语佛教的戒杀思想
第十节 人的本质
一、天主教的灵魂说
二、佛教对三魂说的反驳―“种种割裂,万万不通”之论
三、天主教学者对“灵魂不灭”的证明
四、灵魂与心性
第十一节 人的善恶
一、“率性”与“克性”
二、天主教原罪观念引起的争论
第十二节 人间伦理
一、忠孝伦理
二、夫妇关系
三、友道伦理
附:出家与事亲
第十三节 人的拯救
一、救赎出于天主的旨意
二、耶稣受难的内涵
三、“以恩得救”和“修身为本”
四、天主教拯救论与佛教度世说
第十四节 人的归宿
一、人生死亡的本质
二、死后必有真赏、真罚
三、永赏与“净土”—天、佛天堂观之比较
四、永罚与“破狱”—天、佛地狱观之比较
第十五节 明末清初天、佛对话的精神
一、各从其类与万物一体
二、补正儒家与附合儒家
三、归化中国与保卫道统
第一节 “陡斯”的中国名称
子欲先询所谓始制作天地万物而时主宰之者。予谓天下莫著明乎是也。人谁不仰目观天?观天之际,谁不默自叹曰:“斯其中必有主之者哉!”夫即天主——吾西国所称‘陡斯’是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明末清初耶稣会思想文献汇编》(以下简称为“《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更思之,如以天解上帝,得之矣:天者一大耳。理之不可为物主宰也,昨已悉矣。上帝之称甚明,不容解,况妄解之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一、“天主者,即天地万物之主宰也”
苍苍有形之天,有九重之析分,乌得为一尊也?上帝索之无形,又何以形之谓乎?天之形圆也,而以九层断焉,彼或东或西,无头无腹,无手无足,使与其神同为一活体,岂非甚可笑讶者哉?况鬼神未尝有形,何独其最尊之神为有形哉?此非特未知论人道,亦不识天文及各类之性理矣。(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天地之主,或称谓天地焉。非其以天地为体也,有原主在也。吾恐人误认此物之原主,而实谓之天主。不敢不辨。(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造物主,本难以名,又不可不称名。曰:“天”、曰:“帝”,所解不一,故姑以“天主”二字称之。盖天统乎万物,称“天主”者,即天地万物之主宰也。)
(…)天主者,生天、地、神、人、万物之大主宰也。无形象,无声臭。至极纯神,(非受造之天神可比,亦非如俗解鬼神之神。)至尊无对。而惟一自有者灵明之体也。(“自有”二字,含有两意:一自有而不受有,一自有而不得不有。惟天主为不受有而不得不有,故曰自有者也。)(沙守信:《真道自证》,《汇编》第二卷,第二十册,第—页)
照得开辟一天,万古所尊,正道惟一而已。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以来,相传所谓事天,事上帝者是也。先儒解曰:“上帝,天之主宰。”今人以所见之苍苍者,言天是犹称帝王,曰朝廷也。即至愚之人,不识不知,未尝不曰“天爷”,曰“天命”,曰“天理”,曰“天报”,曰“天罚”。可见性中带来,非因勉强。
自佛家道家惑乱人心,使人不尊天而尊己,所以从古大儒极力辟之。(雷翀:《天辟邪事》 ,《汇编》第三卷,第二十四册,附二,第页)
南郊以祀上帝,王制也。曰“钦若昊天”,曰“钦崇天道”,曰“昭祀上帝”,曰“上帝临汝”,二帝三王所以宪天而立极者也。曰“知天”,曰“畏天”,曰“则天”,曰“富贵在天”,曰“知我其天”,曰“天生德于予”,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是遵王制集千圣之大成者,夫子也。曰“畏天”,曰“乐天”,曰“知天”,曰“事天”,亚夫子而圣者,孟子也。天之说何所不足,而俟彼之创为新说也!(袾宏:《天说》三,《破邪集》卷七,《汇编》第五卷,第页)
按利玛窦立“天主”两字,虽是望空扭捏,然其机关狡猾,将儒佛两家互窃互排,抵死穿凿,随时变幻,无怪吾人被其惑也。揣知吾人莫不敬天、畏天、顺天,故譸张其说以诳吓天下,料天下莫敢膺惩此其狡猾者一也(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说者谓:“祀天为正学,谓天有主亦似有理。况吾人天命、天道、天德之语又甚可据,何独于彼而疑之?”。不知夷得售其奸者,正依附此语也。吾人所以被其惑者,实未究此义也。(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何者?以形体而言,谓之天;以主宰而言,谓之帝。曰天,曰帝,名殊而体一也。若夫天命、天道等微言,总不出乎自性、诚明之外。故云“天命之谓性”,“诚者天之道”。何曾谓性外有天,天外有主,以制造万物,并造魂灵之怪诞哉?(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董子曰:“道之大原出于天。”
子思子曰:“天命之谓性。”圣学何尝不言天,然实非夷之所谓天也。
彼籍曰:“善皆天主使为,恶皆尔之自为。”
若是则人性皆恶,为天主者,何从得此恶种以蔓之人人?而人之为善,反成妖妄,彼天主者,又何苦自为而自赏之哉?且从古有敬天,无媚天。夷不用敬,而用媚。迹其昼夜翘勤似乎苦行,然其种子无非欲得妖妄之欢心,全不肯依素位之正愿,所谓尊天,实亵天耳。(许大受:《圣朝佐辟》二辟诬天,《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吾儒所谓天者有三焉:
一者,望而苍苍之天。所谓昭昭之多,及其无穷者是也。
二者,统御世间主善罚恶之天,即《诗》、《易》、《中庸》所称上帝是也。彼惟知此而已。此之天帝,但治世而非生世,譬如帝王但治民而非生民也。乃谬计为生人、生物之主,则大缪矣。
三者,本有灵明之性,无始无终、不生不灭,名之为天。
此乃天地万物本原,名之为命,故《中庸》云:“天命之谓性。”(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问:六经之言天者多矣,未有天主之名,意亦止据苍苍者示之乎?
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苍天则形像灿然矣,于穆不已乃天之所以为天。所以为天者,非天也,天之主也。
且夫事天者,谓其生我养我之大本大原也;畏天者,谓其威灵洞瞩,而临下有赫也。在上为日、月、星、辰,在地为水、土、金、石。苍苍之天,与地正等;块然冥然,而绝无灵觉,畏事安施?
《书》曰:“维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即天命谓性之说。《孝经》亦以配天配上帝并举。夫以上帝当天,则天非苍苍之有形,而特为无形之主宰也明矣。
所以但言“天”不言“天主”者,正如世俗指主上曰朝廷。夫朝廷宫阙耳,言朝廷即言此内攸居之主上也。(朱宗元:《答客问》,《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一册,第页)
天主之名,匪自今而始有也,不独《左传》有敬主之文,其见诸经史者可稽也。
《谷梁传宣十五年》:“为天下主者,天也;继天者,君也。”
《庄子在宥》篇:“主者,天道也;臣者,人道也。”
《春秋繁露天地之行》篇:“天执其道,为万物主;君执其常,为一国主。”
《论衡变动》篇:“人物系于天,天为人物主也。”
《史封禅》书及《汉郊祀志》八神:“一曰天主,二曰地主,三曰兵主,四曰阴主,五曰阳主,六曰月主,七曰日主,八曰四时主。”八神将自古而有之。或曰:“大公以来作之,有误以主字属下读者。”凌稚隆曰:观书后有“天子至梁父,礼祠地主”之句,则此八神名,当在主字为句矣。按《广舆记》载,登州府三祠,其一、日主祠,在成山;其二、月主祠,在莱山;其三、阳主祠,在之罘山下,亦可证主字句绝。不独误读史汉之句,即《周易》亦然。《坤彖辞》:“先迷后得主。”句绝,方与《文言》“后得主而有常”相合。
程子於主下添一利字,来知德己不从之。其言曰:“君为臣主、夫为妻主。后乾,即得所主矣。”由是观之,天主之名,非由于晚近,亦非专见于远荒四译也。即使不见于记载之书,天主与上帝,胡以异也。
况紫阳氏又有上帝者天之主宰之训哉,奈之何,世之学者,詹詹守其一家之见,谓天主为杜撰之名。岂未尝读左、谷、董、王、马、班之书与《周易》彖辞、文言邪?
大抵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之真传,至秦汉时几晦,故以天主而并称八神,未知所以定一尊。必自古惟有天主,至大公以来,遂并七神皆称主。或者之言非无因,所以以兵主而继天地之后,其阴谋家之所为乎?七者非无天神以主之也,特七神之主,皆天主为之主。以共主而等于众主,尊卑之义谓何?《越语》:“皇天后土,四乡地主。”亦犹是也。然以天主冠于七神之首,犹有近本之意,尚远于譊譊嚾嚾之所为也。
至末流之失,以万乘之尊而甘心于方士之夸诞。幸有儒臣贡禹、韦玄成等,能洞皙其谬。而匡衡、张谭等,罢诸淫祠,尤为三代后之创见。乃或罢或复,卒无救于寝疾继嗣之殃。谷永、杜邺二人,侃侃正论,岂不伟邪讵意。刘向号称博雅,犹溺于祸福之说,其谓《易大传》所云,诬神者,殃及三世,正指渎神矫祀之事耳,何反误执此为辞欤?
噫!此道不明久矣,非有泰西儒者,杭海远来,极力阐发,则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之真传几乎熄矣。(刘凝等:《觉斯录》,《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三册,第—页)
二、“天主与上帝特异以名也”
吾国天主,即华言上帝。与道家所塑玄帝、玉皇之像不同,彼不过一人,修居于武当山,俱亦人类耳,人恶得为天帝皇耶?吾天主,乃古经书所称上帝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中庸》引孔子曰:“郊社之礼以事上帝也。”朱注曰:“不言‘后土’者,省文也。”窃意仲尼明一之,以不可为二,何独省文乎?《周颂》曰:“执兢武王,无兢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又曰:“于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商颂》云:“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祗。”《雅》云:“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易曰:“帝出乎震。”夫帝也者,非天之谓,苍天者抱八方,何能出于一乎?《礼》云:“五者备当,上帝其飨。”又云:“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汤誓》曰:“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又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犹,惟后。”《金滕》周公曰:“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上帝有庭,则不以苍天为上帝可知。历观古书,而知上帝与天主特异以名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夫既明知“上帝”屡见于六经,郊社所以祀上帝,则至尊在上帝可见矣。昔者大儒释帝为天之主宰,盖帝即天,天即帝,故尊天即尊帝也,何云上天未可为尊,并讳“上帝”之号而改为“天主”号乎?(邹维琏:《辟邪管见录》,《破邪集》卷六,《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客曰:“玛窦以天地万物皆天主所造,故人感深恩而爱敬之。如诋其诳说,则视天主为乌有矣,若子所云尊上帝者,又安属也?”
东庠居士曰:“以形体言则为天,以主宰之神言则为帝。人居覆载中自当敬畏,非若西士之幻说耳。”(陈侯光:《西学辨》四,《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频以《六经》所称上帝为天主明证,而制造万物之诞,何《六经》无一言可影响乎?(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天地有上下之定位、中外之位象,而握天地之大权,则惟上帝。据经所言:“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以配上帝,则天与上帝似当有微异。以理推之,则无名无为者宜属天,有主有权者宜属上帝,然实一体而二名。
(…)盖天上地下以为体,日、月、中宫以为用;四时、四面以为局;幽则治鬼神,明则生人物,而孰为之统治者?则上帝也。(王启元:《清署经谈》 ,载陈受颐:“三百年前的建立孔教论:跋王启元的清署经谈”,《中央研究院史语所集刊》,年月,第页)
天主自谓上帝矣,与中国者混而为一矣。人将奉中国原有之上帝耶?抑奉彼之天主耶?吴越之僭王号,《春秋》犹严辨之,而况混上帝之号者哉?以帝号论之,不可不辨者一也。(王启元:《清署经谈》 ,载陈受颐:“三百年前的建立孔教论:跋王启元的清署经谈”,《中央研究院史语所集刊》,年月,第页)
或曰,天主无始自有,主体有三位一体之奥,天主有造成天地神人物之工,向书中并无言之。
曰,天主无始与三位一体之奥理,极超人性,天主未降生前,非出天主之默示,人亦不能知,亦不敢言。其造成天地神人物之序,非居如德亚,见古经,亦不能知,亦不敢言。中古圣贤之无言此者,盖其当也,盖其慎也,不可以此责其有关,而以其所称上帝谓非天主也。(严谟:《天帝考》,《汇编》第四卷,第三十八册,第页)
总之,天主无名,因人之互视而名。上帝与天主之称,共以表其至尊无上而已,非有异也。如言人主为君,为后,为辟,为皇,共是一君。如言父为父,为爷,为亲,共是一父。盖当视其所指者之何义,岂可以异地之殊称,而谓彼是君父,此非君父,上帝非天主哉?
不知上帝二字之称,比天主二字更好。盖必如太西称为天地万物之主宰,始为恰当。若纽摄作天主二字,反不如上帝之称为更妙也。何也?帝者,君也。上,则天上之大君,其包则天地万物在其中矣。称为天主,彼不知者,但以为属於天。汉世亦有天主、地主、山主之分,不几乎小哉?然天地万物之主宰,多字难以名呼,无奈纽摄,自有解说显明,亦不妨也。初来诸铎德,与敝邦先辈,翻译经籍,非不知上帝即天主,但以古书中惯称,人见之,已成套语。又後代释老之教,目上帝以为人类,又其号至鄙,其位至卑,俗人习闻其名不清,故依太西之号纽摄称为天主。非疑古称上帝非天主而革去不用也。
今愚忧新来铎德,有不究不察者,视上帝之名,如同异端,拘忌禁称;诬敝邦上古圣贤以不识天主,将德义纯全之人,等於乱贼之辈,邪魔之徒。其谬患有难以详言者,故备录经书所言,而略附愚论於后。(严谟:《天帝考》,《汇编》第四卷,第三十八册,第—页)
三、“天主即万民之大君、大父母也”
凡人在宇内有三父:一谓天主,二谓国君,三谓家君也;逆三父之旨者为不孝子矣。天下有道,三父之旨无相悖;盖下父者命己子奉事上父者也,而为子者顺乎,一即兼孝三焉。天下无道,三父之令相反,则下父不顺其上父,而私子以奉己,弗顾其上,其为之子者,听其上命,虽犯其下者,不害其为孝也;若从下者逆其上者,固大为不孝者也。
(…)夫化生天地万物乃大公之父也,又时主宰安养之,乃无上共君也。世人弗仰弗奉,则无父无君,至无忠、至无孝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客醉西教,逾夕复过而问曰:“子尊上帝而不敢僭、不敢渎,则闻命矣。然玛窦谓天主化生天地万物,乃大公之父也。又时主宰、安养之,乃无上共君也。人凡爱敬不忘者,皆为建祠立像,岂以大父共君而不仰承拜祷之?则亦至无忠、至无孝矣。”
东庠居士曰:“此真道在迩而求诸远者也。父兮生我,母兮鞠我,孝惟爱吾亲已矣。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忠惟吾君已矣。爱亲,仁也;敬长,义也,天性所自现也,岂索之幽远哉?今玛窦独尊天主为世人大父、宇宙公君,必朝夕慕恋之、钦崇之,是以亲为小而不足爱也,以君为私而不足敬也。率天下而为不忠不孝者,必此之言夫!”(陈侯光:《西学辨》,《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故命人莫亲父母,而亲天主之大父;莫尊国君,而尊天主之大君,人宜爱而户俱祀也。爱祀天主者,虽贱不肖,必生天堂;不爱祀天主者,即君若圣,必堕地狱。(虞淳熙:《第一篇明天体以破利夷僭天罔世》,《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至于孔子太极之训、春秋之作,孟氏仁义之对、无后不孝之言,皆见指摘。但云我以天主为父,万民为子,而仁孝转大;世间君父为兄弟,何足事哉?噫!逆亦甚矣。(邹维琏:《辟邪管见录》,《破邪集》卷六,《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据彼云:“国中人父母死,不设祭祀,不立宗庙,惟认天主为我等之公父。薄所生之父母,而弟兄辈视之,不然则犯天主之教诫。”将斩先王之血食,废九庙之大飨,以诏民从之耶。嗟夫!何物妖夷,敢以彼国忘亲之夷风,乱我国如生之孝源?(张广湉:《辟邪摘要略议》,《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若以“上帝临汝”、“维皇降衷”之典为藉口,此又帝王诰辞。宗子家法,天止一子,恐不可以尽人而僭为天子也。
(…)又曰:“今之玉皇上帝,特是天主初造三十六神内之一神,以其知谄天主,故不次而擢居此职。”是上帝又不足尊矣。《书》曰:“矫诬上天,”正此之谓。又按,天尊之说,道家专称,吾儒何尝觅天于征应?桓文挟天子,儒者犹非之,兹且捏天主以制天,挟天以制天子矣,于情于理,不知安否?(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又使折贾之天,不指得天统之人君,而别推执我见之天主,是夫子教贾之精于媚,而岂尊君之本意哉?(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大西国有利玛窦者,言航海数万里而至中华,以天主之教唱,复引《诗》、《书》所称上帝为证。其友厐、毕、艾、龙辈,相与阐繹焉,著书数十种,世之疑信者半。
有客过东庠居士,东庠居士问客曰:“自古迄明,郊天飨帝。孰得而行之?”客曰:“天子也。”
东庠居士曰:“诸侯祭封内山川,大夫祭宗庙,士庶人祭先祖,圣人祭礼,有定典矣!惟天至尊而无对,则燔柴升中,非君不举焉。凡经书所载,祀圆丘类上帝者,孰非禹汤文武也。玛窦令穷檐蔀屋,人人祀天,僭孰甚焉。(陈侯光:《西学辨》,《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曰:天子者,天之子也。皇天所宠,莫大乎天子。《书》曰:“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夫天下者一家也,万民皆兄弟也。天子祭上帝,是代万民而祭。蒸民与天子合其心,而一家同祭焉。又天子一人,天下至尊也,以天下至尊而敬上帝,至矣!(马若瑟:《儒家实义》,《汇编》第二卷,第十四册,第页)
问:礼惟天子郊事上帝,今天主,即上帝也,乃人事家奉之,不僭且亵乎?
曰:一粒、一涓,莫非主恩;呼吸、动静,皆资帝佑,实世人之大父母也。父母岂有一人可不事者?
特不得祭,以僭用其礼仪。今但言奉事,便与祭大不相侔。
不然,则孔孟所云畏天、事天,岂徒帝王之学问,无与士庶哉?(朱宗元:《答客问》,《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一册,第—页)
第二节 天主之有无
譬有外国一人,游至中华,见其各处州县、府司、三院,承事一位人君,撑持掌握,故能如是之安泰。虽未常亲至京师,目见君王,然以理度之,诚知其有一位人君也。如此,乾坤之内,星高乎日,日高乎月,月高乎气,气浮于水,水行于地,地随四时而生花果草木。水养鱼虾,气育禽兽,月随潮水,日施光明。予忖度之,诚知天地之中必有一至尊无对之天主,行政施权。使无天主,焉能使四时而不乱哉?此乃第一之喻理也。
且物不能自成,楼台房屋不能自起,恒必成于良工之手。人必生于父母,鸟必出于其卵。知此,则知天地不能自成,必由于天主之制作可知矣。此余所以知其原有一天主也。此乃第二之喻理也。
且日月星宿,各尊度数。苟譬之以理,诚如舟楫之渡江河,樯舰帆舵百物俱备,随水之上下,江海之浅深,风涛之或静、或涌而无损坏之忧者,则知一舟之中,必有掌驾良工,撑持掌握,乃能安渡。此固第三之喻理也。何况天地之间事物,如此其至众也。苟无一主,亦何以撑持掌握此天地万物哉?此余所以深知其定有一尊之天主也。”(罗明坚:《天主圣教实录》,《汇编》第一卷,第一册,第—页)
今之论鬼神者,各自有见。或谓天地间无鬼神之殊。或谓信之则有,不信则无。或谓如说有则非,如说无则亦非;如说有无,则得之矣。(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一、“目”与“理”
世有智愚差等各别,中国虽大邦,谅有智,亦不免有愚焉。以目可视为有,以目不能视为无,故但知事有色之天地,不复知有天地之主也。
远方之氓,忽至长安道中,惊见皇宫殿宇巍峨嶻嶪,则施礼而拜曰:“吾拜吾君。”今所为奉敬天地,多是拜宫阙之类也。
智者乃能推见至隐,视此天地高广之形,而遂知有天主主宰其间,故肃心持志以尊无形之先天,孰指兹苍苍之天而为钦崇乎?君子如或称天地,是语法耳。譬若,知府县者,以所属府县之名为己称:南昌太守,称谓南昌府;南昌县大尹,称谓南昌县。比此,天地之主,或称谓天地焉。非其以天地为体也,有原主在也。吾恐人误认此物之原主,而实谓之天主。不敢不辨。(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嗟嗟,愚者以目所不睹之为无也,犹瞽者不见天,不信天有日也。然日光实在,目自不见,何患无日?天主道在人心,人自不觉,又不欲省。不知天之主宰虽无其形,然全为目,则无所不见;全为耳,则无所不闻;全为足,则无所不到。在肖子,如父母之恩也;在不肖,如宪判之威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凡事物,有即有,无即无。盖小人疑鬼神有无,因就学士而问以释疑,如答之以有无,岂非愈增其疑乎?诸言之旨无他,惟曰:“有,则人见之;人莫见之则无矣。”然兹语非学士者议论,乃郊野之诞耳。无色形之物,而欲以肉眼见之,比方欲以耳啖鱼肉之味,可乎?谁能以俗眼见五常乎?谁见生者之魂乎?谁见风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吾子已见无天堂地狱,而决曰无?何不记前所云乎?智者不必以肉眼所见之事,方‘信’其有。理之所见者,真于肉眼。夫耳目之觉,或常有差;理之所是,必无谬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以目睹物不如以理度之。夫目,或有所差,惟理无谬也。观日轮者,愚人测之以目,谓大如瓮底耳;儒者以理而计其高远之极,则知其大乃过于普天之下也。置直木于澄水中而浸其半,以目视之如曲焉;以理度之,则仍自为直,其木非曲也。任目观影,则以影为物,谓能动静;然以理细察,则知影实无光者耳已,决非有物,况能动静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故西校公语曰:“耳、目、口、鼻、四肢所知觉物,必揆之于心理。心理无非焉,方可谓真;若理有不顺,则舍之就理可也。”人欲明事物之奥理,无他道焉,因外显以推内隐,以其然验其所以然。如观屋顶烟腾,而屋内之必有火者可知。昔者,因天地万物而证其固有天地万物之主也,因人事而证其有不能散灭之灵魂也;则以证鬼神之必有,亦无异道矣。如云死者形朽灭而神飘散,泯然无迹,此一二匹夫之云,无理可依,奈何以议圣贤之所既按乎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二、“君子以理为主”
辩曰:天下理之所有,虽目所未睹,不能疑其为罔;理之所无,虽目所习见,不可信其为真。天教所述,事关普世,何一非理之至善至真。乃不揆之理,竟以世远地殊,诬云荒唐怪诞,岂其然乎?请按其事而言其理。天职覆而不职载,亦万物中之一物耳。天之不能自成其天,必有造之而后成,理固宜如是也。天主于万物之初,其有无元,而为万有元。(何世贞:《崇正必辩》,《汇编》第四卷,第四十二册,第页)
余曰:噫!天主为万有无原之原。胡询其所从生乎?天主有所从生,则非天主矣。盖有始者必出于无始。天地有始,始于天主之全能。则天主为万物未始有始之始矣,何更求之有哉?若必云天主有所从生,则将穷夫生天主者,又从何年耶。递推原本,既不可至于无穷,必有所止极。则最先最初,无所从生者。乃吾所谓天主造物者也,世无可比。(艾儒略:《万物真原》,《汇编》第一卷,第八册,第页)
天下无有一物不具此四者。四之中,其模者、质者此二者在物之内,为物之本分,或谓阴阳是也;作者、为者此二者在物之外,超于物之先者也,不能为物之本分。吾按天主为物之所以然,但云作者,为者,不云模者,质者。盖天主浑全无二,胡能为物之分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浅譬之树木焉,其叶花实必出于枝、枝出于干干出于根。至于根,则为花实枝叶本原,又何复问根之根也哉?又譬之数焉,亿出于万,万出于千,千出于百,百出于十,十出于一。一也者,亿万千百十之原,诸数之始者也,又何复问一之一者哉?若问树之根,数之一,亦为物耳,则必复有所从生。余曰:论根一字,则指树木花果之原,无可复推矣;论乙一字,亦诸数之始,更无他数在一前也。若论其为物也,如一人、一马、一树,则必生于前人、前马、前树。穷其前人、马、树所初出,则必出于天地穷第一人、马、第一树木也。而天地间最初人、马、树木,既不复有人、马、树木所从生。则皆为天主大造物之所化生也。而天主自超万物之上,自在万有之先,无所从生,而实为自有,且为万有之元有者也。(艾儒略:《万物真原》,《汇编》第一卷,第八册,第页)
再者,据理而推,则知有一天主。如人未亲见自家之先代祖宗,岂敢说先代无祖宗乎?先我已说过,明人君子,见其末,而知其本;视其固然,而知其所以然。如见一房屋,则知先有匠人以作之;见烟,则之有火;见光,则之有太阳;见国政、法律,则知有一君王以定之。所以,一见天地万物,则知有一天主所造之。无祖宗,子孙从何而来乎?无工匠,房屋焉能自成乎?无火,必无烟;无太阳,必无光。无君王,何以有国政法度耶?无一全能之天主,万物从谁而造乎?(任斯德范:《圣教理证》,《汇编》第四卷,第五十册,第页)
如观宫室,前有门以通出入,后有园以种花果,庭在中间以接宾客,室在左右以便寝卧,楹柱居下以负栋梁,茅茨置上以蔽风雨。如此乎处置协宜,而后主人安居之以为快。则宫室必由巧匠营作,而后能成也。
又观铜铸之字,本各为一字,而能接续成句,排成一篇文章。苟非明儒安置之,何得自然偶合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邦国有主,天地独无主乎?国统以一,天地有二主乎?故乾坤之原、造化之宗,君子不可不识而仰思焉。人流之抗罔,无罪不犯。巧夺人世,犹未餍足,至以图僭天帝之位,而欲越居其上。惟天之高,不可梯升;人欲难遂,因而谬布邪说,欺诳细民,以泯没天主之迹;妄以福利许人,使人钦崇而祭祀之。盖彼此皆获罪于上帝。(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西士曰:此天主道,非一人、一家、一国之道,自西徂东,诸大邦咸习守之,圣贤所传,自天主开辟天地,降生民物至今,经传授受无容疑也。
但贵邦儒者鲜适他国,故不能明吾域之文语,谙其人物。吾将译天主之公教,以征其为真教。姑未论其尊信者之众且贤,与其经传之所云,且先举其所据之理。
凡人之所以异于禽兽,无大乎灵才也。灵才者,能辩是非,别真伪,而难欺之以理之所无。禽兽之愚,虽有知觉运动,差同于人,而不能明达先后内外之理。缘此,其心但图饮啄,与夫得时匹配,孳生厥类云耳。人则超拔万类,内禀神灵,外睹物理,察其末而知其本,视其固然而知其所以然,故能不辞今世之苦劳,以专精修道,图身后万世之安乐也。
灵才所显,不能强之以殉夫不真者。凡理所真是,我不能不以为真是;理所伪诞,不能不以为伪诞。斯于人身,犹太阳于世间,普遍光明。舍灵才所是之理,而殉他人之所传,无异乎寻觅物,方遮日光而持灯烛也。
今子欲闻天主教原,则吾直陈此理以对,但仗理剖析。或有异论,当悉折辩,勿以诞我,此论天主正道公事也,不可以私逊废之。
中士曰:兹何伤乎?鸟得羽翼,以翔山林;人禀义理,以穷事物。故论惟尚理焉耳。理之体用广甚,虽圣贤亦有所不知焉。一人不能知,一国或能知之;一国不能知,而千国之人或能知之。君子以理为主,理在则顺,理不在则咈,谁得而异之?(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其言曰:譬如树之花果枝叶及干,皆由根生,无根则皆无。乃树之根固无他根所由生也,天主是万物根底,何所由生?
征曰:树根必依地者也,天主独能无所依乎?(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其言曰:天下之物极多极盛,苟无一尊维持调护,不免散坏。是故一家止有一长,一国止有一君,一人止有一身,一身止有一首等。
征曰:谓一身无二首,可也;谓一身一首之外别无他身他首,不可也。谓一家无二长,可也;谓一家一长之外别无他家他长,不可也。谓一国无二君,可也;谓一国一君之外更无他国他君,不可也。谓一天无二主,亦可也;谓一天一主之外,独无他天他主,可乎?又一身虽惟一首,首必与四肢百骸俱生,非首生四肢百骸也。一家虽惟一长,长必与眷属僮仆并生,非长生眷属僮仆也。一国虽惟一君,君必与臣佐吏民俱生,非君生臣佐吏民也。则一天虽惟一主,主亦必与神鬼人物并生,谓主生神鬼人物,可乎?(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其言曰:天主非天也,非地也,而高明博厚,较天地尤甚;非鬼神也,而神灵鬼神不啻;非人也,而遐迈圣睿,乃至无始无终,无处可以容载,而无所不盈充等。
征曰:既无所不盈充,则不但在天堂,亦遍在地狱也。不但遍天地。亦遍在神鬼人兽草木杂秽等处也。若谓高居天堂,至尊无上,则盈充之义不成;若谓遍一切处,则至尊之体不立。
或救之曰:天主之尊,如日在天,光遍一切,虽遍而不失其尊,虽尊而光原自遍。
今再征曰:是仍有处所、有方隅、有形像也。日有形像,彼谓天主造之,天主亦有形像,又谁之所造耶?(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按经以证,彼所称天主者,忉利天王,一四天下三十三天之主也。此一四天下,从一数之而至于千,名小千世界,则有千天主矣。又从一小千数之而复至于千,名中千世界,则有百万天主矣。又从一中千数之而复至于千,名大千世界,则有万亿天主矣。统此三千大千世界者,大梵天王是也。彼所称最尊无上之天主,梵天视之,略似周天子视千八百诸侯也。彼所知者,万亿天主中之一耳。余欲界诸天,皆所未知也。(袾宏:《天说》,《破邪集》卷七,《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三、“大端只宜信有天主”
中士曰:天主事理目不得见,所信者人所言所录耳,信人之知,惟恍惚之知,何能决所向往?(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西士曰:人有形者也,交于人道者,非信人不可,况交乎无形者耶?今余不欲揭他远事也。子孝严亲无所不至,然子何以知孝?惟信人之言,知其乃生己之父也;非人言,自何以知之乎?子又忠于君,虽捐命无悔,其为君,亦只信经书所传耳,臣孰自知其为己君乎?则吾所信有实据,不可谓不真切明晓,足以为仁之基也。况夫天主事,非一夫之言,天主亲贻正经,诸国之圣贤传之,天下之英俊佥从之,信之固不为妄,何恍惚之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曰,见而后信,此信其目,岂云信主?夫信德,据天主之实言也。
天主在人间,所行奇圣,所言微妙,其徒咸纪於册。天主不能自欺,盖有无穷之知;亦不能欺人,盖有无穷之善。
凡不信其言者,背天主之全知,蔑天主之全善,辜吾主降生之意,而身后不免下地狱。
又且疑天主之圣言,而反信成佛成仙,与轮回之谬,其昏昧不明弥甚。
今世人君有言,其臣无不信;人父有命,其子无不顺。天主既为天地之大君,万人之大父,顾不信其言,不顺其命可乎?(孟儒望:《天学略义》,《汇编》第二卷,第十三册,第—页)
若未能深明其详,大端只宜信有天主。天主,即儒书所谓上帝也。一信其有,即所直教戒不得不守,所谭义理不得不从;如臣从君,子从父。何中国殊方之可言乎?譬如国有其主,在京师大内宰臣、侍从方得是之,海滨、草野之民,不见也。虽则不见,岂可不信其有耶?不信其有,必至犯法于令,直待断罪于阙下,然后信其有,悔其罪。晚矣!晚矣!(徐光启:《答乡人书》附一,《汇编》第卷,第二十四册,第页)
知者信其有,愚人或不信。(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夫父母授我以身体发肤,我故当孝;君长赐我以田里树畜,使仰事俯育,我又当尊;矧此天主之为‘大父母’也,‘大君’也,为众祖之所出,众君之所命,生养万物,奚可错认而忘之?训谕难悉,愿以异日竟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第三节 天主—“三位一体”者
问:西士每言,天主三位一体,愿闻其说。
曰:此事过人心量,未易窥测。从古以来,无有明传,则亦难怪人之莫晓也。惟西庠学者,专务穷理;谓道之大原、理之极则,皆原于天。千圣相传,专重此事,则其究心有独至者。始缘异人异书,预揭其理;后贤发明,理益昭彻。(杨廷筠:《代疑篇》,《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九册,第—页)
西儒言天主三位一体,此超性之理也,言亦不能尽解,喻亦不能尽似,第就其原译者尝试言之。(杨廷筠:《代疑续篇》,《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册,第页)
夫天主三一之微妙,天学之纲领也,予明其大概如此。其义,虽以海水磨墨,尚恨其少;以诸天为楮,尚恨其短,犹不足以释万分之一。盖此最玄最微之妙,实乃无边之海,无极之天也。(孟儒望:《天学略义》,《汇编》第二卷,第十三册,第页)
谓天主有三位:一位名“罢德肋”,二位名“费略”,三位名“须彼利多三多”。第二位费略虽降生为耶稣,而罢德肋犹在天,将以遁逃上帝化为胡人,胡人返为上帝,天主降生以后,天遂无主之诘。(《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其降生也,天之权孰代之?既降生而复升天也,地上之殃,又谁续救之耶?(黄问道:《闢邪解》,《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一、天主教三位一体之意义
曰:界限总归二端:一有限,一无限也。有限者为有限之性之界,而无限者为无限之性之界。今天主既有无限之性,宜有三限以限其无限之性而成三位。然非有上下尊卑之别,皆包天主无限之性。故异其位而同其性也。
(…)繇是三位,有先後之义焉。先後者非时有先後,乃元有先后也,三位皆从无始而自有。只因第二位;繇於第一位,而第三位;繇於第一位及第二位,故第一位独为无元之元,因非繇他位也。(孟儒望:《天学略义》,《汇编》第二卷,第十三册,第—页)
一位曰罢德肋,二位曰费略,三位曰斯彼利多三多,此西国本音。罢德肋,此言父也;费略,此言子也;斯彼利多三多,此言无形灵圣也。以经论之,各位有属。全能属罢德肋,全知属费略,全善属斯彼利多三多。然以父子为言者,言子即知有父,言父即知有子,言父子即知交相爱。盖天主原为至灵,自照本体无穷之妙,内自生一无穷妙之像,与己全同。独有生於受生之分,生者为父,受生者为子。又父子相慕,共发一爱,为神圣也。故位分而为三,体合而为一,三位无大小先后之别,共一性也、一主也、一体也。(《代疑篇》,《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九册,第页)
其言天主,非属虚无,实有体在。欲穷其体,妙不胜言,一位不足以尽之,盖有三位。如云有三力,有三德,总是一体一性也。然问如何为位?如何为三、为一?虽有巧舌,不能尽言。取喻设譬,不过世间所有,终于天载无当。第不从借证,益无由明。则仅取近似,听人自悟焉。
譬诸人之灵性,具有三德:一曰含记,二日明悟三曰爱欲实则一人之性。又譬诸日焉,有轮,有光,有热,总一日也。譬诸水焉,能湿,能寒,能下,总一水也。此三位一体之说也。
人诚明知三位是真实理,则知巍巍天主非无思无为者。殆自开辟,以至末造,无所不照察,无所不运量者乎。既常照,又常运,故千古人性,一时俱在现前。(杨廷筠:《代疑篇》,《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九册,第页)
问:降生为第二位费略,果主何意?
又,耶稣在世,日日敬奉天主,若天主是一,岂自奉自己耶?
答曰:一体者,本不得分三位,则各有所重。罢德肋称全能者,为万化主;费略称全智者,为救世主。故罢德肋化成天地人物,而费略乃降世立表赎罪。信经云:我信其惟一费略,耶稣契利斯督,我等主。我信其因斯彼利多三多,降孕生于玛利亚之童身是也。要之罢德肋,未尝不在人世;降生之天主,未尝离得罢德肋。如树木一本三枝,其枝叶花果,虽各自敷荣生意,总由一干,无可疑者。
其耶稣之奉主,一来是以身立表;一来耶稣性兼天主之性,性与主合,如子依父,不得不事。身是圣母所生之身,身是人类,以卑奉尊,不容不事。吾教所传奉弥撒礼,是耶稣在世奉罢德肋之旨,义理最深,利益最大,学者诚不可不讲也。(杨廷筠:《代疑篇》,《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九册,第页)
二、“三位一体”和“ 一性三身”
其《实义》首篇几千言,窃三教“理性无始无终”,“六合不能为边际”等语,诞为天主。哓哓萋菲,并无一性三身之义,至终篇亦只言天主生于汉哀帝时,名为耶稣,亦无一性三身之义。
厥后利氏既死,其党与猖獗于两京。尔时忧世者皆恶其左道惑众,累疏劾驳,如沈宗伯《三参》中有云:“其术之邪鄙不足言也。据其所称天主乃是彼国一罪人,诚不足辨也。”又有云:“岂有上帝化为胡人,胡人钉死之后,复返为上帝乎。”又有云:“以天主降生为胡人,岂降生以后天遂无主乎?” 夫夫也,可谓有识矣。
彼夷自知情伪败露,难以欺人,遂著《遗诠》一册,窃佛典一性具三身之义(…)夫《天主实义》,正著明天主之义也,岂天主有三身,利玛窦不著明于前,尚待其党与遗诠于后耶?则其随时变幻、遁逃情伪,断可见矣。(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天主之说果真,则自降生以后,当亲口宣扬。及彼辈之来我土,惟翻译亲口所宣之经,以示吾人,是其急务,何最初无一字?将来待二十年渔猎我土经书,东瞟西窃,然后杜撰,而降生之谬又被人东贬西驳,然后以三身为躲窜,此何为哉?如是则扭捏穿凿,不特《遗诠》、《实义》,虽汗牛充栋可类推矣。(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天主一体三位,此之谓也。尝譬之水矣,出于泉,流于川,聚于湖。泉、川、湖虽三,其水实惟一而已。罢德肋为无源之源,则泉也;费略源生于罢德肋、则川也;斯彼利多三多源发于罢德肋及费略,则泉川共聚之湖也。若天主位虽分三,体实唯一。盖神妙之极,难以言语形容。一而三,三而一者也。(罗明坚:《天主圣教实录》,《汇编》第一卷,第一册,第—页)
夫三身者,清净法身,性也。以性清虚无物,故谓之“清净法身”。圆满报身,行也。以性虚灵具足一切,故谓之“圆满报身”。千百亿化身,用也。以性虚灵能感通万事,故谓之“千百亿化身”。是皆不离自性灵通而已。然详言之三身,约言之体用。盖性即体,行即用也。(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即质之《中庸》云:“君子之道,费而隐。”费用之广,非千百亿化身而何?隐体之微,非清净法身而何?“周道如砥,百姓共由。”第此日用不知,故圣人先觉就其自性,而提醒之云:“自性具三身,君子之道费而隐。”苟悟自性,即了然矣。(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今夷党窃之以护天主降生之驳,谓天主有三位,一位名罢德肋,谓罢德肋照己而生费略,既生费略与费略互相爱慕,共发须彼利多三多。又因须彼利多三多之功, 以血体造成耶稣之身,即降生于西汉末年。如此妖妄怪诞,所谓惑世诬民,莫此为甚。
试以自性体用之道诘之,果孰是而孰非,孰邪而孰正乎?(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闻人乐其谭实,吾以为过誉。所谓实者,莫尚佛典。佛典说三身之义,只明当人自性,非如彼夷之扭捏穿凿也。(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问:三世佛如何?
曰:释氏象教,似本天主三位一体言也,而实不同。此理甚大,又甚微,未易形容,闻者未易领略,姑就人可知,略浅解之。
(…)人能洞天堂有主,主有三位,三位惟一体,始知西学言天,实有所见;非如世认苍苍之天,浑然一气,冥然不灵,穆然尸无事之地;与世界判然不相干涉也。
竺乾氏闻有三位一体之说,未得其解,乃以过去、见在、未来当之。过去为毗卢佛,现在为释迦佛,未来为弥勒佛。到处丛林,庄严庙貌,金身宝座焜耀寰中。愚民不知何义,人诺人趋。其后佛宫,又有尊释迦,而侍阿难、迦叶者;又有尊阿弥陀,而侍观音、势至者;又有尊如来,而侍文殊、普贤者;不识于一体三位之说何居?即法身、报身、化身之说,虽欲更端,稍为救正,然从前诸佛名号,作何消除?若实有诸佛,岂曰全能?本是一佛,奚多名相?或分、或合,总无取裁。(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七册,第—页)
人只有三位难明,非可辩说而得,非可义理而通。要在信心,要在潜悟,又须耐久默求,天主加其力量,有时忽然而通,一得俱得,如上所问诸疑一朝冰释矣。(杨廷筠:《代疑篇》,《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九册,第页)
他曾向利玛窦说,他在南京和我见面,仅仅听见我讲恭敬唯一的天主,他回家忽然得一梦,梦中看见一座大庙,其中有三间小圣堂,在第一圣堂中间有一老人像,有人说这是天主圣父,在第二间圣堂中又见一像,有人说这是天主圣子。在第三间圣堂中,则无所见。在第一、第二圣堂中的像前,他曾跪地叩拜,在第三间圣堂里,便没有下跪。后来他学习了圣教道理,才知道梦中所见,恰又是三位一体。但是他从未告诉人,因为他听说教友不该相信梦。
几天以前,我在谈道时,说到天主有时在梦中示人秘密,他才把他的梦告诉我。可见是天主选了他作中国圣教的坚固柱石,因此愿意用一奇迹来教导他。(《利氏致高斯塔神父书》(年月日,撰于北京),载于《利玛窦全集》卷四,第页;参考同书,第-页)
第四节 天主的圣性
昔者又有西土圣人,名谓嶴梧斯惕诺,欲一概通天主之说,而书之于册。一日,浪游海滨,心正寻思,忽见一童子掘地作小窝,手执蠔壳汲海水灌之。圣人曰:“子将何为?”童子曰:“吾欲以此壳尽汲海水倾入窝中也。”圣人笑曰:“若何甚愚?欲以小器竭大海入小窝。”童子曰:“尔既知大海之水,小器不可汲,小窝不尽容,又何为劳心焦思,欲以人力竟天主之大义,而入之微册耶?”语毕不见。圣人亦驚悟,知为天主命神以警戒之也。…其体无穷,六合不能为边际。(利玛窦:《天主实义》,第一卷;《汇编》第卷,第二册,第—页)
西士曰:天下至微虫如蚁,人不能毕达其性,矧天主至大至尊者,岂易达乎?如人可以易达,亦非天主矣。古有一君,欲知天主之说,问于贤臣。贤臣答曰:“容退一日思之。”至期,又问。答曰:“更二日方可对。”如是已二日,又求四日以对。君怒曰:“汝何戏?”答曰:“臣何敢戏。但天主道理无穷,臣思日深,而理日微,亦犹瞪目仰瞻太阳,益观益昏,是以难对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以今考之,古中之称上帝,即太西之称天主也。
曰惟皇,曰皇矣,其尊无对也。
曰荡荡,曰浩浩,其体无穷也。
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纯神无形也。
曰维天之命,於穆不已,无终也。
曰及尔出往,及尔游衍;曰陟降厥事,日监在兹;无所不知,无所不在也。
曰无不克巩,曰靡人弗胜,无所不能也。
曰有赫,曰显思,曰聪明,曰震怒,灵明威权也。
曰视听,曰眷祐,曰锡保,曰监观,曰阴相,曰临下,曰无亲,曰靡常,曰作,曰降,曰矜,曰谓,至神至活也。
曰生烝民,曰降秉干下民,生人生性也。曰福善祸淫;
曰命有德,讨有罪;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好善恶恶,赏善罚恶也。
曰天矜於民,曰求民之莫,曰天命殛之,曰降灾于下,至仁至义也。(严谟:《天帝考》,《汇编》第四卷,第三十八册,第—页)
一、天主“无始无终”
答曰:“凡物之有形声者,吾得以形声而名言之。若天主尊大,无形无声,无始无终,非人物之可比,诚难以尽言也。(罗明坚:《天主圣教实录》,《汇编》第一卷,第一册,第页)
天主之称,谓物之原;如谓有所由生,则非天主也。物之有始有终者,鸟兽草木是也;有始无终者,天地鬼神及人之灵魂是也;天主则无始无终,而为万物始焉,为万物根柢焉。无天主则无物矣。物由天主生,天主无所由生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有始之物,曰先无而後有,可也;无始之物,非所论矣。无始者,无时不有。何时先无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盖必有无始,而后有有始;有所以然,而后有固然。天地万物,咸属有始。
何以知之?于其无全能知之。覆不兼载、鳞不得羽,厥能实多限际。可限之能有所受之,而非其本然自有也。既非本然自有,而有所受,则固有其授之者矣。此授之者,即天主。(朱宗元:《答客问》,《汇编》第卷,第三十一册,第—页)
万物不自有,恒受有于天主。天主则自有,而不受有于万物。万物不自存,恒赖存于天主。天主则自存,而不赖存于万物。不始而能始物,不终而能终物,不动而能动物,不变而能变物。其性情之尊贵,为无穷际之大。其品位之峻绝,为无穷际之高。其包涵之富有,为无穷际之广博。其存驻之无初无末,为无穷际之久远。其精微之难测难量,为无穷际之幽深。尽天下圣人,尽天上天神,假之无量时,相与形容测究,譬如以掌挹大海之流,安能罄其毫末哉。
凡物皆有依赖,声色臭味,依于形也;识悟虑想,依于灵也。天主则纯神自立,德即其体,用即其性,而绝无依赖矣。凡物皆有流时,一为已去之流时,一为未去之流时。天主则前之无始,都为现在,后之无终,亦都为现在,而绝无流时矣。(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显见大道之元无彼无此,全真之体无始无终,一道平等而浩然大均矣。(释通容:《原道辟邪说》,《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然玛窦全不省天地万物备于自己,而自己与天地万物具足无始无终本来者一著子,向天地万物之外,妄执有一天主独具无始无终,诚为邪见外道也。盖不信大道本来具足,向外别立有法,名为外道。不见大道本来自具,妄见别有一法,为之企慕,名为邪见,故命名曰《揭邪见根源》。然则其书总明是邪见,而称《天主实义》者,正是妄执有天主为邪见之实义,则其书当叱为邪见书云。(释通容:《原道辟邪说》,《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一者,因人契证,以显人物天地及其鬼神,俱是无始无终底意耳。
就当人心念上返照穷元,则过去心念无有,而未来心念无起,现在心念无住,三际既无,则心念全无始而亦全无终矣。若心念既无始而又无终,则身体脱然无系,亦无前后三际,了无生死去来。直下披露无始无终,即色身五蕴,完全解脱;而大道全真,备在我矣。
既人人返照穷元,契无始终,则草木鸟兽天地鬼神,当前廓尔,貌无形迹,便是草木等类全无始终,而显大同之旨也。(释通容:《原道辟邪说》,《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二者,以明天地、人物及其鬼神不因人证,本来是无始无终,全无间隔之差。
且据实约多广而论,则虚空无尽,而所包世界亦无尽,以所居众生亦无尽,乃至天地、鬼神、草木、鸟兽悉皆无尽,不得而数量之。以虚空无有边际,则凡所有物悉无边际,法尔如是,非是强为使之然也。
又据实约久常而论,则虚空无终始,而世界亦无终始,众生亦无终始,并及天地、鬼神、草木、鸟兽悉无终始。觅其终始起伏,了不可得,以显虚空世界一切众生及天地、鬼神、草木、鸟兽,同时同际,无分前后,永久常存,炽生不息。盖亦不期然而然,非使之然也。(释通容:《原道辟邪说》,《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然我土传说,谓盘古之时,始有天地人物等类,而盘古之前,无有天地人物一切等类者。此据理推之,系一切众生情分召感,以成生息始终之道,正我佛说随一切众生差别之性,故有成、住、坏、空之劫不同,至于纤悉之物皆具此劫。(劫数因缘载《藏经》《恶字函》,《起世因本经》内《住世品》备悉。)
又推理推之,世界有多多无尽,则此世界成,而彼世界坏,彼世界住,而此世界空。空而复成,成而复住,住而复坏,亦不期然而然,势之必然。非此世界坏,而彼一切世界悉皆坏之也,如是则盘古之前,无有世界人物。据我娑婆世界之说,非极空际,所有世界悉无之也,理亦明矣。
(…)如是则纵目所观,纵手所指,物物头头,事事法法,本来无始而本来无终,自具大道之元,全真之旨。(释通容:《原道辟邪说》,《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是以物物之性,性性之理,自无始时,皆藏于天主之意中,谓之元则。西文谓之意得亚,与天主纯体为一。后特取此所畜元则,因时授造。故万物既受造者,与天主为二,或有始无终,或有始有终,而所畜元则,永在主性,与其纯体,同为无始无终也。天主外所显之作用,欲如是以为之,则如是以为之,欲不如是以为之,即不如是以为之,存乎天主之意者也。(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二、天主“至尊无对”
中士曰:宇内之物众而且异,窃疑所出必为不一,犹之江河所发,各别有源,今言天主惟一,敢问其理?(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西士曰:物之私根原,固不一也;物之公本主,则无二焉。何者?物之公本主,乃众物之所从出,备有众物德性,德性圆满超然,无以尚之。(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使疑天地之间,物之本主有二尊。不知所云二者,是相等乎?否乎?如非相等,必有一微,其微者自不可谓公尊。其公尊者大德成全,蔑以加焉;如曰相等,一之已足,何用多乎?又不知所云二尊,能相夺灭否?如不能相灭,则其能犹有穷限,不可谓圆满至德之尊主;如能夺灭,则彼可以被夺灭者,非天主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由是推之,而知彼所谓造化万物一归主者之作用,唯我独尊之义未透也。生死赏罚偏系一主,百神不得参其权,唯我独尊之义未证也。物性不同人性,人性不同天主性,唯我独尊之义未彻也。西教不断腥味,更无禽兽轮回,唯我独尊之义未贯也。其余肤见臆说,纷然杂出于其间,总于唯我独尊之义,了无交涉也,是奚足与论我佛之道哉?(《非杨篇》,《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凡从教者,必先具乎真正之眼,而择其不二之宗以为因;论教者,必先究乎本然同归之理,而不可泥其辞以启将来之谬。
如我佛世尊降生于毗蓝园中,指天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此盖当阳指示吾人之本体,各禀夫唯我独尊之旨。乃至一切物汇,万种千差,莫不皆然。所谓今古常如,物我靡间,心、佛及众生,三无别也。(《非杨篇》,《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夫有形之类必有欲,有欲而相聚必争,故有帝王以主天下,有亲以主家,有家督以主臧获。今夷不识此义,而反欲以‘友’之一字强平之。
若夫超形而入气,超气而入神,又超情识魂神而反诸未生以前之真性,则原非声臭,何从主宰?夷又不识此义,而反欲立天主一说以强制之。曾不知有形而无主则乱,此主之决不可无者。无形而有主反粗,此主之决不能有者。(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故佛有法身以上之事。如吾儒所谓‘统体一太极’,至尊无对者也。然本觌体全真,平等如如,而非亢之以成尊。亦有报化应机之身,如吾儒所谓物物一太极,各各皆尊者也。
然如来说:‘有我者即非有我’,而未尝判谁独卑。学道之人若果尽理,谓之独尊可也,谓之平等亦可也。稍有不尽,则其所挟以自雄,正如绿林黄屋,号弥尊,逆弥大耳。(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三、天主“无所不能”
平心而论,莫大于天地,是天地从何来?必有生天、生地者在。莫众於人物,是人物从何来?必有生人、生物者在。莫灵於神鬼,是神鬼从何来?必有生神、生鬼者在。有如是能,方谓全能。能如此全,方谓共主。(杨廷筠:《天释明辩》;《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七册,第页)
居士答曰:天人之悬久矣,人事虽极高、极奇,近在人世,耳可闻、目可见、口可言、心可想,谁不信之?惟天载玄微,既非耳目所经、亦非言思可及。且人心量有限,以人测天,犹蠡虫测溟渤之宽深,窭夫测王宫之侈丽,多见其不知量。若言而即信,天主心量仅与兴人齐,正不足为天主矣。
观《西经十二信》首一句云:我信全能者。只味全能二字,世间何物可称全能?凡能有所畀,必先有过我者方能畀我。而天主无始,即先万物而亦无始;天主无终,即后万物而亦无终,物物受始受终焉。在此全能之内,何物可以并之?全能者之下,即接云天主化成天地。夫天地之大,可以化成,则更有何物可并天地,何事可并化成之难者?况原初空无所有,既能以绝无为有,则建立以后,造有、适有、变有、归无,又不过微尘末事,反掌可就。只全能二字,自足了当。如上所示种种诸问,一言蔽之,不必条为之析矣。(杨廷筠:《代疑篇》,《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九册,第页)
世间事虽天神分职,惟人生时赋畀灵性,死后定其赏罚,独天主专之。子若知天主全能,以全无中造成天地万物。如此神妙,则审判其所造者,为事更易,子不须疑矣。(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七册,第页)
大抵论道者,当先明天人之撰。天之与人,如霄之与壤,大海之与一沙,其分量悬绝,不可算数。圣人教人事天、畏天,只通其理焉耳。若谓人之力量,可与天主并;而造化生心,宇宙在手;此后人爽口惊俗之窽语不思而发害道伤理,莫此为甚。
(…)若夫人道,其分量藐小,只可尽人之事。因天赞天,因地赞地。就造化生成后,而裁成之,辅相之。不能化无为有,变毁为成。即如神农之尝药、燧人之钻木,黄帝之支干,虞帝之玑衡,羲和之若时。稷之播谷,契之明伦,皆天主已启其事,圣人因而相成之。而其能相成之聪明才力,又皆天主所与,且命天神阴隲默佑。所以古来圣贤,功德愈高,持念愈虚。举而归之于天,奉天享帝,极其隆重。一切典礼,谓之天叙、天秩;赏罚,谓之天命、天讨;官职,谓之天工、帝载;一毫不敢专焉。自非然者,圣王不能以己意命空中雨一粟、地上长一毛、体间迸一钱也。圣王且然,何况凡人?且人之力量,可以挽回造化,则尧水汤旱、孔厄颜夭,挽回之实又安在乎?(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七册,第—页)
况玛窦谓天主能,造天地万物,无一不中其节。则初造生人之祖,自当神圣超群,何男曰亚当,女曰厄袜,即匪类若此。譬之匠人制器,器不适用,非器之罪也,必云拙匠。岂天主知能独巧于造天地万物,而拙于造人耶?(陈侯光:《西学辨》,《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且彼籍又曰:“天之与地,及与天神,皆彼天主以六日六夜内自虚空中造成。”如是则不如乾元多矣。乾以不疾而速,彼劳六日六夜,优劣何如也。(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辂齐、当、袜之不肖,足见其于情世间无能矣。须六日、夜造作之劳,与虚空判成两橛,足见其于器世间无能矣。(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又谓天主以自身赎天下万世罪过,尤为不通。夫天主既其至尊无比,慈威无量,何不直赦人罪,而须以身赎罪?未审向谁赎之?其不通者九也。
又既能以身赎人罪过,何以不能使勿造罪?其不通者十也。(钟始声:《天学初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有顷,其香问曰:“窃闻原祖之初生也,天主赋以美性。夫既有美性矣,奈何犯命乎?”
司铎曰:“天主之赋人性也,原使之可为善,而不使之定为善。如定之为善,永无他变。若火之定于热,日之定于光,天主亦何难之与有?然此则为善皆天主功,人亦何功而坐享天上福哉?惟赋之美性,又必令其自发善心,始以赏罚随之。今原祖挟其美性,只为不纯心于善,致犯主命,而受重罚,会何咎厥赋之初乎?”(《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其香曰:“器之精者工必良,器之窳者工必拙。今以初生原祖,即首犯主命。人遂以其犯者,并疑其生者,又何征天主全能乎?”
司铎曰:“斯正显天主之全能也。今有良工于此,造一奇器,极其精美。忽堕地而器碎。工取其碎者,别造一器,其精美视前有加焉。此其工不尤良者乎?
乃原祖自犯命而后,以九百余年之苦修,竟获天上永福。斯其视平平为善,坐享天报者,其为功不更钜乎?”(《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昔圣奥斯丁有云:‘无恶之善,不如转至恶为大善。’夫原祖以犯命而苦修,正转至恶为大善也。正既碎之器,而更造为奇巧也。不益见天主之全能者耶?
“且天主之恩,莫大于降生救赎矣。向非原祖犯命,则吾主未必有降生之旨。今使古今万民,得蒙大主救赎之恩者,皆原祖犯命之因也。然则犯命一节,亦吾人感恩图报之由。人乃不以颂主,而反憾主者乎?”(《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夫佛法初来,由汉明使蔡谙等十三人,往西域取经,归而以《四十二章经》奏之。虽语多附会,未敢放言高论。第令人忍辱克己,作实修行事,未尝有他奇也。
后来朝廷宗室、大臣、百官翕然从风,意谓卑之无甚高论,何以示尊?何以耸世?于是种种神奇,日积月增,事难枚举。如云白毫宛转五须弥,绀目澄清四大海,空中化佛无数亿,化菩萨众亿无边,四十八愿度众生,九品咸令登彼岸,此放言高论始作俑者也。
《华严》、《金刚》,世谓大乘法宝;《观音普门品》,世谓度世津梁。试摘其语,殊可揶揄。经言:佛以大威神力,能举恒沙世界,弹指见前;总摄十方诸佛菩萨,悉入眉间白毫光中,无剩无余。尝于维摩丈室,致八万四千狮子宝座,高广各几千由旬,悉能容受。佛告须菩提,尽四方世界,满贮黄金,以充布施,不如经中持诵四句,功德胜彼。而念彼观音力,求无不遂,害无不避。如此神通,种种绝倒。
作是经者,文人戏笔,取快一时,不以为异。岂知痴人之前,不可说梦、稚子尝眎无诳。今之僧俗,能知梦、知诳有几人哉?习其诞语,遂谓上天下地,大有神通,能救拔一切,惟佛独也。故虽圣人有名教,名教亦不畏之;天子有王法,王法亦不畏之。即从古以来,圣王教人尊天、顺命,亦视为苍茫渺忽、通不畏之。举世所尊,惟知有佛而已。假令有人。自言:“吾能挟太山,超北海,鞭霆驾雾,粉碎虚空。”亦必试之,使吾亲见。若不必实有其事,止据大言,一心信顺,恐世间□此痴人也。(《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七册,第页)
佛言一切众生,本来成佛,止因妄想执着,而不证得。惟其本来是佛,故妄想执着之业力与佛力等,业力既等佛力,正使千佛出世,不能强度一生,非佛不能。
是故悟本体之皆同,则虽有所不能而真实全能,孔子、释迦是也;冤□真之或异,则虽以全能私据而无一能,彼之邪人邪说是也。(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 页)
四、关于“至仁至义”
然天主至公,无不尽赏之善,无不尽罚之恶。故终身为善不易其心,则应登天堂,享大福乐而赏之;终身为恶至死不悛,则宜堕地狱,受重祸灾而罚之。(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上帝报应无私,善者必赏,恶者必罚。如今世之人,亦有为恶而富贵安乐,为善而贫贱苦难者,上帝固待其人之既死,然后取其善者之魂而天堂福之,审其恶者之魂而地狱刑之。不然,何以明至公、至审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西士曰:仁者为能爱人,能恶人。苟上帝不予善人升天堂,何足云能爱人?不迸恶人于地狱,何足云能恶人乎?夫世之赏罚大略,未能尽公,若不待身后以天堂地狱,还各行之当然,则不免乎私焉。弗信此,乌信上帝为仁、为公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夫世之仁者不仁者,皆屡有无嗣者,其善恶何如报也?我自为我,子孙自为子孙。夫我所亲行善恶,尽以还之子孙,其可为公乎?且问天主既能报人善恶,何有能报其子孙,而不能报及其躬?苟能报及其躬,何以捨此而远俟其子孙乎?且其子孙又有子孙之善恶,何以为报?亦将俟其子孙之子孙,以□之欤?尔为善,子孙为恶,则将举尔所当享之赏,而尽加诸其为恶之身乎,可谓‘义’乎?尔为恶,子孙为善,则将举尔所当受之刑,而尽置诸其为善之躬乎,可为‘仁’乎?非但王者,即霸者之法,罪不及胄;天主舍其本身,而惟胄是报耶?更善恶之报于他人之身,紊宇内之恒理。(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岂知耶稣出世,原为救赎人罪。兴此大事,发此夫愿,受刑受难,原其自择,非迫於不得已也。将举万方万世之罪,归并一身;而以一身之受苦受难,消尽万方万世之罪愆。此事岂同小可?奈人之罪恶,无所不有,刑罚无所不犯,则代之受者,亦宜举世间无所不有之罪苦,总萃一身,乃可偿补无歉。故当时十字架上之伤之痛笔不能尽,口不忍言,天主犹谓未足也。(杨廷筠:《代疑篇》,《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九册,第页)
或曰:天主至仁至慈,何不竟赦人罪,以身代之何为?
曰:有罪不赦,是谓不仁,不仁非主心也;有罪径赦,又为不义,不义非主法也。宁过於仁,无过于义,世法有此姑容,天网决非偏漏。欲求至当,无如身代。使人知有罪,天主不轻赦之,直自代受之,如何敢犯?仁之至义之尽也。(杨廷筠:《代疑篇》,《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九册,第页)
夫费略与亚当、厄袜均是罢德肋所生,则均是罢德肋一子也,安有一子之中不惟有亲疏而有憎爱,岂全能大公之天主,尚且有憎爱之情僻乎?(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据玛窦云:“有人罪恶如山。但一归天主,罪即消灭,天主卑之天堂之乐。其或不知信向者,虽圣贤犹入炼清之狱。”若天主如是主权,可谓公乎,可谓天主乎?(《拆利偶言》,《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吾知玛窦止窃吾教之天堂地狱,以诳惑愚民,又恐难逃至鉴,遂反诬佛氏吓人,此所以见玛窦之狡也。
然狡虽深,其如我正大之教,万世不磨何哉?试为子陈之:
我世尊说法五时,因机设教,随机随解,初无定义。虽言天堂地狱,实一时方便。以人有造善恶之业,故说业有轻重,感报不同。善者随善业,感天堂之报,福尽还堕;恶者随恶业堕地狱、饿鬼、畜生之报,乃至从迷入迷,轮转不息。盖天堂等报因人造业而有,非有定所也。
若智者悟明业,果本无自性,则当下解脱。觅罪福之原,了不可得,安有善恶业之可随耶?古佛偈云:“身从无相中受生,犹如幻出诸形象。幻人心识本来无,罪福皆空无所住。”《华严经》云:“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古云:“了即业障本来空,未了应须还夙债。”如是则吾教本以明心见性导人为怀,岂有天堂地狱之实法系缀于人乎?又岂若玛窦梗执有天堂地狱,天主畀之上下乎?足见玛窦不能明吾教之根源,而徒滞迹狂吠,何异韩獹舍人而逐块哉。(《拆利偶言》,《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性真尝中,求于去来、生死、迷悟、圣凡,了不可得。但清净心中,不达外境,唯心倏然而动,名之曰妄。以妄为因,作种种事业,业有善恶轻重之殊,故感报亦苦乐升沉之别。盖果非业不足以召,业非惑无从而兴。惑业苦三,更相由藉,如汲井轮,自成轮转。若揭日月于中天,诚无得而疑者。
苟果不由业,则均为天主之所生,无论禽兽之卑,蜎蠕之眇,即人类中富贵、贫贱、寿夭、穷通,不啻天渊蓰,而天主之至公安在哉?(释如纯:《天学初辟》,《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十有二日,思参请曰:“天主吾人公父母也,父母之于子,无偏厚薄。今人有生而富贵者,有生而贫贱者,种种不齐,天主何不比而同之,以免人之怨憾乎?”(《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思参曰:“富贵贫贱,交资互益,于理诚然。但均之天主所生,谁不愿居富贵,谁肯甘处贫贱,彼此相企而憾生焉?亦人情也。故谓天主生人,虽各有其用,宁尽无厚薄其间者乎?”(《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思参曰:“窘穷益德,安乐滋尤,诚哉是言也。但思窘穷亦可为恶,安乐亦可为善,人故愿为其安乐者耳。”(《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因请于司铎曰:“昔有友尝问余曰:‘天主生人,胡为有富贵贫贱之殊乎?’”余应曰:‘大主之生万物也,有高必有下,有平必有陂,如天地山泽之异位是也。
故其生人也亦然,如必尽富而无贫,何名为富?尽贵而无贱,何名为贵?’余当时谬应若此,未知有当否?”(《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有顷,思参复请曰:“贫贱不可憾,既闻命矣。敢问人有生而残疾者,则如之何?”(《口铎日抄》卷四,第页;《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有顷,思参复问曰:“贫贱残疾,人之所甚苦也。如司铎言,非惟不当憾,反宜感恩焉。窃思夭折之人,受生未几,遽陨厥身。方彼二者,罹凶尤甚,不知所以慰之?”(《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曰:“举世皆贵,谁为舆台仆隶以养其尊?举世皆富,谁为耕织制器以济其用?
“即如一人之身,有司视听者,亦必有司持行者。交相为用,固缺一不可者也。今使通身同生耳目,将不成一人;使举世皆生富贵,将不成世界矣,岂天主全能之妙用乎?”
思参曰:“富贵贫贱,交资互益,于理诚然。但均之天主所生,谁不愿居富贵,谁肯甘处贫贱,彼此相企而憾生焉?亦人情也。故谓天主生人,虽各有其用,宁尽无厚薄其间者乎?”
司铎曰:“请问子所谓厚者,厚富贵耶?抑厚贫贱耶?所谓薄者,薄富贵耶?抑薄贫贱耶?”
思参曰:“厚者必富贵,薄者必贫贱矣。”
司铎曰:“异乎予所闻。世所称福非真福,乃罪之媒也。傲、忿、惰、诸恶,最易犯也;
“世所称祸非真祸,乃善之梯也。谦、忍、贞、勤、诸德,最易守也。
“故世有先富贵,卒奢侈而致贫贱者矣;亦有先贫贱,卒勤俭而致富贵者矣。有终其身锦衣豢食,而行同狗彘者矣;有终其身粗衣淡食,而德贵金玉者矣。试取两人之表里、之始终,而合计之。天主曾何厚薄之有乎?”(《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普仁截云:只如天主,有意设出地狱,困苦冥魂。若人不奉彼者,即永远拘禁。尽未来际,虽有改过迁善之心,永不许忏悔。虽有盛德神通之力,永不许救援。如是天主,即是恶中之恶。世有此人,必为众所共怒矣。且上帝好生之谓何?而乃残忍暴厉,过於桀纣百千亿倍,有是理乎?(普仁截:《驳设狱残忍之非第二》,《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大君共父,有不事奉之者,与背叛其君,忤逆其父同科,当受地狱永远沉沦之罚。义也,事理之当然也。(洪济:《驳设狱残忍之非第二》,《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是故形神配合,一息尚存,犹可弃邪皈正。真心痛悔,则天主无限仁慈即时赦宥,不止免堕地狱,抑且拔之上升。(洪济:《驳设狱残忍之非第二》,《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至尊无偶,人不奉事,未尝灭尊;人能奉事,未尝加尊。但人不奉事天主,则不达“降衷本源”,悖逆君父,为恶则易,为善则难。故千古圣人,无不尊奉上帝。
人在生时虽极恶不肖,尚可悔过迁善。天主慈悲无限,正愿人痛悔,救拔人魂,岂有不许忏悔之理?若人已死,无能改悔,一生之判断“已定”,天主亦无如之何。(张星曜:《驳设狱残忍之非第二》,《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张星曜曰:天主上帝者,生天地生万物之主宰也。全善全能全知,至神至纯至一,无始之始,始万物之始,而自无所始,天下无善不从天主出也。虽天主为仁慈之源,而又为义罚之本。仁义二德,不容偏废。设也有仁而无义,姑息之仁也,如李后主梁武帝,从佛教,虽有罪者,亦依违苟免以亡天下,则仁之过也。有义而无仁,则残暴之义也。如武则天,选用酷吏周典来俊臣之徒,仿地狱制刑具,则义之过也,天主赏善人以上升,是其仁也;罚恶人以地狱,是其义也。(张星曜:《驳设狱残忍之非第二》,《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使天主将悖逆君父、执迷不悟之魂一概出狱,此何异国王将十恶不赦之犯一概释放。为善者与为恶者,混淆无别,欲以全仁,而适以害义。世间无此糊涂之国王,而谓宇宙之大真主,肯如此糊涂哉?(张星曜:《驳设狱残忍之非第二》,《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第五节 天主的降生
一、天主降生的信息
天主降名号,一曰‘耶稣’,译言救世者;一曰‘契利斯督’,译言受油傅也。古礼立王、立司教者,以圣油傅其顶,祈天主佑之。吾主虽未尝受此礼,然古经借此为号,指耶稣实为诸王之王,主教之宗主,而被满圣神诸德也。一曰‘弥施诃’,按唐景教碑,论天主降生日,景尊弥施诃戢隐真威,同人出代,神天宣庆,室女诞圣于大秦云。一曰‘玛奴厄尔’,译言天主与我偕,此乃古经所载名号,豫指降生之真主也。(艾儒略:《天主降生言行纪略》,《汇编》第卷,第十册,第页)
中士曰:然吾频领大教,称天主无所不通,无所不能,其既为世人慈父,乌忍我侪久居暗晦,不认本原大父,贸贸此道途?曷不自降世界亲引群迷,俾万国之子者明睹真父,了无二尚,岂不快哉?
西士曰:望子此问久矣。苟中华学道者常询此理,必已得之矣。今吾欲着世界治乱之由者,请子服膺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天主始制创天地,化生人物,汝想当初乃即如是乱苦者欤?殊不然也。天主之才最灵,其心至仁,亭育人群以迨天地万物,岂忍置之于不治不祥者乎哉?开辟初生,人无病夭,常是阳和,常甚快乐,令鸟兽万汇顺听其命,毋敢侵害。惟令人循奉上帝,如是而已。
夫乱、夫灾,皆由人以背理犯天主命,人既反背天主,万物亦反背于人,以此自为自致,万祸生焉。世人之祖已败人类性根,则为其子孙者沿其遗累,不得承性之全,生而带疵;又多相率而习丑行,则有疑其性本不善,非关天主所出,亦不足为异也。人所已习可谓第二性,故其所为难分由性由习。
虽然性体自善不能因恶而灭,所以凡有发奋迁善,转念可成,天主亦必佑之。但民善性既减,又习乎丑,所以易溺于恶,难建于善耳。
天主以父慈恤之,自古以来代使圣神继起,为之立极,逮夫淳朴渐漓,圣贤化去,从欲者日众,循理者日稀。于是大发慈悲,亲来救世,普觉群品。于一千六百有三年前,岁次庚申,当汉朝哀帝元寿二年冬至后三日,择贞女为母,无所交感,托胎降生,名号为耶稣--耶稣即谓救世也。躬自立训,弘化于西土三十三年,复升归天。此天主实迹云。(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今世群疑而不决者,莫如耶稣降生一事。在西洋有百万典藉,以究解此,未及悉译,莫通玄旨。所谓降生之说,非天主向在天,后乃降生于地也。天主无所不在,当其未降,原在于世;及其既降,亦不离天。特天主第二位,则称之曰子。取人之性,与己之性,相缔结而为人。然以尊合卑,谦之甚,下之甚,故曰降生也。且非天主化其性为人之性而成人,亦非耶稣化其人之性为天主之性,而成天主。乃耶稣一位,兼有天主与人之两性,故曰天主降世为人。盖无始之天主,一体而函三位;降生之耶稣,三体中特著一位。凡孕而生,幼而壮,被钉而死。死而复活升天者,皆耶稣人性之肉身事也,其天主性,则绝不易不动焉。(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二、天主教对佛陀位格的认识
此与释氏所述佛生瑞应何异也?若谓释迦为摩耶所生,不过是人;则天主为圣女所生,独非人乎?若谓耶稣定是天主降生,则安知释迦非天主降生乎?(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彼辈开口便斥佛为魔鬼,所创天主之义反全然窃佛。盖《佛典》谓无始无终、不增不减,充满法界而不可测量者,皆发明古人理性之实旨,彼尽窃之以独归天主。又以佛从兜率天降生于西域,遂诡言天主亦从天降生于西洋。(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佛者天主所生之人,天主视之,与蚁正等。(利玛窦:《辩学遗牍》,《汇编》第一卷,第四册,第页)
司铎曰:“释氏既为天主所生,则当一心敬事天主,以仰答大父之恩,且章明十诫,令人人识认真主,则天主亦必垂悯而俾之天堂者也。
“乃释氏之为教也,迷其本原另立门户,不导人祗事天主,惟以己性为宗,乃云上天下地,惟我独尊也,岂不悖逆之甚哉?
“纵间有微言渺论,而本原既失,余无足观。譬之应制文字,华藻满篇,于题旨都不相合,其为主司所黜无疑矣。况其言又多讹谬者乎?”(《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独不思孔子与佛同为天所生之人,一尊天,一背天,邪正是非决矣。(…)今以主教辅孔子,益知孔子为天所生之圣人,而非二氏邪魔之可并也。(张星曜:《天儒同异考》,《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七册,第页)
上古之时,人甚愚直,不识天主,或见世人略有威权,或自恋爱己亲,及其死而立之貌像,建之祠宇庙祢,以为思慕之迹。暨其久也,人或进香献纸以祈福佑。又有最恶之人以邪法制服妖怪,以此异事自称‘佛、仙’,假布诫术,诈为福祉,以骇惑顽俗,而使之塑像祀奉,此其始耳。(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有应也,亦有不应也,则其应非由彼神邪像也。人心自灵,或有非理,常自惊诧已而规其隐者,不须外威也。又缘人既为非,则天主弃之不佑,故邪神魔鬼潜附彼像之中,得以侵迷诳诱,以增其愚。夫人既奉邪神,至其已死,灵魂坠于地狱,卒为魔鬼所役使,此乃魔鬼之愿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幸得天主不甚许此等邪神发见于人间,见亦少以美像,常睹丑恶,或一身百臂,或三头六臂,或牛头,或龙尾等怪类,正欲人觉悟,知其非天上容貌,乃诸魔境恶相耳。而人犹迷惑,塑其像而置之金座,拜之,祀之。悲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或曰:“佛自西来,作佛像;利氏自大西来,亦作耶稣像。(…)”(蒋德璟:《破邪集序》 ,《破邪集》卷三,《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观音、菩萨、关圣帝君及梓童帝君、魁星、吕祖帝君等像,皆令彼奉教之徒送至彼所,悉断其首,或置厕中。或投火内。语及此,令人毛发上指,心痛神伤,此贞亲见者。此其教人叛圣,残忍莫甚大罪大逆者(…)。(黄贞:《请颜壮其先生辟天主教书》,《破邪集》卷三,《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三、“罪胡”、“圣人”、“天主”
海外极西之国,有夷人利玛窦号西泰者,万历初年偕徒四五人流入中国,著《天学实义》等书,自标天主教,梓以传世。其词意险怪,首尾矛盾,似深而实浅,似文而实陋。
(…)始曰“天主是理”,继曰“天主是神”,终托汉时西国之凶夫耶稣为天主。应运设教,是其标大题,僭大号,不惟佛骂老,且凌驾于五帝三王周孔之上,从来大变未有甚于此者。(邹维琏:《辟邪管见录》,《破邪集》卷六,《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堂堂正大,典籍昭彰,何我辈尽弃弗顾,而反听于魑魅魍魉之教,削越祖宗,丢抛神主,排礼法,毁典籍,滴圣水,擦圣油,崇祀十字刑枷,而以碧眼高鼻者为天主乎?(林启陆:《诛夷论略》,《破邪集》卷六,《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据其所称,天主乃是彼国一罪人,顾欲矫诬称尊,欺诳视听,亦不足辨也。(沈:《南宫署牍参远夷疏》,《破邪集》卷一,《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其祖名仙士习,其祖母仙礁麻里耶,未嫁而孕生一子,名为寮氏。年十五,颇有邪术,周流他国,诱占各处地方。其间复有豪杰起而擒之,钉以十字刑架,而寮氏竟为罪鬼矣。(黄廷师:《驱夷直言》,《破邪集》卷三,《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呜呼!此辈情甚狡猾,反成若此之愚者,何也?夫耶稣受十字架之重刑以死,想不过一毙狱之厉鬼。或其强魂不散,如阿修罗者流,亦能作威福于一方,一遇正直者自然匿迹,复指谁为魔,而令之消陨哉?(释性潜:《燃犀》,《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乃驾言十字架为极苦之刑,耶稣为人赎罪,甘心当之为至德,故图其形以祀之。夫苟至德,则图其未受刑之容貌,衣冠俨然仪形,令人瞻仰有何不可?何必作刑囚之状,以招物议乎?(释性潜:《燃犀》,《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且言逆耶稣者必罹横祸之灾,此是恐吓愚人,不敢不事之术耳。使果灾祸立至,则万历四十四年,被台臣奉旨拿禁,毁其庐,逐其人,灭其像,何尝有分毫祸患于其间耶?邪不胜正,间或邪魔得逞,皆以人心自信其邪。而邪从内发,岂真刑囚能祸福我乎?(释性潜:《燃犀》,《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且《列御寇》载孔子曰:“西方有大圣人焉,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信,不行而自化,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如是则全一淳庞世界,上下浑然,可谓太平无象矣。以无象之真风,虽有刑名,将安用哉!
玛窦自言,耶稣为救兆民,甘心临刑于十字架以赎其罪。然耶稣既为天主化生,符孔圣之微处,其国必君圣臣贤,民良时泰,而有亿兆之刑民,谓之不治而不乱可乎?
又耶稣无取信于人,不能释民之罪,而致以身赎之,谓之不言而自信可乎?
又耶稣以度人自胜,称为“教化皇”,则必泽及遐迩,至为民赎罪,彼国殊无敬畏之心,直以十字架之刑刑之。既刑矣,谓之不行而自化可乎?
(…)孔子叹其片言而狱可折,矧耶稣有主宰天地人物之权,并全仁全智之德,而不能主宰一形躯,则全能之术又安在哉?
岂有天主而不迨我土一贤者耶?玛窦妄窃圣言以嘉耶稣,余恐罪鬼反不能安于地下,定矣!(《拆利偶言》,《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或曰:“贵邦所称耶稣,岂可即谓天地大主,想不过一大圣人,如敝邦之孔孟者耳。”
曰:“是何言哉?敝地教法甚严,即‘圣’之一字,未敢轻加于人,必有至德效验于生时,多着圣迹于死后,考之无谬,知其全德全福,方听教宗定人圣品,矧敢轻加以天主之称乎?”
吾主耶稣未降生前,有预兆载于古经,既降生后,有显征录于新典。其在世时,有无数灵迹超出万古诸圣;升天之后,复有无算灵验,何敢等之世人耶?兹无论贵邦孔孟,即古今普天下诸圣贤,不过具此人性而已,故其所行、所言,亦不越人之知能。至于道之微、德之纯者,虽圣人有不知不能焉。惟一吾主耶稣实实屡见其全能全知,非可以群圣比伦者。
此等猜疑,他邦人士亦先有之,先辩之,然后天下诸国信从无疑也。且当代圣徒亲炙吾主耶稣,所见所闻,果迥万古,故知之明而信之无惑,传之无谬耳。昔圣若望既详录耶稣行迹,复于末篇云:“此皆亲见闻者纪之。”吾知其言之真,故欲凡读者明“耶稣实为天主子,降生救世者也。”从来诸国至圣大贤,为此一大事,不惟以言传之,且往往致命,以身证之。使有毫发可疑,致命宁易言者哉?(艾儒略:《天主降生引义》,《汇编》第一卷,第十一册,第—页)
第六节 万物的概念
一、“各从其类”的万物和“一体”的万物
苍苍有形之天,有九重之析分,乌得为一尊也?上帝索之无形,又何以形之谓乎?天之形圆也,而以九层断焉,彼或东或西,无头无腹,无手无足,使与其神同为一活体,岂非甚可笑讶者哉?况鬼神未尝有形,何独其最尊之神为有形哉?此非特未知论人道,亦不识天文及各类之性理矣。(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上天既未可为尊,况于下地乃众足所踏践,汙秽所归寓,安有可尊之势?要,惟此一天主化生天地万物,以存养人民。宇宙之间,无一物非所以育吾人者,吾宜感其“天地万物之恩主”,加诚奉敬之可耳,可舍此大本、大原之主,而反奉其役事吾者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前云天主三一之理,内道也;生天地、神人、万物之道,外道也。内道属自然,自无始而不得不有者;外道属天主之意愿,可有可无者。此内外道之所由分也。夫然,则惟圣三一,乃自无始而不得不有者。至天地、神人、万有,皆自无而受有者。授有者,天主也。故《圣经》有云:“万物之始,始于天主也。”然万有既非自有而受有者,则必非自主而有主之者也。夫有主之者,必非为己也,非向己也,乃为主而生,为主而存,为主而终。则主之者,实天主也。故万有虽多,然皆或昭其能,或显其美,或通其善,或答其德,而无不归于天主者。故《圣经》又云:“万物之终,终于天主也。”可譬之于海焉,千支万泒,皆自海而出,亦莫不归于海也。而万有之于天主,亦若是已焉矣。
今论万有,其类固多不同,然大概可分为三等焉:一为纯神,一为纯形,一为兼有神形者。
其纯神者,如天神与魔鬼是。(诸品天神,及魔鬼之类。其详解于后。)但此所谓之神,非二气之良能,及造化之迹,阴阳之屈伸,人死正气之谓。曰鬼,非人死魂魄,及死必归于土,不正之气,无所归而为厉鬼之谓。乃无形像之实体,自立之神也。(自立,非曰自有,乃无依赖之意。)不属于形,不杂于气,独在独成,永存不灭。有才,有情,有明,有自专之主张者也。凡圣教所称之神,无论邪正,即此而已。
其纯形者,天地等块然之物是也。有气质,有几何,有轻重,有方员,有刚柔,有动静。其性属于二气四行之调变。其行在动静,能聚能散,能变能存,能生能没。其所以动静聚散、变存生没,又皆属于所受之性也。至论草木、禽兽,虽有生魂、觉魂之说,然究其魂,实属于质焉。故随质而生,随质而动,随质而灭者也。
其兼有神形者,即人是也。其本品介神形之间,立乎中而合乎上下。同于神者,有灵明之体,神魂也;同于物者,有形像之躯,肉身也。肉身为神魂之仆卒,由四元行而成,资外物之养而存,受外物之变,能劳、能朽而坏矣。神魂为肉身之天君,其体无形像,有明司,有主张,能顺而善,能逆而恶。其诸情各殊,能与天主万德相为感应。虽向肉躯,合之而成人,然为自立常存、不死之神体也。此人之本然,古今圣凡,无二致也。(沙守信:《真道自证》,《汇编》第二卷,第二十册,第—页)
中士曰:虽云天地万物共一气,然物之貌像不同,以是各分其类。如见身只是躯壳,躯壳内外莫非天地阴阳之气,气以造物,物以类异;如鱼之在水,其外水与肚裹之水同,鳜鱼肚裹之水与鲤鱼肚裹之水同,独其貌像常不一,则鱼之类亦不一焉。故观天下之万像,而可以验万类矣。(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中士曰;吾古之儒者,明察天地万物本性皆善,俱有宏理,不可更易。以为物有巨微,其性一体,则曰天主上帝即在各物之内而与物为一,故劝人勿为恶以玷己之本善焉,勿违义以犯己之本理焉,勿害物以侮其内心之上帝焉。又曰人物坏丧,不灭本性而化归于天主,此亦人魂不灭之谓,但恐于先生所论天主者不合。(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中士曰:谓‘同体之同’也。曰:君子以天下万物为一体者也;间形体而分尔我,则小人矣。君子一体万物非由作意,缘吾心仁体如是。岂惟君子,虽小人之心亦莫不然。(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天主之为天地及其万物,万有繁然:或同宗异类、或同类异体、或同体异用。今欲强之为一体,逆造物者之旨矣。物以多端为美,故聚贝者欲贝之多,聚古器者欲器之多,嗜味者欲味之多。令天下物均红色,谁不厌之?或红、或绿、或白、或青,日观之不厌矣。如乐音皆宫,谁能聆之?乍宫、乍商、乍角、乍征、乍羽,闻之三月食不知味矣。外物如此,内何不然乎?
吾前明释各类以各性为殊,不可徒以貌异,故石狮与活狮貌同类异,石人与石狮貌异类同,何也?俱石类也。尝闻吾先生解类体之情曰:自立之类,同体者固同类,同类者不必同体。又曰:同体者之行为皆归全体,而并指各肢。设如右手能救助患难,则一身两手皆称慈悲;左手习偷,非惟左手谓贼,左手全体皆称为贼矣。推此说也,谓天下万物一体,则世人所为尽可相谓。跖一人为盗;而伯夷并可谓盗,武王一人为仁。而纣亦谓仁;因其体同而同之,岂不混各物之本行乎?
学士论物之分,或有同体,或有各体,何用骈众物为同体?盖物相连则同体也,相绝则异体也。若一江之水,在江内是与江水一体;既注之一勺,则勺中之水于江内水惟可谓同类,岂仍谓同体焉?泥天地万物一体之论,简上帝,混赏罚,除类别,灭仁义,虽高士信之,我不敢不诋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盖彼教独标生天、生地、生人、生万物者曰天主。谓其体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谓主赋畀灵魂于人曰性。不可谓性即天,不可谓天即吾心;又谓天地如宫殿,日月似灯笼,更不可谓天地即天主。天地也、天主也、人也,分为三物,不许合体。以吾中国万物一体之说为不是,以王阳明先生“良知生天、生地、生万物”皆非也。此其坏乱天下万世学脉者一也。(黄贞:《请颜壮其先生辟天主教书》,《破邪集》卷三,《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甚矣!其不知儒理也。吾儒所谓天者有三焉:
一者,望而苍苍之天。所谓昭昭之多,及其无穷者是也。
二者,统御世间主善罚恶之天,即《诗》、《易》、《中庸》所称上帝是也。彼惟知此而已。此之天帝,但治世而非生世,譬如帝王但治民而非生民也。乃谬计为生人、生物之主,则大缪矣。
三者,本有灵明之性,无始无终、不生不灭,名之为天。
此乃天地万物本原,名之为命,故《中庸》云:“天命之谓性。”(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夫理者,贯于物之终始而能成物者也。故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诗》所谓“有物有则”,正由从理成物,故即物是理。如金作器,器全是金也。若言先有物而后有理,则未有物时便无理耶?既无物即无理,则无天地时尤必无理,而天主在天地先,乃无理之尤甚者也。(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二、“无灵觉”的天体与“主吉凶”的自然界
西士曰:以人为同乎天主,过尊也;以人与物一,谓人同乎土石,过卑也。由前之过,惧有人欲为禽兽;由今之过,惧人不欲为土石。夫率人类为土石,子从之乎?其不可信,不难辩矣。(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廿二日,余问司铎曰:“向承明训,云月天一日逆行十三度。林君及以月一月一周天。今云一日十三度。总而计之,周天尚不止也,其义何居?”
司铎曰:“月一日行十三度有奇,论月之本行,只二十七日,便足周天之数。为日一日,亦逆行一度,总计二十七度。故月复多行两日,方得与日会,而成晦朔也。其未尽之数,又积累之而成一日,则月又须行三日,方得与日会而成晦朔,此诸月大小之异所由分耳。”
余闻而爽然自失,思学问之道无穷,其未可一得自足者,大抵如斯乎?(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余问司铎曰:“夫地图诸体不一。意必有平面者,有半球者,有半面者,而圆球之象始备。”
司铎曰:“是未若制就圆形者,更为易睹耳。”
于时出木地球一枚,大仅盈握。其所画与图无异,但具圆形,则所云四面皆人所居,足底相向者,一视而了然矣。
司铎又取天地仪参对,顾谓余曰:“天道常动,而地道常静。今试取地仪以象地,天仪以象天,考北极之高下,稽太阳之子午,而东西相距度数之遥,时辰之早晚因之矣。”
回思艾司铎所云,斯邦为午,而大西尚为寅者,观斯球而益信。(艾儒略等:《口铎日抄》卷一,第页;《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司铎退,思参请曰:“元质有增减否?”
司铎曰:“有变化,无增减也。”
思参曰:“余观木质变而为炭,炭质变而为灰,渐变渐减,几邻于无。相彼蜡烛,举火燃之,移时而尽,其质安在?”
司铎曰:“木变为炭,所存之灰,其土分耳。且或变为火、或变为气、或变为水者矣。蜡烛之变,不尽属土质。其质安在?在火气也。盖凡天地间物,以四元行结而成体者,其变化复归于四元行焉。故曰:‘有变化无增减也。’” (艾儒略等:《口铎日抄》卷一,第页;《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司铎谓余曰:“闻中邦有星坠之说,于理然否?”
余曰:“向闻斯说,终觉未安也。”
司铎曰:“如星能坠地,则从来谈星坠者多矣,宜天之星数,必加少焉。乃自古及今,并未有减也,夫何疑?”
余曰:“师论诚是,然每见夏秋之交,有物圆明如星,飞空而灿烂者。俗云,‘流星过度’,未知然否?”
司铎曰:“此非星也,气也。时至夏秋之交,有油腻之气,其浮散空中者,受烈日所晒,遂着火而明。惟一着则俱着,故似有飞度之象耳。”(艾儒略等:《口铎日抄》卷二,《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君及问曰:“诸星之度数,亦主吉凶否?”
司铎曰:“否!人之吉凶,皆人自致之,无关星度也。中邦经书有云:‘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又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可见人有吉凶,各随人之善恶,于星宿何与焉?
“若诸星之宿离留逆,则俱有一定之准,可推步而知者。谓人之吉凶系焉,此必无之理也。
“但星度所主,或有冷热寒暖之殊、旱潦歉丰之别,则理亦有之耳。”(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有间,太学奉香于文昌君。
司铎哂而问曰:“奉香将以求名乎?”
太学曰:“老矣,无是心也。”
司铎曰:“然则何为?”
曰:“是神系上界之星,为文章司命者,吾儒共传事之耳。”
司铎曰:“夫文昌能为文章司命也,则善于文章者,宜多成名矣,何以不然?而曰:‘有命存焉,不可幸而致也。’命者何?非主命而谁命乎?”
太学曰:“文昌不能司命固然,然是上界之星,亦当敬事。”
司铎曰:“夫上界之星,亦犹人间之灯烛耳,初无灵觉也。既将事星,亦将灯烛而事之乎?”
太学曰:“自来名臣将相,俱言上应列宿。故见星坠落,则曰某方某将相死,此又何以说焉?”
司铎曰:“信如斯言,从古名将大臣,凋谢者不知几千万人。将天上星,亦坠落殆尽矣。何以古今星数,并不少减也?”
众友默然良久,曰:“师论诚是。但圣教书中,所云景宿告祥、三君睹耀又谓何?”
司铎曰:“星犹火也,向既言之矣。所云景宿告祥者,盖天主降生时,特以星光示人,有天神导之,非星自有灵也。譬如国君莅朝,必先有灯燎前导,岂得以灯燎为有灵乎?”
太学曰:“如是,星辰亦一物耳,太史观象占星也何为?”
司铎曰:“占天象者,占岁之丰凶、时之寒暑,或风雨、或晴阴,亦理之所有耳。故《毛诗》有云:‘月离于毕,俾滂沱矣。’即孔子亦观星而备雨具也。”
太学曰:“敝邦前年,有金星见于南斗,识者谓刀兵之兆,厥后果辽东有变。则占星而知吉凶,宁尽诬耶?”
司铎曰:“夫有刀兵之灾,谓必金星见斗。余入中邦廿余年矣,何年无兵?何处无变?不是滇南江右,便是山东蓟北,岂俱占星而预知乎?”(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如日中星鸟,日永星火,宵中星虚,日短星昴。盖日者,天之经也,而月五星同在一天之中。月之晦朔弦望,视日之远近;而星之东南西北,与日之短永中相应。是故以日记日,以月记月,以中星记时。《舜典》:“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解之者,以天体之运有恒,而七政运行于天,有迟有速,有顺有逆,犹人君之有政事也,则未闻有七政而可各自为一天者。
今彼夷立说,乃曰:“七政行度不同,各自为一重天。”又曰:“七政诸天之中心,各与地心不同处所。”其为诞妄不经,惑世诬民甚矣。
《传》曰:“日者众阳之宗,人君之表。”是故天无二日,亦象天下之奉一君也;惟月配日,则象于后;垣宿经纬以象百官,九野众星以象八方民庶。(沈:《南宫署牍参远夷疏》,《破邪集》卷一,《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三、有限时空的宇宙万物与无限循环的佛教世界
或曰:天地之始。经典未载,耳目未经,何以考之?
曰:证天地有始,约举五端。
其一曰,人类须备物以养其身。如五谷百果以疗饥。酒浆以止渴。衣服以御寒,房屋以蔽风雨,城池以避灾害,邻里以相友助。设无此数者,人类必不能存,存必不能久。即有一人能之,万民亦不能也。顾耕种、炊爨、制造诸存养生命之计,各国经典俱记其始肇年数。如中国记伏羲、神农、黄帝之时,创造存养生命等具。故知自此以前,天地之始必不远耳。不然,自此以前,既无烹饪、裁制诸事,民将何所依赖而生。设如外纪所谓茹毛饮血,有同禽兽之性。岂其然乎?
其二曰,五谷之种,今岁一粒,明岁可得一升,后岁可得一石。一粒之少,渐渐而生,必至万亿。人类亦然。当今亿万之民,逆追百年之前,必少于今日。再追千年之上,必又少于百年。总而计之,今日万民,其先必出(于)数人。数人之最先,必出于两人。之时则人类之始矣。两人以前,人类从何而出乎?
其三曰,万国典籍论天地之原,本国之始,皆必谓有初。如中国记盘古而上,更无人类。太西记亚当以前亦更无人类。即此便是天地之始矣。
其四曰,苍苍之天,必不可言无始。盖天一辟。就能运动。既运动,必如今日。自东而西,一日一周,明日复还本方。既还本方,即一日之始也。即此推之,一日之前直至于无天可动、无地可载、无物可生,岂不为天地之所始乎?
其五曰,造物主之《圣经》详载天地之初年、人类之元祖,又详记自有天地以来,世世之事,代代相传。自今崇祯元年,直溯始有天地,共不满七千年。如中国历书,不经秦人,可为公证,不容疑也。或曰:中国载籍,记盘古氏至帝尧,约有数千万年。岂自开辟来,未满一万乎?曰:不以外纪所载为据,以经典所传为凭,则此疑可立破矣。盖孔子删述《六经》,诸如此无稽之谈,悉削不道。独《易》大传称说伏羲、神农、黄帝、尧舜。《尚书》亦粤稽古尧舜。而上古荒唐之言,俱未之及。盖经不传疑而传信如此。南轩氏论尧舜以前之事,亦曰其中多有不经,又曰作史者当自伏羲造端无疑也。太史公曰:夫神农以前,吾不知矣。《纲鉴》亦曰:不信传而信经,其论始定。今吾据经载,自帝尧迨今,未满四千年。顾说尧前又有一三千年,似亦多矣。此与《六经》之义不相远。而实有大据刘氏任臆载数千万年,未足为信也。若欲尽信之,则女娲炼五色石补天,共工氏触不周山,天柱绝,地维缺。伏羲人首蛇身等语亦将信之乎?既不信,则数千万年亦不可信矣。且史书称燧人氏始教民烹饪、有巢氏始教居室、神农始教民稼穑,可验如此以前,人类稀少,而天地之始,亦不远此矣。(艾儒略:《万物真原》,《汇编》第一卷,第八册,第—页)
乾坤必有尽期,天主降世时,所亲口详谕。又先知圣人,预记天主降世,生于圣母之童身,及无数超性事迹,俱一一验证,则以终尽之期,定然无谬也。
所谓天地尽者,非其形体毁,归于无有,乃运动止,功用隐,而化育息也。宇宙非一大试院乎?生人非入试士子乎?人类之生既毕,如试事已竣,墙虽不折毁,而种种供给之具,可以不复设矣。
有谓天地一周,如人一生,开辟之初,是为天地孩时;洪水之世,是谓幼时;耶稣降生,是为壮时;过此则为耋为颐,而将抵于终矣。夫降生之距开辟,仅五千余年耳,岂天地之运已过半乎?
有谓经星既周,为天地尽期。盖天主既生此星,使之运行,岂有未周而即已之理?夫经星以七十年为一度,二万五千余岁而一周耳,则今日天地之运,仅得四分之一耳。此二说,皆以人见推测之论。
惟耶稣云,天地之终如霹雳而至,虽在天之神,不识其时。
故经不载其期,而但载其将终之兆。
终期将至,当是时,普天之下,不论人物蛮夷之国,咸惟天主一教是从。
乃有伪天主者生于此,依魔之力,能作灵异,三年之内,踪足迹遍天下。凡教人以此委命者,更多于千万年以来致命之士也。
此人旋被天神击死,然后灾患大起。天运违序,三光失明,空中恒震,响过雷霆,火矛火剑,怪异叠兴,家国并斗,疫厉并行,海涛沸滥,漂溺人物,全地大震。山陵城郭宫室,悉皆崩裂。江河横行,人靡所栖,惟愿早亡。盖不复可以为人间世矣。
至于末日,天降大火,生民动植,咸殄无遗。天永不行,地永不生。凡滓浊之气,以火煅炼,悉入地狱。兹时地体,澄彻如玻璃。月光如日,日光七倍于今。天星丽耀,皆过旧时。夫乾坤本为人设,此时宇宙之内,既不生人,则天地可废灭,然而存之,且加美焉。欲升天诸人,睹兹而弥感大恩也。
或曰:天地既终之后,或者复起化育,如初开辟时乎?或于此天之外,更造天地以生育人物乎?曰:天既恒寂,地既晶明,化育之功,从何复起。盖天主全能,造天堂广大之美好无量,有不可计数之圣人,不可指限之天神,能事已足,何必更为哉。(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彼虽崇事天主,而天之说实所未谙。按经以证,彼所称天主者,忉利天王,一四天下三十三天之主也。
此一四天下,从一数之而至于千,名小千世界,则有千天主矣。又从一小千数之而复至于千,名中千世界,则有百万天主矣。又从一中千数之而复至于千,名大千世界,则有万亿天主矣。统此三千大千世界者,大梵天王是也。(释袾宏:《天说》,《破邪集》卷七,《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且据实约多广而论,则虚空无尽,而所包世界亦无尽,以所居众生亦无尽,乃至天地、鬼神、草木、鸟兽悉皆无尽,不得而数量之。以虚空无有边际,则凡所有物悉无边际,法尔如是,非是强为使之然也。(释通容:《原道辟邪说》揭邪见根源,《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按《弥陀经》云:“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即所谓净土也。”盖三千大千世界为一佛土,谓一佛之报土也,正言从此娑婆世界之西去,过一佛土、二佛土,乃至十万亿之佛土,其远亦不可思议矣。(释如纯,《天学初辟》,《破邪集》第八卷,第页)
(又据实约久常而论,则虚空无终始,而世界亦无终始,众生亦无终始,并及天地、鬼神、草木、鸟兽悉无终始。觅其终始起伏,了不可得,以显虚空世界一切众生及天地、鬼神、草木、鸟兽,同时同际,无分前后,永久常存,炽生不息。盖亦不期然而然,非使之然也。(释通容:《原道辟邪说》,《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然我土传说,谓盘古之时,始有天地人物等类,而盘古之前,无有天地人物一切等类者。此据理推之,系一切众生情分召感,以成生息始终之道,正我佛说随一切众生差别之性,故有成、住、坏、空之劫不同,至于纤悉之物皆具此劫。(劫数因缘载《藏经》恶字函,《起世因本经》内《住世品》备悉。)
又推理推之,世界有多多无尽,则此世界成,而彼世界坏,彼世界住,而此世界空。空而复成,成而复住,住而复坏,亦不期然而然,势之必然。非此世界坏,而彼一切世界悉皆坏之也,如是则盘古之前,无有世界人物。据我娑婆世界之说,非极空际,所有世界悉无之也,理亦明矣。(释通容:《原道辟邪说》,《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若人造到佛之境界,始称妙不思议。何谓众生界本不思议?如古之前又有古,今之后又有今,四方之外又有四方,蟭螟之睫亦容国土,乃至黄梁烂柯,当此叵测;浮尘胜义,任举无穷者是也。
彼夷则谓天地只若干重,四方只几何大,古今可以死法拴牢,一切性殊,别无生活一线。譬如太虚中而强设一断垣圯壁以柴障之,太虚宁受耶?(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第七节 万物的本原
一、“四因说”:本质与本原
试论物之所以然有四焉。四者维何?有作者,有模者,有质者,有为者。夫作者,造其物而施之为物也;模者,状其物置之于本伦,别之于他类也;质者,物之本来体质所以受模者也;为者,定物之所向所用也。
于工事俱可观焉。譬如车然:舆人为作者,轨辙为模者,树木料为质者,所以乘于人为为者。于生物亦可观焉。譬如火然:有生火之原火为作者,热、乾、气为模者,薪柴为质者,所以烧煮物为为者。
天下无有一物不具此四者。四之中,其模者、质者此二者在物之内,为物之本分,或谓阴阳是也;作者、为者此二者在物之外,超于物之先者也,不能为物之本分。
吾按天主为物之所以然,但云作者,为者,不云模者,质者。盖天主浑全无二,胡能为物之分乎?
至论作与为之所以然,又有近、远、公、私之别。公远者大也,近私者其小也。天主为物之所以然,至公至大;而其余之所以然,近私且小。私且小者必统于大者、公者。夫双亲为子之所以然,称为父母,近也,私也。使无天地覆载之,安得产其子乎?使无天主掌握天地,天地安能生育万物乎?则天主固无上、至大之所以然也。故吾古儒以为所以然之初所以然。(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其初来也,徐相国文定公光启实始表章之。其言曰:“当然者,道也。不得不然者,理也。必然者,数也。自然者,势也。所以然者,道与理、数与势之原也。所以然之所以然者,在理道之上,是为天主。”(刘凝等:《原本论》,《觉斯录》,第页;《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三册,第页)
二、空无本原与天主真原
吾中国有三教,各立门户:老氏谓“物生于无”,以“无”为道;佛氏谓“色由空出”,以“空”为务;儒谓“易有太极”,故惟以“有”为宗,以“诚”为学。不知尊旨谁是。(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二氏之谓,曰无曰空,于天主理大相刺谬,其不可崇尚明矣。夫儒之谓,曰有曰诚,虽未尽闻其释,固庶几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西士曰:上达以下学为基,天下以实有为贵,以虚无为贱,若谓万物之原贵莫尚焉,奚可以虚无之贱当之乎?
况己之所无,不得施之于物以为有,此理明也。今曰空曰无者,绝无所有于己者也,则胡能施有性形以为物体哉?物必诚有,方谓之有物焉;无诚则为无物。设其本原无实无有,则是并其所出物者,无之也。世人虽圣神,不得以无物为有;则彼无者、空者,亦安能以其空无为万物有、为万物实哉?试以物之所以然观之,既谓之空无,则不能为物之作者、模者、质者、为者,此于物尚有何着欤?
(…)中士曰:人人有是非之心,不通此理,如失本心,宁听其余诞哉?借如空无者,非人、非神、无心性、无知觉、无灵才、无仁义、无一善足嘉,即草芥至卑之物犹不可比,而谓之万物之根本,其义诚悖。但吾闻空无者,非真空无之谓,乃神之无形、无声者耳,则于天主何异焉?
西士曰:此屈于理之言,请勿以斯称天主也。夫神之有性、有才、有德,较吾有形之汇益精益高,其理益寔,何得特因无此形,随谓之‘无’且‘虚’乎?五常之德,无形无声,熟谓之无哉?无形者之于无也,隔霄壤矣。以此为教,非惟不能昭世,愈滋惑矣。(利玛窦: 《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汝又以虚无为贱,以天主为贵,是汝既不达实相常住之理,妄谓佛教是虚是无。如谓之虚,汝自妄虚也;谓之无,汝自妄无也;谓之贱,汝自妄贱也,又何能浼渎我佛乎?汝又谓试以物之所以然观之,既谓之空无,则不能为物之作者、模者、质者、为者,我教既非空无,是汝妄计为空为无。试如所言,不能为物作者、模者、质者、为者,此是迷空情现,益见汝自败露矣。
然汝既不达大道之体,人人本具,物物全真,妄以空无,作此反覆辨论,欲取胜于佛,吾知汝不能取胜,特自取败,抑亦自无自空自虚。汝若是诚是有是真实,决不自甘作此无主孤魂,计心外有一天主,百年之后往彼依附。使一切人都作无主孤魂,悉如汝者,真所谓业识茫茫无本可据也。(释通容:《原道辟邪说》,《破邪集》卷八,第—页)
天教云:上达以下学为基,天下以实有为贵,以虚无为贱。二氏之谓曰无曰空,于天主理大相刺谬。不可崇尚,明矣。
辟曰:循名起执,罪恶之端;得意忘言,圣贤所与。盖不知妙无者不无,真空者不空,乃妙有真空、真空妙有之义耳。
况佛氏微旨,离四句绝百非,口欲言而词丧,心欲缘而虑忘。老氏亦云:“吾不知其名,强名之曰道。”遽可以空无尽之哉!
盖耳食之徒,承虚接响,谓无为绝无所有之断无,谓空为毫无所存之顽空,不明其旨,妄加只诋訾。如人未到宝山,疑皆瓦砾,封于自见,非谤则诬矣。彼岂受尔之诬哉?
况“无极而太极”,不以无为贵乎?“吾有知乎哉?无知也。”不以空空为贵乎?太极即具众理,空空原涵两端,濂溪得嫡其传。尼父道统心脉,业承众圣,师表万世,抑将非上达之基,敢不崇尚而贱之耶?噫!大矣哉!空无之不可轻议矣,明也。而况不滞于是者,固可借此以非乎?(释如纯:《天学初辟》,《破邪集》第八卷,第—页)
问:苦空如何?
曰:释氏苦空,本天教窘难益德言也,而实不同。
夫苦空原是二解:空者,空无所有;苦者,实受诸苦。空是见地,苦是实修。若谈空而不谈苦,则逆来不能顺受,举所谓空非真空矣。夫人具耳、目、口、鼻、四肢。血气所充,咸欲顺适。苦之来也,与血气相逆,谁肯顺受?惟认得诸体所摄,俱是空相,成则必坏,完则必缺,自然受时,已觉无味。过去益无恋着,不难来去翛悠然矣。诸色既空,即苦亦是空。受时虽稍逆碍,过去大得洒脱,不难消释矣。故尝谓苦空二字,不可分别,不可偏遗也。
释氏初教,原从苦入。日中一食,桑下一宿;布衲行脚,不求安饱;斋有八关,课有六时。耳、目、口、鼻、四肢血气,无一使之自逸。彼既不能力食,又不虚受供养。如此习苦,颇合克己正学;如此谈空,似不妄空实际。然而本原既昧,无敬畏天主之心,虽苦亦徒苦;性道未晰,无诚意修业之实,虽空亦强空耳。
至于今之淄流又失初意,只道幻空,不究苦空。谈义日高,砥行日□。以了悟为解脱,以戒律为拘缚。真修苦行,未见其人。(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七册,第—页)
三、唯心本原与天主真原
佛氏无逊于上帝也。其贵人身,尊人德,有可取也。上帝之德固厚,而吾人亦具有至德;上帝固具无量能,而吾人心亦能应万事。
试观先圣调元开物,立教明伦,养民以耕凿机杼,利民以舟车财货,其肇基经世,垂万世不易之鸿猷,而天下永赖以安,未闻蔑先圣而上帝自作自树,以臻至治。由是论之,人之德能,虽上帝罔或逾焉。讵云创造天地独天主能乎?
世不达己心之妙,而曰心局身界之内;佛氏见其大,不肯自屈,则谓:“是身也,与天地万物咸蕴乎心。”是心无远不逮,无高不升,无广不括,无细不入,无坚不度,故具识根者宜知:方寸间俨居天主。非天主,宁如是耶?(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玛窦既不悟法法唯心,心心本具,而务外计度,故别执有天主可尊可附、能生能造,以至趋妄逐物,起种种差殊之见,正是业识茫茫,无本可据。欲望三教之宫墙,何啻数仞之崇高也?(释行玑:《尊正说》,《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夫余所以与天教辨者,非求胜之而使人之从我也,畏夫人之不知道而味己也。昧夫己则逐夫物矣,逐夫物则妄念生焉。未有妄念动于中得为仁人君子,而不罹夫殒身丧富之祸者也。何也?觊夫人,矜夫己,而不悟平等之理也。不悟平等之理者,不达本性之实也。达夫本性,则无欠亦无余,无智亦无得矣。以无所得,故无所求。非无求也,求自本心而已;非无得也,得自本性而已。所以先德云:“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释圆悟:《辨天说》,《破邪集》卷七,《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故《楞严》以一切色身,外泊山河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则心能生物,有无限全能,功侔造化。凡尧舜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孔孟所谓正心尽心,存心养心,操则存、舍则亡,求其放心,心之官则思,举皆邪见亡想矣。何乱道至此极也!(刘凝等:《觉斯录辨天三说序辨》,《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三册,第页)
姑摘其尤者,如云:吾人本具真一之灵心,则先天地而无始,后天地而无终;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化万物而无竭,应万事而莫穷;非有、非无、非一、非异,而为有情无情之根本。故经云:“应见法界性,一切惟心造;万境虽多,惟心所见。”孟氏亦云:万物皆备於我,岂天地万物,皆由天主所生?云云。(刘凝等:《觉斯录抚松和尚三教正论辨》,《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三册,第页)
普仁截云:地狱不可以有无论,以唯心具造故;亦可以有无论,以唯心具造故。何以言之?盖依於理谓之具,依於事谓之造。以心具故,不可言无也;以心造故,不可言有也。以心自具,非外来故,亦可言有也;以心妄造,非实有故,亦可言无也。若理若事,若具若造,若有若无,总由一心。如是了达,方得免於戏论也。(普仁截:《辟略说条驳》,驳地狱亦有亦无之非第一,第页;《汇编》第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西士曰:佛氏未知己,奚知天主?彼以眇眇躬受明于天主,偶蓄一材、饬一行,矜夸傲睨,肆然比附于天主之尊,是岂贵吾人身、尊吾人德?乃适以贱人丧德耳。傲者诸德之敌也,一养傲于心,百行皆败焉。
西土圣人有曰:“心无谦而积德,如对风堆沙。”圣人崇谦让。天主之弗让,如逊人何哉?其视圣人,翼翼乹乹,畏天明威,身后天下,不有其知,殆天渊而水火矣。圣人不敢居圣,而令恒人拟天主乎?夫德基于修身,成于事上帝。周之德必以事上帝为务,今以所当凛然敬事者而曰“吾与同焉”,悖何甚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至于裁成庶物,盖因天主已形之物而顺材以成之,非先自无物而能创之也。如制器然,陶者以金,刘者以木,然而金木之体先备也。无体而使之有体,人孰能之?人之成人,循其性而教之,非人本无性而能使之有性也。
若夫天主造物,则以无而为有,一令而万像即出焉。故曰:无量能也,于人大殊矣。且天主之造物也,如朱印之印楮帛,楮帛之印非可执之为印,斯乃印之迹耳。人物之理皆天主迹也。使欲当之原印而复以印诸物,不亦谬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又云:“悟亦无所得,迷亦无所得,迷亦无所失。”是悟者贵有其悟,迷者乐得其迷,迷悟同归,其觉安在?
於是以天主为名为虚,以名天主者为本性之实。以本性之实,主张乎天人,出入乎生死,遂有求自本心,得自本性等语。昧乎心性所从出之原,大本既差,其佗又何足论乎?唯其但知本心本性,而不知本于天主,乃敢迁洋纵恣略无崖畔,流为无忌惮之小人。
其曰:“本性之实则无物不同,无物不然。然自得其然,非有所以使之然;同自得其同,非有所以使之同。无使而同,是之谓大同;无使而然,是之谓大然。”全拾庄列唾余,仿郭象油腔。与列子无乐无忧,是真乐真知。故无所不乐、无所不知、无所不忧、无所不为,口吻同出一派。尝谓《列子》一书, 为禅家之祖,佛氏之学,全从此出。故晋人喜谈庄列,其伪撰佛书,必出自晋人。朱子之言,信匪诬也。(刘凝:《辨天童密云和尚三说辨天三说辨》,《觉斯录》,《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三册,第—页)
洪济曰:此截沙门本释氏一切唯心之言,而更涉事理以立说也。一切唯心之说之妄,惑世几二千年,人阴受其害而不之觉。截沙门此说,一涉事理,而妄已立见矣。何以言之,盖唯心为思成,妄隐而难见;事理为实有,妄显而易明。
唯心为思成者何?即彼所谓丈室趺坐,眉间放白毫光,结成狮子宝座十万八千,每座高大各十万,由旬之类是也。此盖心思之妄,自说自证,无可稽考。世人罔察,有但闻其神通广大,信之事之,永不觉悟者矣。(洪济:驳地狱亦有亦无之非第一,《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智者之心含天地、具万物,非真天地万物之体也。惟仰观俯察,鉴其形而达其理,求其本而遂其用耳,故目所未睹,则心不得有其像。若止水、若明镜影诸万物,乃谓“明镜”,止水均有天地,即能造作之,岂可乎?
必言顾行乃可信焉,天主万物之原,能生万物。若人即与之同,当亦能生之,然谁人能生一山一川于此乎?(利玛窦:《天主实义》第四篇,第-页;《汇编》第卷,第二册,第—页)
其言曰:知者之心,含天地,具万物,非真天地万物之体也。若止水明镜影诸万物,乃谓明镜止水均有天地,即能造作之,岂可乎?天主万物之原,能生万物,若人即与之同,当亦能生之。
征曰:止水明镜之影万物也,镜水在此,万物在彼,有分剂,有方隅,故知是影而非体也。心之含天地具万物也,汝可指心之方隅,分剂犹如彼镜与水乎?若心无形朕,不能生万物者,天主亦无形朕,胡能生万物也?若天主无形而能形形,心独不可无形而形形乎?(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第八节 万物的发生
一、天主创造论
凡物不能自成,必须外为者以成之。楼台房屋不能自起,恒成于工匠之手。知此,则识天地不能自成,定有所为制作者,即吾所谓天主也。譬如铜铸小球,日月星宿山海万物备焉,非巧工铸之,铜能自成乎?况其天地之体之大,昼夜旋行,日月扬光,辰宿布象,山生草木,海育鱼龙,潮水随月,其间员首方趾之民,聪明出于万品,谁能自成?如有一物能自作己,必宜先有一己以为之作;然既已有己,何用自作,如先初未始有己,则作己者必非己也。故物不能自成也。(利玛窦:《天主实义》第一篇,第-页;《汇编》第卷,第二册,第—页)
物本不灵而有安排,莫不有安排之者?如观宫室,前有门以通出入,后有园以种花果,庭在中间以接宾客,室在左右以便寝卧,楹柱居下以负栋梁,茅茨置上以蔽风雨。如此乎处置协宜,而后主人安居之以为快。则宫室必由巧匠营作,而后能成也。
又观铜铸之字,本各为一字,而能接续成句,排成一篇文章。苟非明儒安置之,何得自然偶合乎?(利玛窦:《天主实义》第一篇,第-页;《汇编》第卷,第二册,第页)
因知天地万物咸有安排一定之理,有质有文而不可增减焉者。
夫天高明上覆,地广厚下载。分之为两仪,合之为宇宙。辰宿之天高乎日月之天,日月之天包乎火,火包乎气,气浮乎水土,水行于地,地居中处。而四时错行,以生昆虫草木,水养鼋龟、蛟龙、鱼鳖,气育飞禽走兽,火暖下物。
吾人生于其间:秀出等夷,灵超万物;禀五常以司众类,得百官以立本身。目视五色,耳听五音,鼻闻诸臭,舌啖五味,手能持,足能行,血脉五脏,全养其生。
下至飞走鳞介诸物,为其无灵性,不能自置所用,与人不同。则生而或得毛、或得羽、或得鳞、或得介等当衣服,以遮蔽身体也;或具利爪、或具尖角、或具硬蹄、或具长牙、或具强嘴、或具毒气等当兵甲,以敌其所害也。且又不待教而识其伤我与否。故鸡鸭避鹰,而不避孔雀;羊忌豺狼,而不忌牛马。非鹰与豺狼滋巨,而孔雀与牛马滋小也,知其有伤与无伤异也。又下至一草一木,为其无知觉之性,可以护己及以全果种,而备鸟兽之累,故植而或生刺、或生皮、或生甲、或生絮,皆生枝叶以围蔽之。(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夫德基于修身,成于事上帝。周之德必以事上帝为务,今以所当凛然敬事者而曰“吾与同焉”,悖何甚乎?
至于裁成庶物,盖因天主已形之物而顺材以成之,非先自无物而能创之也。如制器然,陶者以金,刘者以木,然而金木之体先备也。无体而使之有体,人孰能之?人之成人,循其性而教之,非人本无性而能使之有性也。
若夫天主造物,则以无而为有,一令而万像即出焉。故曰:无量能也,于人大殊矣。且天主之造物也,如朱印之印楮帛,楮帛之印非可执之为印,斯乃印之迹耳。人物之理皆天主迹也。使欲当之原印而复以印诸物,不亦谬乎?
智者之心含天地、具万物,非真天地万物之体也。惟仰观俯察,鉴其形而达其理,求其本而遂其用耳,故目所未睹,则心不得有其像。若止水、若明镜影诸万物,乃谓明镜、止水均有天地,即能造作之,岂可乎?
必言顾行乃可信焉,天主万物之原,能生万物。若人即与之同,当亦能生之,然谁人能生一山一川于此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天主造天地之功,与人造物之功,其不同有五处。盖人之造物,必须材料以成物之体,又须器具以裁物之料,又需时候以俟其成,又须劳心力以营其功。既造之后,又不能保其不坏。今天主造天地,绝不资物料,纯以无物化成万有,一也。绝不藉器具,惟出自全能,其所欲生即生,二也。绝不待时刻,瞬息而天地即立矣,三也。绝不费心力,随意而办,四也。既造之后,未尝有损坏,永保持之,五也。(艾儒略:《万物真原》。第页;《汇编》第卷,第八册,第页)
吾论众物所生形性,或受诸胎、或出诸卵、或发乎种,皆非由己制作也。且问胎、卵、种犹然一物耳,又必有所以为始生者,而后能生他物。果于何而生乎?则必须推及每类初宗,皆不在于本类能生,必有元始特异之类化生万类者——即吾所称天主是也。(…)
中士曰:万物初生,自天主出,已无容置喙矣。然今观人从人生、畜从畜生,凡物莫不皆然;则似物自为物,于天主无关者。
西士曰:天主生物,乃始化生物类之诸宗;既有诸宗,诸宗自生。今以物生物,如以人生人,其用人用天,则生人者岂非天主?譬如锯凿虽能成器,皆由匠者使之,谁曰成器乃锯凿,非匠人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试观天主生是天地及是万物,无一非生之以为人用者。夫、日、月、星辰丽天以我照也,照万色以我看也,生万物以遂我用也。五色悦我目,五音娱我耳,诸味诸香之汇以甘我口鼻,百端软暖之物以安逸我四肢,百端之药材以医疗我疾病,外养我身,内调我心。故我当常感天主尊恩,而时谨用之。(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二、对天主创造论的批判
曰:“天主开辟时,能制作天地,安排万物,如工匠之建楼阁。即生一男曰亚当,一女曰厄袜,是为世人之祖。故命人莫亲父母,而亲天主之大父;莫尊国君,而尊天主之大君,人宜爱而户俱祀也。爱祀天主者,虽贱不肖,必生天堂;不爱祀天主者,即君若圣,必堕地狱。”
(…)且天之当畏敬而昭事之也,先儒之训戒素严,何待夷言而始觉?如欲穷天之界,极天之广,详载释典,函之内藏又岂小识之能量?何至诬天如工匠,生一男、一女之无稽哉!(虞淳熙:《第一篇明天体以破利夷僭天罔世》,《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其言曰:凡物不能自成,必须外为者以成之。楼台房屋不能自成,成于工匠之手;天地不能自成,成于天主等。
征曰:工匠之成房屋也,必有命之成者,天主之成天地,孰命之耶?工匠成房屋,不能为房屋主,彼成天地者,又乌能为天地主乎?(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其言曰:天地犹一宫室也,宫室楼台,必待有主制造而后成,曾是天地之大,无有主之者,竟能自造自成乎?
征曰:宫室未成时,主及工匠依地依厂;天地未成时,天主何依耶?
又宫室则用土木瓦石成之,天地用何物成之耶?
又未有天地,先有成天地之料耶,此料为本有之,为天主生之耶?且安置何所耶?为在天主身内,为在外耶?若在身外,则天主不遍一切;若在身内,不几戕贼其身而以为天地万物耶?(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汇编》第卷,第—页)
且彼籍又曰:“天之与地,及与天神,皆彼天主以六日六夜内自虚空中造成。”如是则不如乾元多矣。乾以不疾而速,彼劳六日六夜,优劣何如也。(许大受:《圣朝佐辟》二辟诬天,《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相国曰:“天主万善之宗,为恶者,固其自犯天主之罪。但天地至广,物类甚繁。若皆天主所生,天主所宰,彼至微至细之物,亦经其构撰,不几亵乎?毋亦烦而过劳也。”
曰:“造物主之生物,非谓因大小分难易论也。微族细品,亦各有当然造化。试观天地间,物宁皆大而无小者乎?兽不必皆麟象,而无虫蚁;鸟不必皆鸾鹏,而无燕雀;鱼不必皆鲸鳄,而无鲲鲕;木不必皆像樟松柏,而无樸簌。即此变化悬殊,皆显天主化功之妙。
天主至尊无亵,至明无烦,至能无劳。世间工匠作室,大抵必资木石,必利器械,必费心力,必需时日,厥室乃成。既成之后,不能定其存毁。天主则自无物生万物,又时时保存安养之,俾得不坏。若此世界,天主顷刻不顾,便归全无。譬之日光,从日而生,必不能离日而存。少有不照,则天地暗然无色矣。此以知万物之存,不得不系于天主安养之恩也。
顾天主全能,亦何烦劳之有?如太阳发照、六合同光,虽至偏僻、至污下之处,粪泥腐草,无所不照,而日光如故。未见烦何心力,致亵其高明之体也。(艾儒略:《三山论学记》,第-页;《汇编》第卷,第七册,第—页)
且所谓魔鬼者,非天主亲手制造耶,何为至于此?前云亚当,厄袜之不肖,尚是人也,或与天主稍隔,犹可言也。若辂齐是彼天主第一化生之神,而先见告焉,可见天主是万恶之源,还罪天主为是,岂不可为捧腹而喷饭乎?(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况玛窦谓天主能,造天地万物,无一不中其节。则初造生人之祖,自当神圣超群,何男曰亚当,女曰厄袜,即匪类若此。譬之匠人制器,器不适用,非器之罪也,必云拙匠。岂天主知能独巧于造天地万物,而拙于造人耶?(陈候光:《西学辨》,《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且太极只是本具阴阳之理,是故动而为阳,静而为阴,阴阳各有善恶之致,故裁成辅相之任独归于人。孔子曰:“人能弘道”,又曰:“为仁由己”。子思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易》曰:“先天而天弗违。”若如彼说,则造作之权,全归天主。天主既能造作神人,何不单造善神善人,而又兼造恶神恶人以贻累于万世乎?(钟始声:《天学初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倘天地未分之先,先有一最灵最圣者为天主,则便可有治而无乱,有善而无恶,又何俟后之神灵圣哲为之裁成辅相,而人亦更无与天地合德,先天而天弗违者矣,彼乌知吾儒继天立极之真学脉哉?(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相国曰:“造物主超出理气之上,肇天地而主宰之,固矣。第云世间万事,无非天主所为。至于善恶万不齐,亦皆天主为之耶?”
曰:“万物之化生无穷,无不系于造物主之全能。至谕善恶,考之圣经与古名论,未有混归之天主者。
“盖天主至善,人为天主所生,悉启翼于善,或有为恶,则固人所自造。造恶者,反天主之命者也。岂可谓善与恶,皆天主为之乎?
“第其所好惟善,所恶惟恶,实司其赏罚以劝惩天下万世耳。贵邦经中,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与福善祸淫之说,正可相证。(艾儒略:《三山论学》,第-页;《汇编》第卷,第七册,第页)
天主所造事物,无不精粹纯备,而人性由为全美。其明悟能直通万理,而辨事宜,裁度善恶,所当趋避;其爱欲复清洁正直,所愿惟善,所憎惟不善;又赋之择善恶之能。经曰天主初化成人,而任以本心之决,生死善恶并设尔前,惟尔所择。若欲使人必不能为恶,天主固无难,但非人性之自然,即不为恶,亦不云为善,是定人于一,不使自如其所行德,似是而实非,终无功绩,以蒙天报也。
试观人幼稚之年,善恶未辨,此时不为回邪,而人卒不夸其功德者。正谓其不能为,非能为不为也。使能为而不愿为,此则实德可赞美矣。经赞善人,曰能犯而不犯,能为恶而不为,故其吉祥定于无穷也。天主生亚当,而赋以心权,岂徒不犯而已,诚欲以循善得善报,以避恶免恶刑。乃自犯命以取罪,与天主何预哉?(利类思:《不得已辩》,第-页;《汇编》第卷,第十七册,第页)
其言曰:天主当初欲生万物“以为人用”,先开辟天地化生万物之诸宗,然后化生一男一女等。
征曰:天地未辟尚未有人,云何欲生万物以为人用乎?(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其言曰:天主生物欲以养人、生人,欲以事主。
征曰:天主既无始,无始何人事之,而忽起生人事己之想?又父母生子为防老死,天主既无终,生人何用?(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一云:‘天主生是天地万物,无非生之以为人用。如日月星辰丽天以照我,五色悦我,五音娱我,诸味香以甘我,百端轻暖以逸我,故我当感天主尊恩,而时谨用之。’
又云:‘天主悲悯于人者,以人泥于今世卑事,而不知望天原乡及身后高上事,是以增置荼毒于此世界,欲拯拔之。’夫既造物以养人,复造物以戕人,天主之生杀相左矣。(陈候光:《西学辨》三,《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中士曰:世界之物多有无益乎人,且害之者,如毒虫、蛇、虎、狼等。所言天主生万物一一以为人用,似非然。
西士曰:物体幽眇,其用广繁,故凡人或有所未能尽达,而反以见害,此自人才之蔽耳。人固有二:曰外人,所谓身体也;曰内人,所谓魂神也。比此二者,则内人为尊。毒虫、虎、狼险外人而宁内人,卒可谓益于人焉。夫伤身体之物,俗称恶物,而其警我畏天主之怒,使知以天、以水、以火、以虫皆能责人之犯命者。吾于是不得不戒惧,以时祈乞其助,时念望之,岂非内正人者之大资乎?且天主悲惜小人之心全在于地,惟泥于今世而不知惺望天堂及后世高上事情,是以兼置彼丑毒于本界,欲拯拔之焉。况天主初立世界,俾天下万物或养生,或利用,皆以供事我辈,原不为害。自我辈忤逆上帝,物始亦忤逆我,则此害非天主初旨,乃我自招之耳。(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曰:“尔间原无一物无益于人,第人智识浅隘,多不善用之耳。
“盖造物主之生物,或以养人逸人,如百谷充食,牛代耕,马代乘载之类;或以衣人,如棉苧、茧丝、皮革之类;或以治人疾病,如百草、五金、木石;或以娱悦人耳目,如五色、五音;或以资人取法,如鸟鸟之答,睢鸠之贞,蝼蚁之勤鸟纪官,蝌蚪作书之类是也。
“西圣谙当曰:‘学不贵窥简策,即星辰、草木、昆虫、天地之真文章,皆可法也。’岂可谓有无用之物乎?不可用于此,或可用于彼。
“螟蚁虫最为无用,余经印度国,有名医取臭虫七八枚,裹以树皮,救垂死之病。而立起之粪蛆,炒为末,能止漏血。蜘蛛可以治蜈公之毒。敝乡有最毒蛇,名未白刺者,取炼成药,可救万病,解诸毒。蝎能伤人,畜于玻璃饼内,盛暑日晒炼,其由亦能解诸毒。大抵物性隐微,物用广博奥妙,人惟无所传授。不能究其性味生克,故未得其实用耳。
亚悟斯丁曰:‘尔不能啖彼虫乎?’第瓦雀啖虫,人啖瓦雀,则虫亦未为弃物也。
“若论其害人者,象虎猛兽多不害婴儿,狮熊恶物倘能畏伏之者,亦不加害。间有被害之人,或由人先有害物之意,故物求自保,而害人以自避。
“且其能害人者,纵有甚于外身,实有益于内心。何也?非常之害,人皆以为天灾,则多敬畏上怒,无敢戏豫,悔改求宥。是缘暂殃,反获永福。盖天主哀悯宇下,恩以慈之,威以惧之。苦事之警醒,原使人无耽乐恣肆,知责躬修行,俾厌世界之虚幻,而思升真福之域耳。如厥慈母欲儿断乳,而习饮食,必以苦味加乳,使其畏苦不嗜。
况天主生物欲以养人,生人欲以事主,原无一物能害人者。惟初人犯上主之命,物始戕人,而肆其害若然,亦所以代天主之威,讨有罪,警无罪者耳。噫嘻!人不肯顺天主之命以成善,乃欲天主顺人意以成福,不亦惑哉?”(艾儒略:《三山论学记》,《汇编》第一卷,第七册,第—页)
三、“业力缘起”与“真心缘起”
而彼乃言创生各造,如前所驳者,余亦不必另生辨端。”或曰:“然则造化之说非乎?”
曰:“造化以不造造,邪说以造不造。不造造者,公造也,自造也;造不造者,私造也,他造也。此性命之金针,而正邪之秦镜也。”(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说者谓:“祀天为正学,谓天有主亦似有理。况吾人天命、天道、天德之语又甚可据,何独于彼而疑之?”。
不知夷得售其奸者,正依附此语也。吾人所以被其惑者,实未究此义也。何者?以形体而言,谓之天;以主宰而言,谓之帝。曰天,曰帝,名殊而体一也。若夫天命、天道等微言,总不出乎自性、诚明之外。故云“天命之谓性”,“诚者天之道”。何曾谓性外有天,天外有主,以制造万物,并造魂灵之怪诞哉?频以六经所称上帝为天主明证,而制造万物之诞,何六经无一言可影响乎?(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劫数因缘载《藏经恶字函》,《起世因本经》内《住世品》备悉。(释通容:《原道辟邪说》,《破邪集》卷八,《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佛言:比丘,如一日月所行之处,照四天下。如是等类四天世界,有千日月所照之处,此则名为一千世界。诸比丘,千世界中,千月千日千须弥山王,四千小洲,四千大洲,四千小海,四千大海,四千龙种姓,四千大龙种姓;四千金翅鸟种姓,四千大金翅鸟种姓,四千恶道处种姓,四千大恶道处种姓,四千小王,四千大王,七千种种大树,八千种种大山,十千种种大泥犁,千阎摩王,千阎浮洲。(…)千化乐天,千他化自在天,千摩罗天,千梵世天。―诸比丘于梵世中,有一梵王,威力最强,无能降伏,统摄千梵自在王领。云:我能作、能化、能幻。云:我如父,于诸事中,自作如是骄大语已。即生我慢。如来不尔。所以者何?一切世间,各随业力,现起成立。(《起世经》卷第一)
佛告梵志:或有沙门、婆罗门,言一切世间,梵自在天所造。我问彼言:一切世间,实梵自在天所造耶?彼不能报,还顺我言:瞿昙,此事云何?我报彼言:或有此世间初坏败时,有馀众生,命尽行尽,从光音天命终,乃更生馀空梵处,于彼起爱生乐著心,复欲使馀众生来生此处,其馀众生命尽行尽,复生彼处,将彼众生自作是念:我今是大梵王,忽然而有、无我者,我能尽达诸义所趣。于千世界最得自在,能作能化,微妙第一,为人父母;我先至此,独一无侣;由我力故,有此众生,我作此众生;彼馀众生,亦复顺从,称为梵王,忽然而有,尽达诸义,于千世界最得自在,能作能化,微妙第一,为人父母,先有是一,后有我等,此大梵王化作我等。(《长阿含经》卷十一)
姑摘其尤者,如云:吾人本具真一之灵心,则先天地而无始,后天地而无终;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化万物而无竭,应万事而莫穷;非有、非无、非一、非异,而为有情无情之根本。故经云:“应见法界性,一切惟心造;万境虽多,惟心所见。”孟氏亦云:万物皆备於我,岂天地万物,皆由天主所生?云云。(刘凝等:《觉斯录抚松和尚三教正论辨》,《汇编》第卷,第三十三册,第—页)
噫!是以天主为无有,而以自心为天主矣。自心能生一虫、一□、一草、一木乎?既不能生,何云化万物而无竭?在天主,则曰是谁所生;在自心,则曰先天地而无始;独不曰是谁所生乎?人心具众理而应万事,可谓神妙无方,不可谓之权侔造化,况欲驾造化而上之乎?有情为鸟兽,无情为草木,尽举而归之于心,曰根本在是,无怪乎一切惟心造之语,属奉为如来密义也。
言心始于唐虞,曰人心道心,洙泗曰正心,孟氏曰尽心、存心、养心。心之造善造恶,则有之矣;心之造天地万物,则未之前闻。真叛悖理之言,吾儒之蟊贼暝蟘也。夫性无驳杂,而心有危微,心性非可混而为一。昔人谓佛氏知性而不知命,吾谓佛氏非惟不知命,不知性,并不知心。以心为造天地万物,而为有情无情之根本,心固无此全能,即性亦无此全能。至诚尽性而赞参,但弘敷化育,匪可自夸生造。孟子万物皆备於我,乃万物之实理,毕具于我心,非我心可以造天地万物。(刘凝等:《觉斯录抚松和尚三教正论辨》,《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三册,第页)
第九节 万物的运行
一、天主主宰的万物运行论
子欲先询所谓始制作天地万物而时主宰之者。予谓天下莫着明乎是也。人谁不仰目观天?观天之际,谁不默自叹曰:“斯其中必有主之者哉!”夫即天主——吾西国所称‘陡斯’是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且天下之物,极多极盛,苟无一尊,维持调护,不免散坏:如作乐大成,苟无太师集众小成,完音亦几绝响。是故一家止有一长,一国止有一君,有二,则国家乱矣;一人止有一身,一身止有一首;有二,则怪异甚矣。吾因是知乾坤之内,虽有鬼神多品,独有一天主始制作天、地、人、物,而时主宰存安之。子何疑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天主是全能,是无所不能,天主的全能,生天地生万物,没有劳心。
一命生万物,时刻保护所生的物,掌管万物。生得别的普天下,比现在更大。若天主要灭这个普天下,一命就灭了,单单保存万物。没天主保佑,一步路不能走,一个树叶动不得,连魔鬼听天主的命。(《天主的行述》,《汇编》第四卷,第四十九册,第页)
民俗: 哪个人不是老天爷养活
士俗: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经文:帝命率育(《诗》)(白晋:《古今敬天鉴》,《汇编》第二卷,第十九册,第页)
天之主宰,生人、养人、治人,居之、安之、佑之,乃万民之大君大父母。
《孟子万章上》:天之生此民也。
《诗周颂》:帝命率育。
《注》:乃上帝之命,以此遍养下民者。
《诗周颂》:於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
《注》:麥已将熟,则可以受上帝之明赐。而此明昭之上帝,又将赐我新畬以丰年也。
《书洪范》:惟天阴隙下民,相协厥居。
《日讲》:惟天於冥冥之中,默有以安定其民,为之辅相,保合其所当居止之理。天之为民,何其厚也。(白晋:《古今敬天鉴》,《汇编》第二卷,第十九册,第—页)
造物主,本难以名,又不可不称名。曰:“天”、曰:“帝”,所解不一,故姑以“天主”二字称之。盖天统乎万物,称“天主”者,即天地万物之主宰也。(沙守信:《真道自证》,《汇编》第二卷,第二十册,第页)
民俗:老天爷要人生才生, 死才死。
士俗:生死都是天定的
经文:死生有命(《论》)(白晋:《古今敬天鉴》,《汇编》第二卷,第十九册,第页)
民俗:老天爷保佑万岁万万岁罢
士俗:求天保安皇上万寿无疆
经文: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书》)(白晋:《古今敬天鉴》,《汇编》第二卷,第十九册,第页)
或曰:万法心造,自求多福,似乎人亦有权也。法王宰官,可以贫富人,可以生杀人,似乎君相有权也。
曰:是皆不然,幸而得之,皆值天主之所许也。如其不许,天子不能富贵一人。冤仇不能排陷一人,古事往往有之,岂有人力可以违主?
或曰:鬼神者,造化之功用。今云百神无权,禁人不得奉祀,此不可解。
曰天主生天地,即先生无数万神,自天地山川、日月星辰,以至昆虫草木,皆有所司。开辟至今,俱有分职,各神惟顺主命,毫无旷越。天主之意无非百神之意,百神之功无非天主之功。第其名其号,吾人未尽测识,虽欲信奉,无从寻觅。既不容于中有所拣择,亦岂容己意擅立所尊?擅立者,谓之矫诬,得罪甚大。西学不事百神,非不敬神,正是敬神之至。今人漫信乡俗,或以意之所重,众之所推,便立为神,一时谬举,久作当然,慢神忽天,莫此为甚。非卓然不惑,安能定见不摇也。夫授官品者,必系朝廷;授神秩者,必由天主。官不出朝廷,谓之伪职秩;不由主命,必系妖魔。西学事天主,即百神在其中。世人泛祀无考之百神,反使对越天主之虔有缺不全,吾不知其可也。(杨廷筠:《代疑篇》,《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九册,第—页)
世人皆天主所生,皆天主所爱也,爱岂有偏属哉?乃富贵通塞,迥然不齐;并有君子蒙祸,小人获福者;其天为之耶,抑人为之耶?抑如佛言今世所受,为前生之因耶?
解之曰:天主之祸福人也,必无有不符其实者矣。但人之善善恶恶,人自不得而知,其被祸福也,非可以世法按也。
且夫天主之公,无微不赏,无细不惩。今有善多而恶少者,大约先报之以祸,而使其永享天堂之乐。有恶多而善少者,大约先报之以福,而使其永受地狱之苦。
且世上之事,半任人自为,半由天主默限。有人谋之而竟得者,此任人自为者矣,然而未始非天主所许也。有人谋虽善,而竟不得者,此由主默限者也,然而未始非天主所爱也。抑有经营而得富贵者,适值天主之所许也,不然,虽才智不能强邀利达。(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吾不待学之能,为良能也。今天下万国各有自然之诚情,莫相告谕而皆敬一上尊。被难者吁哀望救,如望慈父母焉;为恶者扪心惊惧,如惧一敌国焉。则岂非有此达尊,能主宰世间人心,而使之自然尊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物之无魂、无知觉者,必不能于本处所自有所移动,而中度数。使以度数动,则必藉外灵才以助之。
设汝悬石于空,或置水上,石必就下,至地方止,不能复动。缘夫石自就下,水之与空非石之本处所故也。
若风发于地,能于本处自动,然皆随发乱动,动非度数。
至如日月星辰并丽于天,各以天为本处所,然实无魂无知觉者。今观上天自东运行,而日月星辰之天,自西循逆之,度数各依其则,次舍各安其位,曾无纤忽差忒焉者。倘无尊主斡旋,主宰其间,能免无悖乎哉?
譬如舟渡江海,上下风涛而无覆荡之虞,虽未见人,亦知一舟之中必有掌舵智工撑驾持握,乃可安流平渡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物虽本有知觉,然无灵性,其或能行灵者之事,必有灵者为引动之。试观鸟兽之类,本冥顽不灵,然饥知求食,渴知求饮,畏缴而薄青冥,惊网罟而潜山泽,或吐哺、或跪乳,俱以保身孳子、防害就利,与灵者无异。此必有尊主者默教之,才能如此也。譬如观万千箭飞过于此,每每中鹄,我虽未见张弓,亦识必有良工发箭,乃可无失中云。(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如观宫室,前有门以通出入,后有园以种花果,庭在中间以接宾客,室在左右以便寝卧,楹柱居下以负栋梁,茅茨置上以蔽风雨。如此乎处置协宜,而后主人安居之以为快。则宫室必由巧匠营作,而后能成也。
又观铜铸之字,本各为一字,而能接续成句,排成一篇文章。苟非明儒安置之,何得自然偶合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因知天地万物咸有安排一定之理,有质有文而不可增减焉者。夫天高明上覆,地广厚下载。分之为两仪,合之为宇宙。辰宿之天高乎日月之天,日月之天包乎火,火包乎气,气浮乎水土,水行于地,地居中处。而四时错行,以生昆虫草木,水养鼋龟、蛟龙、鱼鳖,气育飞禽走兽,火暖下物。
吾人生于其间:秀出等夷,灵超万物;禀五常以司众类,得百官以立本身。目视五色,耳听五音,鼻闻诸臭,舌啖五味,手能持,足能行,血脉五脏,全养其生。
下至飞走鳞介诸物,为其无灵性,不能自置所用,与人不同。则生而或得毛、或得羽、或得鳞、或得介等当衣服,以遮蔽身体也;或具利爪、或具尖角、或具硬蹄、或具长牙、或具强嘴、或具毒气等当兵甲,以敌其所害也。且又不待教而识其伤我与否。故鸡鸭避鹰,而不避孔雀;羊忌豺狼,而不忌牛马。非鹰与豺狼滋巨,而孔雀与牛马滋小也,知其有伤与无伤异也。
又下至一草一木,为其无知觉之性,可以护己及以全果种,而备鸟兽之累,故植而或生刺、或生皮、或生甲、或生絮,皆生枝叶以围蔽之。
吾试忖度:此世间物安排布置有次有常,非初有至灵之主赋予其质,岂能优游于宇下,各得其所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 页)
二、对天主主宰思想的批判
其言曰:上天自东运行,而日月星辰之天,自西循逆之度数各依其则,次舍各安其位,倘无尊主干旋主宰其间,宁免无悖?譬如舟渡江海,上下风涛而无倾荡之虞,虽未见人,亦知一舟之中,必有掌舵智工等。
征曰:舟之渡江海也,舟必各一舵工,未闻一舵工而遍操众舟之上下者也。又操舟者必非造舟人也,谓天惟一主,并造之,并运行之,可乎?(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其言曰:天下之物极多极盛,苟无一尊维持调护,不免散坏。是故一家止有一长,一国止有一君,一人止有一身,一身止有一首等。
征曰:谓一身无二首,可也;谓一身一首之外别无他身他首,不可也。谓一家无二长,可也;谓一家一长之外别无他家他长,不可也。谓一国无二君,可也;谓一国一君之外更无他国他君,不可也。谓一天无二主,亦可也;谓一天一主之外,独无他天他主,可乎?又一身虽惟一首,首必与四肢百骸俱生,非首生四肢百骸也。一家虽惟一长,长必与眷属僮仆并生,非长生眷属僮仆也。一国虽惟一君,君必与臣佐吏民俱生,非君生臣佐吏民也。则一天虽惟一主,主亦必与神鬼人物并生,谓主生神鬼人物,可乎?(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谓“禽兽之性本冥顽不灵,然饥知求食,渴知求饮,畏矰缴而薄青冥,惊罟网而潜深泽。或反哺跪乳,俱以保身孳子,防害就利,与夫灵者无异,此必有尊主者默教之才能如此也。”
此荒唐之说,谅有目者莫之或欺。试观大地禽兽,何其綦多,饥食渴饮、防害就利,何其綦紊。若一一必经嘿教,吾恐为尊主者纵有全能全智,亦未免万方照顾,终岁翘勤,又何其数数不惮烦耶?此不能尽自性以尽人物之性,故不知人物同灵原为一体,至错谬乃尔。
且禽兽之灵不止反哺跪乳、保身孳子而已,如巢者莫不知风,穴者莫不知雨。知风知雨,不可谓无知也,有知不可谓无灵也。倘云必有尊主嘿教之,则往往大川深泽之际被暴雨源流,横尸遍野,诚可悯矣!或舟过江湖被狂风覆逝,或葬鱼腹,或暴沙砾,何其惨也,尊主何不默教之以预防乎?
若舍诸人而教禽兽,则天主似爱禽兽而不爱诸人耳,岂理世哉?且彼藉尝云:“天主生禽兽无非以为人用,然既生禽兽以为人用”,则矰缴之罹不必教其薄青冥,网罟之人不必教其潜深泽。天主并教之如此,则又不爱人而爱禽兽耳?何诸天主之颠倒错乱竟若此乎?(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天教云:性异同,由魂异同;类异同,由性异同焉。
辟曰:夫血气之属必有知,凡有知者必同体。盖目均视焉,耳均听焉,身均觉焉。鼻均嗅焉,舌均味焉,心均思焉。顺则乐而逆则悲,生则安而死则危。其不学而知曰良知,不学而能曰良能,岂惟人有哉?即至微如蚊蚋蚤虱,莫不知趣利避害,欲食行藏。
其所以不能推论道理者,黑业使之然也,非知之体有异乎人者也。(释如纯:《天学初辟》,《破邪集》卷八,《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夫有形之类必有欲,有欲而相聚必争,故有帝王以主天下,有亲以主家,有家督以主臧获。今夷不识此义,而反欲以‘友’之一字强平之。
若夫超形而入气,超气而入神,又超情识魂神而反诸未生以前之真性,则原非声臭,何从主宰?夷又不识此义,而反欲立天主一说以强制之。曾不知有形而无主则乱,此主之决不可无者。无形而有主反粗,此主之决不能有者。(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其言曰:人之生从何来,死从何去?
征曰:此佛氏尝谈也,亦吾儒秘旨也,而用之则大异矣。孔子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逮季路问事鬼神,则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则曰:“未知生,焉知死?”由此观之,生死无二理,人鬼无二致,明矣。朝闻道而夕死可者,谓其死而有不死者存也。既死而不死,则生必不生,而谓天主赋之始生可乎?(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其言曰:太极之说,不过理气二字,未尝言其有灵知觉明也。既无灵觉,何以主宰万化?
征曰:孔子不言“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乎?夫易即灵明知觉之本性也。故无思无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然正不必以此主宰万化。若万化定有主宰,则但化善而不化恶,但化乐而不化苦,圣人修道之教反为无用矣。(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譬如触大海一波,无不全体是水,全是湿性者。又如撒水银珠,颗颗皆圆。故凡天、神、鬼、人,苟能于一事一物之中,克见太极易理之全者,在天则为上帝,在鬼神则为灵明,在人则为圣人,而统治化导之权归焉。
倘天地未分之先,先有一最灵最圣者为天主,则便可有治而无乱,有善而无恶,又何俟后之神灵圣哲为之裁成辅相,而人亦更无与天地合德,先天而天弗违者矣,彼乌知吾儒继天立极之真学脉哉?(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三、天、佛关于佛教轮回学说的辩论
轮回。佛氏之邪说甚多,有信而不行。如念佛布施、放生戒杀等事,口中莫不唯唯。然而一声不念,一文不舍,烹宰肉食,毫无禁忌者,尚不乏人。独轮回一说,不辨是非,深入人心。这是什么缘故?我想并无别意,总因不认得自己的灵魂尊贵,只认知觉运动为性,所以容易被他哄骗。在愚笨的人,犹可推说。若是读书的人,不用说别的书,即一本《孟子》,所讲心性的尊贵,如良贵、良知的话,不啻一而再、再而三。告子不认得性,孟子反复辨明,并说破人性与牛犬不同。是轮回未传中国,辨轮回的话,早已炳若日星。今计其变害之弊,多系口内不堪说的话。没奈何,不得不略提大概,唤醒迷途。
《楞严经》,系佛门上乘。内将卵胎湿化之人物,尽归于情想合离。想爱相结,父母子孙,相生不断。据此,是祖父死,转为子孙之后代;妻女死,转为后代之婚姻。颠倒尊卑,莫此为甚。这不是败坏人伦的大弊端么?
又言:羊死为人,人死为羊。死死生生,互来相啖。汝负我命,我还汝债。经百千劫,常在缠缚。”据此,世上的人,必不食不衣,槁木死灰,而后可。若云,“扫地莫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如此悖理矫情之伪术,可有奉行不犯之人乎?故由羊而推,一年之债,万年不得清楚。不出几十年,人人尽为禽兽。赏善不必天堂,罚恶何须地狱,这不是灭绝世人的大弊端么?
有万物,然后有男女,人所共知。若讲轮回,请问:那始初之人是怎么轮回的?以人转人,则前人未死,而后人生育已多。且尧、舜、禹、汤、文、武之世,烈山泽,驱蛇龙,事田猎,制网罟,牛羊以祭,鸡豚以养。如此伤生害命,何能得转人身?以物转人。蠢然之物,有何功德,遽能转贱为尊?况弱肉强食,彼此之杀报甚多,又何能得转人身?倘果如其说,杀生之人,死后必为禽兽。后世人,多俱系禽兽所转。明明被其谩骂而不知,这不是毁辱古今的大弊端么?
人之善恶,若待轮回受报。灵魂不知前世,肉身又系另生。赏非其赏,罚非其罚,这不是有天无日的大弊端么?
人之生死虽多,物之生死更多。即以一日而论,物多于人,殆百千万倍。倘一命必还一命,怎么抵偿?且佛亦人类,所用牛皮鼓、羊角灯、蚕丝织的绵缎等物,非生命耶?如为佛而用,不必抵偿,岂独私而不公,此命作何着落?如现成之物,原不必抵偿。则人人都用现成,谁为宰杀?这不是断人日用的大弊端么?
犹有甚者,轻生寻死,及淹溺子女,俱望好处托生;子女不贤,或费钱夭死,即说少他的旧债。夫妇不和,亲朋斗杀,俱云前世冤家。淫人妻女,拐骗赀财,都是三生有幸。充其类,弑父、弑君,无非夙孽。教忠、教孝,尽属虚文。这不是害义伤仁的大弊端么?
从来礼乐以化君子,刑罚以儆小人,乃治国之常经。自有轮回之说,斩绞凌迟,俱无畏惧。每闻盗贼将刑,尚昂首狂呼:“我过了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怕什么?”这不是无法无君的大弊端么?
人情莫不欲富贵,彼云:“当敬佛法僧,必有大利益。不报于今生,必报于来世。”贪者被其迷惑,往往倾家不惜。谓之结欢喜缘。《法华经》内,更有施舍肉身、手足、妻子之语。援引“女献宝珠,立地成男”的故事,信此诈言,遂致男女往来,不以为羞。烧指臂、点肉灯,不以为惨;活妻塑像书名,献神做妾,不以为丑;闺女童男,每年赛会迎神,游街扮戏,不以为无耻。这不是渔色盗财的大弊端么?
富贵人,求明前世的本身。彼即回云:“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要知后世因,今生作者是。”这种混话摆着是逃遁支吾,反奉为醒世名言。奸僧欲满其心,希图厚贿,或密题哑迷,使其自得;或捏造机关,使其自悟;或假传古迹,使其自知。不独本人现遭愚弄,转展相传,遂成托生的实据,这不是鬼蜮藏奸的大弊端么?
佛言:“一子出家,九祖升天,不随轮回。”今口外乌思藏活佛转生,已十数代,是轮回佛且不免。因非真实之事,匠心更改,惟知利之所在,前言顾不得后语。查活佛始于元世祖忽必烈,封西僧八思巴,为大宝法王。死后又觅一初生之儿,认为活佛转生,世世如此。并不戒杀,鹿豕牛羊,任意恣食。这不是捉生替死的大弊端么?虽非鸩酒毒刀,更滋隐害。
若欲推其流弊,岂止十端?近来善知识,多有转口自解云:“这是为愚人说法,并无轮回善恶的报应,就在眼前。”可笑此种人,灵魂的来踪去迹,善恶的永赏永罚,一些儿不知道。只学成顺口逢迎,取人悦服的秘诀而已。独不想儆醒愚蒙,自有正经大道。枉已决不能直人。借名掩饰,耻孰甚焉?我今不避嫌怨,痛切直陈。是虚是实,是假是真,当信不当信?天下之大,兆民之众,必有能辨之者,亦必有拨乱反正,以熄此邪说者。(冯秉正:《盛世刍荛》,《汇编》第二卷,第二十二册,第—页)
古者吾西域有士,名曰闭他卧剌,其豪杰过人,而质朴有所未尽,常痛细民为恶无忌,则乘己闻名,为奇论以禁之。为言曰行不善者必来世复生有报,或产艰难贫贱之家,或变禽兽之类。暴虐者,变为虎豹;骄傲者,变为狮子;淫色者,变为犬豕;贪得者,变成牛驴;偷盗者,变作狐狸、豺狼、鹰鹒等物。每有罪恶,变必相应。
君子断之曰,其意美,其为言不免玷缺也,沮恶有正道,奚用弃正而从枉乎?既没之后,门人少嗣其词者。彼时此语忽漏国外,以及身毒释氏图立新门,承此轮回,加之六道,百端诳言,辑书谓‘经’。数年之后,汉人至其国而传之中国。此其来历,殊无真传可信、实理可倚。‘身毒’微地也,未班上国,无文礼之教,无德行之风,诸国之史未之为有无,岂足以示普天之下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创为轮回诬罔之说者,乃闭他卧辣也,浸淫至于今日,害尽世人不浅,得此搂根捣穴之论,真可以醒聋豁聩矣。(《问释氏轮回答》,《汇编》第四卷,第四十六册,第页)
至六道轮回,其说亦不始佛。大西洋上古一士,曰:闭他卧刺者,悯世沉迷,倡为此说,以诱导愚俗,谓之权法。而大西古贤久已直斥其妄矣。厥后流传今邻裔,延及西竺等邦,承讹习舛,甚浅俚不经。不谓中华文献之地,祖述其说,传会转工,遂成家传户诵,久假不归也。若人与物不轮回,人与人不转世,轮回另有专论,在《或问西释辩明》书中,阅之自醒。故知六道轮回,决非正理。然后信释氏之说,与西学不同,而西学之言天堂地狱可得而举焉。(杨廷筠:《代疑篇》,《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九册,第页)
曰:释氏轮回,似窃古人闭他卧剌白撰之言,非实有也。
彼悯愚俗顽钝难於化诲,设喻设教,以感动民心。乃云人世自多种轮回,皆就人所最惧最欣者。立为名相,使人有所警动,不敢为恶也。
而西儒知道者,非之曰:闭他卧剌,意则善矣;所以立教,非也。爱人自有正道,其成就人自有实心实事,何必饰无为有以诳之乎?本欲诲人,己先妄语,是不爱己也。不爱己又焉能爱人?何也?天下惟一真,乃可不破。稍加妆捏,久必昭彰。一事涉欺,众信俱毁。明者因此端之诳,并真实可信者,俱疑为诳矣;愚者又因明者之疑,并己之笃信者,亦转生疑矣。今世将圣贤明教、千古正传,半信半疑、莫肯确认,是谁之故?权教为俑,贻害无穷耳。可谓闭他卧剌,其人贤,其心善,遂云此教无妨哉。天教谓卧剌死后必不免地狱,非无见也。
乃旁近诸邦,传流其说。迄於竺国,遂以为至理妙法。而中国沙门因而祖述其说,不知此一端者在西国,已为久弃之唾,无复置齿者矣。
或曰:西儒不言天堂地狱乎?何以别於闭他卧刺也?
曰:彼言天堂地狱,似属形象、色身受用之苦乐,故享可言尽,尽可复轮转。天教之言两所,本是神灵,苦乐不涉粗迹,乌得同?然其说流传已久,浸灌最深,非多方破解,不能使人洞然无疑也。(杨廷筠:《天释明辩》,《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七册,第—页)
轮回之说,创自西域闻人卧他闭辣。彼痛细民为恶无忌,秉已闻名,为奇论禁之。曰:行不善者,来世有报,或产贫贱家,或成禽兽类。卑者变为虎豹,骄傲者变为狮子,淫色者变为犬豕,贪得者变为牛驴,偷盗者变狐狸、豺狼、鹰□等物。每有罪恶,报必相应。
达者谪之曰:上帝劝善惩恶自有正道,世人尚悖违而肆恶,尔以无凭之言图令创惩,顾不悖哉?既没,门人嗣其辞,蔓国,以及身毒。释迦图立新门,袭兹邪说,遂创轮回,加以六道诳言,辑为经。数百年后,汉人求其经,乃传中土,遂流毒至今。世人误读佛书,信其净土,甚有愿早死,复生彼国者,良可笑!良可笑!良可笑!!有愿早死复生彼国者,良可笑矣!(《醒世迷编》)
性真尝中,求于去来、生死、迷悟、圣凡,了不可得。但清净心中,不达外境,唯心倏然而动,名之曰妄。以妄为因,作种种事业,业有善恶轻重之殊,故感报亦苦乐升沉之别。盖果非业不足以召,业非惑无从而兴。惑业苦三,更相由藉,如汲井轮,自成轮转。若揭日月于中天,诚无得而疑者。
苟果不由业,则均为天主之所生,无论禽兽之卑,蜎蠕之眇,即人类中富贵、贫贱、寿夭、穷通,不啻天渊倍蓰,而天主之至公安在哉?其轮回之理如是,岂待窃闭他卧剌之语耶?
虽然果不自果,因业而果;业不自业,由惑而业;惑不自惑,缘妄而惑;妄不自妄,从真起妄;真不自真,对妄名真。故曰:“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是则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所谓“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佛不云乎?一切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而不证得。从迷积迷,莫知底止。世尊说为可怜悯者,又岂藉轮迥之说而骇人哉?(释如纯:《天学初辟》,《破邪集》第八卷,第—页)
天地造成之初,先物而后人,为人备日用之粮也。《易》之《系》辞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倘人必轮回而为物,则人类未兆,物之魂,胡为而有哉?抑人之魂,必繇物轮回,则造物之后,爰即造人,斯时物尚未死,何自轮回?其谬二。(味德子:《辟轮回非理之正》,《汇编》第四卷,第四十六册,第页)
请问:释氏每言果报,以人魂可转禽兽,是必开辟之初未有物先有人。乃孔子系《易》则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可见先生物类,而后生人,无疑矣。若曰以有罪之人转为禽兽,则初生禽兽时尚未有人,禽兽之魂何自而来耶?(《醒世问篇》)
谓人魂能化禽兽,信其说则畜用废;谓人魂能化他人身,信其说将使夫婚姻之礼与夫使令之役皆有窒碍难行者焉。何者?尔所娶女子,谁知其非尔先化之母,或后身作异姓之女者乎?
谁知尔所役仆、所詈责小人,非或兄弟、亲戚、君师、朋友后身乎?此又非大乱人伦者乎?总之,人既不能变为鸟兽,则亦不能变化他人,理甚着明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楞严经》云:“卵因想生,胎因情有,湿以合感,化以离应。情、想、合、离,更相变易。所以受业,逐其飞沉。以是因缘,众生相续”。此荒唐不经之语,全无赏善、罚恶之权矣。
果人、物生死纷逐流浪,随其情、想、合、离自生自灭,乾坤无主宰,如国家无君父,有是理乎?不更与转生受报之言,自相矛盾乎?又云:“想、爱相结,爱不能离,则诸世间父母、子孙,相生不断。”噫悖伦常。灭人道,陷天下于奸邪而不觉者,其斯言也夫。夫人之子孙不忘先人之恩,追远尚及三代。人死果情爱不割、可复受生,是祖父死乃转为子孙之后嗣,妻子死乃转为子孙之婚配。稍知忠孝者,娶妻、生子、婚育何安?祖父降为子孙,尊卑倒置,伦常大变,释氏蔑视君亲之罪,可胜言哉!(《醒世迷编》)
若曰:“佛教入中国始闻其说”,是大不然。虽无其言,业有其事。如鲧化为熊,望帝为龙,羊哀为虎,彭生为豕,如意为犬,黄母为鼋,宣武为鳖,邓艾为牛,徐伯为鱼,铃卞为乌,书生为蛇,李微为虎等。此种种皆儒书记载,尽释教未入中国以前昭昭有之,特未揭出轮回两言耳。盖有其言而无其事者,或有之矣;未有有其事而无其言,并不信其实有之事者亦惑矣。
若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则六经可焚弃,是非通论也。程子尝曰,亲见村民化为虎,自引虎入其家,食其猪羊。圣人亦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甚有深意。盖生而曰心,死而曰魂,非二物也。圣人曰“变”,吾佛曰“轮”,理则一也,此非又一证乎?何遽谓无轮回耶?(释如纯:《天学初辟》,《破邪集》第八卷,第页)
且轮回者,往返之谓也,转展不息,固轮回也。即从此迁彼,亦轮回之分也,必一定不移而后始可言无轮回矣。子教谓生则存斯世也,死则随其善恶而升降焉,永永无尽也。然则自天降灵乎人,又自人或复登乎天,是回也轮亦过半矣。况又曰“人稍有恶未尽,必入炼狱,伺其罪净而后升天”,又曰耶稣自天而生于人,自人而坠地狱,又自狱而复生为人,又自人而登于天,其轮回亦既多矣!”
纵曰以不变禽兽为不轮回者,吾教固未尝单以人兽而论轮回,且余亦未敢为子保也。心境交加,疾如风火,从朝至暮,一息不停,俯仰之间,变态万状,前念未灭,后念继生,道心人心,禽心兽心,不知其几周匝乎其间,其为轮回不已甚乎?又何伺带角披毛而后为异类哉?(释如纯:《天学初辟》,《破邪集》第八卷,《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中士曰:前言人魂不灭,是往者俱在也。有疑使无轮回以销变之,宇内岂能容此多鬼哉?
西士曰:疑此者,弗识天地之广阔者也,则意若易充也;又弗通神之性态者也,以为其有充所也。形者在所,故能充于所;神无形,则何以满其所乎?一粒之大,而万神宅焉。岂惟往者,将来灵魂并容不碍也。岂用因是而为轮回妄论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释氏所云轮回,以为旧灵魂乎,以为新灵魂乎?
若系旧灵魂,则是灵魂有数也。今日之人,必用当日之魂也。上主何巧於造初生之魂,而拙於造后生之魂耶?
魂既有轮回矣,无论大者,即食一鱼,而永世之业报不尽。如虾蟹蚊蛤种种多命,咸来索取赏报,不百年而人类尽矣,胥化为四生六道矣。何三代以後之人,日新月盛,不可穷诘,亿万多於上古之人耶?
若系新灵魂,则天命之性,无时不生,后来之人,自不借资上古之魂矣。父精母血,人类犹可以传新肉身;而上主为大哉乾元、至哉坤元,岂不能造新灵魂耶?既可以造新灵魂,则此身必不借资彼魂矣。
人死而魂受应得之赏罚,则一魂之事已毕。而新生之人,自有新魂犹肉身新生,不得指是既朽之肉身。有形之肉身,且不相贷,而况无形之灵魂,反相贷乎?(徐光启:《辟释氏诸妄》,《汇编》第三卷,第二十四册,第页)
最有一端易辩此者。夫天地开辟之初,必止一男一女。此二人者,每人各付一灵性。一人未死,已生数男或数女。此数男数女各有灵性,从何得来?自后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万而亿兆,以至无尽,岂皆从禽兽中轮转?
释氏不能解,漫云从他劫带来。他劫不知何处带来,不知何法一个个带来,还大伙带来,寄在空阔处,逐渐取用乎?又初生人类,一男一女,如此其少。禽、兽、鱼、虫,已万亿其种矣。谓之人,必善种所投;谓之禽、兽、鱼、虫,必恶种所投。岂他劫带来?止带一二善种,而恶种独万亿之多耶?则他劫带来,又有所不通矣。
问者曰:当今世界,人类已如此多。况前乎千百世之既往,后乎千百世之将来,不可胜数。地狱虽宽,未必宽过於地,安得如许大狱,容此罪人?吾意有增有减,新故相代无穷。故不若六道轮回,犹有分属安顿之处也。
曰:子疑及斯。夫不思有质、无质,有碍、无碍,彼此迥不相伦耳。人身是形质,乃有拘碍。人鬼有灵无质,不是碍物,何处不可安顿?一灯之光,大可数亩。而一室可容万光。是何安顿?是何窒碍耶?
且夫地狱是极苦之所,逼窄正是地狱一局法。子乃欲具宽舒,安养诸恶人乎?
夫三所世界是天主分定。地狱之异人世,犹人世之异天堂百千万倍,不足比量。今子欲将人世较量天堂、地狱,真管窥蠡测之见矣。
况以凡人心思,欲议易天主成法。曰不若以彼易此,是必天主立法有未尽善,反不如人类之心思也,何足为天主?何以称全能哉?(杨廷筠:《天释明辨》,第-页;亦辑入《汇编》第卷,第二十七册,第—页)
况人若转生,则魂乃旧有,既系旧有,至多亦有定数。释教云:出家为僧尼,与念佛素食者,皆不生不灭,不堕轮回。而近世僧尼,不啻亿万之多,奉佛敬僧,更半天下,死后果皆升天极乐而人魂不灭,其旧数欤?又云:极恶之人,堕阿鼻地狱,为饿鬼道,永不受生。嗟夫!后世人心风欲,洗漓日甚,毁仁灭义,奸邪淫荡,罔知忌惮,阿鼻之狱将日积充盈,而人魂不又大减其旧数欤?夫数十年之升坠,不可胜数;千百年之升坠,又靡可计算;迨至于今,天下应无人类矣。然秦汉之人,多于三代;唐宋之人,多于秦汉;今世户口,又多于唐宋人。非转生彰彰矣!
若云禽兽转生为人,吾知其断断不能。盖人生数十年,祗有男女数人,仍多无室家、绝后嗣者。禽兽、虫介之生,或一年一胎,或一日一卵,或一生千百。又人之寿者百岁或八九十年,次者五六十年,夭者二十年,殇者或期年或数月;若物类之生,最久者不过三十年,次者不过三四年,有年余死者,不能卒岁者,夏虫不知秋,朝生暮死者。人之生死,一日中一分;物之生死,一日中不止千万分。观生死之不齐,可知人、物转生,全无确据。奈何为其所惑者坚执而不悟耶?(《醒世迷编》)
请问释今人生人,还是新灵,还是旧灵魂?还是变,还是不变?若是新灵魂生人,孔子曰:“天命之谓性”,随生随赋,所谓维皇降衷者是也。若是旧灵魂变人,则世人将寥寥有数。夫古时人希,今时人多,住满山川,日生日众,将何灵魂为之耶?然则天主以新灵魂生人,不以旧灵魂变人,可知矣。释氏言轮回,只欺不识不知之愚人,难以欺骗格物穷理之君子。
故天教发明人无轮回之理,又发明生人之始事。自天主造天地万物之后,先造一男,后造一女,配为夫妇,传生人类。数传之后,人乃众多。此理吾人最易明白。人祖传人肉身,亦如农夫下种一粒,万粒滋生,原可无穷。天主赋人灵魂,其数本无穷也。据释氏之言。人有轮回。现在之人未死,后之灵魂从何而来?(任斋主人:《问释氏言轮回》,《汇编》第四卷,第四十六册,第页)
请问:轮回之说,今世之人皆由前世之魂,是必有限数目,生生世世,在在处处,但易姓氏,不外此生人之数。何上古地广人稀,唐虞三代而后生齿日繁,民居渐稠密乎?(《醒世问篇》)
既不许轮回之说,又云人之灵魂尝在不灭,有始无终。则转积转多,安置何所?其不通者十五也。
若谓天堂地狱皆大,可以并容,何异佛氏之说?其不通者十六也。(钟始声:《天学初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论人类有三般。一曰人之在世,谓生而非由前迹,则死而无遗后迹矣。一曰夫有前后与今三世也,则吾所获福祸于今世,皆由前世所为善恶;吾所将逄于后世吉凶,皆系今世所行正邪也。今尊教曰,人有今世之暂寄,以定后世之永居,则谓吾暂处此世,特当修德行善,令后世常享之。而以此为行道路,以彼为至本家;以此如立功,以彼如受赏焉。夫后世之论是矣。前世之论,将亦有从来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假如人魂迁往他身复生世界,或为别人,或为禽兽,必不失其本性之灵,当能记念前身所为;然吾绝无能记焉,并无闻人有能记之者焉,则无前世明甚。
(…)魔鬼欲诳人而从其类,故附人及兽身,诒云为某家子,述某家事,以征其谬,则有之。记之者必佛老之徒或佛教入中国之后耳。万方万类生死众多,古今所同,何为自佛氏而外,异邦异门虽奇圣广渊,可记千卷万句,而不克记前世之一事乎?人善忘,奚至忘其父母?并忘己之姓名?独其佛老之子弟以及畜类得以记而述之乎?夫谑谈以欺市井,或有顺之者。在英俊之士、辟雍庠序之间,当论万理之有无,不笑且讥之,鲜矣。(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如何见人与人不轮回?
若人有轮回者,必能记忆前身,何自古至今,通无一人记忆?老年人能记少年时事,灵性往来数十年如一日者。若此有死,彼有生,刹那间事何遂毫无影响?
则曰:人死或有罪,未得遂遽生;或病耄消耗而死,不能记忆也。
夫有罪者,诚不能遽生。若前世圣贤死,必速生,并未闻速生是何人。今世帝王,据释教皆云,罗汉转世,亦不闻前世是为何人。又有强阳而死,无疾而暴死者,不必尽消耗也,何知前身者通无一人耶?
据史传中间有言,前身某人者,多是好奇之文人与附会之衲子。三代以前无此说,三代以后之圣贤无此说。岂从古所未有,圣贤所未言,止一二文人、衲子,其言可凭信乎?(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七册,第页)
假自开辟来,果有一灵魂世世转生,则所经朝代甚多,所见事、所识人亦甚众。何竟无一人,能记一事、识一人,而佛氏独记其事、识其人?岂众人皆善忘,而佛氏独善记耶?抑佛氏独智,而世人皆愚耶?(《醒世迷编》)
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汝亦知生死事大,而如此而生,如此而死,其得谓之闻道矣乎?
夫人之生也,呱呱而泣,此时名物不知也,便溺不辨也。终岁而稍能言矣,积久而始知事理矣。若以为无始以来,轮回得生,则何不悉知无始以来之事乎?(张星曜、洪济:《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若谓无能记前世之事,以证无轮回者。不见羊佑识环,鲍靓记井,向靖女亡而再育,问父母以求刀。文澹幻质以还生,说香囊而验父,龟龄赋桥碑之宿写,子瞻指殿陛以曾阶,事匪无征,孰敢不信?(释如纯:《天学初辟》,《破邪集》卷八,《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且吾人壮而不记襁褓,耄矣顿忘壮年,一身所历之事,尚然罔忆,而况隔生乎?至于终年染翰,累举笔而忘字;薄暮移榻,夜起而莫辨东西,岂遂谓不由昔而突然自有于今耶?纵殁彼而即胎此,尚有临终仓卒之怖,母腹局促之昏,颠倒而下,莫知所措,改头换面,习业悬殊,迨识人事来竟不知相去几岁月矣,欲责以忆前世之事,不亦甚乎?(释如纯:《天学初辟》,《破邪集》卷八,《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执途之人而问以初生时事,亦无一人能忆之者,可谓并无初生事乎?初生虽不忆,不可谓无初生;前世虽不忆,又安知无前世也?(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故曰:“菩萨有隔阴之昏,罗汉有出胎之障。”苟非智通宿命,惑浅业轻,未易记往事也,故忆者少而忘者多也。(释如纯:《天学初辟》,《破邪集》卷八,《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四、杀牲合理论语佛教的戒杀思想
彼言戒杀生者,恐我所屠牛马即是父母后身,不忍杀之耳。果疑于此,则何忍驱牛耕或驾之车乎?何忍羁马而乘之路乎?吾意弑其亲,与劳苦之于耕田,罪无大异也。弑其亲,与恒加之以鞍而鞭辱之于市朝,又等也。然农事不可废,畜用不可免,则何疑于戒杀之说?而云人能变禽兽,不可信矣。
中士曰:夫人魂能为禽兽者,诚诳语也,以欺无知小民耳,君子何以信吾所骑马为吾父母、兄弟、亲戚、或君、或师、朋友乎?信之而忍为之,乱人伦;信之而不为之,是又废畜养。而必使不用于世,人无所容手足矣。故其说不可信也。然若但言轮回之后复为他人,乃皆同类,亦似无伤。
西士曰:谓人魂能化禽兽,信其说则畜用废;谓人魂能化他人身,信其说将使夫婚姻之礼与夫使令之役皆有窒碍难行者焉。何者?尔所娶女子,谁知其非尔先化之母,或后身作异姓之女者乎?
谁知尔所役仆、所詈责小人,非或兄弟、亲戚、君师、朋友后身乎?此又非大乱人伦者乎?总之,人既不能变为鸟兽,则亦不能变化他人,理甚著明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西士曰:草木亦禀生魂,均为生类。尔日取菜以茹,折薪以焚,而残忍其命,必将曰:“天主生此菜薪以凭人用耳,则用而无妨。”我亦曰天主生彼鸟兽以随我使耳,则杀而使之以养人命,何伤乎?
仁之范惟言:“无欲人加诸我,我勿欲加诸人耳。”不言勿欲加诸禽兽者。
(…)中士曰:草木虽为生类,然而无血无知觉,是与禽兽异者也,故释氏戕之而无容悲。
西士曰:谓草木为无血乎?是仅知红色者之为血,而不知白者、绿者之未始非血也。夫天下形生者,必以养;而所以得养者,津液存焉。则凡津液之流贯皆血矣。何必红者?试观水族中,如虾、如蟹,多无红血,而释氏弗茹;蔬菜中亦有红液,而释氏茹之不禁。则何其重爱禽兽之血,而轻弃草木之血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试观天主生是天地及是万物,无一非生之以为人用者。夫日月星辰丽天以我照也,照万色以我看也,生万物以遂我用也。五色悦我目,五音娱我耳,诸味诸香之汇以甘我口鼻,百端软暖之物以安逸我四肢,百端之药材以医疗我疾病,外养我身,内调我心。故我当常感天主尊恩,而时谨用之。(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西士曰:因戒杀生而用斋素,此殆小不忍也。然斋有三志,识此三志,滋切滋崇矣。
夫世固少有今日贤而先日不为不肖者也,少有今日顺道而昔日未尝违厥道者也。厥道也者,天主铭之于心,而命圣贤布之板册。犯之者,必得罪于上帝。所从得罪者益尊,则罪益重。
君子虽已迁善,岂恬然于往所得罪乎?曩者所为不善,人或赦,弗追究,而己时记之,愧之,悔之。设无深悔,吾所既失于前,乌可望免之于后也?
况夫今之为善,君子不自满足,将必以窥己之短为离娄,以视己之长为盲瞽焉。所责备诸己者精且厚。人虽称以俊杰,而己愧怍如不置也;所省疚于心者密且详,人虽谓其备美,而己勤敬如犹亏也。讵徒谦于言乎?讵徒悔于心乎?深自羞耻,奚堪欢乐?
则贬食减餐,除其殽味,而惟取其淡素。凡一身之用,自择粗陋,自苦自责以赎己之旧恶及其新罪,晨夜惶惶稽颡于天主台下,哀悯涕泪冀洗己污。敢妄自居圣而誇无过,妄自饶己而须他人审判其非也乎?所以躬自惩诘,不少姑恕,或者天主恻恤而免宥之,不再鞫也。此斋素正志之说一也。
夫德之为业,人类本业也。闻其说无不悦而愿急事焉。但被私欲所发者,先已篡人心而擅主之,反相压难,愤激攻伐,大抵平生所行悉供其役耳。是以凡有所事,弗因义之所令,惟因欲之所乐。睹其面容则人,观其行,于禽何择乎?盖私欲之乐,乃义之敌。塞智虑而蒙理窍,与德无交,世界之瘟病,莫凶乎此矣。他病之害止于躯壳,欲之毒药通吾心髓而大残元性也。若以义之仇对,摄一心之专权,理不几亡?而厥德尚有地可居乎?呜呼!私欲之乐,微贱也,遽过也,而屡贻长悔于心,以卑短之乐,售永久之忧,非智之谓也。
然私欲惟自本身藉力逞其勇猛,故遏其私欲当先约其本身之气。学道者愿寡欲而丰养身,比方愿减火而益加薪,可得哉?君子欲饮食,特所以存命;小人欲存命,特所以饮食。夫诚有志于道,怒视是身若寇雠,然不获已而姑畜之。且何云不获已欤?吾虽元未尝为身而生,但无身又不得而生,则服食为腹饥之药,服饮为口渴之药耳。谁有取药而不惟以其病之所要为度数焉者?性之所嗜,寡而易营;多品之味,佳而难遂。盖人欲者之所图,而以其所养人,频反而贼人,则谓饮食殛人多乎刀兵可也。今未论所害于身,只指所伤乎心。仆役过健,恐忤抗其主也;血气过强,定倾危乎志也。志危即五欲肆其恶,而色欲尤甚。丰味不恣腹,色欲何从发?淡饮薄食,色气潜馁,一身既理约,诸欲自服理矣。此斋素正志之说二也。
且本世者,苦世也,非索玩之世矣。天主置我于是,促促焉务修其道之不暇,非以奉悦此肌肤也,然吾无能竟辞诸乐也。无清乐,必求淫者;无正乐,也寻邪者;得彼则失此。故君子常自习其心,快以道德之事,不令含忧困而有望乎外;又时简略体肤之乐,恐其透于心,而侵夺其本乐焉。夫德行之乐乃灵魂之本乐也,吾以兹与天神侔矣;饮食之娱乃身之窃愉也,吾以兹与禽兽同矣。吾益增德行之娱于心,益近至天神矣;益减饮食之乐于身,益逖离禽兽矣。吁!可不慎哉?
仁义令人心明,五味令人口爽。积善之乐甚,即有大利乎心,而于身无害也。丰膳之乐繁,而身心俱见深伤矣。腹充饱以殽馔,必垂下而坠己志于污贱,如此则安能抽其心于尘垢,而起高旷之虑乎哉?恶者观人盘乐而己无之,斯嫌妒之矣。善者视之,则反怜恤之,而让已曰:“彼殉污贱事,而犹好之如此,恳求之如此;吾既志于上乘,而未能聊味之,未能略备之,且宁如此懈惰而不勉乎哉。”世人之灾无他也,心病而不知德之佳味耳。觉其味,则膏梁可轻矣,谓自得其乐也。此二味者,更迭出入于人心,而不可同住者也,欲内此,必先出彼也。
古昔有贡我西国二猎犬者,皆良种也。王以一寄国中显臣家,以其一寄郊外农舍,并使畜之。已壮,而王出田猎试焉,二犬齐纵人囿。农舍之所畜犬,身臞体轻,走嗅禽迹疾趋,获禽无算。显家所养犬,虽洁肥容美足观也,然但习肉食充肠,安佚四肢不能弛骤,则见禽不顾,而忽遇路旁腐骨,即就而啮之,啮毕不动矣。从猎者知其原同一母而出,则异之。王曰:“此不足怪。岂惟兽哉,人亦莫不如是也,皆系于养耳矣。养之以佚玩饫饱,必无所进于善也;养之以烦劳俭约,必不误君所望矣。”若曰,凡人习于馐美厚膳,见礼义之事不暇,惟俛焉而就食耳;习于精理微义,遇饮食之玩亦不暇,必思焉而殉理义耳。此斋素正志之说三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彼云《梵纲》言一切有生,皆宿生父母,杀而食之,即杀吾父母。如是,则人亦不得行婚娶,是妻妾吾父母也;人亦不得置婢仆,是役使吾父母也;人亦不得乘骡马,是陵跨吾父母也。士人僧人不能答,如之何。
予曰,梵纲止是深戒杀生,故发此论。意谓恒沙刦来,生生受生生,生必有父母,安知彼非宿世父母乎?盖恐其或己父母,非决其必己父母也。
若以辞害意,举一例百,则儒亦有之。礼禁同姓为婚,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彼将曰,卜而非同姓也,则婚之固无害。此亦曰,娶妻不知其为父母,为非父母,则卜之;卜而非己父母也,则娶之亦无害矣。《礼》云:倍年以长,则父事之。今年少居官者何限,其舁轿引车张盖执戟,必儿童而后可。有长者在焉,是以父母为隶卒也。如其可通行而不碍,佛言独不可通行乎?
夫男女之嫁娶,以至车马童仆,皆人世之常法,非杀生之惨毒比也。故经止云,一切有命者不得杀,未尝云一切有命者,不得嫁娶,不得使令也。如斯设难,是谓骋小巧之迂谭,而欲破大道之明训也,胡可得也。(袾宏:《利先生复莲池大和尚竹窗天说四端》,《辨学遗牍》,《汇编》第一卷,第四册,第—页)
予顷为天说矣,有客复从而难曰:“卜娶妇,而非己父母也,既可娶;独不曰,卜杀生而非己父母也,亦可杀乎?不娶而生人之类绝,独不曰去杀而祭祀之礼废乎?”被难者默然,以告予。
予曰:古人有言,卜以决疑,不疑何卜?同姓不婚,天下古今之大经大法也,故疑而卜之;杀生,天下古今之大过大恶也,断不可为,何疑而待卜也。不娶而人类绝,理则然矣。不杀生而祀典废,独不闻二簋可用享,杀牛之不如礿祭乎,则祀典固安然不废也。即废焉,是废所当废,除肉刑、禁殉葬之类也,美政也。
嗟乎!卜之云者,姑借目前事,以权为比例,盖因明通蔽云尔。子便作实法会,真可谓杯酒助欢笑之迂谭,俳场供戏谑之诨语也。然使愚夫愚妇,入乎耳而存乎心,害非细也,言不可不慎也。
客又难:“杀生止断色身,行淫直断慧命。”意谓杀生犹轻,不知所杀者彼之色身,而行杀者,一念惨毒之心,自己之慧命断矣,可不悲夫?(袾宏:《利先生复莲池大和尚竹窗天说四端》,《辨学遗牍》,《汇编》第一卷,第四册,第—页)
若曰:天生肉食海物以养人,将曰天生人以养毒虫猛兽乎。彼非人不饱,犹人非物不饱也。
又将曰天生弱之肉以恣强之食,而使相吞噬乎?纵强暴而欺怯弱,天主之心,应不如是也。(虞淳熙:《天主实义杀生辨》,《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无论三界无安,犹如火宅,范君不宜俾昼作夜,畏日趋冥。
然天堂非幸至之乡,未有身行十不善道之业,而能高距六欲之境,而况其四禅八定者乎?故曰:“五戒不持,人天路绝。”夫身有不善业者三:曰“杀”、曰“盗”、曰“淫”;意亦有三:曰“贪”、曰“嗔、”曰“痴”;口则有四:曰“妄言”、曰“绮语”、曰“两舌”、曰“恶口”,皆绝人天之路之业者也。而杀、盗、淫、为首,杀尤首矣。贪、嗔、痴则其所自起者也。范君既谓天教亦以天堂地狱教化众生,而反恣情纵欲,谓一切众生固当食啖。盖天生以养人者,天何颇耶?害性命以育性命,天道至仁,岂然乎哉?唱如是说者,不过以口腹者乃生人之大欲存焉,投其所欲以要人耳。行地狱之因,希天堂之果,岂非天堂未就,地狱先成者乎?(释圆悟:《辨天说》三,《破邪集》卷七,《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吾非不知斋志之义,偶同原思告子第强制其心,佛氏所谓“事天神,我一外道而已”,本之则无如之何?
为清泰之言者,必曰:“人之性,非牛之性、马之性也。”至理悦心,则忘劳而恋世,大嚼养力,则饕味而贪生。然恋世贪生,肯复思天堂乎。(虞淳熙:《天主实义杀生辨》,《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天教云:自古及今,万国圣贤,咸杀生食荤,而不以为悔,亦不以此为违戒。又孟轲示世主以数罟不可入污池,斧斤以时入山林,非不用也。
辟曰:噫!是不知圣人有莫大慈悲,甚深妙义。转旋五浊生机之微,君子之所为,众人固所不识也。
伏羲氏始设网罟以警异类,详其意,总防民土处木栖之艰,而非以生厥我供恣其杀也。
嗣是禹治洪水,益焚山泽,亦不过驱龙蛇虎豹于渊菹,使各安其所,殆非为杀生者作俑也。
是以成汤解网,子产纵鳞,与夫钓而不网,弋不射宿,君赐生必畜之。至于不折生草,不履生虫者,孔子仁之。然征仁术于觳觫之牛,验良心于恻隐之绪,故曰:“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其垂戒也孰严于是。前圣后圣,虽设施不齐,要之好生不忍之心,未始有不同者矣。
苟天生禽兽,我杀我食,胡为圣贤袭此姑息之不忍耶?抑不知生而我给,反节罟之数入山以时耶?又胡为必斋戒于禘尝,禁屠沽于旱潦,无故不杀牛羊,七十政开食肉,其杀之之罪孰明于是。
不幸而习行成性,莫觉其非。今予遽曰:“戒杀生者为不经,实天生而为我用。”如食河鲀者曰:“必不至死。”噫!于我何预哉?苟子亲闻天主,禽兽我生食尔也,禽兽死而灵亦灭也,恣尔杀不尔罪也。则可否则率天下后世之人,逆圣贤不忍之心,而为忍行者必此之言。呜呼!子之罪上通于天矣。至以菜中红液为血,种种谬妄、鄙俚之谈不足斥。(释如纯:《天学初辟》,《破邪集》卷八,《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第十节 人的本质
一、天主教的灵魂说
彼世界之魂有三品:下品名曰生魂,即草木之魂是也。此魂扶草木以生长,草木枯萎,魂亦消灭。中品名曰觉魂,则禽兽之魂也,此能附禽兽长育,而又使之以耳目视听,以口鼻啖嗅,以肢体觉物情,但不能推论道理,至死而魂亦灭焉。上品名曰灵魂,即人魂也。此兼生魂,觉魂,能扶人长养及使人知觉物情,而又使之能推论事物,明辨理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已晡,司铎诘余曰:“人身之魂有几?”对曰:“有三。”司铎曰:“云何?”余曰:“灵魂其固然矣,且复生长能知觉,是复兼生觉二魂也。”司铎曰:“否,否!人之魂只有一灵魂是也。其复长大能知觉者,乃兼生觉二魂之能,非与生觉二魂,并列人身而为三也。譬之钱焉,有铜钱、有银钱、有金钱。银钱能兼铜钱之价,非银钱之中有铜钱也;金钱能兼银铜钱之价,非金钱之中有银钱铜钱也。明乎此,则知灵魂之能,特兼生觉二魂之能。岂灵魂之中,复有生觉二魂哉?所以然者,凡物贵能兼贱,而贱不能兼贵。“譬府能兼县之事,未有县能兼府之事者。夫灵魂贵也,生觉二魂贱也。则灵魂兼生觉之能,尤大较著矣。”(《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若令禽兽之魂与人魂一,则是魂特有二品,不亦紊天下之通论乎?凡物非徒以貌像定本性,乃惟以魂定之。始有本魂,然后为本性;有此本性,然后定于此类;既定此类,然后生此貌。故性异同,由魂异同焉;类异同,由性异同焉;貌异同,由类异同焉。
鸟兽之貌既异乎人,则类、性、魂岂不皆异乎?人之格物穷理无他路焉,以其表而征其内,观其现而达其隐。故吾欲知草木之何魂,视其徒长大而无知觉,则验其内特有生魂矣。欲知鸟兽之何魂,视其徒知觉而不克论理,则验其特有觉魂矣。欲知人类之何魂,视其独能论万物之理,明其独有灵魂矣。
理,如是明也,而佛氏云禽兽魂与人魂同灵,伤理甚矣。吾常闻殉佛有谬,未尝闻从理有误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至论各魂的来路,大有不同。若不说明,又难知该灭、不该灭之故。
草木的生魂,由于水土之湿气;鸟兽的觉魂,由于血中之热气。不是湿热即成生觉,系本质原有之生觉,乘湿热而发。故此二魂,皆出自本质之内。独有人的灵魂,要俟气、土、水、火所成之人身,已具胚胎之质模。然后天主特赋一灵魂,从外而有,与气、土、水、火之四元行,毫无干涉。犹如山泉之水、太阳之火,有招引之具,水火即至。人身之胚胎,即招引灵魂之具。胚胎一成,灵魂即至。(《盛世刍荛》,《汇编》第二卷,第二十二册,第页)
盖火、气、水、土,名“四元行,”发生万物特为世人所用,故世人皆为万物之主,而 天主为人物之大主。故生上、中、下三品之魂。
吾人得上品之灵魂,是天主亲赋。能读古往经书,能推明道理,能观天文,能察地经地纬,能知纲常,能知善恶,趋吉避凶,能制万巧美物,能知寒热温平万物之性,然则人何如灵也。
若飞禽、走兽、诸出水族,得中品觉魂,故气育禽兽,水生鱼虾,皆是觉魂。其魂只知痛痒饥饱,不知分别道理;只知食物,不知五味调和;只知传生,不知传生何用。
至于草木五谷瓜果,结熟人不摘取,收割必自腐烂。故草木、五谷、花果得下品生魂,其魂只有生长之能,无知觉之事。
由此观之,各物各性,各质各模,物不相杂,必无人变禽兽、复转而为人之理。
人之一身有肉躯,有灵魂。肉躯者,耳目口鼻手足是也。此人之与禽兽同也。灵魂者,周流于肉躯之中,而更能辨是非,明礼义。此人之所独有,与禽兽异者也。肉躯为主则沦于禽兽,灵魂为主则进于圣贤。故告子外义,而以生之谓性。为言孟子辟之曰:“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明人之不可与禽兽同也。
而佛氏从而同之,曰:“狗子有佛性。”又曰:“一切众生,皆系平等。”又曰:“十二类生皆众生,颠倒妄想发生。”又曰:“人轮回而为物,物轮回而为人。”黄山谷作淫艳小词,大颠斥之曰:“后世驴胎马腹中去。”此等捏怪之谈,儒者不能致诘。虽孔子之言曰:“天地之性,人为贵。”孟子之言曰:“人之所异于禽兽者,几希。”而茫然终莫之辨也,惟有拜倒之而已。
若天教则不然,明草木止有生魂,禽兽兼有觉魂,人则兼生觉,而更有灵魂。人必不转为禽兽,禽兽亦不转为人。又言天地万物皆天主为人而造,以为人日用,犹父母之置田宅以贻子孙者也。此说出而造物主之弘恩著矣,孔子人为贵之言明矣。此主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八也。(张星曜:《天教补儒》,《天儒同异考》,《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七册,第页)
二、佛教对三魂说的反驳―“种种割裂,万万不通”之论
又言上能包下,所以禽兽混有草木魂,人魂混有禽兽魂,天主魂又混有人禽木石诸魂等。其种种割裂,万万不通之论一至此。(许大受:《圣朝佐辟》三辟裂性,《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乃利玛窦及艾、龙诸夷之称性独不然,言诸性不同,禽兽之性,无前世,亦无后世。何也?天主创生,杀则顿灭也。
吾人之性亦无前世,永有后世。何也?人魂亦系天主创造,一造以后,苦乐之报皆无尽也。
惟天主之性,生于极前,贯于极后,而无始无终。何也?能造一切,更无一物能造彼也。(许大受:《圣朝佐辟》三辟裂性,《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灵与觉异,则有始而无终;觉与生异,何皆有始而有终也?(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又彼所立有始有终、有始无终、无始无终三句,尤为不通。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器则有始必有终,道则无终必无始。既许有始无终一句,何不并立无始有终一句耶?且草本与鸟兽其不同甚矣,犹皆有始有终;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耳,独有始而无终,何耶?(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又裂禽兽不具灵魂,应供口腹,致人恣杀,全无不忍之德,将吾圣贤尽人尽物之性,一时迷没。且人分上计有三魂已是迷妄,何况更裂禽兽不具灵魂,致人恣杀,宁非迷中又生迷,妄中复增妄乎?据此,诚为穿凿邪见,业识纷飞,害己害人,其谬固不可胜言也。(释通容:《原道辟邪说》,《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又彼言“混有诸魂”等,夫浑沌之浑,尚非极则,何况混杂之混,成何话言?总之,彼欲令人杀生以恣口,则硬曰无轮回。曾不知如佛典所称,想不断则轮不休,安能硬无?彼欲以无穷极之威福,眩嚇愚民,又曰“有天堂地狱,而决无升沉之中变。”曾不知如佛典所称善恶既尽,则升沉自更,安能硬有?(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现见世之愚人,但念饮食淫欲,他无所知,与禽兽何异?现见世有义犬、义猴,舍身殉主,诉官理究,与人何异?故孟子亦云:“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岂可妄分一有终、一无终耶?(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彼夷不悟万物一体,故揣摩有天主以生万物,遂以天主之性不同人性,人性不同禽兽性。谓“禽兽之性本冥顽不灵,然饥知求食,渴知求饮,畏矰缴而薄青冥,惊罟网而潜深泽。或反哺跪乳,俱以保身孳子,防害就利,与夫灵者无异,此必有尊主者默教之才能如此也。”
此荒唐之说,谅有目者莫之或欺。试观大地禽兽,何其綦多,饥食渴饮、防害就利,何其綦紊。若一一必经嘿教,吾恐为尊主者纵有全能全智,亦未免万方照顾,终岁翘勤,又何其数数不惮烦耶?此不能尽自性以尽人物之性,故不知人物同灵原为一体,至错谬乃尔。(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又以三魂作多方辨论,惑世诬民,其害不一。
试以圣言量破之。孟子曰:“形色,天性也,唯圣人然后可以践形。”夫践形者,就其本体当然之理,全真默践,合乎天性为一体。直是心身一如,身外无余,色心不二,神形靡间,而身前弗虑,死后不计。圣人于是了生死,通神明,亘古今而不磨,诚为大道之根本也。
而玛窦不达圣人之道,妄以游扬魂虑为实法系人,望于大道已甚不可。何况更于一人计有三魂,曰灵魂,曰觉魂,曰生魂。谓生魂之与觉魂,百年都灭,而独灵魂百年不灭。夫有灭有不灭,则不能践形为一体,亦非合乎天性之道。唯是欣厌取舍生灭边事,而当人本命元辰大全之旨,全无实践。(释通容:《原道闢邪说》,《破邪集》卷八,《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三、天主教学者对“灵魂不灭”的证明
答曰:“禽兽之身魂,皆因水土气火而成。苟此四者,有一相胜而不相和,则身随死。身既死,则魂遂灭矣。人之身虽亦由于水土气火而成,但人之灵魂,乃天主所特赋,非成于水土气火,是以不能灭也。此乃第一之理。”(《天主圣教实录》,《汇编》第一卷,第一册,第页)
子欲知人魂不灭之缘,须悟世界之物,凡见残灭,必有残灭之者。残灭之因,从相悖起。物无相悖,决无相灭。日月星辰丽于天,何所系属,而卒无残灭者,因无相悖故也。凡天下之物,莫不以火、气、水、土四行相结以成。然火性热干,则背于水,水性冷湿也;气性湿热,则背于土,土性乾冷也。两者相对相敌,自必相贼,即同在相结一物之内,其物岂得长久和平?其间未免时相伐兢,但有一者偏胜,其物必致坏亡。(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且天主报应无私,善者必赏,恶者必罚。假如今世之人,亦有为恶者而富贵,为善者而贫贱,天主必待其人既死之时,然后取其善者之魂,而升之天堂受福;审其恶者之魂,而置之地狱受苦。若魂随身而灭,天主安得而赏罚之哉?此乃第二之理也。(《天主圣教实录》,《汇编》第一卷,第一册,第页)
天主报应无私,善者必赏,恶者必罚。如今世之人,亦有为恶者富贵安乐,为善者贫贱苦难,天主固待其既死,然后取其善魂而赏之,取其恶魂而罚之。若魂因身终而灭,天主安得而赏罚之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使死而魂即消亡,则圣、贤、庸、愚,同归一尽,亦何见其可也。
且盗跖之寿、孔、颜之厄,所在都有。则奸雄愈可纵恣,忠良罔所控诉。君子忧、勤、惕、励,徒自苦厥生;而小人狎、侮、放、逸,诚为得计。岂造物主至公、至平之义?
是故不灵之物,无自遂之权。如天恒运、地恒静、水恒润、火恒燥、马恒走、犬恒吠,皆率其性之自然,而一定不易。故无功罪、无赏罚可加。
人则付以自主之明,善恶邪正,任其择决,其受命而生也。如人臣奉令而任职也,及其死而归也。如三载考绩也,于是乃从而黜陟之。其无负赋畀之初旨,则蒙上赏。犹人臣承令无怠,锡之蕃庶;不然反是。
彼上帝无所不知能,岂不克俾世上尽正者显荣、邪者迸弃。顾或不悉然者,正以示身后别有真赏、真罚,一时之寿、夭、穷、通,不尽足为定据耳。(《答客问》,《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一册,第—页)
“且普世之人,亦有弃其事业、家庭而为天主精修苦行。若魂与身俱灭,亦何须修行哉?此乃第三之理也。”(《天主圣教实录》,《汇编》第一卷,第一册,第页)
上帝降生万品,有物有则,无徒物,无空则。且历举名品之情,皆求遂其性所愿欲,而不外求其势之所难获。是以鱼鳖乐潜川渊,而不冀游于山岭;兔鹿性喜走山岭,而不欲潜于水中。故鸟兽之欲非在常生,不在后世之跻天堂受无穷之乐,其下情所愿不逾本世之事。独吾人虽习闻异论,有神、身均灭之说,亦无不冀爱长生,愿居乐地,享无疆之福者。设使无人可得以尽实其情,岂天主徒赋之于众人心哉?
何不观普天之下多有抛别家产,离弃骨肉,而往深山穷谷诚心修行?此辈俱不以今世为重,祈望来世真福。若吾魂随身而殁,讵不枉费其意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惟人有灵魂,故人常问人之死后如何。若禽兽,则无灵魂,故未闻问及禽兽之死后如何。人何故而常问也?皆因其魂之不灭而已。此乃第四之理也。”(《天主圣教实录》,《汇编》第一卷,第一册,第页)
人心皆欲传播善名,而忌遗恶声,殆与还生不侔。是故行事期协公评,以邀人称赏:或立功业,或辑书册,或谋术艺,或致身命,凡以求令闻广誉,显名于世,虽捐生不惜,此心人大概皆有之。而愚者则无,愈愚则愈无焉。
试问,死后,吾闻知吾所遗声名否?如以形论,则骨肉归土,未免朽化,何为能闻?然灵魂常在不灭,所遗声名善恶寔与我生无异。若谓灵魂随死銷灭,尚劳心以求休誉,譬或置妙尽,以己既盲时看焉;或备美乐,以己既聋时听焉。此声名何与于我?而人人求之,至死不休。
彼孝子慈孙,中国之古礼,四季修其祖庙,设其裳衣,荐其时食,以说考妣。使其形、神尽亡,不能听吾告哀,视吾稽颡,知吾“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之心,则固非自国君至于庶人大礼,乃童子空戏耳。(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灵魂的明悟、记含、爱欲,即系灵魂常在、常生之实据。何以见得?
世上有形之体,重莫过于金,坚莫过于玉。用为器皿,往往历数千百年而不坏。推而至于天地,愈高则愈坚,愈厚则愈重,愈坚愈重,则愈识其悠久无疆。因见此坚重之质,即知其必有长远之期。今论灵魂之明悟,不独千古而上、千古而下,五洲万国之多,无处不到。即天地之外,无穷无尽之区,皆不能阻其想念。可赖肉身而行,亦可离肉身而发。目所未见,耳所未闻,口所未尝,鼻所未嗅,肢体所未觉者,莫不可以推通。出入无时,往来无定,全不倚傍形体。当拘束于肉身之日,尚然如是。请看世上,除了我们人类,谁再有这样的明悟?以此无形无像之体,具此至神至灵之大用,岂有不常在常生之理?
论灵魂的记含,尤不可测。耳闻目见之事,不论大小美恶,无不一一收藏。幼而至老,尚能记忆,随取随应。偶或遗忘,系形质受伤,与内之灵司无涉。其积累之妙,虽有格物穷理之学,而所以然的精奥,终不能透彻。以此无形、无像之体,又显此至神至灵之功效,岂有不常在、常生之理?
若论灵魂的爱欲,更与明悟、记含愈觉不同。上等之爱,爱天主、爱君亲、爱善行;中等之爱,爱才学、爱美名、爱生贤子孙、爱交好朋友;下等之爱,爱富贵、爱酒色、爱奇巧、爱安逸,不可胜数。总而言之,尽天下人之赞美,都归于我,终嫌其假;尽天下人之权势,独操在手,还忧其暂;以天主之全能、全智、全善,所造的锦绣江山,竟不足供一人之欲。因所爱无穷,故所欲亦无限。此等爱欲,皆与肉身无关。以此无形、无像之体,更具此至神、至灵之奇妙。岂有不常在、常生之理?
天主生物以养人,故人为万物之主,物为吾人之仆。乃坚重之质及生觉二魂,往往久存未坏,听他各尽本质之能。今灵司之容,极广大;灵司之体,极高深;灵魂的性情功效,极盛、极美;人人反心自问,未有不信其如此。倒只有数年、数十年,即与身俱没,竟不能尽其所有之盛。眼见主人大不如仆役,又何烦天主特赋此可贵、可久之灵魂置于无用之地。由此以推,具坚重之质者,且能垂久;有本质之能者,俱尽其长。则此广大无穷、高深无限之灵魂,必有无穷之常在、无限之常生。这是摆在眼前的凭据,何疑之有?(《盛世刍荛》,《汇编》第二卷,第二十二册,第—页)
这灵魂不灭从古相传,亦无二说。如《书经》的“恒性”;《大学》的“明德”;《孟子》的“良贵”,字虽不同,名虽各别,正义无不吻合。常久才是恒,虚灵不昧才是明,终不能贱之贵,才是良。若身死而灵魂亦灭,明失其明,贵失其贵;只此电光、石火的工夫,怎么算得恒?尊驾既知道孟子的养气,为何把这专指灵魂的话倒不提起?
气为四元行之一。朱注尝说:“气以成形。”虽不曾说全,还算不曾说错。孟子的养气,医家的保元气;人之死活,只看有气没气。这都是那气以成形之气。尊驾不曾辨明,竟说:“气就是魂,魂就是气。”岂特不合天主《圣经》,并与朱注不合。所以尊驾一说出口,我先奉答云:“这纯系肉身之事,随将神人万物的等类,各魂的来路,灵魂不灭的凭据,逐一说明。”倘此疑不晰,请问恒性等说,作何讲解?(《盛世刍荛》,《汇编》第二卷,第二十二册,第—页)
问:儒者之论人死四十九日而魂散,安见死后之长存不灭,而有赏罚可加乎?
曰:此后儒呓语,孔子曷有此论。
夫草木有生长,而无知觉运动;鸟兽有知觉运动,而无灵明理义。此特资形气以扶存,形断气散,而魂随殄灭。
人魂不然,一点灵性得于上帝赋与。其来也不特聚,其去也不能散,但合则身生,离则身死耳。
世称人为万物之尊且灵,苟死而魂灭,则与草木、禽兽无异,亦乌见其能灵?乌在其尊於万物哉?(朱宗元:《答客问》,《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一册,第页)
四、灵魂与心性
汝又谓试以物之所以然观之,既谓之空无,则不能为物之作者、模者、质者、为者,我教既非空无,是汝妄计为空为无。试如所言,不能为物作者、模者、质者、为者,此是迷空情现,益见汝自败露矣。
然汝既不达大道之体,人人本具,物物全真,妄以空无,作此反覆辨论,欲取胜于佛,吾知汝不能取胜,特自取败,抑亦自无自空自虚。汝若是诚是有是真实,决不自甘作此无主孤魂,计心外有一天主,百年之后往彼依附。使一切人都作无主孤魂,悉如汝者,真所谓业识茫茫无本可据也。(释通容:《原道闢邪说》揭邪见以空无谤佛载,《破邪集》卷八,《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可知伊是无主孤魂,随处栖泊,不驰天堂,便入地狱,一凭天主赏罚,自无立地之处矣。(释通容:《原道闢邪说》,《破邪集》卷八,《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又人物等承此魂时,为别有二体,如以手接物耶,为直一体耶?所造人魂幻耶,真耶?(…)
若所造之人魂是幻,则既从幻生,还从幻灭,岂有始偏有而终独无者?若言是真,则天人两魂,苦乐同受,彼天主者何法以独令人苦耶?(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神之无形,善乎其言之矣。然无形则无往来,亦无数目,亦无生灭。而曰灵魂天主所生,其可乎哉?(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至于性超形声,不受生灭;魂无色相,岂可造成?(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况谓“人之灵魂出自天主则有着落,方是大全真实之教。”无论其愚迷横计,即一出言之表,立教之端,且不可为训,而况其拯世而化人耶?何也?
灵魂者盖生死之大兆也,即我先圣呵为识神者,是亦即世间俗人罪夫见事不清,诋为魂灵者是也。以此为端,以此为表,教可知矣。
然则范君与西人盖全不知灵魂何起,性灵何归,又乌怪其业识忙忙而作此外道魔说耶?夫唯性始无变易,魂则有动摇,既有动摇则有游逸,既有游逸则有起灭,则惑断惑尝,祸且弥运,讵不亦生死之大兆乎哉?纳民于生死大兆之中,反尊之为教主,可乎,不可乎?故灵魂出自天主,断然必无之事。(释圆悟:《辨天说》辨天三说,《破邪集》卷七,《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谓西儒全不知灵魂何起,性灵何归,此佛氏自道也。龙华民先生《灵魂解》曰:
所谓神者何?不箸气质,不箸色相。而其本体,神灵生活者也。
所谓明者何?能思想,能通达,能知己,能知物,以异于生魂觉魂也。
所谓体者何?确然独立自存,不涉虚幻也。
所谓有始者何?天主造之始有,先时无有也。
所谓无终者何?灵明之体,不归空无不入寂灭,永存不坏也。
所谓天主造之赋于人身何?非关气聚,非涉形化;非由天降,非自地出;并非从四方来投者,乃独受造于天主也;又以明灵魂但受主造,而实与主异体。一为匠成,一为受成,大有分别也。其造之也,不用材料。盖天主欲造即造,以其全能;从无物生之,而赋于人身也。
所谓为人身体模者何?模为形物四所以然之一,(按四所以然:为质、为模、为造、为为。)所以置是物于本伦,别是物于佗类者。当人始胎之时,犹未成人者,模未具也。数十日后,形体即备,乃蒙天主造赋灵魂,以为其身体之模。于是乃成人类,而异于飞潜动植。一切蠢冥之物焉,譬如木与火,因其体模不同,即冷热异性。又如依模之成器,模范既异而品类自别也。
所谓为人身主宰者何?酬应事物,独有张主,行止由己,不受人强制也。
所谓在世行善者何?信从天主,并行诸善,笃伦理,尽纲常,不负所生之谓。盖吾人在生,或善或恶,死后天主之赏罚随之。人惟善其生,乃能善其死,可不及时自勉哉?
所谓受主圣宠者何?人能行善,守天主命,昭事虔笃,自能大悦主心,受厥圣宠,以致积善垒功,日新不已。故曰圣宠者,灵魂之生命,上天之梯杭也。所谓在帝左右者何?是人生之归宿究竟,得其所而居之安也。其言之凿凿如此,岂得以不知何起、何归率尔轻诋。(《辨天童密云和尚三说》,《觉斯录》,《汇编》第卷,第三十三册,第—页)
且所谓虚空遍法界,至大、至全、至真、至实、至公之道,与如如本体,无始无终等语,以言道体则可,以言灵魂则未也。灵魂与道体各别,儒云:物物各具一太极,道云:物物是大道,释云:物物俱有佛性,皆道体也。人之肉躯,道体未始或遗,而有灵魂主宰于其中。人不识灵魂,而以道体当之;并不识造物大主,亦以道体言之混而为一,匪西儒剖析分明,不万古如长夜哉?
灵魂有始,必由天主所造,自然之理也。万有出自造物之主,岂有无形之灵魂,而不出自天主者乎?灵魂贵于万物,故曰:人为万物之灵。天主无形,而为万形之君。是为至神,故能生至贵之灵魂,其至神至灵莫可限量,谁能穷其始终?又谁设度其灵之有无大小哉?(《辨天童密云和尚三说》,《觉斯录》,《汇编》第卷,第三十三册,第页)
又云:“悟亦无所得,迷亦无所得,迷亦无所失。”是悟者贵有其悟,迷者乐得其迷,迷悟同归,其觉安在?
於是以天主为名为虚,以名天主者为本性之实。以本性之实,主张乎天人,出入乎生死,遂有求自本心,得自本性等语。昧乎心性所从出之原,大本既差,其佗又何足论乎?唯其但知本心本性,而不知本于天主,乃敢迁洋纵恣略无崖畔,流为无忌惮之小人。(《辨天童密云和尚三说》,《觉斯录》,《汇编》第卷,第三十三册,第—页)
第十一节 人的善恶
一、“率性”与“克性”
夫吾儒之学,以率性为修道。设使性善,则率之无错;若或非尽善,性固不足恃也,柰何?(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欲知人性本善耶,先论何谓“性”、何谓“善恶”。夫“性”也者,非他,乃各物类之本体耳。曰各物类也,则同类同性,异类异性。曰“本”也,则凡在别类理中,即非兹类本性;曰“体”也,则凡不在其物之体界内,亦非性也。但物有自立者,而性亦为自立;有依赖者,而性兼为依赖。可爱可欲,谓善;可恶可疾,谓恶也。通此义者,可以论人性之善否矣。(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西儒说“人”云,是乃‘生觉者’、能推论理也。曰生,以别于金石;曰觉,以异于草木;曰能推论理,以殊乎鸟兽;曰推论不直曰明达,又以分之乎鬼神。鬼神者,彻尽物理如照如视,不待推论;人也者,以其前推明其后,以其显验其隐,以其既晓及其所未晓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仁义礼智,在推理之后也。“理”也,乃依赖之品,不得为人性也。古有歧‘人性之善’否,谁有疑“理”为有弗善者乎?孟子曰:“人性与牛犬性不同。”解者曰:“人得性之正,禽兽得性之偏也。”“理”则无二无偏,是古之贤者固不同“性”于“理”矣。释此,庶可答子所问人性善否欤?(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若论厥性之‘体’及‘情’,均为天主所化生。而以‘理’为主,则俱可爱可欲,而本善无恶矣。至论其用机,又由乎我,我或有可爱、或有可恶,所行异则用之善恶无定焉,所为情也。夫性之所发,若无病疾必自听命于理,无有违节,即无不善。(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然情也者,性之足也,时著偏疾者也,故不当壹随其欲,不察于理之所指也。身无病时,口之所啖,甜者甜之,苦者苦之;乍遇疾变,以甜为苦,以苦为甜者有焉。性情之已病,而接物之际误感而拂于理,其所爱恶,其所是非者,鲜得其正、鲜合其真者。(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然本性自善,此亦无碍于称之为善,盖其能推论理,则良能常存,可以认本病,而复治疗之。(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世人之祖已败人类性根,则为其子孙者沿其遗累,不得承“性之全”,生而带疵;又多相率而习丑行,则有疑其性本不善,非关天主所出,亦不足为异也。
人所已习可谓“第二性”,故其所为难分由“性”由“习”。虽然性体自善,不能因恶而灭。所以凡有发奋迁善,转念可成,天主亦必佑之。
但民善性既减,又习乎丑,所以易溺于恶,难建于善耳。(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有其善,丧厥善。天学为功,全在隐藏而不露。子仅目之为寻常无过者,安知非暗然内裕也。然纵使真不如奇伟卓荦之人,则亦有说。盖吾人升天,不恃自己善状,而恃耶稣救赎之绩,但以吾善为往取之价。故救赎之功,譬则食也,善譬则金银也。千金之子,可以不死者,非金银足以疗饥也,谓贸易便也。若有种种善业,而不为天主用,譬如拥赀巨万,不以之贸食。彼善虽小,由爱主之心而起,譬如有百金者,专用以易粟。则巨万者,必饥而死,而百金者,得食以生也。(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夫驾巨舫者,极力摇荡,不过数武;乘流扬帆,则一日千里者,托于风也。竭蹶奔走,百里而疲;乘骐骥绿耳,则周四极者,托于马也。虽有多力疾足之人,徒涉不可以越江河;跛者有乘则过焉,托于舟也。善绩虽微,而获天乐者,托于主也。彼不知所托者,虽劳亦奚益哉。(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夷教云:“子思子曰:‘率性之谓道。’吾将曰:‘克性之谓道。夫性体之未坏也,率之即已是道。乃今人之性也,亦尽非其故矣。不克之,又何以成道哉?”
辟曰:“吾中国圣贤道脉,志之经传,凡一句一字,皆从心性流溢,岂犬羊所可妄议者?虽不屑与较,第恐无见识者,为彼所愚,不得不以笔舌明焉。
夫率性之道,子思子举未雕未琢,与生俱来之性,顺而行之,莫非天则。少容拟议,便落情识,遂非真性。故曰天命谓性,率性谓道。
若曰‘克性之谓道’,何以谓之性?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则性乃先天,习为后染。若云克习则可,而曰克性,则性非外来之物,又焉用克?性若克去,中藏何物?又曰:‘不克之,又何以成道?’则道在中,而性反在外欤?不然又何必克性以成道哉?(黄紫宸:《闢邪解》,《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顷之众归,翁允鉴设馔。
余乘间请曰:“某人之在会堂也,亦尝立微绩,所未能克者,独饕罪耳。”
司铎曰:“子思子有云:‘率性之谓道。’吾将曰:‘克性之谓道。’夫性体之未坏也,率之即已是道。乃今人之性,亦尽非其故矣,不克之,又何以成道哉?” 八月朔日,林鸣见问曰:“七克工夫,用之甚难,固有强制一时,而一发遂不可御者。”
司铎曰:“人性已坏,其发之不能全无偏,然克之又克,终渐至于寡也。譬之土焉,蔓草丛生,吾拔而去之,虽不逾时而复生,然拔之又拔,其有存焉者寡矣。(《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吾素譬此工如圃然,先缮地,拔其野草,除其瓦石,注其泥水于沟壑,而后艺嘉种也。学者先去恶而后能致善,所谓有所不为方能有为焉。未学之始,习心横肆,其恶根固深透乎心,抽使去之,可不黾黾乎?勇者克己之谓也。童年者蚤即于学,其工如一,得工如十,无前习之累故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二、天主教原罪观念引起的争论
或曰:神之乱也,匪降自天,生自犯魔,於圣经既亦昭然矣。但进观人类之事,觉愈不齐,其故何欤?曰:大哉!问也。此为人生现道(已见上解)之深义,从兹而起。第舍《圣经》而欲解其故,实难矣。
按《圣经》大训,天下万民之众,原属一祖。系一男一女所生,皆同根而本一家也。其男名亚当,女名厄娃,号为人类之原祖。
当受生之始也,与后人大不相侔。盖天主之於原祖,特恩纵之,令其内外毫无玷焉。内则其性纯善而无欲,其情纯美而不乱。明悟,则万理具照;妍媸,自鉴其真也;主张,则极其平正,巨细不倚於偏也。至五官百骸,目察而明,耳顺而聪,体胖而固。无疾病之害,无殒灭之惧。乐兮嘉兮,美不胜言矣。
外则天地万物,遵若主命,而服役於二人。天覆之以清,地载之以宁,四时不爽,四行互济,五谷自生,百果自长。万物之於人也,如臣之忠君,子之孝亲,供之、事之犹恐不及。
原祖之宠荣,至於如是,虽为格外之恩,而天主之洪慈,犹有甚焉。天主本为人之大主,二人为仆、为婢,分也、理也。若更进而为大臣,则恩宠甚矣。今於上主而不仆之,不臣之,终且锡以至宠之位。如忘己大君之威,独存父母之心,令人陟为爱子,而王於下土。
苟二人感戢主恩,小心翼翼,克忠克孝,主恩愈进,历数一满,活登天堂,即以补犯神之位。主恩予原祖如此,而其万世子孙,亦应相袭矣。
呜呼!人叨厥恩,极称异数。今则苦焉不堪,何也?噫!蒙恩既重,敬慎当殷。若非认主感恩,则愈不宜为人留矣。盖先施,自主仁而出;后保,由人功而定。故《圣经》云:“天主生原祖之初,恩中复立一禁,以为保恩、失恩之准。守则保之,违则失之。”
无如邪魔,窥人厚膺主眷,将登天以补伊位,遂忌而谋失之。而天主即乘此欲试人心,胜焉,而功立恩存;败焉,而罪彰恩废。悲哉!人类。原祖当时,心已无私,内有上主之神佑,扶其善,增其力。即邪神诱之,不过细故耳,不过外焉耳;至於内,绝不许其惑也。况恩新,而感宜弥切;宠渥,而谢宜弥殷;命严,而守宜弥立;功易,而所关且甚大也。奈之何而失本忘恩,丧己弃后。如仆背主,臣攻君,子抗父。自反以从魔,顺魔以方命。
嗟乎!犯罪瞬息之间,前后即迥不同。慝由是而出,物由是而畔,命由是而亡,吉由是而泯。人反物主,物变人仇。天闭於上,地塞於下,四时失序,寒暑多愆,风雨靡节,毒蛇满地,猛兽群出,荆棘丛生,灾异并起。
外患极矣,而内害尤甚。心之明敏,变为昏迷;意之偏爱,变为私欲;主张虽亦尚存,然已偏而不平矣。夫性既役於形,人既制於物,物交物,形引形,而心即随之而动。故作孽最易,而为善极难也。
天主之仁慈,转而为义怒;吾人之隆位,委而为魔役。生则种种病苦,随时而至。欲避世间之患,而患卒不可免;欲与万物竞生,而生终莫可恃。一生劳劳逐逐,不觉其死忽至。死则天堂之乐,毫不能得;地狱之苦,尤不可逃。嗟乎!可知获罪於至尊之主也,岂浅小哉?
匪直此也,其世世子孙,不特同受其罪之罚,而无不染其罪之污。故《圣经》有云:“赤子堕地,莫非罪人。”(《真道自证》,《汇编》第卷,第二十册,第—页)
人心初所受於上主之德,原明无蔽。其後众人有欲之私,染於旧污。即昏而失己原性之明德,己力不足以克己身之欲。惟自天降有圣德者,自无私欲,能克践其形之情,而复人心原明之德。
《大学圣经》: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日讲》:德者,天所赋於人心。至虚而无所累,至灵而无所蔽,能包涵众理,而酬应万事,故谓之明德。德本明,而气禀拘於有生之初,私欲蔽於有生之後,则明者有时而昏矣。
《孟子尽心上》: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後可以践形。
《日讲》:人之生也,气聚而为形与色,理全而为天性。气不离乎理,理不杂乎气,人之有形有色,即天性之所在也。盖天所赋之理,原充满於形色。但众人气禀拘之於先,物欲蔽之於後,於是失其天性,物具而则亡。虽同然此形,无以践之矣。惟圣人清明纯粹,无气拘物蔽之私,其於天性,无毫发之不尽,实有以践其形而无歉也。
据天教真经,天之主宰初生人祖,原赋以明德善性。未几,人祖逆己性,获罪於天,即昏其明德,而有气禀之拘。後世子孙之众,无不染其旧污。惟上主之元子,降生为人,圣德之全,毫无人祖旧污之染,故能复人心本明之德。(《古今敬天鉴》,《汇编》第卷,第十九册,第—页)
艾乃叹曰:“子问甚深,不得不言其实。天主始生一男曰亚当,一女曰厄袜,为一切人类之始祖。举天地间之物,恣其受用,而独留一果树,敕二人不得垂涎。厄袜听一魔鬼,与亚当私尝之。天主怒甚,乃著令曰:‘自今以后,凡从二人所生人类,皆有原罪。’以有原罪,故敕后世子孙,男必曝日裂背粒食乃成,女必拆腹刳肠生育乃就”。(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世之生而富厚者,多不耕而食之人;无告之嫠,不育之妇,皆不受娩身之苦,岂独无原罪耶?(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原罪是一,而今报万殊,谬三。
其人之先得轻罪,而使尽未来际之苗裔皆罹重刑,与罪人不孥之意不同,谬四。
祖累子孙,远不如佛氏所称六道轮回、自作自受之平明公恕,谬五。
徙木之法,欲立信于通国耳,亚当夫妇鹣鹣两人乃以盗果深罚,不大无谓乎,谬六。(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凡人之智慧有限,所以不奈鬼何。以彼天主之威,魔鬼诿其血胤而勿能禁,谬七。
凡小贤、小善之人,其子不肖则诿之曰:‘其所不能者,天也’。以神圣如天主,笃生两人为最初继体,即诲盗而为戎首,何神圣之为?谬八。
神丛倚木,所以藉则神枯。彼既尊为天主矣,乃不怒耳。意云仍之万愆,而独怒冢子冢妇之一果。何其舛欤?且后人不肖曰:‘亚当作俑’。若更追亚当之不肖,作俑其谁?吾不知为天主者何辞以对?则又谬九而谬十矣。”(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问:帝王之道,罚不及嗣,况于天主?元祖违命,元祖受罚可也,而因以传于后人可乎?
曰:吾辈分此分彼,自上主视之,万古生民,皆同一类,辟如大木。
元祖二人,则其根也。
纳毒于根,则开花结枝,皆体是根之毒,理之自然,无足怪者。
况原罪流传,但夺超性之美,未失因性之好,人能奋励,卒致升天。
且人染原罪,禀性虽少弱劣,然弱劣而能为善,则功德愈大。
而天主爱人无己之心,亦於此大显也。盖使原罪不传染,则上主未必降生,即降生未必受难死。惟定义不容己之罚,而又愿自屈自苦以代赎之,则其爱我人类为何如乎?(《答客问》,《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一册,第—页)
问:一果之违,罪亦甚细,何降罚若是之重乎?
曰:罪迹虽轻,罪情则至重。先祖聪明,圣智,迥绝后人。明知上主之不可拂,而违命信魔,有背主之意,有匹主之心。
譬之臣子,是谋叛逆谋篡弑也。罪尚有大于此者乎?(《答客问》,《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一册,第页)
西国圣贤,常作寓言曰:有背叛君父者,其好友劝之曰,君父人之大伦也,叛则必诛。其人秽詈有加,其罪之增益也尚微,以友与己平等故也。若县父母拘而讯之,仍前秽詈,则应受本罪外,复加鞭责痛惩,以更得罪职官故也。等而上之,见督抚重臣而秽詈,必速杀身之祸。夫秽詈一也,至重臣而死不旋踵者,以所犯之人,品秩崇隆故也。再进而辱詈朝廷,则罪更加等,宁止杀身,必凌迟寸磔矣。以所犯者,一国之至尊故也。
明乎此,则知天地之大君,万民之共父,固无有穷极之至尊也。此而获罪,其降罚殆不止陨其身命已也。地狱剧苦,永远沉沦,万难幸免,莫可挽回,情罪当然,故曰获罪於天,无所祷者,此之谓也。
今截沙门以营生之术破,故不奉事真主,而复大肆口孽辱詈天主为过桀纣,吾不知天主於截沙门身后,地狱永远剧苦外,更加何等惨极刑戮也。何由知之,即以前获罪之尊卑比拟而情罪之轻重,较然知之。然凡民触犯帝皇,比之人类获罪天主,形似而实犹有间,尚非可以比拟也。何则?帝皇虽一国至尊,系天主所生之人,与凡民犹为同类。此如蝼蚁上啮人首,尊卑虽异,杀之已极,罚难更加。以蝼蚁虽微,与人皆天主所生之物,生命相同略可仿佛。若天主与人,不容比拟,无从仿佛。盖天主者,推之以前无始引之於后无终。创造天地,生育神人,抟捖万有,即造物主也。以其至尊无偶,谓之上帝。以其宰制群生,谓之大主宰。以其生育救赎全属慈爱,谓之至善主。其称天者,非指形天,犹臣民之称朝廷,非指殿陛也。夫朝廷为一国之主,其崇高尊贵,与人迥绝,况天主为万有之主,其崇高尊贵,与吾人之微,更相悬绝。无纤毫分量大小之可较,无丝杪贵贱轻重之可伦,更从何处仿佛哉。(《辟妄说条驳》,《汇编》第卷,第三十六册,洪济:驳设狱残忍之非第二,第—页 )
有顷,其香问曰:“窃闻原祖之初生也,天主赋以美性。夫既有美性矣,奈何犯命乎?”
司铎曰:“天主之赋人性也,原使之可为善,而不使之定为善。如定之为善,永无他变。若火之定于热,日之定于光,天主亦何难之与有?然此则为善皆天主功,人亦何功而坐享天上福哉?惟赋之美性,又必令其自发善心,始以赏罚随之。今原祖挟其美性,只为不纯心于善,致犯主命,而受重罚,会何咎厥赋之初乎?”
其香曰:“器之精者工必良,器之窳者工必拙。今以初生原祖,即首犯主命。人遂以其犯者,并疑其生者,又何征天主全能乎?”
司铎曰:“斯正显天主之全能也。今有良工于此,造一奇器,极其精美。忽堕地而器碎。工取其碎者,别造一器,其精美视前有加焉。此其工不尤良者乎?
“乃原祖自犯命而后,以九百余年之苦修,竟获天上永福。斯其视平平为善,坐享天报者,其为功不更钜乎?
“昔圣奥斯丁有云:‘无恶之善,不如转至恶为大善。’夫原祖以犯命而苦修,正转至恶为大善也。正既碎之器,而更造为奇巧也。不益见天主之全能者耶?
“且天主之恩,莫大于降生救赎矣。向非原祖犯命,则吾主未必有降生之旨。今使古今万民,得蒙大主救赎之恩者,皆原祖犯命之因也。然则犯命一节,亦吾人感恩图报之由。人乃不以颂主,而反憾主者乎?”(《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第十二节 人间伦理
一、忠孝伦理
吾今为子定孝之说,欲定孝之说,先定父子之说。凡人在宇内有三父:一谓天主,二谓国君,三谓家君也。逆三父之旨者为不孝子矣。
天下有道,三父之旨无相悖;盖下父者,命己子奉事上父者也,而为子者顺乎,一即兼孝三焉。
天下无道,三父之令相反,则下父不顺其上父,而私子以奉己,弗顾其上。其为之子者,听其上命,虽犯其下者,不害其为孝也;若从下者逆其上者,固大为不孝者也。
国主于我相为君臣,家君于我相为父子,若使比乎天主之公父乎,世人虽君臣父子,平为兄弟耳焉,此伦不可不明矣。(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夫化生天地万物乃大公之父也,又时主宰安养之,乃无上共君也。世人弗仰弗奉,则无父无君,至无忠、至无孝也。忠孝蔑有,尚存何德乎?
夫以金木土泥铸塑不知何人伪像,而倡愚氓往拜祷之,曰此乃佛祖、此乃三清也。且兴淫辞奸说以壅塞之,使之泛滥中心,而不得归其宗。
且以空无为物之原,岂非空无天主者乎?以人类与天主为同一体,非将以上帝之尊,而侔之于卑役者乎?恣其诞妄,以天主无限之感灵,而等之于土石枯木;以其无穷之仁,覆为有玷缺;而寒暑灾异,憾且尤之。侮狎君父一至于此,盖昭事上帝之学,久已陵夷。
不思小吏聊能阿好其民,已为建祠立像,布满郡县皆是生祠,佛殿神宫弥山遍市,岂其天主尊神无一微坛,以礼拜敬事之乎?
世人也,皆习诈伪。伪为众师,以扬虚名,供养其口;冒民父母,要誉取资。至于世人大父、宇宙公君,泯其迹而僭其位,殆哉!殆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夫德之品众矣,不能具论,吾今为子惟揭其纲,则仁其要焉。得其纲,则余者随之,故《易》云:“元者,善之长;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夫仁之说,可约而以二言穷之,日:“爱天主,为天主无以尚;而为天主者,爱人如己也。”行斯二者,百行全备矣。
然二亦一而已,笃爱一人,则并爱其所爱者矣。天主爱人,吾真爱天主者,有不爱人者乎?
此仁之德所以为尊,其尊非他,乃因上帝。借令天主所以成我者,由他外物,又或求得之而不能得,则尚有歉。然皆由我内关,特在一爱云耳。孰曰吾不能爱乎?天主诸善之聚,化育我,施生我,使我为人不为禽虫,且赐之以作德之性。吾爱天主,即天主亦宠答之,何适不详乎?
(…)人有爱父母不为天主者,兹乃善情非成仁之德也,虽虎之子为豹,均爱亲矣。故有志于天主之旨,则博爱于人以及天下万物,不须徒胶之为一体耳。(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故命人莫亲父母,而亲天主之大父;莫尊国君,而尊天主之大君,人宜爱而户俱祀也。爱祀天主者,虽贱不肖,必生天堂;不爱祀天主者,即君若圣,必堕地狱。(虞淳熙:《第一篇明天体以破利夷僭天罔世》,《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至于孔子太极之训、春秋之作,孟氏仁义之对、无后不孝之言,皆见指摘。但云我以天主为父,万民为子,而仁孝转大;世间君父为兄弟,何足事哉?噫!逆亦甚矣。(邹维琏:《辟邪管见录》,《破邪集》卷六,《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东庠居士曰:“此真道在迩而求诸远者也。父兮生我,母兮鞠我,孝惟爱吾亲已矣。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忠惟吾君已矣。爱亲,仁也;敬长,义也,天性所自现也,岂索之幽远哉?今玛窦独尊天主为世人大父、宇宙公君,必朝夕慕恋之、钦崇之,是以亲为小而不足爱也,以君为私而不足敬也。率天下而为不忠不孝者,必此之言夫!(陈候光:《西学辨》,《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且余览玛窦诸书,语之谬者非一,姑摘其略以相正。
玛窦之言曰:‘近爱所亲,禽兽亦能之;近爱本国,庸人亦能之;独至仁君子,能施远爱。’是谓忠臣孝子与禽兽庸人无殊也,谬一。
又曰:‘仁也者乃爱天主。’则与孔子‘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之旨异,谬二。
又曰:‘人之中,虽亲若父母,比于天主犹为外焉。’是外孝而别求仁,未达一本之真性也,谬三。
又曰宇宙有三父:‘一谓天主,二谓国君,三谓家君’。‘下父不顺其上父,而私子以奉己’,‘若为子者,听其上命,虽犯其下者,不害其为孝也。’嗟乎!斯言心亦忍矣。亲虽虐,必谕之于道;君虽暴,犹勉之至仁。如拂亲抗君,皆藉口于孝天主,可乎?谬四。
又曰:‘国主于我相为君臣,家君于我相为父子,若比天主之公父乎?’以余观之,至尊者莫若君亲。今一事天主,遂以子比肩于父,臣比肩于君,则悖伦莫大焉。复云此伦之不可不明者,何伦也?谬五。
就五谬而反覆玩味,谓余言苛耶、非苛耶?吾人居尧舜之世,诵孔孟之书,乃欲举忠孝纲尝而紊之,而废之,以从于夷,恐有心者所大痛也。(陈候光:《西学辨》,《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记》曰:“孝弟之德,通于神明。”孟子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夷辈乃曰:“父母不必各父母,子孙不必各子孙。且对地之天亦不足父,而同父天主。”其于父子大亲,但目为彼男彼女,生此男、此女而已。夷属毛,乃忍捐本。且于父母之已殁,而生前未闻邪教者,即甚贤哲,必冤以炼清地狱。稍稍常流,即诬入炼罪永苦。其言以为纵有孝子,媚我天主得生天堂。然天怒最吓,万难解免。虽存孝志,无益亲灵云云。嗟乎!舜大孝,禹致孝,假使舜禹陟位,而瞽鲧不得配天,吾知舜禹之必蹙然而不南面矣。(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今夷之轻父母也,不但如前篇彼男彼女之说,遍览其书,如所谓《七克》、《实义》、《畸人》、《十二信》、《西学凡》,若经、若戒及《交友论》、《几何源本》等数十万言中,曾不错写一孝字。而乃袭三教诸子中皮毛,曰克傲、克骄,以文其陋。夫不爱吾亲而爱他人,不敬吾亲而敬他人者,未之前闻矣。(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四,第—页 )
据彼云:“国中人父母死,不设祭祀,不立宗庙,惟认天主为我等之公父。薄所生之父母,而弟兄辈视之,不然则犯天主之教诫。”将斩先王之血食,废九庙之大飨,以诏民从之耶。嗟夫!何物妖夷,敢以彼国忘亲之夷风,乱我国如生之孝源?(张广湉:《辟邪摘要略议》,《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今特为之说曰:“日月五星各居一天”,是举尧舜以来中国相传纲维统纪之最大者,而欲变乱之。此为奉若天道乎,抑亦妄干天道乎?以此名曰慕义而来,此为归顺王化乎,抑亦暗伤王化乎?夫使其所言天体,不异乎中国?臣犹虑其立法不同,推步未必相合。况诞妄不经若此,而可据以纷更祖宗钦定、圣贤世守之大统历法乎?
臣又闻其诳惑小民,辄曰:“祖宗不必祭祀,但尊奉天主,可以升天堂,免地狱。”
夫天堂地狱之说,释道二氏皆有之,然以之劝人孝弟,而示惩夫不孝、不弟、造恶业者,故亦有助于儒术尔。今彼直劝人不祭祀祖先,是教之不孝也。
由前言之,是率天下而无君臣;由后言之,是率天下而无父子。何物丑类,造此矫诬!盖儒术之大贼,而圣世所必诛,尚可蚩蚩然驱天下而从其说乎?(沈:《南宫署牍参远夷疏》,《破邪集》卷一,《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最难辨者,莫如麻城刘同人侗。其言曰,西宾之学也,远二氏,近儒,中国称之曰西儒。尝得见其徒而审说之,大要近墨尔。(《觉斯录原本论》,《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三册,第页)
二、夫妇关系
“娶妾,俗人以为合当。以理论之,非也。证之曰:“天主化成万有,生一男而特生一女为偶。人类未传,一男特配一女;今人类普天之下而一男配多妇,其理通否?
“又阴阳之道在为对,若失对,是以失阴阳之道也。故日与月、天与地、冷与热皆为对,飞禽之类亦无不归依一隅之道。噫嘻!人之灵而矣,阴阳之要且以为可谬哉?昧哉!
“又一妇配多男,断然非贤妇也,何废阴阳之规模故也?一男配多妇,非废阴阳规模而何?”(《烛俗迷篇》,《汇编》第二卷,第二十一册,第—页 )
据彼云:“国中男女配偶,上自国君,下及黎元,止惟一夫一妇,无嫔妃姬妾之称,不重无后为大之说。”所以我国之圣人,如尧、舜、禹、汤、文、武等,亦皆云不免于炼清之狱也。无论民庶,不得畜姬取妾,以犯彼二色之诫。即如周礼所载,国君之三宫九嫔、御妻夫人之属,宁亦悉令遣而出之,若四民之单妇只妻耶。嗟夫!何物妖夷,敢以彼国一色之夷风,乱我国至尊之大典?(张广湉:《辟邪摘要略议》,《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又彼教中有“十诫”,谓“无子娶妾,乃犯大戒,必入地狱”。是举中国历来圣帝明王有妃嫔者,皆脱不得天主地狱矣。贞诘之曰:“文王后妃众多,此事如何?”艾氏沉吟甚久,不答。
第二日,贞又问,又沉吟不答。
第三日,贞又问曰:“此义要讲议明白,立千古之大案,方能令人了然,皈依而无疑。”
艾氏又沉吟甚久,徐曰:“本不欲说,如今我亦说。”
又沉吟甚久,徐曰:“对老兄说,别人面前我亦不说,文王亦怕入地狱去了。”
又徐转其语曰:“论理不要论人,恐文王后来痛悔,则亦论不得矣。”
盖彼教中谓犯戒后,能皈天主,真心痛悔,则地狱之罪亦可免。直至气尽而不知痛悔,则无及故也。嗟嗟!辞穷莫遁,谤诬圣人,其罪莫容者,二也。(黄贞:《请颜壮其先生辟天主教书》,《破邪集》卷三,《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五月之朔,林太学邀请。张令公、颜尔宣陪坐。
偶谈娶妾一事,太学曰:“主教毋行邪淫者,不可有外遇也。娶妾为传后计,亦在是例乎?尧以二女妻舜,舜亦不告而娶,为无后也。然则尧、舜非与?”
司铎微哂曰:“昨与令公亦详及此,请转质之令公。”
令公曰:“不然,夫千古之大尧者,以成功、以文章,未闻以此大之也。大舜者以其德、其智、其孝,未闻以此大之也。帝妻二女,传诚有之,然余未敢信其真也。诚真也,余又未敢许其是也。然则法古圣人者,亦法其尽美而尽善者耳。今有人于此,谓之曰:‘尔可为尧,尔可为舜。’则兢兢谢不敏。乃此一事,独往往藉口焉?夫学尧、舜,不学其成功、文章、大智、大孝,顾独此之学何哉?”
尔宣曰:“余有臆说焉。二女之称,乌知非所称第二女乎?后世不察,误传为二人,未可知也。且娥皇女英,乌知非一人名,误分为二者乎?世世传讹,遂为娶妾者作话柄耳。”
司铎曰:“噫!篡弑藉口夫汤武,邪淫藉口夫尧、舜,贸贸生民,大抵如是。嗟夫!”(《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中士曰:依理之语以服人心,强于利刃也。但中国有传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者。”如何?(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西士曰:有解之者云:“彼一时,此一时,古者民未众,当充扩之;今人已众,宜姑停焉。”予曰此非圣人之传语,乃孟氏也,或承误传,或以释舜不告而娶之义,而他有托焉。《礼记》一书多非古论议,后人集礼,便杂记之于经典。
贵邦以孔子为大圣,《学》、《庸》、《论语》孔子论孝之语极详,何独其大不孝之戒,群弟子及其孙不传,而至孟氏始著乎?孔子以伯夷叔齐为古之贤人,以比干为殷三仁之一,既称三子曰仁、曰贤,必信其德皆全而无缺矣。然三人咸无后也,则孟氏以为不孝,孔子以为仁,且不相戾乎?是故吾谓以无后为不孝,断非中国先进之旨。
使无后果为不孝,则为人子者,宜旦夕专务生子以续其后,不可一日有间,岂不诱人被色累乎?
如此则舜犹未为至孝耳。盖男子二十以上可以生子,舜也三十而娶,则二十逮三十匪孝乎?古人三旬已前不婚,责其一旬之际皆匪孝乎?
譬若有匹夫焉,自审无后非孝,有后乃孝,则娶数妾,老于其乡生子至多,初无他善可称,可为孝乎?学道之士,平生远游异乡,辅君匡国,教化兆民,为忠信而不顾产子,此随前论乃大不孝也。然于国家兆民有大功焉,则舆论称为大贤。
孝否在内不在外,由我岂由他乎?得子不得子也,天主有定命矣,有求子者而不得,乌有求孝而不得孝者乎?孟氏尝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也。”以是得嗣无益于得,况为峻德之效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中士曰:“吾儒书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然则凡一妻不生子,尚娶一二妇,岂不以雪不孝之孽乎?”
余曰:“贵国人士虽有子者良多,加娶其故何谓?为孝乎?为色乎?不生子之病,亦可在男,亦可在女。以此论之,则女亦可自思云:吾夫不生子,吾尚招一男,以免大不孝善也。女有借孝名而招异男者,必将谓乱;男有借孝名而配多妇者,安将谓孝乎哉?(《烛俗迷篇》,《汇编》第卷,第二十一册,第页 )
“谓孝不孝,在有后与否。非也!妄也!
“证论有四:一曰,德善者何?人所能为而飞走所不能为是也。人能生子,飞走类亦然。如此则可以生子为孝谬也!
“二曰,凡我不能自主而为善与否,为之非谓善,不为之非谓恶也。如人疯为善,非谓己善,为恶,非谓已恶。何也?所为善恶弗出于己主意,故也。人者俱愿生子,而其不生者良多。可以知生子非人所能自主。而既不能自主,生之弗足为孝;弗生之不足为不孝也。
“三曰:孔子惟生孔鲤一子,则其孝德无不微薄于多子之匹夫也。岂其然乎?
“四曰:假如有人子以身患病,父母恐其丧命,特令弗配,当如之何?倘尊亲令而弗配,自然无后而大不孝也;倘勿从亲命而配,亦大不孝也。人之明理者,无不断云:尊父母之令而存其身之生命以事父母,是正孝也。依此则无后,断然非谓不孝也。省哉!悟哉!!”(《烛俗迷篇》,《汇编》第卷,第二十一册,第—页)
况子之有无,全系上主默定。苟上主予之以子,则庶民一夫一妇,尽可子姓盈前;苟上主不予之以子,则富贵之家,姬妾满宫,而有不得嗣者矣。
今娶妾未必有子,而徒违上帝之严命,何如安命而自求多福哉?(《答客问》,《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一篇,第页)
且夫不可无后,妇独可无后乎?夫因无后,另取一妾以生子,妇亦可因无后,另私一夫以生子。
若曰:“夫与妇通,虽从他出,夫之子,即妇之子。”妇亦可曰:“妇与夫通,虽从他出,妇之子,即夫之子。”
或云:“男得兼女,女不得兼男。”此属吾侪私念,造物主生人,并无兹意。(《答客问》,《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一册,第页)
大都人之艰厥嗣者,虽多病在妇,亦有病在夫者。如病在妇,而夫必借孝名,另娶一妇;设若病在夫,而妇亦借孝名,以另嫁一夫,可乎不可乎?夫妇一也,既不可在彼,则亦不可在此。何不平心而反观之也?(《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人类之中,惟妇人女子为难化,虽圣贤与之,俱未易变其心志也。故孔子三世出其妻,而四书五经训妇女之文字固少。而妇女之知读经书以自修治者更少也。
天主则不然,其立教也,领洗圣水不遗妇女,故亚达肋纳及亚加大等皆成圣品宗徒。教皇代代敷训圣女节妇,不可胜纪。此天教之超儒又其一也。(张星曜:《天教超儒》,《天儒同异考》,《汇编》第卷,第三十七册,第页 )
盖孔子之教,书教也。若人不读书,或读书而不悟书之至理者,固无与于书之教也。
天主圣教则不然。天主之教,宠教也。天主降生,以天上之至理训人。其山中圣训字字真切,所云八真福皆引人以升天之路。不拘贤愚男女,皆可修持。此天教之超儒又一也。(张星曜:《天教超儒》,《天儒同异考》,《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七册,第页 )
三、友道伦理
问:人有五伦,缺一不可。西儒既先穷理,宜於此理极明,胡为不婚不宦?去父母,远兄弟,以事交游,将四伦可全废乎?(《代疑篇》,《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九册,第页)
夷辈乃曰:“彼国之君臣皆以友道处之。”又曰:“彼国至今传贤而不传子。”审从其说,幸则为楚人之并耕,不幸则为子哙、子之之覆辙。忍言乎,不忍言乎?(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又其设戒于丈夫子戒淫之外,复立一戒曰“不视他妻”。至若从夷者之妻女,悉令其群居而受夷之密教,为之灌圣水,滴圣油,授圣椟,嚃圣盐,燃圣烛,分圣面,挥圣扇,蔽绛帐,披异服,而昏夜混杂又何欤?《礼》曰:“男女无辨,则乱升。”吾不知其乱于何底也。昔陈轸悦少妇,而娶詈人者,虽策士且修帷簿,今若此为阴阳倒置,忍言乎,不忍言乎?(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人莫大于无君臣、父子、夫妇,故大处一不善,小处之善愆不盖也。
有意为善,虽善亦私。故“皇天无亲,惟善是亲”之善,正非计较邀求之可觊觎也。(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是故能读四书五经,是为善之据;能敦三纲五尝,是为善之本。能不谄鬼,不愧衾,毫无所为而自洁精,毫无怯弱而尝谨凛。宁冒天下不韪,而决不忍负吾君亲,是又始于一善,而终于万善之宗。
若使舍华从夷,弃人昵鬼,空疏现在,而希冀未来,吾断不敢以为善也。(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附:出家与事亲
学道之士,平生远游异乡,辅君匡国,教化兆民,为忠信而不顾产子,此随前论乃大不孝也;然于国家兆民有大功焉,则舆论称为大贤。(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夫万国通大西之境界,皆称为出圣人之地,盖无世不有圣人焉。吾察百世以下,敝土圣人之尊者,咸必终身不娶。圣人为世之表,岂天主立之为表,而处己于不义之为哉?彼有不娶而积财货,或为糊口,或为偷安懈惰,其卑贱之流,何足论者?若吾三四友,一心慕道以事天主,救世归元,且绝诸色之类,使其专任鄙见,无理可揭,诚为不可。然而群圣以其身先之,万国贤士美之,有实理合之,有天主经典奇之,亦可姑随其志否耶?以继后为急者,惟不知事上帝,不安于本命,不信有后世者,以为生世之后已尽灭,散无有存者,真可谓之无后。吾今世奉事上帝,而望万世以后犹悠久常奉事之,何患无后乎?吾死而神明全在,当益鲜润;所遗虚躯壳,子葬之亦腐,朋友葬之亦腐,则何择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问:出家如何?
曰:释氏出家,似本天教会士言也,而实不同。
夫人各有家,谁能弃舍?何用出家?何人可称出家?
西国之教,人人知奉天主。其教各有会,会各有意,大都为形神哀矜之事。人有外身,则有形哀矜之会,如食饥者,饮渴者,衣裸者,舍旅者,顾病及囹圄者,赎虏者,葬死者。此七端,会中或各司其事,或汇总其事,以求利益人之肉身焉。人有内神,则为神哀矜之会,如以善导人,启诲愚蒙,责人之有过失,慰忧者,赦侮者,恕人之弱行,为生死者祈天主。此七端,会中交相警勉,互相觉察,以求利益人之灵性焉。此皆在家居士,人人可行,不必出家也。
惟耶稣教会,兼形神事而责任尤备。不得婚娶,愿守童贞;不得安居,奔走万国。入此会者,愿效耶稣在世之事。耶稣是童身,故会士亦守童身;耶稣以其圣体祭祷于罢德肋,故会士亦尝行弥撒之礼,复以耶稣圣体奉献于罢德肋;耶稣受苦难救赎人罪,故会士亦不辞险阻普救人魂。若此会士乃可言出家耳。
问曰:西士尝言要重人伦。今不娶,无妻子矣;离家,弃父母兄弟矣;出游外邦,无君臣矣。独守朋友一伦,可乎?
曰:是正所以重人伦也。天教入耶稣会者,事非寻常事,人非寻常人,岂于大伦反不讲究?要是奉君亲之命,体上帝之意,为世任此大事,乃尽伦之至者耳。何也?
西国官有三品:上品理天学;次理民事;其次理兵事。理民事,犹令文职;理兵事,犹令武职,而莫尊于天学。耶稣会士,则天学中超拔者也。人生子弟,皆望之为第一等人。父母之所祈祝,有志之所自许,皆以与会为出身。彼国中天人理明,生死念切,此事若良知良能,不待教而然者也。
然而独子者,大都不可入会;多子而少聪明,聪明而非有志,不可入会,诚难之也。假如人家有数兄弟,其愿婚娶者,父母留之侍己,为之娶妻生子,以衍道脉;中有贤智特达,愿离俗精修者,则不为婚娶,务令读书穷理。
如入耶稣会者,先试之艰苦事数端,每端各数月。试之不屈,其心真矣,其基固矣。然后学费络琐费亚。凡事物之原必要穷究,务期能通、能辩、能讲。如此数年,费络琐费亚成矣,始应试。
试而中者,乃学德珞日亚。此理高人智量,未易穷究。有圣贤之成书、有名儒之讲解,乃可得通。如此又数年,德珞日亚成矣,然后应试。
试而中者,为撒责儿铎德。今之远游传教者,正是此人。盖百千中无一二人也。其不中者,仍归就学矣。彼国试法,与中国糊名不同、与荐举征辟亦异。
试期必繇教主畀斯玻及道德名儒为主司。每一人就试,必经众主司逐位而考,将奥义提质数条,无一差缪,方得入选。盖主试者与待试者,皆圣贤心肠。欲符天主意,全非为利、为名。故取用至公、至当。非如他处选场,须用关防,兼有奔兢也。
问曰:若然。诸儒中式者,皆守坚贞之节、通天学之奥矣。独弃家事远游,忠孝之道何在?
曰:孝亲之道,服劳奉养末也,立身扬名大也。既有兄弟以全侍养,乃顺亲志,躬为显扬之事。夫一子登朝,犹可庇及九族。况得正道而登天国,生者、死者俱受荫庇,不更宏远乎?自身得入天堂,万年长生,何论子孙?
至于初入会中,习诸会事,教皇命也;畀斯玻考试,教皇命也;奉敕旨远游异域,犹食禄本国,教皇命也。如朝廷差官出使绝域,道极险远,归必受异赏,尚不足为忠乎?
所少者,独是夫妇一伦。而叩之实有至理也。
彼谓天主制夫妇之礼,正谓生子,别无他意。今既求道,一身自可万年,何论嗣续?不娶非缺也。
且日日当行弥撒礼,若娶妻,不洁之躬,惧不可以对越。况又家务分心,钦崇天主之意,必不专且一矣。
彼能绝色,故能训人无二色,夫妇之道大正,反目之衅不作,其默维夫妇之伦不更大乎?
今学佛者,或为窘迫事故,或为利人衣食,全非慕道之心。为之师长者,止令之供役使,守庵院,了应赴,绝无法嗣之意。求田问舍,不异俗人。而秽媟不可言,又俗家所未有者矣。舍己之家,空弃人伦;入彼之涂,反缠俗障,舍身出家之义何居乎?议者不诮彼之出家,而疑此之不娶,吾未敢以为定论也。(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七册,第页)
夫凡为臣子见无礼于君父者,如鹰鸇逐鸟雀。况此祸言伤入谷种,惨于杨墨,不止洪水猛兽,惧何可言,愤何可言?
且彼之阳剪佛,而阴倾儒也,其罪亦已昭著矣。其言释迦背父不孝,至引孔子事亲知天之语以实之,其说之谬止可愚弄浅见小儿,岂可与通人达士面折而角胜哉。
昔孔子对哀公曰:“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天。”非径云“事亲不可以不知天也”。其书之一篇大旨归重修身,吾身即亲之身也。知人知天,皆修身中事。故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事归于守,亲归于身,身归心性,修身以俟之,正是本于存养。
释迦弃国,亦止为心性事大,是吾亲遗体之本来面目。故辞荣有所不顾,与《孝经》“国有诤臣,家有诤子”之极则永符。《论语》曰“游必有方”,此之谓矣。
古今论孝,莫备于孔子。其言事死如事生,明乎生死皆不违亲,况远近乎?是以孔子周流十九年,非拘拘于闾墓也。
若利玛窦泛海数万里至中土,曾携父母妻子来乎?彼利氏者,吾不罪其泛海远来之不孝,而罪其离身言孝之为大不孝也。
嗟乎!今之从天学者,依然儒服也。既举心性之大权,听命于彼,则孔孟之学,已去其纲领,徒存枝叶,何儒之足云,而犹靦颜人世与之效力与?(李璨:《劈邪说》,《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第十三节 人的拯救
一、救赎出于天主的旨意
天下万物惟‘人心’广大,穷本世之事物弗克充满,则其所以充满之者在后世,可晓矣。
盖天主至智、至仁,凡厥所为人,不能更有非议。彼各依其世态,以生其物之态。故欲使禽兽止于今世,则所付之愿不越此一世坠落事,求饱而饱则已耳。欲使人类生乎千万世,则所赋之愿不徒在一世须臾之欲,于是不图止求一饱,而求之必莫得者焉。
试观商贾殖货之人,虽金玉盈箱,富甲州县,心无慊足。
又如仕者,躐身世之浮名,趋明时之捷径,惟图轩冕华衮为荣。即至于垂绅朝陛,晋职台阶,心犹未满,
甚且极之奄有四海,临长百姓,福贻子孙,其心亦无底极。此不足怪,皆缘天主所禀情欲,原乃无疆之寿、无限之乐,岂可以今世几微之乐姑为餍足者?
一蚊之小,不可饱龙、象;一粒之微,弗克寔太仓。西土古圣曾悟此理,瞻天叹曰:“上帝公父,尔寔生吾人辈于尔,惟尔能满吾心也。人不归尔,其心不能安足也。” (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所谓罪人,教外不认真主之人,与被教之士,有所过犯而未经悔解者也。
不认主者,或有他善矣,未悔解者,或有后善矣,然既负罪于身,便为真主厌恶。特上帝无量仁慈,不遽绝灭,久容以俟其悛改也。譬如脾胃一败,海陆珍错,俱无益于血气,如实漏卮者,旋注而旋泄也。又如一体之间,苟有大毒,则全身与之俱毙矣。盖善必居其全,乃可受赏;恶有其一,已足被罚。如国家法律,死罪数十条,岂必尽犯,苟陷其一,遂可致辟矣。而士师人负重辟者,岂曰其人他有善行而释之乎?但在国法虽悔不赦;在天法,图改便免耳。故经云:由此爱主之情而作者,虽微易事,必得天上无穷之报;非由爱主之情而作者,虽艰大事,必不可望天上之报。
今有素不为恶,徒恃此无根无据之善,自谓可得天福,则万万必无之理。盖一疾在身,则血脉不关通,必涤除以去之;未去其疾,虽甘旨,悉无补于身矣。有罪在我,亦与天主不关通,必洗解以达之;未达于主,其德行,悉无偿于后矣。(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或曰:天学纯修之士,其德行固高不可尚。其寻常无过之人,视古所称名贤豪杰,行事奇伟卓荦者,十不逮一。然论升天,则寻常无过者,可以万全;奇伟卓荦者,反无把柄,恐与人之德不相准也。(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答曰:有其善,丧厥善。天学为功,全在隐藏而不露。子仅目之为寻常无过者,安知非暗然内裕也。然纵使真不如奇伟卓荦之人,则亦有说。
盖吾人升天,不恃自己善状,而恃耶稣救赎之绩,但以吾善为往取之价。故救赎之功,譬则食也,善譬则金银也。千金之子,可以不死者,非金银足以疗饥也,谓贸易便也。若有种种善业,而不为天主用,譬如拥赀巨万,不以之贸食。彼善虽小,由爱主之心而起,譬如有百金者,专用以易粟。则巨万者,必饥而死,而百金者,得食以生也。(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 页)
夫驾巨舫者,极力摇荡,不过数武;乘流扬帆,则一日千里者,托于风也。竭蹶奔走,百里而疲;乘骐骥绿耳,则周四极者,托于马也。虽有多力疾足之人,徒涉不可以越江河;跛者有乘则过焉,托于舟也。
善绩虽微,而获天乐者,托于主也。彼不知所托者,虽劳亦奚益哉。(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二、耶稣受难的内涵
盖欲救世,不但立教立表而犹有人类之罪欲补。罪即原祖一人一时之罪,人虽圣,亦不能补,况万世民之罪乎?
盖天主至尊,人至卑,以至卑而获罪于至尊者,罪极重也。今欲补其罪之重,夫一人焉有补之相称哉。即补之至极,不过一死而已,得罪人主,而以死罚之,不为过矣;得罪天主,而亦以此补之,可乎?若以一人为救世者,则死止此一人,而获罪者亿兆;死止一次,而获罪者固多端;死止一时,而获罪者千万世。如是,仅以一人之死补之,可乎?即起天下万民而全戮于天主之前,抑犹有限,况一人、一次、一时之死乎?于是欲行其全补之功,非尊同天主,不能称也。
噫!奇哉斯言也。设得一人而天主者,兼天主性与人性,而承救世之任,行补罪之功,以其天主性弘人性之分,不即得无限之位,而行无限之功乎?呜呼,神矣,巧矣!
盖所犯者,天主也;犯罪者,人也。所犯者虽至仁,本欲赦罪,但阻于至尊、至严、至公三德,不有善全之法难矣。盖至尊,则欲补;至严,则欲罚;至公,则补罚欲相称。欲相称,讵人力所能哉?论犯罪者,虽当自谋一赦罪之方,然迷也不觉其凶,邪也而暗于正,卑也而补有不及。于此无可如何之中,设能有一人而天主者,降来人类,代人调剂,全其上下。一则使天主能依至仁之情,而不伤于至义;一则令人能赴赦罪之路,而不阻于不及。以正教开其迷,以神恩正其邪,以无限之功补其不及。使人罪尽消,而罪人全保;债偿于无穷,而恩隆于莫既。神智如是,可不谓尽美而尽善乎?(沙守信:《真道自证》,《汇编》第二卷,第二十册,第—页)
论其有人性,系亚当之骨血,可负亚当所遗之罪;与人同类,可任万民所犯之辜。论其有天主性,至尊也,无限也。一举一动,皆有无限之功。不但能补罪无亏,而且有余焉。论兼天主性与人性,则于所犯之主及犯罪之人,皆实有相亲,可以安上而全下,一若为参上下之中亲焉。盖于天主有同体之理,而为天主圣子;于人有同气之义,而为人类之长兄。顾为兄者,见弟难而忍不救乎?则必号泣于其父,负罪允若。为父者,闻子哀吁而能不从乎?俯听而宥其弟,亦自然矣。
是以耶稣一位,能任责于上主,颁恩于下民,为和天地之盐梅,为通上下之舟楫。于下民,则为主之所使,立法施恩,自彼而下;于上主,则为万民之首,敬爱祷谢,自彼而上;于原祖,又两相对待焉。原祖所倾,彼能兴起之;原祖所失,彼能补赎之;原祖所犯,彼能补之;原祖所伤,彼能医之;原祖所死,彼能活之。故曰:“耶稣者,再生之祖也。” (沙守信:《真道自证》,《汇编》第二卷,第二十册,第—页)
余曰:“天主降生,为万民赎罪是已。敢问所赎之罪为何罪耶?如世人所造罪恶,吾主尽赎之,则诸恶人,皆可免地狱之苦。吾主至公,谅不如是也。”
司铎曰:“吾主之为万民赎罪也,乃捐一身,为万民赎罪之价也。
价在兹,必有取是价者,始得沾救赎之恩。今之七撒格勒孟多(详见教要),正所以取之之路也。若无是七之一,吾主纵欲加恩,而己不取,其负吾主也多矣。地狱之永苦,且加甚焉。
“譬如有良医于此,悯世之沉疴,多方苦劳,积至贵至妙之药,以广施万民,效可立见。然必人哀吁救之,始可回生起死。如彼惰者疑者,势将立毙。是非良医之用情不挚也,吾不思所以取之也。”(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余曰:“吾师之教,诚不易之论。然此可为降生后之人言,若未降生前之人当若何?”
司铎曰:“吾主降生,虽在一千六百三十年之前。然当原祖获罪之始,(详见宠子《遗诠》)其降生之意,早已明示于人。如救赎之价,虽未散布人间,而已早备之矣。
“故自亚当厄娃而下,代代传吾主降赎之意。凡发爱望之心者,俱可沾吾主大恩。此灵薄诸信者,所以得偕吾主同升也。”(详见本论)(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余曰:“古今万民,必有信、望、爱三德,始沾吾主救赎之恩。若彼孩童无知而死者,将何处蒙恩耶?”
司铎曰:“吾主未降生之前,凡孩童八日,必奉献天主,行礼而命名焉。即吾主降生第八日,亦遵依古礼,奉献于天主罢德肋,斯即蒙恩之路也。
“若已降生后,定为领洗之礼。洗涤原罪,其蒙恩又不待言矣。
“总之,古今万民,其升天有路者,不专靠自己功德,全赖吾主救赎之恩。古圣有云:‘吾主降生之恩,更大于化成天地者。’正谓此也。”(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又问:耶稣救世之实。可得闻乎?
曰:广矣,大矣!深矣,奥矣!不可得而思议矣。天主生人之初,即预知千万世之后,人类大恶,应入地狱。若一概赦之,是主命可轻违也,不得言义;一概不赦,是人人悔改无门也,不得言仁。吾主欲施方便,何繇计?惟有降生为人,代世受难,方可赎尽人之罪。虽无誓愿,而意之所至,更胜誓愿。盖天主一身,可当千万世之人身。天主一身受难,可当千万世人身之受难。虽主性全能,无可加害。而身备血肉,全与人同。五毒备加,被钉而死,其苦难实愿惨受。故千万世人,前后修者,从此尽得脱免原罪、自罪,径升天堂,耶稣受难之功也。(所称度尽世人,惟耶稣乃可当之。佛氏窃其余绪,实不中声,将何事比耶稣耶?)(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七册,第页)
何谓赎罪?
一曰原罪。原罪者,性根原有之罪也。昔元祖以一人而开万世无穷之愆,耶稣以一人而赎万世无穷之债。元祖以至贱,悖逆至贵,尽罚人类,不足以究其罪;耶稣以至贵,代赎至贱,尽赦人罪,不足以竟其功。首魔据果树木,而诱陷元祖;耶稣以十字木,而战胜仇魔。盖人力虽大,功虽多,不足补获罪天主之恶;而天主纯神圣性,又无从代人受愆。耶稣则人而天主者,论其为人,可以代苦受偿;论其为天主,则又力大功多。天主不直赦人罪,必待耶稣救赎者,一则示其爱人无己之心,于无可肆赦之中,曲行其挽回矜拔之事;一则示其至公极严之义,苟非此代救一节,人类万无从望宥也。
一曰本罪。本罪者,自作之罪也。人犯大辟,心虽哀悔,口虽求免,帝王未有赦之者。然则人既得罪于主,一痛悔而克取宥者,虽本此心悛改之功,亦吾主功德,有以偿过彼债矣。特不知痛悔之人,无缘取偿于吾主耳。
此所谓赎罪也。(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赎人罪者。
经云:天主生天地,然后生万物;生万物,然后生一男一女,以传人类。此二人乃万人之元祖。天主谓之曰:宇宙物,皆是吾生为尔辈,若尔奉吾之命,终有大幸;不然,天灾必逮尔躬。大幸者,在元义、尝生、与他惠随人之意。元义者,即超性之恩能润人身神,能服人欲於天理。尝生者,永不属於疾病及死也。
不意此二人,忘天主恩泽,而获罪天主,即脱元义之衣,闭天堂而开地狱,废尝生之惠而属於难死。罪乃难死之本,难死乃罪之郊,罪与难死递传於人类。世世之人皆此二人之子孙,故古之堕地狱者甚多。
天主欲救吾人,发悯恻之心,降生而以其无穷之功,赎我人之罪。在世受难死,以灭永死之本,立尝生之根。(而尝生永死皆在后世,尝生在天堂享无穷之福,永死在地狱受无穷。身后享其无穷之福乐也,此大恩人何可忘?)(孟儒望:《天学略义》,《汇编》第二卷,第十三册,第—页)
“天主妙体虽为实有,第无声无臭之至,非耳目可以睹闻。不降世,则下民虽信其有,犹以为高高在上,远而不相涉也。
“天主至尊,而其孺爱兆民,则情又至亲也。
实与我亲。而我辈不知其瞻依之念,愈□其违背之愆弥积,懵懵然载胥及溺也。而吾主忍乎?
必也降生为人,乃可以示耳目之津梁,洗众生之业垢。故无声无臭之主,偕有形有声者而显著焉。(艾儒略:《三山论学记》,《汇编》第一卷,第七册,第页)
天下有大本焉,性是也。性出于天,而率之则为道,修之则为教。《中庸》首原天以为端,而继以戒惧慎独,即所谓敬天、畏天也。
使非实有上帝临汝,徒曰理之可敬可畏,恐敬畏亦有时而斁矣。唐虞三代以来,圣贤嗣起,无不兢兢以昭事为实学、为真传,非敬理、畏理也明甚。天赋人以理,穷理尽性所以至命。后人知有理而不知理之所从出,犹之知朝廷之有三重,而不知天子乃仪之、制之、考之之主,岂不大惑哉?
自天与人日远,非背理而驰,则习理而玩。於是性教不已,继之书教;书教不已,继之宠教。宠教者,降生在于人间,以圣躬亲诲我人是也。
孔孟而后求昭事之学者,非明于降生之说,其道无由。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即欲法天,而天终于不可法,天人之道隔绝而不通。
上帝闵此下土,特于千百季前,豫示降生诸兆,以身立万民之表,以苦赎万民之愆,俾人有所持循。开改过迁善之门,通尽性至命之路,此降生之恩,大于造成之恩也。
但降生在孔孟之后,孔孟即不得而见之,无由取徵于圣贤之言。即降生在程朱之前,程朱亦不及闻之,无以统一夫道学之宗。(刘凝等:《原本论》,《觉斯录》,《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三册,第—页)
(西儒之学术不明,则孔孟之微旨不彰。)必以畛域之见,分别于其间是知有地而不知有天也;必以声臭之泯,锢蔽于其间,是知有降衷之天,而不知有降生之天也。天无所不在,或中或外,岂疆界所得而殊?天无所不能,有象无象,非意见所得而定。古人于高高在上,犹曰“日监在兹”。今天与人偕,乃又曰,必无象而后谓之天。犹之孩抱于父母,知识未开,瞻依不能暂离;及至成人,谙温清之仪,习定省之节,反逊于孺慕,岂必知识未开而后可邪?盖赋秉皆善,久而人心渐□;告戒虽坐,又久而习闻则玩。於是上帝无限仁慈,躬示教诲。在天则霄壤悬隔,在世则呼吸可通;在天则默运难窥,在世则实迹可仰;在天则无阶而升,在世则有路可入。此天与人亲,而人顾欲远之,亦辜负莫大之恩矣。(刘凝等:《原本论》,《觉斯录》,《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三册,第页)
夫源既浊,而流亦不清;本既剥,而枝亦未有不损也。故虽当时之人,受原祖之庭训,而真道犹存。迨原祖没世,道益为之渐降矣。
盖自原祖坏世之后,人心一若私府也。即欲为善,非勉然不能。然勉而又勉,君子且难,况庸人乎?故不若舍善而纵欲。然纵欲而并觉有一至公、至严之主,赫然恒临於心目。而内之难安,莫逾於此。
故又不若矫而去之,以为无主。然阳谓无主,而阴实歉虚。欲避不能,自欺不可。故不得已而妄设虚然、顽然之主,一以塞奉事之责,一以便在己之私。此世道不一,而志有岐趋,所由来矣。后代古道日晦,世俗日下,又立先代人像,以为有灵,能擅祸福,且以事神之礼事之。
而邪神遂窥其隐,秉机而入,附泥像,显怪异,愈播其颓风。
斯时也,设有圣贤,欲仔肩正道,挽回人心,然而难矣。无论愚夫、愚妇,渐濡日深。即聪明学人,神驰荒诞,心累俗尘。圣贤视此,亦惟有太息痛恨而已矣。其遵道而行者,几人哉?(沙守信:《真道自证》,《汇编》第二卷,第二十册,第—页)
用吁曰:“然则天堂之乐,亦有分乎?”
司铎曰:“然。”
曰:“生前善功之大小,足为天堂受赏之券乎?”
司铎曰:“未足也。天堂之赏,各因其生前所受额辣济亚(译言天主圣宠也)之多少。若徒有微功,而无额辣济亚,不得受天堂之赏也。”
曰:“额辣济亚何由而得?”
司铎曰:“初赐时不由善功而得。既赐之后,观人仰应之何如。赐而能应,则吾主将加赐焉。故以此定额辣济亚之多少,以为天堂受赏之券者也。”
用吁曰:“仰应天主,必在善功。乃谓徒有善功,而无额辣济亚。何也?”
司铎曰:“人虽为善,又要观其为善之意,意果真乎?抑别有所为乎?若别有所为而为善,则为善之念不真,纵有善,亦不得谓之真善也,即不可以得额辣济亚也。故天主之赏人善也,不赏其所为,而赏其所为。”(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所谓义人者,信爱天主,被服其教,时省时悔,时解时补,不使罪积于躬者也。
此等之人,兢兢自持,大过恒鲜。然偶陷落,则一念之疵,一言之失,一行之尤,时或有之。而人遂非之曰,此亦有罪人也。罪若当罚,彼且蒙罚也;罪若获 赦,我亦获赦也。是乌知其不可同日语哉。彼人有愆不悔省,而义人者有愆即悔,力求去之。
譬如镜然,虽同受尘障,然一者时时刮垢而磨莹之,一者任其昏而不顾。受蔽虽同,而后之明暗,必有判矣。今夫器之贮油者,积垢四面,投之于火则旋焉光洁。义人爱主热心,若火炽烈,虽有小疵,如微尘入炽鼎,有不消灭者哉?衣或垢秽,濯之以江汉,无染不去。告解之功,亦涤罪之澄渊也。故经曰:时雨自天降地,以乐农心;罪人之泪,自地戾天,以乐主心。彼朝夕叹息,涕泣于主前以祈宥者,固吾心之时雨也。
世乃有言奉教之士,或恃有告解一路,随犯随解,而复随犯,且奈何?此亦不思之甚也。夫告解去罪,犹药去疾也。有疾,虽可药愈,而无疾不尤益乎。然人身万不能以无疾,故为剂治之方;人心万不能以无过故,故立告解之礼。若曰告解为易陷之招,岂方药为得疾之媒哉?一罪在身,已经痛告,主虽免其永罚,亦恐入炼罪之狱,以锻其渣滓。此处之刑,与永火之惨毒无异,所异者有尽耳。过大与多者,其炼久;过小与寡者,其炼速。总之上主报人,纤忽必究,怙终则永罚,悔改则暂刑,惟无过纯善之人,乃能直升天域。不然,则劳绩美功,亦可补偿炼苦,补之不足,则入炼耳。故告解一条,乃于既落之后,为斡旋之法;非于未陷之前,先开苟且之门。
且不徒为善恶相浑者启其便,并为百密一疏者补其隙。以仲尼之圣,五十学易,仅敢言无大过,则下此者,小过时时不免也。小过不除,终为上达之累,必解而去之,方能诞登天国,固无疑者。
然则元恶巨憝,即悔亦可以得赦乎?数犯数悔,而亦可数赦乎?夫罪既大,一悔即宥,决无此理,非天主一定之律也。况恶极罪大者,心志迷惑,必不知悔。设有此等之人,如古之穷奇梼杌,莽掺懿温,盗跖秦桧等,岂以悔过而即升天堂乎?然克悔则必追恨无极,猛励前进,反胜于平日。
自称无过之人,数悔数犯,断不其然,所虑时解而时不能绝者,日用言念之间,少差违耳。然人奉教以后,视过反多于奉教以前。盖前此冥冥昧昧,不省不察,有非莫觉;今则考核甚严,细微毕现。知过,正圣功也。
若夫世俗之士,作一不善,亦有心生懊恨者,而此情不为天主发,则何益之有?又往往绝大重罪,习俗相仍,不以为非,漫不知悔,断不克蒙于主也。(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不信其有,必至犯法于令,直待断罪于阙下,然后信其有,悔其罪。晚矣!晚矣!
教中大旨,全在悔罪改过。虽临终一刻,尚可改旧图新,免永久沉沦之苦。在高年时,势已迫,尤不可不蚤也。(徐光启:《答乡人书》,《汇编》第三卷,第二十四册:附一,第页)
《易始卦》:有陨自天。
《日讲》:盖阴阳消长,固系一定之数。人惟立志不坚,付于天命之无可如何,而不思所以转移之,则命即从此去矣。五之志,务期人定以胜天,故命亦为五所转,而有陨自天也。信乎,惟德可以动天耳。
《书禹谟》:惟德动天,无远弗届。
《日讲》:惟有德之人,可以上动天心。天虽高远,德无远不到。
《易上系十二章》:易曰: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子曰:佑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
《日讲》:此一节见惟德可以动天也。今上九满而不溢,尽处有之道,而克当天心。是以自天佑之,而吉无不利也。
据天主《圣经》,世人无一不染元罪之尘,而己能免获罪于天。若然,先後真无一人足以为有德,可以动上主之心,而转其命。然无以为无奈,因有自天所陨、所降天主之凡子,绝无旧罪之染,至尊至谦,至仁至义,真为德备修天地之大圣人,佑助罪人之力。世人若能坚立志赖望其佑,虽其罪人之卑,于至尊至圣上主之心相绝,比天地更远,上下自然无不相交。而上主被大圣人之动,亲于下人,而转其命。(白晋:《古今敬天鉴》,《汇编》第二卷,第十九册,第页)
孰知此身渺然绝无一毫之功,不能尽其本分,不能一心一意敬事上帝,所作不论何事,总有罪累。若恃一己功修,其势不能。
故上帝遣耶稣降世,代民立功。以耶稣功德为门徒功德,以门徒罪过为耶稣已赎,此世间第一真正功德也。
(…)私欲净尽,心气和平,全凭自己力量,总难到此地步。欲成功德,则不能矣。故必於己身之外,求助于耶稣。
盖耶稣一身纯德全行,其徒信之,即耶稣以其功德,赋于其徒之身矣。圣书云:“因基督流血,托上帝厚恩,我侪得赎罪、赦过。”又云:“宗基督耶稣,而知旨由以成,义由以称,圣由以作,罪由以赎。”斯之谓也。又云:“尔曹以恩得救,由於信主非由己也。上帝所赐,非恃功,无可夸。”(艾约瑟迪谨:《释教正谬》,《汇编》第四卷,第五十六册,第—页)
以世法言,十字架,刑人之具,人所畏恶也。乃西国独珍此事,谓之上善圣迹,无过十字。此自有说,盖刑及恶人,谓之平常;施之无罪,则骇矣;施之善人君子则大骇矣;施之圣人神人,则骇不可言矣;况等而上之乎?无罪之刑,加之平人,已为非常;加之士大夫,则骇矣;加之公卿,则大骇矣;加之国王天子则骇不可言矣;况等而上之乎?绝世希有之事,至十字而极。后世对此架,谓之圣体在架,万世犹新。感动人心,莫切于此;万全功德,莫备於此。
西国之教,即以此架为号。一日之间,凡作事用功,必先书“十”字於额、於口、於胸,以净其身口意,而后有营为。经籍所载,皆十字起首。今观释经卷首,皆有“卍”字,亦见“十”字流传西竺,未尝不共尊也。
万魔当之,无不立陨。此非窽言,一者可以理测一者可以事验。
理测者,世间惟正邪二途,正则自与正合,邪即不能胜正。如寒冰不能当烈火,目力不可敌太阳,自然之理也。
事验者,百闻不如一见,人言不若亲历。善人在患难中,矜持“十”字,甚有得力处,往往奇验;庸愚被魔附体,转念持号,魔即立遁;或己力不能,敦请主教会士,洒水持号,应手而除,此百试而百不爽者。今人不信西教,只用此一事,便可勘对虚真,此所谓事验也。
惟人见事验而信,不若不见事验而信。故会士每有神奇,通不置颊,恐人专信显应,失立教初意耳。(杨廷筠:《代疑篇》,《汇编》第三卷,第二十九册,第页)
秋八月,艾司铎至三山。十六日,光荣十字圣架瞻礼。
司铎谓众曰:“昔泰西有总王,感念吾主救赎之恩,从如德亚国恭迎圣架,建大殿以奉之。厥后敌人启衅,师徒挠败,圣架被夺以去。王度力不能胜,忧苦甚,然终不敢失望也,朝夕祈主默启。忽然帅师三战而三胜之,因得迎回圣架。时王将躬负之,复置主受难之山,为万众瞻仰。乃屡负弗前,旁有教主启之曰:‘昔吾主之负斯架也,衣敝衣,如罪人。今王冕旒而宝衣,弗称矣。’王大悟,因易服衣布,负之登山,与众共仰。此今日瞻礼之大概已。
顾其中义有数端,请略而言之:战败而不失望,终遂所愿者,见人遇失意之事,万不可失望,惟恳祈上主,终可得所求也;易服而负架者,见人当勤荷圣架,以酬主恩,且不可生傲态也。
至若圣架之利益,其妙有四:
一为行世之杖。夫人行斯世,尽险途也,鲜不失足而蹶者。惟时顾瞻斯架,祈主扶之翼之,庶可安行而无恐。
二为忧苦之慰。凡人未有终日无苦者,一思吾主为我等受难,备诸痛苦,而我所受之世患,且如饴矣。昔圣梅瑟领众归国时,众渴甚,水苦不可饮。梅瑟承主默启,取木一块,投水中,而水已甘矣。后人推论此事,是即吾主用木架受难,可变诸苦者为甘也。
三为罪人之赦。凡人犯罪者,瞻仰斯架,定痛悔已罪,庶可解赎而得赦。昔西国民苦毒蛇,主默启梅瑟取一木如架,挂铜蛇其上。凡被蛇毒者,瞻仰铜蛇,而毒即解。后人推论此事,以挂铜蛇于木者,即吾主受难被钉之豫象也。蛇而铜者,有蛇之形,无蛇之毒,而反可以解毒。犹吾主被钉于恶党,似有罪之形,而实盛美大德,无纤罪之实,而反可以解人罪也。
四为开天之匙。自原祖获罪,天堂之门闭而不开。及降生救世之功成,诸古圣之在灵薄者,始得挈以同升。是开天之匙,自圣架始也。之数义者,皆子等所当深绎者已。”(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矧吾主钉于架上,吾侪抚膺流涕,顾瞻斯架,有上下左右之义焉。上者,以至高无上之主,为我等悬于斯架。宁无动我超然向上之思,曰:‘惟是仿主以自淑乎?’
下者,以至善无瑕之躬,为我钉于斯架。宁无动我兢兢谦下之念,曰:‘惟是卑以自牧乎?’
左右者,凡人左手恒弱、右手恒刚。法左之善忍,法右之刚强。且默思不可与此架之恩相左,又安可不如右之强有力者,以勉承此恩乎?”(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廿一日,寻获十字圣架日也。
艾司铎诘余曰:“报效吾主,以何者为首功?”
余对曰:“熟观诸书,孜孜接人耳。”
司铎曰:“是非功之首也。”
余曰:“首功云何。”
司铎曰:“未有大于为天主而负己之十字架者。
昔耶稣之语宗徒,亦惟曰:‘尔其日日负己之十字架以从我。’未及于接人也。
“夫十字架,有有形者,有无形者。子自入道以来,业已寻得十字架矣。子宜负焉,如不愿负而拖之,则更重矣。盖指克己、忍耐、绝欲诸德也。”
余唯唯承教,徐又曰:“即负十字架,亦有两等:有强负者,有欣负者,而欣负之功更大矣。”(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三、“以恩得救”和“修身为本”
吾儒谓尧舜之圣,不能掩其子之恶;孝子慈孙,不能改幽厉之过。所以,“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而今天主既可赎人罪过,则人便可恣意为恶,总待天主慈悲赎之。(钟始声:《天学初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自十六字传心以来,中国之儒门无异学,惟仁义而已,故生死皆不失其正。仲尼集千圣之大成,孟子学孔子者,后先垂教,可谓至矣。
妖夷不知真体所在,心惟主是逐,不嫌尽此生而媚之,则生也为抱妄想,生是虚生;志惟天堂是惑,不难舍此生而求之,则死也为抱妄想,死是虚死,生死皆欲也。夫吾人之生死,大事也。妖夷与孔孟理欲相背如此,矧其他乎?
“子罕言命与仁。”注曰:“命文理微,仁之道大。”盖命即理也,此理极精微;仁乃道也,此道最广大。惟君子致广大而尽精微,总之所以尊德性也。此德性非可以言传,乃千圣不传之秘,现成之受用。《易》云:“艮其背,不获其身。”《书》云:“安汝止。”
如是则可以见圣人生未尝生也,死未尝死也,所谓生死不相干也,所谓齐生死也,超生死也。所谓毋意、必、固、我者也,圣贤生之受用诚乐哉。
(…)故君子尊德性,明是德性外皆卑也,舍德性别无可尊矣。此德性本体,在我原明,故曰:“克明德。”此德性本体与天不二,在天为命。故曰:“顾諟天之明命。”此德性本体原无边际,极其高峻,而莫与俦,故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明则诚矣”,即此是人之道,故曰:“诚之者,人之道也。”即此是天之道,故曰:“诚者之道也。”即此是天与地之道,故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二。
(…)故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明是诚之外,皆贱也,不足贵也。夫君子之所尊贵如此,而谓不悟者能之乎?如是则与狡夷之所尊贵在于深目隆鼻之天主耶稣也,毫不相干矣。
盖狡夷不知真体所在,不悟自成自道,自贵其贵,以故教人乞成乞道于耶稣,乞灵乞贵于天主。今观其尊刑枷之凶夫,贵钉死之罪人,恭敬奉持无所不至,诚为可悲!
夫狡夷之所尊贵如此,而谓不迷者为之乎?狡夷与君子,迷悟相背如此,矧其他乎?(黄贞:《尊儒亟镜》,《破邪集》卷三,《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且与其以身受罪而赎罪为至德,孰若以德化人无罪为至德乎?
无其德以化,处其身于刑,非仁也;以十字架立表彰君之恶,非义也;披发裸体,状成鬼蜮,非礼也;毙身赎罪,何异从井救人,非智也;无仁义礼智之实,假窃仁义礼智之言欺罔人民,非信也。
五常不具,犬豕为心,豺狼为性,则犬豕之邦事之以犬豕,而事犬豕者宜也,乃欲倡之以欺中国耶!(释性潜:《燃犀》,《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按从古圣人皆无死地,矧天主乎?汤夏台也而生,文羑里也而生。问官虽暴,岂过桀?汤文虽圣,能胜天主耶?昔舜父母顽嚣,弟象傲,多方死舜,如焚廪、浚井等害,召之则来,杀之则脱,何置之死地而生、亡地而存耶?桓魋恶孔子,伐其木将要而杀,不知征服已过宋,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如予何?”观舜、孔益知天主矣。
再按秦皇鞭挞四夷,威震八方,亿万拥卫,千骑辅从。张良令力士击博浪之槌,误中副车,大索十日,匪唯不得良,并不得力士。谓天主不能得良,且不可,更不能得力士也,可乎?此万万无足疑矣。”(戴起凤:《天学剖疑》,《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而夷籍乃曰:“若尔毕世为善,而不媚天主,为善无益;若终身为恶,而一息媚天,恶即全消。”若是,则为天主者之着我着情、自私自利也,且百千万倍于尝人矣。(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所作善恶俱听天主审判。而善恶无他分判,只是从天主教者为善,虽侮天地,慢鬼神,悖君亲,亦受天主庇而登天堂;不从天主教者为恶,虽敬天地,钦鬼神,爱君亲,竟为天主怒而入地狱。(林启陆:《诛夷论略》,《破邪集》卷六,《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且以文王之翼翼昭事,以孔子之丘之祷久,若肯悔过以皈天主,才为天主所赏而登天堂;苟不悔过而叛天主,遂为天主所罚而入地狱。我辈未及文王孔子之万一,若不悔过,尽毁文孔之典籍,悉归天主之大教,不惟天堂无路,而且不知置我于何狱矣。今世俨然儒冠者,宁从文孔入地狱乎,抑随耶稣登天堂乎?虽黄口婴儿亦当识所从违也。(林启陆:《诛夷论略》,《破邪集》卷六,《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独降生救赎,其理奥,非天牖其衷,难以猝晓。
盖耶稣以身赎万民愆尤,不惜受辱受死,以开上升之路,以铖砭贪富、贪贵、贪安逸之膏,其恩大矣溥矣。如成汤翦爪牺身,匍匐桑林,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始可转七季之旱,而为丰稔。耶稣之自愿受难也,事大而恩倍,以一身之苦,而救千万人之苦;以一时之暂苦,而免千万年之永苦。
感恩称颂之不暇,尚得而訾议之乎?乃厉鬼之呼,不绝于口,又呼为毙狱之厉鬼。且以耶稣为图篡国位,犹之诬通微为职官谋叛也。不审虚实,惟执诬词为确证,而曰曾参杀人,周公不利,小人而无忌惮,一至于此。其殆殷之武乙,为革囊盛血,仰射之,命曰射天,不免暴雷震死之罚矣。
(…)至云但归天主,罪即消灭,乃增减语意,而有豪釐之差。归心天主者,必须痛悔悛改,方得其罪之赦。即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以比拟。(刘凝等:《原本论》,《觉斯录》,《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三册,第—页)
又谓天主以自身赎天下万世罪过,尤为不通。夫天主既其至尊无比,慈威无量,何不直赦人罪,而须以身赎罪?未审向谁赎之?其不通者九也。
又既能以身赎人罪过,何以不能使勿造罪?其不通者十也。(钟始声:《天学初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客曰:“天主降生,不得已,为救世,选十二宗徒敷教。时有掌教,原受正传,只袭外礼,心傲满。不奉敬天主,诬以谋图本国主位,讼于官,受木杖笞背、棘环笼首诸苦,至十字架钉死,入地狱,复生后升天。天主受苦难,令受难者知甘心,故得救世,超地狱,升天堂。”
曰:“此理大不可解也。天主欲救世,讵不能生圣人行天道以救之?何必自受难钉死也?”
客曰:“天主言在事前,故意为之。”
曰:“非也。天主固极诚无妄者,宁有无妄至诚之天,行故意之事乎?
且天主至神灵,何误用非人不知,被人诬陷莫解,冤极钉死罔脱。
况谋国何事?无形无影,乃哑坐极刑之惨,何以为天主?何异从井救人,而泥其身也?
在下天主既不能烛奸而罹祸,在上天主又不能居高而听卑,又何见捉之地狱倏入,脱之地狱更生乎?(戴起凤:《天学剖疑》,《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四、天主教拯救论与佛教度世说
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量誓愿断,法门无尽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大藏经》)
云何为四?一者誓度一切众生;二者誓断一切烦恼;三者誓学一切法门;四者誓证一切佛果。
什么叫四?一方面发誓引度一切众生;二方面发誓断绝一切烦恼;三方面发誓学习一切法门;四方面发誓证实一切佛果。(《心地观经》,卷七)
问:度世誓愿如何?
曰:释氏度世誓,愿似本天教耶稣救世者言也,而实不同。
夫发愿救世,意岂不善?度尽世人,己方成道,愿岂不大,论岂不高?然皆虚语耳,实事安在?子贡欲博施济众。夫子言:尧舜犹病。未闻尧舜所难,人力可能之也。
且问释氏用何法度人耶?轮回等语,既为明眼勘破;义学精微,皆是吾儒日用家常。止凭语言教诫,便是度尽世人,有是理乎?
凡言度世者,必实有事验,如起死回生,赦有罪为无罪,拔地狱之苦,升天堂之乐,方云度世之实。佛氏自审有此力量否?天主之下,莫尊於天神。天神奉天主命,能令天地不毁,不能以己意荣瘁一物。佛氏视天神何如,乃欲度尽世人。己方得道,以此发愿,吾知其终不能成道矣。
今有人言:“吾愿五狱皆黄金,恣人采取;四海贮菽粟,满人食用;大地皆广厦,尽人帡幪。吾愿方称,最后乃取一金、一粟、一宝,以为受用;不然,宁不衣食,宁乏使用。”为此言者,非极痴愚,必敢为大言,以诳惑一世者也。岂有不操一术,便欲为古今未有之事?言虽夸大,其谁信之。(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五十六册,第—页)
或曰:佛教甚善,犹谓不能度世,如天教耶稣,名为救世者。耶稣非人乎?何独能救尽世人也?
曰:“耶稣”二字,是西国本音,以此中义意解之,称为救世者。夫救世事有大小,如寒而衣之,饥而食之,渴而饮之,劳而逸之,病而医疗之。凡哀矜等事,皆救人之小者,人力可能也。然且取必博施,至圣难之。若夫生万物以养人之肉身,付万理以养人之灵性,又于灵性离肉身之后,令其能免地狱、能超天堂,决非人之力量可与,定须归功天主也。辟之朝廷,爵禄之主,方能予夺臣民;父母,生育之原,方能主张子女;余人通不相关。虽有煦煦之言,总是虚人情耳。
吾主耶稣,以为非人,则生於玛利亚,明有躯体,载有血肉,谓非人不可。以为全是人,则性位是天主费略之性、之位,其降孕也,不繇人道;其出胎也,不折圣母;才觉欲产,便已在前;既生之后,圣母仍是童身;谓之非天主不可。以天主本性接人之性,故论其五官百体,无以异于人群。而全能至善之本性,与天主罢德肋一体而分。辟天子之子,其耳、目、口、鼻、四肢与人同也;独其生自帝王,权位尊于天下,威福加于四海。人所不能济之人,天子之子能济之,以其权自天子出也。世所不能救之人,罢德肋之子费略能救之,以费略之能与罢德肋等也。罢德肋无形声,而耶稣有形声。耶稣在世似有始终,而在天实无始终。谓天主全能救人语,非诳也。(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五十六册,第—页)
又问:耶稣救世之实。可得闻乎?
曰:广矣,大矣!深矣,奥矣!不可得而思议矣。天主生人之初,即预知千万世之后,人类大恶,应入地狱。若一概赦之,是主命可轻违也,不得言义;一概不赦,是人人悔改无门也,不得言仁。吾主欲施方便,何由计?惟有降生为人,代世受难,方可赎尽人之罪。虽无誓愿,而意之所至,更胜誓愿。盖天主一身,可当千万世之人身。
天主一身受难,可当千万世人身之受难。虽主性全能,无可加害。而身备血肉,全与人同。五毒备加,被钉而死,其苦难实愿惨受。故千万世人,前后修者,从此尽得脱免原罪、自罪,径升天堂,耶稣受难之功也。所称度尽世人,惟耶稣乃可当之。佛氏窃其余绪,实不中声,将何事比耶稣耶?
或曰:佛氏亦有舍身,与受难何异?
曰:佛氏舍身,恐是喻言。若曰四大可捐云耳,非真丧其身也。即使真丧其身,亦与匹夫、匹妇自经沟渎者等耳。
帝王为臣民而尽瘁,功德方称无量。况天主之尊,又万万倍于帝王者乎?故天教论耶稣降生赎罪之功,大于化成天地生育万物之功。彼是救人之肉身,此是救人之灵性。彼是以意而成,如人主之出命令;此是以身而赎。如人主之亲赴难。相提而较,诚不可并论也。(杨廷筠:《天释明辨》,《汇编》第三卷,第五十六册,第页)
佛氏劝人布施,勿杀生渔猎,持斋念经,以为功德。吾不知是何功德也。
若云:“布施有功。”人有余财,自应推己及人。所有财物,俱由上帝而来,本非供我一己之用;我不过体上帝之心,以所有济人用耳。完其本分,不足言功。即此事既行,犹自谓无益之仆,行所当行已耳。
渔猎等事,本无罪过。无故杀生,是为已甚。烹羊炰羔,俾人饱食,原是美事。上帝生畜类,以悦人口,乃分内之福。若慈悲戒杀,亦随其便;以云功,则未也。
世人诵经,惟恃口舌。设无诚心,念来念去,有何益处?我耶稣曰:“祈祷时,语勿反覆,如异邦人。彼以为言多,乃得声闻也。”假如诵十藏经,不如诚心祈祷天父数语之为益也。
佛言功德,其初念已误。彼思己身,自能立功,故有能力自度度他。孰知此身渺然绝无一毫之功,不能尽其本分,不能一心一意敬事上帝,所作不论何事,总有罪累。若恃一己功修,其势不能。
故上帝遣耶稣降世,代民立功。以耶稣功德为门徒功德,以门徒罪过为耶稣已赎,此世间第一真正功德也。若有人思诵经拜忏之功,得救灵魂,其谬甚矣。(艾约瑟迪谨:《释教正谬》,《汇编》第四卷,第五十六册,第—页)
昔梁武帝问达摩:“以造寺、写经,有何功德?”答云:“并无功德。”且言:“此人天小果,有漏之因。”而以净智妙圆,体自空寂,为不世功德。
夫“净”、“智”二字,与耶稣言“清心者,福矣”大意相同。“妙”、“圆”二字,与耶稣言“尔当纯全,若尔天父”意亦略同。惟彼不言妙圆何若,耶稣则必以上帝为纯全之式也。若云体自空寂,则无作无念。与救世之道大相迳庭。凡人动静云为,皆当归荣上帝。彼之空寂,若云去贪心而无私欲,其说犹通;若云无有善恶,不起一念,则大不然矣。私欲净尽,心气和平,全凭自己力量,总难到此地步。欲成功德,则不能矣。故必於己身之外,求助于耶稣。
盖耶稣一身纯德全行,其徒信之,即耶稣以其功德,赋于其徒之身矣。圣书云:“因基督流血,托上帝厚恩,我侪得赎罪、赦过。”又云:“宗基督耶稣,而知旨由以成,义由以称,圣由以作,罪由以赎。”斯之谓也。又云:“尔曹以恩得救,由於信主非由己也。上帝所赐,非恃功,无可夸。”(艾约瑟迪谨:《释教正谬》,《汇编》第四卷,第五十六册,第页)
第十四节 人的归宿
一、人生死亡的本质
中士曰:夫修己之学,世人崇业。凡不欲徒禀生命与禽汇等者,必于是殚力焉。修己功成,始称君子;他技虽隆,终不免小人类也。成德乃真福禄;无德之幸,误谓之幸,实居其患耳。世之人,路有所至而止;所以缮其路,非为其路,乃为其路所至而止也。吾所修己之道,将奚所至欤?本世所及,虽已略明;死后之事,未知何如。闻先生周流天下,传授天主经旨,迪人为善。愿领大教。(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凡人之所以异于禽兽,无大乎灵才也。灵才者,能辩是非,别真伪,而难欺之以理之所无。禽兽之愚,虽有知觉运动,差同于人,而不能明达先后内外之理。缘此,其心但图饮啄,与夫得时匹配,孳生厥类云耳。人则超拔万类,内禀神灵,外睹物理,察其末而知其本,视其固然而知其所以然,故能不辞今世之苦劳,以专精修道,图身后万世之安乐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中士曰:然。但吾在今世则所虑虽远,止在本世耳;死后之事,似迂也。
西士曰:仲尼作《春秋》,其孙著《中庸》,厥虑俱在万世之后,夫虑为他人,而诸君子不以为迂;吾虑为已惟及二世,而子以为迂乎?童子图既老之事,未知厥能至壮否,而莫之谓远也。吾图死后之事,或即诘朝之事,而子以为远乎?子之婚也,奚冀得子孙。
中士曰:以有治丧葬、坟墓、祭祀之事也。
西士曰:然。是亦死后之事矣。吾既死,所留者二:不能朽者精神、速腐者髑髅。我以不能朽者为切,子尚以速腐者为虑,可谓我迂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余问于徐太史曰:中国士庶皆忌死候,则谈而讳嫌之,何意?答曰:罔己也,昧己也,智者独否焉。子之邦何如?余曰:夫死候也,诸严之至严者,生之末画,人之终界,自可畏矣。但敝邑之志于学者,恒惧死至吾所吾不设备,故常思念其候,常讲习讨论之。先其未至豫为处置,迨至而安受之矣。人有生死两端以行世,如天有南北二极以旋绕于宇内,吾不可忘焉。生死之主不使人知命终之日,盖欲其日日备也,有备则无损矣。《圣经》曰:守矣夫,将来如偷者,偷者窥主莫虑耳。是以凡闻讣,皆惊曰:某毙乎。曰某毙乎,诚不意其死矣。圣教中凡称神、称圣者,无不刻刻,陈死候目,对心惟,以为沮恶振善之上范也。(利玛窦:《畸人十篇》,《汇编》第一卷,第三册,第—页)
余曰:常念死候,有五大益焉。
其一,以敛心检身而脱身后大凶也。盖知终乃能善始,知死乃能善生也,知家财乏则用度有节,知寿数不长则不敢虚费寸阴。不然者,如行雾中,前后不知,惟见目下耳。舡三老使舡,必有路程,有地图,日记已行几何,以知其所余于后也。坐必舡后,即知其舡前事,乃以舵张翕之矣。吾人行此生之路亦如是也。日记其日已往,而自置己于此生之末,乃能善迪检一生之事也。又如鱼潜以尾,引海中路也;鸟飞以尾,导空中路也。行此世非如于海于空乎?非以死候之尾,永言念之,难乎免焉。恒以心居死候则知生际所当为。吾欲知生际一事当行耶,否耶?即思此事是我死候所愿得于生前者耶,抑否耶?如此开导,岂不痛切哉。(…)
其二,以治淫欲之害德行也。五欲之炎发于心,则德危而受彼烧坏。此死候之念,则一大涌泉灭彼炽焰,故于惩戒色欲独为最上良药也。吾在世,若已结证罪案,犯人从囹圄中将往市曹行刑,标榜我自负之,以行而于道中,适遇喜乐事,犹堪娱玩乎?
若翰圣人设一喻,状世人取非礼之乐也,甚善。其言曰:尝有一人行于旷野,忽遇一毒龙欲攫之,无以敌即走,龙便逐之,至大阱不能辟,遂匿阱中。赖阱口旁有微土,土生小树,则以一手持树枝,以一足踵微土而悬焉。俯视阱下,则见大虎狼张口欲翕之;复俯视其树,则有黑白虫多许齕树根欲绝也。其窘如此,倏仰而见蜂窝在上枝,即不胜喜,便以一手取之而安食其蜜都忘其险矣。惜哉!食蜜未尽,树根绝而人入阱,为虎狼食也。是奚谓乎?人行旷野,乃汝与我生此世界也。毒龙逐我者,乃死候随处逐人如影于形也。深阱者,乃地狱之忧,泪苦谷也。小树者,乃吾此生命也。微土者乃吾血肉躯也。虎狼者,乃地狱鬼魔也。黑白虫齕树根者,乃昼夜轮转,减少我命也。蜂窝者,乃世之虚乐。哀哉!人之愚,甘取之迷而忘大危险,不肯自拯拔焉。哀哉!
西土有两泉相近,其一泉水人饮之便发笑,至死不止;其一泉水人饮之便止笑,而瘳其疾也。使人笑至死之水,是乃世乐迷人坏其心也。止笑愈疾之水,则死候之念耳。可不旋酌之乎?
其三,以轻财货功名富贵也。夫物者,非我有也,非我随也,悉乃借耳,何足恋爱乎?身后人所去所也,彼所无用财为,亦无重财为矣。吾曷不萃彼所之所尚乎,惜乎?妄人于已□□□□□□已所在受苦也。夫物,汝曾哜其得之,□□□□□其失之之恨,请毋观其来,观其去,毋观□□□□□欤。夫进而聊带伪乐,而退乃大遗真忧。□□□所谓财人已毕,其寐而手中无所见也。(言有人梦捉得金银满手,喜甚,急握固之,忽然而寤即空拳耳。经不曰:人财而曰财,人是以贪得者,非我使财,为财所使,是财奴也。不曰:得财,惟曰梦得财。盖其富厚百年,犹一夜之短梦耳。)(…)
其四,以攻伐我倨敖心也。倨敖之气,诸德之毒液也。养敖者,其道心固败矣。夫放之根柢本弱也。以虚为实,以无为有,以他为已也。故常念死候,不俾自昧自爽已矣。
孔雀鸟,其羽五彩至美也,而惟足丑。尝对日张尾,日光晃耀,成五彩轮,顾而自喜倨敖不已。忽俯下视足,则歛其轮而折意退矣。敖者何不效鸟乎?何不顾若足乎?足也,人之末,乃死之候矣。当死时,身之美貌,衣之鲜华,心之聪明,势之高峻,亲之尊贵,财之丰盈,名之盛隆,种种皆安在乎?何不收汝轻妄之轮乎哉?
其五,以不妄畏而安受死也。造物主每造一物,即各赋以爱已之心是者不论灵蠢,物物有之,则畏死欲生之性,人人均也。然而生死皆听天主命,人自求死即不可,人强求生即不可。何者?天主固不令人自擅死也,若士卒非帅命不敢离行伍也。倘终竟不欲死,是为悔既生焉。夫生死之主借尔此生,实阴约而以死还之,如左卷在彼,不愿死则失约,而悔其已生矣。贪财不可,而贪生可乎?欲负约赖人之财不可,而欲负约赖天主之生可乎?(利玛窦:《畸人十篇》,《汇编》第一卷,第三册,第—页)
夫善备死候者,万法总在三和。三和者,和于天,和于人,和于己是也。
得罪于天,无所逃,不从而祷於天,孰祷乎?系在此则祈解亦在此矣。即复勤询天主所贻至教,习其情,悔责吾前非,立心于守圣戒,以息天怒,以致其宠,此以和天也。
吾藏人非义财物,即还之其人;尝毁谤人玷缺其名行,即以真实语奖许之,复成立之,尝与人交争,敖狠有仇,即恕宥和睦好待之。此以和人也。
凡有以酒色自污篾本身,以丑念邪情乱荧心灵,即时洗涤,新新修善,志归道体。或有诱感我于非义,远离废之,勿惜此。以和已也。(利玛窦:《畸人十篇》,《汇编》第一卷,第三册,第页)
现世者,非人世也,禽兽之本处所也,所以于是反自得有余也。人之在世,不过暂次寄居也,所以于是不宁、不足也。
贤友儒也,请以儒喻。今大比选试,是日士子似劳,徒隶似逸;有司岂厚徒隶而薄士子乎?盖不越一日之事,而以定厥才品耳,试毕,则尊自尊,卑自卑也。吾观天主亦置人于本世,以试其心而定德行之等也。
故现世者,吾所侨寓,非长久居也。吾本家室,不在今世,在后世;不在人,在天,当于彼创本业焉。(…)
今世也,禽兽之世也,故鸟兽各类之像俯向于地;人为天民,则昂首向顺于天。以今世为本处所者,禽兽之徒也,以天主为薄于人,固无怪耳。(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前面我们也讲过,人管不得人的生死,大概管生死的,不在生死的里头;在生死的里头,管不得人的生死。比方朝廷是设立刑法的,他不在刑法的里头。所以说阎王也是个人,他也在这生死的里头,如何管的人的生死呢。故此说我们人死了,不去见阎王。有人问我们:人的灵魂不散不灭,又不托生不轮回,又不去见阎王,后来我们死了,灵魂到底往那里去呢?论我们普天下的人,不论在教不在教的,肉身一死之后,灵魂离开肉身,就到天主台前审判。天主台前在那里?天主是个神体,通透天地万物之内外,是无所不在。人的灵魂一离肉身,肉身的外面就是天主台前,就审判他一生的善。若是这个人在世上认天主,进教,守天主的十戒规矩,克己复理,忍耐吃亏,作好人,至死不变,这样的人算是天主的良臣孝子,天主就赏他的灵魂升天堂,享永远的福。若是人在世上不进认天主,不进教,或是进了教不守天主的十戒规矩,不作好人,天主罚他的灵魂下地狱,受那永远的苦。
人管不得人的生死,大概管生死的不在生死的里头。在生死的里头,管不得人的生死。比方朝廷是设立刑法的,他不在刑法的里头。所以说阎王也是个人,他也在这生死的里头,如何管的人的生死呢?故此说我们人死了,不去见阎王。有人问:我们人的灵魂不散、不灭,又不托生、又不轮回、又不去见阎王,后来我们死了,灵魂到底往那里去呢?
论我们普天下的人,不论在教、不在教的,肉身一死之后,灵魂离开肉身就到天主台前审判。天主台前在那里?天主是个神体,通透天地万物之内外,是无所不在。人的灵魂一离肉身,肉身的外面就是天主台前,就审判他一生的善恶。若是这个人在世上认天主,进教守天主的十戒规矩,克己复理,忍耐吃亏,作好人至死不变,这样的人算是天主的良臣孝子,天主就赏他的灵魂升天堂,享永远的福。若是人在世上不认天主、不进教,或是进了教不守天主的十戒规矩,不作好人,天主罚他的灵魂下地狱,受那永远的苦。(《天主教辩疑》,《汇编》第四卷,第四十八册,第页)
民俗:老天爷要人生才生,死才死。
士俗:生死都是天定的。
经文:死生有命。(《论》)(白晋:《古今敬天鉴》,《汇编》第二卷,第十九册,第页)
二十二日,诸友欲立善终会,请诸艾司铎。
司铎曰:“是不可不知其义也。夫善终者,岂其获享寿考,老死牖下之谓哉?必也灵魂求息止安所焉。
“今人之生命修短迟速,惟主所操,吾不知终之何期也。
“然不可不求其善,须有备焉,而后可以无患矣。故善其死者,必先求善其生。善其生者,斯可以善其死者也。吾子识之。” (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七者,当信天地终穷之日,则耶稣从天降来。将往古来今人之生死者,公审判,从而赏罚之。”
或曰:“人死时,天主即因其平日善恶而报应之。亦所得为,何必待天地终穷之日乎?”
答曰:“人死,本灵魂至于天主台前听审判。因向所行之善恶,即受赏罚矣。若其肉身置在墓中,俟日后之公审判也。”
“十一者,当信吾人肉身死后,至于天主公审判之日,还要复活。上文已言天地终穷之日,往古来今人之生死者,公同复活,受天主之审判,从而赏罚之矣。但此肉身之复活,惟天主之力能然。盖天主制作天地、人物之先,能以无物为有。此人之复活,乃复活于既有之后。又何难哉?”(罗明坚:《天主圣教实录》,《汇编》第一卷,第一册,第,页)
自十六字传心以来,中国之儒门无异学,惟仁义而已,故生死皆不失其正。仲尼集千圣之大成,孟子学孔子者,后先垂教,可谓至矣。
妖夷不知真体所在,心惟主是逐,不嫌尽此生而媚之,则生也为抱妄想,生是虚生;志惟天堂是惑,不难舍此生而求之,则死也为抱妄想,死是虚死,生死皆欲也。夫吾人之生死,大事也。妖夷与孔孟理欲相背如此,矧其他乎?
“子罕言命与仁。”注曰:“命文理微,仁之道大。”盖命即理也,此理极精微;仁乃道也,此道最广大。惟君子致广大而尽精微,总之所以尊德性也。此德性非可以言传,乃千圣不传之秘,现成之受用。《易》云:“艮其背,不获其身。”《书》云:“安汝止。”
如是则可以见圣人生未尝生也,死未尝死也,所谓生死不相干也,所谓齐生死也,超生死也。所谓毋意、必、固、我者也,圣贤生之受用诚乐哉。
如是则与狡夷之所谓“灵魂者,生时如拘缧绁,既死则如出暗狱。”教人苦生乐死也,毫不相干矣。(黄贞:《尊儒亟镜》,《破邪集》卷三,《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其言曰:人之生从何来,死从何去?
征曰:此佛氏尝谈也,亦吾儒秘旨也,而用之则大异矣。孔子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逮季路问事鬼神,则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则曰:“未知生,焉知死?”由此观之,生死无二理,人鬼无二致,明矣。朝闻道而夕死可者,谓其死而有不死者存也。既死而不死,则生必不生,而谓天主赋之始生可乎?(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文皇帝颁《性理》于学宫,其于天地之间亦备矣,独于生前死后略而不言。
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曰:“未知生,焉知死。”是以不言言。
至系《易》之辞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已言其不言矣。
而朱晦翁又以气化诠之,秘其实义。
若是者何也?吾儒手眼,只使人体认目前,绝不许人想前想后。所以,前世后世总不拈起,以绝人徼福免祸之私萌,而专精伦物。若精研儒理,自信得及,不言佛道亦可也。(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宙宇之内,以贵贱与生死较,两者孰重?必曰:殆不侔矣。以贫富与生死较,两者孰重?必曰:殆不侔矣。濡毫墨者,去贱而求贵;迁有无者,即富而辞贫。当世必谓大能。独有人焉,毅然而谈生死,则不以迂讪,必以异斥。呜呼?人孰不爱己者哉?
而身生非生、身死非死。美衣食、华居处,则身生以顺;多子孙、营坟墓,则身死以宁。不知此非能爱己者也,爱藏己之器者也。计人灵之处于身也,不犹主人之处于室乎?使有人终日丹楹刻桷,而不恤其饥寒,则必以为大愚矣。彼勤其身而忘其神者,何异于是?虽有缶器,使置之危而必损,未有不求所以安之者。神灵非缶器也?乃不思所以置之,何哉?涉大海者,知有险阻,必预计舟楫资粮,趋避之事。生死之海,其为险阻也多矣,乃欲任一苇之所如耶?虽极愚钝者,虑必及此,稍有明悟,便思身后事大。所以修仙、坐禅,多属高明。
然二氏虽亦期彻生死,不过随人脚跟,总属贸昧,毫无把捉,胥归沦溺耳。譬如适燕赵者,向南而辕,厥志虽猛,而终不可至。何则?其向路差也。夫肉躯之苦乐,为暂苦乐;性灵之苦乐,为永苦乐。生前之荣辱,为伪荣辱。死后之荣辱,为真荣辱。苟使神灵上陟,此身虽刀锯鼎镌,未为无福。苟其神灵下堕,此身虽安富尊荣,不胜悲苦。然则生死一事,如何重大切要,可漠不寻讨,而误以耽空服气为定论哉?总之,生死一事,俗儒存而不论、二氏论而不确。存而不论,则理何由明;论而不确,则益以滋惑。今将求之《六经》,大旨虽有包蓄,而儒者不知所讲明。将求两《藏》,抑又渺茫无据,拂理悖情。若是,则将任吾性灵游移而无定,丧陷而不顾耶。抑将谓一死之后,无知、无觉,遂涣散而无所归着耶。过今不讲,将凭此隙驹之岁月,而徐徐以图耶。
嗟夫!欲知器之久近者,必询诸制器之人;欲知途之遐迩者,必问之已经之士;欲知死生之正道者,必决诸生死之主。吾生也,谁为赋畀;吾死也,谁为收取。当其生,非吾欲生也,有授之生者也;当其死,非吾欲死也,有命之死者也。归之佛,佛且有生;归之仙,仙何尝不死;归之世俗之鬼神,鬼神自生而死者,皆不能自主,无智无愚。皆知天之生此民也,非苍苍之天生此民,而苍苍之天之主宰生此民也。既以天之主宰生我,必由天之主宰死我,且处置黜陟我。我又向何处问生死的确之道哉?余故曰:“惟天主命人生死之说为定论。”
若夫道家以修炼引年,不识形神贵贱,岂呼吸引导之术,谬谓可得长生也耶?则是琢其形以汩其神矣,固悖矣。至如释氏以明心见性,便得成佛。或问此心性,非天主赋与之耶?故存心养性所以事 天,佛氏惟不知事天,又欲屈天于其下,而使之事己。源头既差,溪径悉误。食天之粮,衣天之衣,用天生之口,而言逆天之论,悖更甚矣。而又乌足以得生死之定论哉?(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问:事天之旨,合辙吾儒。但儒者惟谋现在,所事不出子、臣、弟、友。故曰:“素其位而行。”曰:“未知生,焉知死。”今天学谆谆以死后之赏罚为诲,疑与孔子若不相似然?
曰:人所惧,莫过于死;则所重,亦莫过于死。岂有极重之事,而可置不讲者?
孔子教人,即生以知死,正是深于言死也。且天学亦岂于善生之外,别有一善死法乎?生前之七克、十诫,即死后之万福无疆。特孔子使人繇之而不明其报。天学俾人念死,而愈思善厥生耳。(朱宗元:《答客问》,《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一册,第页)
二、死后必有真赏、真罚
(或恶人而享顺利,亦望其感恩迁改。迨至怙终不悛,则一生之或利或荣,正可以偿恶中之微善。其未罚之恶,则有永远之刑。)种种妙用,足见天主至公、至义,无善不赏、无恶不罚。而世上的吉凶祸福,以及流芳遗臭,俱系劝善戒恶之方,并非真赏真罚,其义甚明。
总而言之,一念之差能消众善。瞬息尚可转移,盖棺方能论定。善定而后赏,恶定而后罚,如何说得不在身后?(冯秉正:《盛世刍荛》,《汇编》第二卷,第二十二册,第页)
世之操赏罚者,君也。一国之内,其为君之所赏罚者,特千百之一二耳;一人之身,其君所赏罚之事,又特千百之一二耳。故欲以世赏遍善,则有道之时,禄爵不足以答有德;欲以世罚遍恶,由无道之时,囹圄不足以容多奸也。《书》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殃祥兼生前死后之赏罚,现世不足以尽之也。
今必曰,富贵福泽,为善徵乎,则是必为善人之所好也,然达人志士,且有弃之而不居者焉,今必曰,剖肝碎首,为恶报乎,是必为善人之所畏也,然忠臣义士,且有杀身成仁,致命遂志者焉,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绝德酬以公孤,以后之德,更何以报?杀人者死,而剧盗巨憝,杀百千万命者,一身之死,曷足以偿?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曹马之奸,刃未推胸,而子孙有为帝者;逄干之忠,脑已涂地,而其后亦竟泯泯,天道宁或非耶?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圣帝明王,虽九五崇高,善业犹在;作奸犯法,虽粉身碎骨,恶迹仍存,断不以肉躯之祸福,能消神灵之善恶者也,是知死后必有赏罚矣。(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圣帝明王,虽九五崇高,善业犹在;作奸犯法,虽粉身碎骨,恶迹仍存,断不以肉躯之祸福,能消神灵之善恶者也,是知死后必有赏罚矣。
世上之予夺,视在形迹,天主之祸福,注在心神。人犯刑辟,虽悔恨愿改,帝王未有赦之者,而天主则无不赦。人无恶行,虽中心具无数恶想,即有措诸行为,而人不及觉,帝王未有罪之者,而天主则无不罪。仁义忠信,先泽其性,后泽其形;贪诈淫虐,先污其心,后污其体。世苦世乐,特身受之耳,心性不与也,岂有神灵为良为丑,徒使形骸食报乎?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入其居,视其所置,前有宗庙,后有寝室,仓库在左,车厩在右,不问而知其为家也已。入其居,视其所置,外无廪积,内无寝庙,日用之具,聊且略陈,不问而知其为旅也已。试观茫茫世界,家耶,旅耶?佳景物,美田宅,好妻子,我所甚系恋者,谁能久处此耶?死期既至,大智极勇,能缓之须臾耶?一切世物,谁非借而用之者,久则还主人耳。不见数亩之宫,百年之内,更迭而处者,且数姓耶。乾坤之内,虽欲不谓之旅,而不可得已。
苐人为万物之灵,生为逆旅,死有所归;旅时功罪,归则分明。若谓盗跖、颜渊、伯夷、殷纣,同归一域,有是理乎?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也。(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中士曰:先生曾见有‘天堂地狱’,而决曰有?
西士曰:吾子已见无天堂地狱,而决曰无?何不记前所云乎?智者不必以肉眼所见之事,方‘信’其有。理之所见者,真于肉眼。夫耳目之觉,或常有差;理之所是,必无谬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一曰:凡物类各有本性所向,必至是而定止焉;得此,则无复他望矣。人类亦必有止。
然观人之常情,未有以本世之事为足者,则其心之所止不在本世明也。不在本世,非在后世天堂欤?盖人心之所向,惟在‘全福’,众福备处,乃谓‘天堂’。是以人情未迄于是,未免有冀焉。
全福之内含寿无疆,人世之寿--虽欲信天、地、人三皇及楚之冥灵、上古大椿--其寿终有界限,则现世悉有缺也。所谓世间无全福,彼善于此则有之;至于天堂,则止弗可尚,人性于是止耳。
二曰:人之所愿,乃知无穷之真,乃好无量之好。今之世也,真有穷、好有量矣,则于是不得尽其性矣。夫性是天主所赋,岂徒然赋之?必将充之,亦必于来世尽充之。
三曰:德于此无价也,虽举天下万国而市之,未足以还德之所值,苟不以天堂报之,则有德者不得其报称矣。得罪上帝,其罪不胜重,虽以天下之极刑诛之,不满其咎,苟不以地狱永永殃之,则有罪者不得其报称矣。天主掌握天下人所行,而德罪无报称,未之有也。
四曰:上帝报应无私,善者必赏,恶者必罚。如今世之人,亦有为恶而富贵安乐,为善而贫贱苦难者,上帝固待其人之既死,然后取其善者之魂而天堂福之,审其恶者之魂而地狱刑之。不然,何以明至公、至审乎?
中士曰:儒者以圣人为宗,圣人经传示教,遍察吾经传,通无天堂地狱之说,岂圣人有未达此理乎?何以隐而未著?
西士曰:圣人传教,视世之能载,故有数传不尽者。又或有面语,而未悉录于册者。或已录,而后失者。或后顽史不信,因削去之者。况事物之文,时有换易,不可以无其文即云无其事也。今儒之谬攻古书,不可胜言焉。急乎文,缓乎意,故今之文虽隆,今之行实衰。
《诗》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又曰:“世有哲王,三后在天。”《召诰》曰:“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夫在上、在天、在帝左右,非天堂之谓,其何欤?
中士曰:察此经语,古之圣人已信死后固有乐地为善者所居矣。然地狱之说,决无可征于经者。
西士曰:有天堂自有地狱,二者不能相无,其理一耳。如真文王、殷王、周公在天堂上,则桀纣、盗跖必在地狱下矣。行异则受不同,理之常,固不容疑也。缘此,人之临终,滋贤者则滋舒泰而略无骇色焉,滋不肖则滋逼迫而以死为痛苦不幸之极焉。
若以经书之未载为非真,且误甚矣。西庠论之诀曰:“正书可证其有,不可证其无。”吾西国古经载,昔天主开辟天地,即生一男,名曰亚党;一女,名曰阨襪,是为世人之祖。而不书伏羲、神农二帝。吾以此观之,可证当时果有亚党、阨襪夏娃二人,然而不可证其后之无伏羲、神农二帝也。若自中国之书观之,可证古有伏羲、神农于中国,而不可证无亚当,夏娃二祖也。不然,禹迹不写大西诸国,可谓天下无大西诸国哉?故儒书虽未明辩天堂地狱之理,然不宜因而不信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三、永赏与“净土”—天、佛天堂观之比较
天教云:佛氏之国,陋而且鄙,世人误读佛书,信其为净,甚有愿蚤死以复生彼国者,良可笑也。
辟曰:此系谬妄无据,诚不足斥。但彼不情造过惑世诬民,大都类此,且此谬所易明,引教证虚以例余者。按《弥陀经》云:“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即所谓净土也。”盖三千大千世界为一佛土,谓一佛之报土也,正言从此娑婆世界之西去,过一佛土、二佛土,乃至十万亿之佛土,其远亦不可思议矣。故曰:“生则决定生,去则实不去。”乃唯心净土之旨耳。
今子指印土国以当经中所诠之“极乐”,其净秽苦乐竟不啻霄壤矣。且西人远于印土,尚可航海而来,如以彼为净土,则吾人亦可往矣,又何必愿早死以生乎?且曰:“世人误读佛书,不知自误也。”曰“良可笑”,适足以自笑也,不思之甚也。其无根谤佛皆若此,悲夫!(释如纯:《天学初辟》,《破邪集》卷八,《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释氏劝人修净土,念南无阿弥陀佛,径往西方,即得莲花化生,为横出三界。夫阿弥陀佛以为人耶、神耶、理耶?
如为人,则父精母血等耳,即与盘古、伏羲、神农、尧、舜相类,亦无变化生死之权。
如为神,则风云雷雨之司,与社稷山川之吏,皆奉上主各勤厥职,察人间修省善恶功罪大小,一禀主命以行赏罚,未有敢自创一境土,自栽一莲花,以为诸魂投胎化魄之所。无论不敢,抑无此能。
如为理,则彼言阿弥陀佛,此译无量寿觉。文言无量寿觉,即俗言常远明白之谓也。南无译言皈依,即俗言投顺也。夫投顺常远明白,未指常远明白者何事。
既然心明,则不必口念;既然口念,则心终不明。所谓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也;念者不明,明者不念也。
若说念佛为念想之念,非口念也。念既在佛矣,虚无渺茫,妄思幻理,有何实据?谁引冥魂赴於莲花池上耶?
若以为因想成像,如俗传赵子昂,好画马现马形之类,则人之贵於异类者,以其有灵魂也;异类之贱於人生者,以其无灵魂也。若人生於莲花,是以无知生有知,以极贱生极贵矣。试观中国,桃树不能李花,池藕不能结他果,而莲花乃生人乎?
如谓莲花为出水不染,借喻清净之义,则化生为诞妄不实。
如谓莲花实能化生,甚於庄子程生马、马生人,怪诞不经极矣。且是莲花,以金铁作茎须乎?不然则擎托人身不起,抑人身以蝶粉为躯壳乎?不然则栖住莲花不安。又不知自莲花生出后,如婴辞母胎,亦跃出池外,另寻安乐窝乎?或永世如桎梏枷锁,生根在莲花上而不能去乎?则亦何取生於莲花乎?
伊尹之生於空桑也,儒者不信,指空桑为地名,何独信莲花生人乎?
且释氏以莲为贵耶,人为贵耶?若以莲花为贵,则以莲花生莲花,足矣。若以人为贵,何不生於净胎之人而必生於无情之花耶?释氏著妙法莲花经,彼地止见一莲花耳。此无异辽东豕,而指为人类转生之地乎。
夫人身死后,止有天堂地狱两途。大地圜球外,原无西方极乐世界。天命谓性,则天是本乡,当念念不忘,自可在帝左右,如不升天则入土。非佛命之谓性也。佛生乃人也,死乃鬼也,毋劳妄念也。(徐光启:《辟释氏诸妄》,《汇编》第卷,第二十四册,第—页)
普仁截云:汝辈敬事天主,天主既有灵验,何不现摄汝身,升彼天堂受乐?仰望太虚,一身其能摄否乎,不能摄之於身,而专能摄之於魂,此亦不得之数也。(普仁截:《驳设狱残忍之非第四》,《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驳:
洪济曰:据截沙门此说,不特不明天主赏善使升天堂之微旨,并太虚与形天之义,亦罔闻知矣。试与汝先言形天之义。盖太虚非天,天非太虚。
天主造天,天体最圆,精纯坚固,运转不息。所以颛顼制历,始著浑天,至今用之。浑天者,圜之义也。天有十一重,从下而上,日月金水火木土五星,共七重谓之七政;第八重为列宿天;第九重十重,系南北岁差东西岁差;第十一重为宗动天。
其上则天堂之静天,美好咸具,唯天主与天神居之。修德昭事者亦蒙拔擢上升也。史曰:“乘彼白云,至於帝乡。”即其境也。义详《天问略》、《寰有诠》诸书,有理可推,有法可测,非杜撰也。
今汝佛经,由各人臆造,漫以为有三十三天,或言东西南北,各八天,上覆一天。夫使东西南北,别为区宇,则四方皆有楞角,下有根底。天之圜体,运旋穷矣。或言欲界,色界,无色界,诸天直上建立。臆说不一,可谓知天乎?夫使天而无体,方可目为太虚。如果太虚,何以有国之象乎?今天实非太虚,有层体可以测量;日月交蚀,可以预推。寒暑昼夜,序次不紊,眼前实理,佛俱不知,宜汝之误认天为太虚也。(洪济:《驳设狱残忍之非第四》,《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又云,天主不能摄人之身,专能摄人之魂,此亦必不得之数。此语不特伤於率尔,更悖孔子不知妄作之戒。盖天主能赏罚人之灵魂,并能赏罚人之肉身,但时有先后之不同耳,《圣经》及《庞子遗诠》、《复活论》诸书载极详悉,汝辈既不博览以求明,复不下问以解惑,故不知也。
夫灵魂原本轻清,为一身之主,又能涓洁心志,力制私欲,则纯乎轻清,以事天主。天主慈悯,先挈上升,俾享天堂真福,宜也。
肉身原本重浊,为灵魂之仆,能顺义理道德之正命,天主亦慈悯之。故使暂痊名山,以俟天地终穷复活之日,配合灵魂,复还原体,锡以殊恩。使其身发大光明,数倍於日;水火刀劍,不伤不死;往来迅速,万里一瞬,山海江河,绝无阻碍,并拔上升,永享长生真福焉。(洪济:《驳设狱残忍之非第四》,《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至若升天之义,天主洪恩,实有至理。汝观物性,轻清者上升,重浊者下降,一切物理,莫不尽然。如火性轻清上炎,虽倒持蜡炬,欲降其焰,焰仍上飚而难遏;石性重浊下坠,虽高掷千寻,欲升其质,质仍下坠而不已。
天主生人,轻清重浊,二者悉备。内之灵性,类乎天神;外之肉躯,类乎禽兽。人能从灵性之嗜,力行仁义礼智,是为浑然天理,进迩天神,轻清之类。天主於是鉴其立功,拔之上升,享天堂长生之真福。人若从肉躯之嗜,专务骄奢淫佚,是名全锢私欲,逼肖禽兽,重浊之流。天主於是恶其获罪,罚之下坠,受地狱无穷之极苦。
天主之赏善罚恶,犹朝廷之黜幽陟明也。然朝廷虽有荣辱人之权,必三载考绩。阅历三考,见其果贤也,而后晋之上爵;果不贤也,而后下之典刑。设有大声诋毁,谓朝廷既有荣人之大权,何不使草莽微贱,立赐公卿,仰望北阙,一试其能否乎?如果不能,谓朝廷有荣辱人之权,亦不足信之矣。呜呼!为此说者,非疯狂之废疾,必庸鄙之下愚矣。故知朝廷於群臣功绩未建,万无立赐公侯之理;即知奉事天主之人,德业未定,断无仰望太虚,现摄升天之理矣。(洪济:《驳设狱残忍之非第四》,《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然恶者之魂,亦属轻清,其永堕地狱,使不得上升者何?盖恶者之魂,虽属轻清本可上升,止缘如前第二驳中,所谓背叛天主之极重罪恶,必堕地狱,永不超升也。譬若鸟然,飞鸣霄汉,其天性也。使缠以铁絚,虽欲奋飞,辄复陨仆,以铁絚加其重坠故也。(洪济:《驳设狱残忍之非第四》,《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四、永罚与“破狱”—天、佛地狱观之比较
普仁截云:地狱不可以有无论,以唯心具造故;亦可以有无论,以唯心具造故。何以言之?盖依於理谓之具,依於事谓之造。以心具故,不可言无也;以心造故,不可言有也。以心自具,非外来故,亦可言有也;以心妄造,非实有故,亦可言无也。若理若事,若具若造,若有若无,总由一心。如是了达,方得免於戏论也。
昔有俗士问黄蘖和尚:“地狱实有否?”蘖曰:“无”。又问大慧和尚,慧曰:“有”。士曰:“黄蘖和尚道无,和尚为甚说有?”慧曰:“居士有妻子否?”曰:“有”。“黄蘖和尚有妻子否?”曰:“无”。慧曰:“待你到黄蘖和尚地位,自然一切皆无。”故了达明人,说有亦得,说无亦得。
岂似汝辈钉钉胶粘,不定执为有,即定执为无。只因智识浅陋,不达事理之关,所以说无,则拨无因果,谓原无地狱,可以不破;说有,则心外有狱,谓是天主所设,坚不可破。据汝见处,地狱定决是有,但不许破狱耳。我辈凡流,不能破且置。(普仁截:《驳地狱亦有亦无之非第一》,《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我世尊说法五时,因机设教,随机随解,初无定义。虽言天堂地狱,实一时方便。以人有造善恶之业,故说业有轻重,感报不同。善者随善业,感天堂之报,福尽还堕;恶者随恶业堕地狱、饿鬼、畜生之报,乃至从迷入迷,轮转不息。盖天堂等报因人造业而有,非有定所也。
若智者悟明业,果本无自性,则当下解脱。觅罪福之原,了不可得,安有善恶业之可随耶?古佛偈云:“身从无相中受生,犹如幻出诸形象。幻人心识本来无,罪福皆空无所住。”《华严经》云:“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古云:“了即业障本来空,未了应须还夙债。”如是则吾教本以明心见性导人为怀,岂有天堂地狱之实法系缀于人乎?又岂若玛窦梗执有天堂地狱,天主畀之上下乎?足见玛窦不能明吾教之根源,而徒滞迹狂吠,何异韩獹舍人而逐块哉。(《拆利偶言》,《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普仁截云:只如天主,有意设出地狱,困苦冥魂。若人不奉彼者,即永远拘禁。尽未来际,虽有改过迁善之心,永不许忏悔。虽有盛德神通之力,永不许救援。如是天主,即是恶中之恶。世有此人,必为众所共怒矣。且上帝好生之谓何?而乃残忍暴厉,过於桀纣百千亿倍,有是理乎?(普仁截:《驳设狱残忍之非第二》,《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普仁截云:地狱有六种差别,非关天造,亦非地设,皆是众生三业所感。恶业熟故,妄成地狱,妄受剧苦。譬如梦中为虎狼所噬,或被打、被缚,或遭王难,受种种苦。及至醒时,了无所见。地狱及苦,亦复如是,以全是三业妄成故。
佛於瑜珈教中,大悲拔济敕。诸贤圣师,口诵真言,手结密印,心运妙观,三处同放赤色光照触彼狱,顿令破坏也。况地狱从本是空,本是虚妄,故可破坏。昔因三业恶感而成,今以三业智照而破,焉有不破之理?狱既可以法力破坏,魂独不可以法力超脱乎?
犹如世间狱囚,本未应出,忽遇国王大赦,即便脱免,岂难言狱门牢固,必不可开。一人情面,必不可幸免耶?(普仁截:《驳法力幸免地狱之非第三》,《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一曰破狱之妄。
夫地狱以为有耶,无耶?无则罪人原自不入,可以不破。有则为大主所设,坚於铁围,乃困苦冥魂者,竟为无赖凡流念数番言,狱破魂走,有是理乎?(徐光启:《辟释氏诸妄》,《汇编》第三卷,第二十四册,第页)
汝云俗士有妻子,黄蘖无妻子,此言是有无之一定者。依此以论有无,则地狱系善人所无,恶人所有,亦有无之一定者。今汝混言了达明人,说有亦得,说无亦得。故汝论地狱,可言有,亦可言无。汝论妻子,何不亦言黄蘖无妻子亦有妻子,俗士有妻子亦无妻子耶?必如此说,方信汝说有亦得,说无亦得。苐恐黄蘖无妻子,汝说他有妻子不得;俗士有妻子,汝说他无妻子不得。汝宗门言语,亦不得不钉钉胶粘也。故吾即汝言以问汝,汝知大慧言俗士之有妻子,为实有。则知地狱之有,亦为实有。岂得以唯心具造,亦有亦无一语,抹杀天主罚恶之大权哉。盖人之为恶,心始之,身成之也。天主之设地狱,大审判之前,则罚其魂;大审判之后,并罚其身也。使谓自心造恶,因堕地狱则犹可;若谓自心能具地狱而非天主之义罚也,则大谬矣。譬如世人犯法,彼心亦畏刑狱,但未经官司访拿,及差役拘捕,自己万万不肯走入牢狱去也。
今汝云地狱非实有,不独不达天主罚恶之权,即汝教中破狱之意,亦可不必矣。何则?实有罪人陷于囹圄,方求情赦免,今既非实有,破狱亦妄,安用破为?汝何不思之甚耶?宋陈师道,《后山□谈》,载西京崇都寺有僧名善端,酒色自恣。既病,度必死。念地狱果有耶,若有不亦危乎?乃燃香祝之曰,地狱若无,烟当上;有,则当下。既炷,烟下而地裂受之,端大惊失色而逝,夫烟之上升,物性然也。因僧善端之祷,而烟反下降,则地狱之有不诬矣。此时善端之心,正畏入狱。若非实有地狱,非天主命狱魔者驱之,善端能自造自入耶?(张星曜:《驳地狱亦有亦无之非第一》,《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驳:洪济曰:欲知此理,须举世间极重不赦之罪,二端并观而截沙门之诬秽彰彰矣。夫君之于臣民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敢有不奉正朔,不输税粮,如是人者,莫逃叛逆之诛。父母之于子也,鞠养乳哺,教诲顾恤,莫大深恩,报施罔极。乃为子者掉臂不认,难免忤逆之罪。
明此二端,则知天主者,造天覆我,造地载我,日月照临,雨露滋润,万物养育,是造物主实天地之大君也。人皆有此灵性,思灵性从何而有,非如释氏所谓从无始迁劫,生生轮转来也。思我未生之前,未尝有我;迨我生之时,惟皇上帝,降衷于我,而后有此不死不灭之灵性也。人皆有此灵性,皆从天主赋畀,则人皆天主所生,而天主者,实万民之共父也。大君共父,有不事奉之者,与背叛其君,忤逆其父同科,当受地狱永远沉沦之罚。义也,事理之当然也。(洪济:《驳设狱残忍之非第二》,《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张星曜曰:天主上帝者,生天地生万物之主宰也。全善全能全知,至神至纯至一,无始之始,始万物之始,而自无所始,天下无善不从天主出也。虽天主为仁慈之源,而又为义罚之本。仁义二德,不容偏废。设也有仁而无义,姑息之仁也。如李后主梁武帝,从佛教,虽有罪者,亦依违苟免以亡天下,则仁之过也。有义而无仁,则残暴之义也;如武则天,选用酷吏周典来俊臣之徒,仿地狱制刑具,则义之过也,天主赏善人以上升,是其仁也;罚恶人以地狱,是其义也。
至尊无偶,人不奉事,未尝灭尊;人能奉事,未尝加尊。但人不奉事天主,则不达降衷本源,悖逆君父,为恶则易,为善则难。故千古圣人,无不尊奉上帝。
人在生时虽极恶不肖,尚可悔过迁善。天主慈悲无限,正愿人痛悔,救拔人魂,岂有不许忏悔之理?若人已死,无能改悔,一生之判断已定,天主亦无如之何。(张星曜:《驳设狱残忍之非第二》,《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二十三日,夏万程、龚云甫问道于司铎。
万程曰:“天主之爱人无已也,亦既闻命矣。但人生为不善,死即受地狱之永苦。既无轮回,则人欲自新而无路矣,所云慈悯者谓何?”
司铎曰:“人生在世,多行不义,若天主不慈悯,而辄加重罚,吾恐人无噍类矣。
乃至慈上主,必宽以俟之。少不知改,俟其壮;壮不知改,俟其老。其不即加罚者,盖徐徐焉,冀有悔过迁善之日耳。
夫天主之慈悲若此,人竟至死而不改图,是为恶之心无尽,而永苦之期亦无尽也,将奚辞焉?” (艾儒略等:《口铎日抄》,《汇编》第一卷,第九册,第—页)
且使念动真言,地狱即破,则人之权反重於大主。(徐光启:《辟释氏诸妄》,《汇编》第卷,第二十四册,第页)
至汝言手口心,三处同放赤色光,照触彼狱,顿令破坏,此语殊属无稽。盖光能照物,不能破物。言光能破狱,已为荒诞。
若汝一身三处同放赤色光,照触彼狱,则汝必照知狱之破与不破,魂之脱与不脱矣。使知其已脱,而重复施食,是诓骗生者;使不知其已脱,而重复施食,是汝之光,未尝照触彼狱,生者死者,皆受汝诓骗耳。未借日月灯之光,尚能无幽不烛,岂己身有光,而茫然无知者哉?虎之夜行也,一目放光,一目视物,故虽暗亦见。今汝身有三处光,何反不能照知冥魂之脱与不脱耶?(张星曜:《驳设狱残忍之非第二》,《辟略说条驳》,《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六册,第页)
夫地狱系天主所设困苦罪魂之处,即据彼□言,亦有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十殿阎罗等管理。若果钟声百八,苦恼即除,三筑杖头,狱门即破。今日之鸣钟者,朝朝不断;做法事者,时时常有。狱内必无苦恼,狱外又多宴会。其乐陶陶,刑罚不得而加之。是造物之权,反不如用物之人矣。
独不想天主于一物未有之时,造成天地人物,分别赏功罚罪之法而宰制之。事无大小,终古不移。以天神、魔鬼之力,尚不能稍出其范围。岂有钟声、锡杖,即能苦除、狱破?
果尔,则能于地者,必能于天;能于大者,必能于小。何不使人人共见之太阳常在中天,除此黑夜?又何不使年年一定之冬夏,尽转阳春,除此严寒酷暑?且与其苦而后除,入而使出。何不使其常生在世,不苦、不入,更为容易?乃共见者不能,一定者不能,容易者又不能,有何凭据而信其苦除、狱破也?(冯秉正:《盛世刍荛》,《汇编》第二卷,第二十二册,第页)
第十五节 明末清初天、佛对话的精神
一、各从其类与万物一体
物性不同人性,人性不同天主性,唯我独尊之义未彻也。(《非杨篇》,《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彼夷不悟万物一体,故揣摩有天主以生万物,遂以天主之性不同人性,人性不同禽兽性。(…)此不能尽自性以尽人物之性,故不知人物同灵原为一体,至错谬乃尔。(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今吾心之乱,固不能混天上天主之永攸澄澈,彼永攸澄澈又不免我心之混淆,则吾于天主非共为一体,岂不验乎?
夫曰天主与物同:或谓天主即是其物,而外无他物。或谓其在物,而为内分之一。或谓物为天主所使用,如械器为匠之所使用。此三言皆伤理者,吾逐逐辩之也。其云:天主即是‘各物’,则宇宙之间虽有万物,当无二性,既无二性,是无万物,岂不混淆物理?况物有常情,皆欲自全,无欲自害。吾视天下之物固有相害相殛者,如水灭火,火焚木,大鱼食小鱼,强禽吞弱禽,既天主即是各物,岂天主自为戕害而不及一存护乎?然天主无可戕害之理。从是说也,吾身即上帝,吾祭上帝即自为祭耳,益无是礼也。果尔,则天主可谓木石等物,而人能耳顺之乎?
其曰天主为物之内本分,则是天主微乎物矣。凡全者,皆其大于名分者也。斗大于升,升乃斗十分之一耳。外者包乎内。若天主在物之内为其本分,则物大于天主,而天主反小也。万物之原乃小乎其所生之物,其然乎?岂其然乎?且问天主在人内分,为尊主欤?为贱役欤?为贱役而听他分之命固不可也。如为尊主而专握一身之柄,则天下宜无一人为恶者,何为恶者滋众耶?天主为善之本根,德纯无渣,既为一身之主,犹致蔽于私欲,恣为邪行,德何衰耶? 当其制作乾坤,无为不中节,奚今司一身之行,乃有不中者?又为诸戒原,乃有不守戒者,不能乎?不识乎?不思乎?不肯乎?皆不可谓也。
其曰物如躯壳,天主使用之若匠者使用其器械,则天主尤非其物矣。石匠非其凿,渔者非其网、非其舟。天主非其物,何谓之同一体乎?循此辩焉,其说谓万物行动不系于物,皆天主事,如械器之事皆使械器者之功:夫不曰耜耒耕田,乃曰农夫耕之;不曰斧劈柴,乃曰樵夫劈之;不曰锯断板,乃曰梓人断之。则是火莫焚,水莫流,鸟莫鸣,兽莫走,人莫骑马乘车,乃皆惟天主者也。小人穴壁逾墙、御旅于野,非其罪,亦天主使之罪乎?何以当恶怨其人,惩戮其人乎?为善之人亦悉非其功,何为当赏之乎?乱天下者,莫大于信是语矣。
且凡物不以天主为本分,故散而不返归于天主,惟归其所结物类尔矣。如物坏死而皆归本分,则将返归天主,不谓坏死,乃益生全,人亦谁不悦速死以化归上帝乎?孝子为亲厚置棺椁,何不令考妣速化为上尊乎?尝证天主者,始万物而制作之者也。其性浑全成就,物不及测,矧谓之同?(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分物之类,贵邦士者曰;或得其形,如金石是也;或另得生气而长大,如草木是也;或更得知觉,如禽兽是也;或益精而得灵才,如人类是也。吾西洋之士犹加详焉,观后图可见。但其倚赖之类最多,难以图尽,故略之,而特书其类之九元宗云。凡此物之万品,各有一定之类,有属灵者,有属愚者。如吾于外国士传:中国有儒谓鸟兽草木金石皆灵,与人类齐。岂不令之大惊哉?
中士曰:虽吾国有谓鸟兽之性同乎人,但鸟兽性偏而人得其正,虽谓鸟兽有灵,然其灵微缈,人则得灵之广大也,是以其类异也。
西士曰:夫正偏小大不足以别类,仅别同类之等耳。正山、偏山、大山、小山,并为山类也。智者获灵之大,愚人获灵之小,贤者得灵之正,不肖得灵之偏,岂谓异类者哉?如小大偏正能分类,僻其类甚多。
苟观物类之图,则审世上固惟“有”“无”二者可别物异类焉耳。试言之:有形者为一类,则无形者异类也;生者为一类,则不生者异类也;能论理者惟人类本分,故天下万类无与能论也。
人之中,论有正偏小大,均列于会论之类,而惟差精粗。如谓鸟兽之性本灵,则夫其偏、其小,固同类于人者也,但不宜以似为真,以由外来者为内本。譬如因见铜壶之漏能定时候,即谓铜水本灵可乎?将军者有智谋以全军而败敌,其士卒顺其令而或进、或退、或伏、或突,以成其功,谁曰士卒之本智不从外导者乎?
明于类者,视各类之行动;熟察其本情,而审其志之所及。则知鸟兽者有鬼神为之暗诱,而引之以行上帝之命,出于不得不然,而莫知其然,非有自主之意。吾人类则能自立主张,而事为之际皆用其所本有之灵志也。
中士曰:虽云天地万物共一气,然物之貌像不同,以是各分其类。如见身只是躯壳,躯壳内外莫非天地阴阳之气,气以造物,物以类异;如鱼之在水,其外水与肚裹之水同,鳜鱼肚裹之水与鲤鱼肚裹之水同,独其貌像常不一,则鱼之类亦不一焉。故观天下之万像,而可以验万类矣。
西士曰:设徒以像分物,此非分物之类者也,是别像之类者耳。像固非其物,也以‘像’分物,不以‘性’分物,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犬牛之性犹人之性欤,是告子之后又一告子也。以泥塑虎塑人二者,惟以貌像谓之异,宜也;活虎与活人,谓止以其貌异焉,决不宜矣。以貌像别物者大概相同,不可谓异类;如以泥虎例泥人,其貌虽殊,其为泥类则一耳。(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人之称人谓曰:“尔为尔,我为我。”而今凡沟壑昆虫与上帝曰:“尔为我,我为尔。”岂不谓极抗大悖乎哉?
中士曰:佛氏无逊于上帝也。其贵人身,尊人德,有可取也。上帝之德固厚,而吾人亦具有至德;上帝固具无量能,而吾人心亦能应万事。试观先圣调元开物,立教明伦,养民以耕凿机杼,利民以舟车财货,其肇基经世,垂万世不易之鸿猷,而天下永赖以安,未闻蔑先圣而上帝自作自树,以臻至治。由是论之,人之德能,虽上帝罔或逾焉。讵云创造天地独天主能乎?世不达己心之妙,而曰心局身界之内;佛氏见其大,不肯自屈,则谓:“是身也,与天地万物咸蕴乎心。”是心无远不逮,无高不升,无广不括,无细不入,无坚不度,故具识根者宜知:方寸间俨居天主。非天主,宁如是耶?
西士曰:佛氏未知己,奚知天主?彼以眇眇躬受明于天主,偶蓄一材、饬一行,矜傲睨,肆然比附于天主之尊,是岂贵吾人身、尊吾人德?乃适以贱人丧德耳。傲者诸德之敌也,一养傲于心,百行皆败焉。
西土圣人有曰:“心无谦而积德,如对风堆沙。”圣人崇谦让。天主之弗让,如逊人何哉?其视圣人,翼翼乹乹,畏天明威,身后天下,不有其知,殆天渊而水火矣。圣人不敢居圣,而令恒人拟天主乎?夫德基于修身,成于事上帝。周之德必以事上帝为务,今以所当凛然敬事者而曰“吾与同焉”,悖何甚乎?
至于裁成庶物,盖因天主已形之物而顺材以成之,非先自无物而能创之也。如制器然,陶者以金,者以木,然而金木之体先备也。无体而使之有体,人孰能之?人之成人,循其性而教之,非人本无性而能使之有性也。(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若夫天主造物,则以无而为有,一令而万像即出焉。故曰:无量能也,于人大殊矣。
且天主之造物也,如朱印之印楮帛,楮帛之印非可执之为印,斯乃印之迹耳。人物之理皆天主迹也。使欲当之原印而复以印诸物,不亦谬乎?
智者之心含天地、具万物,非真天地万物之体也。惟仰观俯察,鉴其形而达其理,求其本而遂其用耳,故目所未睹,则心不得有其像。若止水、若明镜影诸万物,乃谓明镜、止水均有天地,即能造作之,岂可乎?
必言顾行乃可信焉,天主万物之原,能生万物。若人即与之同,当亦能生之,然谁人能生一山一川于此乎?(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中士曰:谓‘同体之同’也。曰:君子以天下万物为一体者也;间形体而分尔我,则小人矣。君子一体万物非由作意,缘吾心仁体如是。岂惟君子,虽小人之心亦莫不然。
西士曰:前世之儒借万物一体之说,以翼愚民悦从于仁,所谓一体,仅谓一原耳已。如信之为真一体,将反灭仁义之道矣。何为其然耶?仁义相施必待有二;若以众物实为一体,则是以众物实为一物,而但以虚像为之异耳,彼虚像焉能相爱相敬哉?故曰为仁者推己及人也。仁者以己及人也,义者人老老、长长也,俱要人己之殊,除人己之殊,则毕除仁义之理矣。设谓物都是己,则但以爱己、奉己为仁义。将小人惟知有己,不知有人,独得仁义乎?书言人己,非徒言形,乃兼言形性耳。且夫仁德之厚,在远不在近。近爱本体,虽无知觉者亦能之。故水恒润下,就湿处,合同类,以养存本体也;火恒升上,就乾处,合同类,以养全本性也。近爱所亲,鸟兽亦能之,故有跪乳、反哺者;近爱己家,小人亦能之,故常有苦劳行险阻为窃盗以养其家属者;近爱本国,庸人亦能之,故常有群卒致命以御强寇奸宄者。独至仁之君子能施‘远爱’,包覆天下万国而无所不及焉。君子岂不知我一体、彼一体;此吾家吾国,彼异家异国?然以为皆天主上帝生养之民、物,即分当兼切爱恤之,岂若小人但爱己之骨肉者哉?
中士曰:谓以物为一体乃仁义之贼,何为《中庸》列“体群臣”于九经之内乎?
西士曰:体物以譬喻言之,无所伤焉。如以为实言,伤理不浅。《中庸》令君体群臣,君臣同类者也,岂草木瓦石皆可体耶?吾闻君子于物也,爱之弗仁,今使之于人为一体, 必宜均仁之矣。墨翟兼爱人,而先儒辩之为非。今劝仁土泥,而时儒顺之为是,异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此真天地万物本原,而实无喜怒、无造作、无赏罚、无声臭,但此天然性德之中,法尔具足理气体用。
故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等。然虽云易有太极,而太极即全是易,如湿性为水,水全是湿。虽云太极生两仪,而两仪即全太极;虽云两仪生四象,四象亦即全是两仪;虽云四象生八卦,八卦亦即全是四象。乃至八卦荡而为六十四,六十四互变而为四千九十六,于彼四千九十六卦之中,随举一卦,随举一爻,亦无不全是八卦,全是四象,全是两仪,全是太极,全是易理者。(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夷又曰:如《易》称“范围”,《中庸》称“参配”,犹非至当之语。惟孔子所谓“知我其天”,及“获罪于天”之“天”,即彼天主之明证。嗟乎!彼认性外有天,故讥“范围”、“参配”,其浅陋固不必辨。若使“知我其天”之“天”,果属夷所妄立之天主,是不胜其畔援歆羡,其为怨尤特甚,宁成不怨不尤?审如是,只宜曰“但奉天”,不宜曰:“不怨天”,又不宜以天人平论矣。(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征曰:甚矣!其不知儒理也。吾儒所谓天者有三焉:
一者,望而苍苍之天。所谓昭昭之多,及其无穷者是也。
二者,统御世间主善罚恶之天,即《诗》、《易》、《中庸》所称上帝是也。彼惟知此而已。此之天帝,但治世而非生世,譬如帝王但治民而非生民也。乃谬计为生人、生物之主,则大缪矣。
三者,本有灵明之性,无始无终、不生不灭,名之为天。
此乃天地万物本原,名之为命,故《中庸》云:“天命之谓性。”(钟始声:《天学再征》,《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不特此乎,彼夷不悟万物一体,故揣摩有天主以生万物,遂以天主之性不同人性,人性不同禽兽性。谓“禽兽之性本冥顽不灵,然饥知求食,渴知求饮,畏矰缴而薄青冥,惊罟网而潜深泽。或反哺跪乳,俱以保身孳子,防害就利,与夫灵者无异,此必有尊主者默教之才能如此也。”
此荒唐之说,谅有目者莫之或欺。试观大地禽兽,何其綦多,饥食渴饮、防害就利,何其綦紊。若一一必经嘿教,吾恐为尊主者纵有全能全智,亦未免万方照顾,终岁翘勤,又何其数数不惮烦耶?此不能尽自性以尽人物之性,故不知人物同灵原为一体,至错谬乃尔。
且禽兽之灵不止反哺跪乳、保身孳子而已,如巢者莫不知风,穴者莫不知雨。知风知雨,不可谓无知也,有知不可谓无灵也。倘云必有尊主嘿教之,则往往大川深泽之际被暴雨源流,横尸遍野,诚可悯矣!或舟过江湖被狂风覆逝,或葬鱼腹,或暴沙砾,何其惨也,尊主何不默教之以预防乎?(《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天教云:性异同,由魂异同;类异同,由性异同焉。
辟曰:夫血气之属必有知,凡有知者必同体。盖目均视焉,耳均听焉,身均觉焉。鼻均嗅焉,舌均味焉,心均思焉。顺则乐而逆则悲,生则安而死则危。其不学而知曰良知,不学而能曰良能,岂惟人有哉?即至微如蚊蚋蚤虱,莫不知趣利避害,欲食行藏。
其所以不能推论道理者,黑业使之然也,非知之体有异乎人者也。若必以推理别其类,岂惟禽兽哉,而人亦有之,且多有之亦可谓非类耶。既不能推理,未可以遽分类,是以形而类,非以性类也。况人之行犹有甚于禽兽者,又将何以类之哉?故人畜异类并异其性者非也。孔子曰:“性相近,习相远。”斯言得矣。(释如纯:《天学初辟》,《破邪集》第八卷,《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天教云: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乃至以之为体,则此亦一体,彼亦一体,不可强而同明矣。
辟曰:盖体有性体之体,有形体之体,形则妄而异,性则真而同,不可不辨也。故论性体则智愚灵蠢,飞潜动植,小至尘芒,大至不可御,无少不同也。如论形体,则万品流形而自异。
然非万物一体之旨之所取,胡可执相难性,而疑万物一体之本性乎?
今子若能了相无自性,并无自相,则相相一相也,性性一性也,而疑释矣。
余故知渠错认本源,故辄云人物不同性,人与天主性尤迥别,是为天主一性,人一性,物一性,而一贯之道碎裂无余。呜呼!以此论性而教斯民,实三教圣人之罪首矣。(释如纯:《天学初辟》,《破邪集》第八卷,《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既人人返照穷元,契无始终,则草木鸟兽天地鬼神,当前廓尔,貌无形迹,便是草木等类全无始终,而显大同之旨也。且草木自不云草木,鸟兽自不云鸟兽,天地自不云天地,鬼神自不云鬼神,皆是当人识心分别,见有差殊。若无识心分别,则头头是道,物物全真。
故《楞严经》佛对阿难云:“汝今谛观,法法何状?”正此之谓也。
又马祖云:“凡所见色,皆是见心。”亦不外此意。
又玄沙禅师一日于斫柴次,见一老虎面前,傍僧云:“和尚,虎。”
玄沙云:“是汝虎。”
玄沙归院,傍僧问:“适来见虎云是汝,未审尊意如何”
玄沙云:“娑婆世界,有四种极重事,若人透得,不妨出得阴界。”
可见无识心分别,则物物契同,纵猛虎当前亦无可惧矣。(释通容:《原道辟邪说》,《破邪集》卷八,《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二、补正儒家与附合儒家
中士曰:(…)然吾頻领大教,称天主无所不通,无所不能,其既为世人慈父,乌忍我侪久居暗晦,不认本原大父,贸贸此道途?曷不自降世界亲引群迷,俾万国之子者明睹真父,了无二尚,岂不快哉?
西士曰:望子此问久矣。苟中华学道者常询此理,必已得之矣。今吾欲著世界治乱之由者,请子服膺焉。
天主始制创天地,化生人物,汝想当初乃即如是乱苦者欤?殊不然也。天主之才最灵,其心至仁,亭育人群以迨天地万物,岂忍置之于不治不祥者乎哉?开辟初生,人无病夭,常是阳和,常甚快乐,令鸟兽万汇顺听其命,毋敢侵害。惟令人循奉上帝,如是而已。
夫乱、夫灾,皆由人以背理犯天主命,人既反背天主,万物亦反背于人,以此自为自致,万祸生焉。世人之祖已败人类性根,则为其子孙者沿其遗累,不得承性之全,生而带疵;又多相率而习丑行,则有疑其性本不善,非关天主所出,亦不足为异也。人所已习可谓第二性,故其所为难分由性由习,虽然性体自善不能因恶而灭,所以凡有发奋迁善,转念可成,天主亦必佑之。
但民善性既减,又习乎丑,所以易溺于恶,难建于善耳。天主以父慈恤之,自古以来代使圣神继起,为之立极,逮夫淳朴渐漓,圣贤化去,从欲者日众,循理者日稀。于是大发慈悲,亲来救世,普觉群品。于一千六百有三年前,岁次庚申,当汉朝哀帝元寿二年冬至后三日,择贞女为母,无所交感,托胎降生,名号为耶稣--耶稣即谓救世也。躬自立训,弘化于西土三十三年复升归天。此天主实迹云。(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昔孟子曰,天之生物,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此所以见黜于孟子也。今出俗有三教之名,则本且有三矣。不宁惟是,佛有千佛,道之天尊亦不胜数,则本且不可究诘矣。返之,造物主生天生地生人物之原本,岂若是之多岐乎?
(…)西国诸儒惟知事天,与吾儒之理合,知所本也。
暇时,取中国经书同符天学者集为一卷,而以《天教合儒》名之,此诚正人心救世道之良方也。(张星曜:《天儒同异考》,《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八册,第,页)
乙酉之夏,偶与吾友计子迥凡,言天教之精详。迥凡曰:“吾中国有孔子,则亦精详之至矣,更安事天教为哉?”予应之曰:“孔子非不至圣,但天生之圣,无祸福人之权,故有疏略处,必须天教补之也。”(张星曜:《天儒同异考》,《汇编》第三卷,第三十八册,第页)
试平心辨之,予既有儒教合天,天教补儒之说矣,今切思之犹未尽也。天教实有超儒之处,此天主亲立之教,岂可与人立之教同类而并观哉?今即天教超儒数款详列于后,使孔孟与董韩周程张朱而在今日,亦必首肯。莫以予素从孔子而复改弦易辙也,盖予为世道人心计,不得不力言之耳。(张星曜:《天儒同异考》,《汇编》第卷,第三十八册,第页)
问:天学既与儒者合辙,则行孔子之道足矣,何必更益之以西教?
曰:为此说者,非惟不知天主,并不知孔子者也。
孔子著书垂训,岂欲人尊拜己哉?欲人尊厥说而力行之耳。今试取孔子之书读之,其所诏人凛凛昭事者何物?小心钦若者何物?尊奉天主,正践孔子之言,守孔子之训也。
乃猥云儒说已足,不待天学,非特天帝之罪人,实孔子之罪人也。
问:正谓践孔子之言,守孔子之训,即此已便是天教。不必复转一境?
曰:尽伦之事、治世之略,大较相同。而生死、鬼神之故,实有吾儒未及明言者。其实孔子罕言命,非不言也。盖当时所言性与天道,虽颖悟如子贡,尚不得闻之。
唯得此天教,而修身养性之法,复命根归之业,始益备。且学问之道,必晓然明见万有之元始。日后之究竟,乃可绝岐路而定一尊。此在儒书多未显融,独天学详之。
况今人读书,往往浑帐过去。一领天教,而后知我《六经》、《四书》中,句句皆有着落、句句皆有把柄,浅儒诚未得其解也。(朱宗元:《答客问》,《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一册,第—页)
今标大义数端,曰《拯世略说》,大约详于彼者则略于此。(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一册,第页)
今夫儒者不言死后,以为未始履其境,未始悉其状,即不容以意见所推测,轻置喙以滋惑,此正大为郑重,以俟乎得其传而能言者,非如异端之妄言也,而岂谓可置之不言哉!
然则有得其传者于此,固不容不言已。(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古者天主未降,但祀无声无臭之上帝,即如天子端居时耳。方今天主既降,则必奉有名有像之耶稣,即如天子巡狩时也。
故在西汉以前,天主原未降生,宇内之人,因性本善,守我孔子敬天爱人之说,其道已足。西汉而后降生之主,阐发至义,更立新典,必悉遵其言说,乃为完备,圣经所谓新教是也。盖儒者知宰制乾坤之天主,而不知降世代救之天主;知皇矣荡荡之真宰,而不知三位体一之妙性;知燔柴升中之牲享,而不知面体酒血之大祭;知悔过迁善之心功,而不知领洗告解之定礼。(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此则天学所备,佐吾儒之不及,为他日上升之阶梯也。(朱宗元:《拯世略说》,《汇编》第三卷,第三十二册,第页)
《孝经》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曾子临没启予手启予足,今沙门剃头,何其违圣人之语,不合孝子之道也。
问曰:夫福莫逾于继嗣,不孝莫过于无后。沙门弃妻子,捐财货,或终身不娶,何其违福、孝之行也。自苦而奇,自拯而无异矣。
今沙门剃头发,被赤布,见人无跪起之礼,威仪无盘旋之容止。何其违貌服之制,乖绅之饰也。(《弘明集》卷一,《牟子理惑论》,第页)
《孝经》曰:先王有至德要道,而泰伯短发文身,自从吴越之俗,违于身体发肤之义,然孔子称之“其可谓至德矣”,仲尼不以其短发毁之也。(…)许由栖巢木,夷、齐饿首阳,孔圣称其贤,曰“求仁得仁者也”,不闻讥其无后、无货也。(…)三皇之时,食肉衣皮,巢避穴处,以崇质朴,岂复须章裘之冠曲裘之饰哉。(《弘明集》卷一,《牟子理惑论》,第页)
不可以所习为重,所希为轻,或于外类,失于中情。(…)书不必孔丘之言,药不必扁鹊之方,合义者从,愈病者良,君子博取众善以辅其身。(《弘明集》卷一,《牟子理惑论》,第页)
晋成康中,车骑将军庾冰“疑结沙门抗礼万乘,所明理何”;元兴中,太尉桓玄指出:(《弘明集》卷五,《沙门不敬王者论》,第页)
沙门之所以生生资国存,亦日用于理命,岂有受其德而遗其礼,沾其惠而废其敬哉? (慧远:《沙门不敬王者论》,序)
释迦之与周孔,发致虽殊,而潜相影响;出处诚异,终期则同。(《弘明集》卷五,《沙门袒服论》,第页)
在家奉法,则是顺化之民,情未变俗,迹同方内,故有天属之爱,奉主之礼。(…)出家则是方外之宾,迹绝于物,其为教也。达患累缘于有身,不存身以息患;知生生由于禀化,不顺化以求宗。求宗不由于顺化,则不重运通之资;息患不由于存身,则不贵厚生之益。此理之与形乖,道之与俗反者也。若斯人者,自誓始于落簪,立志形乎变服。是故凡在出家,皆遁世以求其志,变俗以达其道。变俗则服章不得与世典同礼,遁世则宜高尚其迹。(《弘明集》卷五,《沙门不敬王者论》,第页)
朕今所好者,惟在尧舜之道,周孔之教。(《广弘明集》卷六,第页)
五戒,始一曰不杀,次二曰不盗,次三曰不邪淫,次四曰不妄言,次五曰不饮酒。夫不杀,仁也;不盗,义也;不邪淫,礼也;不饮酒,智也;不妄言,信也。(《辅教篇下孝论戒孝章第七》,《镡津文集》卷三)
吾之喜儒也,盖取其于吾道有所合而为之耳。儒所谓仁、义、礼、智、信者,与吾佛曰慈悲、曰布施、曰恭敬、曰无我慢、曰智慧、曰不妄言、绮语,其目虽不同,而其所以立诚修行、普世教人,岂异乎哉?(《寂子解》,《镡津文集》卷八)
胡须秀才书一卷,白头老子丹一片,碧眼胡僧袒一肩,相看相聚还相恋。(…)想是同根生,血脉原无间,后代儿孙情渐离,各分门户生仇怨,但请高明玩此图,录取当年宗祖面。(《灵峰宗论》第八册,《山房杂录诗歌题三教图》)
我得仲尼之心而窥六经,得伯阳之心而达二篇,得佛心而始了自心。虽然,佛不得我心不能说法,伯阳不得我心二篇奚作,仲尼不得我心则不能集大成也。且道捏一句如何播弄:自古群龙无首去,门墙虽异本相同。(《紫柏别集》卷一,《题三教图》)
夫身心之初,有无身心者,湛然圆满而独存焉。伏羲氏得之而画卦,仲尼氏得之而翼《易》,老氏得之二篇乃作,吾大觉老人得之,于灵山会上,拈花、微笑,人天百万,圣大鉴氏、南岳氏、青原氏,并相继而得之。于是乎千变万化,(…)世出世法,交相造化。(《紫柏尊者全集》卷一二,《释毗舍浮佛偈》)
或问:三教圣人,本来一理,是果然乎?曰:若以三界唯心、万法唯识而观,不独三教本来一理,无有一事一法不从此心之所建立。若以平等法界而观,不独三圣本来一体,无有一人一物不是毗卢遮那海印三昧威神所现。故曰不坏相而缘起,染净恒殊;不舍缘而即真,圣凡平等。但所施设,有圆融行布、人法权实之异耳。圆融者,一切诸法,但是一心,染净融通,无障无碍。行布者,十界、五乘、五教,理事因果,浅深不同。所言十界,四圣、六凡也。所言五教,谓小、始、终、顿、圆也。所言五乘,谓人、天声闻、缘觉、菩萨也;佛则最上一乘矣。(…)摄而为一,故曰圆融;散而为五,故曰行布。(…)由是证知,孔子,人乘之圣也,故奉天以治人;老子,天乘之圣也,故能圣能凡,在天而天,在人而人,乃至异类分形,无往而不入。(…)
三教之学,皆防学者之心,缘浅以及深,由近以至远。是以孔子欲人不为虎狼禽兽之行也,故以仁义礼智援之,姑使舍恶以从善,由物而入人,修先王之教,明赏罚之权,作之分,以定人论之节。其法严,其教切,近人情而易行。(?)吾意中国非孔氏,而人不为夷狄、禽兽者几希矣!(…)而学者(…)执先王之迹以挂功名,坚固我执肆贪欲而为生累,至操斯尊圣、用智之过也。若绝圣、弃智,则民利百倍;剖斗折衡,则民不争矣。(…)故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故其为教也,离欲清净,(…)澹泊无为。此天之行也。使人学此,离人而入于天。(《航大师梦游全集》卷四五,《观老庄影响论论教乘》)
三教深浅,未暇辩也,而仁民、爱物之心则同。夫仁爱,非外铄也。(…)充恻隐之心,仁不可胜用。儒以之保民,道以之不疵疠于物,释以之度尽众生。(…)自心者,三教之源,三教皆从此心施设。苟无自心,三教俱无;苟昧自心,三教俱昧。苟知此心而冷之,何患三教不总归陶铸也哉?心足以陶铸三教,乃名能尽其性,亦能尽人、物之性。(《灵峰宗论》卷七之四,《疏二金陵三教祠重劝首疏》)
三教圣人,不昧本心而已。本心不昧,儒、老、释皆可也;若昧此心,儒非真儒、老非真老、释非真释矣。(《灵峰宗论》卷二之三,《法语三示潘拱宸》)
夫明其心,尽其性,不假于外,则人道备、而释氏同,老氏契、而孔氏贯。且此三者,一犹三、三犹一,如宝鼎之三足,摩醯之三目,不期然而自然,能复天下之心无有遗逸。(《原道避邪说》,《破邪集》卷八,《汇编》第五卷,第页)
夫前世贵邦三教各撰其一,近世不知从何出一妖怪,一身三首,名曰‘三凾教’。庶氓所宜骇避,高士所宜疾击之,而乃倒拜师之,岂不愈伤坏人心乎?
中士曰:曾闻此语,然儒者不与也,愿相与直指其失。
西士曰:吾且具四五端实理,以证其诬,
一曰:三教者,或各真全,或各伪缺;或一真全,而其二伪缺也。苟各真全,则专从其一而足,何以其二为乎?苟各伪缺,则当竟为却屏,奚以三海蓄之哉?使一人习一伪教,其误已甚也,况兼三教之伪乎?苟惟一真全,其二伪缺,则惟宜从其一真,其伪者何用乎?
一曰:舆论云:“善者以全成之,恶者以一耳。”一艳貌妇人,但乏鼻,人皆丑之。吾前明释二氏之教,俱各有病,若欲包含为一,不免恶谬矣。
一曰:正教门,令入者笃信,心一无二。若奉三凾之教,岂不俾心分于三路,信心弥薄乎?
一曰:三门由三氏立也。孔子无取于老氏之道,则立儒门。释氏不足于道、儒之门,故又立佛门于中国。夫三宗自己意不相同,而二千年之后测度彼三心意,强为之同,不亦诬欤?
一曰:三教者,一尚“无”,一尚“空”,一尚“诚”“有”焉。天下相离之事,莫远乎虚实有无也。借彼能合有与无、虚与实,则吾能合水与火、方与圆、东与西、天与地也,而天下无事不可也。胡不思每教本戒不同,若一戒杀生,一令用牲祭祀,则凾三者欲守此固违彼,守而违,违而守,讵不乱教之极哉?于以从三教,宁无一教可从。无教可从,必别寻正路,其从三者,自意教为有余,而实无一得焉。(利玛窦:《天主实义》,《汇编》第一卷,第二册,第—页)
三、归化中国与保卫道统
然窦于象纬之学,特是少时偶所涉猎;献上方物,亦所携成器,以当羔雉。
其以技巧见奖借者,果非知窦之深者也。若止尔尔,则此等事,于敝国庠序中,见为微末。器物复是诸工人所造,八万里外,安知上国之无此?何用泛海三年,出万死而致之阙下哉?(利玛窦:《辩学遗牍》,《汇编》第一卷,第四册,第页)
为了避免上述之遗憾,我乃决定收集并整理有关会士及早期基督徒进入中国之大事资料,因为绝大部分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或知之甚详。如果天主愿意使这微小的种子发芽,在天主教会中有所收获,来日的热心教友,便知道该从何事开始感谢天主之大恩,并传述最近几世纪天主在此遥远地区所行的奇事了。假如这种种子不能产生预期的果实(希望这不是天主的圣意),至少读这书的人可以知道,为了开辟这条途径,进入这个森林,我们耶稣会吃了多少苦,现在之美好远景是用多少血汗和辛劳换来的。(《利玛窦全集》卷一,第页)
我们受两位官员的父亲的热情招待,总督之父还请我们在他家中住,长达四个多月。在绍兴许多官吏与显贵来拜访我们,待我们非常有礼,除吃饭、做弥撒、念日课外,其馀时间都在接待访客,给他们讲道理,几乎没有空暇的时间。因为没有翻译,而我的中国话又颇平凡;但他们却听得津津有味,多次讲到深夜。不少人要求洗礼,他们的父辈也不例外,无不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的道理的确至为真实。虽然听道理的不少,但我们只给总督的老父施洗。他年已七十,留我们在他家住宿,有德又有学问,对真理的学习非常认真。经过数月的听道,于是在复活节日给他付了洗,在仔细装饰过的小圣堂内举行,很多人来观礼。当我目睹这位老人的虔诚与高兴,使我感动得流泪,仪式曾因此停止三次。此外我还给一位秀才的幼子付了洗,因为这个儿童身患重病,医药无效,求神祷告皆无起色,其父在绝望之馀,来求神父帮助,并深信其子领了洗礼便会痊愈;我看其父的虔诚与病童的危急,便给他付了洗,他的病也就从此好转,开始听道听理,颇有进步,迄今仍健在。我不能给其他的人付洗,因为我不知道是否能在这里长期居住。城中的绅士们都愿我能长期住下,我只能回答他们说,一切要看总督从北京回来才有所决定,我是陪伴他北上的,如他让我留下,我自然会留下的。当总督一回来,他们皆要求把我留下,而总督说他无权力,况且在肇庆我们有会院与圣堂,在那里他才有权呢!于是我们再陪伴他回了肇庆(一五八五年七月间),希望今年神父来中国又非常困难。今年我们等候范礼安神父由印度回来,再和他商量,将尽可能让更多的神父进入这个帝国。(《罗明坚致总会长阿桂委瓦神父书》, 年月日,撰于肇庆,《利玛窦全集》卷四,第页)
故此当今皇帝,从来不出皇宫,怕在外面遇害。以前的皇帝出宫时,戒备森严,凡皇帝要经过的大街小巷,都有军队把守,不许人在外观看。而且前后有许多轿,谁也不知道皇帝坐的是那个;好像他不是置身在自己的国土上,而是在个千方百计要杀害他的敌人之国境。皇帝的家族虽然都由国库领取俸禄,但人数已超过六万,且在不停地增加,对国家是个极大的负担;因为他们不许担任公职,纵然有此意愿;所以这此人终日无所事事,生活奢侈,到处惹事生非。皇帝几乎像敌人一样预防他们;他们受到监视,只给住在指定的城市,不准他往,违者严制,以免他们联合起来造反;他们不许去,更不许住在北京、南京。既然中国人连自己的同胞、亲友、及皇族,都不敢信任,当然更不信任外国人,无论远的近的。关于外国的事情,他们所知极少,又不正,只是从到中国进贡的人员口里听说了一些。他们不肯从外国书里学任何东西,以为全世界的学识中国应有尽有,外国人他们都是愚人和野人。在他们的书中或文章里提到外国时,常假定那里的人连禽兽不如;为指外国人,他们用的名词,常与各种动物有关,或与什么坏事有关,有少数人且用魔鬼之字样指外国人。某些国家的使节来给皇帝进贡,或商讨什么事情时,看他们受到的待遇,真是使人感到难堪。我们且不管中国人对外国人之怕惧,虽然是几百年的友邦;总之这使节一路上像俘掳一样,什么也不许看;到了北京被关在有好几道门禁的大院子里,不许与中国人讲话,中国人也不可与他们讲话;受的待遇像畜牲,住的房间像畜牲的棚子,连门都没有。皇帝不与他们讲话,也不见他们,只派一个相当小的官员与他们接洽事务;与这官员讲话还须跪着,虽然这使节在本国多次是地位很高,很有名望的人。最后,来的全部人员,一律遣送回国,谁也不可留在中国。这都是因为中国人怕外国人。中国人只能在某些地方和某些时间与外国人交往;没有官方的许可,私自与外国人接触,会受到很重的惩罚。(《利玛窦全集》卷一,第-页)
儒教是中国古代原有的宗教,故此去和现在,这些一直握有政权,也是最盛行,最受重视,经典最多的宗教。(《利玛窦全集》卷四;卷一,第页)
为如何传教的事,决定了两种办法:第一种是如能获得自由传教的准许,在很短期内会有成千上万的人皈依基督;第二种是不顾上言的准许而公开去宣讲福音,其结果是将失去目前已受洗的少数教友,因为外国人在大明帝国无不遭受猜疑,尤其我们传教士们。他们以为我们智慧超人一等,精神与能力皆能成就大事,因此我们一举一动必须谨小慎微,不敢造次。我能告诉您的,目前我们正进行的是如何在这个民族之中能获得丰硕的成果。每天有人来看我们,我便给他们讲些道理,虽然迄今我不会把我们神圣信仰的奥迹讲给中国人听;但对基本的信条,如天主为天地万物的创造者、灵魂不死不灭、天主赏善罚恶等,这一切可说是他们很少听过的,或不曾相信过;他们听了这些道理,非常高兴,有的感动得流泪,不住的赞叹,我们还用可了解的理由分析给他们听。现在我们正等候从罗马回来的艾吉迪奥所带来有关您的决定。假使能获得罗马教廷的帮助,则方便觐见中国皇帝,获得他的正式批准传扬圣教;假使不能获得教廷的协助,我们只有尽我们的力量自行接洽。(《利玛窦全集》卷三,利氏致罗马总会长阿桂委瓦神父书,年月日撰于南昌,第-页)
由于在中国多年的经验,为办事有成,应举止端庄与具有威仪。因此当离开韶州前,已经做好一套漂亮的绸质服装,准备在特殊场合穿用,另有几套为平日使用。所谓漂亮讲究的,即儒者、官吏、显贵者所用,是深紫色近乎墨色绸质长衣,袖宽大而敞开,即袖口不缩紧,在下方镶浅蓝色半掌宽的边,袖口与衣领也镶同样的边,而衣领为僧式,几乎直到腰部。腰束腰带,腰带前中央有两条并行的同样宽飘带,下垂至脚,类似我们的寡妇们所用的。鞋子也是绸质,手工很细。头戴学者所用之帽,有点像主教用的三角帽。在中国各阶级有自己的服饰,用属于阶级的服饰,自然增加自己的地位与权威;在初结某人为友或在节日喜庆宴上,或与官员相会时,非属于阶级的服装不可。因此我们决定也让郭居静神父穿同样的儒者装。
从此我们决定放弃“僧”这个称呼,这是我们初来中国直到最近常用的。僧和我们的托钵会兄弟差不多,在中国并不太受重视。在这里计有三大宗教:儒、道、释,而释可说地位最低的一个。他们不结婚,每日在寺中念经礼佛,多不读书,可谓是低级百姓之一。他们固然也讲修行立功,但一般而言,他们的毛病却不少,派别又多,因此官吏多不理睬他们。和尚削发去胡,住在寺庙中,不成家,每日仅照顾神坛而已。我们既称僧人,很容易被人目为和僧人是一丘之貉。因此学者多次不愿我们参加他们的聚会。因此在视察员神父的指示下,换上儒者的服装,把胡须留下,不几月我的胡子便长的相当长。我们要佣人及我们的学生称我们为“先生”,并非为了尊敬我们,而是更换地位,我们已多次声明,我们是神学家与儒者。所谓儒者,目前在中国到处都有,我们以此名义出入文人学士的场合。显贵或官吏多喜欢和我们往来,而不太容易和僧人交往,不但南昌如此,中国其它各地也莫不如此。自我开始称“儒家”后,现在很少人再以“僧人”看待我们了。(利氏致罗马总会长阿桂委瓦神父书,《利玛窦全集》卷三,第页)
除此之外,在每一城市和学宫,都有一座极为壮观的孔子庙,庙中置孔像及封号;每月初及月圆,及一年的四个节日,文人学子都向他献一种祭祀,向他献香,献太牢,但他们并不认为孔子是神,也不向他求什么恩惠。所以不能说是正式的祭祀。(《利玛窦全集》卷一,第页)
从皇帝到平民,儒教最隆重的事,是在每年的某些季节,给逝去的祖先献供,有肉、有水果、焚香及丝布,穷人则以纸代替丝布。他们认为这是尽孝道,所谓“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致也”。他们并非认为死人会来吃上述的东西,或需要那东西;他们说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有什么别的方法,来表示对祖先的爱情及感恩之情。有些人曾对我们说,订立这此礼法主要是为活着的人,而非为死人;即是说,那是为了教导子孙和无知的人孝敬仍然在世的父母。看到有地位的人,事奉过世的仍像在世的。自然是一种教训。无论如何,他们并不想逝去的人是神,不向他们祈求什么,祝望什么,与偶像崇拜无关,或许也能说那不是迷信,虽然最好在成为基督徒后,把这分孝心,改为对穷人施接,以助亡者之灵。儒教的真正神殿是孔子庙。按法律规定,每一城市都在学宫建立一座孔庙,与提学之公馆相按连,相当华丽,提学是管理和督导秀才的。在大庙的正位有孔子像或他的牌位;牌位是一块木板,用金字写上他的名号。在孔子两边是他徒弟们的像或牌位;大家认为他的徒弟们也都是圣人。
每月之月初及月圆,当地官员与秀才们都到孔庙行礼,叩叩头,燃蜡烛,在祭坛前面的大香炉中焚香。在孔子诞辰,及一年的某些季节,则以极隆重的礼节,向他献死动物及其他食物,为感谢他在书中传下来的崇高学说,使这些人能得到功名和官职;他们并不念什么祈祷文,也不向孔子求什么,就像祭祖时一样。(《利玛窦全集》卷一,第页)
在中国社会里研究文史的风气很盛,很少对文史不发生兴趣的。这在第一卷日记里我们已经提过了。同时,在中国的宗教派别,及宗教教义都是以文字而广传,而非以口语传道的方式。中国人讨厌群集结夥,因新闻也是以文字而广传的。但是这并没有妨害到传教的工作,因为为读书的人在休闲中所看到的书本的说服的力量,比从讲道台上所传来的说服力量更大,尤其讲道者对当地语言尚未精通的时候。这并不是说我们的神父们在主日及庆节没有在讲道台上讲道理。我所指的对象是那些会看书的教外人,这些人为书本所吸引,并把看书的心得在私下谈话中宣扬出来。因了这以文会友的习惯,某人有时在家中读到有关基督教义的文字,就会把它记下,有机会时,再同朋友讨论。因此我们的神父们想以文字传教,也是他们学习以中文写文章的动机。学习写文章是一项长久而艰苦的工作。但是感谢天主,他们为写作所下的工夫及克服的困难并没有白费。
会写文章本身就是一项大的成就,何况,一本不普通的中文书,一定能在全国十五行省畅销。此外,中文书籍也会受到日本,朝鲜、交趾支那的民众说欢迎,因为这些国家的文人都懂得中文。虽然他们的方言,彼此区别很大,这些人却都能念中文书籍,因为每个中国字,只代表一个意义。果真如此,我们所写的书,其影响将是整个中国文化圈,而不仅是中国人了。
与儒家在中国无可动摇的地位相应,“中国社会里研究文史的风气很盛”,这就迫使力图接近儒者圈的利氏,在不放弃“主日及庆节在讲道台上讲道理”的前提下,特别重视文字书籍对于传道的作用。(《利玛窦全集》卷二,第页)
他先由算术开始。算术为欧洲人比中国人比较简单也比较规律。中国人用算盘来处理数字。算盘上有小圆珠,沿着铁丝上下转动的位置,来代表数字。这种方法,虽然正确,容易错误,在科学的应用上显然不够。后来他开始研究克拉维的地球仪,及欧几里德第一部几何。他也学习画不同的日晷仪,注明不同的时辰,并学习用几何仪尺测量物体的高度。我们刚才说过瞿太素是个文人并会写文章。他把所学的学问,用优美的文字写成注解,当他把这注解呈现给朋友的时候,那些文武官员们对他及他的师傅都以羡慕的眼光刮目相看。这些学问在中国是新东西,他们结论,这决不是他一个人研究的结果。瞿氏日以继夜,从事研究,并且把自己的注解文字,以图表说明,这图表绝不次于欧洲的美术产品。他也制造了科学仪器,像地球仪、观象仪、四分仪、磁场盒、日规仪以及各种不同的装备,每件仪器都是精细的制造,而有艺术装饰的。他用的原料也因手工艺的区别而异,有木制的,有铜制的,也有银制的。经验证明,神父们对瞿氏的心血并没有白费。不久,大家都知道,这位宦官的子弟,野心勃勃的青年,是欧洲教士们的徒弟。欧洲法律及科学一直是他们讨论及赞赏的主题。不管是在韶州或是他去的任何地方,他都会对欧洲的事物赞不绝口。(《利玛窦全集》卷一,第页)
第三个原因,是瞿太素到处宣称我对数学特别有研究,可谓天下第一。说实话,假如世界上只有中国,我确可称是位大数学家,还可称是自然哲学家,因为中国人只注重伦理道德、言谈高雅,或更好说只重写作的能力。他们所讲的多为可笑的事,所知值得惊奇的真不多,例如他们相信天是空虚的,星宿在其中运行。对空气一无所知,知五行;不知空气,而把金、木放在五行之中;他们相信地是方的,任何不同的思想或概念都不容接受。而对月蚀的成因,则以为当月之直径正对准太阳时,好像由于害怕而惊慌失措、失色,光也失去而成阴暗之状。对夜之形成,则认为是太阳落在地球旁边的山后之故;他们又说太阳只不过比酒桶底大一点而已等等,这类无稽之谈不胜枚举。他们对我推理的精细赞佩不已,对我们的数学、哲学与信仰等,无不表示景仰,以为我是一位万能博士(原文作“知识的怪物”),是欧洲绝顶聪慧之人,这不免叫我好笑,他们也太抬举我了。我做了两架日晷,一架送巡抚,另一架送建安王,还有两、三架地球仪,因此中国人都以我是一位了不起的数学家。
第四个原因,是来看我带来的一些东西。主要的是三菱镜,因为它能呈现出许多颜色,因此他们称它为“宝石”,许多人每天到那些士绅家中去观赏这类三菱镜。我们带来一张美丽的油画圣母抱耶稣像。此外我们金边精装的书籍也引起他们的羡慕,认为我们的确来自文明的国家。在我们会院所看见的,为他们问别的,只问是谁装订了这些书?因看见外表这样漂亮,也不得不承认在其中一定有好东西。我还带来其它科学仪器,如地球仪、浑天仪、世界地图等,不胜枚举,这一切都是他们以往不会看见过的,是中国所没有的。用玄武石制成的日晷已印刷了很多份,以便中国去仿造。文字与线条为白色,其馀为黑色。根据我的经验,上有小时与黄道,上有二十四宫,他们对它的准确毫不怀疑,并印刷很多分。(利氏致罗马总会长阿桂委瓦神父书,年月日撰于南昌,《利玛窦全集》卷三,第-页)
目前两座会院的神父们正在勤学华语与中国文学,虽然辛苦些,但仁慈好天主赐给我们全体会士健康,适应力与快乐;至于我,我胆敢说在这里比任何其它自我入会后的光阴都好。这里的空气、食物、人民、风俗及其它为我皆易适应,颇感方便。总之,这里生活舒适、平安、好像生活在欧洲一般。我所要说的,不仅政治如此,而且凡与天主教接触的无不是如此;他们中国人十分尊敬我们,他们上下待我们如基督一样;皈依者表现十分虔诚,相信将有一日,全帝国的人民都会接受基督福音的。(龙华民神父致罗马阿耳瓦烈兹神父书,年月四日撰于韶州,《利玛窦全集》卷四,第-页)
至论需要多少神父,我一时也讲不出来,我只觉得只要我们会讲流利的中国话,可到大街小巷去宣讲福音,从高官大员开始而乡下的愚夫愚妇,都该劝他们信教。
前天我曾到附近十二、十五里外的一家教友宅,去听一位有病教友的告解,托天主之佑,不用翻译就能听告解了,好像首次听葡人告解一般,发现一切富有人情味,谈天主事是那么容易,使我身感好像处于老教友家庭似的。当我一进病人的房间,发现他的亲人都在,皆为教外人,旁边还有神座,上有神像与金漆神龛。我用了几句话,告诉他们那是魔鬼,为你们无益而有害,天下只有一位真主,他造化万物、掌管一切,只有他才值得我们恭敬、崇拜。他们听完,不曾反驳,使用手把神龛除去,而换上了我们的圣像。我告诉他们应称真主为“天主”,称其母为“圣母娘娘”,娘娘意为“后中之后”。然后大家一起叩拜,遵礼把头触地四次。我把要理用中国话说个大概,他们也提到一些疑问,对教规的遵守也一一讲给他们听。他们后来也把他们其他的亲戚朋友请来听道,只可惜适为割稻时期,不便停留太久,辜负了的善意。后来也有几位来到教堂听道理,同样感到与他们交谈并不困难,他们已决定再听道理,过些时日,他们定会成好教友的。(龙华民神父致罗马阿耳瓦烈兹神父书,年月四日撰于韶州,《利玛窦全集》卷四,第页)
这就明显地看出来,若是我们在语言上说得好的话,那末今天就可到广场上去宣讲了。不仅可在韶州和南昌两处宣讲,而且还可以到其他地方去宣讲。因为我们的神父道德高尚,学问渊博声誉已几乎传遍到中国各处。他们全都认识这几位神父并与神父们结交为友,因此,每天有各处的人来看望神父们,并停留下来。天主在暗中助佑,高级的人士还请我们到他们的省份去居住传教等。利玛窦神父带着二个中国修士去了南昌,其馀我们都很年轻,其中尤其是我。为此要为我们的上主工作,我们必须很用功地学中国语言和文学,我们该有很好的健康,还要享有很大的平安,因为中国人在各方面都似乎在与我们竞赛,几乎做得如基督徒们一样。(龙华民神父致罗马阿耳瓦烈兹神父书,年月四日撰于韶州,《利玛窦全集》卷四,第页)
我们的基督徒文人向我们提出了这样一建议,即我们要注重中国的经典文献,认为它们最为接近基督教论点,而不是去关心那些实际上都是无神论者的疏注家。这或是由于他们不理解,在我们论述的内容中不出任何错误该是多么重要,或者为了使他们不被指责为皈依了一种外国教义。他们非常高兴地在我教中发现了某些宣传合他们教宗的内容。但当这同一批文人撰写有关经文的某续作时,始终都按照疏注文行事。否则,他们将受到歧视,如同充满了错误和违犯了儒教派的基本原则一般。他们为什么要劝说我们从事他们自己也不想干的事业呢?(龙华民神父致罗马阿耳瓦烈兹神父书,年月四日撰于韶州,《利玛窦全集》卷四,第页)
应在此处追忆者,华民盖为引起中国礼仪问题之第一人。当其仅为传教师时,对于其道长利玛窦之观念与方法,已不能完全采纳,但为尊敬道长,不便批评。一旦自为会督后,以为事关信仰,遂从事研求,而在理论与事实上所得之结论,有数点与前任会督之主张完全背驰。其他神甫作同一研求者,意见亦有纷岐。顾凡事皆以协合慈爱精神进行,又在服从指挥之下,意见虽分,而未形于外,于传教事业尚未感何种障碍也。(费赖之(Aloys Pfister),《入华耶稣会士列传》,第页)
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论语八佾》)
我太祖扫清邪氛,混一寰宇,开大明于中天,四方莫不宾服,威令行于天下矣。然国中敦秉伦彝,独尊孔孟之学,凡在摄化之区,无不建立素王之庙,诚万世不易之教道也。近有外夷自称天主教者,言从欧逻巴来,已非向所臣属之国。然其不奉召而至潜入我国中,公然欲以彼国之邪教,移我华夏之民风,是敢以夷变夏者也。(张广湉:《辟邪摘要略议》,《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又有宗教、分教,必夷人以主之。祭制冠裳,皆用夷服。吾恐目习其所见,耳变其所闻,将羲皇以来之道统、治统,与圣祖高皇帝驱胡定鼎、万世金瓯之天下,礼乐制度,人心风俗,一旦变于夷狄,莫此为甚。孟子曰:“吾闻用夏变夷,未闻变于夷者也。”嗟乎!今将变夷矣。(黄虞:《品级说》,《破邪集》卷六,《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独奈何夷族之讲求瞻礼者,我中国之章绝也;夷书之撰文辑序者,我中国之翰墨也;夷类之设为景教堂者,我中国之画轩华栋也。迁乔入幽,用夷变夏,噫嘻嗟哉!是尚可忍言乎?今试执三尺之童,而绐之曰:“汝盍拜犬豕?”童子犹耻不受,而况以堂堂须眉,觐渎夷祀;亭亭胫骨,屈折夷徒,生平佩服之谓,何一旦而沦胥乃尔?贾生若在,吾不知其涕哭几多!(释行元:《为翼邪者言》,《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若有宰辅、谏臣以及四方官府,陈彼利害,伸我律令,此辈自当迸迹绝域。在内则无奸谗震师之患,在外则无狡夷猾夏之虞,唐虞景色不焕然宇宙间哉!
尝思上古之世,洪水虎豹之灾,害民居者未尽害人命,戕人命者未必尽戕人性。然而栉沐兼驱者,伊何人哉?
及至戎狄之猾夏,异端之乱道,贼因而无惧,诸候因而放恣,处士因而横议,彼当时谁不付之没可奈何。然而或操膺惩之权,或僭笔削之罪,或冒好辨之讥,车不停辙、席不暇暖者,伊何心哉?(林启陆:《诛夷论略》,《破邪集》卷六,《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辟者何?辟近年私入夷人利玛窦之邪说也。何言佐,草茅凉德不敢主辟,而目击乎东省白莲之祸,与吾西吴赤子之危,念此邪徒,祸危实甚,而窃儒灭儒,人所叵测,日炽一日,靡有底归。今且夜授妇女,不避帏簿之嫌;挥镪聚民,将有要领之惧。甚至举三五君师之诸大圣人,受抑千古;将我二祖列宗之华夷内外,忽倒一时。即欲不佐一臂,而又有所不忍也。(许大受:《圣朝佐辟》圣朝佐辟自叙,《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由是观之,彼所谓天主者,即寮氏也。寮氏乃其祖,而敢绐我中国曰天主,是欲加我无礼如吕宋也。术险机深,渐不可长。神宗圣上,弘柔远之量,命抚按驱之归国。不意只归我广岙,或藏匿诸奸细家中。旋即夤缘而起,或掌星历,或进钜铳,假此使得复开教于各省郡。今其党据鸡笼、淡水等处,其意何叵测也?奈之何尚有被其所饵、被其所惑者?岂部科诸公之疏参,海内绅士之辨驳,无有耳而目之者乎?孟夫子曰:“吾闻用夏变夷,未闻变于夷者也”。谨揭之以防猾夏之渐。(黄廷师:《驱夷直言》,《破邪集》卷三,《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或曰:“彼理虽未必妙,人虽未必贤,而制器步天。可济民用,子又何以辟之?”
余应之曰:“子不闻夫输攻墨守乎?输巧矣,九攻九却,而墨又巧焉,何尝让巧于夷狄?
又不闻夫巧輗拙鸢,及楮叶棘猴之不足贵,与夫修浑沌氏之术者之见取于仲尼乎,纵巧亦何益于身心?
今按彼自鸣钟,不过定刻漏耳,费数十金为之,有何大益?
桔槔之制,曰人力省耳,乃为之最难,成之易败,不反耗金钱乎?
火车等器,未能歼敌,先已火人,此又安足尚乎?
尝有从彼之人,以短视眼镜示余,余罩眼试之,目力果加一倍。归舟时,但切念曰,罩此镜,瞩便遥,可见吾性无处不遍,隔远近者,特形耳。
至若占候一节,古天官所统之,六大并掌天道,则何夷之分野不在目中?
重译迷归,我中国圣王,作指南车以锡而归之,又何夷之部落不掺掌内?
若乃先天八卦之体,自具后天之用,而五行禀职焉。即尧夫《皇极经世》一书,虽抒其所得,为水、火、土、石四象,然第各存其是,羽翼五行,而不敢非毁五行也。彼夷独谓五行为非,而夷之气、火、土、水四行为是,举洪范炎上润下之理,而悉刺讥之,曾不知气属阴阳,包五行之统宗者也,木金则一生一杀之大用,而分五行之能事者也,夷之是彼非此,又何当焉?
且言星宫天,高于日月天。五星二十八宿之体,并大于日月。且无论“王省惟岁,庶民惟星”之圣经,断乎不可改易。凡有目者,皆见日月之大,而彼偏小之;皆见三光共系一天,而彼偏多之。小日是小王也,多天是多帝也,彼岂以是寓玩侮中国之谶欤!(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所最可骇者,彼辈以一时突出之妖邪,敢乱吾国开辟以来之学脉。吾辈衍开辟以来之学脉者,反不能惩一时突出之妖邪,则为三教后昆者能不惭惶乎?
或曰:“彼只欲蔑佛,儒犹不敢毁也。”吾以为太极儒家也,既反其宗,安谓不毁其教乎?且毋论舜文周孔入地狱等语在《文林》,尤可切齿,只见《实义》第二篇,有云:“敝国之邻方,上古不止三教,累累数千百枝。后为西儒以正理辨喻,以善行嘿化,今惟天主一教是从。”审此语,灼见夷心横恣。目中岂直无佛老,抑亦无周孔矣。未几果有周孔入地狱等语,察夷言之浸润如此,则夷心之包藏诚叵测耳。(释寂基:《昭奸》,《辟邪集》,《汇编》第五卷,第五十八册,第页)
据彼云:“国中惟尊崇一天主,不祀他神,不设他庙,随方建立天主堂,而供安其像。受其教者,皆得家延户祀。如别奉他庙他神,则犯天主之教诫。”
必先毁我宣尼之庙,以及山川保社之坛,并废往古敕建忠孝节义之祠。一如夷说取,取其像而投诸粪窖之中,然后檄令省郡州县各建一天主堂,以奉安彼刑架之罪夫。嗟夫!何物奸夷,敢以彼国独祀之夷风,乱我国万代之师表?(张广湉:《辟邪摘要略议》,《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木本水源,惟夷不念。以故夷之初入,实教人皆不祀先。厥后被劾,又变其说。而今民间父祖,得与天主并庙。
彼若讳言前非,而云宜祀先者,何称彼之亲死,皆不卜宅兆?见形家言,则非笑之,举而委之荒丘乎?又何为彼在我中国多年,曾不携其先夷之一主乎?(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臣又闻其诳惑小民,辄曰:“祖宗不必祭祀,但尊奉天主,可以升天堂,免地狱。”
夫天堂地狱之说,释道二氏皆有之,然以之劝人孝弟,而示惩夫不孝、不弟、造恶业者,故亦有助于儒术尔。今彼直劝人不祭祀祖先,是教之不孝也。(沈:《南宫署牍参远夷疏》,《破邪集》卷一,《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粤自开辟以还,三教并兴,治世、治身、治心之事不容减,亦不容增者也。何僻尔奸夷,妄尊耶稣于尧舜周孔之上,斥佛、菩萨、神仙为魔鬼,其错缪幻惑固已辗然足笑。世人不察,入其教者比比,愈有以中夷豢金之阴狡矣。(颜茂猷:《明朝破邪集序》,《破邪集》卷三,《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天下一统也,三教一源也,可使妖夷阑入倡教中国,诋诽三圣,罗织四方乎?(曾时:《不忍不言序》,《破邪集》卷七,《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或又曰:“然则,子辟言中,何不直崇儒,而乃兼袒佛乎?”曰:“夷言人有后世,非贯通儒释,不足以折妖邪故也。况夷之狡计,阳辟佛而阴贬儒,更借辟佛之名,以使不深于儒者之乐于趋。故区区之心,必欲令天下晓然,知夷说鄙陋,尚远逊于佛及老,何况吾儒。然后知三教决不容四,治统道统,各不容奸,而圣人之道自尝尊于万世矣。”(许大受:《圣朝佐辟》,《破邪集》卷四,《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虽然,学必以正为宗,一切吊诡,皆可坐在左道之诛。况以夷人乱华,《春秋》首严,而儒不儒、释不释、道不道,独标名曰天主教,则更为左道之尤乎?(《统正序》,《破邪集》卷八,《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其以时王之赏罚为轻也,则无君之罪甚于杨;其以亲之鞠育为小也,则无父之罪甚墨。其以理谓非性之本有也,则外义之罪甚于告子。(陈侯光:《辨学刍言自叙》,《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而利妖敢以邪说比六经乎?昔人有言,庄周,道家之仪、秦;王通,孔门之王莽。若夫利妖电光之舌、波涛之辨,真一仪、秦;拔佛家之帜,登素王之坛,真一王莽。侮圣欺天,诪张为幻,左道之诛,岂可容于尧舜之世哉?(邹维琏:《辟邪管见录》,《破邪集》卷六,《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据彼云国中君主有二:“一称治世皇帝,一称教化皇帝。治世者摄一国之政,教化者统万国之权。治世则相继传位于子孙,而所治之国,属教化君统,有输纳贡献之款。教化者传位,则举国中之习天教之贤者而逊焉。”是一天而二日,一国而二主也。无论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政教纪纲,一旦变易其经尝。即如我皇上可亦为其所统御,而输贡献耶?嗟夫!何物妖夷,敢以彼国二主之夷风,乱我国一君之治统?(张广湉:《辟邪摘要略议》,《破邪集》卷五,《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不谓近年以来,突有狡夷自远而至。在京师则有庞迪峨、熊三拔等,在南京则有王丰肃、阳玛诺等,其他省会各郡,在在有之。自称其国曰“大西洋”,自名其教曰“天主教”。
夫普天之下,薄海内外,惟皇上为覆载照临之王,是以国号曰“大明”,何彼夷亦曰“大西”且既称归化,岂可为两大之辞以相抗乎?(沈:《南宫署牍参远夷疏》,《破邪集》卷一,《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传》曰:“日者众阳之宗,人君之表。”是故天无二日,亦象天下之奉一君也;惟月配日,则象于后;垣宿经纬以象百官,九野众星以象八方民庶。”
今特为之说曰:“日月五星各居一天”,是举尧舜以来中国相传纲维统纪之最大者,而欲变乱之。此为奉若天道乎,抑亦妄干天道乎?以此名曰慕义而来,此为归顺王化乎,抑亦暗伤王化乎?夫使其所言天体,不异乎中国?臣犹虑其立法不同,推步未必相合。况诞妄不经若此,而可据以纷更祖宗钦定、圣贤世守之大统历法乎?(沈:《南宫署牍参远夷疏》,《破邪集》卷一,《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
《书》曰:“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庶民惟星。”是所以别上下,定尊卑。天道无乖,则人事顺应,使凡有血气者,得尊尊而亲亲也。彼又谓星高于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形体大于日月。彼历中月置三十一日,未尝置闰。日月之蚀,不须有司扶救。夫不救晦蚀,则有先后时杀无赦之戒;不置闰,则有时渐不定、岁渐不成之虞。若从彼历,是使藏时失序,上下倒置,庶民得以凌驾乎卿士师尹之上,卿士师尹得以凌驾乎主君之上也明矣。夫尧治世,必以治历明时,为国家之首务。而此辈之擅入我大明,即欲改移历法,此其变乱治统,觑图神器,极古今之大妄,诞四也。有此四诞,诬上诬民,罪可胜诛哉!(林启陆:《诛夷论略》,《破邪集》卷六,《汇编》第五卷,第五十七册,第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