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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言  (清)方大湜 着

  ●目录

  序

  凡例

  卷一

  卷二

  卷三

  卷四

  跋

  ●序

  序

  呜呼吏治之在今日不可言矣抑岂尽人之不仁盖亦有由于不学者焉不学故不知万物之与我为一体无精神气脉以流贯于其闲而又识不足以察民之情术不足以卫民之命惛然贸然木偶而被冠裳而环伺其侧者乃争假窃神威以攫牲牢民生几何而不蹙也然则士大夫饱食嬉遨废书不观之日即小民衔冤负痛救死不赡之时不学之祸何其甚哉何其甚哉吾邑方菊人都转先生自为诸生即耆读有用书及官知县出所学以设施广济襄阳称道吾父母不衰迄今二十余年矣而先生虽屡典大郡顾追念牧令所以及民者不能以须臾忘公余之暇屑屑勤勤尝上稽经史旁摭羣书近证时事条分而件系之发前人所未发洪纤巨细靡不毕具其谋吾民真如慈母之哺孩于怀而时其饥饱燥湿焉者既成若干卷题其编曰平平言平平言者犹言无甚高论盖谦词云尔虽然禹之治洪水也注诸海而已周公之治猛兽也放之菹而已顺其性使复其所非有奇功异绩也彼民亦平人耳虽情伪万变不至若洪水猛兽之难治舍是平平者将操何术以驭之哉贵墀受而卒业亟复于先生曰今之百工技艺皆赖师以教之学也独至为官则举世中下之姿咸以生知自处岂真视为官易于百工技艺狃于积习耻于相下而临其上者亦不克师道自居本诸躬行以训厉而申儆之也今欲夺天下帖括之学使豫习夫民事其势诚有不能无已则仕而学乎学焉而书浩以博义窈而深仕者不且望洋而叹日不暇给乎吾欲刋是编万本流行海内俾一开卷而知官之难为与其所以能为者一牧令学之则一州县受其福十牧令学之则十州县受其福视彼秘为治谱以利子孙者其公私相去何啻北胡之与南越耶生民之害亟矣有心者被发缨冠而往救之犹惧不及也是编之刻乌可一日缓哉光绪四年孟春杜贵墀谨序

  续序

  贵墀序菊人都转先生所著平平言大旨谓古昔吏治之盛原本学术今既不能夺天下帖括之学豫习民事而及仕而学书浩以博又窘于力而迫于时意欲刋布是编俾仕者开卷得师庶几民受其福先生读竟谓贵墀子非知吾心者夫吾何暇言著书居官久习知所宜法戒尝私述焉以示子弟口不胜述又易忘也随其记忆所及而笔录焉鳞次栉比积若干卷藏以待吾家之士而欲官者令讲习于平日幸无重得罪百姓坠吾中丞公累世之家声云尔夫谓人不吾若而必待诏告既非所以处人稍有一二知识勇于自信而亟于示人又非所以自处子之为吾谋柰何若是贵墀曰然哉谨受教夫自科举肇兴父兄之诲子弟惟斤斤焉弊精疲神求符有司之尺寸猝膺民社所习与所用龃龉不合子羔尹何甚者祸其国以及其家记曰宵雅肄三官其始也言以居官之道望之入学之始也又曰良弓之子善为箕良冶之子善为裘言箕可渐进于弓裘可渐进于冶也今先生既知子弟所宜学而又以素所学者躬行而渐导之后嗣之继轨循良不蓍蔡而可决虽然吾子弟之众不若人各有其子弟之众也吾教吾子弟而利民溥不若人各教其子弟之利民溥也世未有不可用以教人子弟而顾用以教吾子弟者即未有可用以教吾子弟而不可用以教人子弟者古人家训家范诸书皆教子弟之私言也天下至今诵之然则是编也先生不欲其传又乌能禁使不传哉先生前曰子必思所以益吾书者愧无以应则仍申前序之请盖非贵墀一人之私言而凡有心斯民者之公言也先生其谓之何

  序

  州县为亲民之官为一州则一州之民生所属为一县则一县之民生所属事事裁决精当而后上之道府达于院司故州县之权重于大吏其才由此见其学亦由此可行而今日之吏治不概见者出仕之先从事帖括未遑谙练民事一行作吏往往以奉行文法为贤以句稽条会为能甚者则又以趋走承顺为勤劳职事于民生得失之故与夫人心风俗之本概非所措意宜其难也岳州方君菊人由州县起家政绩卓然初于楚北迭膺保荐屡典大郡其后洊至晋藩余久闻其循声而犹未知其学之所至何若今杜仲丹孝廉极道方伯曩多善政清勤可法并出其所著平平言六卷皆为牧令时所身体而力行者余览其言细而不苛慈而有断而尤于民生之休戚民命之出入三致意焉杜君客于其幕久亲见其政绩非托于空言者比余维学与治非二事三代而下吏治以汉为最汉法初试为吏再迁为守令非徒通习法律而已为能精求天下之事下可为偱吏上可为名臣方伯为诸生即耆读有用书故作州县立言亲切如此其谓经史外宜兼读国朝先正书又曰作官本读书人分内事旨哉是言愿凡为牧令者味其言可也方伯自谓平平无甚高论实与刘公衡庸吏庸言同意居官能于平庸者实力行之渐渍人心蒸成风俗熙熙然皞皞然仰希三代不难书云王道平平殆基此乎古人谓不朽有三立德立功立言方伯不以立言自许诚使后之牧令羣焉则而效之于地方随事留心则民之受其赐者正复何限其功德且与言俱不朽也至乡里闲义田义塾靡不慨然佽助以导善斯即教养之经端自近始亦可见其志矣爰乐缀数语于编与仲丹孝廉共质之光绪十三年秋七月真州卞宝第序

  序

  天下之治乱系乎民民之治乱系乎牧令盖牧令者亲民之官官不能治民则民之疾苦日甚天下所由多事也闲尝就今之牧令言之其贪残猥鄙者无论己即有擅能吏之誉者又或任气而狃于偏或好名而习于诡偏则律人以就己诡则饰公以便私至问以民事之利害民讼之是非与民情之好恶仍贸然无所会于心幸而敷衍及瓜不以为过且以为才嗟嗟此岂朝廷设官治民之意哉实由入仕之初不过求温饱博显荣原未曾读吏治书略存心于民莫一旦铜符在手如瞽人之行路茫然无怪乎假任气好名之举以自饰其闇陋也巴陵方菊人方伯以诸生佐胡文忠军余得与共事相与谈当世之务每慨然曰今天下不治民乱日兴岂民心之好乱哉亦治民者之无道耳即如某事宜兴某事宜革某事宜补救为笶令者果能各尽乃心以治民而民皆得所天下乌得而不治耶余心服其言及官吾鄂厯宰繁剧举凡兴利除弊与民休息之事厘然具举余于是时知方伯之有以展素抱而践前言后此之任监司陈臬事绾藩条无非以自为牧令之道责诸牧令而已今方作已归道山其同邑杜仲丹先生出所譔平平言六卷来征序湘良受而读之如当年抵掌戎幕时因恍然于治民之道不在奇能异术也如齐家然庸行必本诸身如用兵然胜算必操诸己民非难治特虑治民者之漫不加意耳治疾之医探源而与为利导伐柯之匠观则而即得准绳假使为牧令者能师方伯将见一省行之而一省之民治各省行之而各省之民治然则是书之有功于天下也岂真平平哉光绪十三年秋七月蒲圻但湘良谨序

  ●平平言凡例

  一是编专言吏治吏之为治不止州县而州县亲民一州一县得人则一州一县治天下州县得人则天下治督抚藩臬道府不过以整饬州县之治为治而已故独详于州县

  一是编所录或述前人所已言或发前人所未发古事近事之可为法戒者随手编载生平所亲厯有与古语古事相印证者闲亦附录如折韈线如锯木屑如合五侯之鲭故件系条分繁杂琐碎

  一是编但求其可行故所言平平无甚高论吕新吾先生所谓用三代以前见识就三代以下路数也

  一是编但求其易晓就平日所究心者书以代口故词义浅显不足为神明于治者道也

  一是编为训子弟而作做官本读书人分内事非奢望也故不嫌躐等次男朝榘举京兆试长男朝槩三男朝棐犹子朝桓从孙荣灿均列弟子员巽日或有治民责亦未可知吕居仁先生童蒙训多言居官之道童蒙尚可训以居官何况举人秀才我子弟如不自菲薄幸勿以吾言为伯鲁之牍

  光绪四年孟春月望日二庸堂主人自识

  ●平平言卷一

  巴陵方大湜菊人着

  造福莫如州县

  造孽莫如州县

  官不易做

  立志

  立志在候补时

  候补宜读书

  候补宜择交

  候补宜虚心

  官场换帖太容易

  候补宜谨言

  候补人员见上司

  君相不能造命

  小人枉为小人

  无耻

  候补当差

  候补出差请教首府县

  出差勿计较供应程仪

  候补时宜访求幕友

  候补宜俭用

  候补时同寅女眷不宜往来

  正五九月可上官

  四绝四离四不祥月忌不足信

  到任可进南门

  到任时借贷

  各房呈须知册

  清查前任命盗各案

  工房呈舆图

  新官到任须抖擞精神

  大利大弊须徐徐兴革

  下马风

  初任宜简僻缺

  公罪私罪

  大计

  吏不可俗

  事不可入庙门者断不可为

  官不可贪

  官不必贪

  贪吏惟恐民之不穷

  官不可与民争利

  义利关乃人鬼界

  退一步想

  惷气

  官民交财

  官价

  陋规

  革陋规非易事

  不俭用必贪赃

  不俭用必亏空

  优缺亦不可奢华

  俭非吝啬

  清慎勤

  勤则少暇

  官不可不明

  晓事

  官不可过用其明

  精明浑厚

  缓

  勿喜事

  热肠

  担当

  浅露

  成见

  有条理

  学问阅厯

  立法求其可行

  法立弊生不可因噎废食

  天不为荆棘靳雨露

  不必亲身私访

  不可派人私访

  官不可好名

  官不可无名

  官声卓著最省事

  恶居下流

  官不可不畏民

  畏民非畏葸之谓

  乡愚见官箕踞无礼

  亲民工夫

  惩治豪横之后须随时传谕警戒

  告示

  咨访风俗

  看本邑志书

  读有用之书

  阅文稿

  拆公文

  ○造福莫如州县

  士君子心存利济不能为督抚即须作州县以督抚近君州县近民也然兴利除弊不特藩臬道府能说不能行即督抚亦仅托空言惟州县则实见诸行事故造福莫如州县前明章枫山先生 【懋】 由翰林谪为临武知县未之任改南京大理寺丞尝叹曰吾恨不作临武知县盖知县正好做事正好救百姓岂得以官小为嫌也枫山本理学名儒尚且以不作知县为恨事可见宰官一身众生托命果能事事存心时时留意必能造福斯民汝曹如有命作州县切不可妄自菲薄

  ○造孽莫如州县

  造福莫如州县造孽亦莫如州县州县不得其人则弊端百出不特本官贪酷罢软贻害地方即奸胥蠹役土棍讼师以及官亲幕友家丁人等内外句通亦无不为地方之害不特恣行秕政贻害地方即良法美意如社仓保甲等项行之不善亦无不为地方之害故曰灭门州县汝曹如有命作州县万万不可造孽

  ○官不易做

  五福不言贵可见官是苦人做官是苦事吕新吾先生 【坤】 曰世上没个好做的官虽抱关之吏也须夜行早起方为称职纔说官好做便不是做好官的人职固有轻重事固有繁简但纔说好做便满腔是玩易之心所以无一可耳王朗川先生 【之鈇】 曰居官不可作受用之想天之生我异乎众与以治世之职是造福于世之人非享福之人也惟其不能享福所以谓之苦人惟其不好做所以谓之苦事汝曹如有命作州县欲造福不造孽先须耐苦

  ○立志

  既可造福又易造孽且不好做何去何从必须立定志向乃不迷于所往夫志所能到之处未必即力所能到之处有志尚恐不逮何况无志无志则路途先错矣一着错满盘输故立志要紧

  ○立志在候补时

  士大夫未遇之先谁不想做好官何以一入仕途便变成两截人则候补时为邪说所误也故到省候补即须立定主意切不可惑于邪说

  ○候补宜读书

  候补人员欲不惑于邪说 【如讲吃讲穿讲排场讲征逐讲钻营讲做官全仗门丁之类皆邪说也】 非读书不为功经史之外莫如读吏治书莫如多读本朝之吏治书兹将应读之书开列目录于左

  经史

  古人引经断狱者不一而足一行作吏虽不能效经生家终日咿唔然偶尔翻阅总有益处盖少时读书全无体贴不过囫囵吞枣而已阅厯世事之后再读旧书便觉亲切有味史书无事不有更可增长见识

  厯代名臣言行录 【战国至五代十国 国朝朱桓拙存编辑宋艺祖至徽宗朱子原本朱桓节辑靖康至宁宗宋李幼武士英原本朱桓节辑理宗至帝昺及辽录金录元录朱桓编辑明录 国朝徐开任 原本朱桓节辑】

  史传三编 【 国朝朱轼可亭蔡世远梁村同订厯代名儒传李清植  分纂厯代名臣传汉至隋张江百川分纂唐至后五代蓝鼎元君玉分纂宋至元李锺侨世豳分纂厯代循吏传强福旭 分纂】

  国朝先正事略 【 国朝李元度次青撰】

  以上各书所录皆嘉言懿行丰功伟绩读之可以瀹心性鼓精神

  实政录 【明吕坤叔简撰】

  皇朝经世文编 【 国朝贺长龄耦庚编】

  五种遗规 【 国朝陈宏谋榕门撰】

  福惠全书 【 国朝黄六鸿思湖撰】

  图民录 【 国朝袁守定易斋撰】

  牧令书 【 国朝徐栋致初辑】

  佐治药言 【 国朝汪辉祖龙庄撰】

  学治臆说 【 国朝汪辉祖龙庄撰】

  梦痕录节钞 【 国朝汪辉祖龙庄撰】

  庸吏庸言 【 国朝刘衡帘舫撰】

  蜀僚问答 【 国朝刘衡帘舫撰】

  农桑辑要 【元司农司撰】

  农政全书 【明徐光启子先纂】

  授时通考 【乾隆二十二年   敕撰】

  康济录 【乾隆四年   御定】

  荒政辑要 【 国朝汪志伊稼门纂】

  捕蝗要诀

  读史兵略 【 国朝胡林翼润芝辑】

  金汤借箸 【 国朝李盘小有撰】

  乡守辑要 【 国朝许乃钊恒甫撰】

  折狱龟鉴 【宋郑克武子撰】

  鹿洲公案 【又名益智新书 国朝蓝鼎元鹿洲撰】

  厯代河防类要 【 国朝徐璈六骧撰】

  治河方略 【 国朝靳辅  撰】

  以上各书所录皆良法美意读之可以知得失别 【是非】

  大清会典

  大清通礼

  学政全书

  以上各书所录皆朝章国故孔子大圣一则曰吾从周再则曰吾学周礼今之会典通礼学政全书即孔子之周礼也

  大清律例

  洗冤录

  办案靠幕友审案则全靠自己非幕友所能代劳汉书薛宣传云吏以法令为师平日多记几条律例审案时乃有把握检验伤痕毫厘千里洗冤录剖辨最细平日须留心玩索

  刑案汇览

  驳案新编续编

  成案情节不一多有律例所未赅载者昔欧阳公为夷陵令取积年案牍盈箱堆屋者尽阅之因此得究知人情物理后时深有裨于相业

  处分则例

  一部处分则例无非公私罪名公罪不能无私罪不可有读之可以寡过

  邸钞

  朝廷用人行政悉载邸钞之内不阅邸钞便不能通晓时务

  海国图志 【 国朝魏源默深撰】

  各国通商条约

  海上用兵以后泰西各国互市者纷至沓来海国图志所载以西人谭西事言较确实凡各国之沿革始末建置永促以及山川刑势道途远近风土人情物产技艺无不灿若星罗了如指掌其要旨则不外欲筹夷事必悉夷情以夷攻夷以夷款夷师夷长技以制夷命数语此留心边务者必读之书各国通商条约则玩行事例也遇有中外交涉事件必取决于 【条约】

  ○候补宜择交

  候补时以择交为第一义同寅济济不乏可师可友之人择其品行端方公事练达者时相过从自然受益淫朋逸友万不可交亦不必开罪敬而远之可也否则比之匪人师师非度兰芷变而不芳荃蕙化而为茅矣

  ○候补宜虚心

  地方情形须向资格较深之同官虚心访问若如何抚绥如何整顿则必须向官声卓著之同官虚心访问始有遵循盖资格深者情形熟趋避亦熟所言所行未必皆从百姓起见也

  ○官场换帖太容易

  君子之交淡如水官场换帖太觉容易其病在于过浓当换帖时饮食征逐唤弟呼兄何等情投意洽一旦临小利害便若途人甚至途人之不若或因交代算帐较及锱铢以致相骂相打或因彼此争缺各怀鬼蜮以致相轧相倾今日如冰如炭之人即昔日如胶如漆之人自问殊觉汗颜旁观能无冷齿

  ○候补宜谨言

  衙参之期各同寅毕集官厅切不可高谈阔论旁若无人

  ○候补人员见上司

  属员见上司举止要恭敬却不可过于矜持应对要详明却不可过于繁琐至上司谈讲泛话其意本不专注一人应让首府首县对答候补者不应多口

  ○君相不能造命

  古人立言义各有当君相造命之说乃就君相而言以君相大权在手可以为所欲为治乱安危不当诿之气数也若贫贱之人命里不应富贵即君相亦不能造能改斋漫录云仁宗尝御便殿有近侍二人争辩声闻御前仁宗问之甲言贵贱在命乙言贵贱在至尊帝默然即以二小金盒各书数字藏于中先到者保奏给事有劳推恩封秘甚严先命乙携一往内东门司约及半道命甲携一继往无何内东门司保奏甲推恩问之乃乙至半道足跌伤甚莫能行甲遂先到朝野佥载元魏征为仆射方寝二典事长候于窗下甲曰吾等官职总由此老翁乙曰总由天征闻之作书遣甲送至侍郎处云与此一人好官其人不知出门心痛付乙送书明日引注甲被放而乙得留观此二事可见富贵在天君相亦无如何也

  ○小人枉为小人

  穷通得失有命存焉世有钻营而得者亦有不钻营而得者且有钻营而仍不得者可见人不能与命争钻营而得亦是命里应得并非钻营之力何必多此一钻多此一营故君子乐得为君子小人枉自为小人

  ○无耻

  人不可无耻严分宜之仆永年号鹤坡又号萼山先生张江陵之仆游七名守礼号楚滨招权纳贿朝中多赠之诗文顾亭林先生 【炎武】 以为文章之辱今则愈趋愈下竟有与上司门丁换帖拜盟结为兄弟者人之无耻一至于此此而可为则吮廱餂痔何一不可为耶

  ○候补当差

  上司差遣无论紧要事寻常事均应尽心办理若以寻常差事无关紧要即不尽心便失敬事之道湖北候补知县某奉委赴外县查办事件来府禀辞余询以事之原委则对曰札文繁琐未曾细阅问何以不细阅则对曰自己身任地方应办之事无不尽心竭力若代他人办事便觉意懒心灰是以未曾细阅余告之曰自己应办地方之事与他人应办地方之事皆公事也为人谋私事尚应尽心何况公事且候补无专责候补所办之事无非他人之事既奉上司委办则他人之事即自己之事若似子之鄙夷不屑则候补时无事可办无心可尽矣其人屡署县事心地慈祥操守廉洁余素器其为人惟不屑当差是其短处此亦通人之一蔽也又元微之游三寺诗云会缘稽首地方佛无暇精心满县囚自序云道出当阳奉命录囚牵于游行不暇详究此真丧心病狂之语不可为训

  ○候补出差请教首府县

  候补时奉委出差事非素习请教首府县自获周行之示

  ○出差勿计较供应程仪

  候补人员出差不可挑饬供应不可争论程仪本为公事而来不问公事而计较饮食其人品可想必为识者所鄙不仅开罪同寅已也在省候补本无进项若出差不受程仪则往返川资及犒赏等费均无所出故收受程仪尚在人情物理之中但不应争多论寡耳

  ○候补时宜访求幕友

  刑钱幕友最关紧要候补时即须留心访求预先订定庶免得缺时纷纷推毂无所适从

  ○候补宜俭用

  候补时债负太多将来得缺若不贪索民财必致亏挪公帑其弊总由于奢反其道而行之莫如俭用衣服车马等项切勿华美骨董玉器等项切勿购买虽应用者不能不用然遇可省之处总须极力撙节即或入不敷出日用所需时有匮乏势不能不投入债乡然果能事事节俭即欠债亦必不多庶将来易于弥补

  ○候补时同寅女眷不宜往来

  同寅女眷不宜往来女眷在寓与居家一样裙布钗荆未为不可若听其出门拜客或结姊妹或拜干亲则见多识广衣服必求华丽首饰必求精良燕会馈遗必事事求胜此亦耗财之一端不仅惹是非也

  ○正五九月可上官

  云溪漫钞曰释氏智论云天帝释以大宝镜照四大神洲每月一移察人善恶正五九月照南赡部洲唐高祖崇其教故正五九月不食荤百官不支羊钱 【武德二年诏自今正月五月九月不得行刑所在公私宜断屠杀】 其后因此遂不上官菽园杂记谓新官上任应祭告神祇必须宰杀故忌之也顾亭林先生 【炎武】 曰正五九月不上任自是五行家言不缘屠宰其传已久亦不始于唐时南齐书张融传曰正月俗人所忌北齐书宋景业传曰阴阳书五月不可入官犯之终于其位又考左传郑厉公复公父定叔之位使以十月入曰良月也就盈数焉而颜师古注汉书李广数奇以为命只不耦是则以双月为良月只月为忌月喜耦憎奇古人已有之矣余谓阴阳书最不可信正五九月不到任今之外官有此禁忌京官则否外官州县有此禁忌督抚藩臬则否盖京官近在辇毂之下假如正五九月初一日奉 旨补授某官上任之期断不能迟至二月六月十月外官缺不可悬假如督抚藩臬丁忧病故适值正五九月则臬署藩篆藩署抚篆抚署督篆督署抚篆均不容少缓也阴阳家言不验于京官而独验于外官不验于督抚藩臬而独验于州县此必不然之事余于光绪二年九月入都腊杪旋鄂署任者以九月接篆余以正月回任均忌月也均未见有甚不好处是其明证

  ○四绝四离四不祥月忌不足信

  俗以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之前一日为四绝日春分秋分夏至冬至之前一日为四离日每月初四初七十六十九二十八日为四不祥日初五十四二十三为月忌日诸事不宜上官尤忌殊不可信余篆襄阳县事系同治二年三月初五日到任尚未卸篆即擢知府何忌之有又余自筮仕以来接印者凡九次心想何日接印即定何日从不倩人选择后此之升沉显晦虽难逆料然以前八次则固平安无恙也

  ○到任可进南门

  俗说地方官到任进南门主地方亢旱以离属火也此说不足信余到襄阳荆州任均由南门进城地方并未亢旱

  ○到任时借贷

  由省赴任时资斧不继向人借贷事所恒有但不可向家丁借贷不可向书差借贷不可向部民中之绅士商贾在省居住者借贷恐到任后被其要挟也不从则薄情从之则害义

  ○各房呈须知册

  新官到任各房书办例送须知册但错漏居多耳须将各册仍发各房细查如有遗漏准其添载如有舛错准其更正添载之后不准再漏更正之后不准再错

  ○清查前任命盗各案

  到任之初须令刑房将前任内命盗各案逐细清查某案系某月某日报发某案已经获犯详报扣至何时审限届满某案已经获犯尚未审定详报某案尚未获犯扣至何时参限届满或已满参限尚未开参一一开折送阅未获犯者赶紧饬差缉拏已获未报者赶紧审明通报已获已报者赶紧招解已届参限者赶紧详参

  ○工房呈舆图

  州县到任工房书办例绘舆图呈核所呈之图类多不全不备甚至南境山川列入东西东境山川列入南北此等舆图全无用处须仿开方计里之法另绘确图以备查核假如本邑疆域自东至西横宽一百里即于纸上横分十格自南至北直长一百里即于纸上直分十格四方八面总共一百格每格长宽各十里 【每格长宽不必定是十里即以一格破为两格每格长宽各五里亦可】 其不止百里或不及百里者各随幅■〈巾员〉之长狭以定格眼之多寡先将县城坐落何处用墨笔填入格内再将境内山川方向塘汛远近图甲名目村落大小市镇繁盛僻偏以及关隘桥梁庙宇等项并四至四隅界抵何处一一按方按里用墨笔填入格内然后按东西南北四乡界址用朱笔划分四段 【不必定是四段只看本境向来分作几乡即划作几段如向分图甲者即随图甲之多少而划之】 庶本境形势或长或方或尖斜均可一目了然而山川村镇道路等项之方向远近亦无不了如指掌至图所不能尽载者如烟户多寡钱粮数目保甲姓名及某处肥饶某处瘠苦某处怕水某处怕旱某处是何风俗某处出何土产某处有绅士某某某处有富户某某某处有正人某某恶人某某之类另载一册以辅图之不逮仍随时留心考查如图册有舛错处即随时改正平日肯如此费心临事可不下堂而理矣

  ○新官到任须抖擞精神

  作文争入手入手不佳便不耐观作吏亦然新官到任之初奸胥猾吏刁生劣监土棍讼师以及良善绅民无人不有一新官在其目中必须抖擞精神事事整饬以慰良善之望而慑宵小之心

  ○大利大弊须徐徐兴革

  新官大段规模与庸俗不同即足以新人耳目若夫大利大弊关系匪轻则必俟访察明确徐徐兴革切不可孟浪更张致贻后累

  ○下马风

  袁易斋仪部 【守定】 曰俗吏初到官每事敲扑以立威棱谓之下马风此大谬也使其后由之而不改则为暴虐使其后倦而渐反其所为则为纵弛吏民有以窥吾之深浅而作奸不可止矣

  ○初任宜简僻缺

  地当孔道曰冲政务纷纭曰繁赋多逋欠曰疲民刁俗悍命盗案多曰难冲繁疲难四字兼全曰最要缺兼三字曰要缺两字曰中缺一字曰简缺四字俱无曰无字简缺要与最要皆曰繁缺中与简皆曰简缺繁缺事多难于称职繁而兼冲称职尤难简缺事少易于图功简而兼僻图功尤易一则终日精神半消磨于酬应一则六时功课可专注于生民也故初试为吏者冲不如繁繁不如简简不如僻

  ○公罪私罪

  官员应得罪名不越公私两端凡不系己私因公得罪及过失错误出于无心者皆为公罪罪由己造非因公错及虽属公事意出己私者皆为私罪公罪准以级纪抵销私罪虽有级纪不准抵销故公罪虽不能无私罪必不可有兹将公私罪名及抵销则例摘录于左

  公罪 该笞者一十罚俸一个月二十罚两个月三十罚三月四十罚六月五十罚九月该杖者六十罚一年七十降一级八十降二级九十降三级俱留任一百降四级调用

  私罪 该笞者一十罚俸两个月二十罚三月三十罚六月四十罚九月五十罚一年该杖者六十降一级七十降二级八十降三级九十降四级俱调用一百革职离任 【犯赃者不在此限】

  级纪抵销 寻常加一级抵降一级纪录四次亦抵降一级纪录二次抵罚俸一年纪录一次抵罚俸半年军功加一级抵降二级 【如遇降一级之案将军功加一级注销抵免降一级外仍给还军功纪录二次】 纪录二次抵降一级纪录一次抵罚俸一年 【加遇罚俸半年之案将军功纪录一次注销抵免罚俸半年外仍给还寻常纪录一次】

  抵销次第 遇有处分先将捐纳加级抵销再将 恩诏加级议叙加级随带加级及钱粮军功加级挨次查抵若级不敷抵方以不论俸满即升一次或俸满即升一次或卓异保题一次或俸满保荐一次议抵降一级加级改为纪录升选升补应行引 见人员照例以引 见之日将加级改为纪录其 特旨升用人员应以奉 旨后五日行文按该省照限减半计算以接到部文之日加级改为纪录 【吏部章程】

  ○大计

  三年 大计举以卓异劾以六法不入举劾者为平等

  卓异 道府以下州县以上各员核计本省厯俸巳满三年任内并无正项钱粮未完其平日循声政绩该上司实系灼见深知准其荐举卓异如任内有正项钱粮未完果系居官清廉能干或现莅兼三兼四繁缺在本省厯俸已满三年或并非兼三兼四繁缺本省厯俸已满五年均准一体保荐俟引 见后将准其卓异者以加一级注册回任候升

  六法 向来大计本系纠以八法曰贪曰酷曰不谨曰罢软无为曰年老曰有疾曰才力不及曰浮躁后将贪酷官员改归随时题参革审不入 计典其入于 计典有干六法者不谨罢软俱革职年老有疾俱休致才力不及降二级调用浮躁降三级调用加级纪录不准抵销

  平等 不入举劾人员以守政才年四格注考俱照旧供职

  ○吏不可俗

  吕叔简先生 【坤】 曰用三代以前见识而不迂就三代以后家数而不俗可以当国矣可见三代以后家数并非必不可就但不可俗耳

  ○事不可入庙门者断不可为

  汪龙庄明府 【辉祖】 曰为吏者欲求不愧不怍衾影无惭万万不能势会所乘容有不能不为不得不为之事但其所以必为之故尚近于公要可告之神明如恋栈虐民或逢迎希进法纪不顾甘为罪首发念之端不可以入庙门者断不可为龙庄此说极平正不求不愧衾影但求可入庙门并非强人以所难

  ○官不可贪

  官不可贪所以不可贪之故大略有六

  一曰坏心术事之是非本有一定官果心地光明一尘不染是者是非者非何等直截了当若不知有民祇知有利则未讼之先惟恐富者之不讼既讼之后又恐讼者之不富且恐讼而富者之不穷势必瞒心昧己颠倒是非即是非难于颠倒亦必曲意庇护于万无一是之中力求其是故意周内于万无可非之中力求其非堂上万语千言堂下敲骨吸髓总不外顾照一贿字如此用心苦乎不苦如此存心坏乎不坏

  一曰败风俗富民者地方之元气刘帘舫观察 【衡】 蜀僚问答所载以保富为图治第一义以禁制棍蠹诬扰富民为保富第一义余谓欲制诬扰必自官不要钱始官要钱则棍蠹明目张胆有所恃而不恐矣任杏农学博【哲】 曰官如要钱不特扰害富民而且败坏风俗昔之贪吏有钱者生无钱者死今之贪吏无钱者生有钱者死一切词讼惟知索贿犹其小者甚至人命重案亦不问正凶但访其族之衣食稍足者巧为罗织株连不使破家荡产不止遂致乡间恶少佥谓杀人不怕抵命自有富户用钱富户虽惜钱却不能不欲息事我辈杀人不怕富户不出头任事用是放胆肆行动辄聚集多人持刀握铳逞凶厮杀即其父兄族长亦不能禁止似此人心风俗必致酿成大患杏农所言确有所指非臆说也

  一曰损声名六计廉为本官如不廉未有不声名狼藉者彼事事贪贿人人唾骂无论矣即不事事贪贿而既己贪贿于前丁役讼师必号于众曰是官也非贿不行讼有胜亦有负负者又号于众曰官受贿我焉得不负一行失足百行尽属可疑贪墨之名喧传道路安能执途人而一一剖辨耶

  一曰干 国法官员事前受财不按本法判断者谓之枉法赃仍按本法断理者谓之不枉法赃均应计赃□罪犯私罪者杖一百方罢职不叙受赃一两以下虽杖不及百亦罢职事后受财者事前虽并未许送而与非无故受亦有因故事枉者仍准枉法论不枉者仍准不枉法论惟至死乃减一等事前听许财物并未接受然虽无受财之实己有得财之心故枉法不枉法仅减受财一等至死乃再减一等定例森严所以惩贪墨肃官常也彼昏不知直视考成性命如儿戏矣兹将受赃罪名开列于后以为触目警心之助○有禄人枉法赃各主者通算全科一两以下杖七十每五两加一等一两至五两杖八十一十两杖九十十五两杖一百二十两徒一年二十五两徒年半三十两徒二年三十五两徒二年半四十两徒三年四十五两流二千里五十两流二千五百里五十五两流三千里八十两绞监候无禄人减有禄一等至一百二十两亦绞有禄人不枉法赃各主者通算折半科罪一两以下杖六十每十两加一等一两之上至一十两杖七十二十两杖八十三十两杖九十四十两杖一百五十两徒一年六十两徒年半七十两徒二年八十两徒二年半九十两徒三年一百两流二千里一百一十两流二千五百里一百二十两流三千里一百二十两以上绞监候无禄人减有禄一等至一百二十两以上罪止流三千里

  一曰辱祖宗命妇再嫁追夺诰敕命官贪赃亦追夺诰敕是官员之贪污无异于命妇之失节也命妇再嫁仅夺己身之诰敕命官贪赃则并父祖之诰敕而夺之是官员之贪污更甚于妇女之失节也祖宗累世积德子孙始幸博一官恭逢 朝廷锡类之仁推恩先代存者封殁者赠一品逮其曾祖父母二三品逮其祖父母四五六七品逮其父母八九品□以其身之阶虽不封父母而请以本身应得封典貤封父母者听无非曲体人情遂其显扬之志乃因簠簋不饬辱及先人清夜自思不知将来死后有何面目见祖宗于地下

  一曰毒子孙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多财之无益于子孙也明矣夫二疏之金出自上赐尚恐为子孙之累何况贪赃是即幸逃 国法亦必难免冥诛吾恐贪赃者之子孙求损志益过而不得矣为子孙作马牛识者犹或非之奈何为子孙作蛇蝎耶

  ○官不必贪

  官不必贪所以不必贪之故大略有六

  一曰众人分肥官贪贿赂不能与百姓当面讲价百姓亦不能将贿赂亲交本官暮夜之投大约家丁书差经手者居多无论花银若干经手之家丁书差以及串通家丁书差之讼师土棍明分暗扣去其大半本官所得尚不能及小半众人发财一人作恶此何为者

  一曰家丁挟制所纳之贿经手之家丁知之即未经手之家丁亦无不知之人人知其贪污即人人可以挟制堂堂州县为区区阿堵物便俯首帖耳受挟制于家丁殊不合算

  一曰书差耻笑官如猫书差如鼠猫鼠既已同眠本难加以约束然堂皇之上却不能不强作约束语消阻闭藏肺肝如见两旁书差惟有当面答应背面耻笑而已小人为不善见君子而后厌然贪吏为不善见书差亦复厌然是亦不可以已乎

  一曰畏百姓上控受原告之贿则冤屈被告受被告之贿则冤屈原告被屈者未必不控诉上官索原告之贿而原告不肯则勒诈原告索被告之贿而被告不肯则勒诈被告被勒者亦未必不控诉上官据实上控已觉伤我颜面万一张大其辞虚增其数更觉骇人听闻故未经上控之先惟恐其上控已经上控之后又惟恐其不了势必辗转托人向被屈者婉言劝解向被勒者退给原赃甚至赃已退给而被勒之人恨入骨膸仍不肯甘心丢手砌词续控即以今日所退之赃为从前受赃之据思前想后梦寐不安何自苦乃尔

  一曰畏同寅多言委员奉委而来例中之应酬必不可少然不过照例应酬耳例外从丰尽可视交情为差等虽未必人人如愿而公道自在人心谁肯污我以不洁即或混造谣言而平日果有廉名闻者亦必不肯信所谓礼仪不愆何恤乎人言也倘不知自爱朘削民财则人之多言亦自可畏遇有委员因公来县或由本邑经过便不能不格外应酬以塞其口岂知墨声四播防口之难甚于防川此塞彼溃何益之有

  一曰畏上司访闻金来暮夜天知地知子知我知之外家丁书役土棍讼师无不知之甚悉一人传十十人传百上官层层迭迭未必全无耳目我索百姓之贿上官之不贤者亦必索我之贿我索之百姓费许多心机受许多唾骂竟拱手而奉之上官甚有罄其囊不足而多方借贷以应上官之求者上官受其利我受其害年去年来为人作嫁殊属不值上官之贤者非贿赂所能动如其存心宽厚则恶我贪污必摭拾他端登之白简以功名徇阿堵物亦属不值如其赋性严毅则恶我贪污竟可置我于死地以性命昏阿堵物更属不值

  ○贪吏惟恐民之不穷

  循吏只知有民惟恐穷民之不富贪吏只知有己惟恐富民之不穷昔年从戎时闻之胡文忠公 【林翼】 曰某邑有富户某家道殷实地方官垂涎久矣苦无隙可乘乃召差役之黠者而问之曰某乡某富户汝知之乎对曰知之从不控人何也对曰某性仁厚故不控人不被人控何也对曰某度量甚大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故不被控官曰汝但设法令其进城我自有道理役诺而去适城内做城隍会役辗转托人邀某看会某果进城役以告官官附役耳吩咐如此如此则事济矣次日某出门看会途遇乡民挑粪一担从对面来故意向某一撞粪泼衣上某并无怒色缓步而去挑粪者反扭某赴县鸣冤官即刻升堂询问何事挑粪者以某撞翻粪担禀诉官拍案大怒曰汝系富民一担粪自不要紧伊乃穷民耕种田地全赖此粪汝故意撞翻粪担实属恃富欺贫随即将某收押某托人关说馈千金官不应增至五千金乃释时方会食同坐者无不喷饭噫官名父母天下有如此猪娘狗爷耶真强盗之不若矣

  ○官不可与民争利

  义利关乃人鬼界若非确有把握鲜不入鬼界者左右以利诱其初多在可取可不取之闲偶一为之自谓无甚妨碍久则只知有利不知有害则遇有妨碍者亦必悍然不顾况此端一开被人牵鼻取与不取并不能由自己主张耶自爱者当视此事如酖毒入口即死无论如何饥饿万万不可尝试

  ○义利关乃人鬼界

  官不可与民争利光绪三年崇阳县民于己地内掘得阴沉木县令某派差役数十人赴乡争掘民心不服聚众殴差几至酿成事端大吏因其与民争利参劾革职此等人心地本不光明平日又不读书读律一旦遇此等事便不免任性妄为其实阴沉木能值几何俟百姓掘起之后购以半价未为不可何必派差争掘明高皇帝实录云洪武十五年堂邑民有掘得黄金者有司以进于朝上曰民得金而朕有之甚无谓也命归之民夫以黄金之贵重尚应归民何况区区阴沉木耶律载官私地内掘得埋藏无主之物惟骨董钟鼎符印等项限三十日内送官以异常之物非民闲所宜有也其余常物如银钱之类俱听民收用阴沉木非异常之物非民闲所不宜有照律本不应入官岂可与民争夺

  ○退一步想

  退一步想贪心自息凡事皆然贪财其一端也余初任广济时禀到任情形胡文忠公 【林翼】 手批云官之自奉不能不仰给于公家然总须立志不求温饱譬如我辈此时居乡无论若大本领必无每年三百金束修之日以此思之官何负于我哉抑又何可多求旨哉言乎余终身诵之

  ○惷气

  予权襄阳令赔累近万旁人皆谓其惷盖言予不知就地生财也予闻而笑曰惷字是好消息大贤以下做好人行好事皆带几分惷气特患惷而不安于惷耳余惟自安于惷襄人亦安余之惷作歌谣十八章名好好歌又十八章名好了歌其好了歌之第二章曰方公好方公好不用门丁把民扰竹梆传事无阻碍譬如喉痹病除了谓予不用门丁也好好歌之第四章曰方公好方公好居不安来食不饱心忧蝗虫伤田禾亲率黎民捕灭了谓余扑捕蝻也第五章曰方公好方公好祇爱黎民不爱宝任尔金玉堆成山我公视之如粪草谓予不要混帐钱也抚躬自问尚少愧色此外概属溢美之词未免颜汗

  ○官民交财

  官与民交财乃官声所系最宜留意署中所需一切须用现银现钱照时价平买到任之初即须大张告示晓谕各铺户知悉如有官亲家丁及买办人等恃强赊取或短发价值行使低银准该铺户据实扭禀卸事时亦应出示晓谕如衙门内人该欠铺帐令该铺户赶速索讨

  ○官价

  官价最为累民如能裁革岂不甚善然与其词讼要钱反不如官价仍旧百姓尚习见习闻不以为怪故到任之初须合进项出项通盘计算如入不敷出即将官价一项姑仍旧贯特不可漫无限制纵容家丁人等任意取索耳如入数与出数不甚悬殊则官价必应裁革

  ○陋规

  陋规乃地方厯来之成例各处名目不一有必应裁革者有不必裁革者有不必裁革净尽仍须去其太甚者至前官已裁之陋规无论应裁不应裁万不可自我复旧前官未有之陋规无论可得不可得万不可自我作俑汪龙庄明府 【辉祖】 曰裁陋规美举也然官中公事廉俸所入容有不敷支给之处是以因俗制宜取赢应用忽予汰革目前自获廉名迨用无所出势复取给于民且有变本而加厉者长贪风开讼衅害将滋甚极之陋规不能再复而公事棘手不自爱者因之百方掊克奸宄从而藉端良善转难乐业是谁之过欤陋规之目各处不同惟吏役所供万无受理他若平余津贴之类可就各地方情形斟酌调剂去其太甚而已不宜轻言革除刘帘舫观察 【衡】 曰陋规出之民者或牵涉讼案者如命案夫马钱两造出结钱代书戳记钱及坐堂礼之类分毫不可收受又管理钱局局内炉头人等所出之陋规虽无关于民讼然关系钱法亦必不可收受若盐当烧锅与行户验帖旧有之规钱既不出于民而于讼事全不相涉似乎无碍受之可以津贴公用盖我辈得官一切用度有与官而俱来者款项繁多势不能减省若将无碍之陋规遽行裁革必不敷用倘将来窘迫时又欲复之则出于创而非由于因转至民心骇异因而民怨沸腾故不可遽革也合汪刘两说而观之何者必革何者不必革可类推矣

  ○革陋规非易事

  刘帘舫观察 【衡】 曰革陋规大非易事官欲革陋规不可令一人知之恐棍蠹闻之转向其人索诈撞骗妄称敛钱若干给我我有门路能令官府永远裁革此条陋规其人欣喜过望未有不堕其术者官未知之以为自裁陋规为民除害也而不知棍蠹已先索得多钱到手彼旧出陋规者反多出钱矣此说载在庸吏庸言系专为裁陋规说法余谓地方官一切兴除凡有可藉以撞骗者均应密速行之不祇裁陋规一端也樊城落地税例由襄阳府经收余守襄时有绅士进谒谓黄表纸一项乃民间常用之物祇以税价太重客商裹足凡纸船上驶均径赴老河口路过樊城并不起岸以致纸价昂贵应请减税以广招徕余甚然其说因平日有帘舫此论横亘胸中恐为所卖漫应之云现在税项不旺若再减价岂不更形短绌该绅知不肯减遂不复言迟至数月之久余自作减价简明告示先于空白纸上用印后令署中人分手疾书饬差即刻张贴该绅闻之讶为不测云

  ○不俭用必贪赃

  俭以养廉老生常谈也其理却至当不易就官话而论惟廉俸系应得之项然实任全帘已经不多署任半廉为数更少州县公事动辄罚俸亦无俸可领其匮乏自不待言就私话而论则例外之陋规如钱粮余平漕米斛面税契盈余之类亦祇有此数况陋规多应酬亦多除必不可少之应酬外所余亦复无几若习为奢华饮食衣服车马器皿玩好等项件件讲究所出之数浮于所入势必缺用缺用不已势必借债借债不已势必贪赃

  ○不俭用必亏空

  世固有不节用亦不贪赃者其人必亏空公帑打仗须可进可退做官亦然亏空公帑便能进不能退岂知上司之爱憎无常己身之疾病难料与夫因公获咎或降或革此事所恒有皆不能不退退则所亏之数和盘托出监追查钞既累自己按成分赔又累上司其弊总由于不俭果能事事俭约必不亏空即有亏空亦必不多亏空分侵盗那移两项入己者谓之侵盗那作别项公用者谓之那移兹将律例摘录于左

  侵盗 律载监临主守自盗仓库钱粮等物不分首从并赃论罪一两以下杖八十一两以上至二两五钱杖九十五两杖一百七两五钱徒一年一十两徒年半十二两五钱徒二年十五两徒二年半十七两五钱徒三年二十两流二千里二十五两流二千五百里三十两流三千里 【杂犯三流皆总徒四年】 四十两斩 【杂犯准徒五年】  例载一百两以下至四十两者仍照律拟准徒五年一百两以上至三百三十两流二千里至六百六十两流二千五百里至一千两流三千里一千两以上斩监候勒限一年追究如限内全完死罪减二等流罪以下免罪不完再限一年勒追全完者各减一等不完流徒发配死罪监禁再限一年着落妻子名下追赔三年限外不完死罪永远监禁全完者仍照二年全完减一等 凡侵贪之案如该员身故实系侵盗库帑图饱私橐者即将伊子监追

  那移 律载监临主守不正收正支那移出约还充官用者并计所那移之赃准监守自盗论罪止流三千里例载那移库银五千两以下仍照律拟杂犯流总徒四年五千两以上至一万两拟实犯流三千里不准折赎一万两以上至二万两发近边充军二万两以上斩监候统限一年尽数全完俱免罪其未至二万两者仍准开复若不完再限一年追完减二等二年限满不完再限一年追完减一等三年限满不能全完者除完过若干之外照现在未完之数治罪

  亏空仓谷 以谷一石照银五钱定罪侵蚀那移均照库银例拟断

  查钞家产 州县亏空题参时一面于任所严追一面行文原籍将家产严查存案如任所无完即变价补完

  ○优缺亦不可奢华

  世亦有极优之缺不节用亦不匮乏且可不必贪赃不至亏帑者然此等缺不可多得不能必得幸而得之应用之外如有余剩尽可与尔邻里乡党何必习尚奢华以有用之钱作无益之事且当其挥霍自如时本色全无俗不可耐即不贪赃不亏空亦不免为□者所鄙至一人奢华一家内外无不奢华罢之后其涸也可立而待尤非教家之道

  ○俭非吝啬

  俭非吝啬之谓可省则省谓之俭不可省而省谓之吝啬当官处事如抢险救火拏要犯办大差之类均不可惜费惜费则误事矣又如应酬一项有与官而俱来者亦须循旧不循旧则招怨矣汪龙庄明府 【辉祖】 曰宅门以内家也规模阔大则取多用宏随在皆亏帑之渐宅门以外官也规模狭隘则事上接下无往非获咎之端此数语可作座右铭

  ○清慎勤

  晋司马炎居官三字诀曰清曰慎曰勤真西山先生 【德秀】 云士大夫万分廉洁止是小善一点贪污便为大恶三字之中自以清为第一义官如不清虽有他美不得谓之好官然廉而不慎则动静云为必多疏略廉而不勤则政事纷繁必多废弛仍不得谓之好官余尝撰署中楹联云事以当为归祇恐忙时我错吏非廉可了须令去后人思诚以官之留意去后者必在于廉必不仅在于廉也譬如妇女贞节自是好处然不过妇道之一端若以贞节自恃便不孝翁姑不敬丈夫不和妯娌不教训儿孙不经理中馈是即守身如玉岂谓之贤妇哉

  ○勤则少暇

  荀子修身篇云其为人也多暇日者其出入不远矣 【出入犹进止也】 为人尚且不可多暇日何况治人今之治人者优游自在如无事然皆多暇日者也既非游刃有余又非无事可办暇必不多其多暇也其懒也惟懒故多暇勤则少暇矣道光年闲石瑶辰郡丞 【家绍】 任江西知县尝自记云吏而良民父母也其不良则民贼也父母吾不能民贼也则吾不敢吾其为民佣者乎因自号曰民佣余谓佣之佳者无过于勤父母之于子保抱携持出入顾复与佣无殊亦祇是不懒耳宰官一身众生托命果能不自暇逸视民事如己事事事用心时时尽力官虽苦民必乐此之谓民佣此之谓民之父母

  ○官不可不明

  清慎勤三字之外尚有一个明字最为紧要廉而不明则我不要钱必有从中要钱者慎而不明则持躬有余应物不足必有当断不断者勤而不明则徒劳罔益事之是非可否先后缓急必有颠倒错乱而不自知者

  ○晓事

  当官处事明理难晓事尤难吴厯云废帝亮出西苑食生梅使黄门至中藏取蜜渍梅蜜中有鼠矢召问藏吏曰黄门从汝求蜜耶吏曰向实求不敢与黄门不服亮曰此易知耳令破鼠矢矢里燥亮笑曰若矢先在蜜中中外当俱湿今外湿里燥必是黄门所为黄门首服左右莫不惊悚裴松之云鼠矢新者亦表里皆湿黄门取新矢则无以得其奸缘遇燥矢故成亮之慧郑克曰亮所言者决定之理也松之所言者偶合之事也理虽决定事或偶合故执理以御事亦有时乎不通而穷理之人反为晓事者所笑盖以此耳

  ○官不可过用其明

  官不可不明亦不可过用其明过用其明则下不能堪故老子曰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精明浑厚

  精明浑厚四字最易离开最不可离开离开则精明欠浑厚便是刻薄浑厚欠精明便是胡涂予移守武昌大府奏称该守精明浑厚云云予甚愧之

  ○缓

  清慎勤明之外尚有一字诀曰缓刘忠定公安世初登科与二同年谒张仲宾参政观三人同起身请教张曰某自守官以来常持四字勤谨和缓一后生应声曰勤谨和既闻命矣缓之一字某所未闻张正色作气曰何尝教贤缓不及事且道世闲甚事不因忙后错了吕居仁 【本中】 童蒙训曰当官者先以暴怒为戒事有不可当详处之必无不中缓即从容详处之谓非怠缓也

  ○勿喜事

  杨文襄公 【一清】 曰为政之务在省事不在多事在守法不在变法在安静不在纷扰在宽简不在烦苛此数语乃对针喜事而言非废弛之谓也或问欧阳文忠公 【修】 曰公为政宽简而事不废弛何也曰以纵为宽以略为简则废弛而民受其弊吾所谓宽者不为苛急所谓简者不为繁碎耳欧阳公此说最有斟酌

  ○热肠

  富贵利达眼不可热民生休戚肠不可不热肠不热则百姓之休戚如秦越肥瘠漠不相关矣陈文恭公 【宏谋】 曰得百自了汉不如得一热肠人又曰地方官视民事全无关切之处虽有良法美意多不能行勉强行之亦见其害不见其利益见有治人无治法之非虚语也然所谓治人才调犹次其最要者此一点不容已于斯民之心有此心则才之大小可以随事见功否则虽有长才亦足为害何况无才

  ○担当

  办大事须有担当须将功名置于度外若无担当必至误事若不将功名置于度外必不肯担当必不敢担当宋洪忠宣公 【皓】 为秀水录事遇水灾公白郡守以荒政自任会用且尽有浙东运常平米四万过城下公遣吏锁津栅语运官截留官噤不肯曰此御律所起也罪死不赦公曰民仰哺当至麦熟今腊犹未尽中道而止则如弗救愿以一身易十万人命竟留之未几帘访使至曰平江哀号诉饥者旁午此独无有何也守具以对而公得无罪范忠宣公 【纯仁】 知庆州饥殍满路官无谷以赈恤公欲发常平封贮粟麦赈之州郡官皆不欲曰常平擅支罪不赦公曰环庆一路生灵付某岂可坐视其死而不救众皆曰何不奏请于上得旨而后散公曰人七日不食即死何可待报朝廷虽有恤民之意亦无及矣诸公但勿预吾愿独坐罪即发粟赈之全活无数明景泰二年都御史王竑巡抚江北时徐淮连岁饥荒竑大发官仓赈救诸仓尽空独广运仓尚有滞积此备京师之用者也一中贵一户部官主之竑欲发而主者难之竑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民穷至此旦夕为盗且上忧朝廷何论备京师尔不吾从脱有变吾先杀尔治尔召盗罪然后自请死竑词既戆主者素惮其威许之所存活百五十八万八十余人他境流寓安辑万六百余家共享米一百六十余万石乾隆三十一年高祖云轩公任甘肃兰州府值巩昌庆阳平凉灾奉檄散赈请饷未即至适部拨城工银三十万两过境公截留之押运官有难色公曰事当权其轻重缓急城工可以暂停饥民岂能久待专擅之咎我自任之乃一面驰白一面便宜行事民赖以苏制府再三嘉奖谓此举竟未筹及君能有此担当识力诚高人一等矣是役也公仅携从者二人一切文移告示禀稿咸出亲裁栉风沐雨寝食俱废者四十余日归装除印囊砚匣之外别无长物灾民扶老携幼遮道相送皆感激泣下世尝说古今人不相及观云轩公已事慈心毅力与洪范王三公岂有异耶此事详载巴陵旧志新志序次太略特敬录于此以示汝曹

  ○浅露

  浅露二字最为误事处小人尤宜切戒读书偶得云易曰惟深也故能成天下之务未识深字之义后观厯代谋事者多以浅而致败乃深悟其理唐德宗时李怀光自山东提兵赴奉天之难数与人言卢杞赵赞白志贞之奸曰天下之乱皆若曹所为也吾见上当请诛之既而反为杞等所谮不得入朝梁王彦章为招讨使嫉赵岩张汉章之奸曰待吾成功然后入朝清君侧赵张闻而谮罢之宋济王为太子嫉史弥远之奸呼为新恩以为他日贬之非新州即恩州也后反为弥远所废此三人者功尚未成位尚未得肆口扬言以犯小人之忌安得不败

  ○成见

  当官处事不可预存成见孟子曰君子平其政张子曰为政先须平心不平其心虽好事亦错平者轻重适中心有成见则畸轻畸重矣

  ○有条理

  事不论大小总要有条理无条理则乱次以济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不外分数明三字

  ○学问阅厯

  无血性不能干事有血性无学问则血性亦有时偾事无聪明不能干事有聪明无阅厯则聪明亦有时误事

  ○立法求其可行

  立法贵乎必行立法先求其可行若不求其可行而冒昧行之或格于成例或限于才力或拂乎人情戾乎土俗其法终归于不行徒多一番搅扰耳王安石诗云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新法之祸天下只是效商鞅之必行初不问可行与否也

  ○法立弊生不可因噎废食

  法立弊生决无百利而无一弊之事断不可因噎废食即如设官所以治民官之贪酷者则不治民而害民设兵所以卫民兵之桀骜者则不卫民而扰民岂可因官之害民遂不设官因兵之扰民遂不设兵朱子曰七分利三分害或利久而害暂即当行之三分利而七分害或害久而利暂则不当行之吕新吾先生 【坤】 曰毌执偶然之弊而訾常然之法皆阅厯语也

  ○天不为荆棘靳雨露

  世闲好人多坏人亦不少地方官利民之事如被坏人阻挠或加以讪谤只须问事之应行与否事如应行切不可因此呕气因此灰心陆宣公云天不为荆棘靳其雨露余遇此等事辄玩味宣公之言便觉心平气和全无烦恼应行之事仍旧照行不因荆棘连累桑麻也

  ○不必亲身私访

  官不可无私访之名不可有私访之实有私访之名则莠民心存顾忌不敢十分放肆然私访最误事既曰私访自必问之不知谁何之人其人如系原告戚友必说原告有理其人如系被告戚友必说被告有理即其人与原被两告均无瓜葛而素行又未必公正所论是非曲直亦未必平允幸遇公正之人而又避嫌畏祸往往不肯尽言即肯尽言而彼亦系得之传闻并非目击言之确否亦难逆料万一不确而本官先入为主岂不误事余宰襄阳时颇有私访之名东乡喧传某日官至西乡私访南乡喧传某日官至北乡私访是何装扮曾在何处歇息途遇何人无不言之确凿厯厯如绘其实余并未私访也绅士有当面询问者余但含糊答应不言其有亦不辨其无

  ○不可派人私访

  本官私访固属不必即派人私访亦不可行所派之人未必可靠万一任用非人势必弊端百出且此风一倡难保无奸胥土棍假称奉命探事招摇讹诈无所不至矣

  ○官不可好名

  官不可好名实者名之形名者实之影一味好名则纯盗虚声毫无实济必至名裂而后已

  ○官不可无名

  官不可无名子夏曰信而后劳其民朱注以诚意交孚解信字比闾族党之法废官民隔塞不通官之诚意岂易家谕户晓亦必无行一事而人人受惠之理受惠者信之是诚意所感未受惠者亦信之是诚意之声名所感

  ○官声卓著最省事

  官声卓著不特能干事也亦最能省事如官有廉洁之名人自不敢以贿进官有正直之名人自不敢以情托官有精明果决之名人自不敢以无情之辞轻为尝试断却许多葛藤省却许多心力

  ○恶居下流

  吏虽不良未必事事害人偶出一令偶行一政与良吏所为亦无甚区别而民不信服动辄哗然不斥其无故生事便疑其意图染指此无他平日之声名太坏也来瞿塘先生 【知德】 曰王命南仲城彼朔方诗人以为美谈至始皇筑长城则皆以为劳民伤财为仁不富为富不仁出于孟子之口则为格言出于阳虎之口则为剿说故君子恶居下流

  ○官不可不畏民

  民不可不畏官民不畏官是谓乱象官尤不可不畏民官不畏民是谓乱阶故盘庚之诰曰恭承民命祖已之训曰王司敬民文王之于鳏寡也不曰不忍侮而曰不敢侮

  ○畏民非畏葸之谓

  官愈葸则民愈骄所谓畏民者非畏葸之谓特不敢肆于民上为所欲为耳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自指公好公恶而言若偏好偏恶又当别论故俗之可因者利用因毌违俗以拂百姓之欲俗之应革者利用革毌徇俗以干百姓之誉

  ○乡愚见官箕踞无礼

  乡愚见官箕踞无礼不足深怪若未尝见也而过之固见包荒之量即召之来前而训诲之更见启迪之殷若怒而鞭之扑之则示人以不广矣然亦有无礼太甚不能不薄责示惩者特不必带至衙门坐堂扑责耳

  ○亲民工夫

  地方官下乡男妇老幼环而相视不妨招集耆老来前咨询慰问劝以孝弟力田早完国课莫打官司等语辗转传述必有闻而感动者此正是亲民工夫毌任差役耀武扬威执鞭驱逐

  ○惩治豪横之后须随时传谕警戒

  不孝不弟以及豪横之辈已经传案责惩释放后如因巡厯经过其地须向彼地绅士耆老询问某人近来如何巳改过否传谕警戒其人闻之必畏惧敛迹

  ○告示

  告示自不可少但须简明不可繁琐宜剀切不可通套耳简则易记明则易晓剀切则入情入理百姓自然感动故诗曰辞之缉矣民之协矣辞之绎矣民之莫矣

  ○咨访风俗

  民风土俗各处不同顺而导之自易为力若不博访周谘留心体察则行事必多乖错刑罚必多失中条教号令必多格格不入前明刘忠宣公 【大夏】 出理边饷召边上父老日夕讲究周文襄公 【忱】 巡抚江南尝操一小舟沿村逐巷随处询访遇一村朴老农则携之与俱卧于榻下咨以地方之事故忠宣理边饷独得要领文襄定赋役斟酌损益尽善尽美

  ○看本邑志书

  本邑志书不可不看民情土俗悉载志书之内不看志书必不能因地制宜

  ○读有用之书

  志书而外尚多应读之书朝廷设官原为百姓作诗写字弹琴下棋虽可适一己之性情究无关百姓之痛痒公事稍暇宣读有用之书以拓心胸以增识见

  ○阅文稿

  陈文恭公抚陕西时申饬各属不阅文稿檄云官场陋习动云官止出此一身事上接下其文书稿案则有书吏序送幕宾点改焉能件件亲阅又何必事事烦劳所以上司所行之文本衙回复之稿均未细阅来省相见止就眼前之事强记略由细加诘问茫无以对叩询别件则以想当然之词作莫须有之对甚至谎称尚未奉到其实奉到许久竟未寓目上司虽有美意良法由院司递行尚系空文州县接到则须措办如州县肯实心措办则空文无非实事不然则实事亦成空文乃并空文而不留意所关吏治不浅嗣后奉到文书务须耐烦阅明各就地方情形悉行筹划能行者何处不能行者何处或可推广或须变通应回复者将现在情形明白回复或眼高手硬不必尽出心裁而事理之是非民情之顺逆岂可漫无讲究果如奉文时自己有一番玩味定稿时与幕宾有一番参酌及至奉行因地制宜随时补救又有一番布置防范自然事得其理民受其益自己经心筹计亦必增长才识文恭此檄可谓切中

  ○拆公文

  一切公文必须亲拆即不亲拆亦必令家丁当面拆封

  ●平平言卷二

  巴陵方大湜菊人着

  素位而行

  咎由自取命不任过

  勿演戏

  勿赌博

  勿嗜酒

  勿劝客过饮

  勿讲究饮食

  燕会勿太奢

  勿买骨董

  勿谄媚上司

  事上宜诚朴不宜浮华

  上行公文宜明白

  禀陈利害措词宜委婉

  上司厉民之政宜变通

  上司衙门旧例不可省

  前任善政宜实力经理

  原问不实

  与小人共事勿负气

  同寅勿修怨

  勿暴人祖父过恶

  佐杂衙门书差被人控告

  词讼勿批佐杂审理

  幕友拘于成例

  幕友须常见面

  勿令子弟出宅门

  勿令子弟主张公事

  官须自做

  权不下移之法

  吩谕丁役须令覆述

  勿用门丁

  门丁不可用

  不必用门丁

  人人用门丁之故

  勿用稿案签押

  勿用钱粮税契门丁

  用印值堂不必专派

  应用之人不必多用

  家丁宜少收

  勿借用家丁银钱

  家丁出息概归公帐

  家丁以安静为佳

  勿令家丁穿上色衣服

  勿令家丁穿华美衣服

  勿令家丁出外滋事

  勿受书役陋规

  书差卯簿

  点卯

  茶房

  书办送稿须填姓名

  差禀拒捕宜详察

  驾驭书差

  书差被控

  勤见绅士

  见绅士之法

  勿令绅士受累

  门无留客

  勿受绅士礼物

  勿凌辱秀才

  不接异色人

  得民在听讼

  审案限期

  为百姓省钱

  代书

  三八放告

  传词万不可受

  喊冤

  呈词朦混须驳诘

  不准之词勿掷还

  收词时呈验印契勿附卷

  放告收词不必当堂批示

  呈词批语榜示宜速

  原告久不呈催

  和息

  听讼之法

  看卷

  说官话

  晓土音

  临之以庄

  勿以秽言骂百姓

  审案与办案不同

  耐烦

  尽其辞而折之

  不许书差教供

  不许家丁多言

  本案用何律例须考究明白

  从轻拟办亦应澈底讯明

  勿为诈伪所卖

  ○素位而行

  在任多年应迁应调而竟不迁不调此中自有定数须就现在所居之位办现在应办之事切不可生怠惰心韩魏公 【琦】 监左藏库时方贵高科多径去为显职公独滞管库处之自若于职事未尝苟且徙推官理事不倦府尹王博文大器重之曰此人要路在前而治民如此真宰相器也钱明逸由禁林出为泰州居常怏怏不事事公闻之语人曰己虽不足独不思所部十万生灵耶如此居心方不负设官分职之意

  ○咎由自取命不任过

  升官命也参官亦命也然须看其因何被参如问心无愧而因公获咎诚不能不谓之命若犯贪赃赌博吸食鸦片之类致被参革此则咎由自取命不任过也来瞿塘先生 【知德】 曰王充作论衡以尧舜桀纣一切皆归之时命若如此论则人皆不学好矣岂论之衡乎俗人殴人曰命里不遭枷锁殴人亦无害正坐此乱说殊不知服乌头附子方中其毒岂有吃粳米麦面亦中乌附之毒者哉

  ○勿演戏

  衙门内无事演戏固属不宜即做寿酬神亦不宜演戏官眷出外看戏固属不可即在本衙门以内亦不可看戏叶玉屏刺史 【镇】 曰为官好演戏最是误事衙门内多一日宴乐外闲即多一日愁苦况费昼夜费廉俸费庖厨物命费仆役张罗铺设且尽人赴热闹场中火烛堪虞奴婢奸盗易起更人己两损也此说深切着明然流弊尚不止此戏剧中多桑闲濮上之事所谓才子佳人类皆以无为有一经登台扮演则狎亵之状媟嫚之声曲意形容淋漓尽致俨然真有其事真有其人堂以前父兄子弟僚属宾朋以及仆从皁隶无不环绕聚观已觉不成事体帘以内母女姑媳姊妹妯娌以及仆妇婢女公然于白日青天之下大庭广众之中寓目及此尚复成何世界目中有妓心中无妓惟明道先生为然恐彼时看戏之男女未必皆明道先生也古来士大夫实无此家法

  ○勿赌博

  官衙不可赌博本官好赌则官亲幕友家丁书差无不好赌满衙皆赌百弊丛生废时失事其一端也

  ○勿嗜酒

  酒可饮不可嗜黄鲁直作黄彝字说云酒善溺人故六彝皆以舟为足顾亭林先生曰水为地险酒为人险故易爻之言酒者无非坎卦汪龙庄明府曰饮酒不节最易误事即于事无误而被谴者必曰适逢使酒即官声之玷矣合数说而观之嗜酒者其废然自返乎

  ○勿劝客过饮

  燕会劝客不过聊示敬客之意客如不饮不必苦劝盖酒量大小不一过量则醉醉则语言颠倒举止失常时而嬉笑时而怒骂时而号咷甚至大呕大吐如患重病且有倒卧地下不省人事者酒以合欢必令其丑态百出殊属无谓 【醉后形状宾筵之第三章第四章描写殆尽熟读之便知其丑】 湛露之首章曰厌厌夜饮不醉无归乃言其用情之厚心有是想非必实有是事也故三章曰莫不令德四章曰莫不令仪与小宛之各敬尔仪宾筵之维其令仪同意果真醉矣势必幡幡怭怭僛僛傞傞尚何令德令仪之有

  ○勿讲究饮食

  明尚书刘南垣请老家居有直指使者以饮食苛求属吏郡县患之刘曰此吾门生当开谕之俟其来款之曰家常饭能对食乎直指以师命不敢辞自朝过午饭犹未具直指饥甚比食至惟脱粟饭豆腐一器而已各食三碗直指觉过饱少顷佳殽美酝罗列盈前不能下箸刘强之对曰已饱甚不能也刘笑曰可见饮馔原无精粗饥时易为食饱时难为味时使然耳直指喻其训后不敢以盘飧责人江西甘矮梅通五经四方从学者甚众一日有门生为御史者谒见甘款语久之曰能少留蔬食否及设馔惟葱汤麦饭而已甘曰御史岂啖此者第老夫易办耳口占一诗云葱汤麦饭暖丹田麦饭葱汤亦可怜试向城楼高处望人家几处未炊烟晋何曾性奢豪务在华侈帷帐车服穷极绮丽日食万钱犹云无下箸处子邵亦有父风衣裘服玩新故巨积食必尽四方珍异一日之供以钱二万为限诸子皆骄奢凌驾人物永嘉之末何氏灭亡无遗类近日宦途饮食务求丰腆味刘之言何必讲究读甘之诗何忍讲究观何氏之事则不特不必讲究不忍讲究亦且不敢讲究矣

  ○燕会勿太奢

  燕会不可太奢州县燕会非寅僚即绅士纵不能如昔人五簋之约亦应在不丰不俭之间岂可过于奢侈致开风气

  ○勿买骨董

  买骨董不如买书书有用骨董无用也何必以有用之钱购此无用之物有货玉带于王文正公 【旦】 者其弟以呈公曰甚佳公命系之曰还见佳否弟曰系之安得自见公曰自负重而使观者称好无乃劳乎有馈砚于孙侍读公甫者直三十千公曰何贵也客曰砚以石润为贵此石呵之水流公曰京师一挑水纔直三钱要此何用有献古镜于吕文靖公 【夷简】 者曰此镜能照二百里外公曰吾面不过碟子大何用照二百里耶三公之言真快论也亦至论也爱骨董玩器者当熟味之

  ○勿谄媚上司

  上司不可谄媚亦不必谄媚成敬奇省姚崇疾对崇涕泣怀中置生雀数头对崇放而祝之愿令公速愈崇恶其媚曰此泪从何而来遂不复接遇丁谓为寇莱公拂□莱公鄙之郭霸尝来俊臣粪秽俊臣鄙之宋之问捧张易之溺器易之轻之可见谄媚太过不特见恶于君子并且取厌于小人

  ○事上宜诚朴不宜浮华

  诚朴之吏悃愊无华上司赏鉴若不在牝牡骊黄之外便觉格格不入然表里如一始终如一久之自能浃洽即或不甚器重而脚踏实地颠扑不破公道自在人心自好之上司亦断不肯违公论而加以屏斥浮华之吏容易见好然不能耐久久则底蕴毕露转为上司所鄙薄矣同治年间湖北候补知府某居心险诈厯任院司均不信用某廉访喜其应对便捷倚为腹心始则排挤同寅继且倾轧廉访廉访恶之勒令终养而去大戴礼云容色辞气其入人甚愉进退周旋其与人甚巧其就人甚速其叛人甚易可谓如见肺肝矣

  ○上行公文宜明白

  一切上行公文须明白晓畅不可率略晦塞上司走马观花上司之幕友亦多不耐烦思索须令一目了然

  ○禀陈利害措词宜委婉

  事有关系民生利害者或应行而上司不准行或不应行而上司必欲行亦既确有所见即须据实禀陈不得因上司驳斥便不敢再申前说致误地方但措词须委婉耳

  ○上司厉民之政宜变通

  上司有厉民之政志在必行州县既不能挽回便须酌剂而变通之庶不致大伤元气邵康节先生所谓新法固严能宽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也

  ○上司衙门旧例不可省

  上司衙门常规旧例必不可省亦不必格外加多

  ○前任善政宜实力经理

  前任有益地方之事后任须实力经理杜预复信臣之陂苏轼修李泌之井全从地方起见事果有益地方原不必功自我出论自我创也

  ○原问不实

  发审案件如原问不实必须据实平反切勿回护原问致枉民命倘原问处分太重同寅之谊未可恝视则禀求上司将原问官衔名列入详内作为随同更正可也

  ○与小人共事勿负气

  与小人共事切不可负气必须委曲求全乃见作用前明蒋恭靖公 【瑶】 守扬时与中贵人会勘民事中贵受贿欲死被诬者公潜戒行杖者曰我命汝笞数多汝慎勿重其人死我亦死汝辈被诬者获全中贵大悦而罢此事作用妙在轻笞尤妙在多笞扬守不能与中贵争衡中贵欲死之守欲生之非笞数多中贵必不肯罢多其数正以救其命也

  ○同寅勿修怨

  同寅待我设有过当之处祇可情恕理遣不可修怨修怨则失和矣且示人以不广王文正公 【旦】 在中书寇莱公 【准】 在密院中书偶倒用印密院勾吏行遣他日密院亦倒用印中书吏亦呈行遣文正问汝等且道密院当初行遣是否曰不是公曰既不是不要学他不是此真宰相度量也

  ○勿暴人祖父过恶

  言语伤人甚于矛戟同寅失和虽甚忿怒切不可发人阴私尤不可暴人父祖之恶到溉祖彦之曾以担粪自给及溉掌吏部尚书何敬容有所请溉辄不允敬容语人曰到溉尚有余臭今遂学作贵人溉闻而深恨之又溉弟洽一曰问刘孝绰吾欲买东邻地以盖宅而其主难之奈何孝绰曰但多辇粪于其傍以苦之彼自迁居矣洽怒竟因事害之夫担粪乃微贱者之常事非过恶也不过子孙富贵则以祖宗之微贱为讳耳指其所讳之微贱尚不免恨入骨髓何况暴其祖父之过恶耶

  ○佐杂衙门书差被人控告

  有控告佐杂衙门书差者必应批提外似刻薄实则保全佐杂缘佐杂禁不起风浪也

  ○词讼勿批佐杂审理

  佐杂清苦印官应酌量资助切不可批发词讼案件缘佐杂官职分应管之事方准印官批令查勘如印官将地方词讼批发佐杂办理者应降三级调用其因批发办理以致酿成人命者印官革职例议綦严不可不慎

  ○幕友拘于成例

  幕友例案不熟最误本官例案太熟亦误本官往往有与利除弊不可不为之事而于例稍有窒碍幕友拘于成例辄劝本官莫为此等事全看本官见识如何担当如何盖幕友专为本官计考成本官则应为百姓计身家也

  ○幕友须常见面

  官与幕友须时常见面不可令家人传话胡涂者传话不明白聪明者又高下其语公事焉得不错耶

  ○勿令子弟出宅门

  子弟不可出宅门恐被人诱入邪径且恐蠹役劣绅与之交通也昔王元规为河清县百姓歌咏以民吏不识知县儿为第一奇

  ○勿令子弟主张公事

  衙门公事不可由少爷主张少爷揽权作弊谁肯向本官直告本官之耳愈聋少爷之胆愈大必至十分决裂不可收拾而后已

  ○官须自做

  汪龙庄学治臆说云事无巨细权操在手则人为我用若胸无成见听人主张将用亲而亲官用友而友官用长随吏役而长随吏役无一非官人人有权即人人做官势必尾大不掉官如傀儡稍加约束人转难堪甚有挟其短长者矣国人知有穰侯华阳而不知有王速败之道也故曰官须自做此诚笃论予作吏二十年惟恐官不自做是以一切事件咸出亲裁权不下移亦不旁落

  ○权不下移之法

  官与百姓常见面则吏胥无权官与吏胥常见面则家丁无权

  ○吩谕丁役须令覆述

  家人书差奉官面谕满口答应一个是字再问以所谕何事则茫然不知吩谕后须令覆述一遍

  ○勿用门丁

  或有问于余曰人人用门丁君独不用何也余应之曰州县为亲民之官任用门丁则官与百姓气脉不通书差亦例所应有之人任用门丁则官与书差气脉不通咽喉之地无故添入梗塞之物殊属无谓故不用也若靠门丁办事则无才之门丁不能办事终须本官费力何必多此赘物有才者又惯于作弊州县为民父母断无任听门丁鱼肉百姓之理自必随时防范何不以防范门丁之精神材力自己办事耶

  ○门丁不可用

  或曰门丁之不可用以工于作弊也其弊安在余曰更仆难数总而言之不外惟利是视四字约而计之其弊有十知此十弊便知门丁之必不可用矣

  一曰勾通棍蠹亲民之官莫如州县害民之官亦莫如州县州县岂尽无良有借州县以害民者则土棍讼师是也土棍讼师岂不畏法有串土棍讼师以害民者则门丁书役是也官以门丁为心腹门丁以书差为耳目书差以土棍讼师为爪牙土棍讼师书差即以门丁为靠背内外勾通择肥而噬百姓之受害者动辄破产倾家甚至卖儿鬻女官若如痴如醉置若罔闻则若辈所作之孽皆州县所作之孽矣

  一曰庇护差役役有微劳门丁既为之张大其辞役有过失门丁又为之弥缝其阙遇有不能弥缝之事则为之缓颊缓颊不听则饰词延展延展不听则令役避匿官欲比役竟无役之可比夫然后差役感门丁之恩门丁得差役之用

  一曰走漏消息蠹役刁书其初原不敢公然舞弊必先于门上探听消息本官言动意旨外间无不周知其尤甚者竟将一切公事通盘漏泄同治年间监利县蠹书某每月赂门丁钱三万枚不求别事只求每日所奉公文及词批票稿等项未曾发房先给该书阅看俟该书阅毕之后再发各房办理一切消息惟该书得信最早凡可撞骗之处无不撞骗此通盘泄之一证也

  一曰捺搁公事公事出入无不由门丁经手凡可勒索之处无不任意搁延两造已经到齐差役呈递禀单请官示审门丁钱未到手则捺搁禀单两造已经和息中证呈递息词请官批销门丁钱未到手则捺搁息词此公事之由外而入者被其捺搁也原差捕亡立待朱票之出钱未到手则捺搁朱票绅耆办公急须示谕之颁钱未到手则捺搁示谕此公事之由内而出者被其捺搁也其捺搁时并不论轻重缓急余令襄阳时到任甫一月访闻西南乡蝗孽萌动当即驰往该处亲督农民扑捕并询以此地既有蝗蝻何不赴县禀报佥称数年前蝗蝻萌动保正曾请官出示扑捕门丁索贿不遂示竟不出保正守候半月空手而归嗣后遇此等事遂不禀报门丁之不晓轻重一至如此蝗蝻滋长最速处分甚重既关系百姓性命又关系本官考成捕蝗告示尚且索贿其它则又何说

  一曰私押人证宅门以外之事本官多不及知凡案内牵连可以勒诈者及商民之得罪门丁者门丁竟可不回本官私自收押诈钱入手亦竟私自释放积威所刦看守班房之差役知有门丁不知有本官也

  一曰卖放要犯差获要犯门丁必先知之未曾见官之先重赂门丁即可串通差役私自释放已经见官收押卡房之后重赂门丁亦可商通看役放其逃走只论钱之多与不多不论犯之要与不要也

  一曰迎合本官门丁不迎合本官本官断不肯重用其迎合之术有以迎合为迎合者有以不迎合为迎合者刘帘舫观察衡曰官喜朴诚则伪为椎鲁官喜伶俐则强作聪明官信之因正用其欺官疑之则反行其诈处处树党种种夤缘官即精明颇难跳出圈套之外

  一曰污蔑本官门丁之所深恶而痛恨者莫如官不要钱官不要钱便阻其招摇之路必定肆行污蔑使官廉而民不信于心乃快于事乃便

  一曰盘剥本官广东某县奉文缉一要犯选差勒限悬赏一千圆差于限内获犯解县门丁李某令差且押犯私馆语官云犯已远扬增三千圆则可官不得已许二千圆仍不得犯竟如数予三千圆始将所获之犯交出又某县税契溢于原额几倍一官到任门丁曾某串吏为奸佯语官云此地频年短税奈何官愕然求策则徐曰盍令户书包办乎不可则强之官颔之吏则佯为不受命也者迟之旬日门丁佯迫之吏乃勉强应命官以为幸免赔累也待门丁有加礼而不知所获乃倍蓰也其后某官卒以亏缺挂弹章此二事载在刘帘舫观察庸吏庸言可见门丁盘剥本官其心甚毒其术甚巧

  一曰挟制本官州县衙门原不能事事照例刁恶门丁即借此为挟制之端或明白要求或危言恐喝必令本官遂其欲而后已若本官贪赃鬻案则门丁之挟制更有词可藉竟可牵本官之鼻盐本官之脑矣

  ○不必用门丁

  或曰门丁有应办之事今因其不可用而遂不用事如何办余曰无虑也门丁所司之事约有五端一经道破半文不值何必用

  一曰传唤书差本官有事吩咐书差例由门丁传谕不知各房书办各班差役均归看宅门之差役传唤门丁初不亲自传唤也不过令三小子站立门房之外呼把门人役令唤某房书办某某某班差役某某即刻进署听候谕话而已此等事跟班亦可兼司何必定用门丁如恐跟班揽权则跟班不止一人今日着赵一传唤明日着钱二传唤此事着孙三传唤彼事着李四传唤无一人非门丁无一人是门丁人人有门丁之用人人无门丁之权似亦可行何必专用门丁至无关紧要之事尽可缮写朱条发该房照办并不须跟班传唤若事体重大情节烦琐尽可传进书差当面吩谕书差本办公之人本官亦办公之人有何不可见面而必命门丁传谕耶

  一曰出纳稿签书办送稿送签差役送禀件均送门房门丁阅毕应送本官者送本官应送签押家丁者送签押此通例也签稿差票等项判定后由本官着跟班送交签押家丁签押盖用内号戳记送交门丁门丁令三小子呼把门人役传书差住署领稿领签领票亦通例也不知事太迂曲压搁必多若送内之件令书差径送本官签押门房外发出之件令跟班径到二堂呼把门人传书差进署各领各件亦是一样且省许多周折何必定用门丁

  一曰访察情形本官情形不熟往往以耳目寄门丁不知地方情形惟绅士最为熟悉遇接见正绅时屏去左右虚心谘访自可得其底蕴何须用门丁察访至词讼案件尤不可以门丁为耳目门丁得原告之贿必曰原告有理得被告之贿必曰被告有理官如听信必至颠倒是非以直为曲以曲为直其实问案全靠自己自己如果廉明而又耐烦细鞫虽不中亦必不远何须用门丁访察

  一曰商量公事重用门丁者一切公事无不与之斟酌不知此辈为利而来见识类多浅陋甚姓名籍贯尚且不可深信何曾有心术端正可备谘诈之人官肯用心岂定出门丁之下况署中延有幕友尽可商量公事何须与门丁商量

  一曰为官代劳事无巨细一切诿之门丁固自谓省心省力也不知朝廷予我以官何等郑重我怕费心费力竟拱手而授之至微极贱之门丁清夜扪心恐难自问况本官最要紧事无过谒上临民门丁纵极能干见上司回话终须本官门丁不能代官回话也坐堂皇理事亦须本官门丁不能代官坐堂也是门丁有代劳之名无代劳之实一言以蔽之曰代官作孽耳我不作孽而令门丁代我作孽殊可不必

  ○人人用门丁之故

  或曰门丁既不可用又不必用今之从政者无人不用何也余曰其故有四

  一曰贪官民隔阂即或居心贪鄙亦无当面讲价之理用门丁所以居闲也故廉者可不用门丁贪者则不能不用

  一曰懒政事纷烦即或才具开展亦无不费心力之理用门丁所以节劳也故勤者可不用门丁懒者则不能不用

  一曰自恃精明之吏自谓大才盘盘明无不照门丁断不敢作弊即或作弊亦断不能朦我岂知不敢作弊者竟无弊不作不能朦我者竟有时被朦耶用门丁而转为门丁所用且为门丁所卖其病在于信心太过

  一曰苟同既不贪又不懒且不自恃似可不用门丁矣而仍不免于用者则习俗移人贤者不免也彼盖习见夫州县衙门无不重用门丁遂以门丁为必不可少之人一若无门丁即不能做官也者其实门丁一项何以必不可少彼亦莫名其妙其病在于随波逐流

  ○勿用稿案签押

  以上各节皆指稿案门丁而言稿案门丁之外尚有稿案签押一项其作弊大致与门丁同惟贿卖差票则签押所独也盖书办投票稿先落签押之手签押于稿尾黏贴红签开列差役姓名本官判行时即照签上姓名填注稿内差役欲办某案先赂签押赂之多寡以案之肥瘠为等差凡红签上之姓名皆自贿赂中来也百姓构讼纵不能令其不费钱亦须处处体恤令其少费假如百姓给差役钱一千文差役即可实得一千文若差役先花本钱一千文则百姓须给差役二千文差役方实得一千文签押取之差役差役仍取之百姓归根落叶总是百姓吃亏殊非体恤之道其实差役姓名本官桌上有卯簿壁上有值日名单或轮流差遣或酌量差遣均可听本官之便亦不甚费本官之力何必设立害人之签押令百姓多花钱耶若谓差票等项必须签押挂号始有稽考则州县衙门本有号件朋友专司挂号何必定要签押

  ○勿用钱粮税契门丁

  稿案门丁签押之外又有所谓钱粮门丁税契门丁者此亦赘物也百姓不完钱粮不肯税契门丁亦无能为力何必多设此等名色如因书差包征设立门丁便于催促岂本官不能缮写朱谕催促书差不能当面催促书差而必靠门丁催促耶或谓老书差应留颜面若由本官催促万一不应势必提比设立门丁便可从中转湾此说亦不尽然钱粮税契银两均归账房经理不设门丁则管钱粮税契之书差常与账房见面官欲提比门丁既可转湾账房亦可转湾何必定要门丁况门丁屡催不应亦不能不请官提比仍不免于伤颜面也

  ○用印值堂不必专派

  用印值堂虽系应有之名色然亦不必专派某人用印某人值堂用印者只须识字即可胜任不拘何人均可兼司若恐其夹带别项偷用印信则派至亲密友监视可也值堂一项更属容易不过官坐堂时将案卷摊放公桌之上退堂时将案卷收回签押房而已跟班尽可带办何必专派

  ○应用之人不必多用

  传帖写字跟班管厨管监卡均系应有之人冲途州县尚有差总流差马号等事亦须派人经理然不可多用 【厨房火食系属私事派家丁管理可派管理亦无不可湖北马号派家丁直隶马号则派官亲幕友】 多则互相推诿必不得力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此虽俚语实为确论

  ○家丁宜少收

  家丁以少收为妙少则约束易周防范易密渠等分帐亦较丰多则无从位置闲散之徒动生觖望拂意而去往往散布谣言

  ○勿借用家丁银钱

  借用长随银钱携之赴署派以重任俗名带驮子又名带肚子蓝鹿洲先生鼎元曰买僮仆而使令常理也买主翁而自为之奴其意欲何为乎不什伯其偿焉不已也用之则极恶穷凶剥肤入骨不用则怨诽诬谤毁方为圆嘻可畏哉

  ○家丁出息概归公帐

  初到任时应将家丁出息询问明白酌定某项仍旧某项应裁应裁者不准私收应得者亦令缴呈账房逐一登记三节结总公分仍以勤惰久暂为等差如公帐太少即由本官解囊添辏若辈为利而来若不能赡其身家必不肯供我驱策其肯供驱策者亦必不能就我范围

  ○家丁以安静为佳

  家丁在署以安静为佳不准相骂不准打降不准酗酒赌博不准吹弹歌唱不准吸食鸦片烟

  ○勿令家丁穿上色衣服

  家丁不可穿上色衣服 【如天青之类】 若辈衣服与本官一样何以别上下而辨等威

  ○勿令家丁穿华美衣服

  家人不可穿好衣服官不要钱则若辈出息有限除添补衣履之外尚须留圶余地以赡家属若竞尚华丽则所入不敷所出势必在外招摇妄冀非分正本清源则自本官节俭始官果自奉俭约则内而官亲幕友家丁外而书差均崇节俭无钱者既不耻衣不若人有钱者亦乐得省钱予生平不喜戴撒繐帽二十年来署中上下人等竟无一戴撒繐帽者是其明证又荆州税关书差习尚奢华衣服尤都丽予权篆时书差尚知收敛不敢过于侈靡民闲歌谣有书差狐裘煌煌都换了寒羊皮袄等句亦其验也

  ○勿令家丁出外滋事

  家丁不可出外滋事顾亭林先生 【炎武】 曰两家奴争道霍氏奴入御史府欲躢大夫门此霍氏之所以亡也奴从宾客浆酒蒮肉此董贤之所以败也然则今日之官评其先考之僮约乎

  ○勿受书役陋规

  州县到任经管钱粮之书吏往往按照旧章呈缴陋规官代书领戳差役保正点卯亦闲有送陋规者如此之类万不可受受则玩官于股掌之上矣

  ○书差卯簿

  书差卯册仅载姓名所载之名皆卯名也并非的名余作令时点卯前三日传谕该经承将各书差的名年岁身长身中有须无须籍隶何县住某街某巷或某乡某村何年入卯保师何人有无父母伯叔兄弟妻子详细询明逐一注载点卯时有年貌不符者即行黜革点卯后有病故告退及因事黜革者均于卯名之下随时登记

  ○点卯

  点卯时须将事无巨细咸出亲裁家人只供使令并不主张公事等语当堂明白晓谕

  ○茶房

  书差及土棍讼师以茶房为耳目本官一言一动茶房无不传播于外且又传失其真

  ○书办送稿须填姓名

  书办投稿应将经承姓名列入稿尾不得仅载某房两字如两人公承或两房公承即载明某某公承某人叙稿字样庶一目了然如有应询问之处即可查照稿尾姓名指名传唤

  ○差禀拒捕宜详察

  差役下乡需索不遂往往自毁其票自撕其衣以某某拒捕禀甚至捏造恶言以激本官之怒官不详察一经传讯便中计矣余作令时遇此等事辄仿照汪龙庄先生办法将毁票存销改差承行其改差票内仍止声叙原案不及拒捕之事故所改之差不能借拒捕二字吓诈所传之人而所传之人见票内并无拒捕字样亦可放心到案至拒捕是否属实则另行确访如无其事提差严惩如有其事俟正案审结之后谕以前日不应拒捕略加责惩以儆将来行之一二次差役知本官之不轻听也亦不复以此等伎俩尝试矣

  ○驾驭书差

  驾驭书役不外赏罚二字罚原不难所难者赏耳昔人谓书差办事勤劳本官只宜赉以银钱酒食不宜赏以承行符票恐显授以需索之柄也立论何尝不正但窒碍难行耳盖赉以银钱可偶而不可常州县衙门公事最多书差最多事事赉以银钱人人赉以银钱本官焉有许多银钱以充赏犒缺分最优者或可勉力为此瘠苦之区谈何容易至赉以酒食一层偶一行之便属破格之恩欢欣鼓舞自不待言若事事如此便数见不鲜且书差各有家属各须养赡各有丧葬嫁娶各须料理其所以厕身公门者岂仅为一己之酒食计耶 【额设差役甚少本不敷差遣即以额役而论每名每日工食银仅祇二分养一身尚且不足遑论家口书吏则并此而无之】 故书吏勤劳派以承行差役勤劳赏以符票此亦不得不然之事但须严禁勒索耳有情愿给纸笔费给草鞋钱者听弊去太甚如是而已若因书差寒苦任其讹诈乡愚肆行无忌便是纵蠹殃民神鉴之鬼瞰之

  ○书差被控

  百姓控告书差切莫袒护应责者责应革者革既可慑书差之胆亦以平百姓之气气平则不上控矣

  ○勤见绅士

  不见绅士则地方一切情形无由知悉绅士未必皆贤因其贤否不齐遂一概拒绝未免因噎废食

  ○见绅士之法

  接见正绅不可令茶房侍侧亦不可令家丁侍侧盖正绅多避嫌恐招怨有人侍侧彼必不肯尽言无隐若见劣绅则宜多令家人及茶房号房环侍左右众人属目彼必不敢公然干以私此不恶而严之法

  ○勿令绅士受累

  土棍讼师是何姓名如何扰害惟绅士知之最悉有密告者则密记于册无论拏与不拏办与不办切不可漏泄否则土棍讼师知发觉之由必定恨入骨髓寻隙报复绅士反因我而受累矣

  ○门无留客

  绅士进见过客拜谒须严啸号房及传帖家丁立时禀明见与不见听本官吩咐若辈总不得片刻留难武王之门铭曰敬遇宾客贵贱无二郑当时诫门下客至无贵贱无留门者皇甫嵩折节下士门无留客均不失门铭遗意

  ○勿受绅士礼物

  绅士送礼必不可受今日致送礼物和颜接受明日关说讼事峻词拒绝抚躬自问实属不近人情若因其曾送礼物而遂允其关说官之声名自此狼藉矣

  ○勿凌辱秀才

  粗暴之吏往往以凌辱秀才为能事殊可不必余中丞治谱曰诸生即有一二不肖须为众人惜体面切不可窘辱太过波及父兄妻子此不惟全斯文之体面收一时之人心亦可观我辈心术诸生为他人言事此是无耻若父兄子弟之事亦是至情州县亦须委曲凡事从宽诸生之父非大教不可加刑亦培植斯文之一事此长者之言也然措词甚有分寸并非一味姑息

  ○不接异色人

  薛文清公 【瑄】 曰当官不接异色人最好不止巫祝尼媪宜疏绝至于匠艺之人虽不可缺亦当用之以时大不宜久留于家与之亲狎皆能变易听闻簸弄是非儒士固宜礼接亦有本非儒者或假文词或假字画以媒进一与之款洽即堕其术中如房管为相因一琴工董庭兰出入门下依倚为非遂为相业之玷若此之类能审察疏节亦清心省事之一助

  ○得民在听讼

  欲得民心全在听讼随到随审可结便结毌令拖累日久以致荡产倾家即此便是养民惩一儆百即此便是教民鲁庄公曰大小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曹刿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可见听讼之效甚大

  ○审案限期

  审理大小案件均有限期若不熟悉审限便不知轻重缓急必至任意搁延人证久候既无以恤民情凶暴稽诛又无以伸 国法正不仅关系考成已也兹将审限摘录于左

  自理审限 州县自理户婚田土等项案件限二十日完结违限不及一月者罚俸三个月一月以上者罚俸一年半年以上者罚俸二年一年以上者降一级留任命盗抢窃等案审限 寻常命案统限六个月完结州县三个月解府州府州一个月解司司一个月解督抚督抚一个月咨题盗案及斩绞立决命案并一切抢窃杂案统限四个月完结州县分限两个月府州臬司督抚各分限二十日

  情重命案审限 卑幼擅杀期功尊长属下人殴死本管官妻妾谋死本夫奴婢殴故杀家长及杀死三命四命之案州县限一月内审解府州臬司督抚各限十日审转具题 【子孙违犯教令致祖父母父母自尽之案承审审转照此例限】

  承审逾限 州县以人犯到案之日起限初参 【两个月三个月】 分限之外迟延不及一月者罚俸三个月一月以上者罚俸一年各上司以审解到日起限逾限者照州县例议处二参限期即于初参统限 【四个月六个月】 届满之日起再限四个月完结州县分限两个月府州臬司督抚各二十日如再逾分限不能完结即将何官易结不结之处查参革职有于二参分限以内完结系初参统限四个月之案并计已在五月以上系初参统限六个月之案并计已在七月以上均降一级留任 情重命案初参统限 【两个月】 届满尚未审结即于限满之日接扣二参州县限二十日府州臬司督抚仍各限十日完结如有迟延分别初参二参照前例议处

  逾限离任 州县承审案件初参限内未及一月离任者免议厯限一月以上离任者罚俸三个月

  接审限期 承审官未及一月离任者接审官准另起审限 【应分限两个月者仍另扣六十日三个月者仍另扣九十日】 一月以上离任者准扣展一个月 【无论分限两个月三个月之案俱另扣审限三十日并前官所剩分限日期俱准其扣展】 初参分限外离任者准扣半加展 【分限两个月者准另扣三十日三个月准另扣四十五日】 初参统限外离任者无论应限六个月四个月事件俱另扣统限四个月审结委审限期 未经招解以前即经上司委员审办者委审官限期俱照接审官之例已经招解之后或原问官审断不当或犯供翻易上司委员覆审及委员会同原问官审理者俱扣限一个月各上司亦统限一个月

  原问官回任复审限期 原问官于未经招解以前离任接审官亦未招解原问官即行回任其承审限期并迟延月日均应前后合计如原问官回任后业经接审官招解或原问官先已招解经上司驳令复审者其承审日期不准并计亦不准另扣审限如有迟延各按前后迟延月日分计议处 【不准并计谓不准扣从前剩限也假如分限三个月从前离任时仅厯审限两个月尚有剩限一个月现在回任驳令复审则不准扣从前剩限前后迟延前谓从前离任时后谓回任以后如有迟延一句语意专指下文前字一边从前离任时有迟延者有不迟延者故曰如有迟延若现在回任驳令复审既不准扣从前剩限又不准另扣审限审一日即迟延一日断未有不迟延者不得谓之如有迟延也俗云驳审无限即指此例而言各按前后迟延月日分计议处谓现在已坐定迟延从前如有迟延则将从前迟延月日与现在迟延月日分作两次计算议处也假如分限三个月之案从前离任时迟延四十日应得一月以上处分现在回任驳令复审又迟延四十日又应得一月以上处分则予以两次处分每一次罚俸一年此例颇晦初试为吏者猝难通晓故详加解释庶可一目了然】

  审案展限 州县承审命案有详请开棺检验者以开检之日起另扣审限查捕蝗蝻勘灾监赈勘河防险等事无论曾否出境俱准扣除公出日期派办道路桥梁差务以及上司专委查办紧要事件如州县已出本境道府已出所属之境者亦准扣公出未出境者不准扣 道府入闱监试提调州县入闱办事者亦一体扣展 州县承审事件如余犯到案而正犯要证未到或盘获窃盗究出多案必须等候事主认赃方可审拟或因隔省隔属行查有需时日限内实难完结者于分限内申详督抚分别题咨展限若正犯要证已经到案闲有余犯未即将现获之犯审究按限完结者若承审期内遇有续获之犯仍在州县分限以内者即行一并审拟毌容另展限期如到案巳在州县分限以外不能并案审拟者先将前次有无迟延照例核办准将续获人犯另扣统限四个月项目审拟完结如闲有余犯到案适在州县分限将满之时 【如三个月分限已剩二十日两个月分限已剩十五日】 准其扣满统限审解 盗案果有虚实情形未分盗赃未确限内不能完结者许承审官据实详报咨部展限四个月 州县承审期内如遇正犯及要证患病即将患病月日具报准展限一个月其府州司道审转时或遇犯证患病亦准扣除总不得过一月之限

  ○为百姓省钱

  庶人无在官之禄民间词讼断不能令其一钱不费但须随时随事为百姓省钱耳欲为百姓省钱其要有六

  一曰禁教唆户婚田土钱债及一切口角细故乃民闲常有之事本人虽然呕气未必一定告状棍蠹从中挑唆辄自谓熟识衙门门丁书役与我相好我可包告包准既可出气又不必多花钱文迨既告之后百般盘剥却不怕他不花钱不由他不多花钱借债卖田案犹未结倾家荡产职此之由此教唆之害也

  一曰杜歧控刁民立意害人诪张为幻今日在县丞衙门控告明日在巡检衙门控告又明日在典史衙门控告又明日在武弁衙门控告此处之差役甫去彼处之差役又来此处案已了结业经花钱彼处案犹未了又须花钱良民之家安得不破此歧控之害也

  一曰裁规费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此谚语也却是实录即如代书盖戳则有戳记费告期挂号则有挂号费不俟告期而传呈者有传呈费准理而交保者有取保费房书送稿有纸笔费差役承票有鞋韈费投到有到单费踏勘有夫马费坐堂有铺班费结案有出结费请息有和息费事事索费人人索费费之名色更仆难数相验命案夫马费之外名色尤不一而足欲裁规费大约费在宅门以内者必须裁革净尽费在宅门以外者则弊去太甚毌令放胆肆行湖南平江县现办章程由绅商捐资生息作为相验命案经费不许向凶手尸亲户邻人等需索分文载在县志若能仿照办理则相验命案规费无论宅门内外均可裁革

  一曰慎株连原告意在拖累则将素有嫌隙绝不与本案相干者混列词尾意存讹诈则将家道殷实绝不与本案相干者混列词尾经承叙稿往往照词尾按名全录核稿时只应摘传紧要人证其无关紧要者概从节删若不节删便中其拖累讹诈之计矣谚有之曰一人到官一家不安又曰堂上一点朱民闲千点血如之何弗慎

  一曰少标差湖北州县户婚田土钱债等案竟有一案标差十名八名者假如每差一名给钱一千文便须花钱十千八千文若每名给钱二千文则所花尚不止十千八千文余作令时每案只标差两名假如每名给钱一千文便只花钱二千文即或加倍亦只花钱四千文较之标差十名八名者所省多矣

  一曰快结案两造构讼自进城做词之日起至出结归家之日止无一日不花钱拖延日久则花钱愈多花钱愈多则富者必穷穷者必死故早结一日之案即早释一日之累早释一日之累即少花一日之费

  ○代书

  民闲词讼以小为大增轻作重甚至海市蜃楼凭空结撰非因讼师教唆即由代书架捏到任之初应严谕代书遇有因事欲控不能自书词状者即照例随其口诉据实书写如情节含糊拉杂必须逐一询明分晰声叙不准增减状内每一格眼祇书一字不准双行迭写并于呈尾注明依口代书字样如系本人自作仅令代写者即注本人自作字样如系旁人代作仅令代写者亦即将代作者是何姓名住址何处年岁若干一一询明开载呈尾代作者如有功名即将何项功名明白开载凡绅衿及老幼妇女残废告状应用抱告者务要将抱告住址年岁据实开明至旧案呈词递词者之年岁里居亦应填注明白不得混写年不一岁及年里在卷等字如被告避匿应着某人交出即将因何应着交出缘由叙入词内以凭察夺不准于被告姓名之下混注着交字样

  ○三八放告

  三八放告上下衙门通例也昔陆象山先生知荆门军民有诉者无旦暮皆得造于庭何尝限以三八耶刘帘舫观察曰命盗鬬伤抢亲等案应就地方情形择其尤要者酌定条款刋刻宣示准其随时喊禀或于大堂悬锣准告者鸣锣官闻锣声立即讯办寻常案件则定于三八放告日当堂收呈此外各日切勿滥收讼者欲告之日未必适逢放告之期此数日中有关爱之亲邻为之劝解则词状未投欲告者旧情未断为所欲告者颜面无伤不难杯酒释憾矣倘自诩聪强收呈不以其时能则能矣母亦不恤民隐乎此说虽与象山先生相反而具有深意亦爱民者所当体量及之者也余令广济襄阳时辄仿刘说而行之守襄阳荆州宜昌时则不全用刘说三八放告之日或喊禀或拦舆虽寻常案件亦无不随时接收及守武昌无日不出署有拦舆者辄收无所谓三八放告也盖守与令不同控府之词皆州县衙门已成之讼即有亲邻劝解亦须回县呈递息讼与其三八放告令人久候不如随时收呈较为快便惟州县已结而翻控者须斟酌准驳耳

  ○传词万不可受

  传词规费各处多寡不一有全归家丁者有半归家丁半贴本官火食者弊政多端莫此为甚果真负屈求伸尽可候告期具控如谓告期尚远则俟本官出门时拦舆呈递亦可如谓官未出门无舆可拦则喊禀亦未尝不可乃既不候告期又不拦舆且不喊禀而必花规费将词传进其意何居盖放告及拦舆喊禀之词有驳有准传进之词有准无驳即或十分无理亦必于批语内一面驳诘一面姑准以不准则得不着规费也以必不可准之词为区区规费起见遂至不问是非一概批准既开刁民讹诈之风复酿良民破家之痛官名父母天下有如是之父母耶故传词万不可受

  ○喊冤

  喊冤者无论有呈词与否均应即刻问供不可令差役驱逐因打伤喊冤者尤须速问若必令其作词始肯问供则不特受伤人羁候需时不能回寓调养且恐伤重致死未取生供将来办案便觉恍惚如必须呈词备案则问供之后再令补具可也

  ○呈词朦混须驳诘

  呈状内叙事不详年月日者多系已往之事故隐其月日以图朦混数词时须加驳诘婚姻无媒证钱债无保人者亦应驳诘

  ○不准之词勿掷还

  不滥准呈词最为息事安民之法但不必当堂掷还耳奸民诈伪百出一经掷还则衙门内无案可稽本官亦不能件件记忆异日必更改情节另作新词具控不如收词时将所以不准之故当堂明白晓谕仍将驳语明白批示发房备案

  ○收词时呈验印契勿附卷

  收词时有呈验印契者验明后即刻发还谕令临审时再行呈验仍于收词簿内本名下注明印契几张当堂发还字样审结后亦将契据等项当堂发还一经附卷则内而家人外而经承无人不需索矣

  ○放告收词不必当堂批示

  刘帘舫观察曰牧令为亲民之官自应当堂亲自收呈实时批示若延至三日或五日而后批发是此呈未批彼呈复来书差棍蠹因缘为奸甚则有贿买批语之说种种弊端皆由此起何若接呈时向告状人逐细诘问理不甚足者逐层抵驳文不厌烦当时即行榜示以破莠民之胆是说也非老吏不能初试为吏律例本不洞悉情伪亦不深知兼之甫经到任地方情形又不透澈放告收词何能当堂批示不知俟退堂后将本日所收之词与幕友逐一讲求再行批示讲求日久门径自熟开口下笔篡然不错否则强不知以为知堂上所批未必悉中肯綮甚至措词乖谬非增原告之冤即壮被告之胆不止贻笑四境已也至幕友拟批速固费心迟亦费心须谆嘱幕友切勿延搁务于收词之次日批示为要

  ○呈词批语榜示宜速

  呈词有正状有副状刑幕拟批写在副状之尾墨笔誊批写在正状之尾收词后先送刑幕拟批拟批后再送本官核定核定后再送墨笔誊写誊写后再令经承填写状榜此通例也辗转需时累人久候且恐无心者漏泄有心者贿卖不如本官核定批语之后即照副状填榜俟榜发后再誊入正状庶状榜可期迅速红禀白禀虽无副状而刑幕拟批必黏签于红白禀之上亦可照签上批语先填状榜

  ○原告久不呈催

  原告无故两月不到例应注销一切词讼案件如被告人传未到原告又久不呈催多系两造不愿终讼或已在乡间私和其所以未递息呈者特为省衙门费用计耳此等事应即注销如有难销之案原告必定复控俟复控时再为差唤有何不可耶

  ○和息

  刘帘舫观察曰状不轻准准则必审审则断断不准和息盖一准告息则讼棍逆知状可息销便敢放心告状即使凭空结撰概属虚词但须于临审之前数刻一纸调停事即寝息其诡秘之情形鬼蜮之伎俩官既未讯无由得知彼诬告者竟终其身无水落石出之时讼案之所以日滋讼师之所以肆毒未必不由于此州县官既准之词即应唤来审讯实则究治虚则坐诬不许告息其亦息讼而杜诬告之一道乎汪龙庄明府曰事有不必过分皁白可归和睦者莫如亲友之调处盖听断以法而调处以情法则泾渭不可不分情则是非不妨稍借理直者既通亲友之情义曲者可免公庭之法调人之所以设于周官也或自矜明察不准息销似非安人之道之二说者迥不相侔就杜诬告而言则以刘说为是就睦族邻而论则以汪说为长

  ○听讼之法

  周礼以五声听狱讼求民情一曰辞听观其出言不直则烦二曰色听观其颜色不直则赧三曰气听观其气息不直则喘四曰耳听观其听聆不直则惑五曰目听观其顾视不直则眊独异志云郑子产闻妇人哭使执而问之果手刃其夫者或问何以知之子产曰夫人之于所亲也有病则忧临死则惧既死则哀今其夫已死不哀而惧是以知其有奸也冯梦龙智囊补云临安有人家土库中被盗踪迹不类人出入总辖谓其徒曰恐是市上弄猢狲者试往胁之不服则执之又不服则令唾掌中如其言其人良久觉无唾可吐色变具服乃令猢狲从天窗中入内取物或谓总辖何以知之曰吾亦不敢取必但人之惊惧者必无唾可吐姑以卜之幸而中耳汪龙庄学治臆说云余苦短视两造当前恐记忆不真必先定气凝神注目以熟察之情虚者良久即眉动而目瞬两颊内颤不已出其不意发一语诘之其真立见往往以是得要犯周礼五听常理也闻声试唾眉目两颊颤震不已均在五听之外虽周礼所不载亦常理也均可为听讼之法但不可专靠此法耳盖乡愚初到公堂心惊胆颤往往词色失措耳目不灵不尽关情虚也刁健之徒虽情虚亦行所无事旁若无人若视为理直气壮则误矣

  ○看卷

  审案须看卷不可厌烦先看原告控词命意何在何处责备他人何处回护自己是否扭捏支离次看被告诉词如何分剖是否理直气壮再看原被催词如何辨论是否近理近情如情节烦多难于记忆即将紧要处摘录开单临审时将所记之单携置公案上照单研讯纸上是非已得四五再参以两造及证佐之口供似不难水落石出若案已多年两造具呈多次自相矛盾者居多将矛盾处一一摘出即可从此折服所谓以子之矛刺子之盾也余屡试屡验兹择其情节最繁琐者钞录于后

  余守宜昌时有东湖县民人李光全兴山廪生李春藻上控职员陈济康串差逼命勒令私和一案余细核现在供情与从前呈词李光全李春藻词控各情殊多虚捏如李春藻与李光全屡呈伊等系有服亲房一节果系有服亲房则谁兄谁弟自有一定称呼何以李春藻县控词内称李光全为族弟李光全府控初词又称李春藻为服弟又据李光全李春藻同供伊等共高祖则李春藻与李光全之父李大才服属缌麻何以同治四年闰五月初八日李光全李春藻道控词内均称李春藻是大才小功服侄又据李光全供春藻虽居兴山因是亲房平日彼此往来又据李春藻供伊胞弟名光荣光才女人乔氏生一子一女家中每年收得苞谷八九十石李光全供李春藻弟兄三人春藻为长次光浩三光耀春藻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每年约可收租一千多石等语既是亲房平素又彼此往来岂有不知弟兄名字几儿几女及收租多少之理何以光全所供春藻兄弟名目子女几人收租石数均与李春藻自供不符又据李光全李春藻供称伊家向无族谱何以迭次词称有谱可验又据李光全供称伊系四年三月十三日赴县报案二月初三日并未具报是陈济康窃名呈递一节查四年二月十三日李春藻县控词称陈济康把持衙门阻光全不能上报延至告期始行呈报又三月初三日李春藻府控词称绅士将差齐捆光全具报陈济康和钱二百串等语虽未声明光全何日报案然就李春藻控县之期与呈叙各情推之陈济康给钱在李春藻呈控之先李光全报案之后李光全报案应在绅士捆差之后陈济康给钱之先明明是二月初三日告期具报又四年三月二十三日李光全道控词称伊赴东湖县控陈济康威逼一案县主并未详请委验亦无批示伊以缴赃恳赦等情禀府又四年闰五月六月李光全先后赴臬宪抚宪衙门具控控词内均称投明绅士捆差报县济康和钱二百串当即控府缴赃等语可见报县在前禀府在后李光全三月初八日禀府何得反云三月十三日始赴县具报况三月初八日李光全府控初词内有伊于正月二十九日赴县报案陈济康多方卡拦延至二月十三日始报又臬控黏钞内有二月初三日在东湖县控告未蒙批示各等语何得混称三月十三日始行报县县卷内报呈指控陈济康串差逼命若谓济康窃名呈递则是窃人之名控告自己济康虽愚必不至此又据李光全供称二月初四日并未具悔呈是陈济康窃名呈递一节人命重情已经报官若无尸亲呈递悔状县官断无不验之理况具悔之日该县曾当堂讯取供结即使悔状系窃名呈递岂讯供取结亦系陈济康窃名代供代结耶又如李光全呈控陈济康将伊关闭九日给钱放回一节据李光全供称二月初一日被陈济康诱至家内关闭九天直至初九日始给钱放回等语无论初一喊冤初三递词初四具悔此数日并未关闭即李光全控府初词亦只称初三日报案之后被陈济康抓至伊家关闭押和初五日给钱二百串当着习廷运等三人押伊同回督令下吊入殓等语是初五日即已放回自初三至初五只有两三天并无九天之久且给钱放归既系二月初九是初九以前光全尚未得钱私和大才尚未下吊入殓何以二月初八日春藻即以光全子卖父骨等情赴县控告又如李春藻李光全控陈济康行贿私和一节据李光全供称陈济康贿给钱二百串何以上控道辕时只缴票钱五十串其票又系李大才之田东陈济兆义给棺木衣服之资票内已经注明可见此票并非贿和之赃又据李光全供称陈济康和钱二百串内有一百四十五串系零星散票伊已用去续缴赃票是伊在祥茂米行借来等语所缴之票并非原赃岂足为凭又如李光全李春藻控陈济康签票陈正道瞒税串差威逼一节据李光全供称陈济康呈递红签禀陈正道瞒税并串差将伊父威逼毙命等语查县卷内并无红签所有禀稿词批均系该县访闻且既称陈济康呈递红签禀明陈正道匿税何以控府控道初词均称陈济康窃伊父名目具禀匿税种种支离实属刁诈逐层驳诘该原告李春藻始据实吐供

  归州童生胡进棠上控杜镕祖杜王氏杜宏谦一案余查核各卷及胡进棠钞本控情殊多不实即如呈告杜王氏媚翁殴姑耸夫逆母等情如果实有其事杜胡氏自必一并首告何以同治三年十二月初九日杜胡氏在州具呈只控其子杜镕祖耸父凌殴并无一字言及王氏不孝不端如果实有其事胡进棠自必亟亟控究何以胡氏被殴之后胡进棠于同治三年十二月十三日赴州具呈只称镕祖耸父肆虐并无一字控告王氏胡氏既死之后胡进棠于同治四年五月二十日赴州报案只称镕祖耸父逆母亦无一字控告王氏胡氏已殓之后胡进棠于同治四年五月二十八日赴州结请开棺相验呈内亦只称镕祖父子将胡氏制毙强殓仍无王氏媚翁殴姑耸夫逆母等语如果实有其事胡进棠上控呈词自应一律据实控告何以同治四年闰五月十三日胡进棠控府初词闰五月二十八日胡进棠控道初词均只称镕祖婚娶后宏谦镕祖突变心肠动辄殴詈又复禁锁空房以致伤沉殒命词尾杜王氏之下注有唆翁殴姑等字杜宏谦名下注有听唆嫌妻等字五年二月初一日胡进棠赴道续呈忽将杜王氏唆翁殴姑改为媚翁殴姑并将杜宏谦听唆嫌妻改为宠媳毒妻是月十四日胡进棠赴学院呈控词内大意与道辕续呈相同八年七月胡进棠赴督宪行辕具控又改为杜宏谦人面兽心与媳衾寝被胡氏撞见劝以大义反触谦怒王氏以密语耸夫与翁将胡氏捆殴报县验讯复将胡氏锢禁锁腿磋殴毙命并赴学院续控词称杜王氏性类狐媚杜宏谦行效卫宣等语就府道初词而论已与州控呈词不符然突变心肠动辄殴詈等语亦不过谓杜镕祖夫妇不孝耳初未尝谓杜宏谦翁媳不端也就道辕续呈学院初呈而论已与府道初词不符然媚翁宠媳等语尚系隐约之词亦未尝实指杜宏谦有翁媳不端之事也就督辕呈词及学院续呈而论则不特与州控呈词府道初词迥不相符即与道辕续呈学院初呈亦复大异既浑其辞曰人面兽心又实其事曰与媳衾寝且甚其罪曰行效卫宣衙门愈尊控情愈重其为捏词诬告百喙难辞况州卷内同治三年十二月初九日杜胡氏呈尾被告杜镕祖名下小注并无听妬字样胡进棠钞本则添注听妬二字杜胡氏呈尾被告并无杜宏谦名目胡进棠钞本则添注杜宏谦一名并注有媚耸毒害等字又州卷内同治三年十二月十三日胡进棠等呈尾被告杜镕祖名下小注并无听妬字样胡进棠钞本则添注听妬二字被告杜宏谦名下小注并无紊伦字样胡进棠钞本则添注紊伦兽监等字既钞呈词请官查核即应照钞呈递今竟私自添改其意何居又胡进棠钞本有冤状一张内称杜王氏媚态歌舞争妍固宠等语王氏系良家女何至歌舞争妍且各衙门呈词均无此语实属信口捏诬谓非图诈图累其谁信之至所控杜镕祖耸父逼母轮殴锢死各情亦太出情理之外母子翁媳伦纪攸关子殴其母翁私其媳妇唆翁夫殴其亲姑已属伦常至变世不常有若父与子媳私通子已明知其事又明知母曾谏阻父不肯听而其子反以母为仇帮父殴母则开天辟地以来无此奇事查该州验伤系同治三年十二月初九日胡氏病故系同治四年五月十八日原验伤痕甚属轻微岂有时逾半载尚未平复之理何得混称伤沉殒命现据向张氏供称杜宏谦因杜胡氏患病倩伊至家帮同服侍胡氏病日沉重医药不效身故之后伊与洗澡穿衣并未看见胡氏身上及脚踝有伤伊在杜家月余胡氏夫妇并未口角亦无将胡氏关锁空房情事余汝清供称胡氏死后伊曾帮同守尸胡氏实系因病身死是胡氏死由于病已有向张氏等各供可凭且州卷内验伤清单只载左右额角右乳右前肋左右两后肋各一伤均系拳伤左右两膝各一伤系踢伤两臀各一伤系垫伤并无左前肋骨折字样何以胡进棠钞本内添写左前肋骨折左肐肘右手背左右臁肕各一伤系木器伤等语又州卷内胡进棠报呈只称镕祖不遵州谕复耸父置备铁炼将胡氏禁锁空房胡氏殴伤未愈不能医调以致伤渐入内延至五月十八日在禁所毙命等语何以胡进棠钞本于不能医调之下添复受非刑四字其为有心捏诬亦可概见又所呈郑大梅等倩余子树李有忠送信一节讯之余子树李有忠坚供同治四年四月伊等在新滩装布赴四川重庆府七月始回新滩五月二十日伊等均不在家焉有代郑大梅等送信之事实系胡进棠挟恨牵告等语查余子树李有忠果于四年五月二十日以杜宏谦将胡氏锁禁空房胡氏脚踝被铁炼磨烂直至死后始开铁炼等情告知胡进棠则余子树李有忠即系杜进棠控案要证何以控州控府控道控学院各呈词均无余子树李有忠名曰直至同治八年七月上控督辕续控学院始将余子树李有忠列入词内其为挟恨牵告毫无疑义再三驳诘胡进棠乃服罪

  茶商曾广禄运茶至汉口镇凭茶栈郭锺麟卖与麦加利洋行锺麟自运之茶亦系麦和利承买广禄茶价洋商已经兑银锺麟向广禄挪借约三日归还并未立据锺麟茶价洋商给番票一纸尚未及期麦加利即已倒塌广禄因屡次索讨不还赴汉阳县具控锺麟遂以麦加利给伊番票影射搪扺县官以麦加利倒塌茶商银二十余万均以五厘归还令广禄持番票赴上海英领事府具领广禄不服上控批行汉阳府提讯仍照县断完结广禄仍不甘服遣抱京控发武昌谳局审办余迭经提讯据曾广禄供称伊卖茶时原与郭锺麟议定现银载在成单之内现有成单可据此银系郭锺麟昧骗据郭锺麟供称伊在汉阳县缴验番票一纸即系曾广禄茶价未兑之票伊并无昧骗情事两造供情各执细查奉发各卷宗郭锺麟情形可疑约有八端洋人谓过秤为过磅华商卖茶未经过磅之前茶栈与茶商先立成单为据茶箱若干茶价若干何时兑银逐一载明单内现经调到各茶商成单十余纸有载明过磅后即兑银者有载明过磅后三天兑银者有载明过磅后十天兑银者有载明过磅后一礼拜兑银者有载明过磅后两礼拜兑银者又卷查同治六年五月二十九日郭锺麟赴江汉关禀称公道洋商于五月二十一日买干亨干利二字箱茶二十六日买赛珍兰萱美茗三字箱茶内有赛珍一字议明三天交银其余干亨干利兰萱美茗四字均议明十天限期可见兑银之期洋行与茶栈茶栈与茶商均系预先议定是以或迟或早均载成单之内曾广禄缴验同治六年五月十八日郭锺麟所出成单单内载有过磅即兑字样曾广禄茶箱系同治六年五月二十一日过磅麦加利洋行系同治六年五月二十七日报倒相去已六七日岂有成单内议定过磅即兑迟至六七日尚未兑银之理前据郭锺麟供称即兑系通用字眼然茶栈成单均系刻板单内过磅后三字之下均空白数格以便分别填写几天或即兑字样者即兑是通用字则刋刻成单尽可将即兑二字一并刋刻何须空白数格耶况现在调到成单十余纸填写兑银之期各不相同即郭锺麟六年五月二十九日禀词亦称兑期各别曾广禄银期本系即兑而洋行竟不即兑经手之郭锺麟亦听其不即兑则成单为无用矣何必多此一成单耶可疑者一洋商公道惇信元芳均寓麦加利行内郭锺麟经手代售之茶有卖与麦加利者有卖与公道者有卖与惇信者有卖与元芳者自麦加利报倒之后郭锺麟屡次赴江汉关控麦加利并指公道惇信为伙掣串骗却无一字控告元芳曾广禄箱茶系郭锺麟代麦加利行内之元芳承买现有成单可据如果元芳未曾兑银何以郭锺麟只控麦加利不控元芳如谓元芳住麦加利行内既控麦加利即不必再控元芳则公道惇信亦住麦加利行内何以控麦加利又控公道惇信如谓公道惇信未交茶价是以指名控告则元芳茶价亦未兑付何以控公道惇信不控元芳可疑者二同治六年五月二十九日郭锺麟赴江汉关具禀并黏有清单一纸据禀麦加利洋行落住惇信公道等商购买伊栈箱茶除收尚欠银四万二千七百零七钱一分数内收有密架厘银行番票一纸计银二万一千九百零八两七钱四分又公道洋商买伊栈干亨干利箱茶二字计价银一万五千四百七十一两八钱四分赛珍兰萱美茗箱茶三字共计银二万二千八百七十三两六钱四分黏单内载各字号茶价各若干内有曾广禄品香一字计茶价银七千四百二十二两一钱二分共十二字共该银八万零九百五十二两三钱各等语查麦加利所欠郭锺麟经手茶价共十二字除去干亨干利赛珍兰萱美茗五字之外尚有七字曾广禄品香一字即在此七字之内此七字共银四万二千七百余两除去密架厘票银二万一千九百余两之外尚有二万八千五百余两郭锺麟禀内并未言收有票据郭锺麟在汉阳县缴验麦加利番票从何而来可疑者三同治六年六月十九七月二十九等日郭锺麟两次赴江汉关具禀均称伊代售茶项有收麦加利番单者有收密架厘银票者等语如果曾广禄茶价当日真收有麦加利银票何以郭锺麟禀内不曰收麦加利番票而曰收麦加利番单可疑者四麦加利番票系同治八年三月初九日郭锺麟在汉阳县呈缴查麦加利于同治六年五月二十七日报倒茶商控告茶栈已将近两年之久如果曾广禄茶价当日真收有麦加利番票郭锺麟岂肯迟至一二年始行呈缴且同治六年六月十三日郭锺麟与各茶栈联名公禀缴验各栈所收番票十纸均系密架厘银票并无麦加利银票所缴番票十纸内有郭锺麟收密架厘银票一纸计银二万一千九百零八两七钱四分如当日曾广禄茶价项下真有麦加利银票何以六年六月十三日郭锺麟不汇同呈验可疑者五昨据郭锺麟供称此票原系曾广禄收执伊彼时无从呈验等语访查洋行买茶惟凭茶栈番票系交茶栈支取银两之字据自通商至今从无以番票交给茶客者即使交给茶客而同治六年六月十九七月二十九等日郭锺麟两次禀内均称伊代售茶项有收麦加利番单者有收密架厘银票者当将原单原票交客收执麦加利报倒之后各客人当将所收番单番票概行退转声言要经手赔偿等语可见客人所执番票于麦加利报倒时均已退交经手之茶栈如众客退票而曾广禄一人未退即不得谓之概行退转何以郭锺麟禀内有概行退转一语如曾广禄已经退票则此票已入郭锺麟之手尽可当时呈验又何以供称此票原系曾广禄收执伊彼时无从呈验耶可疑者六曾广禄品香茶价本系七千四百六十五两四钱八分郭锺麟在汉阳县所呈番票只载银七千四百二十二两一钱二分计少银四十三两三钱六分据郭锺麟供称每茶一箱应扣捆藤八分曾广禄品香茶五百四十二箱共应扣银四十三两三钱六分是以银数不符若连捆藤费计算数便符合等语访查洋行买茶向例每茶一箱有捆藤费八分过磅费一分茶楼费一分共费银一钱洋行发茶价时即照数在茶价内扣除郭锺麟在汉阳县所呈番票如果的系曾广禄茶价则票内既扣捆藤费银即应连过磅茶楼等费艮两一并扣除何以只扣捆藤费不扣过磅费不扣茶楼费可疑者七郭锺麟所呈麦加利番票先经前任江汉关道饬令本关通事译出汉文系一千八百六十七年七月初一日凭支郭万顺银七千四百二十二两一钱二分等语核与曾广禄茶价银数不符并非曾广禄卖茶票据详奉督宪批饬严追嗣经接任江汉关道照会英领事函覆即是付品香茶价未兑之票郭锺麟以此为铁板脚注且称前道台并未照会领事译出汉文仅令本关通事翻译不足为凭卷查英领事覆函只言此票即系付品香茶价未兑之票究竟票上是何字句英领事并未译出本年闰六月内详请江汉关道照会汉口英领事译出汉文所有银数及年月日与从前本关通事所译均相符合查外国一千八百六十七年七月初一日即中国同治六年五月三十日曾广禄箱茶系五月二十一日过磅麦加利系五月二十七日报倒岂有五月二十七日倒行五月三十日尚发给银票之理若谓五月三十日系兑银日期不是给票日期又与成单上过磅即兑四字不符可疑者八逐层驳诘郭锺麟无可狡辩乃吐实

  ○说官话

  审理词讼须说官话若不说官话则问官虽说得有情有理百姓终茫然莫解同治初年襄阳县丞某广东人也奉檄权松滋县事每逢审问案件满口乡音钩辀磔格原告被告中证约保及书差人等均不通晓断结之后亦不知谁胜谁负原被之狡黠者讼即负亦自以为胜中证之偏袒者又各以所袒之人为胜众人则以意揣度谓今日某人被责大约是某人审输而已招房书办不知本官如何吩谕无从录写堂判必赂本官之同乡家丁始略得其大概家丁书差乘机舞弊以致民怨沸腾被参革职此不学官话之过也雍正年闲世宗宪皇帝以福建广东两省之人习为乡音不可通晓谕令两省督抚转饬所属府州县及教官多方教导务期语言明白圣训煌煌具有深意兹特恭录于左

  雍正六年奉上谕凡官员有莅民之责其语言必使人人共晓然后可以通达民情熟悉地方事宜而办理无悞是以古者有六书之制必使谐声会意娴习语音皆所以成遵道之风着同文之治也朕每引见大小臣工凡陈奏履厯之时惟有福建广东两省之人仍系乡音不可通晓夫伊等以现登仕籍之人经赴部演礼之后其敷奏对扬尚有不可通晓之语则赴任他省又安能于宣读训谕审断词讼皆厯厯清楚使小民共知而共解乎官民上下语言不通必致吏胥从中代为传达于是添饰假借百弊丛生而事理之贻悞者多矣且此两省之人其语言既皆不可通晓不但伊等厯任他省不能深悉下民之情即伊等身为编氓亦必不能明白官府之意是上下之情捍格不通其为不便实甚但语音自幼习成骤难改易必其徐加训导庶几厯久可通应令福建广东两省督抚转饬所属各府州县有司及教官遍为传示多方教导务期语言明白使人通晓不得仍前习为乡音则伊等将来引见殿陛奏对可得详明而出仕地方民情亦易于通达矣特谕

  ○晓土音

  审理词讼须晓土音若不晓土音则百姓虽说得有情有理问官终茫然莫解下情不能上达是非曲直从何剖断势必令差役传达愚惷差役往往传错伶悧差役又不免增减情节如之何其可耶惟各处方言多难猝解须得解方言之法庶不至临事受朦前明祁忠敏公 【彪佳】 司理莆阳虑闽人语近侏离预遣人潜往买二麤婢询其乡音及升厅事胥吏多操土语侮公公佯不知浃旬后按籍遍召在官人至一一声其罪众惊为神汪龙庄明府 【辉祖】 学治臆说云到任时雇觅十一二岁村童早晚随侍令其专操土音留心体问则两造乡谈自可明晰即祁忠敏遗法也

  ○临之以庄

  有司问案必须临之以庄问奸情案语气尤须庄重若稍涉轻薄则损威失体矣

  ○勿以秽言骂百姓

  诗云莠言自口莠言者秽言也今人理讼既不肯听又不能折动辄拍案大叫信口嫚骂堂皇之上如村童然尚复成何体统民果有罪敲之扑之何所不可而必以秽言骂其父母耶

  ○审案与办案不同

  审案与办案不同办案宜简净不简净则情节支离引例时必难确切审案宜详细不详细则情节遗漏断案后必多翻控

  ○耐烦

  懒人无便宜可占欲占便宜莫如耐烦耐烦则当时费心力日后省心力不耐烦则当时少费心力日后多费心力盖户婚田土等项案件一堂可结者居多官不耐烦多问则事之原委曲折均不明晰孰是孰非无从判断只好以覆讯二字为退堂秘诀门丁乘机诈索书役乘机指撞讼师乘机播弄案外生许多枝节人证受许多拖累本小事也而酿成大事本易结也而变为难结既累百姓又累自己何便宜之有其草率定断者则又是非倒置翻控者有之上控者有之翻控上控之后仍不免于再审初审懒费心岂再审便可不费心耶初审懒费力岂再审便可不费力耶何便宜之有

  ○尽其辞而折之

  无情者不得尽其辞乃无实之人志有所畏不敢尽其虚诞欺诳之辞非圣人箝制其口不使尽其辞也片言折狱亦是尽其辞而折之非子路别有神机妙算不待其辞之尽而即以片言折之也今之能吏别有一种风调堂下人甫欲陈辞堂上人即拍案大叫直不许其开口殊不可解夫审案谓之问案有问必有答若不许其开口则有问无答何必多此一问审案谓之听讼有听必有闻若不许其开口则听而不闻何必多此一听况愚民不晓事体往往自以为是若不许其开口便觉满腔屈抑虽被责归家亦不知因何受责刁民自知理曲却故意以曲为直若不许其开口则诪张伎俩未曾一试彼必曰是特不许我开口耳非能发我之奸摘我之伏也势必逞其伎俩上控京控须知察辞于差书有明训愚民差处原不难于分剖只须令其倾筐倒箧畅所欲言则差处自见就其差处而剖之果能分晰明白彼必俯首无辞刁民差处亦不难于判断当其信口侈陈词多扭捏必有弥缝不到之处所谓言多必失也待其词毕而驳诘之则真情出矣何必不令开口耶

  ○不许书差教供

  审案时不可令书差多嘴不许点头摇头卖弄眼色恐其受赇教供也

  ○不许家丁多言

  值堂家丁往往于审案时多言乱语或述本官所已言或发本官所未发或斥两造之刁或骂中证之狡甚有不待本官开口竟公然喝令皁隶责打者日讲指画耀武扬威堂下人望之坐者一问官立者又一问官且听审之人与侍立之人往复辨论若祇知立者之为问官而不知坐者之为问官刁生劣监藉此上控者有之当堂顶撞者有之

  ○本案用何律例须考究明白

  自理词讼原不必事事照例但本案情节应用何律何例必须考究明白再就本地风俗准情酌理而变通之庶不与律例十分相背否则上控之后奉批录案无词可措矣

  ○从轻拟办亦应澈底讯明

  州县本执法之官情有可原却不妨原情而略法但必须澈底讯明耳如因拟从轻办便不究问实情则彼不特不以为法外之仁且谓官受其欺并未究出重情是以从轻拟办必图翻异求即于无罪而后快

  ○勿为诈伪所卖

  人心不古诈伪多端略举数事以为象物之铸冯梦龙智囊补云东海孝子郭纯丧母每哭则羣乌大集使检有实旌表门闾复讯乃是每哭即撒饭于地羣乌争来食之其后数数如此乌闻哭声莫不竞辏非有灵也河东孝子王燧家猫犬互乳其子言之州县遂蒙旌表讯之乃是猫犬同时产子取其子互置窠中饮其乳惯遂以为常有僧异貌能绝粒瓢衲之外丝粟俱无坐徽商木筏上旬日不食他商试之放其筏中流又旬日亦如此乃相率礼拜称为活佛竞相供养曰无用供养我某山寺头陀以大殿毁欲从檀越乞布施作无量功德因出疏令各占甲乙毕仍期某月日入寺相见及期众往询寺绝无此僧殿即毁亦无乞施者方共惊骇忽见伽蓝貌酷似僧怀中有簿即前疏众诧神异喜施千金后乃知塑像时因僧异貌遂肖之作此伎俩而不食乃以干牛肉脔为数珠数十颗暗噉之也此皆工于作伪者不识其伪便为所卖

  ●平平言卷三

  巴陵方大湜菊人着

  据笔迹涉讼须处处留神

  乡愚不通文理须逐细分剖

  据谱涉讼须细核

  隔别研记

  据证

  无证之中寻出确证

  察情

  用谲

  用谲宜密

  两全之法

  彼此换易

  富民与贫民构讼

  钱债

  勿忽细故

  踏勘

  棠阴听讼

  鬬殴先下手者宜重治

  原告审虚加倍惩治

  二竞同卡

  证佐受贿

  讼师可畏

  讼师未获须恐以虚声

  讼师已获须伤其颜面

  审狂人

  审哑子

  禁妇女出头告状

  勿轻易传讯妇女

  审讯妇女宜庄重

  为政有体

  妇女勿轻交官媒

  勿掌责闺女

  强奸

  调奸未成宜速拘

  因奸致死人命

  以奸为盗勿深究

  妇人诞育不可概论常理

  男化女女化男

  老人之子

  命盗不必讳

  相验命案勿多带人役

  因公下乡勿带家人

  验案夫马费

  初验不可草率

  ○据笔迹涉讼须处处留神

  券约等项无一不可诈伪据笔迹断案者必须处处留神切勿稍涉大意察弊之法大略有九

  一曰防挖补 和凝疑狱集云唐垂拱年罗织事起湖州佐史江琛取刺史裴光书割取其字辏合成文以为与徐敬业反书告之则天差御史往推光款云书是光书语非光语前后三使皆不能决或荐张楚金能推事乃令再劾又不移前款楚金忧闷偃卧窗边日光穿透因取反书向日看之乃见书字补葺而成平看则不觉向日则皆见遂集州县官吏索水一盆令琛以书投于水中字字解散琛叩头服罪敕决一百然后斩之汪龙庄学治臆说云有绝产告赎者业主呈契请验蠹吏挖去绝字仍以绝字补之问官照见绝字补痕以为业主挖改竟作活产断赎致业主负冤莫白凡遇黏呈契据借约须于紧要处纸背盖用图记并于词内明白批示以杜讼源江琛之补葺惟恐人照见补痕平看不觉其术甚工 【今之善打水补子者平看毫无痕迹亦此类也】 蠹吏之挖补惟恐人不照见补痕挖去绝字仍补一绝字其计更毒断案者奈之何弗慎

  一曰验纸色 远年券据须验纸色新旧然纸色亦可伪造郑克折狱龟鉴云江某知仁寿县有洪氏尝为里胥利邻人田具伪券茶染纸类远年者以讼江取纸即伸之曰若远年纸里当白今表里一色伪也讯之果服此可为验纸色之法

  一曰对笔迹 执笔之人有现存有已故倘遇字据可疑现存者须令当堂书写逐细比对已故者则求其平日字迹而比之折狱龟鉴云郎简侍郎知 州有县吏死子幼赘壻伪为券收其田后子长屡诉不得直因诉于朝下简劾治简以旧牍示之曰此尔妇翁书耶曰然又取伪券示之弗类也壻乃服

  一曰查印信 印可假造有私雕者有描摹者有形质已具篆文字体已成仅止笔画少缺者有篆文笔画并未齐全者有大小宽窄长短不类者须将真印逐细比对

  一曰考年月 宋高定子知夹江县邻邑有争田十余年不决者部使者以属字子定子察知伪为质剂其人不服定子曰嘉定改元诏三月始至县安得有嘉定元年正月文书耶两造遂决又余令广济时有许启万许金昌争山一案启万之祖公集金昌之祖次公兄弟也鸡冠山坐落住屋之后本系两房公业两房均葬有坟墓启万修谱时因伊祖公集元配游氏墓碑刋鸡冠山界遂指鸡冠山为公集名下私业载于新谱之内并藉康熙六十一年伊祖置买王姓屋后山契约尚存遂指鸡冠山为王姓所卖金昌不服具控到案余查阅所呈谱契碑摹王姓卖山系康熙六十一年游氏墓碑立自康熙四十七年是立碑之时山尚未卖断未有将他人未卖之山界刋在自己坟碑上之理明系混争图占讯之果然此皆从年月上看出破绽也

  一曰辨界址 广济许启万等争山一案不特墓碑卖契年月不符即界址亦复歧异启万之祖所买王姓山坐落王姓屋后在许姓住屋右边游氏葬坟之鸡冠山坐落住屋左边王姓山东止合水鸡冠山东止庙场坐落与界址均已不符且王姓卖契内载明屋后山上截一面系属半截鸡冠山上止山尖下止田角系属全幅地势广狭又自各别以彼射此非图占而何又广济民人王瑞富居住荆竹林屋东山场内有孤坟一冢并无碑记坟之四围均有隙地生员李洪驹等因家谱内载五世祖汝文葬荆竹林茅田庙谓此坟即汝文坟墓欲立碑志祭扫王瑞富谓山由夏姓出卖契内载明此坟系萧人坟墓阻拦不许具控到案余阅李姓宗谱虽有汝文葬荆竹林茅田庙字样而此坟是否即汝文坟墓并无确据若坟在王姓山界内自不便听其依稀恍惚之词于他人界内认古墓为祖墓查王姓所呈夏姓卖契内载南抵堑下萧人坟地为界足见夏姓所卖山场南界止抵萧人坟地萧人之坟萧坟前后左右之地均不在夏姓所卖山埸之内萧人既无子孙萧人之坟系属孤坟又不在王姓山内李姓认为祖墓意图祭扫原与王瑞富等无涉断令中证眼同两造赴山酌定坟之长短宽窄画定界限听李洪驹等祭扫但不得以坟占山亦不得接葬至坟之四围隙地山场本应入官姑念王姓管业已久仍准照旧管业此皆从界址上定是非也

  一曰稽价值 广济民人闵恒春将房屋二闲押与闵恒昌居住得价八千议明准赎押契系闵大明代笔迨取赎时大明已故恒昌谓契系杜卖并非典押不允赎取互控到案余查验所呈杜卖屋契核对大明平日笔迹此契确是大明书写惟向来契式房屋价值非钱即银即有以谷米或别物抵兑者其契载总系价值钱若干或银若干从无并载钱若干谷若干之事今契内载价值三千八百八十文谷四百九十斤钱数零星不整又以谷石兼载核与向来卖屋书契式样大不相符显因恒春押屋后外贸多年未归串通已故闵大明照所押之契书写卖契图占便宜讯之果服此从价值上判真伪也

  一曰核姓名 余守宜昌时东湖民人傅文煜卖田与陈正道议价一千三百二十串立有约契正道因瞒税涉税携契远避其妻李氏听人唆使诉称此田系伊夫代田东陈克相置买克相掯价不交中人阿附克相亦不言公累伊夫借债垫付并造假契一纸呈验内载田价一千八百四十串较之真契多开五百二十串盖以正道远扬文昱又已病故契之真伪无从讯问官如断令克相受田自必照契付价便可分肥也余查验所呈约据契首傅文煜名目之下写有同弟文煊字样因思售卖产业向以管业人出名立契断无将本产无分人名目同列契首之理文煜所卖田地系己分产业不与文煊相干其书卖契自应用文煜一人名目何以牵列文煊之名其为假造毫无疑义讯之果然余令襄阳时有控钱债者据称伊于道光年闲代岳父借钱三百串系伊垫还岳父故后岳母不忍累伊凭同保人书有押地六十亩字据为凭至今本利未偿余核阅押字谓之曰押地六十亩为数甚巨彼时汝岳母之嗣子年幼无知应有岳父之族人出名承保方昭妥实今所呈押字并未凭同本族仅有外姓保人且妇女出名立约应倩人代笔何以字内无代笔人姓名图诈无疑乃服罪观此二事则约据内姓名亦未可忽略

  一曰察情理 笔迹虽真而据内所载出乎情理之外亦未可以此为据荆州万成大堤各工各号均有差田凡卖买差田者须将何工何号何差事注载契内杨二月五号夫户雷生祥雷王氏各将差田卖与周姓契内载有并无雷姓之差字样是以周姓不肯承当圩差余谓雷姓有何差事雷姓之差即杨二月五号之差也契载并无雷姓之差可见此田即系雷姓当差之田所谓此处无银三十两也盖买田时买主故意刁难卖主无可奈何不得不将有差写作无差若非差田本不当差何必多载此一语耶周思益等既买雷姓差田以为祠堂基址应即当雷姓所当之差断令嗣后杨二月五号夫户五名内有一名永归周姓祠堂充当

  ○乡愚不通文理须逐细分剖

  乡愚不通文理据笔迹涉讼者往往误会错解自以为是若不为之讲解明晰虽死不服讲解时越浅越好越俗越好徐阶删改参严嵩疏稿曰是不可文文弗省也亦即此意余审理词讼遇此等事如训童蒙然就其所执之据逐细分剖务令明白而后已兹摘录数案于左

  广济县属之龙坪镇向设便民仓距望江墩不远望江墩即今之白衣庵连城山下长堤绵亘系由连城桥至龙坪大路县志谓之连城堤亦曰新河堤坝堤在新河之东昔年黄梅广济两县舟运粮米至龙坪必由新河行走河系新开故曰新河曾经奏请故又称官港新河之西曰连城湖系胡锡瓒等祖遗私业袁锺仕等因县志内载县与邻邑黄梅岁运粮三万石于望江墩小车盘剥不堪其劳连城湖港廖家口有沟抵墩前淤浅不能行船与黄梅合力浚通以便水运等语谬谓胡姓管业之连城湖港亦系两县浚通被胡锡瓒等强占且藉从前合约有一直水道四字混谓自邓家湾起经连城湖港至白衣庵止为运粮一直水道具控到案余谓袁锺仕曰汝误矣新河官港系梅济两县合力浚通原因梅邑与济属东乡运粮舟楫由太白湖入株林长港只能至廖家口不能至望江墩须用小车盘剥乃至墩前陆行七八里不堪其劳是以两县公议合力浚通可见未开新河之先廖家口至望江墩只有淤浅之沟不能行船既开新河之后廖家口至望江墩一直水道通行无滞其有北自邓家湾起南至廖家口止中闲连城湖港虽系一直水道但非黄梅运粮之路何须两县浚通是廖家口至望江墩一段为合力浚通之处谓之新河官港毫无疑义彼连城湖港系胡姓私业与新河官港不相干涉至县志内载连城湖港廖家口有沟抵墩前淤浅不能行船者谓连城湖港与寥家口有沟淤浅不能行船非谓连城湖港与廖家口沟均淤浅不能行船也譬如本县出告示官御有黄州府广济县正堂方字样是谓黄州府的广济县姓方非谓广济县姓方黄州府亦姓方也断令连城湖港仍属胡姓管业袁锺仕等不得混争所有往来船只无论水涨水涸任听照旧行走胡姓不得阻挠袁锺仕等俯首无辞遂结案广济县民人苏灿章等与苏相甫等共一世祖永通永通支下共六户向来祭祖六户轮流为首承办富户为六户之一子孙又分为璋贞德三分灿章等乃贞德二分子孙相甫等乃璋分子孙每三十年富户应办祭于届璋分向办四届贞德二分共办一届相甫等不由旧章致灿章等以灭祭具控余查阅所缴祭簿内载有道光九年富户贞德二分为首字样据相甫等共称簿内不载贞德二分为首而载富户贞德二分为首是注伊等帮办之意不知六户轮流办祭不止富户承办道光九年轮应富户为首簿内之所以注明富户者系对针各户而言贞德二分虽系富户但富户不止贞德二分簿内之所以注明贞德二分者系对针璋分而言富户贞德二分为首谓富户的贞德二分为首也祭簿注载本甚明晰与帮办之意不相干涉至道光九年以后四届本系璋分承办秉笔者若照道光九年祭簿款式应注明富户璋分为首以别于贞德二分乃簿内仅注富户二字不注璋分字样明系璋分子孙自恃人多势盛谓富户即璋分璋分即富户凡富户应办之祭即璋分应办之祭故只以富户二字分别各户不须注明璋分无不知为璋分承办彼贞德二分人少势弱自然不敢与争是璋分之藐视贞德二分已厯二三十年之久初不自相甫等始断令嗣后永通祭祀富户三十年轮办五次贞德二分仍照道光九年祭簿为首一次璋分为首四次以昭平允而全族谊两造允服取结完案

  广济民人陈美扬原娶吴氏不守妇道于道光四年二月内卖与何明珠为妻六月二十九日吴氏产生一子取名福元阅数月明珠将吴氏转卖德化县桂姓为妻存留福元在家抚养道光二十五年陈姓修谱美扬之房长以福元现在何家劝美扬领回归宗上谱美扬因嫌恶吴氏不肯领归咸丰七年何姓修谱以福元并非何姓子孙仅于吴氏名下载生子一福元未将福元派名生庚载入谱内福元向何星焕等理论因星焕以汝不姓何回答遂往德化寻吴氏诘问吴氏告以在陈姓怀孕被出情由福元即求吴氏领送归宗陈姓户首房长均劝美扬将福元收回更名品和何明珠以福元在伊家抚养多年归宗后陈姓并不酬谢鸣人欲控经生员蓝均焕等处令美扬出钱一百二十千米三石棺木一具给明珠收领寝事品和归宗之后族众均无异言嗣因品和报捐贡生美扬会集族众在先祠悬挂匾额监生陈定源等误会从前修谱合约内载有首严遗漏及插异等弊一语以为首严遗漏系严禁遗漏之人不准续添入谱道光二十五年修谱已将品和遗漏按照合约既不准其续添入谱自不能在先祠悬额阻拦未遂赴案具控余谓陈品和应否悬额先祠以应否续添入谱为断应否续添入谱以是否美扬之子为断查品和归宗时明珠年已六旬别无子嗣假使品和系明珠之子彼虽至愚亦断不肯图得酬谢以子给人自为绝嗣斩支之事是品和非明珠之子毫无疑义吴氏改嫁明珠未及五月即生品和是品和为美扬之子亦无疑义既系美扬之子即应添入宗谱既应添入宗谱即可悬额先祠至陈定源所呈合约内载首严遗漏及插异等弊系因遗漏及插异等事最关紧要是以叮嘱督修宗谱之人切勿遗漏切勿插异并非谓一经遗漏即不准入谱也陈定源等误会立约之意藉词兴讼实属胡涂姑念读书太少不通文理宽免深究断令举人陈秬鬯等将已经遗漏之贡生陈品和添载谱牒并准悬额祠堂以待先人立约本意

  公安县贡生袁时清等始祖袁有伦葬鲍家冈之凤凰山茔山茔地茔庄向属大公公业之外均属有伦次子曦分后裔管业前明万厯年闲有伦之曾孙士瑜立有禁约不准擅移他姓乾隆二十年袁文魁等将护茔山地卖与陶松高葬坟二十一年袁姓族人控经吴前县断令陶姓起迁禁约断案均经刋入袁姓宗谱万厯年闲袁士瑜立约以后乾隆二十一年吴前县断案以前袁琳袁曹氏袁宗仲葬鲍家冈袁有年袁世达及本案人证袁遵义之高祖袁世述葬鲍家冈宅右袁梦曙葬基东袁梦晃葬基旁袁梦旦袁梦春葬老基右袁遵义之曾祖袁梦夏葬老基西乾隆二十一年吴前县断案以后同治七年田守荆葬坟以前袁叙盛袁高氏袁叙范袁遵信及本案卖主袁宪宝之高祖袁惇荣曾祖袁叙献葬鲍家冈老基前袁遵义之祖父袁惇伦祖母袁刘氏父袁叙理母袁罗氏妻袁邹氏葬老基右均于谱内刋载明晰同治七年三月内袁宪宝将凤凰山下已业水田凭中袁遵义等议价二十八串卖与田守荆作阴地闰四月初六日田守荆将其妻袁氏棺柩抬送地内安葬袁姓族众并未阻拦袁时清等住离鲍家冈窵远从未至有伦坟山祭扫仅知万厯年闲伊四世祖士瑜禁约有不准贪冒金钱擅移他姓等语乾隆二十一年吴前县断案内有地虽分属其实统系护茔禁地等语并不知立约断案以后族人在本山迭葬多冢故疑田守荆贪吉谋买赴县呈控该县集讯仅就谱载禁约断案约略评论并未逐细推敲亦未将载立约断案以后所葬各冢详加考核以致误断田守荆起迁另葬田守荆心不输服赴府呈控袁姓因遵断禀县饬差押迁田守荆仍未迁葬竟自赴该处将田袁氏棺柩掘起移放袁宪宝宅旁田守荆情急控荆州道并赴督宪行辕控诉批道提审时余署道篆查阅袁姓宗谱及袁士瑜禁约吴前县断案并提已到人证查讯得悉前情细按袁士瑜鲍家冈祖茔禁约尾后文气应分作两段前一段有左侧一棺留厝曾祖母迁延未举除此不得妄生觊觎搀越多冢等语此指有伦坟墓切近之地不准子孙接葬而言后一段有其后龙脉蜿蜒毋得穿穴作圹损伤灵孕若贪冒金钱擅移他姓国宪所司毋贻伊戚等语此指坟后来龙不许卖与他姓而言所以万厯以后乾隆二十一年以前袁有伦后裔袁琳等均葬本山或离有伦坟墓二三十弓或在有伦坟庄之侧族众并无异言因袁琳等埋葬处所非约内所载切近之地亦非约内所载来龙也田守荆葬坟之处距有伦葬坟墓六十余弓并非切近之地有伦坟墓脉自东来田守荆葬坟之处在有伦坟墓之南并未截断来脉与禁约所载不相干涉何得以禁约借口乾隆二十一年吴前县断案一则曰擅将始祖护茔山地卖与陶姓再则曰陶坟虽葬远无碍地虽分属其实统系护茔禁地究竟陶姓坟葬何处是否葬有伦坟前坟后抑或葬有伦坟左坟右均未指明惟细阅吴前县谳语内有戒约所云龙脉蜿蜒毋得伤损灵孕若贪冒金钱擅移他姓国宪所司毋贻伊戚等语昔为家规今为谳案叙明以戒袁氏后人云云所谓龙脉蜿蜒是指坟后来龙而言似陶姓葬坟之处在有伦坟后虽属私业亦应留为护茔禁地是以断令起迁如陶姓坟截来脉断令迁葬则田守荆所葬之坟并未截脉不得以彼例此如陶姓葬处并非坟后来龙或左或右与田守荆葬处相等则禁约内并无祖坟左右山坡距坟虽远亦不准卖与异姓葬坟之语吴前县断令陶姓起迁便是错误谱载八世袁梦夏殁于乾隆十八年葬老基西数冢之东又载一世袁有伦茔庄一处西抵梦夏茔山等语是老基即鲍家冈茔庄毫无疑义乾隆二十一年断案以后有伦后裔袁惇伦等在老基之前老基之右葬坟者不一而足族众并无异言亦因所葬之处不是祖坟来脉不是祖坟切近之地与禁约所载毫无违背故也余断令田守荆将其妻棺仍葬原处袁时清即传谕袁勤愉等并袁姓族众不得混行阻拦嗣后坟禁应照谱内所载茔地上抵琳祖茔山下抵坑西北俱抵港心东抵宪宝草山为界茔山东扺遵仁前岭公山并宪宝地南抵宪宝陆地西抵宪宝草山为界界以内系大公管业永不准袁姓葬坟亦不准卖与异姓界以外惟祖坟来脉虽属各房私业亦不准安葬其并非来龙处所既系各房私分均听各房照旧葬坟如业主情愿出卖即照时价卖与大公如大公不照时价仍由业主卖与外姓并即传谕族众永远遵守田守荆妻棺被袁姓起迁讯系误会袁士瑜禁约及吴前县断案并非凭空发掘且经现任县断令迁葬以为遵断起迁必无不合但断案之后不候县传押迁擅自掘起虽系乡愚无知究属非是饬县查传责惩以儆

  ○据谱涉讼须细核

  据族谱涉讼必须细心查核以谱系家藏不难假造也广济风俗无一姓不立宗祠无一祠不修宗谱以谱证讼真伪杂出余宰济时遇有因讼呈谱者不特核其所载控争之处而且从头至尾细阅数过往往得其瑕处就其瑕而攻之辄俯首无辞兹摘录数案于后

  广济韩家湾后山葬有郑张氏坟一冢无人祭扫已厯多年坟前碑石鑴有孝子秉福秉谦孙知先知明曾孙圣有宗鲁惟高玉书等名目济邑生员郑昭蕲州民人郑炳礼各认郑张氏坟冢为伊家祖坟具呈控争余查阅郑昭宗谱仅载张氏葬魁伯山山名既不相符又无子孙可考此外亦别无可以证验之处断不能因谱内载有张氏竟指韩家湾后山上张氏坟冢为该生家祖坟郑炳礼宗谱内载张氏葬广济县韩家湾右侧其子字秉福秉谦孙字知先知明曾孙字圣有宗鲁惟高均与碑合但墓碑应鑴子孙派名不鑴名而鑴字已属可疑又谱无玉书名字与碑刻不符据供玉书系望丁名目查谱内知明并无妻室知先之妻马氏生于康熙二十二年距乾隆十九年立碑之日已经七十二岁尚何有丁之可望又谱款式凡某氏生子几人是何名目俱于某氏生殁年月葬所之后逐一注明惟张氏名下先注子善两字后尾复注子二两字不特谱内无此款式即子数亦自相矛盾又所呈宗谱一本前后载葬字一百八十一个下脚均写廾字独张氏名下葬字下脚系写土字前后载湾字二十八个均系正写独张氏名下湾字左边系土旁右边上截系亦字参观互证此页宗谱假造无疑可见郑张氏坟冢并非郑昭祖坟亦非郑炳礼祖坟两造名虽争坟实则争山逐细研诘具得本谋断以郑张氏既无子孙其坟墓准两造及四邻祭扫其山场归公交兴贤庄首事管业所有树株由首事经管招佃承看郑昭郑炳礼分别戒饬责惩

  广济民人库高爵等之祖名法彰葬古墓场法彰之弟法林系库万和等之祖葬古庙场新旧宗谱记载明白库万和等因古庙场坟冢迷失藉祭图占混称法林葬兄法彰墓右并云古庙场即古墓场余查阅库姓宗谱款式凡父子兄弟合墓无不详晰载明即如九世祖自满谱载葬兄自祥墓右如果法林与法彰葬在一处谱内何不照自满葬所注法载明法林葬兄法彰墓右是法林另葬古庙场不在古墓场法彰墓右毫无疑义讯之果服

  广济监生陶大炎民人刘华魁以争塘互控余查验陶大炎所呈宗谱载有茶壶塘名目所呈同治六年契据内载茶窝塘一口并非茶壶塘与谱不符是茶壶塘非其所有已无疑义刘华魁等所呈乾隆四十三年买契内注有茶壶塘不在内六字此六字果系立约时注明以后又未变卖何以嘉庆二十一年老谱内并无茶壶塘一口字样而于咸丰七年修谱时始行添注谓此塘为伊姓所独有亦不足信断令嗣后茶壶塘应归有水例业户公同管照无水例者不得昆争所有陶大炎等谱内茶壶塘应照契改为茶窝塘刘华魁等咸丰新谱内注载茶壶塘一口亦即删去仍照嘉庆老契所载以息讼端

  ○隔别研记

  一切词讼到案听审者不外原告被告原告干证被告干证及乡约保正五项每项不止一人必须隔别审讯此人所供勿令彼人闻知彼人所供勿令此人闻知庶所供情节不至依样葫芦即或在外串通亦必有串通不到之处和凝疑狱集云唐李德裕镇浙西有甘露寺主僧诉交割常住物被前知事僧没金若干两引前数辈为证递相交付文籍存焉新受代者已服盗取之罪未穷破用之所德裕疑其非实僧乃诉冤曰居寺者乐于知事积年以来空文分两文书其实无金矣众人以其孤立不狎欲乘此挤之德裕恻然曰此不难知也乃以兜子数乘命关连僧入入对坐兜子中门皆向壁不得相见各与黄泥令模前后交付下次金形状以凭证据而形状皆不同于是劾其诬罔一一服罪此即隔别之说余屡试屡验兹将所断之案附录于左

  东湖县武生许宏发系许宏顺许宏福许宏寿之胞兄许应科许应海之胞伯向不和睦同治十二年正月二十四日亲戚刘士操之母刘王氏生辰宏发及宏顺等皆往庆祝宏顺等将宏发殴毙其父许成新欲为宏顺等顶认捏称伊率同子孙往刘家拜生宏发向伊家索取田约手执柴块将伊推跌倒地伊因气忿用拐杖殴死宏发不与宏顺等相干等情上控抚辕发武昌府谳局审办余以许成新如果与宏顺宏福宏寿应科应海同往刘士操家拜生则自进门之初以至推跌之际均系该祖孙父子兄弟叔侄所目覩者所有主人迎客及主客坐次与夫宏发所穿衣帽所执柴块并推跌解劝各情形必能供吐如一随提许成新等隔别研讯诘以同到刘家门首曾否有人迎接据成新供称伊等走到刘家门首刘士操之子在大门外迎接刘士操在堂屋内迎接宏顺则供称刘士操之子及刘士操均在大门外迎接宏福应海则供称大门外并无一人迎接诘以伊等在刘家堂屋内坐次谁左谁右谁上谁下据成新供称伊坐左边上手刘王氏坐伊下手宏顺宏福宏寿坐右边上手应科应海坐宏顺宏福宏筹下手刘士操并未入坐宏顺则供称伊父坐左边上手应科应海坐伊父下手伊等兄弟三人坐右边上手刘士操坐伊等下手刘王氏并未入坐宏寿则供称刘王氏坐伊父下手应科应海坐刘王氏下手应科应海则供称伊二人坐伊祖父下手刘王氏坐伊二人下手诘以伊等拜生是否进门即拜抑或进门少坐吃茶吃烟然后拜生据成新供称伊等吃茶烟在先拜生在后宏顺则供称拜生在先吃茶烟在后诘以宏发出厢房时身穿何衣头戴何帽脚穿何鞋据成新供称宏发身穿皮袍皮马褂头戴金顶红缨帽脚穿高底鞋宏顺宏福宏寿则供称宏发身穿皮袍皮马褂头戴瓜皮帽脚穿薄底鞋诘以宏发手执柴块是何模样据成新供称柴块是圆的并未劈开宏顺宏福则供称半边柴块已经劈开诘以宏发推跌伊父是否先拿柴块后将伊父推跌抑或先将伊父推跌后拏柴块据成新供称宏发手拏柴块从厢房走出被宏顺夺下柴块宏发纔将伊推跌倒地宏顺则供称宏发空手出厢房将伊父推跌后纔复进厢房拏柴块出来诘以成新殴打宏发时曾否有人拢劝据成新供称宏顺宏福宏寿应科应海均曾劝解宏顺则供称彼时只伊一人劝解宏福宏寿应科应海见伊父殴打宏发均各害怕跑出大门并未拢来解劝宏福宏寿则供称伊二人站在丹池内曾经拢劝并未跑出大门应科应海则供称伊祖父未打宏发之先伊二人即已出去并非殴时跑出殴打之时伊二人站在大门外稻场内并未进去劝解以上各节不特成新所供与伊子宏顺宏福宏寿伊孙应科应海所供不相符合即宏顺与宏福宏寿所供宏顺宏福宏寿与应科应海所供亦多互异其为许成新并未偕往刘士操家拜生宏顺等事后串捏希冀避就毫无疑义逐一驳诘成新乃俯首无词

  ○据证

  案情不一有证佐者居多证以人尚恐有串通之弊证以事物便是铁板脚注苟不能心入其中详细研求即明明有事物可证亦若熟视无覩矣和凝疑狱集云吴太子孙登尝乘马出有弹圆过左右求之适见一人操弹佩圆咸以为是辞对不服从者欲捶之登不听使求过圆比之非类乃见释宋史高防传防初事周世宗知蔡州时部民王乂为贼所刦捕得五人系狱穷治赃状己具将加极典防疑其枉取赃阅之召乂问所失衫袴是一端布否曰然防令校其幅尺宽狭不同疏密有异囚乃称冤问何故服罪曰不任捶楚求速死耳居数日获其本赃而五人得释余良肱传良肱初为荆南司理参军有捕得杀人者既自诬服良肱独以验其尸与所用刃疑之曰岂有刃盈尺而伤不及寸者白请详捕果获真杀人者郑克折狱龟鉴云武行德之守洛京也国家方设盐法有能捉获一斤以上者必加厚赏时不逞之徒往往以私盐中人尝有村童负菜入城途中值一尼自河阳来与之偕行去城近尼辄先入既而门司搜阅于菜蓝中获盐数斤遂系之以诣府行德取其盐视之裹以白绡手帕子而龙麝之气袭人惊曰吾视村童敝衣百结盖窭之甚者也岂有熏香帕子必是奸人为之耳因问曰汝离家以来与何人同途村童以实对行德曰吾知之矣此必天女寺尼与门司冀幸以求赏也命亲信捕之即日而获其事果连门司而村童获免袁易斋 【守定】 图民录云李南公尚书知长沙县有嫠妇携儿以嫁七年儿族取儿妇谓后夫之子讼于官南公问儿年族曰九岁妇曰七岁问其齿曰去年毁矣南公曰男八岁而龀尚何争命归儿族冯梦龙智囊补云李亨为鄞令民有业圃者茄初熟邻人窃而鬻于市民追夺之两诉于县亨命倾其茄于庭笑谓邻人曰汝真盗矣果为汝茄肯于初熟时并摘其小者耶遂服罪以上数事皆据证以定是非余所断案有类此者附录于左

  广济生员蓝斯升控告舒锡璜盗伐杉树锡璜诉称树系自山砍伐桩可比对并将树身一株树桩一截送案请验余查验毕谓锡璜曰树身纹路细密花圈较大树桩纹路粗疏花圈较小两木迥不相同是此树身并不在此桩上砍截毫无疑义凡取非其有谓之盗呈验杉树无论砍自何姓之山均属盗伐锡璜乃服罪

  ○无证之中寻出确证

  疑难案件本无证据刁民恃其无证任意争执哓哓不休若不于无证之中寻一确证何以服其心而关其口和凝疑狱集云汉孙宝为京兆尹有卖??睘散者偶与村民相逢击落??睘散尽碎村民认填五十枚卖者坚言三百枚因致喧争宝令别买??睘散一枚秤见分两乃都秤碎者纽折立见元数众皆叹服张举吴人也有妻杀夫因放火烧舍称火烧夫死夫家疑之诉于官妻不服举乃取猪二口一杀一活积薪烧之活者口中有灰杀者口中无灰因验尸口果无灰也鞫之服罪南史傅炎为山阴令有两人争鸡炎问鸡早何食一云粟一云豆乃杀鸡破嗉而有粟焉遂罚言豆者南史宋顾凯之传顾宪之为建康令时有盗牛者被主人所认盗者亦称己牛二家辞理等前后令莫能决宪之至覆其状乃令解牛任其所去牛径还本主宅盗者始服其辜发奸摘伏多如此类时人号曰神明 【北史后周于粟磾传于仲文为固安太守有任杜两姓家各失牛后得一牛两家俱认久不能决仲文令各驱其家牛羣至乃放所认者牛遂向任氏羣中又使微伤其牛任氏嗟惋杜氏自若遂诃杜氏服罪而去与顾宪之事正相类】

  冯梦龙智囊补云阌乡僧见田家牛肥硕日伺牛在野置盐己首俾牛餂之久遂娴习僧一夕至田家泣告曰君牛乃吾父后身父以梦告我我欲赎归主驱牛出牛见僧即餂其首主遂以牛与僧僧归杀牛丸其肉置空竹杖中又以坐关不食欺人焉后有孟知县询僧便溺始穷其诈张岱快园道古云祁忠惠公 【彪佳】 六岁时太夫人喜噉鸡蛋煮数枚作供为小婢窃食问不肯承公曰勿争命持一盆水来命诸婢逐一口?敕之窃食者吐出则皆蛋黄汪杼怀 【师韩】 谈书录云陕西有猴盗库银事守库者获猴而不知主者姓名官先期悬牌择一大寺庙中审讯阖邑惊诧往观俟众毕集时乃闭庙门官佯讯猴不能语鞭扑之猴跳掷绳脱吏赶打之猴顾一人抱持不释即猴主也四方称其能吏此皆无证之中寻出确证也

  ○察情

  凡事必有情理作伪者往往出乎情理之外果能细心体察虽不中必不远宋郑克折狱龟鉴云程戡宣徽知处州民有积为仇者一日诸子私谓其母曰今母老且病恐不得更寿请以母死报仇乃杀其母置仇人之门而诉于官仇者不能自明而戡疑之僚属皆言理无足疑戡曰杀人而置其门非可疑耶乃亲劾治具得本谋李兑知邓州有富人搏其仆至死系颈弃井中以自缢为解兑曰投井固不自缢自缢岂复投井此必吏受赇教富人使不承耳已而案之果然沈括笔谈云张升丞相知润州有妇人夫出数日不归忽闻菜园井中有死人即往视之号哭曰吾夫也遂以闻官升命属吏集邻里就其井验是其夫否皆言井深不可辨请出尸验之升曰众皆不辨妇人独何以知其为夫收付所司鞫问果奸人杀其夫而与闻其谋也宋史朱寿隆传云寿隆知彭州九陇县时吏告一家七人以火死寿隆曰岂有一家焚而无一人脱者此必有奸踰月获盗果杀其人而纵火柳氏叙训云柳公绰为襄阳节度使岁歉邻境尤甚有齐衰者哭且献状曰迁三世十二丧于武昌为津吏所过不得出公绰览之即命军候擒其人破其棺柩皆实以稻米盖葬于歉岁不应并举三世十二丧故知其诈耳以上数事皆察情以分真伪余所断案有类此者附录于左

  襄阳民人谷正立控生员尉秉恭承受伊故岳家产不认嗣父借项一案讯据谷正立供称道光二十年代伊岳父尉道亨向田永盛票号借钱三百四十串文系伊垫还二十八年伊岳母刘氏不忍累伊凭同保人书有押地六十亩字据为凭至今本利不偿查谷正立现年三十八岁借钱之时仅止十四岁田永盛何能遽信借给钱三百四十串之多且尉道亨家道殷实非贫寒可比即属乏用岂有不自行挪借而反央十四岁之女壻出名代借之理至押地六十亩为数甚巨刘氏嗣子尉秉恭年幼无知应有尉姓族人出名承保方昭妥实乃核阅押字既未凭同尉姓族人又无代笔人姓名仅凭有外姓保人安知其非串捏且押字内载有限至冬月内不还另换地约落业字样如果至期钱未还清何不即换管业约据直待刘氏故后又隔多年始行控追图诈无疑层层驳诘谷正立乃服罪

  襄阳民人陶小强只生一女咸丰六年凭陶和尚说合螟蛉黄应詹为子立有合同迨后应詹翻悔前言不愿与小强为子旋即出外已隔数年之久应詹忽以伊本赘与小强家为半子半壻小强赖婚将伊逐出等情具控余查立合同时小强之女年甫十二岁应詹年已三十七岁岂有十二岁幼女难择年纪相当之人而必赘三十七岁之应詹为壻耶殊属不近情理其为诬控无疑讯之果服

  襄阳人民易继成控钱继德抢伊孀嫂据钱继德供称伊娶李氏系乔兴林为媒李氏之姑易解氏曾经应允并送给财礼钱二十串余谓钱继德易继成同村居住距李氏娘家二十里如果李氏奉姑命改嫁即由易家往钱家岂不甚便何必由易家回娘家又由娘家往钱继德家一日之内往返纡回多走四十里路李氏既回娘家又不见父母之面足见钱继德之娶李氏并未同娘婆两家商量迨到钱家之后始令乔兴林强与易解氏送财礼钱二十串易解氏气忿不受原无不合但易继成不应控抓抢耳钱继德强娶有服之妇李氏夫故孝服未满瞒姑再嫁分别责惩仍离异

  襄阳生员刘荣组控刘成乘乱偷窃前县屡次集讯因无确证未便究追刘荣组以刘成偷窃之时系黄怀德目击不服上控批县覆审两造各执仍不输服余到任后讯据黄怀德供称同治元年闰八月二十三日捻匪窜扰襄境刘荣组以箱只寄存伊家是夜贼踪逼近伊亦逃避外出迨转回至家见屋内跑出数人因无月光亦无灯亮跑出之人是何面貌手拏何物未曾看清祗见刘成手拏书本是以告知刘荣组控究余折之曰刘成邀人至汝家偷窃既有数人尽可将箱只抬去不必开箱分拏如谓开箱检取应检取贵重衣物变卖获利断不得于贼氛紧逼之时窃取不急需之书本且屋内跑出几人既无月光又无灯亮看不清面貌与手拏何物即或刘成手拏书本亦应看不清楚何以认是刘成何以认是书本再三研诘始据实吐盖黄怀德受寄刘荣组箱物被其弟黄三窃取将箱内书籍卖给刘成黄怀德恐刘荣组向其追赔故藉刘成买书之隙指为刘成偷窃以为卸责之计耳其实刘成于是日携眷逃难因人多拥挤不及渡河在刘正品家借宿一夜次早始去是夜并未出刘正品大门一步也

  襄阳民人梁正棠控陶锁讹诈陶锁控梁正棠刁拐两情各执余审度供情两造所控均非虚诬如梁正棠供称伊与董有素不相识正月十九日董有带一妇女到伊船上借宿等语船上非借宿之所况泊船之处坡上有人家有小店铺何必到船上借宿既是素不相识亦未必肯留宿船上又供留宿之次日董有上坡阅两日纔回等语陶吴氏甫被董有拐带未必就情投意合董有上坡两日不回将吴氏放在船上独不怕吴氏说出被拐情由耶独不怕船上人向吴氏过细盘问耶董有未必有如此之惷又梁正棠问明吴氏来厯之后何必将吴氏送至萧家暂住岂船上怕吴氏逃走萧家独不怕吴氏逃走耶又盘问明白之后梁正棠正可将吴氏送至陶家以便见好即亲往索谢亦人情之常何以自己不送而令萧姓送去此中隐情显而易见谓非刁拐其将谁欺陶锁供称二十七日吴氏到家二十八日伊往龙坑投明牌甲此不过便于告状耳当日何以不转身回去而必在龙坑住宿一夜即或投甲之后天巳昏黑何以次早又不回去而必在龙坑再住半日所以迟迟不去者明是候牌甲回信所以必候牌甲回信者明是向梁正棠要钱或肯或不肯须得一回音耳讹诈情节亦属显然讯之果服

  荆州万城大堤各堤工均有差田圩甲差事向系差随田转上熊良五号圩差归皮李萧三姓轮流充当萧姓差田卖与颜姓管业同治六年轮应颜姓当差颜崇贵恃系 复圣后裔前抚院给有优免杂派差徭执照抗不认办余谓 复圣后裔原准优免差徭但万城大堤关系亿万姓身家非别项杂差可比圩甲差事向随田转上熊良五号圩差所以归萧姓充当者原因萧姓种有差田今颜姓既置萧姓有差之田即应当萧姓所当之差若置买差田而固执优免之例则大堤六十七工均有差田设使尽归颜姓六十七工之圩差岂不尽归无着嗣后应令颜崇贵遵照向章轮流认办如颜崇贵不愿承当圩差即将此田仍归萧姓取赎颜姓以后永不准再置差田以符免差之例

  ○用谲

  据证以定是非证或难凭则是非无由定察情以分真伪情或难见则真伪无由分于此而欲发奸摘伏莫妙于用谲谲虽非正然因谲而得真情既可慑服奸慝又免累及无辜则仍不失为正道也风俗通云临淮有一人持匹缣到市卖之道遇雨披覆后一人至求共庇荫雨霁当别因共争鬬各云我缣诣府自言太守薛宣核良久莫肯首服宣曰谦直数百钱何足纷纭自致县官呼骑吏中断缣人各与半使追听之后人云太守之恩缣主乃称冤不已宣知其状诘之服罪北史后魏李崇传崇为扬州刺史部民苟泰有子三岁失之后见在郭奉伯家各言己子并有邻证郡县不能决崇乃令二父与儿各别禁数日忽遣吏谓曰儿己暴死泰闻之悲不自胜奉伯嗟叹而已殊无痛意遂以儿还泰五代史汉慕容彦超传彦超为郓帅日置库质钱有奸民以伪银二锭质钱十万主吏久之乃觉彦超阴教主吏夜穴库墙尽徙其金帛于他所而以盗告彦超即膀于市使民自占所质以偿之民皆争以所质物自言已而得质伪银者执之服罪和凝疑狱集云慕容彦超帅郓有役人盗食樱桃主吏白之不服彦超慰谕曰汝辈岂敢盗吾所食之物主吏诬执不须忧惧各赐以酒密令入藜芦散于酒中既饮即吐有樱桃在焉于是服罪 【郑克曰俗言人口无赃此说足以破之然事既细微谲亦刻薄】 唐书张元济传隋大业中元济为武阳令元武县与其邻接有人以牸牛依其妻家者八九年牛孳生至十余头及将异居妻家不与县司累讯不能决其人诣武阳质于元济元济曰尔自有令何至此也其人垂泣不止元济遂令左右缚牛主以衫蒙其头将诣妻家村中云捕盗牛贼召村中牛悉集各问所从来处妻家不知其故恐被连及指其所诉牛曰此是女聓家牛非我所知元济遂发蒙谓妻家人曰此即女聓可以归之妻家叩头服罪 【郑克曰越境捕盗召集一村牛亦是当时可以为此若在异日止合移文追而诘之】 疑狱集云唐赵和为江阴令邻县淮阴有二农夫比庄通家东邻尝以庄契质于西邻后当取赎先送八百千自恃熟密不取文证再赍余镪西邻不认东邻诉于县又诉于州皆不获伸理遂来诉于江阴和召捕贼之干者赍牒淮阴云有刦江贼案劾已具其同恶在某处姓名状貌悉以西邻指之请梏付差去人西邻自恃无迹初不惧至则械于庭和厉声诘之囚泣诉其枉和曰事迹甚明尚敢抵讳所刦之物藏汝庄中皆可推验汝具籍赀产以辨之囚不虞东邻之越诉仍供析谷若干庄客某人者细绢若干家机所出者钱若干东邻赎取者和复审问乃谓之曰汝非刦江贼何得隐讳东邻赎契钱八百千遂引其人使之对证于是惭惧服罪梏回本县捡付契书寘之于法唐贞观中左丞李行廉弟行诠前妻子忠烝其后母遂与潜藏云敕追入内行廉不知乃以状闻朝廷推诘甚急后母诈以领巾勒项卧街中长安尉诘之云有人诈宣敕唤去一紫袍人见留数宿不知名姓因勒送街中县尉王璥令并其子引就房推问不服璥先令一胥伏于案下又令一胥走报云长吏唤璥仓皇锁房门去于是母子相谓曰必不得承复有私密之语璥至开门案下之人亦出母子大惊并服其罪沈括笔谈云陈述古密直尝知建州浦城县富民失物捕得数人莫知的为盗者述古绐曰某庙有一钟至灵能辨盗使人迎至后阁祀之引囚立钟前论曰不为盗者摸之无声为盗者则有声述古自率同职祷锺甚肃祭讫帷之乃阴使人以墨涂钟良久引囚以手入帷摸之出而验其手皆有墨一囚独无墨乃是真盗恐钟有声不敢摸者讯之即服郑克折狱龟鉴云孙沔副枢知杭州有匄者左臂无一手右臂惟两指盗细民镬相竞至庭匄者举臂泣曰细民诬我无手之人岂能盗镬沔即然之叱细民出抚劳匄者因与以镬始弗敢受再三安慰匄者不知其计也以指撮镬徐以臂举戴于首而去沔追还断其指令于市冯梦龙智囊补云胡汲仲在宁海日有羣妪聚佛庵诵经一妪失其衣适汲仲出行讼于前汲仲以牟麦置羣妪掌中令合掌绕佛诵经如故汲仲闭目端坐且曰吾令神督之盗衣者行数周麦当芽中一妪屡开视其掌遂命缚之果盗衣者李若谷守并州民有讼叔不认为侄者欲擅其财屡鞫不实若谷令民还家殴其叔叔果讼侄殴逆因而正其罪分其财以上各事皆善于用谲者

  ○用谲宜密

  用谲宜密不可漏泄史称汉赵广善为钩距以得事情钩距即用谲之谓妙在钩尤妙在距钩致也距闭也谓钩致其隐伏使不得遁距致其形迹使不可窥也若可窥则可遁矣

  ○两全之法

  是非本不容并立然亦有两造皆是未可偏非者遇此等案若不得两全之法便不足以息讼端余检簏中存稿得广济一案荆州一案皆两全法也兹摘录于后

  广济冯姓田傍山脚陈姓田傍港边冯姓恐山沙冲压田地故于山上开沟俾山沙由沟入港陈姓恐港心淤垫无水救田故将冯姓所开之沟挑土闭塞彼此互控到案余亲诣查勘知推沙入港确与陈姓有碍闭塞沟口确与冯姓有碍周谘博访得一两无防碍之法断令在于陈冯二姓公山脚下合水处所相度地势由冯姓做一沙柜遇有山水涨发冲下泥沙即可囤积柜内庶免直流入港柜内泥沙必须随时挑开令冯姓出钱二十八串陈姓出钱十二串共四十串交冯姓置产以为随时挑挖沙柜之费又令冯姓出钱十串陈姓出钱五串共十五串在于沟口上首买田一斗三升以为出水之路山水由沙柜入沟由沟至所买之田流入港内其田不许栽种应完钱漕归冯姓按年完纳令陈姓出钱一串与冯姓生息以诙每年帮完钱漕之资嗣后港内如有沙泥壅滞仍归陈姓挑挖柜内如有沙泥堆积应归冯姓挑挖彼此均不得推诿冯姓永不准沙入港陈姓永不准闭塞沟口二姓咸服案遂结

  荆州监利县禾丰六合两垸紧相毘连六合垸于两垸连界处挽筑闲堤禾丰垸将其闲堤刨毁彼此上控委员会县讯审讯结后奉文饬府议详余细加查核六合垸在禾丰垸之下禾丰垸在六合垸之上下垸绅民为下垸计若不挽筑闲堤则上垸渍水建瓴直下下垸必受上垸之害上垸绅民为上垸计若不刨毁闲堤则上垸渍水无路消泄上垸又受下垸之害两造哓哓各执一说就一垸而论其说原未可偏非就两垸而言其说即未必全是应令下垸仍筑闲堤以防上垸渍水上垸别开水头以泄上垸渍水上垸头工需费浩繁酌令下垸帮给头费以昭平允而息讼端

  ○彼此换易

  洓水纪闻云张文定公 【齐贤】 在中书时戚里有争分财不均者更相诉讼又因入官自理于上前经十余断不服齐贤曰此非台省所能决也臣请自治之上既许乃坐相府召讼者问曰汝非以彼所分财多乎皆曰然即命各供状结实且遣两吏趣徙其家令甲家入乙舍乙家入甲舍货财皆安堵如故文书则交易之讼者乃止明日奏状上大悦曰朕固知非卿莫能定也张公处置此事直捷了当毫不费力其诀窍全在供状结实四字两造供状既已结实如愿相偿自不能再生枝节余宰广济时曾仿照此法断控控争田稞一案讼者果无异说可见州县断案不特多记几条律例断案必有把握即多记几件古事断案亦有遵循也兹将所断之案附录于左

  萧春华之祖人于康熙年闲佃种范远振之祖人祀田一石六斗三升每年纳粮米一石七斗稞谷四十一石萧氏分析时春华分种十一坵计田七斗五升每年纳粮米八斗七升半稞谷十八石三斛敦华国华分种十八坵计田八斗八升每年纳粮米八斗六升半稞谷二十二石一斛道光二十四年敦华国华将分种之田顶与陈志广耕种照数纳稞二十七年陈志广将顶种之田卸与范远振耕种纳稞数目亦如之咸丰十年远振清算田亩心疑春华隐瞒祀田致伊多纳粮稞遂以田稞不均等情赴案呈控质之春华坚称稞之多少照田匀派并无此少彼多情事远振老迈固执不可理论余取具两造切实供状令其彼此掉换春华承种之田换给远振耕种应纳粮稞仍照春华向日所纳之数远振承种之田换给春华耕种应纳粮稞仍照远振向日所纳之数讼遂结

  ○富民与贫民构讼

  富民与贫民构讼不可偏袒富民亦不可故抑富民海忠介公 【瑞】 巡抚应天摧豪强抚穷弱贫民田入富室者率夺还之豪有力者至窜他郡以避奸民遂乘机告讦故家大姓时有被诬者忠介一代名臣此事却未免矫枉过正陆庄简公 【光祖】 令浚县浚有富民枉坐重辟数十年相沿以其富积案如山淹搁不决陆至审实即日破械出之然后闻于台使者使者曰此人富有声陆曰但当问其枉不枉不当问其富不富果不枉夷齐无生理果枉陶朱无死法直至论也圣人复起不易斯言

  ○钱债

  钱债以券约为凭告贷之手札却不足为凭以彼虽告贷而此之贷与□贷则不得而知也其券约分明者自应照律追偿若不追偿则富民不敢放债一遇岁饥或新陈不接小民束手矣追债之法律载私放钱债每月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辑注云谓本利皆未还而积至年月久远者也若年年纳利本钱未还不得统计已还之利而算一本一利注甚明晰然亦不得拘泥假如借债十年月利三分除纳利五年外尚欠利五年是其所纳之利已经子过其母若再还一本一利未免取息过多即应断令酌减利息或负者实系无利亦应劝借主减本归结

  ○勿忽细故

  户婚田土钱债偷窃等案自衙门内视之皆细故也自百姓视之则利害切己故并不细即是细故而一州一县之中重案少细故多必待命盗重案而始经心一年能有几起命盗耶汉食货志云古之治天下至纤至悉纤悉即细故之谓周礼为太平经国之书而某地宜用某?米共土? 【即粪字】 亦载在令典非纤悉而何楚庄王伐陈舍于有萧氏谓路室之人曰巷其不善乎何沟之不浚也以庄之雄才大略而竟留意一巷之沟其纤悉可想黄霸为颖川太守使邮亭乡官皆畜鸡豚龚遂为渤海太守令口种一树榆百本薤五十本葱一畦韭家二母彘五母鸡杜畿为河东太守课民畜牸牛草马下逮鸡豚皆有章程纤乎不纤悉乎不悉

  ○踏勘

  踏勘山场田地坟墓等事不可草率如遇途路崎岖亦必亲身履勘形势界址踏勘时了然于心庶堂审时了然于口否则模模糊糊无把握矣

  ○棠阴听讼

  州县因公下乡遇有两造控吁无甚轇轕者就近剖断最为省事此即召伯甘棠听讼之意先戎部兄曰三代而下狱讼繁兴民膏民脂半入于胥吏之手半入于讼棍之手半入于豪强之手富民贫贫民益困皆州县疲缓为之也召伯循行偶遇争讼即就棠阴听断顷刻之际是非判然精明果□如风之疾如雷之迅胥役何缘为奸讼师何所措手豪强何能持其短长此真千古杜弊之良法也

  ○鬬殴先下手者宜重治

  沈括笔谈云鞠真卿知润州时民有鬬殴者本罪之外别令先下手者出钱以与后应者小人靳财兼不甘输钱于敌人终日纷争相视无敢先下手者盖无赖之徒不畏杖责故设此事以折服之

  ○原告审虚加倍惩治

  余作令时常以原告审虚加倍惩治八字榜示头门或问被告审虚只治以应得之罪而原告加倍何也余曰被告有不是处纔被人控告只是自己不是并未冤诬他人不是治以应得之罪已足蔽辜原告捏词陷害非挟嫌即图诈若不加倍惩治何以挽回刁风诬告加三等律有明文非苛也

  ○二竞同卡

  宋陈襄州县提纲云二竞俱禁若令别牢则狱吏受富强之赂公然传状藁递信息使之变乱情状不若俾竞主与之同匣非惟互相讥察犹有忌惮且同匣日久情合亲密解雠为和亦息讼之一端也

  ○证佐受贿

  两造供情各执全赖证佐据实供明有种不法匪徒受原告之贿则帮原告说话受被告之贿则帮被告说话甚至受原被二告之贿供词含糊既似帮原告又似帮被告此等中证必须严惩证佐不言实情照律本应惩治何况受贿耶

  ○讼师可畏

  讼师诪张为幻其想入非非处真令人不可思议冯梦龙智囊补云浙中有子殴七十岁父而堕其齿者父取齿讼诸官子惧甚迎一名讼师问计许以百金师摇首曰大难事子益金固请许留三日思之至次日忽谓曰得之矣避人耳当语若子倾耳相就师遽啮之断其半轮血污衣子大惊师曰勿呼是乃所以脱子也然子须善藏俟临鞫乃出既庭质遂以父啮耳堕齿为辩官谓耳不可以自啮老人齿不固啮而堕良是竟免夫殴父大逆也此而可以计免孰不可以计免讼师之异想天开可畏哉

  ○讼师未获须恐以虚声

  不论大案小案均有讼师唆耸甚至两造均不愿终讼而讼师欲壑未盈不肯罢手为害于民莫甚于此须问明姓名年貌住址严拏究惩如拏不到案遇因公下乡之时接见该乡绅士及该族户长不妨直言某人唆讼拏到之后必应严惩该讼师闻之必畏惧必敛迹必不敢再入城

  ○讼师已获须伤其颜面

  办讼师颇不容易余尝仿照汪龙庄先生学治臆说所载拏到之后责惩管押遇审案时即将该讼师提出锁柱示众令其鹄立看本官审案亦足以昭儆戒盖讼师在外每以手段自矜伤其颜面则人不信服也

  ○审狂人

  司马温公涑水纪闻云王罕知潭州时有老妪病狂数邀知州诉事言无伦理知州却之则又悖詈但命徼者屏逐而已罕至复出诉左右欲逐之罕令引归听事徐问其意妪虽语言杂乱无次然时有可晓者乃本为人嫡妻无子其妾有子夫死为妾所逐家赀妾尽据之屡诉不得直因忿恚发狂罕为直其事尽以家赀还媪狂者语无伦次最讨人厌恶谁肯细问王罕耐烦真不愧民之父母

  ○审哑子

  沈括笔谈云世人以竹木牙骨之类为叫子置喉中吹之能作人言谓之颡叫子尝有病瘖者为人所苦烦冤无以自言听讼者取叫子令颡之作声如傀儡子麤能辨其一二乃获伸哑子本不能言有无冤枉无从审讯若如笔谈所云则哑子亦可取供

  ○禁妇女出头告状

  家有夫男不亲身具控而令妇女出头告状明系捏词图诈为将来审虚地步无论有理无理一概不准仍将妇女掌责以儆凡有夫男之家自不敢令妇女轻于尝试

  ○勿轻易传讯妇女

  案内牵涉妇女非万不得巳不可轻易传讯寡妇闺女尤不可令其出头露面对簿公堂人之颜面所系即己之阴骘所关也可不慎欤

  ○审讯妇女宜庄重

  黄思湖给谏 【六鸿】 曰公堂之上为士民观瞻所系审讯妇女不得唤近案前低声悄问退去时不得定睛目送恐观者窃笑传作话柄

  ○为政有体

  雍正年闲江苏巡抚尝访僧与民妇奸制一枷两人荷以徇苏州知府童心朴太守 【华】 破枷出之而诣巡抚曰犯奸者枷律也两人共荷之非政体也且辜薄非尊官所宜问今纵之矣同治年闲署通山令某拏获娼妓到案以墨涂妓之两眼而令差役押妓游街市人见之无不笑者方伯谓其轻薄难膺民社旋即撤委并勒令告病余莅武昌后始为之言于各宪谓该令不知政体近于儿戏实属咎由自取然其本意系为整顿地方起见既经撤任已足示儆似可准其起病各宪首肯始报病痊以上两事皆以意为之为政有体岂可如此任意

  ○妇女勿轻交官媒

  妇女非犯奸非犯命案不可轻易交官媒看管官媒需索凌虐与班房看役同引诱卖奸逼勒卖奸则官媒所独也

  ○勿掌责闺女

  闺女被官责打已许字者辱及夫家未许字者谁为聘问颜面所系即性命所关如之何弗慎余遇牵涉闺女之案有万不能不责惩者以手板授其父兄饬令当堂责打手心不特不令差役掌嘴并不令差役捉手也

  ○强奸

  州县有维持风化之责遇有强奸案件必须照律严办方足以挽回恶俗但强奸罪名甚重 【绞监候】 真伪难分以真为伪既无以慑奸匪之心 【强奸非本妇所愿只可谓之奸匪不可谓之奸夫】 以伪为真又未免中刁徒之计故审理此等案件存不得一毫成见着不得一毫粗心本强奸也而奸匪避重就轻往往饰强为和希图幸免本和奸也而奸妇因人知觉往往讳和为强希图掩盖又有本夫始而贪财纵容妻妾与人通奸继而奸夫无力资助难于拒绝因控告强奸希图断绝来往者亦有积怨深仇难于报复特借强奸大题目希图诬赖者律注云凡问强奸须有强暴之状妇人不能挣脱之情亦须有人知闻及损伤肤体撕毁衣服之属方坐绞罪所谓妇人不能挣脱之情乃指凶器恐吓绳索捆縳同党捉拏之类而言然亦难以概论或身体孱弱力难抵拒或疾病初愈浑身无力或猝遭强暴魄散魂飞不能自主此皆事之所有原不必一定捆縳捉拏始可行强邻右闻声自必趋救从此研究或可得强暴情状但防串捏至损伤肤体撕毁衣服等情只可用作印证不能据为铁凭因伤痕可以假装衣服可以自毁也

  ○调奸未成宜速拘

  有报调奸未成图奸未成强奸未成者必须即刻差拘严惩以快贞妇之心切不可因其未成便可视为无关紧要任意延搁倘延搁日久本妇怀忿自尽则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矣

  ○因奸致死人命

  因奸致死人命必应拟抵切不可听救生不救死之邪说致死者含冤地下

  ○以奸为盗勿深究

  王振轩都转 【凤生】 曰丰厚之家有涉暧昧不明不得巳而以所获作为窃贼送官者虽知其情勿发其隐如犯者逞刁供词挟制切勿轻听速为责释完案此真仁人之言可师可法虽以奸为盗罪应满杖然律设大法礼顺人情彼既自惜其颜面官何苦一定伤其颜面耶

  ○妇人诞育不可概论常理

  妇人诞育禋祀所系名节攸关断案者不可一概执常理而论如胎孕十月而生常也然亦有不及十月而产及过十月而不产者孪生子先后差一日半日常也然亦有两子之生中隔数日及数月者自十五六岁至五十岁怀孕生子常也然亦有十五六岁以前五十岁以后而生子者乳由于孕常也然亦有以药下乳不必一定有孕者此均在常理之外载籍流传奇奇怪怪无所不有兹特摘录于左

  魏略黄牛羌人孕六月而生博物志獠人孕七月而生又谚云七成八败谓孕七个月而生者多育孕八个月而生者多不育也可见胎孕生子不必定是十个月

  晋书符坚母孕十二月生刘搠母孕十三月生汉书尧及昭帝皆以十四月生三十国春秋刘聪母孕十五月乃生

  搜神记黄帝母名附宝孕二十四月而生帝元史王溍母童氏孕二十四月而生溍又游宦纪闻云济南同知胡约妇李氏从未生育年四十八忽有身居二十四月至嘉庆戊戌生子发长覆眼落地即能言笑

  异苑云太原盘石妻怀孕三年然后生堕地便坐而笑须发覆面牙齿皆具

  谈荟云前海道潘与偕一郎孕四十月始生生而能言才四岁如七八岁人

  据会云胎孕有迟至三四年而后生者此郁怒伤肝血涸胎干所致见本草纲目五十二卷景岳全书三十二卷济阴纲目九卷

  玉芝堂谈荟云大同马中翰吴德内人以癸卯成孕至庚戌免身盖阅八岁而始生子亦不甚大但发长尺许闻见偶录曰凡初生幼孩至七八月方生齿渐次至三四岁始全予石塘宗家乔生云国初徐州民家一子产时齿即盈口长能读书为贡生而卒

  谈荟云嘉靖初京师民米鉴妻二月十一日生一子十二日生一子近日范工部钫夫人得一女四阅月矣又生一男闽省巡抚掌案书办林安正月初十日生一男二十日又生一男

  朱象贤闻见偶录曰康熙五十四年苏州民郭庭桂妻一胎产三十六子其大如鼠见风即与凡儿等巡抚赵宏燮雇乳母三十五人并其母以哺之

  辽史亟普妻年六十余生二男一女干■〈月巽〉子张詧妻七十二岁嫁潘老复生二子又谈荟云濮阳李蒲汀南行日记内载嘉靖乙酉利津有老妪年八十二生子南村辍耕录至正丁酉谣言拘刷童男女以故婚嫁不问长幼平江苏达卿有女年十二赘里人蒲仲明之子为壻明年生一子真珠船近者隰宁张娼之女十二岁而得男刘氏之妇六十二岁而育女胚胎之结真有不假天癸者

  袁子才牍外余言贺乔妻于氏争嗣子表云其兄公生辉之曰妾先为衣服以待其生洗浴断脐服药下乳云云女子无孕无乳可以药下事已奇矣元德秀以男身乳其弟之子东海李善亦以男身乳子岂不更奇 【唐书元德秀兄子襁褓丧亲德秀自乳之数日乳中湩流能食乃止汉书南阳李元全家殁死止一孙初生数旬苍头李善自乳哺之乳为生湩】

  ○男化女女化男

  男化为女女化为男虽属理之所无却亦事之所有但不经见耳万一有此等事男子化为女子尚不过传作新闻若女已许字忽然化而为男婆家如执常理以相绳以为必无此事必有别故即难保不因此构讼兹将见之载籍者摘录于左

  汉书云哀帝建平中豫章男子化为女子嫁人生一子续汉书云献帝建安二十年越巂男子化为女子

  李时珍曰隆庆二年山西御史宋纁疏言静乐县民李良雨娶妻张氏已四载矣后因贫出其妻自佣于人隆庆元年正月偶得腹痛时作时止二年二月初九日大痛不止至四月内贤囊不觉退缩入腹变为女子次月经水亦行时年二十八矣

  洪范五行传云魏襄王十三年有女子化为丈夫

  晋书云惠帝元康中安丰女子周世宁以渐化为男子至十七八而性气成

  又孝武皇帝宁康初南郡女子唐氏渐化为丈夫

  南史云刘宋文帝元嘉二年燕有女子化为男子

  唐书云僖宗光启三年春凤翔郿县女子朱龀化为丈夫旬日而死

  ○老人之子

  和凝疑狱集云汉丙吉为廷尉陈留有一老人年八十余前妻有一女已适人后妻生一子而翁死家甚富子方数岁女欲夺其财乃诬后母所生非我父之子郡县皆不能决闻于台吉乃言曰吾闻老人之子不耐寒日中无影时方八月取同岁儿均服单衣惟老人之子畏寒变色又令与诸儿立于日中惟老人之子无影遂夺财归后母之男前女服诬母之罪郑克曰或疑无影为不然案南史萧映传荆州三津张元始年九十七生儿遂无影前代之人固尝验此尚何疑矣

  ○命盗不必讳

  命盗不可讳亦不必讳讳命则凶徒漏网死者含冤讳盗则匪徒得志良民受害以理而论万不可讳讳命讳盗例应革职且系私罪不准抵销不如据实详报尚觉合算盖命盗参限虽宽紧不一然果能认真缉捕参限之内未必一定不获即使限满无获例有处分而事前捐加之级事后恭迎 恩诏与劳绩议叙所得之级均可抵销即使无级可抵亦系因公获罪虽革职犹可起用两害相形则取其轻何必讳匿不报自取重咎耶兹将参限摘录于左

  命案凶犯在逃以报官之日起扣除六个月查参二限三限四限各一年如系寻常命案则扣限四参共计三年零六个月初参住俸二参罚俸一年三参罚俸一年四参降一级留任如系情重命案 【如卑幼擅杀期功尊长属下人杀死本管官妻妾谋杀本夫奴仆殴故杀家长并杀死三命四命之类】 则扣限三参共计二年零六个月初参住俸二参降一级留任三参照所降之级调用

  盗案犯未弋获以失事之日起扣限四个月题参疏防二限三限四限各一年如系道路村庄被刦则扣限四参共计三年零四个月初参住俸二参降一级留任三参再留任四参照所降之级调用如系城外大小文武衙门被刦则扣限三参共计二年零四个月初参住俸二参降一级留任三参照所降之级调用如系城内民居被刦则扣限二参共计一年零四个月初参住俸二参降一级调用如系城内官署被刦仓库监狱有失者则扣限二参共计一年零四个月初参革职留任二参革职

  寻常命案未起四参之前情重命案及抢夺良家妇女之案未经报官以前盗案未经失事以前捐纳加级者均准抵销捐在四参起限之后报官以后疏防之后者不准抵

  ○相验命案勿多带人役

  相验不可多带人役亦不必多带人役地方官相验命案例止许随带仵作一名刑书一名皁隶二名多带人役便是违例且人役过多则约束难周搔扰愈甚故不可多带尸场观者无不目注本官只要本官懃懃恳恳把验伤当作一件正经事众自帖服断不至于滋事故不必多带余初任广济时下乡相验差役查照向章开列夫马单请示单内开列值堂跟班书差厨子火夫轿夫包扛夫挑夫共计九十余名问可减否对曰此向章也不可减如可减则前任已减矣问何以必须如此之多对曰此间民情蛮野往往有闹厂情事不多带人役无以资弹压予曰远近百姓往尸场观看者多则数千少则数百差役岂能有如此之多百姓如肯讲理即少带差役亦必不敢滋闹百姓如不讲理即多带差役亦复何益对曰此是本官属境不多带人役无以辨等威余曰多带人役亦不过是广济知县于我何加少带人役仍是广济知县于我何损多少既无分别何必多带

  ○因公下乡勿带家人

  因公下乡带茶房一名伺候茶烟等项足矣跟班家人可以不带缘茶房能步行跟班家人则须乘轿也茶房即向百姓需索不过草鞋钱跟班家人则需索靴子钱也又勘验强窃盗案坟山田土等事带招房一名足矣相验命案带仵作一名招房一名足矣经承可以不带值房佥押更可不带

  ○验案夫马费

  官验命案仆从胥役所需夫马伙食等费名色甚多向均取给于承案之差役差役问之保正保正无从出则转索诸凶手之家凶手无力或不餍其欲则又索诸户族邻右户不必户长但择其肥者而噬之邻不必紧邻即相距绝远者亦不能免谓之望邻飞邻 【目力所能及者曰望邻望弗及者曰飞邻】 招解费名色尤多向亦取给于差役役仍索于地方展转株连肆行讹诈故一案可破数十家中人之产昨阅平江县志内载绅商捐资文善堂生息作为此项经费凡相验命案携带丁胥夫役名数日给工饭钱数并招解用数一一酌定通禀立案仍泐石以垂久远后遇此等案由县给印谕饬堂照发不准向尸亲凶手地邻人等需索分文此举本违例禁然例意重在恤民与其阳奉阴违扰累百姓反不如明目张胆给予应得之数以免借口诈索且由绅商捐备非索之案内人者可比例外之举仍不失例中之意仿而行之民闲受福多多矣

  ○初验不可草率

  命案全凭初验初验不实尸亲往往刁控凶手往往狡赖甚至禀请开验尸遭蒸刷之惨惟好仵作难得相验尸伤务须亲验不可远立务须细验不可草率如恐秽气熏触站立上风可也如恐站立上风仍有秽气只用新布小手巾醮烧酒掩鼻秽气自不能入麝香切不可用

  ●平平言卷四

  巴陵方大湜菊人着

  路弊命案

  伤痕分别真伪

  落水情形不一

  命案七杀

  防命犯翻异

  疑狱勿遽定爰书

  勿出人罪以求福报

  冤鬼附体报仇

  捕役之弊

  驭捕之法

  以盗捕盗

  伙盗姓名

  盗凭赃定

  赃真贼不真

  误买贼赃

  盗窝

  审部驳案

  退堂不可草率

  招房错漏情节

  审结案件不必当堂书判

  判语须列榜

  断案错误须覆讯

  公事错误须改正

  勿滥用非刑

  勿轻用夹棍

  枷号

  掌嘴须护住耳门

  行杖须子细

  勿轻用笞杖

  刑戒

  宽待百姓严待书差

  宽待良民严待莠民

  避刑邪术

  班房内用活地板

  稽查班房

  祀典各庙必须修葺

  一切典礼必须敬谨

  敬恭先哲

  旌扬节烈

  表章孝义

  保甲

  发门牌须防需索

  仓谷

  米贵时须因地制宜

  赈饥先查户口

  赈乡村饥民难于城市

  外来流民

  开矿

  孤贫口粮

  恤孤幼

  禁溺女

  禁私宰

  禁妇女入庙烧香

  禁修建寺庙

  禁幼女出家为尼

  禁烧香聚众

  不禁之禁

  乡民求雨抬神像至县堂

  钱粮底册

  银钱兼收

  不恶而严

  禁催差扰累

  契约勿用官纸

  杜漏税之弊

  接收交代

  受代须从忠厚

  银钱出入簿

  为后任留余地

  去之日如始至

  将卸事时即令眷属出署

  ○路弊命案

  路毙命案既已相验无伤尽可在尸场了结地邻地主尸场问供之后即可省释无庸到城候讯但愚民最怕命案官未下乡之先往往避匿必须报案之后先着地保传谕地主地邻夫马饭食田官给发断不骚扰案系路毙一讯即结断不牵连毋庸避匿倘若避匿则地主地邻不能不讯供备案验明回署之后终须差传何如即到尸厂问供免至到城受累平日将此等言语开导绅士临时又如此明白晓谕民必信从

  ○伤痕分别真伪

  初登仕版认伤必不的确王戆思明府 【植】 曰相验之法莫确于比肉伤则以此之色比彼之色以此之肿硬比彼之虚浮骨伤则以左比右以上比下以此之血癊血晕比彼之本色以今日乍见之形痕比前此经见之形痕比则易见比则难欺此真阅厯有得之言洗冤录分别真伤伪伤生前死后等项不外两相比对特摘录大概于左以便记忆

  真伤色活有癊脚晕痕颜色自深而浅自浓而淡假伤色呆红自红紫自紫颜色呆板堆积真伤坚硬假伤虚软发变亦虚软

  真伤用指按下起指仍作青红色将水滴上水珠不散发变用指按下起指即是白色将水滴上水不停住

  真服毒者用足色银钗试探口内谷道取出作青黑色以皁角水揩洗其色不变无毒则其色鲜白如尸有秽气钗亦作黑色但洗之即去

  生前中毒皮肉作青黑色肉烂见骨其骨色亦黯黑死后将毒药置口内假作中毒皮肉与骨只作黄白色

  活人被杀皮肉紧缩四畔有血癊死后加刃皮不紧缩血不灌癊其痕色白

  自刎死者执刀之手必软死后一二日尚可弯曲能扶到伤处别人执刀戳杀者手直不能弯曲

  自缢死者痕色紫赤或黑淤色被人勒死假作自缢痕色必白且无血癊

  生前溺死口鼻内有水沫肚腹胀拍着响手脚爪缝有泥沙两脚底皱白死后掉在水内口鼻内无水沫肚腹无水不胀指甲无泥沙足心不皱白

  ○落水情形不一

  洗冤录载投水手握眼合落水手开眼微开盖自投水者甘心就死故眼合落水者忽然闪入故眼开也此是至当不易之理但落水情形不一有自行失足落水者有被人推入水内者有被人赶逼入水者如何分别洗冤录溺水门内并无明文惟溺井门内有有故入井须脚直下若头在下恐被人赶逼或他人推送入井等语此就井身窄狭入井后不能转身者而言若湖河塘堰水面宽阔则是否头先下抑或脚先下均不得而知且被人赶逼推送入井脚亦可先下未必定是头先下自己投井头亦可先下未必定是脚先下此等案全靠细心推鞫四面印证不可执一而论

  ○命案七杀

  审理命案须将七杀分别清楚乃有把握今人作吏多年问以七杀茫然不解岂非笑话七杀者谋杀故杀鬬杀戏杀误杀擅杀过失杀也并不难于区别亦不难于记忆兹特分解于左

  先设杀人之计后行杀人之事谓之谋杀或独谋诸心或共谋诸人谋诸人者有首有从首曰造意从曰加功曰行而不加功曰同谋而不行谋诸心者造意加功俱一人为之无所谓从也

  临时有意欲杀非人所知谓之故杀此十字乃铁板脚注移一字不得少一字不得临时谓两人鬬殴众人共殴之时如一人殴一人因殴有重伤而致死并非有心杀人便是鬬殴杀如众人殴一人谋者本意在殴不在杀便是同谋共殴均不得谓之故杀如欲杀之意在先前不在临时便是独谋诸心如欲杀之意有人得知便是共谋诸人均谓之谋杀不得谓之故杀 【故杀无从】

  两人相对而殴本无杀人之意亦无为从之人谓之鬬殴杀若有为从者谓之同谋共殴造谋为首者曰原谋同谋在场者曰余人下手致死者曰下手致命伤重谋殴与谋杀不同谋杀意在杀人至于杀讫本在谋者之意中谋殴意在殴人因而致死殊出谋者之意外

  将堪以杀人之事彼此言明和同相戏 【如此较拳棒之类】 谓之戏杀

  本欲殴此人杀此人而差错失手误中在旁之人谓之误杀有由谋故而误者有由鬬而误者有由戏而误者其人有罪已被殴跌倒地及己就拘执应即送官不送官而自杀之谓之擅杀擅杀包谋故鬬三项为从者皆曰余人

  耳目所不到思虑所不及既非杀人之事又无杀人之心谓之过失杀

  ○防命犯翻异

  刁民诪张为幻各案皆然命案尤甚犯虽供认杀人须将下手情形逐细推敲以防翻异范忠宣公言行录云纯仁知河中府时录事参军宋儋年会客罢以疾告是夜暴卒盖其妾与小吏为奸也纯仁知其死不以理遂付有司案治会儋年子丧柩归移文追验其尸九窍流血睛枯舌烂举体如漆有司讯囚言毒置鳖胾中纯仁问鳖胾在第几巡岂有中毒而能终席耶必非实情命再劾之乃因客散醉归寘毒酒杯中而杀之此盖罪人以儋年不嗜鳖而为坐客所共且其后巡数尚多欲为他日翻异逃死之计尔郑克曰凡善核奸者必善鞫情者也若不得实情则后必翻异而奸人计得矣推核之际戒在疏略是故汉史称延年之治狱也文案整密不可得反虽酷吏无足道然于此一节亦有取焉耳

  ○疑狱勿遽定爰书

  狱苟可疑虽囚无冤词亦未可遽定爰书故易曰君子以议狱缓死司马温公涑水纪闻云向敏中丞相判西京有僧暮过村舍求宿主人不许求寝于门外车箱许之是夜有盗入其家携一妇人并囊衣踰墙出僧不寐适见之自念不为主人所纳而强求宿明日必以此事疑我而执诣县矣因亡去夜走荒草中忽坠眢井而踰墙妇人已为人所杀尸在井中血污僧衣主人踪迹捕获送官不堪掠治遂诬服云与妇人奸诱以俱亡恐败露因杀之投尸井中不觉失脚亦坠于井赃与刀在井旁不知何人持去狱成皆以为然敏中独以赃仗不获疑之诘问数四僧但云前生负此人命无可言者因问之乃以实对于是密遣吏访其贼食于村店有妪闻其自府中来不知其吏也问曰僧某狱何如吏绐之曰昨日已笞死于市矣妪叹息曰今若获贼何如吏曰府已误决此狱虽获贼不敢问也妪曰然则言之无害彼妇人者乃此村少年某甲所杀也吏问其人安在妪指示其舍吏往捕并获其赃僧始得释一府咸以为神余令广济时曾平反两案兹附录于左

  张二老江夏县人向以驾船为生咸丰十年二老忽得心疾自称我已发财不须仍理旧业逢人便说似颠非颠江夏令拏获二老到案据供伊系船户陈家相之水手咸丰九年二月十六日家相在广济县属武穴地方揽载福记号棉花五十九包赴吴城交卸福记荐一搭载客民亦往吴城携有宝银十锭家相与伊商量吞财谋命十七日船泊龙坪将搭载客民用绳勒毙埋龙坪洲上银两俵分等情不讳移请广济差传福记到案先询死者是何姓名籍隶何处再诣龙坪检验详办余查武穴铺店以福记名其招牌者凡三家一大成福记一崇兴福记一顺兴福记江夏来文仅称福记号自应将三福记一并传讯恐差传不无扰累乃亲书朱谕寄至武穴令三家各将九年春季分流水帐簿赴县呈验其时余宰广济已三年矣商民颇相信三家者见朱谕即至讯悉装棉花者为顺兴福记帮伙骆步高搭载客民为元记帮伙罗仲甫仲甫带宝银十锭搭坐家相船只往吴城清帐与骆步高同行正月十六日黎明自武穴开船至早饭后即驶过龙坪并未停泊十九日抵吴城仲甫携银往各店清还帐项何曾有失银之事仲甫现存何曾有害命之事随备文移复江夏二老乃得释

  严志城黄梅县人咸丰十年冬月杨玉山携带银两往汉口与志城同行船至广济县属之武穴地方遭风吹侧玉山站立不稳被浪推倒舱内以致淹毙浪过之后船复转正漂至武穴对岸泥湾地方托冯方寿买棺殓埋志城随即回家被黄梅县访拏到案并起获银两锡器牙签团扇等件讯据志城供认挟嫌图财商同李姓船户将玉山毒毙移解广济验讯余提讯志城供与黄梅原审无异但求相验耳余意志城如果毒毙玉山岂有不畏相验之理何以反求相验再三诘问志城终不自明随关传冯方寿等来济隔别研讯各供志城及李船户在泥湾时举动言语并船只损坏各细情厯厯如绘志城并无谋毒情事询问志城因何诬服据供小的在黄梅时大老爷委老爷讯供 【俗呼州县为大老爷典史为老爷】 老爷一味蛮打小的不胜拷掠只得招认谋毒老爷说情节不圆改日还要刑讯小的哀求同卡犯人石老四蒋高扬说我已供认谋杀老爷说我供得不圆求你门替我说圆些他二人不肯小的就向他二人下跪说这是我自己供认的只求你们想个方法替我说圆免我再受苦他二人仍不肯小的复又哀求并说认则死于法不认则死于刑等死也与其长痛不如短痛他二人问那处不圆小的说我认在武穴街上商量船户谋死玉山老爷说街上人多难道不怕人听见这处不圆石老四说那街上有巷子否小的答说大王庙有巷子小的又说我认商量船户谋命船户当即应允老爷说船户与玉山无仇那有一说就肯之理这处不圆蒋高扬说许船户平分财物船户自然肯的我说玉山吃了毒药肚里就痛老爷说没有这般快这处不圆他二人说玉山吸食鸦片烟吃毒药之后又吃几口烟肚内纔痛就不快了后来老爷问供小的就把卡内商量的话照样供明纔没受刑余曰广济并未刑讯何以汝亦供认志城答称案下虽未打小的小的却是打怕了的恐不认又要受刑是以仍前混供今蒙传到冯方寿等纔敢把实情诉出杨玉山实系淹死小的实未谋毒惟玉山死后小的不应瞒他银两什物等项这是小的该死此案既已起获真赃又据犯人供认尚且不确何况无赃无供桁杨之下何求不得观严志城在黄梅卡内求死之情形可鉴也已

  ○勿出人罪以求福报

  死者不可复生爰书之所以不遽定者乃慎重民命之意非故出人罪救生不救死也朱子曰今之法家惑于罪福报应之说多喜出人罪以求福报夫使无罪者不得直有罪幸免是乃所以为恶耳何福报之有

  ○冤鬼附体报仇

  鬼能为厉确凿可信然亦因生者理曲死者含冤耳余守宜昌时有冤鬼报仇一案骇人听闻未便叙入正详是以作为疯病杀人具详而以实在情节另禀陈明兹将原禀照录于后

  案据前代理东湖县骆令维彬通详民人刘家畏因秦开志图奸其妻擅杀毙命并故杀秦开志之婶母又殴杀同居之赵秦氏一家三命一案奉宪台查核案情未确批府督审先经卑府行提该犯刘家畏查讯供词闪烁诘以因何将秦开志等五人殴毙则坚称不知兹陆续传到尸亲邻证卑府迭次督同研讯缘刘家畏之兄刘家恒夫妇均已物故遗子刘发惠即刘幅儿素性凶横游荡为匪刘家畏屡戒不悛同治六年三四月间先后行窃陈魁华黄瓦匠等家布疋衣物均经事主查知投经刘家畏赔赃寝事刘幅儿因刘家畏同居之秦张氏赵秦氏杨赵氏向伊劝戒心不输服屡与秦张氏等口角秦张氏等即以刘幅儿行凶为匪辱门败户刘家畏犹不处治之言向刘家畏讥诮刘家畏因幅儿迭次行窃被人耻笑玷辱祖宗心生气忿起意将刘幅儿致死是年四月二十日刘家畏将幅儿找来伊家邀令秦开志帮同下手秦开志允从当与刘家畏将幅儿两手捆縳其时秦张氏赵秦氏杨赵氏均在旁观看刘幅儿央令解救秦张氏等均未应允并以平素凶横也有今日之言向刘幅儿耻笑刘幅儿詈骂刘家畏将刘幅儿扭至屋后秦开志帮同揿按用绳勒毙幅儿死后秦开志杨赵氏等夜闲常闻有人敲击房门喊问不应五月内刘家畏即染患疯痲病时发时愈发时胡言乱语酷省幅儿声口或说我就犯法也不该私自捆我或说我没犯死罪不该把我致死又说我没害别人何以别人也不容我总有一天要报仇出气而且忽笑忽哭忽上楼抽梯忽以梯抵门或在门外无人处跑去跑来忽卧忽起并向其妻刘李氏云称幅儿带领多人来家围拏等语延医诊治愈后仍发十月十一前二日刘家畏复发疯病自言自笑忽坐忽跑十一夜疯痲尤甚执持铁锄将秦张氏秦开志赵秦氏杨赵氏杨定九殴伤毙命究无仇谋别故亦无装疯避罪情事再三研诘矢口不移卑府查刘家畏之侄刘幅儿屡次行窃被刘家畏邀同秦开志帮同勒毙心不甘服鬼魂作祟假刘家畏之手以杀秦开志并将讥诮肇衅复坐视不救之秦张氏赵秦氏杨赵氏及杨赵氏之子一并杀害既报秦开志等之仇又藉以陷刘家畏于重辟鬼之心甚毒鬼之计亦甚巧若执常理以相绳鲜不谓其怪诞然而理之所无或为事之所有既为事之所有即非理之所无是以圣人无语怪之文亦未尝有无鬼之论易云鬼神害盈而福谦书云乃祖乃父崇降弗祥左传云匹夫匹妇强死其魂魄犹能凭依于人以为淫厉汉书灌夫传云田蚡有疾一身尽痛若有击者謼服谢罪上使视鬼者瞻之曰魏其侯与灌夫共守笞欲杀之竟死唐书郭宏霸传云宏霸尝按芳州刺史李思征不胜楚毒死后屡见思征为厉命家人禳解俄见思征从数十骑至曰汝枉杀我今取汝宏霸惧援刀自刳腹死顷而蛆腐又会典内载直省府州县各立厉坛于城北郊守土官岁时致祭又刑案汇纂集成内载干隆十七年   勤政殿遗失陈设一案刑部提犯常宁审讯犯忽昏迷口称我名二格那一年常宁欲鸡奸我不从将我勒死覆讯常宁据供我昏梦中像有人教我说的一般不知不觉把从前命案据实供出想必是二格的冤魂缠着我应承各等语可见人与鬼虽判两途幽与明实无二理考之于经质之于史稽之以  国家之典鬼能为厉确凿可信此案骆令原审本未讯出真情初详内起衅缘由及下手情形均系凭空结撰卑府既审讯得实未便稍涉回护但冤鬼附体报仇事不经见案关 题达亦未便叙入正详因思人被鬼迷言行无状与患疯病无异是以作为疯病杀人叙供通报除刘家畏谋勒为匪之胞侄刘幅儿命案由县传集人证讯拟另详外合将督同审明刘家畏殴毙秦开志等五命实情钞录各供词禀陈查核

  ○捕役之弊

  捕役之弊八

  一曰豢贼分肥 朝廷设捕原以捕贼今之捕役不捕贼而豢贼贼初入境即拜捕役门下捕以贼为养身之具贼以捕为护身之符贼捕一气即捕即贼无所谓捕也

  一曰纵贼殃民贼盗踪迹捕役最熟今之捕役遇有报发强窃案件奉票缉拏明知贼踪所在不特不上紧擒捕而且走漏消息纵令逃脱或得赃卖放一经远扬永无破案之日矣

  一曰需索事主事主被盗已经失财岂可再加扰累今之捕役奉票缉贼辄向事主需索盘费购线费费未到手则包管破案费已到手则支吾延展是事主之财既失于盗又失于捕也

  一曰妄拏平民安分乡愚平民也曾经犯窃现已改悔虽非平民亦平民也今之捕役遇有强窃案件并不缉拏正贼先择乡愚之殷实者指为盗指为窝任意讹诈必餍其欲而后已如诈索不遂即捏称某人素行不轨踪迹可疑禀送到案乡愚从未见官胆颤心惊往往畏刑混认官以获盗为幸又见其已经认供遂不复细心推鞫无辜之民凭空枉陷非就戮于市上即瘐死于狱中幸而不死昭雪回家而拖累日久冤虽伸家已破矣至曾经犯窃现已改悔之人捕役更有辞可藉官不严比便可明目张胆向其讹诈官如严比便可以李代桃送官搪塞

  一曰私刑吊拷例载强盗重案交与印官审鞫不许捕官私行审讯捕官尚不能私审何况捕役私拷例载强盗重案承问官于初审之时即先验有无伤痕强盗尚不准捕役私拷何况私拷良民今之捕役奉票缉案无论是否正盗辄于深林僻地古庙空房之内非刑吊拷勒逼亲供甚有拷逼至死者其惨毒较官刑加倍

  一曰嘱贼诬扳贼盗到案自应讯问同伙几人是何姓名今之捕役往往因伙盗未获教今已获之盗诬扳犯有窃案之人滥拏充数或许其顾送嘱扳殷实良民贼畏捕甚于畏官捕令诬扳张姓贼不敢易张而王捕令诬扳李姓贼不敢易李而赵就其所扳者而鱼肉之谓之开花昔有官县尉者自题楹联云若要子孙能结果除非盗贼不开花真格言也

  一曰私起赃物获盗起赃例应差委捕员眼同起认不许捕役私起今之捕役往往私起赃物无论有无真正贼赃辄借起赃为名挨户诛求或指称寄顿倒箧倾筐或买物栽赃藉端抢夺或将贼犯已物混指作赃肆行搜括甚有沿房搜检淫辱妇女者无恶不作更仆难数一曰侵剥盗赃起获赃物应给事主辨认真领今之捕役起有原赃缴官者不过十之一二余俱干没

  ○驭捕之法

  驭捕之法二

  一曰养捕捕役家无恒产类多衣食不周额定工食为数无多本不足以资养赡拏案盘费及购线之资皆捕役自备招解盗案一切费用亦取给于捕役欲其不豢贼不诬良难矣必须明定章程捐资养捕每捕一名按月给钱米若干每缉一案给购线费若干每破一案按罪名轻重给赏项若干每解一案按人数多寡给解费若干庶可以服捕之心杜捕之口袪捕之弊得捕之力

  一曰比捕遇有强窃案件立限缉拏逾限则比平时既给养赡解案又不赔累仍不认真缉盗严加比责夫复何辞倘捕役畏比妄拏无辜良民及曾犯小窃已经改悔之人到案搪塞或拏获正贼审有私行吊拷教令诬扳等弊立即重处切勿稍宽

  ○以盗捕盗

  以捕捕盗不如以盗捕盗张敞守京兆尹得偷盗酋长数人贳其罪令致诸盗以自赎偷长曰今一旦召诣府恐诸盗惊骇愿一切受署敞皆以为吏遣归休置酒小偷悉来贺且饮醉偷长以赭污其衣裾吏先坐里闾阅出有污赭者悉收縳之一日捕数百人穷治之由是桴鼓稀鸣市无偷盗段幻然为辉县令辉盗薮公廉得其大首不诛令举所部盗所部盗至亦不诛令递举所部尽得辉盗籍之官分摄各乡盗辉无敢为盗者他县有贵客出其途盗掠之当路捕盗急公召问诸盗一人曰必某某也公曰何以知之盗出小册袖中指曰某近某地某日某夜不归必为盗也立捕得盗归贵客橐此皆以盗捕盗之效康熙年闲黄思湖给谏 【六鸿】 任东光县亦仿行此法宥故盗以严新盗令近盗以遏远盗行之半年四境之内夜不闭户其法详载福惠全书

  ○伙盗姓名

  伙盗姓名必须细鞫不可草率逸盗某人年岁若干籍隶何县住处是何小地名有须无须面白面黑或长或矮或胖或瘦或?或有疤痣记认逐一问明应差缉者详载差票内应关拘者详载关文内庶同姓同名之人不至无辜受累余令广济时审办强盗杨普六等行刦得财一案首伙共九人拏获六人就地正法尚有三人未获关移邻封协缉事隔一年忽准江西瑞昌县移此案伙盗二名归案审办余检查从前杨普六等口供及关移邻封文稿内载逸盗年貌等项甚悉与现犯年貌全不相符细鞫之则皆瑞昌小窃也并非杨普六案内伙盗仍移解瑞昌办理若非当日详鞫年貌则此二犯解到之日杨普六等早经正法无从质对姓名既巳符合加以刑讯何患不招岂知骈首就戮死非其罪耶又贼党相呼多以排行如赵老一钱老二孙老满李老么之类此等名目最易影射须将是何的名讯问确实

  ○盗凭赃定

  盗凭赃定指其获之真赃而言伙盗少者数人多或数十人若到案后供指同伙某人分得某物厯厯如绘众盗所供一一不爽殊难凭信以事隔多日自己所分或能记忆众人所分断难备记也

  ○赃真贼不真

  赃经主认正贼无疑然闲有赃真而贼不真者若不留心便成冤狱前明时京师有盗刦一家遗一册旦视之尽富室子弟名书曰某日某甲会饮某地议事或聚赌挟娼云云凡二十条以白于官按册捕至皆跅弛 【前汉武帝纪跅托?音弛之士注跅者跅落无检局也弛者放废不遵法度也】 少年也良以为是各父母谓诸儿素不逞亦颇自疑及羣少饮博诸事悉实盖盗每侦而籍之也少年不胜榜毒诬服讯赃所在浪言埋郊外某处发之悉获诸少相顾骇惮云天亡我遂结案俟决一指挥疑之不得其故沈思良久曰我左右一髯职豢马耳何得每讯斯狱辄侍侧因复引囚鞫数四察髯必至他则否猝呼而问之髯辞无他即呼取炮烙具髯叩头请屏左右乃曰初不知事本末惟盗赂奴令每治斯狱必记公与囚言驰报许酬我百金乃知所发赃皆得报宵瘗之也髯请擒贼自赎指挥令数兵杂衣与往至僻处悉擒之诸少乃得释夫起获赃物既系本案之赃埋赃处所又出自诸少之口置诸少于死地骈首就戮匪特旁人以为不冤即诸少亦自以为不冤也岂知天下事竟有大谬不然者哉鞫狱者如之何弗慎

  ○误买贼赃

  误买贼赃情本可原一经差拘家立破矣汪龙庄先生遇此等事只令保甲查起并于票尾朱书只将误买赃物全数呈缴买赃之人不必到案等语真可以杜吓诈而安良善

  ○盗窝

  盗必有窝办十盗不如办一窝以窝者盗之源无窝则盗不能托足也窝家住址与被盗处所相去不过五里十里至远亦不过二三十里若行刦于三十里外一来一去便是七八十里天已明追者至矣故窝家必在附近

  ○审部驳案

  部驳之案可顶则顶不可顶则遵驳改正不必迁就亦不必固执余在荆州承审部驳因施一案在武昌承审部驳蕲水一案一顶覆一半顶半遵均奉部照准兹摘录于后

  恩施县民妇老廖向氏因侄媳小廖向氏与堂侄孙廖帼闲通奸在于奸所获奸登时杀死奸夫奸妇原办依律拟徒刑部以草野小民不知避忌平时既见面不避即可同坐谈笑难保非别有仇隙或谋占产业乘其同坐房内一并杀死捏称捉奸希图避就驳饬覆审另拟发荆州府审办余查小廖向氏与老廖向氏同居过度素无仇隙如欲谋占产业何不谋杀小廖向氏之幼子为斩草除根之计况其家并无田产租种雷姓田亩岁祇收谷七八石尚须分给雷姓一半全倚老廖向氏之长子廖成蒿农隙小贸得利赡家实属无产可占至草野小民男女杂坐谈笑无忌原属事所常有但其同坐谈笑必在未经闭户之先若值夜深人静房门已经关闭则不应同房之男女居然同坐一室任意笑谈虽非奸时亦即奸所何况相将入幕奸复何疑老廖向氏等罪名应请仍照原拟

  蕲水县文童方得元等藉端聚众哄场罢考原办将方得元审依刁民借事罢考为首例拟斩立决潘炳耀于为从绞罪上量减拟流刑部以蕲水业经补考与罢考已成者不同驳令覆审发武昌府会同汉阳黄州二府督同蕲水县审办余谓方得元因题目难做虑交白卷被人耻笑辄藉棚场考童因雨移坐大堂恐有传递文字情弊即扭锁毁门驱逐各考童出场以致未能终考实属罢考已成核与仅止在场滋闹未经罢考者情节较重似未便舍罢考本例而牵引闹考之条如必以始终并未补考方谓之罢考已成则凡罢考之区断未有不补考者惟其罢考所以补考似不能因其已经补考即将罢考己成之案作为罢考未成至场内滋闹之时僻静号舍本有千余人未动似与考童全行散去者有间然此千余人之所以未动者因彼时被逐出场已有千余人之多此未动之千余人坐在僻处方得元等不暇致详故未全数驱散设非坐于僻静处所早已被该犯等驱逐一空况彼时大门宅门铁锁均已扭断门扇均已扭毁此未动之千余人即始终不动而内外洞开无可关防其势亦断不能终考是众考童之罢考由方得元等之毁门驱逐所致而方得元等之驱逐毁门无非为罢考起见若不立意罢考何必扭锁毁门驱逐众人出场耶惟方得元鼓众罢考究系临时起意并未预谋纠约原拟竟照罢考本例拟以斩决诚如大部所云与刁民假地方公事聚众挟制官长情节重大者无所区别自应遵驳更正方得元应照罢考本例于为首斩决罪上量减一等拟发极边足四千里充军事犯虽在光绪元年正月二十日恭逢  恩诏以前系由光棍量减情节较重应不准其援免仍照例剌字解配潘炳耀虽止随同哄闹并非有心罢考亦未帮同驱逐考童核与听从罢考者固属有闲第方得元在场打闹若无潘炳耀等随同助势何至率众毁门驱逐考童出场酿成罢考实属同恶相济且查潘炳耀犯案时年已十八非实在年幼无知者可比是以原拟满流惟首犯方得元现已量减拟军潘炳耀自应于方得元军罪上减一等拟杖一百徒三年事犯  赦前核其情节尚轻应准援免后再有犯加等治罪

  ○退堂不可草率

  退堂时不可草率案如未结须将字据等项一一检点案如已结须将某人因何而胜某人因何而负明白晓谕谆谆诰诫

  ○招房错漏情节

  招房明白者不可多得且恐受贿徇情将情节故意错漏故审理案件紧要口供全赖自己记忆招房誊清送阅时如有遗漏须用朱笔添载如有错误须用朱笔涂改倘遗漏错误太多即令另写或逐一添入逐一更正再令招房在内署誊正亦无不可犯证本已供明而招房错漏本官自应更正与改易供招之例不同不必过于胆小也

  ○审结案件不必当堂书判

  刘帘访观察曰审结案件必须当堂朱书判语若令差人带两造在外间照堂上面断之语出结毋论堂断之言听者不甚了了而两边棍蠹各从而挑拨之必至两造之结各执一词与堂断之言俱不符合甚则书役高下其手竟致供与结亦自两歧或故留漏洞或故示矛盾以为翻异地步如此则未有不翻案及酿成他故者此朱判之所以必不可少也每案审断毕毋论事之大小官且勿遽退食即于堂皇之上将面谕之断语朱书于点名单年月之内其日公事稍简则备叙前案之由若十分忙冗亦应将紧要断语明切书之书毕令两造将朱判自读一遍如乡愚不识字则饬房书大声宣读俾两造倾听明白则是非曲直讼者各自了然然后令原差带两造入内堂照朱判各具遵结则供与结不至两歧而通案人证之结亦归一律书吏无从高下其手即将来或有翻异而展卷了如指掌可免混争也帘访此说自是正论但问官笔下敏钝不一当堂朱判如有渗漏或词不达意反开翻控之门不如退堂后斟酌判语较为周妥至两造之结各执一词是两造并未遵断即有朱判亦非定谳若恐结有漏洞令其添补可也通案人证结不画一令其改归一律可也供与结两歧错在招房令其更正可也

  ○判语须列榜

  断案之后两造向承行书办钞录堂谕往往任意需索若将堂谕榜示头门则需索之弊不禁自止其有关两造永远者不妨将堂谕钞录盖印给两造收执但须防家丁索钱耳

  ○断案错误须覆讯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断案之后或讼者心未输服恳请覆讯即须细意推求虚心再鞫如果错误便应改正并将所以错误之故必应改正之故明白晓谕官果无私民自相谅切不可回护前非致负百姓

  ○公事错误须改正

  公事错误必须改正即或不免吏议而自行检举处分亦可从减切不可回护前非致干重谴兹将检举改正各例摘录于左

  自行检举 官员办理事件始初失于觉察后经自行检举藩臬以上可否宽免处分声明请  旨道府以下酌加宽减例应革职者减为革留应革留者减为降三级留任应降调者减为降一级留任应降留者减为罚俸一年应罚俸二年一年及九个月六个月者均减半应罚俸三个月两个月及一个月者均免议属员因检举减议失察之督抚藩臬可否宽免处分声明请 旨其余上司照失察本例减等议处

  覆审得实 命盗等案于录供通报后覆审得实定拟招解与初详不符者概免议处若初审之员于未经招解之先离任经接任官审出实情者亦一体免议

  遵驳改正 案情不确律例不符刑部驳令再行审拟遵驳改正者核转之督府司道免议承审之州县审转之府州均减等议处如例应革职者减为革留应降调者减为降留应降留者减为罚俸一年应罚俸一年半年者均减半应罚俸三个月者减为一个月

  固执原题 咨题案件刑部驳至三次督抚不酌量情罪改正仍执原议题覆刑部自行改拟将承审各官并督抚俱照失入失出各本例议处

  ○勿滥用非刑

  问刑衙门原准用刑但不得滥用非刑例载刑具只有夹棍桚指枷号竹板铁锁杻镣七项其拧耳跪炼压膝掌责等刑亦准行用此外如小夹棍木棒棰联枷数十斤大锁连根带须竹板以及木架撑执悬吊敲踝针刺手指荆条击背等项皆非刑也有私设非刑者即照违 制例革职

  ○勿轻用夹棍

  强盗窃盗人命及情罪重大案件例准夹讯别项小事概不准滥用有不应夹而夹及虽系应夹而因夹致死并恣意迭夹致死者应题参治罪若非万不得已不得轻用夹棍

  ○枷号

  枷号系例有之刑然枷有轻重轻罪人犯不得用重枷若用重枷致死轻罪人犯本官应问满徒不止革职也又罪应枷杖者应先枷后打不得先打后枷

  ○掌嘴须护住耳门

  耳根系致命处所一击即毙掌责时须令皁隶以手护住耳门是为至要同治初年汉阳令某因二十嘴掌打死一人致被参劾可不慎欤

  ○行杖须子细

  竹杖有一定之制受刑有一定之处所谓法也若决不如法而致死者官应革职于人虚怯处非法殴打致死者官问满徒用刑时须用皁隶搜检恐腰带裤带击有坚硬物件垫伤小腹也又须定睛细视恐皁役受嘱以重刑毒打■处或不打腿而打腿弯或专用板头或一板一拖也 【一板一拖数板即可破皮】

  ○勿轻用笞杖

  叶玉屏明府 【镇】 曰治民当养其廉耻事至为之剖其曲直谕以理法则彼此之气易平若不论事犯之轻重平素之良顽一概予杖有终身含羞无能复振者有不复顾惜恣其所为者有仇恨愈深寻衅生端子孙数代不能解释者故刑非甚不得已未可轻动此真父母心肠用刑时肯如此设想方不愧父母斯民之义

  ○刑戒

  吕新吾先生 【坤】 刑戒八章慈祥恻怛蔼然仁者之言内有人打我不打上司差人莫轻打我不能处分且缓打百姓该打与衙门人讼不打等语思周虑密则仁而且智矣有用刑之责者允宜熟读深思以平矜躁兹特全录于左

  五不打 老不打幼不打 【老幼不拷讯律有明文恐怒时忽而不察耳】 病不打衣食不继不打 【如乞儿穷汉饥寒切身恐后无人调养必死】 人打我不打 【或与人鬬殴而来或被别官已打又打则打死之名独归于我】

  五不轻打 宗室莫轻打官莫轻打 【微末小官亦或家名器且系一生廉耻】 生员莫轻打上司差人莫轻打 【投鼠忌器虽理直亦损上司体面宜尽书犯状密申上司彼自有以处之若畏势含忍又阘冗非体矣】 妇人莫轻打

  五勿就打 人急勿就打人忿勿就打 【愚民偏见自负理直打则其忿愈甚死亦不服宜加警谕待其自知理亏虽打不怨】 人醉勿就打 【沈醉之人不晓天地安知理法打亦不痛倘醉语侵官亦失体统宜暂管押酒醒惩戒勿置冷地寒气入心亦足致死】 人随行远路勿就打人跑来喘气勿就打

  五且缓打 我怒且缓打我醉且缓打我病且缓打 【病中用刑多带火不惟施之不当亦恐用刑致怒人己俱伤】 我不见真且缓打我不能处分且缓打 【遇有难处之事难犯之人必先虑其所终作何结局方好加刑若浮气粗心先即刑责倘终难了局反费区处矣】

  三莫又打 已桚莫又打已夹莫又打已枷莫又打 【先打后枷屈申不便疮溃难调恐致毙命待放枷时方打例有明文但恐怒时难制耳】

  三怜不打 盛寒酷暑怜不打佳辰令节怜不打人方伤心怜不打 【或新丧父母妻子哀悲伤心再加刑责易致丧生】

  三应打不打 尊长该打与卑幼讼不打百姓该打与衙门人讼不打 【即衙门人理直百姓亦宜从宽否则不惟我有庇护衙门人之名后即衙门人理虚亦不敢告矣】 工役铺行该打为修私衙或买办自己物不打

  三禁打 禁重杖打 【官之用刑只有太过未见太少若用轻杖即多加杖亦不伤生且我但见责之多怒亦息而杖可已若重杖只见数之少而不知其人已负重伤矣】 禁从下打禁佐贰非刑打

  ○宽待百姓严待书差

  待百姓宜宽待书差宜严王白香茂才 【有孚】 曰刑戒八章仁者之言然亦有不可姑息者窃谓有司衙门有五必打一曰经承压搁稿案必打二曰衙役捺延差票必打三曰仵作捏报伤痕必打四曰皁役行杖不如法必打五曰代书叙事不以实必打此即严待书差之说书差作弊是其惯技有犯必惩或者稍知敛迹

  ○宽待良民严待莠民

  待良民宜宽待莠民宜严刑戒八章曰勿就打曰且缓打非一概不打也不过勿就打且缓打耳董安于治晋阳问政于蹇老蹇老曰忠信敢安于曰安敢乎曰敢于不善人此即严待莠民之说盖安良必先除莠若一味慈祥漫无区别则莠民有所□而不恐迨玩法过甚仍不能不治以严刑黄老之弊所以变而为申韩也须知国家一理家有不肖子弟必须严加约束全不约束尚复何所顾忌势必放僻邪侈无所不为爱之适以害之故古人论父母之道一则曰爱之能勿劳乎再则曰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并非一于慈爱

  ○避刑邪术

  避刑邪术世不多见然治之之法却不可不知宋郑克折狱龟鉴云李南公尚书提点河北刑狱时有班行犯罪下狱案之不服闭口不食者百余日狱吏不敢拷讯甚以为患诉于宪使南公曰吾能立使之食引出问曰吾欲以一物塞汝鼻汝能终不食乎其人惧即食且服罪盖彼服气以物塞鼻则气结故惧此一法也冯梦龙智囊补云成化时有道士喜隐形术多淫人妇女张昺为铅山令擒至痛鞭之了无所苦巳而并其形不见公托以他出径驰诣其居缚归用印于背然后鞭之乃随声呼嗥竟死杖下此又一法也律例刑案汇纂集成云避刑邪术或由运气或由符箓须用小竹条数根去叶留枝令数人分持齐击其肩背腿足必得实供屡试屡验盖符箓与运气刑不能伤者以其心志专一耳竹枝丛杂着肤不止一处则神气散乱其术不灵矣此又一法也至服药架刑全恃药力非邪术可比若以治邪术之法治药力必不验须俟其药力过后再行刑讯

  班房久干例禁然有不应收监者如命案要证寻常枷犯及追比钱粮押缴帐项之类有应收监而不便遽然收监者如命盗奸拐应拟死罪及一切应拟遣军流徒等罪尚未审定之类交保既恐其脱逃交差又难于稽察自不如收押公所为便但良民贼犯必须分押不可漫无区别耳

  ○班房内用活地板

  班房收押人多秽气熏蒸易生疾病应将四围沟渠开浚深通勿任滞塞令看役打扫洁净勿任污秽地下所铺草荐时常晒景以免潮湿常用贯仲苍朮浸水岳内以辟秽恶尤莫妙于卡房之内铺垫活地板活地板之议创于粤东朱杏生法良意美且所费不多仿而行之必可保全人命兹将朱议开列于左

  各处羁所地板均系呆钉板下不能打扫通气犯人在板上昼夜坐卧或病时便溺渗入板下或病毙后将板洎刷秽水流下日积月累污秽之气已不堪闻春夏潮湿秋天闷热气候又复不定兼之羁押之犯有受刑者有受饥者有受冻者忧惧焦思体必衰弱处此污秽之地受此郁蒸之气焉得不病焉得不死须将地板钉呆者改作大块活板乃可保全改作之法先将旧时秽泥挑去一层另换新土土上铺新砖一层再钉木桩做成横架上铺床板板离地尺许每板一块横宽约二尺余直长以可睡一人为度对面开铺中留空地犯坐板上可以垂足犯立空地可以行走板下临空可以透气取起活板可以打扫自无秽气熏蒸闲有犯人患病及病故者不免便溺臭秽之气而床板既系活动尽可将活板取去外间洗净晒干再行搬进仍旧铺好如房屋窄小不能中留空地则留空一边亦可如十分窄小不能留空一边则开窗通气亦可或房屋低矮则床板离地五六寸亦可

  ○稽查班房

  看役凌虐押犯无恶不作其弊较监狱为尤甚经管班房之家丁以心地慈祥为第一否则串同看役任意需索需索不遂便肆行凌虐矣稽查之法必须出其不意或早或晚或二三更或四五更亲到班房察看有无凌虐情形并询问所押之人曾否被差凌虐庶家丁看役稍知敛迹

  ○祀典各庙必须修葺

  凡庙宇之载在祀典者均应以时修葺不得听其攲颓文庙尤宜加意

  ○一切典礼必须敬谨

  朔望行香春秋二祭及朝贺拜牌等事皆典礼所关必须早起早到以昭敬谨

  ○敬恭先哲

  境内有先贤祠墓须随时修理先贤子孙式微须加意培植

  ○旌扬节烈

  节烈者正气所锺风化所系富家巨族尚不难于举报单寒之户无由上达往往湮灭不彰必须加意搜访严禁需索庶足以扶正气而端风化旌表之例散见于会典及会典事例礼部则例部议通行远近成案兹汇录于后以便稽查

  守节之妇不论妻妾自三十岁以前守节至五十岁或年未五十而身故其守节已及十五年果系孝义兼全阨穷堪悯俱准旌表其循分守节合年例者给予清标彤管四字扁额于节孝祠内另建一碑不设位不给坊银 【会典】

  道光四年奏准已故节妇年限改十五年为十年同治十年又改为六年以上准旌表不及六年而身故者仍扣除 【部议通行】

  节烈妇女实系阨穷堪悯或世远年湮未经呈报尚有府县志事迹可凭者准其子孙补请旌表 【礼部则例】

  妇人因子受封准与旌表因夫受封守节者不准旌表 【会典】

  嘉庆九年礼部议奏原任刑部尚书德福之妾王氏自二十岁孀居守节三十年系例得请旌之人惟世族之家贞节妇女应否准其给银建坊例无专条伏思穷檐苦守固可以厉伦常而阀阅秉贞益足以端风化今节妇王氏虽居世族之家非寒苦者可比但身为妾媵分属卑微于伊夫病时昼夜调护废寝忘餐迨夫病故该氏年甫二十并无所出复能茹蘖自甘始终不渝其艰贞之操似与寒苦守节者情事相同可否准其给银建坊之处恭候 钦定奉 旨依议 【会典事例】

  现存贞女按照年限题请旌表与节妇同 【礼部则例】

  同治年闲凡过门守贞者多由内外臣工专折奏奉 特旨加恩旌表不拘常例年限若循例具题则仍按例照节妇年限扣算

  已故贞女向例亦按年限请旌乾隆三十六年奏准贞女未符年限身故之例改为不拘年岁一体旌表

  妇女因强奸不从致死及因调戏自尽非曾再醮者题请旌表 【会典】

  猝遭强暴被污见戕及被污后刻即捐躯者坊银减半祠内停止设位 【会典】

  嘉庆九年奏准强奸已成本妇被杀之案改为凶手如在两人以上显系孱弱难支当略其被污之迹而原其抗节之心一体予旌倘凶手仅止一人被污后刻即捐躯者坊银减半死在越日即行扣除不得滥请 【通行】

  妇女与妇女口角彼此骂詈一闻秽语气忿轻生准旌表 【道光十三年浙江案】

  窃贼藏躲妇女床下致妇羞忿自缢准旌表 【道光三年河南案】

  守节之妇被亲属逼嫁致死者准旌表如系翁姑逼勒另择家长领银建坊其有夫之妇因夫外出而亲属逼嫁自尽者俱准旌表 【礼部则例】

  本夫勒逼卖奸不从致死请旌表令母家领银建坊 【乾隆十八年江苏案】

  童养女未昏拒夫调奸致死者建坊于父母之门 【会典】

  夫为人杀妻即殉夫自缢准旌表 【乾隆二十五年江苏案】

  烈妇夫亡无逼迫而遽殉节者例不准旌如有奏请旌表者入祠建坊候 旨遵行 【会典】

  侧室夫亡殉节声明嫡庶平日和好夙无闲言与嫡庶不睦恐后日受正室凌虐遂以身殉者有闲可否旌表出自 圣恩奉 旨准旌表 【会典事例】

  正室身故在先侧室殉节在后似无别项情节可否旌表恭候 钦定奉 旨准旌表 【会典事例】

  仆妇婢女及尼僧道姑拒奸自守不为强暴所污因而致死者俱准旌表地方官给银于本妇墓前建坊祠内停止设位 【礼部则例】

  捕役之妻拒奸被杀照仆妇例 【会典事例】

  ○表章孝义

  孝友义行皆难能而可贵者若不表扬何以劝善兹摘录例文于后

  孝子顺孙义夫孝妇俱旌表 【会典事例】

  孝女以父母未有子孙终身奉养不嫁者照孝子例旌表 【会典】

  孝子割股伤生例不准旌有奏请旌表者入祠建坊候旨遵行 【会典】

  夫病危笃刲股和药者奏请旌表

  夫妇未成婚流离失散守志至老合卺者准旌表给银共建一坊并与贞义之门字样 【会典】

  屡世同居和睦无闲者题请旌表 【礼部则例】

  捐置赡族义田奏准立案子孙不得擅卖外人不得擅买由部立册载入县志 【礼部则例】

  士民人等或养赡孤贫或助赈荒歉或修公所及桥梁道路或收???土?尸骨实与地方有裨益者捐银千两以上请旨建坊遵照 钦定好善乐施字样由地方官给银三十两听本家自行建坊不及千两交地方官给扁旌赏亦给与乐善好施字样 【礼部则例】

  ○保甲

  保甲古法也亦良法也某户某某居住某乡某甲年岁若干有无功名是何生理或土著或流寓或旧居或新迁房屋若干是否己业抑系赁居田地若干是否水田抑系陆地应完钱漕若干是何柱名在某里某甲完纳男丁何名若干岁妇女何氏若干岁大口若干小口若干以及雇工伙计并寄居亲戚各姓名年岁无一不载明保甲册内无一不载明十家牌内果能逐细清编认真稽察不特外来宵小无托足之地即本地匪徒窝娼窝赌私铸私宰及一切不法之事亦有所惮而不敢不特平日弭盗安良线索在手即遇有催科捕亡办缓办赈等事亦不难按册而稽有条不紊立法之良收效之大无有踰于此者惟力行保甲甚不容易约而计之其难有四

  一曰得人州县政务殷繁既不能亲自编查书差保正又万不可靠自必责成绅士逐户查编绅士不正派仍不可靠其正派者如家道殷实则养尊处优或避嫌避怨不肯干预此等事如家道贫寒又急于谋生亦无暇分身作此等事至编查之后保长甲长牌长需人甚多安得人人可靠此得人之难也

  一曰筹费编查之时必须挨里清查逐户编列路途既远时日又长则夫马有费火食有费编查之后必须造具清册填写门牌册页既多人工不少则纸笔有费工食有费他如领牌换牌举报匪类等事往返奔驰修理寨栅奖赏勤劳等事款目繁多亦无一不需经费取之公则窒碍难行派之民则扰累滋甚此筹费之难也

  一曰连坐邻佑保甲之设原所以清查匪类若不将一家有犯九家同坐八个字认真办理则人皆视为具文空空悬一门牌有何益处但连坐之法窒碍难行耳何也以亲属同牌而论律载各居亲属犯罪彼此容隐者勿论是许其容隐也又律载卑幼告尊长得实尊长分别减免仍治卑幼以干名犯义之罪是惟恐其不容隐也律许容隐而保甲之法则不许其容隐律惟恐其不容隐而保甲之法则惟恐其容隐非所以敦伦纪厚风俗也虽律有得相容隐之亲属代为之首如罪人自首之法似与保甲举首无甚分别然律谓罪人自首免罪亲属代首罪人亦免罪非谓不代首之亲属应连坐也虽律有谋反谋叛谋大逆亲属不得容隐之文卑幼陈告亦不在干名犯义之限然保甲连坐不专在谋反叛逆也就同牌之人并非亲属而论彼此犯罪原不应容隐惟同乡共井谁无情面其不便举首也本属人情之常且首人赌博即可诬举首者以同赌首人盗贼即可诬举首者以分赃挟嫌反噬信口诬扳不传讯则无以折服被首者之心传讯又不免中被首者之计迨至讯问明白水落石出而举首之家已破矣既畏将来之报复又恐现在之牵连其不敢举首也亦属人情所有因其不便首不敢首而绳以连坐之法允乎不允至居住城市更与乡村不同同村居住早晚相见尚可谓匪类踪迹难瞒同牌之耳目若居城则迁移靡定来去无常左右邻虽比户而居而不相闻问不知姓名者甚多遑问奸良设遇闭户潜修之士从不干预外事因邻家为匪而连坐之枉乎不枉此连坐邻佑之难也

  一曰改换牌册以户而论则今日同居明日各爨一户可变为数户以口而论则亲丁或生或死或嫁或娶雇伙或去或来或增或减口多者可变而为少口少者可变而为多以执业而论则资质不一境况不同士可变而为农农可变而为商贾以踪迹而论则远近之往来无定居住之迁徙靡常家居者可变而为旅食城市者可变而为乡村以房屋田地而论则忽卖忽买忽典忽赁己业可变而为租业租业可变而为己业如此类者更仆难数皆事所必至理所固然若不随时改换清册门牌竟成废纸既未免尽弃前功若必随时改换保长牌头奔驰道路又未免转滋流弊此改换牌册之难也

  ○发门牌须防需索

  查保甲发门牌须严防需索光绪元年湖北鹤峰州牧某饬保正散发门牌每张索钱一千文阖州百姓无不怨恨本官嗣后一切公事无不与本官相龃龉卒以不洽舆情上登白简其实所索之钱皆系门丁书差瓜分本官并未染指也因案勒索已经不可然尚系一人之事一家之事未必人人怨恨家家怨恨散发门牌系阖邑之事按户勒索则人人怨恨家家怨恨矣门丁书差惟利是视必不为本官声名计本官奈何不自为计耶

  ○仓谷

  仓谷必须实贮庶缓急足恃但此事颇为有司之累须防偷窃防霉烂兹将霉烂之例摘录于左

  州县因循怠玩于渗漏处既不黏补应盖造处又不详请以致米谷霉烂者革职动帑买补勒限一年照数追赔一年限内全完免罪开复原官一年以外赔完免其治罪不准开复二年之内不完即照损坏仓库财物律坐赃论罪仍着落家属赔缴

  ○米贵时须因地制宜

  袁易斋仪部 【守定】 曰凡遇米贵措置须有道如本地米足不藉客米则应减价不减则富民居奇而民食艰矣如地近水次仰藉客米则不应骤减骤减则米商裹足而民食愈艰矣文潞公在成都米价腾贵因就城门相近凡十八处减价平粜翼日米价顿减赵清献在越州两浙旱蝗米价踊贵饥死相望诸州皆禁人增米价公独榜通衢令有米者增价粜之于是米商辐辏米价更减二公所行若水火之不相侔而行之各有效由蜀地米足不藉客米越地米不足仰藉客米故也此诚通达治体之言深得古名臣因地制宜之意然潞公减价是官府减价平粜不是抑勒富户减价出粜若勒令富户减价则富户愈不肯粜价何由平此则不可不知也

  ○赈饥先查户口

  赈济饥民莫要于查户口亦莫难于查户口户口不清则赈钱赈米赈粥均无从下手实需经费若干亦无从核计故曰莫要于查户口某户应赈某户不应赈或真或伪既未必的确应赈之户大口若干小口若干或多或少亦未必分明孰为极贫孰为次贫孰为稍贫层级等差尤未必清晰任之书差保正则书差保正向灾户索钱不应赈者可入应赈之册应赈者之数口亦可以少报多甚至捏报户名以为冒领地步任之绅衿耆老则绅衿耆老之与灾民非亲即友非族即邻往往徇情碍面所查仍不确实本官亲身徧查则地广人多势难周厯本官随便抽查则官到此村而彼村之灾民纷至官到彼村而此村之灾民沓来拥挤諠哗终不免于淆混故曰莫于难查户口

  ○赈乡村饥民难于城市

  赈城乡之饥民易赈乡村之饥民难城厢饥民聚在一处口数多寡尚易清查弊窦有无尚易觉察若乡村饥民则居处星散无论赈钱赈米赈粥均不容易救荒无善策殆指乡村而言欤

  ○外来流民

  外来流民宜散不宜聚富郑公在青州活流民数十万其诀窍在不令聚于一处耳

  ○开矿

  陈文恭公 【宏谋】 曰生齿日繁农田所入止有此数苟有可以资生者自当竭力图之况出于地而无穷如矿利者尤为因民美利更与移缓就急此盈彼绌者不同也乃地方官只求于己无事罔顾民食艰难倡为矿不可开之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议且以防患生事为深谋远虑而塞养民者之口不知聚集多人奸良不一全在弹压稽查之得人不能因噎废食也此真通达治体之言

  ○孤贫口粮

  孤贫口粮不可克扣鳏寡孤独残废之人皆穷民之无告者 国家经费有常例定孤贫口粮每名每日仅给钱数文藉资津贴此而克扣于心何忍天理昭彰吾恐克扣者之子孙求为鳏寡孤独残废而不可得矣余作令时给发孤贫口粮均先嘱账房将每人应得之数交钱店发票届期坐大堂点名每名给钱票一纸不给现钱以免克扣之弊

  ○恤孤幼

  鳏寡孤独皆穷而无告之人而孤幼为尤甚必须加意抚恤

  ○禁溺女

  溺女最干天地之和欲禁溺女必须育婴建堂育婴不如酌给钱米令其自育朱性齐总宪曰育婴堂所雇乳媪非其亲生痛痒不关常致疾疫不能生全且乳媪受雇入堂自己子女不能兼顾若许携带亲子必不均平周到且许多乳妇住居官堂往来出入稽查稍疏嫌疑易起莫如选择好善绅耆广为劝谕查有实系贫乏小户生女者按月酌给衣米听其自己抚养仍不时登门查验病亡者停给母女天性痛痒相关自多生全在本妇方靠此女月领衣粮自必更加爱惜或一年或两年即可给人为养女养媳遇有来厯不明暗地送堂之子女则另选附近贫妇之良慈者交其领养给以衣粮不时查验以防凌虐长成者给以奖赏至于不贫之户原非力不能养有溺女者量罚钱米给养别女此论最为明晰果能实心实力随地劝办较之收入堂内抚养者事半功倍然养房虽可不设而育婴总局则必须设立并遴派总首事经理否则事大散漫地方官难于提纲挈领矣

  ○禁私宰

  私宰者盗牛之窝家也不禁私宰则牛多被盗必须严禁以绝盗源但官禁不如私禁耳印官衙门之书役佐杂衙门之弓兵营汛衙门之兵丁以及乡约保正无一人不抽收规费包庇纵容州县幅■〈巾员〉辽阔耳目难周是以禁者自禁宰者自宰其弊与不禁等农民力田全赖耕牛牛价昂牛肉价贱岂肯无故宰杀然耕牛因病倒毙令屠者开剥此亦事所恒有兵役约保即因其开剥病毙之牛而诬为违禁宰杀良民畏累只有忍气吞声听其讹诈其弊更甚于不禁莫若劝谕正绅公议禁约每乡派总首事一二人散首事数人 【散首事之多寡以地界之广狭为等差】 随时稽查如有违禁私宰及假倒毙之名行私宰之实者 【私宰者必非农民既无田地何有耕牛既无耕牛何有倒毙凡冒称倒毙者必不能瞒本地人】 公同处罚不遵罚者送官究治农家病毙之牛就近报明散首事再行开剥不报首事而开剥者以私宰论兵役约保包庇讹诈禀官究治应处罚应送官而首事徇隐不罚不送者一并公同议罚如此办理较之官禁自更得力盖官禁为具文私禁乃实事也

  ○禁妇女入庙烧香

  妇女入庙烧香不特亵渎神明亦且败坏风化必须严禁以挽颓风此事并不难于禁止一言以蔽之曰责成住持而已住持不认真阻拦即传案责惩并勒令还俗切勿姑宽庶住持有所顾忌不敢仍蹈前辙律载纵令妻女于寺观神庙烧香者笞四十罪坐夫男果真纵令则是罪由自取夫复何辞然世固有妇女不听约束者入庙烧香不必皆由纵令负气男儿因此受责归家后必定向妇女吵闹恐家道由此失和甚至吵闹过甚妇女短见轻生亦属事之所有自不防就律意而变通之遇有妇女入庙只传夫男赴案详细教训一番免其责处似一体恤人情之一端也然此指初犯而言若妇女再犯则应提男夫责惩不得一味姑息

  ○禁修建寺庙

  建修庙宇无非耗费民财且庙宇太多往往藏垢必须严禁以省耗费而戢乱阶律载寺观庵院除现在处所 【谓先年所建者】 不许私自创建增置 【昔无今有谓之创建于原有之外添修房屋谓之增置】 违者僧道充军尼僧女冠入官为奴例载民间有愿创造寺观神祠者呈明督抚具题奉旨方许营建擅行兴造者以违 制论同治六年东南肃清礼部奏请不列祀典之祠宇业经烧毁不准创议修建吏部处分则例内载民闲创修庙宇州县官不行查禁反给告示者罚俸一年 功令煌煌具有深意地方官不可不知

  ○禁幼女出家为尼

  例载民闲子弟年在十六以上不准出家礼部则例内载尼僧一项不得招受少年女徒嗣后有年未四十出家者地方官严行禁止可见出家为僧道必须在十六岁以下出家为尼必须在四十岁以上年长者不准为僧道年少者不准为尼僧定例具有深意今之孀妇出家年未四十者居多殊属违例然其中实有夫家母家均无依倚者若必一概勒令还俗是逼其再嫁也似可不必惟幼女出家由父母作主并非本人情愿父母愚惷既信算命者之混说又听奸尼之怂恿妄谓女命不佳留在家中必遭短折遂令披剃冀得长生毋论将来长大未必矢志焚修即或蒲团寂坐恪守清规而陷溺终身亦堪悯恻同治八年余在宜昌借清查保甲为名将各庙尼僧年岁逐一登记内有幼尼十余名悉召其父母领回还俗十年调守武昌亦仿照此法拔出幼尼十余口交亲属具领论天理论国法论人情均应如此至幼尼之师怨恨与否则不暇计及也

  ○禁烧香聚众

  愚民惑于祸福最信鬼神狡黠僧道及地方无赖之徒希图敛钱渔利往往捏称某庙某神非常灵异愚民信以为然一人传十十人传百烧香聚众举国若狂倘不严行禁止必致酿成事端不止男女混杂有伤风化已也后唐明宗时有僧游西域得佛牙以献明宗以示大臣学士赵凤进曰世传佛牙水火不伤请验其真伪即举斧碎之应手而碎时宫中施物已及数千赖碎而止又宋元丰中陈州蔡仙姑能化丈六金身尝设净水至者必先洗目而入有廖县尉一日率其部曲约洗一目及入以洗目视之宝莲台上金佛巍然以不洗目视之大竹蓝中一老妪箕踞而坐乃叱其下擒之又程珦知龚州有传区希范家神降迎其神将为祠南海道出龚珦诘之答曰比过浔浔守不信投祠具江中乃逆流上守惧更致礼珦曰吾请更投之则顺流去妄遂息又滇俗崇释信鬼鹤庆元化寺称有活佛岁时士女会集动数万人争以金泥其面林司寇 【俊】 按鹤庆命焚之父老争言犯之者能致雹损稼俊命积薪举火果雹即止火发无他遂焚之得金数百两悉输之官代民偿逋又乾隆中吾家莲浦公知广东潮州府时行人过东门外忽有喊叫救命者细察之则四面无人声从地下出疑是死人复活持锄掘之下土三尺许得石狮一巨蟒围其颈众人骇异击杀蟒而扛石狮于庙中土人有所祈祷灵应异常或不敬信登时降祸自此香火大盛公闻之以为妖异将毁其庙民众哓哓几激成变公诡言迎石狮入城将别为立庙众方应允舁至演武厅锤碎石狮投之河中了无他异以上数事皆防微杜渐之意余守襄阳时有处置关刀神一事守荆州时有处置万善寺一事兹附录于左

  同治四年襄阳县南乡下法龙官田畈地方民家有栋椿树一株数十年物也树腰分杈处忽抽一嫰枝如寄生然长四五尺下截圆而直上截宽而扁背厚口薄酷似关刀病者祷辄应土人以为灵异谓之关刀神远近烧香膜拜日以千计毂击肩摩男女混杂余恐其酿成事端也乃召襄阳令杨 【宗时】 而告之曰愚民易惑难晓不必以口舌争可遣黠役袖利刀潜往出其不意将所谓关刀神者一刀砍下即无事矣但须密速不可漏泄风声耳杨令如言行之众遂散后亦无他

  同治六年江陵县生员刘明达等在万城地方创建万善寺假宣讲善书之名聚集众人扶乩降神敛钱渔利并设立女坛邀集妇女听讲扶乩余因督修万城大堤便道赴万善寺拏获刘明达等到案讯办饬令江陵县将万善寺改为义学所有香火田十七亩岁入租稞若干即为延师之资

  ○不禁之禁

  赵凤处置佛牙直捷了当可谓快人快事西门豹处置河伯娶妇虽不直捷却极痛快此外尚有不禁而自禁者尤为善处之方光武时宋均有九江太守所属逡遒县有唐后二山民共祠之诸巫初取民女为公妪后沿为例民家遂至相戒不敢嫁娶前后守令莫敢禁均至乃下教自后为山娶者皆娶巫家女勿扰民民其害遂绝宝厯中亳州云出圣水服之愈宿疾自洛及江西数十郡争施金往汲获利千万人转相惑李德裕在浙西命于大市集人取其水用猪肉五斤煮云若圣水也肉当如故须臾肉烂自此人心稍定妖亦寻败南山僧舍有石佛岁传其首放光远近男女聚观昼夜杂处为政者畏其神莫敢禁止程明道先生始至诘其僧曰吾闻石佛岁现光然否曰然戒曰光复见必先白吾职事不能往当取其首观之自是不复有光矣此皆不禁之禁余在武昌处置高冠山神像一事似亦不恶而严兹附录于左

  同治十一年武昌省城高冠山民人于荆榛中获神像一尊无赖子妄称灵异假修庙为名敛钱渔利俗所谓修五脏庙也愚民被其煽惑烧香者千百成羣男女混杂余迁其像于关庙庙在府署头门内烧香者遂绝迹

  ○乡民求雨抬神像至县堂

  民闲祈雨往往轝其土神至县请官叩祷乾隆十二年钦奉上谕严行禁止而习俗相沿至今尚未尽改革汪龙庄明府 【辉祖】 学治臆说云向在宁远时适值天旱方率属步祷而轝神者先后集于大堂凡二十余神礼房吏援例请行礼余曰是非礼也命移神座分列大堂左右升堂各乡耆跪而请余告之曰若辈之为是举谓民之需雨急也民需雨急而官不知宜以神告儆今官固先民而祷矣是何为者况官之行礼为九叩首为六叩首为三叩首国有定制无敢增减权幽明合一之理各乡土地神分与地保等官不可与地保平行土地神独可与地方官抗礼乎不可抗礼而轝以见官是谓亵神且神而有知应赴城隍庙祈求不暇入县门也若其无知则土偶耳官为叩祷于礼无稽余非不爱民者悖礼经而违 国典不可且不敢也其速轝尔神以归道逢戚友传述余言不劳更入城也众皆唯唯退后遂无至者然此在莅治二年后民已相信故能以庄语晓之否则必谓官不恤民或滋饶舌随事制宜未可一例行也观龙庄之说可见欲革此习全在平日见信于民若官民尚未相信则不如照旧行礼尚不失周礼索鬼神 【疏搜索鬼神而祈祷之】 大雅靡神不宗之义或乘民闲甫经祈雨尚未轝神来县之时多张告示剀切晓谕祇准祈雨不准敛钱将乾隆十二年上谕恭录告示之内当可免轝神来县若俟其来而后争以口舌幸而民信尚可贴服不幸而民不信便不免滋生事端矣

  上谕载在会典事例兹恭录于左

  乾隆十二年奉上谕朕闻闽省风俗尚信鬼巫偶遇雨旸失时遂有无藉之徒意在敛钱肥已诡称某处神佛灵应聚众迎赛或将神像抬至街衢挟令地方官跪拜迎送种种恶习殊属不经凡地方官遇水旱自督抚大吏以至州县有司固当竭诚致祷为民请命岂有棍徒藉名聚众抬神挟持官长因而召争起衅滋生事端甚为风俗人心之害此风断不可长嗣后着严行禁止倘有违犯即照律治罪地方官倘或悠忽从事姑息养奸即着该督抚参处他省或有似此恶习者着该督抚一体办理

  ○钱粮底册

  州县征收钱粮先造实征底册册内所载名目是户名不是的名亦无住址可考须令各里各甲户书各将所管钱粮另造一册上列户名某某应完钱粮若干下注的名某某住某乡某处遇有拖欠便不难指名催追但户书以此为奇货往往不肯开造若非恩威并用未必惟命是听

  ○银钱兼收

  州县征收钱粮本应照例收银但乡村僻陋无银可换且小户数目零星必令完银亦多窒碍势不能不通融收钱但一概收钱易启柜书掯勒之弊不如银钱兼收银照时价计算于民较便

  ○不恶而严

  余令广济凡五年征收地丁银十余万两漕南折价钱二十余万串从未以抗欠钱粮褫革生监亦未以抗欠钱粮刑责一人惟开征之后必周厯四乡沿村谆劝有刁抗者锁于钱粮柜侧令其看他人完纳钱粮以激发羞恶之心一俟完清即行开释此亦不恶而严之法也

  ○禁催差扰累

  百姓拖欠钱粮自不能不用差催但须严防扰累耳催差下乡凶横似虎稍拂其欲即掷票于地而以殴差为词或私嘱柜书谓某某刁狡异常必多方以掯勒之或怂恿门丁谓某某刁蛮无匹必多人以拘锁之需索之浮费数倍于应完之钱粮若不严防恐蚩蚩者不免卖儿鬻女矣

  ○契约勿用官纸

  乡民省钱往往匿契不税昔有创为官纸者发交约保收存凡买卖田地必须向约保买取官纸书立契约约保领纸若干张卖纸若干张均有数目可稽虽欲匿税其道无由此亦杜弊之一法但权在约保不免藉端掯勒耳便于官不便于民殊非体恤之道

  ○杜漏税之弊

  民闲买田无不推收过割应令经管推收之书办于每年推收时将某乡某人买某人田若干价若干造册送核应税之契或多或少无不一目了然有投税者于册内注销不投税者即可指名催税较之用官纸写契尚少流弊

  ○接收交代

  接收交代须先将前任交抵二折发给书办逐细查核并令书办出结结内声叙某项额征若干前任已征若干民欠若干已解若干征存未解若干已支若干未支若干如有应交未交不应抵而抵情弊愿甘着赔等语书办各顾身家恐干着赔必不代前任朦混再请幕友查券根查回批查领状有无漏交朦抵自不难水落石出缘已征未征以券根为凭已解未解以回批为凭已支未支以领状为凭也

  ○受代须从忠厚

  今日之后任即异日之前任接收交代须从忠厚

  ○银钱出入簿

  汪龙庄明府曰州县身兼庶事万不能琐屑理财然出纳之数断不可不知尽委经手之人而己不与闻则我不挪移有挪移者我不侵盗有侵盗者至交代时水落石出噬脐无及矣宜嘱司筦钥者分列正入正出杂入杂出四簿正入簿记银米应征之数及税契杂税耗羡等项正出簿记银米应解应支应放应垫之数及廉俸幕修等项杂入簿记银之平余米之斛面及每岁额有之陋规等项 【应入己者可质鬼神人所共知不必讳也若额外婪索是为赃私不可以入簿不可以对人即不可以问心】 杂出簿记应捐应赠及日月应费各项地值冲繁四簿之外另置驿站簿官事稍暇随时考校正入稍亏即以杂入补之而用自不敢不节设遇去官交代册籍顷刻可成虽猾吏无能为弊此说载在学治臆说真良法也余尝引而伸之似更清晰大约出入之数不外公私两项正入正出皆公项也杂入杂出皆私项也正入簿记应征之数须将已征若干一并登记正出簿记应解应支之数须将某日起解若干某日上兑某日奉到批迥饬知某日支发若干某日取具领状附卷一并登记庶公项之有无亏短一目了然 【假如应征一万两已征五千两现只解过四千两自应存银一千两若此应存之一千两用去无存便是亏短一千两岂不一目了然】 又应征之外尚有应赴司库请领之项应领若干已领若干应登正入簿已支若干应登正出簿 【凡应领之项皆应支之项以坐支项下有敷有不敷也】 养廉虽应领之款却系己所应得应登杂入簿税契有额征有盈余有盈余外之盈余额征若干盈余若干均系解司之款应登正入簿盈余外之盈余厯系津贴州县以为办公之资应登杂入簿不必载正入簿内幕修非应支之公项可比应登杂出簿不必载正出簿内致滋淆混四簿各分子目以类登记四簿之外再备收银用银流水总簿一本收钱用钱流水总簿一本本日收若干连前共收若干本日用若干连前共享若干除用尚存若干或不敷若干逐日结总逐日滚算或赢或绌或不赢不绌无不了如指掌较若列眉矣

  ○为后任留余地

  交卸时须为后任留余地便宜处不可打捞净尽

  ○去之日如始至

  将卸事时须严约家丁不许损坏门扇等项临时须亲自检点叔孙所馆者虽一日必葺其墙屋去之如始至即此便是物我无闲气象

  ○将卸事时即令眷属出署

  官员卸任于交代限内即出署另居不得久占衙署此定例也向有新任知府催旧任出署而旧任以例限一月为辞不肯即出因而新旧失和者予谓道府交代定限一月旧任分限只十日其余二十日系新任分限州县交代定限两月旧任分限只二十日其余四十日系新任分限即以例而论旧任道府亦只可住署十日旧任州县亦只可住署二十日不能住一月两月也迟早终须出署不如交卸前一二日即令眷属搬移本官则交印时搬移较为人己两便盖新旧任共居一署彼此家丁混杂不清不特新任难于稽查防范即旧任亦有许多窒碍也

  ●跋

  嘻此吾师菊人夫子遗稿也师于咸丰初年受胡文忠公之聘入襄戎幕未几奏署吾邑篆务年余颂声翕然旋即授真计自去任迄今渐厯一世而邑人讴思弗替其善政难更仆数燡尝私以一言括之曰视民事如家事窃谓古今人才相去非甚远而吏治则远不如古阘茸者无论已稍知自立以为吾不妄取民闲一钱即于职无愧至怀才挟智之士或专取可致声誉者而张皇之吁今之吏治大半类此夫闾巷匹夫即甚庸愚然于一家之事莫不殚悉心力委曲筹划而精神思虑之所至亦莫不各善其措置以贻子孙之安若熟于世故识又足以济之则子孙之赖其利泽更大而远古循吏岂皆奇材异能其治术岂尽卓绝不可几及惟不忍视斯民为非一家之人故于治鲜有遗憾今吾邑士民每叙述师治济时政无巨细皆可垂诸久远后之人即欲再易一术以裨益之而终莫能可以想其为民谋虑至纤至悉必底于美善而后已迨莅襄阳及洊擢府道陈臬开藩始终以治济之心治之嗟乎吏尽如此地方焉有不治吏治又何不古若师于治迹多有着说而言县令尤详命曰平平言人咸谓师之谦燡曰不然圣门论政载在论语皆平平也慈父母之营家计也讵有惊世骇俗之举哉特言虽平平而非官民一体蕴结胸臆不能一一见之施行而罔懈耳今仕途甚杂然为州县者即未暇多读经史但熟玩此书总可作一好官为吾民造福故亟付手民以广吾师之传翰林院编修知常德府事门人刘燡谨跋

  平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