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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NetLooker.126.com《大赢家》下卷●

十六、炒股炒的是人类的好品德:冷静、理性、耐心和坚韧

曾经海全身神经都绷紧了。邢景来了电话,使他心里稍安,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他

有很重要的话要对邢景说。

他急需舆论的帮助。

常无忌的答复,神速得令人措手不及,虽然没有直接提供资金,却以政界、经济界有

着广泛联系的老干部加企业家的纯熟调度手段,给了他一个亿。他帮他注册了一家商贸公

司,不知从哪儿借来五千万作为自有资金,然后,再借此向银行贷到了五千万。双方敲定,

在八个交易周内翻倍。倘若亏损,曾经海自然无力赔偿,所以达到目标后提取的回佣,也

只能百分之十,一千万,加上自己趁风搭船所赚取的,也足够了,这都是一位他从未见过

面的女士,代表常无忌办的,办完就消失了。至于舆论,作为上市公司的老总常无忌更不

能出面了,只表示“需要的话,可以找小邢联系”,曾经海也答应了。

手头有了一个多亿资金(包括丰乐诗交给他操作的)的曾经海,明白这是一场豪赌!

他开始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他希望有一家券商和他合作。他从电脑所存储的资料中,得

知持股最多的大股东,是上市时的承销商黄海证券公司。他暗中寻访有无可靠关系与这家

券商接触一次,试探一下有否操作意向。他向宫经理打听的时候,才知这家公司主管卫经

理,就是宫经理的先生!他喜出望外,要求见面。谁知这是一位非常谨慎的“稳健派”,

说眼下正在整顿证券机构,他绝不希望在这时候把自己送到枪口上去,话说得很实在:“

赚到的钱是公司的,犯了法倒霉的是我卫某,你说对不对?实在对不起啦!”还说,前不

久有人向他提过这个建议,他说的也是这句话(曾经海心里明白,很可能是常无忌所作的

试探)。不过,卫经理很机灵,向他保证,要是有人炒作,他们这个大股东绝不趁机抛售。

曾经海也明白,如果大股东减少持仓位到了标准以下是要发布公告的,弄不好,会把股价

异动的责任拉到了自己的头上。所以他完全相信这一承诺。虽无实质性的成效,但摸到了

这家大股东的底,使他敢于放开手来操作了。为了避免持股数量过百分之五而发公告,引

起管理层与社会的注目,他将常无忌所提供的资金,化整为零,分别在进丰乐诗、包括张

菊芬她们提供的十几个账号里,并把父母亲的、姐姐的,亲友的,能借的股东代码卡全都

借来用上了。而且按照他们原来开户的公司去悄悄存入。算了一下,一共二十二个账号。

这真正是一场指挥千军万马的战斗!

当然,海发证券公司仍然是重点。他请宫经理给他提供一个单独的小间。自己丈夫虽

然没有配合,但宫经理心知肚明,这位客户交易量非同寻常了。宫经理立刻调度,让他回

到那个超级大户室;为了联系方便,飞天公司又给了他一架手机。

股市处于牛皮盘整状态,曾经海开始悄悄吸纳“飞天股份”。这是千载难逢“搏一记”

的机会,资金自然是多多益善。他把丰乐诗她们账号上的所有股票,除了仍然停牌的“蓝

海股份”以外,全部割肉抛出,买入“飞天”,并希望她们增加投资。丰乐诗虽然有钱,

对他也曾经有很高的预期,可惜,以往委托给他的都亏得不敢核算了,哪里还有这份胆量

再解囊?他只好将母亲的“火烧银”投进去;给都茗的那一笔补偿,也不希望变死,取出

十万元,亲自送到都茗面前,等她—一清点以后,就用三寸不烂之舌,企望她将这笔钱重

新让他带回,代她投资,她冷笑一声说,别玩这套钓鱼的游戏了,你给我的苦也吃够了,

我只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下一个十万能够准时给我,要比帮我去冒这种险好得多。他苦

笑着说,我犯过错误,这不假,不过,天底下最容易改正错误的地方,就是股市。我现在

有经验、有机会了,就缺资金,就算借给我的罢,可以立借据。她也不愿,说他走火火魔,

劝他早日离场。他无法把底细端给她,一笑而归。

他不再到处拉钱。哪位股评家说过,股市的成功者都是孤独者,用不到拿发财的秘密

去换取并不多的资金,因小失大。能把手头资金用足炒够也不虚此举了。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购入八百多万股以后,便显得困难起来,要不断“震仓”,

就是故意把股价打压下去再拉上来,在忽涨忽跌的震荡态势中,“诱骗”散户们将手中的

“飞天股份”割肉抛售给他,这难免不大大增加了成本,原定的资金,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他想起了股评家海泫。可是刚找出海泫的名片,准备打电话联系,却又想到:此公可靠吗?

如果将这些消息捅给杭伟,会出现怎样局面?

他想找一个人商量。可找谁呢?邢景病假期间与他联系的那位女上,代邢景办完该办

的一切,就神秘地失踪了,自然不能找,也无法找。至于局内的,没有一个可靠,包括“

滕百胜”。

他这才发现孤独并不容易,有的是势单力薄的恐慌!过去,为的是个性的自由、人格

的独立,不依附于人、求助于人而进人股市的,可这一刻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上,不仅不求

人的事不存在,想摆脱笼套的,却偏给套牢了。

只有邢景。不管是感情依傍,还是调动飞天公司的力量,他都需要邢景。

黄昏降临,夕阳还被夹在高楼的峡谷里,他就来到明珠广场。她也准时到达。服务小

姐便把他俩引进了一个叫“天宝阁”的小包房里。

她化了一点妆,把这几天多病多思的憔粹都蒙在淡淡的一层脂粉里。

曾经海用欣赏的口气说:“你很漂亮!”

“谢谢,”她也欣然一笑,“看来你今天心情很好。”

“当然,和你见面,每次都像过节日。何况……”

“你对女人倒真有一套。”她啐了一口,“‘何况’什么?”

“常总对你说了吗?”

“常总出差了,”她说,“他说什么?”

“他说,这次操作,请你负责和我联系。有什么事,可以找你。”

“是的。你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

“可以说有事,也可以说没有事。”他说,“像过去一样,有你在我身边,我总感

到很安全。真的。”

她报以淡淡的一笑:“很感谢,可也很遗憾,因为我不一定帮得了你的忙!”

“怎么会帮不了呢,”他抓起菜单,却先把目光转向服务员,点罢酒菜,等服务员走

了,才说明他的想法。

邢景的脸色凝重起来了:“你一定要我卷进这个漩涡罗?”

曾经海得意地说:“这一次,你还想站在一边看吗?”

“是的,我确实不能再站在一边看了,”她无可奈何地说,“正是这样,所以我心里

从来没有这样不踏实。我问你,你对这次炒作,到底有多少把握?”

他诧异地问:“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这一次,不是简单的用一个相信和不相信就可以说清的。”她说,“沉重的债

务,可以让人的智能变形。不知道我这个旁观者看得对不对?”

“你是说,我是给债务迫得孤注一掷?”

“不是吗?”

曾经海想否定,可话到唇边却咽了下去。他想,对她不必讳言这一因素的驱动作用

,说:“不排除这种动机,但我绝对不是‘孤注一掷’。对这次操作,我的确有把握,只

要你能支持我。”

她微觉不快:如果不支持,失败了,就应怪罪于我罗?她真想说一句“你要这样想

,我可承受不起”,可他双眼里的那片坦诚与祈求,却改变了她的主意。她淡淡地一笑说:

“我只是作为朋友,提醒你注意这件事的难度罢了。真要搞砸了,我怎么说也逃不了责任,

起码,是我把你这只鸭子赶上架的。”

“哦,所以你为我考虑得特别周到,”他说,“谢谢啦!为了你,我也要拿出全部能

力和精力,办好这件事。要不,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你!”

她有些感动。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但也希望相信我这一片心!”

她真想落泪,却强忍住了,好像把话题岔开一般,问道:“你说,到底要我帮你做些

什么?”

他说:“能给‘飞天股份’制造利空的消息,有哪些?最好用什么方式,通过什么渠

道散布出去,最有利于继续打压股价?”

她倒抽了一口气:“这是常总叫你问我的?”

“不,常总只说,操作中有什么问题,可以和你联系,”他注视着她的眉眼,“撇开

这层‘指定任务’不说,我思来想去,这种问题,除了找你,我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商量。

真的。”

她再一次感动了,低下头说:“不是我怕,说实在的,这种违法乱纪,过于顶风冒险

的事,我不能帮你做,也不能让你去做。”

“我理解。可我骑虎难下了。”

“我知道。”她真想说我也一样,可到底没有说,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寻思该怎么回

答。服务员送上冷盘,一只凉拌马兰头,一只花生米,一只凤爪,还有一瓶啤酒和橙汁,

看服务员—一摆开,将酒和饮料分别给他们倒进杯子离去以后,她的思路才清晰了一点,

“只有一个办法。……也是顺势而为,实事求是的办法。这就是把我们外贸公司面临的困

境以及可能存在的投资风险,请记者在上市公司介绍栏里,老老实实地公之于众。因为,

这些材料,对我来说,都是现成的,也是应该告诉购买我们公司股票的投资人的。”

曾经海高兴地说:“这点子太好了!把情况介绍得严重一些,再在业绩的预测上,压

低一些,是能起作用的。”

邢景摇了摇头说:“预测可不是我的事;情况介绍嘛,也没有必要夸大。”

他笑道:“你怕?这可是风险防范,就像当年的‘宁左勿右’,不会错的。”

她抬起了头,面对着他。最初让他看到的,是一缕不以为然的无奈,很快便变成了一

种凝神静思,那神态,使他再一次看到了她仁立在液晶展前的神韵,恬淡,宁静,深邃,

幽远以外,还有一种动中的极静,静中的极动的气韵,好一会,才听到她的说话:“还是

一切顺其自然,无为无不为吧,”声音仿佛是从她心底流泻出来的,“……也就是说,对

我提供的东西,拿出去时,都不要掺水,好吗?”

他不觉产生了一种穷究的冲动:“你为什么这样重视‘顺其自然’?”

“你不是要我帮你参禅悟道吗?”她气韵安详,令他想到了双手合十的圣者,“参禅

修持,悟的是人怎样保持人与人、人与天、人与自我的和谐统一,人怎样才能够免除人生

的烦恼,而求得真正的自由与解脱……所以,要说‘禅’,起码要求人类思想合于真理,

行为合于道德。”

他怔住了,说不清是被震撼了,还是对她这一套“禅”的无可奈何,说道:“……好

吧。我尊重你的信仰,更不能让你做违心的事,……你先把材料给我看一看再说吧!”便

举起杯子,“来,希望我们合作成功!”

邢景仿佛感觉到他有口无心,抓起杯子,却没有举起来,淡淡地一笑说:“要说‘

信仰’,这不光是尊重我的信仰,也是尊重你们股民的信仰。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吗?”

“什么?股民的信仰?”

她故作调皮地说:“是的。你们的大师巴菲特说过,做一个职业投资家,不需要很高

的智商,只需要人类优良的品德,其中包括坚韧、耐心,有毅力。”

他也笑了,笑容里不能不包含着感动。他感到了她为他安危操心的一片真诚,不禁说:

“好,我尊重你,也尊重这位巴先生!我先满饮这一杯,表示我接受你意见的真诚。”

她这才笑吟吟地举起杯来,往他杯口轻轻地一碰,然后专注地注视着他把啤酒喝下去。

第二天,邢景就把材料送给了他。他看了看,有价值,但是太淡了一点,估计不会让

股价引起较多的波动,可是为了尊重她,就没有提出异议。邢景说有几位记者是专线与飞

天公司联系的,并把姓名、联系地址告诉了他,请他亲自送去。记者倒觉得材料很有价值,

第二天就见了报,而且安排在较醒目的位置。

对于东南亚的金融风暴所造成的影响,早已为一些有识之士所注意,并采取相应的措

施,逐步减低类似飞天股份这些股票的持股比例。这则消息,把眼下周边的存在渲染了,

严重性增加了,驱使他们再度减轻持仓量;对那些对世界经济局势不太关心,以及获利并

不多而套牢的持股人,却是一个不小的“利空”消息,逼使他们纷纷割肉出局。曾经海乘

机大肆买进。三天,他就又购入了四百多万股,算了算,二十多个账户内,共有一千二百

多万股了。

还是缺少,须占有百分之六十的筹码,才能万无一失。

时间已经两个交易周了。要继续收集,还是要增加成本,需要有更多资金。再找邢景

么?他一想到她的“禅”,信心全无,她不仅仅忠于自己的信仰,更是为他的安危耽心!

与其花时间精力去拆毁她的精神防线,不如另辟蹊径。

他猛地想起,何不来个羊毛出在羊身上.悄悄地出售这个信息呢?在这个市场上,除

了通过证券交易所买卖股票的“明市”以外,还存在一些暗中交易的地下市场,信息买卖

就是其中之一,或送干股,或直接交钱。价格,就是预计能够获利的百分之十。他今天暗

地里为“飞天股份”所做的,就是一份重要信息。我已经收集到一千二百多万股,占应该

收集的大部分,完全可以出售了,所得的资金,将所缺部分筹码收集足够,这不是十全十

美的办法吗?

他首先想到杭伟。杭伟曾经做过这种交易,获利颇丰,超过了所付的代价。这位老邻

居在志得意满、醉醺醺的时刻,和他说起过那一次成功的买卖。

曾经海立刻打电话约杭伟见面。好久不见了。这次调整,杭伟损失不少。曾经海决定

将自己隐在后面,以一个中介人的身份出现,他先是叹苦经,说他在这次股市回调中,大

亏老本,“蓝海股份”被停牌冻结,其他斩肉平仓出逃,如今债务累累,已经无力入市了。

把自己装成一个穷瘪三以后,才开始说起“有这样一家上市公司”,准备采取如此这般的

措施,不仅保证今年的持续增长,而且有所突破,所以已经约请庄家入驻,做一番炒作,

庄家还没有开始建仓……

杭伟听了很兴奋。到底久涉江湖,哪样风雨没见过?他不想询问是哪家上市公司,只

表示要出资购买,必须和这家上市公司有权拍板的朋友直接接触一次。

曾经海没料到这家伙门槛如此之精。不错,没有直接接触“有权拍板”的人是谈不成

的。他先满口答应,约定两天后答复。分手后寻思对策,很想瞒着邢景,在飞天公司内以

重利另外找一个人物。可这太冒险了.若让邢景知道.必然人财两空。

正在犹豫间,股市却反弹了,独有“飞天”还在下跌。原来,形势已经不能支持他继

续从容地吸纳了,东南亚金融风暴的影响,正在日益扩大。先前提醒投资者的这一只“飞

天股份”,越来越被人看作一块滚烫燎人的火炭。这都化作一股火山的熔浆,直冲他的心

底。杭伟越发不易就范了,而在他曾经海手里抓着的这一千二百万股,如果不速战速决,

很可能是一大堆无人问津的废纸。因为这只是一种“期货”,周边金融风暴真正刮到大陆,

谁愿意拿自己的血汗钱押在你“飞天公司”尚未实现的空头支票上?

焦虑,恐惧,使他睡在床上,冷汗一阵接一阵地冒,翻来覆去的,直到凌晨才迷迷糊

糊地走进了一个五彩缤纷的大厅堂。朋友们分明为他祝贺什么喜庆,鞭炮,五百响,一千

响,在亲朋好友的欢声笑语里劈里劈啦地响成一片,炮仗,也连连地升入高空,其中一个

可口可乐罐头一般粗的,直窜过高楼的尖顶,砰的一声,胜似巨雷,艳丽的火花,比焰火

更为壮观,卷裹着五色的彩纸,纷纷扬扬地飘洒开来,一阵心花怒放,使他醒了过来……

太阳正照在他的脸颊上。

欢庆的场景,依然留在他的眼前,密匝匝的鞭炮声,可口可乐罐头一般租的“高升”

如雷声响,还在耳畔回响。他心里有点欣喜,但又不踏实,总觉得这是一种警告和提示,

成了暗中左右着他的一股力量,要他注意和预防一点什么。地位升空,与“飞天”吻合,

是好兆头,然而,巨大而鲜亮的希望,呼啸升起,砰然“炸”成天女散花,这难道不是希

望破灭的预兆

他感到后者的解析,更符合梦境所展现的内涵。东南亚金融风暴有方兴未艾之势,根

据国际经济专家和金融巨头分析,当今世界经济已经抹去了国家和地域的边界,这场危机

很可能冲击亚洲其他地区,台湾、韩国、日本……甚至向世界其他地区蔓延,导致世界经

济长时间内无法复苏,这有历史为鉴……

要化险为夷的话,必须及早出局,速战速决!

曾经海想到的依然是邢景。他要马上找她商量,建议飞天公司早日采取措施,由公司

或者由他出面,邀请报社的记者和一些股评家,选一个豪华宾馆,或者苏杭某地豪华渡假

村“聚一聚”,请舆论界发动攻势,给“飞天股份”抬抬轿子,让股价在短期内飞起来。

他已经没有心思像情人那般邀请邢景去悠游岁月了,股市开盘之前,就直奔飞天公司。

她刚刚来上班,还没有进办公室,先在会客室里接待他。几天不见,她显得有些憔粹。他

不觉问道:“你怎么啦,身体好吗?”

“还可以,”她不安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他直接地把收集筹码的进展,他的忧虑和设想全盘向她托了出来,“

我想,在这方面,你应该比我知道得更多。”

不错,邢景所知道的东南亚金融风暴的严重情况,自然比他直接而又迅速。曾经海顾

念到的,更像一块沉重而无情的石头,压得她茶饭无心。她早已将自己的命运与曾经海的

命运挂在一起了,“顺其自然”的话,应该尽快离场,或者请常总再给曾经海一笔资金,

拖延时日,等待机会。常无忌出差前,要求她密切关注东南亚经济形势的发展,并随时向

他报告的。她按约和他通了几次电话,并且问他对这场证券操作,有没有新的打算,希望

以此提醒常总主动采取增加投入或者提前出局的意见。可不知是常无忌保护自身的政治手

腕老到,还是工作进展顺利,心情好得像久雨初晴的天气,只说“别慌!我们公司是拥有

丰富资源的公司,你和老曾都懂得怎么去开采的。”她通宵息心危坐,希望在禅定中消除

心灵负担,然而却经常被逼上身来的风险前景所打断。她想到赴日时,也怕机会错过,当

时,眼前一层层彩霞,遮住了所有的险山恶水,到外面世界去闯荡的欲望,冲走了应有的

理智……

是的,镇静与理智,是这种时刻最可贵的品质!常总说的“开采”自身公司的资源,

不就是顺其自然么?怎么会是回避责任的政治手段呢?

她的思路清晰了。只是应该怎么“开采”,还没有想出方案来。此刻,她也没有办法

将自己所思所想对曾经海和盘托出,只说:“别急,常总到四川去,就是为了让我们公司

顶住这次风暴做准备的,据说相当顺利。这次炒作飞天股份,也是利用这次金融危机,显

示飞天的潜力的。常总说,你从这方面去深入开掘,一定会有办法的。”

“从哪些方面开掘,常总说了吗?”

她想说“如果把飞天公司扩展的情况透露出去,说明飞天不同于其他同类外贸公司,

肯定是一个利好。”可是,常总所做的到底如何,她说不清楚。与其开这种空头支票,不

如请他从自身精神上去开掘。他需要对自身“潜能”的开掘。

“常总没有说,”她说,“不过,与其围着我们老板的脑子转,不如围着自己转,围

着自己的心灵转。”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禁反感了。

“炒股,就是炒我们自己的品德。眼下,就是炒我们素质的关节眼。顺其自然,无为

无不为里蕴含着冷静、坚韧、理性和耐心。我想你会明白的。”

一阵莫名的失望袭进曾经海的心头。原来她是这样一个人!关键时刻,却只会跟你说

这样空泛的大道理。几句刻薄嘲笑她的话直冲他的嗓眼,可是她双眼圈上的那些黑晕,清

纯的眸子里那缕难以言说的无可奈何,还有出自内心、毫无掩饰的两个“我们”,便使他

把所有的反感、失望和刻薄都咽下了。见开盘时间在即,便匆匆告辞。

显然受到了周边形势的影响,“飞天股份”抛盘再次增加,股价继续下跌,没有踏实

感的他,已不敢再多吸纳。他反复琢磨,邢景肯定有不少难以言说的苦衷,有些事需要她

知道才能办,有些事最好不要让她知道才能办好。常无忌这种干部在这方面懂得比任何人

都多,邢景未必懂得这些,何不跳过她,做一点常无忌希望我做而邢景不敢让我做的事呢?

也就是说,应该把常无忌正努力采取的措施,事先透露出去,配上几篇推荐性的吹捧文章,

在眼下,对“飞天股份”,这绝对是一个利多之举。

曾经海再次想到了海泫,但有了和杭伟的那次接触,他更不愿轻易和那个小圈子里的

人谈这件事了。他倒想到了石点头、言中这几位股评家,据他所知,他们和抗伟关系比较

疏远。他费了一番周折,才打听到他们的电话号码,请他们到梅龙镇酒家聚聚,先做一些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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