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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子   (戰國)吳起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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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錄

  吳子

   圖國第一

   料敵第二

   治兵第三

   論將第四

   應變第五

   勵士第六

  ●吳子

  ○圖國第一

  吳起儒服以兵機見魏文侯。文侯曰:「寡人不好軍旅之事。」

  起曰:「臣以見占隱,以往察來,主君何言與心違。今君四時使斬離皮革,掩以朱漆,畫以丹青,爍以犀象,冬日衣之則不溫,夏日衣之則不涼。為長戟二丈四尺,短戟一丈二尺,革車奄戶,縵輪籠轂,觀之於目則不麗,乘之以田則不輕,不識主君安用此也。若以備進戰退守而不求能用者,譬猶伏雞之搏狸乳犬之犯虎,雖有闘心,隨之死矣。

  昔承桑氏之君,修德廢武,以滅其國;有扈氏之君,恃眾好勇,以喪其社稷;明主鑒玆,必內修文德,外治武備。故當敵而不進,無逮於義矣,僵屍而哀之,無逮於仁矣。」

  於是文侯身自布席,夫人捧觴,醮吳起於廟,立為大將,守西河。與諸侯大戰七十六,全勝六十四,餘則鈞解。闢土四面,拓地千里,皆起之功也。

  吳子曰:「昔之圖國家者,必先教百姓而親萬民。

  有四不和:不和於國,不可以出軍;不和於軍,不可以出陳;不和於陳,不可以進戰;不和於戰,不可以決勝。是以有道之主,將用其民,必先和而造大事。不敢信其私謀,必告於祖廟,啟於元龜,參之天時,吉乃後舉。

  民知君之愛其命,惜其死,若此之至,而與之臨難,則士以進死為榮,退生為辱矣。」

  吳子曰:「夫道者,所以反本復始,義者,所以行事立功,謀者,所以遠害就利,要者,所以保業守成。若行不合道,舉不合義,而處大居貴,患必及之。

  是故聖人綏之以道,理之以義,動之以禮,撫之以仁。此四德者,修之則興,廢之則衰。故成湯討桀而夏民喜悅,周武伐紂而殷人不非。舉順天人,故能然矣。」

  吳子曰:「凡制國治軍,必教之以禮,勵之以義,使有恥也。夫人有恥,在大足以戰,在小足以守矣。

  然戰勝易,守勝難。故曰,天下戰國,五勝者禍,四勝者弊,三勝者霸,二勝者王,一勝者帝。是以數勝得天下者稀,以亡者眾。」

  吳子曰:「凡兵之所起者有五:一曰爭名,二曰爭利,三曰積惡,四曰內亂,五曰因饑。其名又有五:一曰義兵,二曰強兵,三曰剛兵,四曰暴兵,五曰逆兵。禁暴救亂曰義,恃眾以伐曰強,因怒興師曰剛,棄禮貪利曰暴,國亂人疲舉事動眾曰逆。五者之數各有其道:義必以禮服,強必以謙服,剛必以辭服,暴必以詐服,逆必以權服。」

  武侯問曰:「願聞治兵料人固國之道。」起對曰:「古之明王必謹君臣之禮。飾上下之儀,安集吏民,順俗而教,簡募良材,以備不虞。

  昔齊桓募士五萬,以霸諸侯;晉文召為前行四萬,以獲其志;秦繆置陷陣三萬,以服鄰國。

  故強國之君,必料其民。民有膽勇氣力者,聚為一卒;樂以進戰效力以顯其忠勇者,聚為一卒;能踰高超遠、輕足善走者,聚為一卒;王臣失位而欲見功於上者,聚為一卒;棄城去守欲除其醜者,聚為一卒。此五者,軍之練銳也。有此三千人,內出可以決圍,外入可以屠城矣。」

  武侯問曰:「願聞陳必定、守必固、戰必勝之道。」起對曰:「立見且可,豈直聞乎?君能使賢者居上,不肖者處下,則陳已定矣;民安其田宅,親其有司,則寡已固矣;百姓皆是吾君而非鄰國,則戰已勝矣。」

  武侯嘗謀事,群臣莫能及。罷朝而有喜色。起進曰:「昔楚莊王嘗謀事,群臣莫能及。罷朝而有憂色。申公問曰:『君有憂色,何也?』曰:『寡人聞之,世不絕聖,國不乏賢。能得其師者王,能得其友者霸。今寡人不才而群臣莫及者,楚國其殆矣。』此楚莊王之所憂而君說之,臣竊懼矣。」於是武侯有慚色。

  ○料敵第二

  武侯謂吳起曰:「今秦脅吾西,楚帶吾南,趙衝吾北,齊臨吾東,燕絕吾後,韓據吾前。六國兵四守,勢甚不便。憂此奈何?」

  起對曰:「夫安國家之道,先戒為寶,今君已戒,禍其遠矣。臣請論六國之俗:夫齊陳重而不堅,秦陳散而自闘,楚陳整而不久,燕陳守而不走,三晉陳治而不用。

  夫齊性剛,其國富,君臣驕奢而簡於細民,其政寬而祿不均,一陳兩心,前重後輕,故重而不堅。擊此之道,必三分之,獵其左右,脅而從之,其陳可壞。

  秦性強,其地險,其政嚴,其賞罰信,其人不讓皆有闘心,故散而自戰。擊此之道,必先示之以利而引去之,士貪於得而離其將,乘乖獵散,設伏投機,其將可取。

  楚性弱,其地廣,其政騷,其民疲,故整而不久。擊此之道,襲亂其屯,先奪其氣,輕進速退,弊而勞之,勿與爭戰,其軍可敗。

  燕性愨,其民慎,好勇氣,寡詐謀,故守而不走。擊此之道,觸而迫之,凌而遠之,馳而後之,則上疑而下懼。謹我車騎,必避之路,其將可虜。

  三晉者,中國也。其性和,其政平,其民疲於戰,習於兵,輕其將,薄其祿,士無死志,故治而不用。擊此之道,阻陳而壓之,眾來則拒之,去則追之,以倦其師。此其勢也。

  然則一軍之中,必有虎賁之士,力輕扛鼎,足輕戎馬,搴旗取將必有能者。若此之等選而別之,愛而貴之,是謂軍命。其有工用五兵,材力健疾,志在吞敵者,必加其爵列,可以決勝。厚其父母妻子,勸賞畏罰,此堅陳之士可與持久。審能料此,可以擊倍。」武侯曰「善。」

  吳子曰:「凡料敵,有不卜而與之戰者八:一曰疾風大寒,早興寤遷,剖冰濟水,不憚艱難。二曰盛夏炎熱,晏興無間,行驅飢渴務於取遠。三曰師既淹久糧食無有。百姓怨怒,祅祥數起,上不能止。四曰軍資既竭,薪芻既寡,天多陰雨,欲掠無所。五曰徒眾不多,水地不利,人馬疾疫,四鄰不至。六曰道遠日暮,士眾勞懼,倦而未食,解甲而息。七曰將薄吏輕,士卒不固,三軍數驚,師徒無助。八曰陳而未定,舍而未畢,行阪涉險,半隱半出,諸如此者擊之勿疑。

  有不占而避之者六:一曰土地廣大,人民富眾。二曰上愛其下,惠施流布。三曰賞信刑察,發必得時。四曰陳功居列,任賢使能。五曰師徒之眾,兵甲之精。六曰四鄰之助,大國之援。凡此不如敵人,避之勿疑。所謂見可而進,知難而退也。」

  武侯問曰:「吾欲觀敵之外以知其內,察其進以知其止以定勝負,可得聞乎?」起對曰:「敵人之來,蕩蕩無慮,旌旗煩亂,人馬數顧;一可擊十,必使無措。諸侯未會,君臣未和,溝壘未成,禁令未施,三軍匈匈欲前不能,欲去不敢;以半擊倍,百戰不殆。」

  武侯問敵必可擊之道。起對曰:「用兵必審敵虛實而趨其危。敵人遠來新至,行列未定,可擊;既食,未設備,可擊;奔走,可擊;勤勞,可擊;未得地利,可擊;失時不從,可擊;涉長道,後行未息,可擊;涉水半渡,可擊;險道狹路,可擊;旌旗亂動,可擊;陳數移動,可擊;將離士卒,可擊;心怖,可擊。若凡此者,選銳衝之,分兵繼之,急擊勿疑。」

  ○治兵第三

  武侯問曰:「用兵之道何先?」起對曰:「先明四輕二重一信。」曰:「何謂也?」對曰:「使地輕馬,馬輕車,車輕人,人輕戰。明知險易,則地輕馬;芻秣以時,則馬輕車;膏鐧有餘,則車輕人:鋒銳甲堅,則人輕戰。進有重賞,退有重刑,行之以信。審能達此,勝之主也。」

  武侯問曰:「兵以何為勝?」起對曰:「以治為勝。」又問曰:「不在眾乎?」對曰:「若法令不明,賞罰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進,雖有百萬何益於用?所謂治者,居則有禮,動則有威,進不可當,退不可追,前卻有節,左右應麾,雖絕成陳,雖散成行。與之安,與之危。其眾可合而不可離,可用而不可疲,投之所往,天下莫當,名曰父子之兵。」

  吳子曰:「凡行軍之道,無犯進止之節,無失飲食之適,無絕人馬之力。此三者,所以任其上令。任其上令,則治之所由生也。若進止不度,飲食不適,馬疲人倦而不解舍,所以不任其上令。上令既廢,以居則亂,以戰則敗。」

  吳子曰:「凡兵戰之場,立屍之地,必死則生,幸生則死。其善將者,如坐漏船之中,伏燒屋之下,使智者不及謀,勇者不及怒,受敵可也。故曰:用兵之害,猶豫最大,三軍之災,生於狐疑。」

  吳子曰:「夫人常死其所不能,敗其所不便。故用兵之法教戒為先。一人學戰教成十人,十人學戰教成百人,百人學戰教成千人,千人學戰教成萬人,萬人學戰教成三軍。以近待遠,以逸待勞,以飽待飢。圓而方之,坐而起之,行而止之,左而右之,前而後之,分而合之,結而解之。每變皆習乃授其兵。是謂將事。」

  吳子曰:「教戰之令:短者持矛戟,長者持弓弩,強者持旌旗,勇者持金鼓,弱者給廝養,智者為謀主。鄉里相比,什伍相保。一鼓整兵,二鼓習陳,三鼓趨食,四鼓嚴辨,五鼓就行。聞鼓聲合,然後舉旗。」

  武侯問曰:「三軍進止有道乎?」起對曰:「無當天竈,無當龍頭。天竈者,大谷之口,龍頭者,大山之端。必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招搖在上,從事在下。將戰之際,審候風所從來,風順致呼而從之,風逆堅陳以待之。」

  武侯問曰:「凡蓄卒騎豈有方乎?」起對曰:「夫馬必安其處所,適其水草,節其飢飽。冬則溫廏,夏則涼廡,刻剔毛鬣,謹落四下。戢其耳目,無令驚駭;習其馳逐,閑其進止。人馬相親,然後可使。車騎之具,鞍勒銜轡,必令完堅。凡馬不傷於末,必傷於始,不傷於飢,必傷於飽。日暮道遠,必數上下,寧勞於人,慎無勞馬。常令有餘,備敵覆我。能明此者,橫行天下。」

  ○論將第四

  吳子曰:「夫總文武者,軍之將也;兼剛柔者,兵之事也。凡人論將,常觀於勇,勇之於將,乃數分之一爾。夫勇者,必輕合。輕合而不知利,未可也。

  故將之所慎者五:一曰理,二曰備,三曰果,四曰戒,五曰約。理者,治眾如治寡,備者,出門如見敵,果者,臨敵不懷生,戒者,雖克如始戰,約者,法令省而不煩。受命而不辭,敵破而後言返,將之禮也。故出師之日,有死之榮,無生之辱。」

  吳子曰:「凡兵有四機:一曰氣機,二曰地機,三曰事機,四曰力機。三軍之眾,百萬之師,張設輕重在於一人,是謂氣機;路狹道險,名山大塞,十夫所守,千夫不過,是謂地機;善行間諜,輕兵往來,分散其眾,使其君臣相怨,上下相咎,是謂事機;車堅管轄,舟利櫓楫,士習戰陣,馬閑馳逐,是謂力機。知此四者,乃可為將。然其威德仁勇,必足以率下安眾,怖敵決疑,施令而下不犯,所在寇不敢敵。得之國強,去之國亡。是謂良將。」

  吳子曰:「夫鼙鼓金鐸,所以威耳,旌旗麾幟,所以威目,禁令刑罰,所以威心。耳威於聲,不可不清,目威於色,不可不明,心威於刑,不可不嚴。三者不立,雖有其國,必敗於敵。故曰,將之所麾,莫不從移,將之所指,莫不前死。」

  吳子曰:「凡戰之要:必先占其將而察其才。因形用權,則不勞而功舉。其將愚而信人,可詐而誘;貪而忽名,可貨而賂;輕變無謀,可勞而困;上富而驕,下貪而怨,可離而間;進退多疑,其眾無依,可震而走;士輕其將而有歸志,塞易開險,可邀而取;進道易,退道難,可來而前;進道險,退道易,可薄而擊;居軍下濕,水無所通,霖雨數至,可灌而沉;居軍荒澤,草楚幽穢,風飈數至,可焚而滅;停久不移,將士懈怠,其軍不備,可潛而襲。」

  武侯問曰:「兩軍相望,不知其將,我欲相之,其術如何?」起對曰:「令賤而勇者將輕銳以嘗之,務於北無務於得,觀敵之來,一坐一起,其政以理,其追北佯為不及,其見利佯為不知;如此將者,名為智將,勿與戰矣。若其眾讙譁,旌旗煩亂,其卒自行自止,其兵或縱或橫,其追北恐不及,見利恐不得,此為愚將,雖眾可獲。」

  ○應變第五

  武侯問曰:「車堅馬良,將勇兵強,卒遇敵人,亂而失行,則如之何?」起對曰:「凡戰之法,晝以旌旗旛麾為節,夜以金鼓笳笛為節。麾左而左,麾右而右,鼓之則進,金之則止。一吹而行,再吹而聚,不從令者誅。三軍服威,士卒用命,則戰無強敵,攻無堅陳矣。」

  武侯問曰:「若敵眾我寡,為之奈何?」起對曰:「避之於易,邀之於阨。故曰,以一擊十,莫善於阨;以十擊百,莫善於險;以千擊萬,莫善於阻。今有少卒,卒起,擊金鳴鼓於阨路,雖有大眾,莫不驚動。故曰,用眾者務易,用少者務隘。」

  武侯問曰:「有師甚眾,既武且勇,背大阻險,右山左水,深溝高壘,守以強弩,退如山移,進如風雨,糧食又多,難與長守,則如之何?」起對曰:「大哉問乎!此非車騎之力,聖人之謀也。能備千乘萬騎,兼之徒步,分為五軍,軍各一衢。夫五軍之衢,敵人必惑,莫知所加。敵若堅守以固其兵,急行間諜,以觀其慮。彼聽吾說,解之而去。不聽吾說,斬使焚書,分為五戰,戰勝勿追,不勝疾歸,如是佯北,安行疾闘,一結其前,一絕其後,兩軍銜枚或左或右而襲其處,五軍交至,必有其利。此擊強之道也。」

  武侯問曰:「敵近而薄我,欲去無路,我眾甚懼,為之奈何?」起對曰:「為此之術,若我眾彼寡,分而乘之,彼眾我寡,以方從之,從之無息,雖眾可服。」

  武侯問曰:「若遇敵於谿谷之間,傍多險阻,彼眾我寡,為之奈何?」起對曰:「諸丘陵林谷,深山大澤,疾行亟去,勿得從容。若高山深谷,卒然相遇,必先鼓譟而乘之,進弓與弩,且射且虜。審察其政,亂則擊之勿疑。」

  武侯問曰:「左右高山,地甚狹迫,卒遇敵人,擊之不敢,去之不得,為之奈何?」起對曰:「此謂谷戰,雖眾不用,募吾材士,與敵相當,輕足利兵,以為前行。分車列騎,隱於四旁,相去數里,無見其兵。敵必堅陳,進退不敢。出旌列旆,行出山外營之,敵人必懼。車騎挑之,勿令得休。此谷戰之法也。」

  武侯問曰:「吾與敵相遇大水之澤,傾輪沒轅,水薄車騎。舟楫不設,進退不得。為之奈何?」起對曰:「此謂水戰,無用車騎,且留其傍。登高四望必得水情,知其廣狹,盡其淺深,乃可為奇以勝之。敵若絕水,半渡而薄之。」

  武侯問曰:「天久連雨,馬陷車止,四面受敵,三軍驚駭,為之奈何?」起對曰:「凡用車者,陰濕則停,陽燥則起貴高賤下馳其強車,若進若止,必從其道。敵人若起,必逐其跡。」

  武侯問曰:「暴寇卒來,掠吾田野,取吾牛羊,則如之何?」起對曰:「暴寇之來,必慮其強,善守勿應,彼將暮去,其裝必重其心必恐,還退務速,必有不屬,追而擊之,其兵可覆。」

  吳子曰:「凡攻敵圍城之道,城邑既破,各入其宮,御其祿秩,收其器物。軍之所至,無刊其木,發其屋、取其眾、殺其六畜、燔其積聚,示民無殘心。其有請降,許而安之。」

  ○勵士第六

  武侯問曰:「嚴刑明賞足以勝乎?」起對曰:「嚴明之事,臣不能悉,雖然,非所恃也。夫發號布令而人樂聞,興師動眾而人樂戰,交兵接刃而人樂死。此三者,人主之所恃也。」

  武侯曰:「致之奈何?」對曰:「君舉有功而進饗之,無功而勵之。」

  於是武侯設坐廟廷,為三行,饗士大夫。上功坐前行,餚席兼重器上牢;次功坐中行,餚席器差減,無功坐後行,餚席無重器。饗畢而出,又頒賜有功者父母妻子於廟門外,亦以功為差。有死事之家,歲使使者勞賜其父母,著不忘於心。行之三年,秦人興師,臨於西河,魏士聞之,不待吏令,介冑而奮擊之者,以萬數。

  武侯召吳起而謂曰:「子前日之教行矣。」起對曰:「臣聞人有短長,氣有盛衰。君試無功者五萬人,臣請率以當之,脫其不勝,取笑於諸侯,失權於天下矣。今使一死賊伏於曠野,千人追之,莫不梟視狼顧,何者?恐其暴起而害己也。是以一人投命,足懼千夫。今臣以五萬之眾而為一死賊,率以討之,固難敵矣。於是武侯從之。兼車五百乘,騎三千匹,而破秦五十萬眾。此勵士之功也。」

  先戰一日吳起令三軍曰:「諸吏士當從受敵車騎與徒。若車不得車,騎不得騎,徒不得徒,雖破軍皆無功。」故戰之日,其令不煩,而威震天下。

  吳子   臺北:商務印書館,民74[1985]

附錄:

吳子一卷(通行本)

周吳起撰起事蹟見史記列傳司馬遷稱起兵法世多有而不言篇數漢藝文志載吳起四十八篇然隋志作一卷賈詡注唐志並同鄭樵通志畧又有孫鎬注一卷均無所謂四十八篇者葢亦如孫武之八十二篇出於附益非其本書世不傳也晁公武讀書志則作三卷稱唐陸希聲類次爲之凡說國料敵治兵論將變化勵士六篇今所行本雖仍併爲一卷然篇目並與讀書志合惟變化作應變則未知孰誤耳起殺妻求將齧臂盟母其行事殊不足道然嘗受學於曾子耳濡目染終有典型故持論頗不詭於正如對魏武侯則曰在德不在險論制國治軍則曰教之以禮勵之以義論爲將之道則曰所愼者五一曰理二曰備三曰果四曰戒五曰約大扺皆尙有先王節制之遺高似孫子畧謂其尙禮義明教訓或有得於司馬法者斯言允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九十九·子部九·兵家類)

吳子

作者:吳起(字不詳;號不詳) (戰國) 撰  

部:子 類:兵家類 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一卷。吳起(?—前381年)撰。吳起,卫国左氏(今山东曹县北)人,战国初期军事家、政治家。据《史记·孙子吳起列传》记载,他“好用兵,尝学于曾子,事鲁君”。后来齐攻鲁,因吳起妻为齐女而被鲁人疑忌,起乃杀其妻,才得以为将,大破齐兵。然受人诽谤不见重用,于是入魏,魏文侯以为将,攻取秦国五城。魏文侯卒后又事魏武侯,因功封为西河守,任职二十多年,致力改革政治、经济、军事,与诸侯国作战数十次,开疆拓地,甚有声名。遭魏相公叔陷害,遂去魏奔楚。先任宛(今河南南阳)守,旋又升令尹。吳起在楚主持变法,“明法审令,捐不急之官,废公族疏远者,以抚养战斗之士。”通过变法,贫弱的楚国,兵威四方。“于是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周安王二十一年(前381年)楚悼王死,被反对变法的楚国旧贵族所害。在历史上,吳起作为政治家与商鞅齐名,作为军事家与孫武并称。他爱兵如子,相传曾为士兵吮疽,成为千古美谈。据《史記》记载,吳起有兵法传世。班固《汉书·艺文志》兵家类著录:《吳起》四十八篇。隋唐以来的史志书目均有著录。至《宋史·艺文志》兵家类著录才见今名,为三卷,与《汉志》所载显有不合。清代以来迄至近世,许多学者斥其为伪书,大都摘取书中一二名物制度与先秦古制相比较,遽而断定其伪,证据似嫌不足。吳起有兵法,史籍有载,可当无疑。在几千年的流传过程中,篇数有亡佚,后人在传抄过程中重新整理、编排,增删文字是完全可能的,但其主要思想属于吳起,此无可疑也。今本《吳子》有七篇,首为《吳起初见文侯章句》,其下依次为《图国》、《料敌》、《治兵》、《论将》、《应变》、《励士》。其书主要内容可概括为:制国治军当教之以礼、励之以义。论为将之道则谓所慎者五。一曰理,二曰备,三曰果,四曰戒,五曰约。“尚礼义,明教训”为是书主要思想。(《四库提要》)。它是研究吳起和战国历史的重要资料,对后世影响也极大。宋神宗时勒成《武经七书》有此书,明太祖下令刻印《武经七书》发给武职官员的子弟学习,皆有《吳子》。此书的刊本极多,其著名者有黄氏刊本、平津馆刊本,《二十二子》本、《武经汇解》本、《子书百种》本。通行本有《武经七书》本、《四部丛刊》本、《诸子集成》本。此书的新刊本有1975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译注本。1977年上海人民出版社注释本。1990年上海古籍出版社的影印本。

 

吳子一篇(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前漢書卷三十)

呉起兵法一卷【賈詡注】(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隋書卷三十四)

吳子兵法一卷【吳起】(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新唐書卷五十九)

吳起吳子三巻(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宋史卷二百七)

呉子三卷

右魏呉起撰言兵家機權法制之說唐陸希聲類次為之説料敵治兵論將變化勵士凡六篇云(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郡齋讀書志後志卷二)

吳子三卷

魏吳起撰(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直齋書錄解題卷十二)

呉子三卷

鼂氏曰魏呉起撰言兵家機權法制之説唐陸希聲類次為之説料敵治兵論將變化勵士凡六篇高氏子略曰讀呉子其説蓋與孫武截然其不相侔也起之書幾乎正武之書一乎竒呉之書尚禮義明教訓或有得於司馬法者武則一切戰國馳騁戰爭奪謀逞詐之術耳武侯浮西河下中流喟然嘆曰美哉山河之固魏之寶也起言之曰在德不在險德之不修舟中之人盡敵國也斯言之善質於經求之古奚慚焉反覆此編則所教在禮所貴在禮夫以湯武仁義律之起誠有間求之齊魯晉衛秦楚之論兵者起庶幾乎(四庫全書·史部·政書類·通制之屬·文獻通考卷二百二十一)

吳子

自有春秋而天下日窮於兵孫武以言兵進於吳吳起以言兵售於魏各以書名家然讀吳子其説盖與孫武截然其不相侔也起之書幾乎正武之書一乎竒起之書尚禮義明教訓或有得於司馬法者武則一切戰國馳騁戰争也謀逞詐之行耳武侯浮西河下中流喟然嘆曰美哉山河之固國之寳也起言之曰在德不在險德之不修舟中之人皆敵國也斯言之善質於經求之古奚愧焉反覆此意則所教在禮所貴在義夫以湯武之仁相比起誠有間求之於齊魯晉宋秦楚之論兵者起庶幾乎武侯賢矣聽起者篤矣君臣之遇不為不厚矣不問一生棄如敝屣大名志業迄不一就士之思古安得不太息於斯若其當新造之國輔未壯之君馭不附之大臣臨未信之百姓而乃明法審令斥疎逺之公族捐不急之庶官持意太過操制太嚴是所以速禍耳起乃疎於此耶(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子略卷三)

呉起四十八篇

隋志吳起兵法一卷今本三卷六篇【圖國至勵士】所闕亡多矣唐氏曰司馬法在六藝兵法始孫吳皆後世變詐之兵非古之兵書也雖隂陽神農黄帝之號皆託也(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漢藝文志考證卷八)

吳子【兵書二】

吳子言兵先以得士心爲本名曰父子兵此吮疽之術也審敵可否未嘗言殺機權議論亦足爲孫子之亞矣嘗勸魏文侯饗賞有功行之三年士不得令而奮繋起曰人有短長氣有盛衰乃發無功而不與饗者五萬破秦者五十萬(四庫全書·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卷五十八)

吳子

强國之君必料其民民有膽勇氣力者聚為一卒樂以進戰効力顯其忠勇者聚為一卒能踰髙超逺輕足善走者聚為一卒王臣失位而欲見功於上者聚為一卒棄城去守欲除其罪者聚為一卒此五者軍之練銳也有此三千人内出可以決圍外入可以屠城矣屠城決圍非是使地輕馬馬輕車車輕人人輕戰明知險易則地輕馬芻秣以時則馬輕車教練有餘則軍輕人鋒鋭甲堅則人輕戰用兵之法敎戒為先一人學戰敎成十人十人學戰敎成百人百人學戰教成千人千人學戰教成萬人萬人學戰教成三軍以近待遠以佚待勞以飽待飢圓而方之坐而起之行而止之左而右之前而後之分而合之結而解之每變皆習乃授其兵是謂將事按孫子言將事太深遠不若此之切近

吳子曰凡兵有四機一曰氣機二曰地機三曰事機四曰力機三軍之衆百萬之師張設輕重在於一人是謂氣機路狹道險名山大塞十夫所守千夫不過是謂地機善行間謀輕兵往來分散其衆使其君臣相怨上下相咎是謂事機車堅管轄舟利櫓楫士習戰陳馬閑馳逐是謂力機知此四者乃可為將按孫子軍形兵勢虚實軍爭九變諸篇微妙入神然起此語簡直明白無智愚高下皆可用用而必驗則過之矣(四庫全書·子部·雜家類·雜學之屬·習學記言卷四十六)

呉子二巻衛人呉起撰起嘗學於曽子其著書曰圖國料敵治兵論將應變勵士凡六篇夫干戈相尋至於戰國慘矣往往以智術詐譎馳騁於利害之塲無所不用其至若無士矣起於斯時對魏武侯則曰在徳不在險論制國治軍則曰教之以禮勵之以義論天下戰國則曰五勝者禍四勝者弊三勝者霸二勝者王一勝者帝數勝得天下者稀以亡者衆論為將之道則曰所慎者五一曰理二曰備三曰果四曰戒五曰約何起之異夫諸子也此所以守西河與諸侯大戰七十六全勝六十四闢土四面拓地千里宜也較之孫武則起幾於正武一乎竒其優劣判矣或者謂起為武之亞抑亦未之思歟然則殺妻求將齧臂盟母亦在所取乎曰姑舍是(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文憲集·卷二十七·諸子辯)

讀吳子  (明)方孝孺 撰

(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遜志齋集卷四)

衛人吳起書六篇兵書也起嘗受學於曾子故其書間談仁義然起烏足以知仁義哉起嘗殺婦而求將囓臂與母盟其天資固刻忍之人是以見棄於曾子之門而卒以兵顯觀其論兵則孫武之亞也而武之説為明備矣起嘗與魏武侯言在徳不在險信戰國時之名言特以無行見少於世亦可以見聖人之教入人者深而是非之公終不可泯也於乎豈不足為喜功者之戒哉

《四庫全書 呉子》  (周)呉起 撰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二

  呉子

  兵家類

  提要

  (臣)等謹案呉子一卷周呉起撰起事蹟見史記列傳太史公稱起兵法世多有而不言篇數漢書藝文志載呉起四十八篇隋志一卷賈詡注唐志並同鄭樵通志畧又有孫鎬注一卷鼂公武讀書志則作三卷稱唐陸希聲類次為之説圖國料敵治兵論將變化勵士凡六篇案今世所行本其篇第並與讀書志相合惟變化作應變疑公武所記有誤至四十八篇之數不知何時散佚今已不可考矣起殺妻求將齧臂盟母其行事殊不足道然嘗學於曽子故所論較為精粹與戰國術士専事智術詐譎者判然有殊如對魏武侯則曰在徳不在險論制國治軍則曰教之以禮勵之以義論為將之道則曰所慎者五一曰理二曰備三曰果四曰戒五曰約大抵持議正大猶有先王節制之遺髙似孫子畧謂其尚禮義明教訓或有得於司馬法誠此書之定評也

  乾隆四十六年正月恭校上

  總纂官 (臣)紀昀 (臣)陸錫熊 (臣)孫士毅

  總校官 (臣)陸費墀

  ●欽定四庫全書

  呉子

  (周)呉起 撰

  ○呉起初見文侯章句

  呉起儒服以兵機見魏文侯文侯曰寡人不好軍旅之事起曰臣以見占隠以往察來主君何言與心違今君四時使斬離皮革掩以朱漆畫以丹青爍以犀象冬日衣之則不温夏日衣之則不凉為長戟二丈四尺短戟一丈二尺革車掩户縵輪籠轂觀之於目則不麗乘之於田則不輕不識主君安用此也若以備進戰退守而不求能用者譬猶伏雞之搏貍乳犬之犯虎雖有鬭心隨之死矣昔承桑氏之君脩徳廢武以滅其國家有扈氏之君恃衆好勇以喪其社稷明主鑒兹必内修文徳外治武備故當敵不進無逮於義矣僵屍而哀之無逮於仁矣於是文侯身自布席夫人捧觴醮呉起於廟立為大將守西河與諸侯大戰七十六全勝六十四餘則均解闢土四面拓地千里皆起之功也

  ○圖國

  呉子曰昔之圖國家者必先教百姓而親萬民有四不和不和於國不可以出軍不和於軍不可以出陣不和於陣不可以進戰不和於戰不可以決勝是以有道之主將用其民先和而後造大事不敢信其私謀必告於祖廟啟於元龜參之天時吉乃後舉民知君之愛其命惜其死若此之至而與之臨難則士以進死為榮退生為辱矣呉子曰夫道者所以反本復始義者所以行事立功謀者所以違害就利要者所以保業守成若行不合道舉不合義而處大居貴患必及之是以聖人綏之以道理之以義動之以禮撫之以仁此四徳者修之則興廢之則衰故成湯討桀而夏民喜悦周武伐紂而殷人不非舉順天人故能然矣呉子曰凡制國治軍必教之以禮勵之以義使有恥也夫人有恥在大足以戰在小足以守矣然戰勝易守勝難故曰天下戰國五勝者禍四勝者弊三勝者霸二勝者王一勝者帝是以數勝得天下者稀以亡者衆呉子曰凡兵之所起者有五一曰爭名二曰爭利三曰積惡四曰内亂五曰因飢其名又有五一曰義兵二曰强兵三曰剛兵四曰暴兵五曰逆兵禁暴救亂曰義恃衆以伐曰强因怒興師曰剛棄禮貪利曰暴國亂人疲舉事動衆曰逆五者之服各有其道義必以禮服强必以謙服剛必以辭服暴必以詐服逆必以權服武侯問曰願聞治兵料人固國之道起對曰古之明王必謹君臣之禮飾上下之儀安集吏民順俗而教簡募良材以備不虞昔齊桓募士五萬以霸諸侯晉文召為前行四萬以獲其志秦穆置陷陣三萬以服鄰敵故强國之君必料其民民有膽勇氣力者聚為一卒樂以進戰効力以顯其忠勇者聚為一卒能踰高超遠輕足善走者聚為一卒王臣失位而欲見功於上者聚為一卒棄城去守欲除其醜者聚為一卒此五者軍之練鋭也有此三千人内出可以決圍外入可以屠城矣武侯問曰願聞陳必定守必固戰必勝之道起對曰立見且可豈直聞乎君能使賢者居上不肖者處下則陣已定矣民安其田宅親其有司則守已固矣百姓皆是吾君而非鄰國則戰已勝矣武侯嘗謀事羣臣莫能及罷朝而有喜色起對曰昔楚荘王嘗謀事羣臣莫能及朝罷而有憂色申公問曰君有憂色何也曰寡人聞之世不絶聖國不乏賢能得其師者王能得其友者霸今寡人不才而羣臣莫及者楚國其殆矣此楚荘王之所憂而君悦之臣竊懼矣於是武侯有慚色

  ○料敵

  武侯謂呉起曰今秦脇吾西楚帶吾南趙衝吾北齊臨吾東燕絶吾後韓據吾前六國之兵四守勢甚不便憂此奈何起對曰夫安國家之道先戒為寶今君先戒禍其遠矣臣請論六國之俗夫齊陣重而不堅秦陣散而自鬭楚陣整而不久燕陣守而不走三晉陣治而不用夫齊性剛其國富君臣驕奢而簡於細民其政寛而禄不均一陣兩心前重後輕故重而不堅擊此之道必三分之獵其左右脇而從之其陣可壊秦性强其地險其政嚴其賞罰信其人不讓皆有鬭心故散而自戰擊此之道必先示之以利而引去之士貪於得而離其将乘乖獵散設伏投機其将可取楚性弱其地廣其政騒其民疲故整而不久擊此之道襲亂其屯先奪其氣輕進速退弊而勞之勿與爭戰其軍可敗燕性慤其民慎好勇義寡詐謀故守而不走擊此之道觸而迫之陵而遠之馳而後之則上疑而下懼謹我車騎必避之路其將可虜三晉者中國也其性和其政平其民疲於戰習於兵輕其將薄其禄士無死志故治而不用擊此之道阻陣而壓之衆來則拒之去則追之以倦其師此其勢也然則一軍之中必有虎賁之士力輕扛鼎足輕戎馬搴旗斬將必有能者若此之等選而别之愛而貴之是謂軍命其有工用五兵材力健疾志在吞敵者必加其爵列可以決勝厚其父母妻子勸賞畏罰此堅陣之士可以持久能審料此可以擊倍武侯曰善呉子曰凡料敵有不卜而與之戰者八一曰疾風大寒早興寤遷剖冰濟水不憚艱難二曰盛夏炎熱晏興無間行驅飢渴務於取遠三曰師既淹久糧食無有百姓怨怒妖祥數起上不能止四曰軍資既竭薪芻既寡天多陰雨欲掠無所五曰徒衆不多水地不利人馬疾疫四鄰不至六曰道遠日暮士衆勞懼倦而未食解甲而息七曰將薄吏輕士卒不固三軍數驚師徒無助八曰陣而未定舍而未畢行阪涉險半隠半出諸如此者擊之勿疑有不占而避之者六一曰土地廣大人民富衆二曰上愛其下惠施流布三曰賞信刑察發必得時四曰陳功居列任賢使能五曰師徒之衆兵甲之精六曰四鄰之助大國之援凡此不如敵人避之勿疑所謂見可而進知難而退也武侯問曰吾欲觀敵之外以知其内察其進以知其止以定勝負可得聞乎起對曰敵人之來蕩蕩無慮旌旗煩亂人馬數顧一可擊十必使無措諸侯未會君臣未和溝壘未成禁令未施三軍洶洶欲前不能欲去不敢以半擊倍百戰不殆武侯問敵必可擊之道起對曰用兵必須審敵虚實而趨其危敵人遠來新至行列未定可擊既食未設備可擊奔走可擊勤勞可擊未得地利可擊失時不從可擊涉長道後行未息可擊涉水半渡可擊險道狹路可擊旌旗亂動可擊陣數移動可擊将離士卒可擊心怖可擊凡若此者選鋭衝之分兵繼之急擊勿疑

  ○治兵

  武侯問曰用兵之道何先起對曰先明四輕二重一信曰何謂也對曰使地輕馬馬輕車車輕人人輕戰明知險易則地輕馬芻秣以時則馬輕車膏鐧有餘則車輕人鋒鋭甲堅則人輕戰進有重賞退有重刑行之以信審能達此勝之主也武侯問曰兵何以為勝起對曰以治為勝又問曰不在衆乎起對曰若法令不明賞罰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進雖有百萬何益於用所謂治者居則有禮動則有威進不可當退不可追前却有節左右應麾雖絶成陣雖散成行與之安與之危其衆可合而不可離可用而不可疲投之所往天下莫當名曰父子之兵呉子曰凡行軍之道無犯進止之節無失飲食之適無絶人馬之力此三者所以任其上令任其上令則治之所由生也若進止不度飲食不適馬疲人倦而不解舍所以不任其上令上令既廢以居則亂以戰則敗呉子曰凡兵戰之塲止屍之地必死則生幸生則死其善將者如坐漏船之中伏燒屋之下使智者不及謀勇者不及怒受敵可也故曰用兵之害猶豫最大三軍之災生於狐疑呉子曰夫人常死其所不能敗其所不便故用兵之法教戒為先一人學戰教成十人十人學戰教成百人百人學戰教成千人千人學戰教成萬人萬人學戰教成三軍以近待遠以佚待勞以飽待饑圓而方之坐而起之行而止之左而右之前而後之分而合之結而解之毎變皆習乃授其兵是謂將事呉子曰教戰之令短者持矛戟長者持弓弩强者持旌旗勇者持金鼓弱者給厮養智者為謀主鄉里相比什伍相保一鼓整兵二鼓習陣三鼔趨食四鼓嚴辦五鼓就行聞鼓聲合然後舉旗武侯問曰三軍進止豈有道乎起對曰無當天竈無當龍頭天竈者大谷之口龍頭者大山之端必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招摇在上從事于下将戰之時審候風所從來風順致呼而從之風逆堅陣以待之武侯問曰凡畜卒騎豈有方乎起對曰夫馬必安其處所適其水草節其饑飽冬則温廐夏則涼廡刻剔毛鬛謹落四下戢其耳目無令驚駭習其馳逐閑其進止人馬相親然後可使車騎之具鞍勒銜轡必今堅完凡馬不傷於末必傷於始不傷於饑必傷於飽日暮道遠必數上下寧勞於人慎勿勞馬常令有餘備敵覆我能明此者横行天下

  ○論将

  呉子曰夫總文武者軍之将也兼剛柔者兵之事也凡人論将常觀於勇勇之於將乃數分之一耳夫勇者必輕合輕合而不知利未可也故將之所慎者五一曰理二曰備三曰果四曰戒五曰約理者治衆如治寡備者出門如見敵果者臨敵不懐生戒者雖克如始戰約者法令省而不煩受命而不辭家敵破而後言返將之禮也故師出之日有死之榮無生之辱呉子曰凡兵有四機一曰氣機二曰地機三曰事機四曰力機三軍之衆百萬之師張設輕重在於一人是謂氣機路狹道險名山大塞十夫所守千夫不過是謂地機善行間諜輕兵往來分散其衆使其君臣相怨上下相咎是謂事機車堅管轄舟利櫓楫士習戰陣馬閑馳逐是謂力機知此四者乃可為將然其威徳仁勇必足以率下安衆怖敵決疑施令而下不敢犯所在而冦不敢敵得之國强去之國亡是謂良將呉子曰夫鼙鼓金鐸所以威耳旌旗麾幟所以威目禁令刑罰所以威心耳威於聲不可不清目威於色不可不明心威於刑不可不嚴三者不立雖有其國必敗於敵故曰将之所麾莫不從移將之所指莫不前死呉子曰凡戰之要必先占其將而察其才因其形而用其權則不勞而功舉其将愚而信人可詐而誘貪而忽名可貨而賂輕變無謀可勞而困上富而驕下貧而怨可離而間進退多疑其衆無依可震而走士輕其將而有歸志塞易開險可邀而取進道易退道難可來而前進道險退道易可薄而擊居軍下濕水無所通霖雨數至可灌而沈居軍荒澤草楚幽穢風飇數至可焚而滅停久不移将士懈怠其軍不備可潛而襲武侯問曰兩軍相望不知其將我欲相之其術如何起對曰令賤而勇者將輕鋭以嘗之務於北無務於得觀敵之來一坐一起其政以理其追北佯為不及其見利佯為不知如此將者名為智將勿與戰也若其衆讙譁旌旗煩亂其卒自行自止其兵或縱或横其追北恐不及見利恐不得此為愚將雖衆可獲

  ○應變

  武侯問曰車堅馬良將勇兵强卒遇敵人亂而失行則如之何呉起對曰凡戰之法晝以旌旗旛麾為節夜以金鼓笳笛為節麾左而左麾右而右鼓之則進金之則止一吹而行再吹而聚不從令者誅三軍服威士卒用命則戰無强敵攻無堅陣矣武侯問曰若敵衆我寡為之奈何起對曰避之於易邀之於阨故曰以一擊十莫善於阨以十擊百莫善於險以千擊萬莫善於阻今有少卒卒起擊金鳴鼓於阨路雖有大衆莫不驚動故曰用衆者務易用少者務隘武侯問曰有師甚衆既武且勇背大阻險右山左水深溝高壘守以强弩退如山移進如風雨糧食又多難與長守則如之何起對曰大哉問乎此非車騎之力聖人之謀也能備千乘萬騎兼之徒步分為五軍各軍一衢夫五軍五衢敵人必惑莫知所加敵若堅守以固其兵急行間諜以觀其慮彼聽吾説解之而去不聽吾説斬使焚書分為五戰戰勝勿追不勝疾走如是佯北安行疾鬭一結其前一絶其後兩軍銜枚或左或右而襲其處五軍交至必有其利此擊强之道也武侯問曰敵近而薄我欲去無路我衆甚懼為之奈何起對曰為此之術若我衆彼寡分而乘之彼衆我寡以方從之從之無息雖衆可服武侯問曰若遇敵於谿谷之間旁多險阻彼衆我寡為之奈何起對曰遇諸丘陵林谷深山大澤疾行亟去勿得從容若高山深谷卒然相遇必先鼓譟而乘之進弓與弩且射且虜審察其治亂則擊之勿疑武侯問曰左右高山地甚狹迫卒遇敵人擊之不敢去之不得為之奈何起對曰此謂谷戰雖衆不用募吾材士與敵相當輕足利兵以為前行分車列騎隱於四旁相去數里無見其兵敵必堅陣進退不敢於是出旌列斾行出山外營之敵人必懼車騎挑之勿令得休此谷戰之法也武侯問曰吾與敵相遇大水之澤傾輪没轅水薄車騎舟楫不設進退不得為之奈何起對曰此謂水戰無用車騎且留其旁登高四望必得水情知其廣狹盡其淺深乃可為竒以勝之敵若絶水半渡而薄之武侯問曰天久連雨馬陷車止四面受敵三軍驚駭為之奈何起對曰凡用軍者陰濕則停陽燥則起貴高賤下馳其强車若進若止必從其道敵人若起必逐其迹武侯問曰暴冦卒來掠吾田野取吾牛馬則如之何起對曰暴冦之來必慮其强善守勿應彼將暮去其裝必重其心必恐還退務速必有不屬追而擊之其兵可覆呉子曰凡攻敵圍城之道城邑既破各入其宫御其禄秩收其器物軍之所至無刋其木發其屋取其粟殺其六畜燔其積聚示民無殘心其有請降許而安之

  ○勵士

  武侯問曰嚴刑明賞足以勝乎起對曰嚴明之事臣不能悉雖然非所恃也夫發號施令而人樂聞興師動衆而人樂戰交兵接刃而人樂死此三者人主之所恃也武侯曰致之奈何對曰君舉有功而進饗之無功而勵之於是武侯設坐廟廷為三行饗士大夫上功坐前行餚席兼重器上牢次功坐中行餚席器差減無功坐後行餚席無重器饗畢而出又頒賜有功者父母妻子於廟門外亦以功為差有死事之家歳遣使者勞賜其父母著不忘於心行之三年秦人興師臨於西河魏士聞之不待吏令介胄而奮擊之者以萬數武侯召呉起而謂曰子前日之教行矣起對曰臣聞人有短長氣有盛衰君試發無功者五萬人臣請率以當之脱其不勝取笑於諸侯失權於天下矣今使一死賊伏於曠野千人追之莫不梟視狼顧何者恐其暴起而害已也是以一人投命足懼千夫今臣以五萬之衆而為一死賊率以討之固難敵矣於是武侯從之兼車五百乘騎三千匹而破秦五十萬衆此勵士之功也先戰一日呉起令三軍曰諸吏士當從受敵車騎與徒若車不得車騎不得騎徒不得徒雖破軍皆無功故戰之日其令不煩而威震天下

  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