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漫笔
玉堂漫笔 明·陆深
薛文清公观崖石,每层有纹横界而层层相沓,谓为天地之初,阴阳磨荡而成。若水之漾沙,一层复一层也,殊不知实是水所漾耳。益天地之初,混沌一物,惟有水火二者,开辟之际,火日升,水日降,而天地分矣。凡山阜皆从水中洗出,观江河间沙洲可见。余尝谓水天下之至高者也,山天下之至卑者也,故海底有石,而山颠有水,然水亦实至高,霜露雨雪是也。
孟子塞乎天地之间,塞字与吾往矣字相应,是克然不挠屈之义,与塞天地贯金石语微不同。虽横渠亦有天地之塞言其体之言,恐与孟子之意不同。
性字从心从生,若以耳目口鼻手足动静为性,此近于作用之说。释氏尝曰:狗子有佛性是也,然释氏之所谓性,其义亦与吾儒不同。
薛文清公与吴康斋尝言梦见朱子、孔子,二公皆质实人,虽无妄语,然不书亦可也。
释氏之所谓心,吾儒之所谓气也。所谓性似吾儒之所谓心者,命名取义,各有宗旨,不必比而议之可也。
昔人谓月体无光,借日为光,朱子亦有粉丸之喻。故新月之阙向东,残月之阙向西,此之谓映日可也。惟望后之月阙亦向西,似与映日之说稍碍。戊戌正月十九日,予寓东长安,是夜客散,适见阙月初升,阙处乃西向疑之。明日,晋阳诸生来见。因举予月影辨,因识之。
虞伯生集题《耕织图》大意,谓元有中原置十道劝农使,总于大司农,皆慎择老成重厚之君子亲历原野,安辑而教训之,功成省归宪司,宪司置四佥事,其二乃劝农之官,由是天下守令皆以劝农系衔。宪司以耕桑之事上大司农,至郡县大门两壁,皆画《耕织图》,此意甚好,我朝立法最为周密,似少此耳。
汉哀帝时,王舜、刘歆议天子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七者其正法数,可常数者也。宗不在此数中,宗变也。苟有功德则宗之,不可预为设数,殷之三宗是已。宗无数也,所以劝帝者之功德傅矣。又云:宗其道而毁其庙,此皆据统一之君而论。又曰:迭毁之礼,亲疏相推,祖宗之序,多少之数,经传无明文。汉儒之说,不过如此。似涉傅会,姑录出。
天包地外,水在地中,恐名理亦未尽。天包水外,水包地外,地水皆在天中。《晋志》述黄帝书曰:天在地外,水在天外,水浮天而载地,恐亦难据。使天果有外,恐只是气耳,岂容有水耶?气无穷,理亦无穷,郤倒说。
尝见阎闳尚有宪副云:龙袖娇民为我文皇帝白沟之役时事。欧阳圭《斋南词》中已有此语,想是元时方言,不知是何等也?
圭斋论风雅取名最有理,前辈说诗者之所不及也。其言曰:风即风以动之之风,雅即雅乌之雅,以其声能动物也。又曰:风雅惟其声,不必惟其辞。故有声而无辞者有之,无声而有辞者无有也。
月光生于日之所照,魄生于日之所蔽。当日则光盈,就日则光尽,此张衡灵宪生魄生明之说也。嘉靖戊戌九月望,在十六十四日晨入朝,有事于太庙,见月西坠,而阙处向东南,此时日在寅宫矣。廿二日晨起,见月阙正向西,周髀步日自东而南而西而北,穹天所论日绕辰极,没西而还东,不出入地中,恐亦有理。
予登乙丑科,今三十六年矣。浮沉中外六十有三岁,己亥蒙御笔亲题,以学士掌行在翰林院印,扈从南巡。时同年在朝者九人掌十印,亦盛事也。内阁未斋顾公居守,赐关防,石门翟公新起行边,改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铸关防。礼部行在则介溪严公,兵部尚书则东瀛张公,礼部印则甬川张公,兼掌翰林院印,刑部印则南塘宋公,户部右侍郎三峰高公出办粮草,亦给关防,以行顺天府尹。则石峰邵公石。
俞贞木洞庭人,石涧先生之孙,年九十六而卒。尝见其题赵仲穆画马一绝,颇有风致。“房星方堕墨池中,飞出蒲梢八尺龙。想像开元张太仆,朝回骑过午门东。”
汉制以本官任他职者曰兼,常惠以右将军兼典属国是也。以高官摄卑职者曰领,刘向以光禄大夫领校书是也。唐制有曰摄者,如侍中之摄吏部是也。又有行守试之别,职事高者为守,职事卑者为行,未正名命者为试。宋制则高一品为行,下一品为守,下二等为试。元祐以后,又置权官,如以侍郎权尚书之类,汉制赵充国为假司马,则又有假职矣。
宋制以翰林学士带知制诰谓之内制,以他职带知制诰谓之外制。
本朝开科,自洪武四年辛亥始,后至十七年甲子复设乙丑会试。杨文贞谓国初三科,犹循元制作经疑,至二十一年戊辰始定今三场之制刻录。
杨州漕河东岸有墓道,题曰虔国公。虔(音虔)与夏子相类,少一发笔下作乂,行人遂讹呼为夏国公,盖镇远侯顾公玉之赐葬也。玉丙申岁归太祖,累立战功,靖难师起辅仁宗居守北京,内难平论功,封镇远侯,年八十有五,永乐十二年卒。国初功臣未有寿考如玉者也。玉最有功于贵州,出镇贵州时,辞仁宗于文华殿曰:殿下于事君父,恤兵民,素行有诚,惟于小人当置度外。凡事有天理,不足计意为怨府,然其辞指温厚,亦武臣中之难得者,独与姚少师论兵不合云。
金陵陈先生遇字中行,自少笃学,仕元为温州路学教授。时兵乱弃官归隐,间居一室,署曰静诚,每夙兴焚香叩天,愿生圣主以救世。我太祖克金陵,南台侍御史秦元之荐于上,即日召见,与语大悦,称先生而不名。既定鼎赞画实多,命为翰林学士者再,皆辞。又命为礼部侍郎,又辞。又除为礼部尚书,又固辞。上嘉奖连称君子,数谕之曰:卿即老不欲仕,有子令带刀侍卫。亦叩首以子幼辞。洪武甲子年七十二卒,董伦志其墓。
宋太祖北征,因河东谍者语刘承钧曰:君家与周世仇,宜其不屈,今我与尔无间,何为重困此一方之民?承钧复命曰:河东土地甲兵,不足以当中国之什一。然承钧家世非叛者,区区守此,盖惧汉民之不血食也。自汉魏以来词命简洁,未有其比。
陈束字约之,以翰林编修出官二司。今以参议捧表入京,过余问近世诗体,予未及答。明日以所作高子业集序为贽,其持论甚当,但诗贵性情,要从胸次中流出。近时李献吉、何仲默最工,姑自其近体论之,似落人格套,虽谓之拟作亦可也。杨载有云:诗当取裁汉魏,而音节以唐为宗,殆名言也。
国初书法以詹孟举希原为第一,奕棋以江阴相子先为国手。奉化胡廷铉与孟举同书千文,太祖以廷铉书法过孟举,令书皇陵碑。鄞人楼得达亦累胜子先,得赐冠带,都南濠亦记一僧屡胜子先云。
相传永乐初遣胡忠安公巡行天下,以访邋遢张仙人,即张三丰名通,号玄玄子,天师之后,寓居凤翔宝鸡县之金台观修炼。洪武壬申常应蜀献王之召,辞还山。金时人也,都太仆玄敬尝为予言苏城人家有三丰手笔,盖与刘太保秉中冷协律起敬同学于沙门海霅者。南阳张朝用尝记三丰遗迹,三丰陕西宝鸡人,元时于鹿邑之太清宫学道,与朝用高祖毅相识,往来其家为亲密,亦爱朝用之父叔廉。元末兵乱,叔廉避地宝鸡,洪武中三丰亦来宝鸡,与西关李道士白云先生交契相厚,朝用时方年十三,三丰见之问曰:汝谁家子?答曰:吾父柘城张叔廉也。兵乱徙家于此。三丰曰:我张玄玄也,昔柘城时多扰汝家名毅者为谁?答曰:吾高祖也。三丰曰:吾曾见其始生时,童子其勉力读书,后当官至三品。越月朝用与李白云送之北去,见其行足不履地云。朝用官詹事府主簿,忠安公以其常识三丰,荐之为均州知州,与同往寻访,竟无所遇而还。十五年文皇再遣宝鸡医官苏钦等,赍香书遍访名山求之,又遣龙虎山道士奉书云:皇帝致书真仙张三丰先生足下,朕久仰真仙,渴思亲承仪范。尝遣使致香奉书,遍诣名山,虔请真仙,道德崇高,超乎万有,体合自然,神妙莫测。朕才质疏庸,德行菲薄,而至诚愿见之心,夙夜不忘,敬再遣龙虎山道士,谨致香奉书,虔请拱候,云车夙驾,惠然降临,以副朕拳拳仰慕之怀。敬奉书。或云:此举实托之以别有所为,忠安行事有密敕云。又淮安王宗道字景云学仙,尝与三丰往来游从,永乐三年国子助教王达善以宗道识三丰荐,文皇召见文华殿,赐金冠鹤氅,奉书香遍访于天下名山。越十年,足迹满天下,竟无所遇,而还复命。近见《都公谈纂》记三丰在洪武、永乐中事三则,祝希哲《野记·冷谦作仙奕图以遗三丰》一条,此不录。
洪武二十八年,户部节奉太祖圣旨,山东、河南民人除已入额田地,照旧征外,新开荒的田地,不问多少,永远不要起科,有气力的尽他种。按此可为各边屯田之法。
《彭惠安集》有云:天时不同,地利亦异,亢旱则低处得过,而高处全无;水涝则高处或可,而低处不熟。按此可论吾县东西乡之利害。
国初岁遣监察御史,巡按方隅,大灾重患,乃遣廷臣行视,谓之巡抚,事迄而止,无定员。宣德间以关中江南地大要,而始命官更代巡抚,不复罢去。正统末南北兵兴,于是南省边隅遍置巡抚官矣。今惟浙江、福建无巡抚。时设巡视,陕西一省则有四巡抚,北直隶则有两巡抚云。
丁酉岁予自四川左辖召为光禄,入朝面见,候五日乃罢,因免朝故也。后转太常兼读学詹事兼学士,皆不得面恩。当时叙庵李公时在内阁,曾与论请行午朝礼,叙庵以为难。彭惠安公韶弘治初因彗星上疏云:臣获随午朝,窃念日奏寻常起数,于事无补,但于祖宗勤政之典,乞师其意可也。臣愿今午朝惟议经邦急务,如吏部有大升除,礼部有大灾异,户部兵部有紧急钱粮边报,工部法司有紧关工程囚犯之类,许令先期开具事由,奏乞圣驾定日出御左顺门,侍卫一如午朝之仪事。该各衙门会议者,各官就于御前公同计议如吏部升除大臣,明言某官才德堪任,某官资望未可之类,内阁辅臣亦同议可否,事体既定,就行口奏,取旨奉行。次日补本备照,若系本衙门自行者,亦就御前逐一陈说有无故事,两疑情由,请旨定夺。若是事体重大,一时难决者,听各官先行博议于下,候至朝时再议奏行,仍乞温颜俯询曲折。如此不惟世事日熟,而圣朝耳目开达,群臣高下邪正亦自可见。有事则行,不分寒暑;无事则止,勿劳圣驾。既不废午朝之典,又可率群臣兴事。则凡时政得失,军民利病,自可次第弛张矣。其议如此,若用之今日,尤切事宜。老成先见,可敬可服。己亥南巡还,有旨各衙门俱严公座,仍许礼部都察院参劾。予掌詹事印,日往衙门与崔少詹后渠坐堂,复至东阁画会,一时冷局为之振作。时见左顺门陈御座,设黄幄于上,将朝廷欲修午朝故事耶?因读《惠安新集》,备记于此。
张文潜以水喻作文之法,至谓激沟渎而求水之奇,此无见于理,而欲以言语句读为奇,反复咀嚼,卒亦无有文之陋也。此言切中今日之弊。
太祖时南京官僚想用伞盖,袭封诚意伯刘基有华盖殿侍宴退朝诗云:团团褐罗伞,被服金文章可见。《史记·扁鹊传》,饮以上池之水,上池水竹木上未到地水。
宋高宗南渡,建炎初有臣僚召对,所陈札子首曰:恭惟陛下岁二月东巡狩,至于钱塘。吕颐浩当国,见之笑曰:秀才家识甚好恶,文章之弊一至于此。为之浩叹。
柘湖今在华亭县南六十五里,本海盐县地,王莽时改曰展武,因陷为湖。
扈渎今在上海县北十里,本海盐之东堰,晋袁崧筑垒以御孙恩者。
上海县元末割华亭东北之五乡分置,唐天宝初割海盐之北境置华亭县。
苏丑字叔武,歙人,易简之后,年八十余,正统间卒。以隐逸自高,性爱古法书名画,不惜万金购之。曰:此足养心性,非他玩好可比。其人品亦可谓博雅矣。近时江南人家有好古玩物,至于败家亡身者,此又可为盐戒也。
衡山后生竹最大,名曰南竹,土人截取其筒以为甑,节处可置盥盆,然在深山中,人迹不到之处。
世传七贤过关图,或以为即竹林七贤尔,屡有人持其画来求题跋,漫无所据。观其画衣冠骑从当是晋魏间人物,意态若将避地者。或谓即论语作者七人像而为画尔。姜南举人云:是开元间冬雪后,张说、张九龄、李白、李华、王维、郑虔、孟浩然出蓝田关,游龙门寺,郑虔图之。虞伯生有题孟浩然像诗:风雪空堂破帽温,七人图里一人存。又有槎溪张辂诗:二李清狂狎二张,吟鞭遥指孟襄阳。郑虔笔底春风满,摩诘图中诗兴长。是必有所传云。
元高德基云,吴人尚奢争胜,所事不切,广置田宅,计较微利,不知异时反贻子孙不肖之害,故谓之苏州呆。自今观之,呆岂独苏哉?
富韩公严重,每言辞皆厉,邵氏《闻见录》记其一则曰:弼尝病今之作文字无所发明,但模棱依违而已。人之为善不易,人之为恶必用奸谋以逃刑戮。君子为小人所胜,不过禄位耳。惟有三四寸竹管子,向口角头褒善贬恶,使善者贵,恶者贱,须是由我始得,不可更有畏怯也。
世言《大藏经》五千四十八卷,此自唐开元间总结经律论之目,至真元间又增《新经》二百余卷。宋至道以后,惟净所译《新经》又九千五百余卷。予见南宋藏经与元藏亦不同,而本朝藏经又添入元僧以后诸人文字,而卷数仍旧,岂亦有添减欤?
襄阳大堤曲,有倒著接{曰离}花下迷,盖用白纱作巾。南朝虽帝王亦服白纱帽,沈攸之所谓大事若克白纱帽共着耳。又别有白叠巾、白纶巾,后世惟凶服乃用白。
予游金陵,观大功坊回龙巷,想见当时君臣之际焉。大将军为人谦谦不伐,又从父老问大将军时事,其蹙元帝于开平也,阙其围一角使逸去。常开平怒亡大功,大将军言是虽夷狄,然尝久帝天下,吾主上又何加?焉将裂地而封之乎抑遂甘心也?既皆不可,则纵之固便。开平且未然。呜呼,深远矣!
文章贵简明,王伯厚甫尝称欧阳公、刘、柳无称于事业,姚宋不见于文章,过于唐人所云。周勃、霍光虽有勋伐,而不知儒术。枚皋严忌善为文章,而不知岩廊,终不若汉人所谓绛灌无文,随陆无武,尤为痛快也。
宋徽宗宣和六年,礼部试进士至万五千人,是年赐第八百余人。宋朝故事,每廷试前十名御药院先以文卷奏御定高下。高宗建炎间,始曰取士当务至公,考官自足凭信,岂容以一人之意,更自升降?自今勿先进卷子,此真帝王之体,古所谓君明乐官,不明乐音者,正如此。
晋悼公入告群臣之词,左氏国语并载,而不若左氏之简严也。左氏曰:孤始愿不及此,虽及此,岂非天乎?国语作孤之及此天也,惟此语胜左氏。
古之言天者三家,曰宣夜,曰盖天,曰浑天。宣夜无传,周髀盖天考验多失,独浑天近理。其言曰:天如鸡卵,地如卵黄,天大地小,天表里有水,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水而浮,天转如车毂之运。
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本无度,因日一昼夜所躔阔狭而名。盖日之行也,三百六十五日之外,又行四分日之一。一年而一周,天以一日所行为一度,故分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星辰之相去月,五星之行躔,皆以其度度焉。盖天之有度,犹地之有里也。一度略广三千里,周天大略一百一十万里,上下四方,径各三十六万里。《后汉·地理志》:度各二千九百三十二里,周天积一百七万九百一十三里,径三十五万六千九百七十一里。又按《学林》云:地与星辰四游升降于三万里之中,则地至天万五千里尔。按《唐书》一行梁令瓒候之度,广四百余里,上下四方径各五万余里,周天实一十六万里,地上地下各八万里。天道幽远,术家各持一说,宜并存之。
天圆如倚盖,半覆地上,半隐地下。北极出地三十六度,绕极七十二度,常见者谓之上规。南极入地三十六度,绕极亦七十二度,常隐者谓之下规。
文曜丽乎天,其动者有七,日月五星是也,其不动者二十八宿是也。日为阳精,月为阴精,五行之精为五星,布于四方,二十八舍为宿,咸列布于天运行躔次,用示吉凶焉。
天道左旋,七政右转(一云:日月本东行,天西旋入于海。牵之以西,如蚁行磨上,磨左蚁右,磨疾蚁迟),天一昼一夜而一周又过一度,日一昼一夜而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一云:月行速日一度月十三度有奇,积二十七日强而周天,又二日半强而后与日会)。
二十八宿之度,本因日行所躔而名,本无度也。度之最多者莫如东井,至有三十四度,其最少者莫如觜觿才一度,何则井斗不与日躔相当,其度不得不阔,觜鬼与日缠才相及,其度不得不狭也。
日所行谓之黄道,本无道,况色乎?历家入算,姑以色标识之,黄色之中,日道居中故也。月行青朱白黑者,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四方色也。传曰:朱道一出黄道南,盖指南陆而名之,不曰赤而曰朱,何也?赤道分南北之中,古今不易,南陆称朱,所以避之也。黄道出入于赤道之内外,赤道横而黄道斜,斜长于横,故黄道为之增。若赤道居中,黄道旁出,旁狭于中,故黄道为之减,此自然之数也。
日行黄道,七政循黄道左右而行,冬至日去北极最远者百一十五度半弱,夏至日去北极最近者六十七度半弱二分,去北极九十一度半弱。
日行黄道,月行九道,日月行相去最远者二十四度,最近者六度。青道二出黄道东,朱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黑道二出黄道北,此其交也,必由于黄道而出入,故兼而言之曰九道也。
月行黄道内谓之阴历,行黄道外谓之阳历,东方青龙七宿谓之东陆,西方白虎七宿谓之西陆,南方朱雀七宿谓之南陆,北方玄武七宿谓之北陆,总之二十八宿,而天体周矣。
日行舒,月行速,当其同度,谓之合朔。舒先速后,近一远三谓之弦,相与为衡,分天之中谓之望,以速及舒,光尽体伏谓之晦。
凡日月无光曰薄,亏毁曰蚀,■〈饣工〉霓曰晕,气在日上曰戴,旁对曰珥,半环在旁向日抱背曰背。凡五星所行,同舍曰合,变袄曰散,五寸之内光芒相及曰犯,相冒而过曰陵,掩之日食,自下往触曰犯,居其宿曰守,经之曰历,相击曰斗,环之曰勾,绕之曰已,早出曰嬴,晚出曰缩。凡星常明者百有二十四,可名者三百二十,为星二千五百,微星之数盖万一千五百二十,太史总(甘石巫咸之星凡二百八二三官,一千四百六十四星)。
玊堂漫筆摘抄 (明)陸深 撰
陸深
薛文清公觀崖石每層有紋橫界而層層相沓謂為天地之初陰陽磨盪而成若水之漾沙一層復一層也殊不知實是水所漾耳葢天地之初混沌一物惟有水火二者開闢之際火日升水日降而天地分矣凡山阜皆從水中洗出觀江河間沙洲可見余嘗謂水天下之至高者也山天下之至卑者也故海底有石而山顛有水然水亦實至高霜露雨雪是也
薛文清公與吳康齋嘗言夢見朱子孔子二公皆質實人雖無妄語然不書亦可也
昔人謂月體無光借日為光朱子亦有粉丸之喻故新月之闕向東殘月之闕向西此之謂映日可也惟望後之月闕亦向西似與映日之說稍礙戊戌正月十九日予寓東長安是夜客散適見闕月初升闕處乃西向疑之明日晉陽諸生來見因舉予月影辨因識之
虞伯生集題耕織圖大意謂元有中原置十道勸農使總於大司農皆慎擇老成重厚之君子親歷原野安輯而教訓之功成省歸憲司憲司置四僉事其二乃勸農之官由是天下守令皆以勸農繫衘憲司以耕桑之事上大司農至郡縣大門兩壁皆畫耕桑圖此意甚好我 朝立法最為周密似少此耳
嘗見閻閎尚有憲副云龍袖嬌民為我 文皇帝白溝之役時事歐陽圭齋南詞中已有此語想是元時方言不知是何等也
月光生於日之所照魄生於日之所蔽當日則光盈就日則光盡此張衡靈憲生魄生明之說也嘉靖戊戌九月望在十六十四日晨入 朝有事於太廟見月西墜而闕處向東南此時日在寅宮矣廿二日晨起見月闕正向西周髀步日自東而南而西而北穹天所論日繞辰極沒西而還東不出入地中恐亦有理
予登乙丑科今三十六年矣浮沉中外六十有三歲己亥蒙 御筆親題以學士掌行在翰林院印扈從南廵時同年在朝者九人掌十印亦盛事也內閣未齋顧公居守賜関防石門翟公新起行邊改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都御史鑄關防禮部行在則介溪嚴公兵部尚書則東瀛張公禮部印則甬川張公兼掌翰林院印刑部印則南塘宋公戶部右侍郎三峯高公出辦糧草亦給関防以行順天府尹則石峯邵公云
俞貞木洞庭人石澗先生之孫年九十六而卒嘗見其題趙仲穆畫馬一絕頗有風致房星方墮墨池中飛出蒲稍八尺龍想像開元張太僕朝回騎過午門東
楊文貞公跋玉海云松江府學有刻板葢得之傳聞其實無之
聞前輩翰林先生嘗道抑菴先生王文端公直為吏部尚書頗致憾於楊文貞公葢以為擠之也今抑菴集中有東里翰墨卷引正記其事其序楊文敏公集謂直在翰林三十七年其出也惟公深惜之而反為忌者病焉意亦有所指又題梁用之詩後謂內閣在東角門內常人所不能到其外為文淵閣則翰林諸公之所處也今內閣傍文淵而不在東角門之內諸學士所處者則在左順門之南廊而傍為東閣云
今制惟翰林列衘散官署於職事之下未聞所據獨楊文貞公以為故事南京太學碑文學士宋公訥奉 敕撰散官書於職事之上
本朝開科自洪武四年辛亥始後至十七年甲子復設乙丑會試楊文貞謂國初三科猶循元制作經疑至二十一年戊辰始定今三塲之制刻錄
楊州漕河東岸有墓道題曰夏國公夏 【 音虔】 與夏字相類少一發筆下作乂行人遂訛呼為夏國公葢鎮遠侯顧公玉之賜葬也玉丙申歲歸 太祖累立戰功 靖難師起輔 仁宗居守北京內難平論功封鎮遠侯年八十有五永樂十二年卒國初功臣未有壽考如玊者也玉最有功於貴州出鎮貴州時辭 仁宗於文華殿曰 殿下於事君父恤兵民素行有誠惟於小人當置度外凡事有天理不足計意為漢府然其辭指溫厚亦武臣中之難得者獨與姚少師論兵不合云
金陵陳先生遇字中行自少篤學仕元為溫州路學教授時兵亂棄官歸隱閒居一室署曰靜誠每夙興焚香叩天願生 聖主以救世我 太祖克金陵南臺侍御史秦元之薦於 上即日召見與語大悅稱先生而不名既定鼎贊畫寔多命為翰林學士者再皆辭又命為禮部侍郎又辭又除為禮部尚書又固辭 上嘉獎連稱君子數諭之曰卿即老不欲仕有子令帶刀侍衛亦叩首以子幼辭洪武甲子年七十二卒董倫誌其墓
石首劉永清永樂辛丑進士庶吉士授檢討修五經四書成陞侍講正統初陞廣東左布政陳莊靖文自及第以侍講陞雲南右布政
儀銘郕府長史在 景皇監國時忠知可觀即文簡公智之季子父子可謂克肖者矣
陳束字約之以翰林編脩出官二司今以參議捧表入京過余問近世詩體予未及荅明日以所作高子業集序為贄其持論甚當但詩貴性情要從胷次中流出近時李獻吉何仲默最工姑自其近體論之似落人格套雖謂之擬作亦可也楊載有云詩當取裁漢魏而音節以唐為宗殆名言也
己亥八月當六年考察予循例自陳俟 命閒居少宰張先生甬川以革朝遺忠錄見貽題其椷曰及謝客時一覽予閉關讀之義例蕪雜似是藁草前有三序文不知誰所為觀其引用亦近日之作也予嘗有意整齊其事在國子時嘗作編年未就今日就衰退恐無成矣
國初書法以詹孟舉希原為第一奕棊以江陰相子先為國手奉化胡廷鉉與孟舉同書千文 太祖以廷鉉書法過孟舉令書皇陵碑鄞人樓得達亦累勝子先得賜冠帶都南濠亦記一僧屢勝子先云
相傳永樂初遣胡忠安公廵行天下以訪邋遢張仙人即張三丰名通號玄玄子天師之後寓居鳳翔寶雞縣之金臺觀脩煉洪武壬申常應蜀獻王之召辭還山金時人也都大僕玄敬嘗為予言蘇城人家有三丰手筆葢與劉太保秉中冷協律起敬同學於沙門海霅者南陽張朝用嘗記三丰遺跡云三丰陜西寶雞人元時於鹿邑之太清宮學道與朝用高祖毅相識往來其家為親密亦愛朝用之父叔廉元末兵亂叔廉避地寶雞洪武中三丰亦來寶雞與西關李道士白雲先生交契相厚朝用時方年十三三丰見之問曰汝誰家子答曰吾父柘城張叔廉也兵亂徙家於此三丰曰我張玄玄也昔柘城時多擾汝家名毅者為誰答曰吾高祖也三丰曰吾曾見其始生時童子其勉力讀書後當官至三品越月朝用與李白雲送之北去見其行足不履地云朝用官詹事府主簿忠安公以其常識三丰薦之為均州知州與同往尋訪竟無所遇而還
十五年 文皇再遣寶雞醫官蘇欽等齎香書遍訪名山求之又遣龍虎山道士奉書云皇帝致書真仙張三丰先生足下朕久仰真仙渴思親承儀範嘗遣使致香奉書遍詣名山虔請真仙道德崇高超乎萬有體合自然神妙莫測朕才質疏庸德行菲薄而至誠願見之心夙夜不忘敬再遣龍虎山道士謹致香奉書虔請拱候雲車夙駕惠然降臨以副朕拳拳仰慕之懷敬奉書或云此舉實託之以別有所為忠安行事有密敕云又淮安王宗道字景雲學仙嘗與三丰往來游從
永樂三年國子助教王達善以宗道識三丰薦 文皇召見文華殿賜金冠鶴氅奉書香徧訪於天下名山越十年足跡滿天下竟無所遇而還復命近見都公談纂記三丰在洪武永樂中事三則祝希哲野記冷謙作仙奕圖以遺三丰一條此不錄
洪武二十八年戶部節奏 太祖聖旨山東河南民人除巳入額田地照舊徵外新開荒的田地不問多少永遠不要起科有氣力的儘他種按此可為各邊屯田之法
彭惠安集有云天時不同地利亦異亢旱則低處得過而高處全無水澇則高處或可而低處不熟按此可論吾縣東西鄉之利害
國初歲遣監察御史廵按方隅大灾重患乃遣廷臣行視謂之廵撫事迄而止無定員宣德間以關中江南地大而要始命官更代廵撫不復罷去正統末南北兵興於是內省邊隅徧置廵撫官矣今惟浙江福建無廵撫時設廵視陜西一省則有四廵撫北直隸則有兩廵撫云
丁酉歲予自四川左轄召為光祿入 朝面見候五日乃罷因免 朝故也後轉太常兼讀學詹事兼學士皆不得面 恩當時敘菴李公時在內閣曾與論請行午 朝禮敘菴以為難彭惠安公韶弘治初因彗星上疏云臣獲隨午朝竊念日奏尋常起數於事無補但於祖宗勤政之典乞師其意可也臣願今午朝惟議經邦急務如吏部有大陞除禮部有大灾異戶部兵部有緊急錢粮邊報工部法司有緊關工程囚犯之類許令先期開具事由奏乞 聖駕定日出御左順門侍衞一如午 朝之儀事該各衙門會議者各官就於 御前公同計議如吏部陞除大臣明言某官才德堪任某官資望未可之類內閣輔臣亦同議可否事體既定就行口奏取旨 奉行次日補本備照若係本衙門自行者亦就 御前逐一陳說有無故事兩疑情由請 旨定奪若是事體重大一時難决者聽各官先行博議於下候至朝時再議奏行仍乞溫顏俯詢曲折如此不惟世事日熟而 聖明耳目開達群臣高下邪正亦自可見有事則行不分寒暑無事則止勿勞 聖駕既不廢午朝之典又可率群臣興事則凡時政得失軍民利病自可次第弛張矣其議如此若用之今日尤切事宜老成先見可敬可服己亥南廵還有 旨各衙門俱嚴公座仍許禮部都察院參劾予掌詹事印日往衙門與崔少詹後渠坐堂復至東閣畫會一時冷局為之振作時見左順門陳 御座設黃幄於上將 朝廷欲脩午朝故事耶因讀惠安新集備記於此
太祖時南京官僚想用傘葢襲封誠意伯劉 有 華葢殿侍宴退 朝詩云團團褐羅傘被服金文章可見
柘湖今在華亭縣南六十五里本海鹽縣地王莽時改曰展武因陷為湖
扈瀆今在上海縣北十里本海鹽之東堰晉袁崧築壘以禦孫恩者
上海縣元末割華亭東北之五鄉分置唐天寶初割海鹽之北境置華亭縣
至正十六年張士誠陷姑蘇據浙西五郡十九年發松江嘉興湖州杭州民夫築杭州城松江入 皇朝當在龍鳳年間吳元年上海錢鶴臯平
蘇丑字叔武歙人易簡之後年八十餘正統間卒以隱逸自高性愛古法書名畫不惜萬金購之曰此足養心性非他玩好可比其人品亦可謂博雅矣近時江南人家有好古玩物至於敗家亡身者此又可為監戒也
懷素自敘帖近刻石於蘇州兼刻古今題跋出於文徵明父子之手爛然可觀內蘇欒城一跋云予兄和仲葢謂東坡自題曰蘇轍同叔在紹聖三年三月謫高安時所寫豈有所諱耶將別有字行而子瞻子由特顯著者耶其印仍曰子由李西涯跋云舊聞秘閣有石本今不及見在弘治十一年九月所寫時已入閣似指今 內閣而言空青曾紆紹興三年三月曾跋一過而文徵明所引曾空青云馮當世本後歸上方而石刻為內閣本此指宋內閣而言按宋無內閣而本 朝無秘閣用字微有不同而制度當考釋文虛蕩字細觀刻本當是薄字草法稍作轉摺爾若蕩字亦可通不若薄義為順也建業文房之印當是徐鼎臣兄弟筆意尚存繆篆之體爾嘉靖庚子四月廿日晨起偶觀柳書所疑南窻下兩目作花投筆浩歎
張戶侍西磐潤字汝霖山西平陽人一日過予與論薛文清公西磐云曾聞劉少師晦菴言讀書錄乃公記每日所得故不厭重詞複說以資尋繹玩味最可觀後來為人分類剖析作著述之體殊非本旨近樊御史得仁所寄重刻本則又决裂破碎矣不但著書之難而傳書之難如此
全椒樂韶鳳洪武中以兵部尚書轉翰林院大學士以病免起為國子司業
永州府舊志李應宗零陵人洪武五年進士蔣獎洪武八年進士亦零陵人道州李克遜洪武丁卯科進士丁卯為十九年皆不開科當有誤唐福領永樂乙酉科永樂進士有丙戌亦無乙酉科
國朝進士科始於洪武四年辛亥吳伯宗為狀元自後罷試至十八年乙丑為丁顯榜二十一年戊辰為任亨泰榜二十四年辛未為許觀榜是年五月重試則韓克忠為狀元二十七年甲戌為張信榜洪武中又有張顯忠花綸皆稱狀元送花狀元歸娶詩見練子寧集丁丑年有陳安榜庚辰則胡靖也
王文端公抑菴知制誥幾廿年其出也楊文貞公為之也初文端與文貞同閈里且聯婣文貞雅重其人欲留以代巳文貞之子稷惡狀巳盈中朝士大夫皆知而不敢言於是慫惥文端言文端直諒人也遂言於文貞文貞甚德之歎謝以為非君不能聞文貞不久遂有省墓之行實欲制其子也稷之狡猾巳陰得文端之言而為之備驛遞中皆先置所親譽稷之賢復颺言曰人皆忌其功名之盛故謗稷耳反以是中文端文貞歷數處皆然稷復逆於數百里外氊帽蠟油靴舊青衫朴訥循理儼然謹愿人也家中惟圖書蕭然為惡之具悉屏去而親戚皆畏稷交譽之文貞遂不信文端之言并以疑其妬已及還 朝遂出之於吏部初 仁廟時官爵最不輕授陳德遵循以狀元滿三考 仁廟最愛之欲陞侍講學士文貞以為太驟止與侍講仁廟面諭德遵以故猶以許之德遵遂銜文貞未幾 仁廟賓天德遵巳失遭逢之會遂鬱鬱移疾還日夜嗾其鄉人告稷惡狀鄉人皆畏其宰相之子不敢發會建安楊文敏公既卒鄉人訴其子於朝中官王振持其奏言於閣下曰楊先生肉未寒而遂受誣若此何以處之初文敏與文貞同事頗不相能及是遂曰既然須與別其是非中官曰當下撫按耳文貞以為不可使宰相之子而辱於撫按之手須錦衣官校提來實欲辱之也既來白其辜坐告人以罪 朝廷與其子為尚寶官而去德遵聞之遂言於鄉人曰汝以為宰相之子 朝廷務姑息之文敏公獨非宰相乎具藁速其來上王振得之遂不告於文貞而以文敏故事處之逮來獄成議置重典初 仁廟與三楊君臣俱泣曰汝必輔朕子孫朕亦貸汝子孫死故三楊子孫皆有敕稷之敢於為惡亦有所恃也稷既繫獄文貞得疾猶欲援 敕以贖稷死命次子■〈道上禾下〉檢敕■〈道上禾下〉密秘之託以稷先持去遂弗及救余聞之丹徒靳宮諭云
予遊金陵觀大功坊回龍巷想見當時 君臣之際焉大將軍為人謙謙不伐又從父老問大將軍時事其蹙元帝於開平也闕其圍一角使逸去常開平怒亡大功大將軍言是雖夷狄然嘗久帝天下吾 主上又何加焉將裂地而封之乎抑遂甘心也既皆不可則縱之固便開平且未然嗚呼深遠矣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附錄:
儼山外集三十四卷(浙江汪汝瑮家藏本)
明陸深撰深有南巡目錄巳著錄是編乃其劄記之文其子楫彚爲一集凡傳疑錄二卷河汾燕閒錄二卷春風堂隨筆一卷知命錄一卷金臺紀聞二卷願豐堂漫書一卷谿山餘話一卷玉堂漫筆三卷停驂錄一卷續停驂錄三卷豫章漫抄四卷中和堂隨筆二卷史通會要三卷春雨堂雜抄一卷同異錄二卷蜀都雜抄一卷古奇器錄一卷書輯三卷其中惟史通會要摭劉知幾之精華檃括排纂别分門目而採諸家之論以佐之凡十有七篇專爲史學而作同異錄爲進御之本採擇古人嘉言撮其大畧分上下二篇上曰典常下曰論述專爲治法而作古竒器錄皆述珍異書輯皆論六書八法其餘則皆訂正經典綜述見聞雜論事理每一官一地各爲一集部帙雖别體例則一雖讕言瑣語錯出其間而核其大致則足資考證者多在明人說部之中猶爲佳本舊刻本四十卷今簡汰南巡日錄大駕北還錄淮封日記南遷日記科場條貫平北錄六種别存其目故所存惟三十四卷焉(四庫全書總目·子部·雜家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