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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经世文续编

饶玉成编

目录

皇朝经世文编续集序

经世文编续集序

经世文编续集序

自序

例言六则

经世文编续集姓名总目

经世文编续集生存姓名总目

卷一 学术一原学

卷二 学术二儒行

卷三 学术三法语

卷四 学术四广论

卷五 学术五文学

卷六 学术六师友

卷七 治体一原治上

卷八 治体二原治下

卷九 治体三政本上

卷十 治体四政本下

卷十一 治体五治法上

卷十二 治体六治法下

卷十三 治体七用人

卷十四 治体八臣职

卷十五 吏政一吏论上

卷十六 吏政二吏论下

卷十七 吏政三铨选

卷十八 吏政四官制

卷十九 吏政五考察

卷二十 吏政六大吏

卷二十一 吏政七守令上

卷二十二 吏政八守令中

卷二十三 吏政九守令下

卷二十四 吏政十吏胥

卷二十五 吏政十一幕友

卷二十六 户政一理财上

卷二十七 户政二理财下

卷二十八 户政三养民

卷二十九 户政四赋役一

卷三十 户政五赋役二

卷三十一 户政六赋役三

卷三十二 户政七赋役四

卷三十三 户政八赋役五

卷三十四 户政九屯垦

卷三十五 户政十八旗生计

卷三十六 户政十一农政上

卷三十七 户政十二农政中

卷三十八 户政十三农政下

卷三十九 户政十四仓储上

卷四十 户政十五仓储下

卷四十一 户政十六荒政一

卷四十二 户政十七荒政二

卷四十三 户政十八荒政三

卷四十四 户政十九荒政四

卷四十五 户政二十荒政五

卷四十六 户政二十一漕运上

卷四十七 户政二十二漕运中

卷四十八 户政二十三漕运下

卷四十九 户政二十四盐课上

卷五十 户政二十五盐课下

卷五十一 户政二十六榷酤

卷五十二 户政二十七钱币上

卷五十三 户政二十八钱币下

卷五十四 礼政一礼谕

卷五十五 礼政二大典上

卷五十六 礼政三大典下

卷五十七 礼政四学校

卷五十八 礼政五宗法上

卷五十九 礼政六宗法下

卷六十 礼政七家教

卷六十一 礼政八昏礼

卷六十二 礼政九丧礼上

卷六十三 礼政十丧礼下

卷六十四 礼政十一服制上

卷六十五 礼政十二服制下

卷六十六 礼政十二祭礼上

卷六十七 礼政十四祭礼下

卷六十八 礼政十五正俗上

卷六十九 礼政十六正俗下

卷七十 兵政一兵制上

卷七十一 兵政二兵制下

卷七十二 兵政三屯饷

卷七十三 兵政四马政

卷七十四 兵政五保甲上

卷七十五 兵政六保甲下

卷七十六 兵政七兵法上

卷七十七 兵政八兵法下

卷七十八 兵政九地利上

卷七十九 兵政十地利下

卷八十 兵政十一塞防上

卷八十一 兵政十二塞防下

卷八十二 兵政十三山防

卷八十三 兵政十四海防上

卷八十四 兵政十五海防中

卷八十五 兵政十六海防下

卷八十六 兵政十七蛮防上

卷八十七 兵政十八蛮防下

卷八十八 兵政十九苗防

卷八十九 兵政二十剿匪

卷九十 刑政一刑论

卷九十一 刑政二律例上

卷九十二 刑政三律例下

卷九十三 刑政四治狱上

卷九十四 刑政五治狱下

卷九十五 工政一土木

卷九十六 工政二河防上

卷九十七 工政三河防二

卷九十八 工政四河防三

卷九十九 工政五河防四

卷一百 工政六河防五

卷百零一 工政七河防六

卷百零二 工政八河防七

卷百零三 工政九河防八

卷百零四 工政十运河上

卷百零五 工政十一运河下

卷百零六 工政十二水利通论

卷百零七 工政十三直隶水利上

卷百零八 工政十四直隶水利中

卷百零九 工政十五直隶水利上

卷百十 工政十六直隶河工

卷百十一 工政十七江苏水利上

卷百十二 工政十八江苏水利中

卷百十三 工政十九江苏水利下

卷百十四 工政二十各省水利

卷百十五 工政二十一各省水利二

卷百十六 工政二十二各省水利三

卷百十七 工政二十三各省水利四

卷百十八 工政二十四各省水利五

卷百十九 工政二十五各省水利六

卷百二十 工政二十六海塘

目录

  李序

  孙序

  俞序

  自序

  例言六则

  姓名总目初选二十九文从张补山补编中择录

  姓名总目从各奏疏专集别集中汇采

  生存姓名总目

  卷一 学术一原学

  华下朱子祠记   李中孚

  辨学上   朱琦

  辨学中   朱琦

  辨学下   朱琦

  汉学宋学论   杨士达

  崇正学   蒋琦龄

  论语论   李元度

  答友人论异教书   李元度

  格物说   李元度

  [仪宋堂后记   邵懿辰]

  论治   孙鼎臣

  原学   廖连城

  经义治事两斋论   易甲南

  学论   方浚颐

  卷二 学术二儒行

  士论   黄炎

  劝士条约一   李棠阶

  劝士条约二   李棠阶

  与高伯平论学案小识   鲁一同

  圣哲画像记   曾国藩

  原才   曾国藩

  五箴   曾国藩

  劝学篇示直隶士子   曾国藩

  卷三 学术三法语

  渊亭日录十七则   黄炎

  觉生日记三则   毛辉凤

  约言   舒化民

  与左逸民书   鲁一同

  与左君第二书   鲁一同

  学经论   艾畅

  原性   李元度

  原性   廖连城

  輶轩语节录   张之洞

  数论   方浚颐

  画一论   方浚颐

  察微说   方浚颐

  通蔽说   方浚颐

  卷四 学术四广论

  明说  艾畅

  病说   龙启瑞

  与郭筠仙中丞论通志体例书   李元度

  读书变化气质说   方浚颐

  一切经音义写本序   莫友芝

  卷五 学术五文学

  进学庸注疏奏   谢济世

  四书心解序   王吉相

  中庸总论   王吉相

  四书心解序   路德

  姚姬傅文录序   姚谌

  施均父文集序   姚谌

  时艺论   朱克敬

  卷六 学术六师友

  座师门生辨   康乃心

  寄裕鲁珊同年   俞德渊

  潘四农手扎前后   朱琦

  复曾制军书   胡林翼

  量交   王柏心

  卷七 治体一原治上

  论课良吏   舒化民

  长治久安策   张绪楷

  政论   方浚颐

  卷八 治体二原治下

  崇俭尚勤札   贺长龄

  请崇俭疏   倭仁

  导俗   王柏心

  正统论   鲁一同

  论治篇一   孙鼎臣

  论治篇二   孙鼎臣

  说治上   俞樾

  说治下   俞樾

  西汉论   廖连城

  防议   方浚颐

  卷九 治体三政本上

  论开言路疏   谢济世

  重农抑末去奢崇俭札子   黄炎

  去繁文而修实政札   贺长龄

  条陈时政疏   李棠阶

  杜渐防微疏   倭仁

  请固人心以弭天变疏   倭仁

  敬陈治本疏   倭仁

  陈豫省官民情形疏   倭仁

  请修实政疏   倭仁

  原灾   管同

  中兴策   蒋琦龄

  应诏陈言疏   王凯泰

  请及时防獘疏   王书瑞

  上沈中丞书   陈宝箴

  端本清源疏   李囗

  本论   方浚颐

  卷十 治体四政本下

  圣学   李因笃

  实心任事以收乂安疏   杨素蕴

  体论   李楷

  请进日讲疏   倭仁

  经筵讲义二篇   倭仁

  卷十一 治体五治法上

  秦置郡县论   刘绍攽

  封建郡县说   俞樾

  封建论   陈起书

  郡县论   刘沛

  卷十二 治体六治法下

  与魁荫庭太守言新宁善后事[宜]书   邓瑶

  覆潘四农书   鲁一同

  与友人书   黄式度

  敬陈管见疏   欧阳云

  敬陈利弊拟请变通疏   翟伯恒

  卷十三 治体七用人

  遵旨陈言疏   谢济世

  应诏言事折子   陈用光

  上曾相国书   舒化民

  记蝎   管同

  应诏陈言疏   倭仁

  致官秀峰揆帅启   胡林翼

  致两司书   胡林翼

  复张石卿中丞启   胡林翼

  敬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疏   曾国藩

  应诏陈言疏   曾国藩

  择吏   王柏心

  变通囗避以重伦纪疏   王文韶

  卷十四 治体八臣职

  老安司纪事诗序   路德

  书强忠烈公遗墨后   林则徐

  重刊方正学先生年谱本传序   牛振声

  明方正学先生是字论   牛振声

  跋强忠烈公遗墨后   陈仲良

  军机说帖   李棠阶

  与朱干臣书   管同

  与朱伯韩御史书   王锡振

  李东阳论   李元度

  [饶新泉六十序   李元度]

  遵 旨酌议折   乌拉喜崇阿

  卷十五 吏政一吏论上

  与英中丞书   李棠阶

  敬陈湖北兵政吏治疏   胡林翼

  直隶清讼事宜十条   曾国藩

  卷十六 吏政二吏论下

  劝诫州县四条上而道府下而佐杂以此类推   曾国藩

  与泰属各寅好   李文耕

  卷十七 吏政三铨选

  请道府州县四项无庸减成疏   阎敬铭

  请整饬吏治疏   周恒祺

  慎用牧令疏   王道墉

  考试月课分别劝惩以清吏治疏   吴元炳

  请将散馆归部人员改选知县疏*或作请饬部变通办理班次以重正途折   彭世昌

  请饬议保举疏   郭从矩

  疏通甲班谨拟量为变通折   李璠

  遵旨整顿吏治缘由折   岑毓英

  请擢用优贡疏   官文

  [丁忧]起服准请分发原省折[吏](户)部议覆

  卷十八 吏政四官制

  劝诫绅士四条本省乡试外省客游之士皆归此类   曾国藩

  咨拨教官造册移送州县   刘囗

  督抚同城急宜酌量变通疏   郭嵩焘

  苏省设局刊书疏   丁日昌

  卷十九 吏政五考察

  四川吏治营务废弛巳极疏   骆秉章

  劝诫委员四条向无额缺现有识事之员皆归此类   曾国藩

  积谷练兵疏   徐申锡

  请严责州县尽心民瘼折   邓庆麟

  培养人才折   文海

  卷二十 吏政六大吏

  复吴竹如方伯书   舒化民

  上皖抚王清苑中丞书   胡林翼

  书张振之师遗事   李元度

  上曾涤生制府书   刘愚

  上崇朴山制府书   刘愚

  卷二十一 吏政七守令上

  书李毓昌传后   管同

  致广顺但云湖书明伦十二则   胡林翼

  卷二十二 吏政八守令中

  谕州县亲民札   贺长龄

  整吏治以清政本扎   贺长龄

  整饬吏治疏   宋邦囗

  卷二十三 吏政九守令下

  州县宜照例久任以专责成札   贺长龄

  牧令论   方浚颐

  致各属   李文耕

  会详囗   李文耕

  卷二十四 吏政十吏胥

  筹杜书吏舞弊之源疏   朱鸿

  胥吏论一   鲁一同

  胥吏论二   鲁一同

  胥吏论三   鲁一同

  胥吏论四   鲁一同

  胥吏论五   鲁一同

  请惩治贪残吏胥疏   游百川

  请禁书差肆扰折   谭承祖

  卷二十五 吏政十一幕友

  幕友通论   姚舆

  卷二十六 户政一理财上

  漕费禁给洋钱折   林则徐

  陈明湖南办理厘金照旧章疏   毛鸿宾

  时事艰难亟应筹备饷需折   景廉

  请除近日流弊疏   孙翼谋

  筹饷疏   王开运

  军需善后报销章程折   张之洞

  胪陈各省抽厘济饷源流利弊疏   郭嵩焘

  卷二十七 户政二理财下

  请禁盐务河工侈靡锢习疏   贺熙龄

  请免米谷厘金折   潘霨

  津贴京员拟筹正囗开支折   张之洞

  津贴京员章程

  卷二十八 户政三养民

  代拟广东省育婴堂碑记   夏囗

  书李寅庵大令育婴堂碑记   邓瑶

  荆州育婴堂记   杨于果

  育婴堂记   贺熙龄

  劝谕育婴堂示   蒯德标

  卷二十九 户政四赋役一

  江苏阴雨连绵田稻歉收情形折   林则徐

  卷三十 户政五赋役二

  邑侯王公编审碑记   李建

  卷三十一 户政六赋役三

  请饬整顿税课章程以安商民疏   邓庆麟

  卷三十二 户政七赋役四

  核减绍属浮收钱疏   左宗棠

  请查办亏短各税疏   朱澄澜

  请严禁浮收漕疏   崔穆之

  卷三十三 户政八赋役五

  禁革钱粮积弊札同治二年   恽世临

  卷三十四 户政九屯垦

  论贵州境插花情形启   胡林翼

  荒产宜设法杜弊疏   朱澄澜

  晋省疮痍难复胪陈目前切要事宜折   曾国荃

  [清](请)查荒地议   刘汝璆

  上左季高中丞论清粮开荒书   刘汝璆

  卷三十五 户政十八旗生计

  旗户分居议   李祖陶

  请筹费移屯兼舒国用疏   沈桂芬

  维持根本疏   杜瑞联

  卷三十六 户政十一农政上

  土田论   邹汉勋

  卷三十七 户政十二农政中

  豳风广义序   帅念祖

  蚕桑须知序   叶世倬

  劝民蚕桑诗说序   管同

  奏试办蚕桑渐着成效折   涂宗瀛

  种桑议   刘汝璆

  樗茧语序   莫友芝

  卷三十八 户政十三农政下

  重修懋功屯利民渠记   强望泰

  葭州宜凿井记   张琛

  金衢严三府疏浚堰坝陂塘并设立筒车   刘汝璆

  卷三十九 户政十四仓储上

  各省常平仓谷乘时买补请除积弊疏   朱应元

  道府禀拟广仁仓各条批   胡林翼

  请京师办积谷片   沈葆桢

  各省仓谷亟宜整顿折   崔穆之

  劝谕积储示   李文耕

  卷四十 户政十五仓储下

  拟筹积贮书   管同

  积谷各章程议   魁联

  重建长沙府仓记光绪七年   涂宗瀛

  饬属劝办积谷备荒札同治二年   恽世临

  筹乡社仓米议   刘汝璆

  劝成都城内商民积谷告示   王廷植

  卷四十一 户政十六荒政一

  荒政   李因笃

  谕令废员修水利折子   陈用光

  论营田水利折子   陈用光

  覆奏查办灾赈情形折   林则徐

  与吴方伯书   舒化民

  备荒议   陈庭经

  荒政全策    彭世昌

  请 饬资遣饥民归耕并酌给籽种折   田翰墀

  卷四十二 户政十七荒政二

  酌筹平粜量抚极贫折   林则徐

  直隶办赈疏   祟厚

  请筹费赈济疏   彭祖贤

  应 诏陈言   宝廷

  卷四十三 户政十八荒政三

  复夏干园先生兖沂济赈灾   赵廷恺

  卷四十四 户政十九荒政四

  书张武昌救荒事   杨士达

  卷四十五 户政二十荒政五

  与尚邑侯论收蝗蝻书   邓瑶

  附录收捕蝗蝻章程   邓瑶

  卷四十六 户政二十一漕运上

  筹划漕务   林则徐

  革除漕务积獘并减定漕章密疏   胡林翼

  陈漕务章程办有成效疏   胡林翼

  江省新漕仍难改征本色折   沈葆桢

  卷四十七 户政二十二漕运中

  漕运   李因笃

  严禁旗丁刁难示   贺长龄

  漕粮开屯议   李祖陶

  复吴仲仙漕帅   曾国藩

  卷四十八 户政二十三漕运下

  会议海运交米折   曾国藩

  预筹河运折   胡家玉

  漕项无从划拨海运难以议分覆陈疏   沈葆桢

  借黄济运徒耗经费拟请暂行海运折   沈葆桢

  卷四十九 户政二十四盐课上

  整顿鹾务折   林则徐

  疏通盐引疏   贺熙龄

  盐不设官议   李祖陶

  采买淮盐济食分岸纳课济饷折   骆秉章

  截停准北饷盐设法整顿以复旧制折   曾国藩

  两淮盐价仍难议增折   沈葆桢

  收回淮南引地应遵部议迅速举行折   沈葆桢

  淮商遵完川鄂饷银恳立限收复楚岸折   沈葆桢

  请整顿盐法疏   刘毓楠

  变通盐法疏   戈靖

  两淮盐法议上   方浚颐

  两淮盐法议中   方浚颐

  两淮盐法议下   方浚颐

  清囗务以裕饷源疏   桂霖

  卷五十 户政二十五盐课下

  驳长芦盐价改用银桩疏   贺熙龄

  呈贺耦庚师   俞德渊

  上贺耦庚制府书   俞德渊

  呈贺耦庚师   俞德渊

  复赵菊言方伯   俞德渊

  复陆心兰方伯   俞德渊

  论淮商   俞德渊

  致前徐州守张丹囗   俞德渊

  与王御史论淮盐第一书   杨士达

  与王御史论淮盐第二书   杨士达

  奏陈楚省盐法乞酌拨引张疏   胡林翼

  楚岸盐引淮川分界营销折   曾国藩

  整顿淮南盐务疏   曾国藩

  请收回淮南引地疏   曾国藩

  条陈长芦盐务折   曾国藩

  整理淮北票盐疏   曾国藩

  与刘星房都转书论盐务   曾国藩

  奏拟请仍照前奏 饬部铸颁关防折   丁宝桢

  晋省官盐滞销私盐充斥照旧归官运折   邓庆麟

  卷五十一 户政二十六榷酤

  关税说   姚舆

  请崇文门税务章程折户部议覆

  查粤海关收税积弊疏   郭嵩焘

  卷五十二 户政二十七钱币上

  新纂云南铜政全书凡例   王昶

  复程晴囗中丞   王赠芳

  上王夔石中丞论开采矿金书   陈宝箴

  卷五十三 户政二十八钱币下

  钱法   李因笃

  钞币议   王[囗](鎏)

  卷五十四 礼政一礼谕

  书仪礼释官后   曾国藩

  卷五十五 礼政二大典上

  遵议大礼疏   曾国藩

  奏定 文庙祀典记   俞樾

  文庙祀典议   俞樾

  孔忠移祀崇圣祠议   俞樾

  请汉儒许子从祀疏   汪鸣銮

  请黄顾两儒从祀疏   陈宝琛

  礼部议建专祠疏光绪八年

  奏请先儒从祀文庙折   郭嵩焘

  卷五十六 礼政三大典下

  周礼乐律论   陈之駓

  乐律后解   陈之駓

  变声旋宫说   陈之駓

  续修 会典事例折   延煦

  卷五十七 礼政四学校

  梅峰书院记   王杰

  友教书院规条*此篇有目无文  王昶

  安康县兴复兴贤学仓序   高建瓴

  请定乡试考官校阅士子剿袭诸弊折   林则徐

  请以乡试荐卷分别征入书院正课   舒化民

  戒谕学官   李棠阶

  河朔书院谕诸生   李棠阶

  说士上下   管同

  学宫图考序代 *此篇有目无文   莫友芝

  请陕甘乡试分闱并分设学政疏   左宗棠

  拟请开特科表*此篇有目无文   罗汝怀

  爽溪书院记   李元度

  请整顿宗学疏   王榕吉

  河北精舍学规   陈宝箴

  请另设专棚考试折   杜瑞联

  举行乡课议   刘汝璆

  请崇尚经术疏   游百川

  劝置学田说   张之洞

  整顿乡会试誊录敬陈管见疏   邵曰濂

  [复杨礼南学使书]

  卷五十八 礼政五宗法上

  嘉靖大礼议   谢济世

  蒋明府祭田学田记   谢济世

  宋明两大疑案论   李祖陶

  宗祠条规序   管同

  郭氏族谱序   杨尧珍

  卷五十九 礼政六宗法下

  提督出后异姓疏   曾国藩

  兄[弟](第)异居议捕采   王绅

  卷六十 礼政七家教

  家训八则渊亭日录载   李文照

  示俭   舒化民

  彤史序   管同

  治家琐言   牛作麟

  训子琐言   牛作麟

  书赠弟六则   曾国藩

  志大父应准公家训   黄囗熙

  卷六十一 礼政八昏礼

  霍勒霍屯氏守义论   李惺

  蒙水迎恩桥烈女坟祠记   莫友芝

  甘节妇传   管同

  书应敏斋观察所记张贞女事后   俞樾

  亲病纳妇论   邓瑶

  再答程秀才书   邓瑶

  书江南黄烈女事   李元度

  书归震川贞女论后   王廷植

  论未嫁女过门开容事   王廷植

  卷六十二 礼政九丧礼上

  贻县令书   全祖望

  复曾涤生侍郎书   邓瑶

  再复曾涤生侍郎书   邓瑶

  丁忧定制疏   吴元炳

  卷六十三 礼政十丧礼下

  丧礼论上   雷士俊

  丧礼论下   雷士俊

  卑幼初丧不当受贺议   雷士俊

  请禁停丧禀   舒化民

  东安禁金罐告示   翁普思

  丧归宜入家论   邓瑶

  请严禁火囗积习疏   钱实廉

  卷六十四 礼政十一服制上

  独子兼祧两房服制[论](服)   王人定

  为父后者为出嫁姊妹[报]服期议   张湘任

  与友人书   邓瑶

  答郑子尹论仪礼器服大功章误衍注文二十一字书   莫友芝

  卷六十五 礼政十二服制下

  服制附诸图会典

  再醮不得为继妻论   王廷植

  卷六十六 礼政十二祭礼上

  家庙记   谢济世

  卷六十七 礼政十四祭礼下

  答祭外祖父母问   王人定

  题主说   李棠阶

  卷六十八 礼政十五正俗上

  重修汉长沙定王台碑记   夏献云

  重修贾太傅祠记   李元度

  蔡忠烈公遗墨囗   夏献云

  卷六十九 礼政十六正俗下

  鬼神篇上   周元鼎

  鬼神篇下   周元鼎

  请同文馆无庸招集正途疏   张盛藻

  拟迁子弟出洋学艺折   曾国藩

  教堂一案设法办理折   沈葆桢

  奏请推广文化疏   余思诒

  卷七十 兵政一兵制上

  议汰兵疏   曾国藩

  整顿营务议   龙汝霖

  简器   李鸿章

  造船   李鸿章

  请整顿额兵折   沈葆桢

  工艺   朱克敬

  密筹大局情形折   郭嵩焘

  敬陈管见疏   郭嵩焘

  卷七十一 兵政二兵制下

  夷囗论   杨士达

  复彭晓航学博书   江忠源

  答刘霞仙茂才书   江忠源

  练兵酌仿直隶练军章程试练绿兵疏   鲍源深

  卷七十二 兵政三屯饷

  通筹滇黔大局疏   曾国藩

  卷七十三 兵政四马政

  裁撤夫马局疏   丁宝桢

  议吉林添买官马援照驿马定例疏   黄云鹄

  卷七十四 兵政五保甲上

  弭盗论上   杨士达

  弭盗论下   杨士达

  上某制府论[禁]鸟鎗书   杨士达

  上裕中丞论防御事[宜]书   杨士达

  答某友书   熊少牧

  覆文任吾书   曾国藩

  上督抚宪紧要事宜归入善后筹议五条   魁联

  饬办保甲示附条约   谭钧培

  卷七十五 兵政六保甲下

  议覆叶绍本条陈捕盗事宜折   林则徐

  请照旧[委员]巡缉湖[面](南)疏道光五年   贺熙龄

  弭盗策  周琛

  谕举团练查保甲以制游勇示同治三年   恽世临

  设法严拏哥老会匪片   沈葆桢

  卷七十六 兵政七兵法上

  论攻滑县贼折子   陈用光

  上某帅书   江忠源

  与王璞山书   曾国藩

  与骆钥门中丞书   曾国藩

  拟上某尚书书   王钖振

  拟办粤西贼匪策   王钖振

  书破地雷事   李元度

  兵计   何邦彦

  卷七十七 兵政八兵法下

  洴澼百金方序   袁宫桂

  房保水运纪略序   杨素蕴

  读戚武毅纪效新书练兵实纪有述   李祖陶

  与于司马书时江囗失守信尚未至   鲁一同

  与吴中翰论时势书   鲁一同

  复戴孝廉   鲁一同

  复戴孝廉书   鲁一同

  启陈剿盗十三条[咸丰](道光)三年   胡林翼

  复多都统书   胡林翼

  致卫静澜侍讲书   胡林翼

  致李方伯多都护书   胡林翼

  与省城司道书*或作与本省司道书   曾国藩

  与李幼泉书   曾国藩

  筹议练军事宜疏   曾国藩

  再议练军事宜折   曾国藩

  劝诫营官四条上而统领下而哨弁以此类推   曾国藩

  上方伯管见三条   魁联

  论俄国条约必不可行疏   张之洞

  上沈相国书   李有棻

  卷七十八 兵政九地利上

  会议长江水师营制疏   曾国藩

  酌议江苏水师事宜疏   曾国藩

  江南北无庸分省片*此篇有目无文   曾国藩

  兵家重地利防门户说*此篇有目无文   马征麟

  江汉宜分之势明误说*此篇有目无文   马征麟

  洞庭云梦烟薮说*此篇有目无文   马征麟

  地之形势山川江水分源说*此篇有目无文   马征麟

  长江图杂说一   马征麟

  长江津要十三则

  江势变迁二则

  三江旧说

  彭蠡

  北江三则

  南江三则

  中江入海

  长江图杂说二   马征麟

  大别

  汉口夏口四则

  江汉合流

  九江三则

  云梦

  长江图杂说三   马征麟

  洞庭

  三苗

  东陵

  东迤北

  敷浅原四则

  沱

  梁州沱

  荆州沱二则

  虎渡大江经流

  荆江

  集传释沱之误

  禹贡锥指释沱之误

  澧

  沅

  长江图杂说四   马征麟

  江源二则

  禹贡治水治第

  堤防壅遏之害六则

  扬荆二州之界

  详酌长江水师事宜疏*或作酌议长江水师事宜疏   彭玉麟

  囗言一则   李祖陶

  潼关连城说   杨端本

  卷七十九 兵政十地利下

  兴安州升府疏   毕沅

  安康建置考   王森文

  续奏长江水师疏   曾国藩

  郴州论   黄仲骐

  永州论   黄仲骐

  答客难   黄仲骐

  请移设绿营疏   岑毓英

  庄蹻考   莫与俦

  卷八十 兵政十一塞防上

  从军图说   管同

  故相遗言   李云麟

  论伊囗   李云麟

  论边防   李云麟

  腾越边徼   黄楙裁

  和林考   黄楙裁

  卷八十一 兵政十二塞防下

  论新疆改省   李云麟

  善后方略   李云麟

  密陈夷务[折]   袁保恒

  论驭俄疏   张之洞

  俄国图说   黄楙裁

  西域图说   黄楙裁

  西域形胜   黄楙裁

  卷八十二 兵政十三山防

  增刻三省边防备览序   张鹏飞

  卷八十三 兵政十四海防上

  请改大鹏营制折   林则徐

  敬陈夷务折   林则徐

  拟谕囗咭唎国王檄   林则徐

  筹海篇议守 *或作筹海篇上下   魏源

  论海防先明本末之序一则   郭嵩焘

  拟陈洋务疏   郭嵩焘

  论海防兼顾水陆之防   郭嵩焘

  覆奏洋务事宜疏   沈葆桢

  覆奏海防条议   李鸿章

  海防条议   丁日昌

  上都察院条陈事   廖连城

  上都察院海防策附江南海防策   廖连城

  夷务总论   朱克敬

  游历印度序   黄楙裁

  五印度形势   黄楙裁

  卷八十四 兵政十五海防中

  会商驱堵夷船囗   胡兴仁

  征夷船进口硝磺税银议   胡兴仁

  密陈夷务疏节录   殷兆镛

  上寿阳师相书   王锡振

  请移驻巡抚折   沈葆桢

  台北拟建一府三县折   沈葆桢

  请琅筑城设官折   沈葆桢

  请创设外海兵轮水师疏   张佩纶

  卷八十五 兵政十六海防下

  请禁开铁路疏   彭玉麟

  南洋形势   黄楙裁

  机器论   方浚颐

  卷八十六 兵政十七蛮防上

  治猺   陈起书

  断龙   陈起书

  卷八十七 兵政十八蛮防下

  越南地舆图说序   盛庆绂

  越南道里录   盛庆绂

  卷八十八 兵政十九苗防

  缕陈湖南苗疆情形疏道光六年   贺熙龄

  台地后山请开旧禁折   沈葆桢

  南北路开山并拟布置琅旗后各情形折   沈葆桢

  劝化苗民改装颇有成效折   林肇元

  贵阳苗蛮传囗   邹汉勋

  上李中堂书   莫友芝

  卷八十九 兵政二十剿匪

  代温观察陈抚剿教匪议   董诏

  行营剿贼事宜答秦抚军   董诏

  募勇士修军政之一   李昌平

  饬战守修军政之二   李昌平

  结寨民修军政之三   李昌平

  广粮饷修军政之四   李昌平

  乡防团练私说   熊少牧

  请通饬修筑碉堡启   胡林翼

  上吕方伯启   胡林翼

  致督修碉堡各员绅书   胡林翼

  团练说   朱孙诒

  团练事宜条规*或作条规事宜   朱孙诒

  论全楚边防   魁联

  谕团练示   魁联

  上中丞切要事宜   魁联

  复[周]盐道(周)四条议   魁联

  代刘侍郎与贵东道书 郭昆焘

  檄凤囗淮徐滁泗宿海八府属文代   鲁一同

  卷九十 刑政一刑论

  送仓按察之任四川序   谢济世

  与王咸斋太守论自新所书   张諴

  救生不救死论   裕谦

  罪疑惟轻说   裕谦

  书荣阳狱   周树槐

  体法外之仁   宋邦囗

  戒滥刑   宋邦囗

  慎疑狱   宋邦囗

  书张文和公逸事   李元度

  皋陶论   李元度

  慎重刑章疏   胡庆元

  刑法论   廖连城

  所宜改活板说   沈葆桢

  卷九十一 刑政二律例上

  对用刑说   管同

  修例宜慎   宋邦囗

  囗狱贵有断制   宋邦囗

  至诚开导令愚民悔悟   宋邦囗

  受诉不可成见   宋邦囗

  平反囗狱   宋邦囗

  请饬刑部增改条例疏   王宪成

  明刑弼教当遵经训折   宝廷

  卷九十二 刑政三律例下

  服制命案例无明文请 旨饬议专条折   钱囗廉

  卷九十三 刑政四治狱上

  请厘积獘以清庶狱疏   贺熙龄

  据供先结以清庶狱疏*或作据供先结以清庶狱折   张道渊

  定谳必平恕   宋邦囗

  案宜早结以免拖累   宋邦囗

  请勒限清理案件疏   马相如

  清理积案以苏民困疏   丁日昌

  杜讼棍株连苦累小民折   卞宝第

  札黔中各属   李文耕

  卷九十四 刑政五治狱下

  耐烦听察务得确情   宋邦囗

  戒株连   宋邦囗

  请 饬永革陋习以重命案折   邓庆麟

  卷九十五 工政一土木

  江岸坍塌谨陈筹堵情形折   沈葆桢

  机器到工已齐并船厂现在情形折   沈葆桢

  造船开工日期并船厂情形折   沈葆桢

  暹木到工船身告成情形折*或作暹木到工船身告成并铁厂教造起限情形折   沈葆桢

  船工将竣谨筹善后事宜折   沈葆桢

  筹置防筩以御火患札   囗际云

  请停采办木植囗   胡文炳

  再请停采办木植禀   胡文炳

  卷九十六 工政二河防上

  济为禹酾二渠之一说上   罗汝怀

  济为禹酾二渠之一说下   罗汝怀

  卷九十七 工政三河防二

  改河北流议   李祖陶

  覆奏黄运两河情形疏   李鸿章

  四女寺哨马营减河口情形折   陈士杰

  卷九十八 工政四河防三

  靳文襄公治河事状   李祖陶

  卷九十九 工政五河防四

  请筑河堤疏   胡家玉

  奏请以工代赈疏   刘长佑

  东光挑河片   刘恩溥

  卷一百 工政六河防五

  河防说   赵廷恺

  抢厢黄河折   张树声

  修堤之弊片   刘恩溥

  卷百零一 工政七河防六

  河防补说   赵廷恺

  卷百零二 工政八河防七

  河防利弊说   赵廷恺

  卷百零三 工政九河防八

  治河   李因笃

  河志自序   曹玉珂

  汉武塞河论   刘绍攽

  卷百零四 工政十运河上

  筹办通漕要道折   林则徐

  筹办河运事宜折   曾国藩

  卷百零五 工政十一运河下

  筹挑运河折   李鸿章

  卷百零六 工政十二水利通论

  开浚长沙城北碧[浪](溪)湖议   李元度

  卷百零七 工政十三直隶水利上

  敬陈管见折   吴峋

  卷百零八 工政十四直隶水利中

  覆陈直隶河道地势情形折   李鸿章

  卷百零九 工政十五直隶水利下

  察看黄河酌议办法折   游百川

  马颊河不宜开挖疏   李鸿章

  卷百十 工政十六直隶河工

  核办永定河工程囗项折   曾国藩

  永定河工囗民交土流弊疏   徐树铭

  卷百十一 工政十七江苏水利上

  复郭雨三书   曾国藩

  抢护险要工程折   杨昌浚

  卷百十二 工政十八江苏水利中

  东南水患论   李祖陶

  上河督请复淮水故道书   裴荫森

  卷百十三 工政十九江苏水利下

  刘河节省银两拨挑七浦等河折   林则徐

  北江中江说   罗汝怀

  东迤北会于汇说   罗汝怀

  卷百十四 工政二十各省水利

  陈水利说   姚舆

  卷百十五 工政二十一各省水利二

  东省河道浅窄拟请展筑遥提折   何如璋

  酌拟河工办法请 旨饬议折   吴峋

  卷百十六 工政二十二各省水利三

  开浚南湖议   刘汝璆

  浚湖州溇港议   刘汝璆

  卷百十七 工政二十三各省水利四

  请查濒湖私垸永禁私筑疏道光五年   贺熙龄

  樊城新堤记   贺熙龄

  查勘江汉堤工折   林则徐

  卷百十八 工政二十四各省水利五

  金沙江源流考   黄楙裁

  潞江源流考   黄楙裁

  恒河考上   黄楙裁

  恒河考下   黄楙裁

  贵阳山水图记序   邹汉勋

  都匀邦水河为沅水正源考   莫与俦

  独山江即汉毋敛刚水考   莫与俦

  牂牁考   莫与俦

  漠且兰县故地考   莫与俦

  卷百十九 工政二十五各省水利六

  书王芥子泾水志后   安清翘

  两修都江堰工程纪略序   强望泰

  凿合州巨梁囗门二滩记   强望泰

  疏分汉水支河说   江开

  卷百二十 工政二十六海塘

  请将浙江西塘柴埽工程奏复一年固限   舒化民

  修防   舒化民

  修防酌宽固限  舒化民

  修防   舒化民

  修防核实   舒化民

  修防筹费   舒化民

  塘工及长安河事宜   刘汝璆

  男附贡生祖頀 附生祖銮编次

  金邑附生萧士熏 同邑廪生黄献珍录稿

  饶州安仁县丁丑进士吴炳校勘

 

皇朝经世文编续集序

  经世文编之目昉自明华亭陈卧子先生近年善化贺耦庚督部辑皇朝经世文编百二十卷参订者为邵阳魏默深先生去取矜慎海内风行不愧经世之目盖学术之途三曰义理曰政事曰文章即古所称三不朽亦即圣门德行政事文学之科也凡义理与政事必藉文章发明之义理之说圣贤及儒先备矣政事则与时变通一代之兴其典章制度率斟酌古今之宜而出之或藏在册府或勒为官书或散见于私家之著述莫不有文武之道焉文之至者可以载道其次则明道又其次则道政事汉儒所称实事求是皆为经世计也自雕虫篆刻之习盛文章与政事始判为二文不关于政理之得失则虚车而已矣鞶帨而巳矣世何贵有是文哉今以经世求文则文章与政事合义理即在其中矣谈义理者虽穷极要眇尚或可以空言树帜政事则宏纲细目坐而言即起而行章之以文其量可以经天纬地次亦可备国家之掌故盖文能经世始为有用之文然则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固在此而不在彼欤贺氏之编成于道光中叶汔今余四十年名卿巨子鸿达魁垒之彦接踵辈出宜必有搜讨而赓续之者饶新泉通守笃素好古吏隐湘中公暇取近时文章家择其言之足以经世者用贺氏法分隶八条目以类相从名曰经世文编续集亦当世得失之林也夫政事随时而损益其因革异同之成则具见于文章故同一河也昔之南行者今则北矣同一漕也昔之河运者今则海矣同一盐也昔用纲法者今则票矣同一兵也昔用旗营者今参以练勇矣同一邦交也昔之交易口外者今则朋游中土矣其它礼乐刑政并有变通盖自贺氏成书后数十年间而政事之沿革已若此宜文之日出而加盛也有一代之政事即有一代之文章万古日月光景常新虽百世可知也后之君子计必有赓坠绪而引而日长者矣

光绪七年八月平江李元度序

 

经世文编续集序

  经济与文章非两途也后人每歧而二之予谓有经济斯有经天纬地之文章六经之文扶世翼教经济之文章也括六经以为文则文章莫非经济汉之董贾晁刘唐之陆敬舆韩昌黎刘蕡宋之欧苏文忠李忠定陈同甫明之王文成孙文正其功业彪炳宇宙而文章照耀古今盖经济之儒实为文章之匠也其志存乎报主立功其心切于民生利病虑之深筹之故其为文也如万斛泉源地涌出凡以自抒其心得无心于为文而文章自足以垂不朽我 朝人才辈出自贺耦庚尚书选经世文编一百二十卷精之为性命伦常粗之为日用饮食大之为礼乐兵农小之为簿书钱谷部居别白纲举目张有经世责者诚究心焉实足为仕学之津梁济世之宝筏也距今又五十余年江右饶新泉别驾覃心竹素有志编纂考坠文于故家遗俗犹有存者不忍听其湮没汇集数百篇附于各卷篇末名曰经世文编续集诚以我 朝世教昌明文运鼎盛作者继起不一其人具在国经野名公巨卿硕画吁谟维持世道固无愧乎黼黻 皇猷乃若风尘下吏韦布儒生规切时势指陈得失盖其爱国之念无间于崇卑悯人之心靡殊于穷达昔伊川程子谓人于国家大事知而不言为名教罪人盖古之君子明于君臣之义究乎理乱之源吐词为经无所避忌忠之至厚之至也嗟乎一代人才足供一代之用不达而在上必穷而在下当其盛也远猷定命着于辰告当其衰也忠言谠论藏之名山唐虞三代之隆都俞吁咈之休所为睪然高望而满志也

光绪六年岁在庚辰仲秋月上  澣巴西孙桐生小峰甫序

 

  粤稽三通迭兴创演义例引伸孳乳各有续编其传之久者有云闲王圻氏续通考一书凡以张闟王猷发挥文府损益酌乎先代通变合乎时势纂述之善嘉惠之勤蔑以逾兹圣清庙算缉熙亮工份有(或)维新炳望散之业中兴树方召之绩是故宰执庶司对而奏记鸿儒硕生论今而搜古莫不回端竟委指事类情成一家之言规万世之利吾乡贺耦先生乃综贯百氏汇为总集曰经世文编肇自 国初迄于干嘉甚盛举也自时厥后代祀历更治法浸由后前具在以前赅后曲折难尽生其闲者递有撰述钩考之力或胜前秀夫非炳之锺毓气机之阖辟日出而无穷哉苟非广为甄录以继先士编摩之盛将见典册涣而难纪馨逸绝而弗赓通方之儒咫闻之子并嗟望若靡得津逮饶新泉别驾有慨乎此爰取贺先生之书求其端绪锐意踵事为卷若干分门若干其自康雍干嘉四朝巨人长德以及山林隐逸之士依类搜补道咸以平陂迭弃时局孔殷粤事既起边防复亟毅庙膺期芟夷廓清名臣奏疏诸家文艺有裨实用皆以类聚合之前编蔚为巨观视关中张君鹏飞补刻更为精善矣先是贺先生之书别驾曾刊袖珍本行世兹复增刻续编于后爵幸与校之役书成问序于爵窃维簿尉本进士之官经义为断狱之准别驾筮仕吾楚补长沙尉升阶百里循良向用正未有艾复从容艺林商搉经济阴惠及物人推儒吏实事求是慕彼河闲勒为一书兹哲异日通播海内将与王圻氏之书后先方轨不其玮与抑又闻之古无所谓经世之学也学礼而已仪征相国之言曰治周礼者兼治 大清会典是书前续两编大都以经术发为治术学者毋歧而二之则庶几乎阮氏治经之法亦无负贺先生集思广益之盛心也夫

光绪六年岁在上章执徐壮月  湖南善化俞锡爵拜撰

 

自序

  经世之才后先继起经世之文亦后先迭出囊括万有笼罩八纮研造化之精穷天人之秘推盛衰之理清治乱之源凡以纪纲道德经纬政刑或因时地以制宜或权古今而应变名言妙义各自成篇然非广为辑而会萃之则虽博通伟之文足以显当时传后世者亦皆任其销沈散失何由观而尽识之乎玉成江右辁才自咸丰乙卯发来湘旋补长沙县尉投闲置散不敢谈当世之务历任既久公暇遂多典狱恤囚而外惟以课儿校书为乐善化贺耦耕中丞旧辑皇朝经世文编仿吴江陆朗甫先生切问斋文钞之刻而宏富过之玉成既重刊袖珍本行世复取干嘉以前巨制名篇未经选入者及张君补山所刻之补编择最美者仍采汇入此集命儿辈抄录又续辑道咸以后五十余年中名公著作有关世道之文得数百篇经李次青方伯鉴定塾师吴曜堂明府详为校阅并商之孙小峰太守俞鹤部郎同为厘订博收而约取之亟付手民以公同好有经世之权者或操是为左券而更能变通尽利施措咸宜经济文章合为一事庶几发扬洪烈翊赞皇猷亦且显当时而传后世则是编未始非博雅之一助云尔

光绪辛巳抚州饶玉成新泉氏识于星沙尉舍

 

例言六则

一是编创自善化贺氏尚有续编未出自言蓄愿甚奢未得成全璧道咸以后世变日新人才辈出鸿篇巨制代有传书兹刻广为搜辑都为续编以资博览而便翻夗巾非敢云踵前之美

一前编通达治体纲举目张择言必精实事求是旨归各别条理袟然兹之续辑亦皆依类分编曷敢乱其义例

一前编所选肇始 国初讫于干嘉兹编于道咸同光四朝之文博采兼收各极一时之盛惟前编已选诸家间有未窥全豹者特选登一二以补所阙

一古今气运平陂迭乘措施因之互异我 朝同光继统 帘听清肃蔚成中兴其间名儒硕辅于吏治兵制盐课钱币漕河诸大政莫不因时制宜变通尽利成效昭然凡奏疏之见于邸抄议论之见于专稿者斟酌损益美不胜收兹择其九者汇存之余尚多从割爱

一洋务为千古创局前编略而不详近日有志经世之士类皆于此力肆讲求兹编于臣工之奏章私家之箸述凡有涉于防海通商各事宜皆为采入冀为留心时务者之一助

一前编宏通博雅风行海内嘉惠无穷自维风尘末吏见闻域于方隅编校尚多误鸿篇之惠指南之贻是所望于 君子

 

经世文编续集姓名总目

  初选二十九文从张补山补编中择录

袁宫桂江苏无锡人自号惠麓酒民有汫澼百金方

曹玉珂字陆海陕西镇安人顺治十六年进士有缓斋集

雷士俊字伯吁陕西泾阳人诸生顺治间避乱扬州有艾陵集

杨素蕴字复斋陕西宜川人顺治壬辰进士官至安徽巡抚有抚楚皖治略西台奏议慎微谷城水运纪略等书

杨端本字树滋陕西潼关厅人顺治乙未进士官山东临淄县知县有潼水阁文集

康乃心字孟谋陕西邰阳人康熙乙卯举人有耕牧河山集

王吉相字天如陕西邠州人有四书心解

王宏撰字山史陕西华阴人举康熙巳未博学宏词有砥斋集

李因笃字天生陕西富平人举康熙巳未博学宏词授翰林院检讨有受祺堂文诗等集

帅念祖字宗德江西奉新人雍正癸卯进士官陕西布政使见双山豳风广义

陈兆仑字勾山浙江钱塘人雍正庚戌进士举乾隆丙辰博学鸿词授检讨官至太仆寺卿有半舫斋集

李楷字叔则陕西朝邑人□□□□举人著书百卷不求仕称河滨夫子有河滨文集等书

李建字标赤陕西朝邑人楷季子诸生有南游北游等集

刘绍攽字九畹陕西三原人举人官四川什邡县知县乾隆●

召试经学有九畹古文前后集

董诏字驭臣陕西安康人乾隆甲午举人有正谊堂文诗集说文测义等书

叶世倬字健□江苏上元人乾隆甲午举人官至福建巡抚有退思堂文集

安清翘字宽夫山西□□人乾隆间进士官陕西三水县知县见张琛日锄斋日记

张琛字问斋江苏武进人宛平籍嘉庆□□副榜官渭南县知县有日锄斋日记律吕算学等书

王鎏字亮生江苏吴县人嘉庆年举人有钞币刍言四书

李昌平字东山湖北竹溪人嘉庆辛酉进士授内阁中书官御史有文集

王森文字春林山东诸城人嘉庆乙丑进士官陕西安康县知县有春林文诗稿安康县志潼关厅武功县志等书

陈仲良字罗山广东番禺人嘉庆戊辰举人河南南阳府知府

路德字闰生陕西盩厔人嘉庆己巳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授户部主事有柽华馆诗集等书

德渊字陶泉甘肃平罗人嘉庆丁丑进士官至两淮盐连使有默斋公牍等书

强望泰字萼圃陕西韩城人忠烈仲子嘉庆丁丑进士翰林院庶吉士改内阁中书官四川忠州知州

周元鼎字*下疑缺文

吴鸣捷字蔗卿安徽歙县人嘉庆辛酉进士官兴安府知府

高建瓴字汉屋陕西城固人官广西连平州知州有汉屋文集

张鹏飞字补山陕西安康人道光辛巳举人举孝廉方正由癸西拔贡官四川直隶州州判

牛振声字泾村陕西泾阳人道光乙酉举人官城固县教谕有城固节孝义勇编等书

胡兴仁字恕堂湖南保靖人道光乙酉拔贡官浙江巡抚有守拙轩文集

牛作麟字□□甘肃通渭人诸生有牛氏家训

朱清标字梅岩顺天大兴人道光乙卯举人陕西南郑县知县有逊志斋文集

经世文编续集姓名总目从各奏疏专集别集中汇采

谢济世字梅庄广西全州人康熙壬辰进士官至湖南盐法长宝道有梅庄杂着

李文照字符朗湖南善化人康熙癸巳举人官谷城教谕有恒斋文集

黄炎字上珍湖南善化人雍正丁未进士官至云南永北府知府有毛诗说书经剩义问世小编渊亭诗古文集等书

张諴字希和浙江平湖人乾隆丁酉举人官有婴山小园集

李文耕字后斋云南昆阳人嘉庆壬戌进士官山东按察使有喜闻过斋全集

朱鸿字筠簏浙江秀水人嘉庆壬戌进士官至湖南粮储道有奏疏

夏字率耕江西东乡人附贡生

陈用光字硕士江西新城人嘉庆辛酉进士官至礼部左侍郎有太乙舟文集

林则徐字少穆福建侯官人嘉庆辛未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官至两广总督谥文忠有政书

贺熙龄字蔗农湖南善化人嘉庆甲戌进士官四川道监察御史入乡贤有寒香馆诗文集

李惺字西沤四川垫江人嘉庆丁丑进士官至左着有西沤全集

莫与俦字犹人贵州独山人嘉庆巳未进士官遵义府教授

裕谦字鲁珊蒙古黄旗人嘉庆丁丑进士官至两湖总督谥靖节有论治书

毛辉凤字觉生江西丰城人嘉庆戊寅举人官四川巴县知县入名宦乡贤着有求仁堂诗文集管蠡杂谈讼过斋日记

李祖陶字迈堂江西上高人嘉庆□□举人着有迈堂文略选有国朝文录正续宋元明八大家等书

张湘任字宗辂浙江平湖人嘉庆巳卯举人有抱璞亭集

舒化民字以德江西靖安人嘉庆丁卯举人官至浙江督粮道有宝研堂集

李棠阶字树南河南内河人道光壬午进士官至礼部尚书赠太子太保谥文清有遗集

管同字异之江南上元人道光乙酉举人着有因寄轩文集

朱应元字慎庵浙江秀水人鸿子道光丙戌进士官至夏道

倭仁字艮峰满州正白旗人道光己丑进士官至文华殿大学士谥文端有遗集

莫友芝字子偲贵州独山人道光辛卯举人有郘亭诗文集

骆秉章字吁门广东花县人道光壬辰进士官至四川总督协辨大学士谥文忠有遗集

江开字龙门安徽合肥人大兴籍道光乙未举人官陕西富平县知县有浩然堂文诗集

杨士达字耐轩江西金溪人道光乙未举人有耐轩文抄吏事识小录等书

熊少牧字雨胪湖南长沙人道光乙未举人官蓝山县教谕有读书延年堂全集

鲁一同字通甫江苏阜人道光乙未举人有通甫类

朱琦字伯韩广西临桂人道光乙未进士官至浙江侯补道有怡志山房诗文集

王人定字静存湖南乡人文清孙国子监生有沅湘集

胡林翼字润芝湖南益阳人道光丙申进士官至湖北巡抚谥文忠有遗集

邓瑶字小耘湖南新化人道光丁酉拔贡有双梧山文抄

罗汝怀字念生湖南湘潭人道光丁酉拔贡有绿漪草堂文集

周琛字芝卿江西东乡人道光丁酉举人官余干县教谕

江忠源字岷樵湖南新人道光丁酉举人官至安徽巡抚谥忠烈有遗集

曾国藩字涤生湖南湘乡人道光戊戌进士官至武英殿大学士一等侯谥文正有古文诸子百家全集等书

毛鸿宾字寄云山东聊城人道光戊戌进士官至两广总督

艾畅字至堂江西东乡人道光庚子进士官广东博罗县知县有诗古文集

王锡振原名拯字少鹤广西马平人道光辛丑进士官通政司参议有龙壁山房集

龙启瑞字翰臣广西临桂人道光辛丑进士官至江西布政使有浣月山房集

姚舆字正父浙江山阴人诸生不仕着有文存经世要略等书

宋邦字惠人江苏溧阳人道光癸卯举人官至湖南长沙府知府有祥刑古鉴等书

陈庭经字小舫湖北蕲水人道光甲辰进士官内阁侍读学士

王榕吉字荫堂山东福山人道光甲辰进士官至大理寺卿

王柏心字子寿湖北监利人道光甲辰进士官刑部主事有枢言文集等书

王赠芳字霞九江西庐陵人道光□□进士官云南盐法道着有慎其余斋集

魏源字默深湖南邵阳人道光乙巳进士官高邮州知州有古微堂集

王宪成字蓉舟江苏常熟人道光乙巳进士官给事中

恽世临字次山江苏阳湖人道光乙巳进士官至湖南巡抚

孙鼎臣字芝房湖南善化人道光乙巳进士官至翰林院侍讲学士

王书瑞字□□浙江长兴人道光乙巳进士官刑科给事中

官文字秀峰内府正白旗人官至文华殿大学士

龙汝霖字皞臣湖南攸县人道光丙午举人官山东高平县知县有坚白斋集

沈桂芬字经笙顺天宛平人道光丁未进士官至协办大学士

黄淐熙字子春江西鄱阳人道光丁未进士官湖南知县有忠烈文抄

沈葆桢字幼丹福建侯官人道光丁未进士官至两江总督谥文肃有奏议等书

鲍源深字穆堂安徽和州人道光丁未进士官至山西巡抚

翁普恩字少昆湖南湘潭人道光己酉举人官广东东安知县

黄式度字兰丞湖南善化人道光己酉举人官至湖北德安府知府有赐书堂遗稿

袁保恒字小午河南项城人道光庚戌进士官户部侍郎

王凯泰字补帆江苏宝应人道光庚戌进士官至福建巡抚

朱孙诒字石翘江西清江人附贡生官浙江盐运使有团练说

陈起书字松心湖南郴州人岁贡生着有撼山草堂诗集文集

黄仲骐字正夫湖南郴州人贡生有醉山草堂诗文集

魁联字荫庭满洲白旗人官至湖南按察使司有守宝录

罗泽南字罗山湖南湘乡人咸丰辛亥举人孝廉方正官至浙江绍台道谥忠节有罗山遗集

赵廷恺字存之江西安福人咸丰壬子进士官至刑部郎中着有十三阁文稿

徐申锡字勉民浙江平湖人咸丰壬子进士官至詹事府赞善

邹汉勋字资生湖南新化人□□□□举人有叔子全集

何邦彦字司直江西永丰人诸生有寄迂草文集

易甲南字筌生湖南湘阴人增生

廖连城字荆山江西万载人同治壬戌举人官湖南新化县知县着有时务策

 

经世文编续集生存姓名总目

左宗棠字继高湖南湘阴人道光壬辰举人现官东阁大学士两江总督二等侯军机大臣

张盛藻字春陔湖北枝江人道光丁酉拔贡现官浙江温州府知府

陈鸿翊字仲鸾顺天河人道光戊戌进士官福建汀漳兵备道

蒋琦龄字申甫广西全州人道光庚子进士官至顺天府府尹

殷兆镛字谱经江苏吴江人道光庚子进士官至礼部右侍郎

胡家玉字小蘧江西新建人道光辛丑进士官都察院左都御史

刘字蕴斋云南景东人道光辛丑进士官至湖南巡抚

朱澄澜字玉甫浙江秀水人应元子道光癸卯举人官江西抚州府知府候补道

李元度字次青湖南平江人道光癸卯举人官至浙江按察使有先正事略天岳山馆文集等书

蒯德标字□□安徽合肥人道光甲辰进士官湖北按察使

王廷植字实丞江西庐陵人道光甲辰进士官至四川川东道着有四书疑言

方浚颐字子箴安徽定远人道光甲辰进士官四川按察司有二知堂文存

涂宗瀛字朗轩安徽六安人道光甲辰举人官至湖广总督

郭昆焘字意诚湖南湘阴人道光甲辰举人官内阁中书

阎敬铭字丹初陕西朝邑人道光乙巳进士官户部尚书

郭嵩焘字筠仙湖南湘阴人道光丁未进士官至兵部左侍郎

李鸿章字少筌安徽合肥人道光丁未进士官文华殿大学士一等伯直隶总督

邵懿辰字[位西]浙江仁和人官刑部员外郎有礼经通论

刘长佑字荫渠湖南新人道光己酉拔贡官云贵总督

夏献云字芝岑江西新建人道光己酉拔贡官湖南督粮道有贾太傅祠记屈贾文合编

崇厚字地山满洲正黄旗人道光己酉举人官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王道墉字崇庵湖北黄陂人道光庚戌进士官御史

俞樾字荫甫浙江德清人道光庚戌进士官翰林院编修着有经平议诗文集

杨彝珍字性农湖南武陵人道光庚戌进士有移芝室文集

钱宝廉字湘吟浙江嘉善人道光庚戌进士今官吏部侍郎

卞宝第字颂臣江苏仪征人咸丰辛亥举人今官湖南巡抚

彭玉麟字雪岑湖南衡阳人附生官兵部尚书

陈宝箴字右铭江西义人咸丰辛亥举人今官浙江按察使

孙翼谋字谷庭福建侯官人咸丰壬子进士现官安庆府知府

周恒祺字福皆湖北黄陂人咸丰壬子进士官山东巡抚

曾国荃字符甫湖南湘乡人咸丰壬子优贡官两广总督

景廉字秋坪满洲正黄旗人咸丰壬子进士今官户部尚书

刘毓楠字南卿河南祥符人咸丰壬子进士今官户部侍郎

王文韶字夔石浙江仁和人咸丰壬子进士今官户部侍郎

杜瑞联字鹤田山西太谷人咸丰壬子进士今官云南巡抚

际云字省三直隶津人咸丰壬子进士今官湖南布政使

邓庆麟字香阁奉天铁岭人咸丰壬子进士今官广东道御史

欧阳云字石甫江西彭泽人咸丰癸丑进士今官河南道御史

丁宝桢字璜贵州平远人咸丰癸丑进士今官四川总督

彭祖贤字亭江苏长洲人咸丰乙卯举人今官湖北巡抚

戈靖字戢山云南保山人咸丰丙辰进士陕西道监察御史

乌拉喜崇阿字达峰满洲黄旗人咸丰丙辰进士今官尚书

盛庆绂字锡吾江西永新人咸丰庚申进士官湖南知府有越南地舆图说

郭从矩字定轩山西长治人咸丰庚申进士湖南盐法长宝道

吴元炳字子健河南固始人咸丰庚申进士官江苏巡抚

崔穆之字清如山东荏平人咸丰庚申进士官湖南岳常澧道

彭世昌字芗九江西庐陵人咸丰庚申进士今官广西左江道有荒政全策

许廷桂字柱臣江西金裕人咸丰庚申进士官云南临安府知[府]

胡文炳字虎臣陕西□□人□□□□举人官湖南会同县知县有读史

张绪楷字朗山河南商□人咸丰庚申进士官通政司副使

游百川字汇东山东滨洲人同治壬戌进士官侍郎

岑毓英字砚卿广西西林人附生今官云贵总督

马相如字襄伯汉军正红旗人同治壬戌进士官给事中

张之洞字湘涛直隶南皮人同治癸亥进士官山西巡抚有輶轩语书目问答

潘霨字伟如江苏吴县人监生今官江西巡抚

张道渊字秋生云南泰和人同治癸亥进士官兵科给事中

林肇元字贞伯广西贺县人附生今官贵州巡抚

裴荫森字樾岑江苏阜人同治癸亥进士今官福建按察使

王开运字卿云江西安福人同治甲子举人现官国子监景山学教习

李璠字伯瑜顺天宝坻人同治乙丑进士官江西临江府知府

刘愚字庸夫江西安福人诸生官四川同知有醒予山房文存

汪鸣銮字柳门浙江钱塘人同治乙丑进士官国子监司业

田翰墀字丹屏直隶清苑人同治乙丑进士官广西梧州府知府

吴峋字□□山东海丰人同治乙丑进士官江南道御史

马征麟字素臣安徽怀人□□□□□□着有长江图说

宗室延煦字□□满洲正蓝旗人同治□进士今官左都御史

宗室宝廷字竹坡满洲蓝旗人同治戊辰进士今官礼部右侍郎

邵日濂字子长浙江余姚人同治戊辰进士官至*下疑缺文

何如璋字□□广东大埔人同治戊辰进士今官翰林院侍读

谭承祖字砚荪江西南丰人同治戊辰进士官浙江道御史

张佩纶字幼桥直隶丰润人同治辛未进士●●●●

张树声字□□安徽合肥人廪贡生官两广总督

李云麟字雨苍汉军正白旗人同治间官新疆办事大臣

李有棻字香园江西萍乡人同治癸酉拔贡湖北襄阳知府

文海字□□满洲红旗人同治  举人今官山东道监察御史

桂霖字□□满洲正黄旗人同治甲戌进士今官湖广道监察御史

丁日昌号雨生广东丰顺人廪贡生官至福建巡抚

刘沛字史亭湖南龙山人附生

黄楙裁字豪伯江西高安人诸生官知县有西徼水道游历刍言

刘汝璆字笏堂江西安福人监生官浙江金衢严道有环生馆集

朱克敬字香荪甘肃皋兰人附贡官湖南龙山县典史着有边事汇钞等书

余思诒字易斋江苏武进人议官工部主事

瞿伯恒字□□□□□□

卷一 学术一原学

  华下朱子祠记   

李中孚

今夫举一事而朝野之风教明。崇一人而古今之学术正。则朝廷有议礼之典。庙庑有配祀之位。其次祀之于其乡。若夫寄迹之地。遥领之官。亦肖像而祠之。则出于学士景仰之私。然君子不以其私而废之也。何者。文章之士。登临胜概。一觞一。犹足为山川增重。况硕儒高士之流风余韵。所关尤巨者哉。昔者华阴吾友王征君宏撰。与东吴顾征君炎武。尝建朱子祠于云台观之右。而后又建白云祠于其中。以祀希夷先生。皆所以为斯道计。而厥功未竟。志弗慊也。越二十有余年。而开府鄂公海至拓而新之。财赋于禄。功周于岁。与仙观焕然。并居胜地。于时高山在仰。景行弥新。董其事者。儒学博士。李君夔龙。求予言以记其事。余惟孟子殁。孔子之道微。至宋儒出。而始有以接不传之稽。而朱子晦翁。乃集诸儒之成。自是致知格物之学。复明于天下。而孔子下学上达之旨。人皆知所以实用其力。而无躐等空之獘。可谓正且大矣。兹方虽非其过化之地。然熙间。尝受主管云台观之命。故自号云台真逸。则其精神志意之所存。实亦所以乐乎此也。图南先生。传易图之秘文。坚卧云壑。与世偕藏。世所诧者。踵息蜕飞之说。而不知其在周行间也。观其答宋琪之言。亦吾儒之高蹈者。尸而祝之。不亦宜乎。开府公以大臣抚军。政治之暇。独能留意斯文。为二子丹槛刻桷。崇饰俎豆。其于明道传经之功。亦既遵奉而表章之。又以补祀典之所不及。非有得于孔子之道而然与。夫其意。岂不曰天下之治乱。视乎政教之盛衰。政教之盛衰。视乎学术之邪正。学术不正。则政教无所施其权。而不至率天下而充塞乎仁义者。几希矣。吾与以法制禁令之不从。不如使之拜跪俛仰。观感而兴起之以渐也。则斯举所以维风教。正学术。而大臣之识。与其学俱见矣。故不辨而为之记。

  辨学上   

朱琦

学之为途有三。曰义理也。考订也。词章也。三者皆圣人之道也。于古也合。于今也分。专取之则精。兼贯之则博。得其一而昧其二则隘。附于此而攻于彼则陋。有所利而为之。而挟以争名。则伪。昔者孔子之时。道术出于一。其为教。有易书诗礼乐春秋。而人无异说。其于问仁。问政。问孝。问行。问知。所问同而答皆异。而人无异议。其设科有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其及门有狂。有狷。有中行。而人皆得成其材。故曰道术出于一。一故合也。孔子没。弟子以其所得。转相授受。而学始分。至孟子出。几几能合之。然当是时。刑名法术纵横。杨墨诸家竞起。而又不能胜。至秦遂大坏。而汉之学者。收拾煨烬之余。去圣愈远。而学遂不可复合矣。于是区而为六家。总而为七略。历史所载。书目所录。由汉迄今数千年。学之为途日杂。而辩议日繁。然综其要。不越义理考订词章也。三者为义理者。本于孔孟。衍于荀杨王通韩愈。而盛于宋之程朱。为考订者。亦本孔子。沂流于汉。沿于唐初。而盛于明末之顾炎武。其于词章也。六经尊矣。诸子百史备矣。汉朝人莫不能文。至六代寖靡焉。而盛于唐之昌黎氏。是故专而取者。如汉之经师。专治章句。而详于考订。宋之诸儒。专治德性。而深于义理者也。有兼而贯者。如司马迁之为史。郑康成之说经。韩之雄于文。而且自任以道。朱之醇于儒。而且工于文词。明于训诂者也。故曰精且专也。其次则得其一失其一。专于体而疏于用。其为道隘矣。辩于义而俚于词。其为道亦隘矣。治考据词章者亦然。交济则皆善。抵牾则皆病。盖方其始为之也。无论其为义理考订词章也。其间必有一二巨子为之倡。其后举天下人从而附之。附之不已。又从而争之。争之不已。其高者不过以为名。其下者至于趋利而止矣。故又曰陋且伪也。然则救之将奈何。曰宋之程朱。患考订词章之害道也。而矫以义理。以圣人为的。以居敬穷理为端。其徒相与守之。于是义理明。而是二者皆衰。至明用以取士。士之趋向亦云正矣。然陋者尽屏百家之书。不观其为制科文者。类能依附于仁义道德之懿。而不能尽适于用。至于今学者。但以为利禄之阶。又其敝也。于是朴学者。又矫之。博摭籍。参考异同。使天下皆知通经学古之为高。而归之实事求是。意非不善也。至其敝也。繁词累牍。捃摘细碎。专以剽击先儒。谓说理为蹈虚。为寡用。数十年来义理词章之习少衰。沿其说者。亦寖厌之。而考订者亦微矣。而士之敝心力于科举速化之学。声病偶对字画之间。方竞进而未已也。传曰。三王之道。若循环。穷则变。变则通。自汉以后。其学病于杂。犹可治以孔孟之道而反于。今之学者病于趋利。则虽治以孔孟之说。而不能遽止。而又未知所以救之之方也。呜呼。此吾之言学所以不病于杂。而深恶夫言利者与。

  辨学中   

朱琦

或曰。子之言学。而恶夫近利似矣。其曰学不病其杂者。得毋感于卑近之说。而不繇其统乎。曰。非谓是也。夫杂者乃所以为一者也。孔子曰。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传曰。穷乡多异。曲学多辩。不知而不疑。异于己而不非。公焉而求众善者也。今夫京都。衣冠之所会也。中国政教之所出也。远方百贾之所观赴也。天下辐辏而至者。有二涂焉。一自东。一自西。二者皆大道也。苟循其涂。虽以万里之远。山砠水涯。车举舟挽。而可以至焉。是故均之至京师也。出于东与出于西无以异也。此不待智者而也。今使东道者必与西道者争曰。彼所由之涂非也。西者亦复之曰。彼所由之涂非也。可乎不可乎。夫道犹京师也。学者所从入之涂。或义理。或考订。犹涂有东西之分。其可以适于京师一也。今之人不知从入之有殊涂也。执其所先入者而争之。是东西交之类也。且今之争者吾异焉。彼义理考订。犹其显殊者也。程朱陆王同一义理。同师孔孟。奚不相悦如是。为朱之徒者。未必俯首读陆之书也。而日与陆之徒争。为陆之徒者。未必敛己读朱之书也。而日与朱之徒争。夫不考其实。但恶其累己而与之争。使他涂者得以扺巇。非第交之为患也。又如远适者未涉其涂。但执日程指曰。某至某所若干里而已。某地所经某山某水。其间形状险夷。弗之悉也。其有歧路。弗之知也。而况京都宫阙之壮。百官之富。所绘之图而遥揣焉。其庸有当乎。古人有言。义虽相反。犹并置之。党同门。妒道真。最学者大患。又曰道一而已。自其异者观之。不独传说殊也。即书有伏生。欧阳。大小夏侯。易有施孟梁邱。诗则齐鲁韩毛郑。皆各为说。而唐宋以后之笺注者。悉数不能终也。自其同者观之。则义理考订。即识大识小之谓。程朱陆王。与分道接轸而至都邑者何异哉。朱子亦言。某与彼常集其长。非判然立异者也。是故善学者。不独陆王可合。汉宋可合。即世所谓旁径曲说。如申商老庄之说。其书多传古初遗制。圣人复起。必不尽取其籍而废之也。故曰无病其杂也。然则学将安从。曰予固已言之矣。以圣人之道为归而已。然此又非始学所能知也。此又向者涂人交者之所笑也。

  辨学下   

朱琦

或曰。吾子之严于义利之辨。予既闻之矣。为宋之学者。不必与汉争。为程朱之学者。不必与陆王争。予既知之矣。然则将举汉宋而并治之乎。曰汉以来之书。各守一师。各尊一家。六艺经传。以千万数。穷年积月。而不能殚也。至于宋。此一语录焉。彼一札记焉。互相水火。迭为主奴。支出漫衍。而不能止也。学者将安从。然则又举朱与陆而并治之乎。曰千古以来。此心同也。四海之内。此心同也。既知本矣。何更言末。既注我矣。何更解经。陆非不学者也。然其弊必至废学。朱子则不然。其为格物之说曰。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日日而格之。毋惮其琐也。其为读书之法曰。今日析一解。明日集一义。未究其精。则不敢遗其粗。未得其前。则不敢涉其后。孜孜焉铢积而寸累。毋畏其难也。是故为朱之学者。其弊则寡矣。而多与陆不合。与汉亦不合。不合则争。争则学者将安从。曰人之自为学也。与教于人者异。人之学也。其气习有南北。其质有柔刚敏鲁。其近于汉也。其治经也。或诗或礼或易。择其一而有可守。竟其业而使之精。其于宋也。亦然。其趋于陆者。必宜正之以朱。束于朱者。吾不欲其攻陆。而不强之使为汉也。是以人无龃龉。其为说易行。其于道庶几有合矣。虽然。自吾如学时。至于今几四十年矣。而不敢信也。虽然。其径途分矣。向者吾喜观近儒薛文清。吕叔简。陈文恭。以为未足也。进而求之程子朱子之说。若易传。若春秋说。若或问。若小学。近思。若鲁齐之私淑。若陈黄之亲炙。而面语也。然犹有疑者。以为圣人之道大矣。其言无不包矣。何以其说犹多不合。盖物有相反而相成者。于是又证之汉。又博而参之陆王。平心而求焉。希其高者而惧其肆焉。吾始而疑之。久而徐有悟焉。于是又取程朱遗书而餍饫之。而后亹乎其若有会也。虽然其敢谓争者可息。而疑者可信乎。其能以是施于人乎。夫观众水必导其归。汇众说必折诸圣言。学至于道而止矣。言道至孔子而止矣。然而其途不能以骤辟。其微不能以遽明也。不得已而为之说者曰。宋者。阶于汉者也。陆王圣之支裔。而程朱其宗子也。是故欲观圣人之道。断自程朱始。欲为程朱。又自去其利心始。

  汉学宋学论   

杨士达

以一贯之道。垂万世之教者。圣人学术之大也。执一家之说。启后世之争者。后儒学术之隘也。昔者六经晦于秦火。赖汉儒以师承相授受而复明。其后数百年至于宋。真儒竞出。六经之旨益明。于是训诂义理之说分。而汉学宋学之名以立。呜呼。学术一而已矣。果何汉而何宋哉。主汉学者曰学以深明训诂为大。无取空谈性理也。宗宋学者曰。学以治其身心为要。无取漫矜考据也。是皆不然。尝考之诸经。汉儒重师传。渊源有自。宋儒尚心得。研索易深。其得均。汉儒往往泥旧闻。过于信传。宋儒或至逞臆说。果于疑经。其失亦均。故专言汉学者。其獘也。昧然于正心诚意。而戋戋于考古证今。专言宋学者。其獘也。矜言乎身心性命。而阙然于名物象数。二者皆不能无流獘。则学者其何从。自吾论之。无汉儒之训诂。则宋儒之义理无由明。无宋儒之义理。则汉儒之训诂无所归。故曰学术一而已矣。郑康成注经十误二三。然而康成之功不可没也。朱子废小序。作诗经集传。后人虽遗议纷纷。然而朱子阐述之功。尤不可及也。王弼注易。大变荀刘马郑之旧说。异汉学者。固不自宋儒始。且朱子之教人曰。读经必先注疏。是宋儒初未尝必抑汉儒以为名也。后之依附宋儒。以力排汉学者。非为学术也。求胜于毛郑诸人而已。尚汉学者之攻程朱。亦非为学术也。不平依附宋儒者之丑诋汉儒而已。虽然程朱之学。为己之学也。非有为乎人也。近世之为汉学者。为人耳。非有为乎己也。舍为己之实。而争胜于意气。党同伐异。辨端纷起。于汉儒宋儒何加损焉。夫秦越人于庭。见者救之。未有笑之者。同室而亦焉。路人皆笑之矣。汉宋学之争。是同室之也。嗟乎昔之君子。以明道而讲学。今之学者。以植党而争名。其患中于人心者。可胜道哉。

  崇正学   

蒋琦龄

处多事之秋。而高谈理学鲜不以为迂矣。岂知世之治乱。原于人心风俗。人心风俗原于教化。教化原于学术。正学不明。欲以施教化。厚风俗。致太平。必不可得矣。是学术者政教之本也。国初理学。调停于朱陆之间。其实沿前明余派。所宗尚者陆王。而孙奇逢汤斌李容诸人。敦崇实践。类能救姚江末流之失。其粹然为程朱之学者。不过陆陇其张伯行数人。赖   圣祖仁皇帝。表章扶持。一以程朱为归。于是正学昌明。国运隆盛。人才辈出。流风余韵。至今赖之。而毛奇龄阎若璩之辈。扬孔郑之余波。为考据之汉学。与程朱相难。亦肇于其时。迨至乾隆。文治日盛。好古力学之士。益以考订博洽相尚。厌性理之空谈。以记诵为实学。中叶开四库之馆。纪昀等司其事。钩元提要。凡遇宋儒之书。必致不满之词。微词讥刺。于濂洛关闽为尤甚。风尚所趋。于是干嘉以还。遂以宋儒为诟病。性理道学。相鄙夷。偶一及之。藉供笑柄。翁方纲之不背程朱。适成左袒。姚鼐之文以载道。终属支离。虽有一二豪杰。如陈法韩梦周偶出其间。类如捧土塞河。无所补救。周程张朱之学。至是或几乎熄矣。夫以性道之空谈。较见闻之赅洽。诚觉汉学实而宋学空矣。然亦思圣贤之学。果何学哉。非以学为人子。学为人臣。入事父兄。出事长上者耶。以身心之践履。较口耳之记诵。果何实而何空也。又文字训诂。器数刑名。为道所寓。不可以为道。讲求既精。反躬无毫末之涉。文为制度。宜于古或不宜于今。束发受书。至于槁项。讨论精详。临事不获一用。夫洽闻殚见。著作等身。乃于天理民彝之实。身心国家之要。漠然初未介意。概乎其未有闻。此可谓之学哉。宜夫世教衰微。人道匮乏。士无气节。民不兴行。陵夷流极。以有今日。今则加以泰西新入。为利诱。充塞害政。尤未知所底止。然则欲正人心。厚风俗。以图太平。非崇正学以兴教化不能也。则曷不仰法   圣祖提倡宗风。退孔郑而进程朱。贱考据而崇理学。今世之能为宋学者。如倭仁李棠阶已为硕果之余。宜隆以师儒之任。责以教胄之事。如古之胡瑗孙明。复就成均以设科。如近代之汤斌。虽公卿可从请业。优崇其恩礼。而郑重其事。以风示天下。豪杰兴起。四方风动。是在朝廷转移间而已。夫上行下效。捷如影响。君师合统。尤易见功。果能表章扶持。以承先圣。将正教昌明。邪说自沮。上礼下学。贼民自以不兴。孝弟忠信。可使制挺。以雪国耻。臣之所请崇正学者此也。

  论语说   

李元度

读论语而知圣人之卫道严也。盖举异端及百家九流后起之流獘而悉杜之矣。所谓异端。神农之言也。老庄也。杨墨也。申韩也。释道也。孙吴穰苴。商鞅李悝皆是也。当孔子时未尽出。已各露其端。孔子则皆辞而辟之。司马谈以阴阳儒墨名法道为六家。班固益以纵横家。杂家。小说家。农家。兵家。辞赋家。术数家。方伎家。其类伙矣。而圣人皆预知其流獘而有以防之。如樊迟请学稼圃。是即为神农言者之见端。所谓并耕而食饔而治也。后世称述上古。多失其义理。犹阴阳方伎家之称黄帝。汉人之称黄老耳。孔子曰迟为小人。复进以大人之事。即孟子劳力劳心之说也。此明义而言神农者诎。至许行始中之复为孟子所距。而其害息矣。原壤母死而歌。夷俟孔子老庄之流也。晋人清淡。谓礼岂为我辈设。实作俑于此。阮籍闻母死仍终奕局。正与壤同。宜夫子斥壤为贼也。子桑伯子不衣冠而处。欲同人道于牛马。亦学老庄而失之太简者。有子谓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皆为自放于礼法外者警耳。以德报怨。老子守黑守雌之学也。孔子折之曰。何以报德。而其说诎矣。接舆荷蒉。沮溺丈。人废君臣之义。洁身而乱大伦。巳开杨子为我之先路。宜孔子早辨之也。庄子称墨子生不歌。死无服。桐棺三寸而无椁。以为法式。韩非子称墨者之葬也。桐棺三寸。服丧三月。以薄为其道也。其书以三年之丧。为败男女之交。宰我问短丧。不觉浸淫于墨氏矣。其问从井救人。亦即摩顶放踵利天下之恉也。得孔子明告之。而万世之论以定楚直躬证父攘羊。近于无父之教。墨子称帝尧土阶茅茨。采椽不刮。食上簋。啜土铏。以此为万民之率。是又棘子成质而已矣之说所自来也。圣门皆有以正之。岂待孟子始距杨墨乎。申韩之学。名法家言也。季康子欲杀无道就有道。其意已专尚刑名。孔子既非之。又言齐之以刑。民免而无。所以遏申韩之焰于未起也。后世酷吏之祸。圣人忧之矣。释道之恉近于老庄。以清静寂灭为教。求脱离生死。而因果轮回及丹鼎符箓禨祥祈祷之事出焉。卫人称公叔文子不言不笑不取。是寂灭之行也。子既辨其不然。又尝言朝闻道夕死可矣。以道为断。则生死不足言也。及季路问事鬼神。问死。则告以某之祷久。而符箓祈禳之说辟矣。后世人主好佛老。服药求长生。斋醮祷祠。贻讥史册。圣人皆已洞烛于几先。至谶纬之说。班史所谓阴阳家术数家也。子张问十世可知。已渐堕术数之智。孔子准之以礼。而后王之信图谶。奉赤符者。可以反焉。孙吴穰苴。班史所谓兵家也。灵公问陈。子路问行三军。皆独重兵家言。孔子皆不与。而后世之争地争城者。可以反焉。商鞅开阡陌。李悝尽地力。纵横家之属也。孔子罕言利。又严斥聚敛之冉有。则固预有以防之。虞初齐谐。班史所谓小说家也。子不语怪力乱神。又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者为难。则于后世之造小说以害人心者。亦预有以防之。公孙龙作坚白异同之论。大约主变易是非。自孔子明之曰。不磷不淄。而坚白之真出矣。不但此也。其曰中庸民鲜能则逆知后世有索隐行怪之徒矣。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则逆知后世有蔑古妄作。非尧舜而薄汤武者矣。曰可与立未可与权。则逆知后世有子莫执中之病矣。曰下学而上达。温故而知新。则又逆知后世有金溪慈湖浦白沙姚江诸家之流弊矣。故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皆于异说初萌时力折之。为万世虑者至深远也。至其曰有言者不必有德。则又举辞章家之失而砭订之。然则百家诸子莫能出圣人之范围。而其说具详于论语。读者可不尽心欤。

  答友人论异教书   

李元度

来书以泰西人行异教于中国。愚甿多为所惑。虑夺吾尧舜孔孟之席。谓此开辟已来未有之变。其言深痛若此。有心哉。有心哉。然某之隅见。窃谓不足虑。抑且深足为喜。不惟不虑彼教夺吾孔孟之席。且喜吾孔孟之教将盛行于彼都。而大变其陋俗。请毕吾说以广足下之志焉。尧舜孔孟之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乃乾坤所繇。以不敝者也。天地之生。人为贵。人之道。以伦常为本。彼际天并海之夷。以千百国计。皆人也。有血气即有心知。皆可以人道治之者也。特自古不通中国。又相去七万里。礼闻来学。不闻教。故末繇近圣人之居。而闻其教耳。天诱其衷以互市。故朋游于中土。而渐近吾礼义之俗。彼自知前者之蔑弃伦纪。不复可以为人。有不幡然大变其故俗者邪。天主[耶](邪)稣教。仅法兰西一国耳。然且诸国皆摈之。不使阑入其境。亦共知共陋矣。恶能加毫末于尧舜孔孟之教哉。且子未读中庸乎。惟天下至诚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物之性。物之性且当尽。彼固人也。同在并生并育中。听其自外伦纪而终失其性。其何以赞天地之化育。而与天地参乎。天心仁爱。圣人有教无类。必不忍出此也。圣人之道。譬如天地之无不覆帱。无不持载。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舟车所至。人力所近。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此正尧舜孔孟之实录也。其曰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则以大地九万余里。尚有舟车人力所不及者。今此通商诸国。天假其智慧。火轮舟车以速其至此。圣教将行于泰西之大机括也。继诸国而来者。后将不知其纪。尧舜孔孟之教。当遍行于天地所覆载之区。特自今日为始。造物岂无意哉。且夫尧舜孔孟之教在中国。亦以渐而及也。尧舜都冀州。其时惟今山西山东直隶河南陕西数行省为中原。余皆要荒服也。孔孟时吴越荆楚。尚以蛮夷摈之。宋以来。三江两湖闽浙黔滇川粤始大盛声明文物。视邹鲁不少让。谓非圣教之自近而远。自狭而广欤。至若唐虞之苗。三代之玁狁。獯鬻犬戎。汉之匈奴。晋之氐羌。唐之吐番回纥。宋之契丹。其故俗类皆斁彝伦。娶同姓。兄收弟妇。弟室兄妻。习然不为怪。自元魏辽金分主中国。其俗即已大变。元大一统称尤盛。今之西北蒙古邵皆元裔也。世为 国家臣仆贤哲代生。非复当年之旧矣。向使其闭关绝不与中国通。不至今犹睢盱狉榛之故俗邪。不但此也。我 朝雍正中滇黔川楚两粤诸蛮夷。改土归流。亦自开辟已来。始沐 王化。至乾隆中新疆拓土二万里。则真天下一家。中国一人矣。尧舜孔孟之教渐推渐远。初无一息之停也。今泰西诸国适以互市来。其必将用夏变夷。而不至变于夷也决矣。抑考元会运世之说。尧时在午。距今不过四千年。正中天之运也。天地之气日趋于文明。故西人之繁富靡丽。乘时以达中土。殆有气机以感召之。其舟车器械。天文算学。亦未尝无补于中国。天殆使之竭智慧以助中国之文明。而即以亲炙中邦者。渐使染于尧舜孔孟之教。岂偶然哉。王者无外。圣人无外。天地之心更无外。当此中天景运。圣教被绝域。必自今日始矣。孟子曰。逃杨必归于儒。归斯受之而已。抑何必视之若。去之若浼乎。吾故曰不虑彼教夺吾孔孟之席。而喜吾孔孟之教。将盛行于彼都也。若夫自强之术。有国者所当务。岂必因远人之狎至。而始为之所哉。偶书所见。伸纸不觉累幅。惟垂不宣。

  格物说   

李元度

格物之说。程朱备矣。程子谓或考之事为之着。或察之念虑之微。或稽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朱子则谓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论者颇疑天下之物无穷。格物者从何起讫。王阳明尝格庭前竹。七月不能明。几至成疾。遂力宗古本大学。与程朱异趣固其乐趋简易。亦繇程朱之说。无一定准绳以示之则。故反疑其支离。苦其空阔。其实物字本有古训曷若。以经解经之为确也。周礼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一曰六德。知仁圣义中和。二曰六行。孝友睦任恤。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司徒之教。即大学之教也。大学所格之物。即乡三物之物也。盖古者人生八岁。皆入小学。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则所谓六艺者。小学已启其端矣。及其十有五年。皆入大学。而仍必及六艺者。诚以礼有五乐有六。射御各有五。书有六。数有九。皆至理所寓。终身由之不能尽。小学仅启其端。又洒扫应对进退之事多故。必于入大学时益穷其理也。然艺主文。文不可无行。故先之以六行。行主用。用不可无理。故先之以六德。若是者孔子尝用之矣。子以四教。文六艺也。行六行也。忠信六德也。先六艺而后六行六德着。所谓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所谓下学而上达。繇小学入大学之节次正如此也。大司徒之教先六德六行而后六艺者。所谓入孝出弟谨信亲爱。行有余力。则以学文。盖孝弟六行中事。谨信亲仁六德中事。学文六艺中事也。繇本及末。因源及流。义固各有当也。夫大学既为初学入德之门。三纲领。八条目。先儒谓学者之格式也。既为格式则必使学者确有所持循。何至始基之一条。反若虚悬无薄。而又不为之诠释其义乎。惟实之以乡三物。则表里精粗无一不备。又系先王之大经大法。载在周礼。与大学之载在礼记。可互相发明也。周之盛时。一道同风。凡入大学者。莫不奉为宪典。共知共行。更不待作传以释之。经所以有此谓知至之明文。无此谓物格之文也。使程朱以此为训。不独无支离空阔之疑。亦无事乎补传矣。且此训与程朱正不悖也。程子谓考之事为非六行乎。察之念虑非六德乎。稽之文字。索之讲论。非六艺乎。朱子谓凡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物理之常穷又岂有大于三物者乎。至程朱训格为至。从众说中精择以衷诸是者也。而整庵罗氏训格为通彻无间。义似尤精。通其格碍之谓格。犹治乱之为乱。澣污之为污。安扰之为扰。格于上下。格于皇天。古义皆如此也。整庵笃信程朱。非阳明比也。而其论如此。然则天下之义理。岂有穷哉。

  仪宋堂后记   

邵懿辰

三代之下。道义功利离而为二。而犹幸道义得附功利而存。何也。曰孔子雅言诗书礼。翼周易。因鲁史成春秋。其后弟子相与撰次。其言辞行迹为论语。而又各以意推衍为大学中庸七篇之书。经火于秦。论语伏于屋壁。大学中庸汩于戴记。而七篇夷于诸子岂经书之藏显固有时乎。何尊慕而信用之者少也。汉武帝始以英杰之才。崇向儒术。用孔子六经。收召当世贤良俊茂之士。其后遂为成格。而史迁读功令。乃至废书而叹。班固继讥之。以谓儒道所由广禄利之途然耳。明太祖既一海内。与其佐刘基。以四子书章义试士。行之五百年不改。以至于今。议者又谓以排偶之文。汩传疏之体。束发小生。哆口执笔。代圣人立言。为侮圣伤道之大者。夫二君诚不能以道义躬先天下。不得已而为此制。盖亦阨于世变。而其为效亦有以阴福天下后世而人不知。且使秦汉迄元明。至今二千余年之久。田不井。学不兴。圣君贤宰不间出。苟无孔子之六经。与夫有宋程朱所手定四子之书。在天壤之间。如饮食衣服常留而不敝。则夫乾坤几何而不毁坏。人类几何而不绝灭耶。徒以功令之所在。爵赏之所趋。故虽遐陬僻壤。妇人小子。皆能知孔子之为圣。程朱子之为贤。名言于其口。而允出于其心。猝不知其纳于义理之域。是其为效固已奢。而泽天下后世固已博矣。二君者以功倡天下。而道赖以尊。以利诱天下。而义赖以着。盖于此非甚失者。向使汉不以经术进人。明不以制义试士。虽圣贤精通。与天地相凭依。必不至归于泯灭无有。然亦安能家喻户晓。焯然如今之盛邪。不察是而尤之。亦徒好为高论。而未达事实之过也。余友苏君厚子为正谊明道之学。而弃科举十年于兹矣。名其堂曰仪宋。属余为之记。盖既以志其趋向。而亦以病夫世之穿凿新异。名为汉学者。夫汉学长于考订。宋学长于义理。固不可畴为轻重。然自明至今。所承皆宋学也。士大夫必用四书义进其身。程朱之传注。童而习之。既长而畔焉。何异虫生于苗而还食其叶。其为学也。大矣。余于兹未暇与辨。而且论古今学术之通乎。世变者若此。俾夫学者知循今之法。犹可恃以安。而无为哗世取名。徒得罪圣人。而卒不得而变经常之制也。是为记。

  论治   

孙鼎臣

天下之治奈何。人心正而得其理也。其乱奈何。礼义廉耻亡。君臣父子夫妇兄弟之伦绝。而人相食也。人之初浑浑冥冥。饥渴而饮食。朝暮而作息。男女而妃匹。其与禽兽不甚相远也。禽兽弱肉强食。天下之人萃州处。而不为暴者何哉。有圣人故也。圣人因人之性。而范之于道。动之以信义礼智仁。秩之以伦纪。驯之以礼乐。敕之以政刑。然后人得别于禽兽。循其理而天下治。乱则反是。由生民以来。推之至于千万年。其可断而知也。人心者风俗之本也。风俗者治乱之原也。昔者成康降而王泽衰。至于春秋。篡弒烝报。非礼不道之事。靡国蔑有。然而五霸犹假信义以求诸侯。陵迟及战国。先王之法尽坏。险诐倾危。蚕食鲸吞。诈穷力竭。胥六国而熸于秦。逞强暴之威。繁法淫刑。以毒天下。然后刘项因民不忍。起而掊之。秦亡又七年而乃定。生灵之祸。未有若是久且酷也。两汉麤安。至三国而乱又作。司马氏攘而有之。不能守之以德义。南北分裂。中原沦于殊俗。二百八十年之间。割为十六国。更八姓五十七君。乱与春秋战国等。至隋而始一。暨唐而后。五代之乱。又与南北六朝等。要而观之。则皆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恻隐是非羞恶辞让之心。消亡至于尽。以枭獍蒙冤。以盗贼踞神器。士大夫不知名义可畏。而包羞而忍辱。庶人兽骇狼顾。冒死趋利。而不复有上下之分。骨之恩。乌乎。此与禽兽奚异哉。其所以至是者。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其始也。人心之失流为风俗。及其已成。胥天下之民溺乎其中。忘其本心。习而安之不为怪。而风俗之害。又中于人心。故泯泯棼棼。其乱常数十百年。虽有一二贤者生于其间。第能自洁其身。不污于俗而已。未能拨其乱而反之正也。非兵革代兴。除而荡涤之。使天下之民。愁苦怨思。穷而无所复入。势不能返。然而其祸烈矣。古之圣人。知其如此。不忍其民之禽兽。自蹈于刀镬陷之中。恻然忧之。既谋其所以养。又思其所以教。使之有恩相维。有谊相接。不能人人整齐约束之。要使无至于乱。圣人不常出。其出也。又不必有天子之位。则以其言垂教于天下后世。而补其政刑之不逮。孔子删诗书。修春秋。以诛乱贼。而孟子亦言仁义。辟杨墨。以闲其无父无君。

孔孟既殁。六经至汉始尊。而其时诸儒守章句为训诂。辨名物度数而已。于圣人所以教人复其性。而闲之以道者。未之有见也。师儒之学不明。而其人主之政。有得有失。故及其乱也。与春秋战国等。唐尚儒术。定诸经义疏。以一众说。第循汉之旧而紬绎之。化民成俗之道。亦弗之讲也。故及其乱也。与南北六朝等。宋儒修圣人之教。明义理而推本之于性命。然后道之大原得。而圣人率性修道。俾民反经而无邪慝者。其义大章。其言皆天下之公言。圣人之所不易。故有志于治天下修身齐家者。莫不由之。自宋至今六七百年。天下虽有治有乱。然君臣父子夫妇兄弟之伦。信义礼智仁之教。天下皆知之。凛凛不敢倍。虽否塞晦昧。而其明不息。守其道者。颠沛困踣。继之以死而不悔。乱臣贼子。不得明目张胆。快其所欲而无忌。天下虽乱。而旋乱旋定。其祸不至如春秋战国六朝五季之久且酷。呜乎。宋儒之功于天下后世何如也。国初诸儒。矫前明讲学空疏之失。读书实事求是。务明考证。以汉经师为法。与宋儒未尝相戾。其学未为失也。于时硕德名贤。布列朝野。急躬行而耻以言竞。风流笃厚。礼教相先。号为本朝极盛。其后日久。承学者始用私意。分门别户。造立名字。挟汉学以攻宋儒。而又有一二巨公。凭借权势。阴鼓天下而从之。士大夫于是靡然向风。争趋汉学。其言皆六艺之言也。其学则孔孟之学也。所托者尊。所当者破。猖狂妄行。莫之敢非。天下学术。由是大变。宋儒之书。能举其名者少矣。至于搢绅之徒。相诟病以道学。人心风俗。流失陷溺。至于如此。尚可言哉。天下之祸。始于士大夫。学术之变。杨墨炽而诸侯横。老庄兴而氐戎入。今之言汉学者。战国之杨墨也。晋宋之老庄也。夫杨墨老庄。岂意其后之祸天下若是哉。圣人忧之。而杨墨老庄不知。此其所以为杨墨老庄。而卒乱天下也。今夫天下之不可一日而离道。犹人之不可一日而离食。人日食五谷而不知其旨。凡物之味。皆可以夺之。然而一日厌谷。必病。病久谷绝必死。今之言汉学。其人心风俗至如此。后之论天下者。于谁责而可乎。

  原学   

廖连城

士风之日薄也。人才之日衰也。由失乎古人为学之旨矣。古人读书求道。莫不效先觉之所为。以成己而成物。降至衰周之世犹然。故其时有孔子出焉。有七十子出焉。又有子思孟子出焉。又有乐正子万章公孙丑出焉。又有荀子出焉。甚至老聃庄周杨朱墨翟之徒。攻乎异端。与先觉不同道。然老庄效先觉之无为而过者也。墨翟效先觉之仁而过者也。杨朱效先觉之义而过者也。犹不失乎古人为学之旨。特效之而过。举一废百。不可以为训耳。古人无有仅以读书毕为学之功者。更无有仅以读书供赋诗作文之用者。此士风之所以厚。人才之所以多也。自科举之制兴。国家以诗文取士。士始务记诵猎浮华。日讲求赋诗作文之法。以售有司。而为学遂不过读书矣。读书遂不过供赋诗作文之用矣。更有取时尚之诗文。揣摩剽窃。弋取科第。而束五经诸史于高阁者矣。求其志道据德。见先觉于羹墙而亦步亦趋者。惟豪杰之士为然。而豪杰之士。岂可多得哉。昔人云朝廷教养。父兄渊源。师友讲习。三者备而后人才出。今朝廷之教养。教养乎诗文也。父兄之渊源。渊源乎诗文也。师友之讲习。讲习乎诗文也。士风之薄。人才之衰。亦何足怪。然则居今日而欲培士风。育人才。亦惟使学者效先觉之所为。以不失乎古人为学之旨而已矣。夫所谓效先觉之所为者何也。先觉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也。知先觉之所知。以复吾心之良知。由博反约。而道以明。行先觉之所行。以尽吾性之良能。由勉几安。而道以立。是故以之为己则自慊。以之为人则人安。以之为天下国家。则天下国家无不从欲以治。斯学也。何学也。曰斯吾所谓学也。以读书尽参天两地之能。非仅以读书供赋诗作文之用也。君相以斯学倡于上。始可谓德政。师儒以斯学讲于下。始可谓善。教吾儒以斯学责诸己。始可谓正学。

  经义治事两斋论   

易甲南

师道立则学校隆。学校隆则人才出。才之成否。不视于其人也。而视于其所以育才者之方。师之能否辨于其品也。而尤视于其所以教人者之法。胡安定先生。为胡州教授。置经义治事两斋。经义[斋](齐)。择疏通有器局者居。治事斋。人各治一事。又兼一事。如治兵。治民。水利。算数之类。其在太学亦然。夫隋唐以来。仕进多尚文辞。苟趋功利。实学之不明久矣。安定先生起而正之。鄙词章记诵之功。而以经义之讨论养其德。薄寻行数墨之士。而以治事之干济扩其才。既有以深之于根柢。使其学切而不浮。复有以练之于材能。使其学实而可用。一时教化大兴。人才辈出。游其门者。多卓然有所树立。其次谨守绳墨。亦不失为乡党自好之士。夫非由于循循善诱。其法有以引人于必成之地欤。夫竞虚华而忘实行者。学人之大患也。振士习而挽颓靡者。即儒之专责也。议者不察。动谓人才难得。而不知人才不难。惟在储人才者有以鼓舞而振兴之。天下诚能如安定先生者。遵其条约。严其督责。循其意行。而徐以俟其成就。则经世大器可备桢干之选者。又岂鲜哉。宋学除隋唐之獘。而一以身心性命为先。关闽濂洛。如安定先生之教者且踵兴矣。此理学名臣。前代所以独推宋为最与。

  学论   

方浚颐

学一而已。不穷经。不可以为学。不讲道。不可以为学。穷经者何。训诂之学也。汉学也。讲道者何。义理之学也。宋学也。有训诂之学。而后义理不蹈于空虚。有义理之学。而后训诂不邻于穿凿。二者相需为用。而弗容以偏胜也。学一而已。何为汉。何为宋哉。夫六经为载道之文。实赖东汉经师笺疏传注。绍述而阐扬之。二千年来礼乐典章名物度数。俾考古者得所师承。实力求是。其有功于圣经贤传者。固不小也。乌得以寻章摘句为无足重轻也耶。此所谓朴学也。有宋诸儒。幸生经学昌明之后。爰乃发明义理。以佐训诂之不足。而圣人率性修道之旨。遂以大白于天下。濂洛关闽。其传日广。至今勿替。此所谓正学也。然而守门户之见者。则挟汉攻宋矣。则尊宋鄙汉矣。则谓讲学之风既盛。而朋党扺排。固延海内矣。则谓抱残守缺。曲学阿世。而归于一二巨人长德之败坏人心风俗矣。近则汉学寖衰。而宋学大炽。至痛诋汉学而等之于战国之杨墨。晋宋之老庄。谓其能乱天下也。呜呼。岂公论哉。汉儒之学为朴学。宋儒之学为正学。后之学者。当两宗之而取其醇。舍其疵。树其闲。决其障。晓然于训诂之非义理弗明。义理之非训诂弗着。合朴学正学而一以贯之。无穿凿之害。无空虚之病。斯处则可以为师儒。出则可以为卿相。讲让型仁。化民成俗。举凡天下国家之道。要皆由小学以入大学。而始克底于成也。而乃汉之。而乃宋之。此唱彼和。靡然从风。逞其语言文字之工。为党同伐异之说。囿于管窥蠡测之隘。发为愤世疾俗之谈。彼其人方自以为目空万古。独有千秋也。呜呼。亦乌知奴仆孔郑墨守程朱者之均为学中之也欤。间尝取鲁论而绎之。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吾谓汉儒近之。又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吾谓宋儒近之。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吾谓汉学宋学之得失。可以此断之。学一而已。何为汉。何为宋哉。

皇朝经世文编续集卷二

 学术二儒行

  士论   

黄炎

闻人君之视百姓皆为一体。而独于士加隆者。以其为四民之望。而人心风俗赖以维系也。士之名为儒。必行检克立。而后为真儒。士之学在道。必防范克端。而后为正道。如是则其处也有守。其出也有为。而辅世长民之本立焉。故士人当有礼义廉之论。其言深切。而其意笃挚也。请申论之。大礼以制心。义以制事。士人立德之大端。而廉又所以维持乎礼义者也。礼者天之秩。非强人也。义者心之制。非外至也。礼非徒揖让周旋而已。必内王乎恭俭庄敬。而行之有节文度数。如伯玉之下公门。不为昭昭信节。不为冥冥隳行。推之至于礼经论语所载。凡事上接下。衣服饮食。无一不准乎礼。而不敢情纵欲。则礼之至也。义非徒刚介不阿而已。必准乎天理。酌乎事宜。别嫌明微而不苟。型仁讲让而不过。处而在野。能使乡党辨是非息争讼。而不为乡愿之为。出而在国。能为国家决大义断大事。而不存依违之见。则义之至也。然人莫不知礼义之为贵。而或甘蹈于非礼非义者。则以纷华势利夺其守。而廉不立也。夫天地之间。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知以义自守。则淡泊可以明志。知以命自安。则宁静可以致远。惟廉而后能进以礼。退以义。不陨获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极之至于伊尹之严一介。杨震之砺四知。则廉之至矣。孔子曰。行给己有。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古人其君不为尧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挞于市。故无疚无恶。皆先自疚恶来者也。不愧不怍。皆先自悚怍生者也。推之如礼记。有其位无其言。君子之。有其言无其行。君子之。地有余而民不足。君子之。众寡均而倍焉。君子之。有则不徒无荡检踰闲之事。而进德修业。宣猷树绩。皆于心发焉。盖有是四者。上可至于圣贤。亦次不失为谨身寡过之士。无之则为败常乱俗之人。圣王所必诛而不宥者也。士人可不知所务哉。

  劝士条约一   

李棠阶

士为风化之原。敦本励学。一日不容缓。滇自有明以来。如兰延秀杨存诚。胡左艾邓川诸先生。皆潜心理道。淹贯经史。 本朝如刘复吾景傅诸子。亦皆积学砥行节义着闻。今日英贤间出。追踪哲者固不乏人。而不自树立以贫为病者亦不免焉。使者奉 天子命。视学此邦多士之责。使者之责也。士习稍不端。文风稍不纯。其何以自安。今取其最切近者。揭为十条。示之学校。为诸生勖。诸生其各勉强力行。毋自欺毋自怠。毋以为迂而忽之焉。则幸甚幸甚。 一曰立志。非徒志于科目。揣摩墨卷而已。必振奋淬厉。以圣贤为必可为。以不为圣贤决不可以为人。不惑于势利。不牵于境遇。不闲于时日。夫而后谓之立。非谓昼夜攻苦孜孜于八股也。且师以八股论。亦必有志者期法圣贤。存养此心。使义理充然。方有佳文。否则浮光掠影。终无是处。 一曰明理。夫人之为理。木之文为理。有条不紊。此理之所由名。圣人以一心之理。通天下之理。学者必以事物之理。扩一心之理。如人各有耳目手足。人各有父子兄弟夫妇之伦。其所以然之理安在。又如读一卷书。此一卷书之理安在。读一句书。此一句书之理安在。其它日用来。至纤至悉。莫不有理。随事穷突。日积月累。以至通达无滞。则处事庶可鲜失。 一曰博学。夫博非徒夸多靡。侈无书不读之名也。不特词小说不可观。凡无益于学问身心者。皆不宜枉费精神。穷经为要。读史次之。事物之理。皆具于经。反复详绎。以求其体要。但经之言浑而奥。史之事博而详。故练识必于史。其余子集及名臣大儒之著述。皆可取读。虽或家贫无书。或僻壤难购。若诚不安于固陋。则亲友藏书。及学校中有藏书者。皆可借观。但总须着实理会。不可徒摭拾为时文资也。 一曰反己。学皆所以明理。而理非徒明焉已也。既明乎耳目手足父子兄弟夫妇之理。而己之耳目手足。与所以处父子兄弟夫妇之间者。果尽此理否。既明乎所读之书之理。而吾之日用身心。果能体此理否。即知即行。必时时检点省察。悬以为的。而勉力赴之。方为有益。 一曰安贫。古人有云咬得菜根。则百事皆可做。得安贫之谓也。今之诸生。或至干预词讼。包揽钱粮。不惮 国法。而为之者亦大半贫之所迫。然试思我辈读书。不贫者几。以贫之故。至于以身试法。或斥革功名。幽囚囹圄。贻羞父母。见笑乡党。所遇辄穷。较之向日之贫有更甚者。纵不至此。亦不免为有司之所轻。否则受其怜而已。清夜自思。何以自立。诸生切宜猛省。忍一时之贫。而专攻本业。则禄在学中。自有不贫时。即使终贫。而积学好古。修身砥行。卓然为众望所归。与其营营多事。而贫日益甚。尤悔丛集者。孰得孰失。亦大可知矣。

一曰能忍。治气之功。莫要于忍。息事之法。莫切于忍。近有身列胶庠。以田产细故不忍小忿。遂至失兄弟骨肉之欢。互相控诘。卒乃倾家荡产者。睹此等事。实为痛心。夫兄弟同生同育。少同乳。长同室。如手足之不能相离。其亲何如。而乃以一时之不忍致尔裂。窥之父母之心。必有愀然不乐者。为子而令父母之心不乐。则非但不友不悌。而且不孝。且己亦有子。己之子兄弟相争。己心必不安。而己之兄弟先相争。又何以训子。不为兄弟计。独不为己之子计乎。至乡里朋友之间。皆不可以小忿贻后悔。其或为势家之所凌。仆隶之所侮。总当反以自修。忍之于始。用力既久。渐归自然。此处世之要。养心之本也。 一曰敬容。制外所以养中。圣人之告颜子。尚兢兢于视听言动。何其余。凡箕踞跛倚。手足动摇之类。皆当敬以戒之。出入起居。事上接下之间。须时时检点。以礼自闲。至应试之时。茶坊酒肆中。断不可轻入以致意外之侮。每出寓总当衣冠整肃。自别于众。不得以酒食征逐。容止张皇。失其身以至失其心。此皆容之粗者。然于此致谨。亦大无失。 一曰虚心。凡天下之器惟虚者能载物。满则无可增矣。学问之道。最戒满字。天下之自满者。直妄而已。不特有志圣贤者。沈潜反复。到境无穷无可自满。即如书籍。我辈目前所见尚不及万分之一。其它有关于日用身心国计民生之书尚多。皆所未见。何得自满。故必持之以虚。无论胜己者与不如己者。皆可取益。即农工商贾之事。亦可旁参互通。随地留心随地自反。进境未有涯也。一曰敦邻。一里之中必有读书入庠。为众人所尊者。士所以为民之表也。若愚民无知。或口角细故。忿争斗殴。不知刑律。敢作非法。以致比邻之谊翻如仇。此则赖为士者劝化之。凡岁时伏腊日用往来之间。间取 圣谕广训意思。以俗言解之。婉言导之。使知利害祸福由于善恶。积之既久。善者益勉。不善者渐改。则乡里敦睦。种德无穷矣。又滇南近多疾疫。闻有一人病而家人皆避去者。夫病不必遂至死。而一切无人照料。虽欲不死不可得。袖手而听其死。即路人亦有不忍。何家人骨肉竟忍心至此。实伤风化。此在读书稍明白者。固断不至此。然亦当剀切婉转劝谕乡里。以革此风。亦可稍挽厄运。因说敦邻之义附录于此。然在今实为至要。诸生毋忽。 一曰有恒。以上诸条。皆宜以恒。所谓不惑于势利。不牵于境遇。不间于时日。立定此志。时时提醒此心反躬自省。偶有懈时即痛自刻责。则敦本励行。日有进境。端其始进之基。储为有用之材。他日为 国家倡明正学。维持世道。于诸生有厚望焉。至作文之法。前人论之详矣。依法研究。自可得力。日浚其性灵。日培其根柢。如以上诸条之事。亦何患文之不佳哉。

卷二 学术二儒行

  士论   

黄炎

闻人君之视百姓皆为一体。而独于士加隆者。以其为四民之望。而人心风俗赖以维系也。士之名为儒。必行检克立。而后为真儒。士之学在道。必防范克端。而后为正道。如是则其处也有守。其出也有为。而辅世长民之本立焉。故士人当有礼义廉之论。其言深切。而其意笃挚也。请申论之。大礼以制心。义以制事。士人立德之大端。而廉又所以维持乎礼义者也。礼者天之秩。非强人也。义者心之制。非外至也。礼非徒揖让周旋而已。必内王乎恭俭庄敬。而行之有节文度数。如伯玉之下公门。不为昭昭信节。不为冥冥隳行。推之至于礼经论语所载。凡事上接下。衣服饮食。无一不准乎礼。而不敢情纵欲。则礼之至也。义非徒刚介不阿而已。必准乎天理。酌乎事宜。别嫌明微而不苟。型仁讲让而不过。处而在野。能使乡党辨是非息争讼。而不为乡愿之为。出而在国。能为国家决大义断大事。而不存依违之见。则义之至也。然人莫不知礼义之为贵。而或甘蹈于非礼非义者。则以纷华势利夺其守。而廉不立也。夫天地之间。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知以义自守。则淡泊可以明志。知以命自安。则宁静可以致远。惟廉而后能进以礼。退以义。不陨获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极之至于伊尹之严一介。杨震之砺四知。则廉之至矣。孔子曰。行给己有。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古人其君不为尧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挞于市。故无疚无恶。皆先自疚恶来者也。不愧不怍。皆先自悚怍生者也。推之如礼记。有其位无其言。君子之。有其言无其行。君子之。地有余而民不足。君子之。众寡均而倍焉。君子之。有则不徒无荡检踰闲之事。而进德修业。宣猷树绩。皆于心发焉。盖有是四者。上可至于圣贤。亦次不失为谨身寡过之士。无之则为败常乱俗之人。圣王所必诛而不宥者也。士人可不知所务哉。

  劝士条约一   

李棠阶

士为风化之原。敦本励学。一日不容缓。滇自有明以来。如兰延秀杨存诚。胡左艾邓川诸先生。皆潜心理道。淹贯经史。 本朝如刘复吾景傅诸子。亦皆积学砥行节义着闻。今日英贤间出。追踪哲者固不乏人。而不自树立以贫为病者亦不免焉。使者奉 天子命。视学此邦多士之责。使者之责也。士习稍不端。文风稍不纯。其何以自安。今取其最切近者。揭为十条。示之学校。为诸生勖。诸生其各勉强力行。毋自欺毋自怠。毋以为迂而忽之焉。则幸甚幸甚。 一曰立志。非徒志于科目。揣摩墨卷而已。必振奋淬厉。以圣贤为必可为。以不为圣贤决不可以为人。不惑于势利。不牵于境遇。不闲于时日。夫而后谓之立。非谓昼夜攻苦孜孜于八股也。且师以八股论。亦必有志者期法圣贤。存养此心。使义理充然。方有佳文。否则浮光掠影。终无是处。 一曰明理。夫人之为理。木之文为理。有条不紊。此理之所由名。圣人以一心之理。通天下之理。学者必以事物之理。扩一心之理。如人各有耳目手足。人各有父子兄弟夫妇之伦。其所以然之理安在。又如读一卷书。此一卷书之理安在。读一句书。此一句书之理安在。其它日用来。至纤至悉。莫不有理。随事穷突。日积月累。以至通达无滞。则处事庶可鲜失。 一曰博学。夫博非徒夸多靡。侈无书不读之名也。不特词小说不可观。凡无益于学问身心者。皆不宜枉费精神。穷经为要。读史次之。事物之理。皆具于经。反复详绎。以求其体要。但经之言浑而奥。史之事博而详。故练识必于史。其余子集及名臣大儒之著述。皆可取读。虽或家贫无书。或僻壤难购。若诚不安于固陋。则亲友藏书。及学校中有藏书者。皆可借观。但总须着实理会。不可徒摭拾为时文资也。 一曰反己。学皆所以明理。而理非徒明焉已也。既明乎耳目手足父子兄弟夫妇之理。而己之耳目手足。与所以处父子兄弟夫妇之间者。果尽此理否。既明乎所读之书之理。而吾之日用身心。果能体此理否。即知即行。必时时检点省察。悬以为的。而勉力赴之。方为有益。 一曰安贫。古人有云咬得菜根。则百事皆可做。得安贫之谓也。今之诸生。或至干预词讼。包揽钱粮。不惮 国法。而为之者亦大半贫之所迫。然试思我辈读书。不贫者几。以贫之故。至于以身试法。或斥革功名。幽囚囹圄。贻羞父母。见笑乡党。所遇辄穷。较之向日之贫有更甚者。纵不至此。亦不免为有司之所轻。否则受其怜而已。清夜自思。何以自立。诸生切宜猛省。忍一时之贫。而专攻本业。则禄在学中。自有不贫时。即使终贫。而积学好古。修身砥行。卓然为众望所归。与其营营多事。而贫日益甚。尤悔丛集者。孰得孰失。亦大可知矣。

一曰能忍。治气之功。莫要于忍。息事之法。莫切于忍。近有身列胶庠。以田产细故不忍小忿。遂至失兄弟骨肉之欢。互相控诘。卒乃倾家荡产者。睹此等事。实为痛心。夫兄弟同生同育。少同乳。长同室。如手足之不能相离。其亲何如。而乃以一时之不忍致尔裂。窥之父母之心。必有愀然不乐者。为子而令父母之心不乐。则非但不友不悌。而且不孝。且己亦有子。己之子兄弟相争。己心必不安。而己之兄弟先相争。又何以训子。不为兄弟计。独不为己之子计乎。至乡里朋友之间。皆不可以小忿贻后悔。其或为势家之所凌。仆隶之所侮。总当反以自修。忍之于始。用力既久。渐归自然。此处世之要。养心之本也。 一曰敬容。制外所以养中。圣人之告颜子。尚兢兢于视听言动。何其余。凡箕踞跛倚。手足动摇之类。皆当敬以戒之。出入起居。事上接下之间。须时时检点。以礼自闲。至应试之时。茶坊酒肆中。断不可轻入以致意外之侮。每出寓总当衣冠整肃。自别于众。不得以酒食征逐。容止张皇。失其身以至失其心。此皆容之粗者。然于此致谨。亦大无失。 一曰虚心。凡天下之器惟虚者能载物。满则无可增矣。学问之道。最戒满字。天下之自满者。直妄而已。不特有志圣贤者。沈潜反复。到境无穷无可自满。即如书籍。我辈目前所见尚不及万分之一。其它有关于日用身心国计民生之书尚多。皆所未见。何得自满。故必持之以虚。无论胜己者与不如己者。皆可取益。即农工商贾之事。亦可旁参互通。随地留心随地自反。进境未有涯也。一曰敦邻。一里之中必有读书入庠。为众人所尊者。士所以为民之表也。若愚民无知。或口角细故。忿争斗殴。不知刑律。敢作非法。以致比邻之谊翻如仇。此则赖为士者劝化之。凡岁时伏腊日用往来之间。间取 圣谕广训意思。以俗言解之。婉言导之。使知利害祸福由于善恶。积之既久。善者益勉。不善者渐改。则乡里敦睦。种德无穷矣。又滇南近多疾疫。闻有一人病而家人皆避去者。夫病不必遂至死。而一切无人照料。虽欲不死不可得。袖手而听其死。即路人亦有不忍。何家人骨肉竟忍心至此。实伤风化。此在读书稍明白者。固断不至此。然亦当剀切婉转劝谕乡里。以革此风。亦可稍挽厄运。因说敦邻之义附录于此。然在今实为至要。诸生毋忽。 一曰有恒。以上诸条。皆宜以恒。所谓不惑于势利。不牵于境遇。不间于时日。立定此志。时时提醒此心反躬自省。偶有懈时即痛自刻责。则敦本励行。日有进境。端其始进之基。储为有用之材。他日为 国家倡明正学。维持世道。于诸生有厚望焉。至作文之法。前人论之详矣。依法研究。自可得力。日浚其性灵。日培其根柢。如以上诸条之事。亦何患文之不佳哉。

  劝士条约二   

李棠阶

学政与士子。得失荣辱一体相关。将面商所欲言。虑口音有难晓。因列劝戒规条。聊当喉舌谆属。惟望虚心相受。实力自考。善则加勉。恶必严防。即可置于座右。时用课诸心头。有言所未及者。并即此例推焉。 一读经书。六经四子。为圣学王道之本。学问于是乎成。政治于是乎出。文墨亦必以是为根柢。乃试文字。经术湛深者甚少。即经艺亦空敷衍。皆由平日未尝潜心体会故也。士子家修廷献。坐言乃望起行。措诸词者尚难确当。施于政者安保无谬误耶。但明经期于致用。若以章句训诂为经学。不惟难成。成亦无用。穷经贵得其要。得其要则一经会归于一。诸经统会归于一。如是不惟文艺有条不紊。日用事物之间。亦取之左右逢原矣。所谓得要也。经书一切义理。皆吾心所本有也。凡不合经书之义理者。皆吾心所本无也。我能就经书语言一一反之吾心而实尽之。去吾所本无。全吾所本有。则六经四子浑于我之一心矣。岂非得要哉。古人云细嚼六经无一字。始知千圣本同堂。旨哉言乎。可谓善读书矣。 一读小学。做官不是好官。因做秀才不是好秀才。秀才不是好秀才。因做学生不是好学生。蒙养弗端。长益浮靡。乡无善俗。世乏良才。朱子所以特辑小学一书。统括古今圣贤所传立教明伦敬身之要。以培其根也。小学之义。非有异于五经四书。但就五经四书及子史百家中。择其易知易行者。其道为大圣大贤所莫外。其文为后生小子所可晓。故初学莫切于是书也。今人道义之心不胜其利欲之心。父兄师长教子弟者。自幼便只教以写字作文。为取科名计。积习深锢。牢不可破。心知此书之有益。而又恐有妨举业。总不肯令用功讲习。始基既坏。长益难反。甚至不孝不弟于家。不和不顺于乡。即幸窃科名。而所作之事。或为百姓所唾骂。乡党所羞称。求显扬适以增辱。而要皆自幼学之不端阶之厉也。思及此则不读小学。是爱其子弟乎。是不爱其子弟乎。高忠宪公书云。吾人立身天地间。只思量做得一个人是第一义。余事都没要紧。做人道理。不必多言。只看小学便是。依此做去。岂有差失。从古聪明睿知。圣贤豪杰。只于此见得透。下手早。所以其人千古万古不可磨灭。闻此言不信。便是凡愚。所宜猛省。陆清献公亦云。欲为圣为贤。必读小学。欲保身保家。必读小学。人而不读小学。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近来愈觉此书有味也。两贤之言谅不我欺。愿诸生早为下手。一看名儒书。历代名儒遗书。皆于躬行心得之余。言其所不容不言者。以诏来学。与六经四子不作歧观也。夫学以经书为本。岂不足以明道。乃欲使及诸儒。不亦多添劳扰耶。是正不然经书文义古奥有未易晓。且其时圣道大明。受授之际。略为指点。学者便知所持循。故语多简括。尤非后世学者所易领会也。若后儒之书。则当圣远言湮之余。呼寐者而使之醒警。迷者而使之悟。易古语为俗语。变简言为详言。意较显豁。词更痛快。即以孟子之言与孔子之言相较。此意便可见矣。宋儒之言。与古人之言有不同。明儒之言与宋儒之言又有不同。于前人引而不发之处。直为尽情揭破。非好详也。其因乎时者然也。顾名儒遗书甚多。穷乡晚进岂易遍见。且无以先识圣学门庭。虽有书何从下手。故看先儒书。必先求约而有要之书。欲求书之约而有要者。自朱子近思录而后。莫过于孙夏之理学宗传。其书以宋明十一子为正宗。并及汉唐以来诸儒。具美备之轨。无偏隘之病。与尼山之删定六经。紫阳之表章四子。同是奠定宇宙大手。欲识圣人门庭。当于此潜心焉。如此书有未易见。则看陈白沙先生书亦可。白沙为粤贤冠冕。果能于其遗书。虚心领会。必有得力。如白沙书亦或未见。则且于儒门法语。日加玩索。志追随古人。放下自家习心习见。以从专于前贤之教亦。可渐识圣贤指趣之所在。而日有上达之机矣。古人云。百年易过。此身不复再生。一息尚存。此志何容少懈。愿各自努力。

一明武教。武艺原为克敌制胜之资。射法总以敏捷有准为上。彼弄腰模胯。拏弓拈矢。种种闲样式虚套数。不惟形丑。要属无用。若习成此种射法。到军阵前。恐身上之箭已攒如猬毛。而手中之箭尚未搭扣也。岂不误事。故射法必敏捷而准。方堪致用也。既明有用之法。尤必有熟练之功。乃能审视精确。控送稳定。平日果技擅穿杨。临时自功收贯札。于以应举求进。为 国家驱驰之力。削平匪党。澄清海宇。方是大丈夫出世一。郭汾阳。岳忠武诸人。其初不过一介武夫。后来成了何等样大人物。有为者亦若是也。然又有说。平素武生所以不敢设远大之想者。以未尝讲明用武之学。看天下事。皆茫茫无所措手。故不敢自许为能办大事之人。不知虽天来大事。其中皆有自然办法。得其办法。应手成功。观于前明王文成公。在两广用兵可知矣。只怕心不明。不怕事难办。诸生果能延请明师。讲明古今圣贤用武之学。一面练习武艺。以求上进。即出其本领。以保安天下。不得上进。亦用其本领。以卫捍乡曲。有一分真本领。必有一分真事业。不怕枉也。至于平日居乡。切不可恃为绅衿。仗有勇力。强捍不驯。生事妄作。蔑视亲长。凌侮众人。要想既有冠服荣身。须当礼法饬己。凡事要向大处看。好处走。不与寻常人一般见识。方不愧 朝廷名器。昔岳忠武有万夫莫当之勇。起身行伍。三十二而为元帅。百战百胜。终身未尝败阵。而平日恂恂如书生。宾朋燕集。雅歌投壶。事亲尽孝。事君尽忠。绝不贪财。绝不好色。世人何等敬重。今日所望于诸生者。正如是也。 一戒多事。绅士武断乡曲。把持官府。最为可恶。 法令特严。此禁不可不谨。试思自家自读书应试以来。宗族之仰望我者何如。乡党之敬重我者何如。官府之礼貌[我](貌)者何如。所以然者无他。为我为四民之秀。出将为 朝廷作栋梁。处亦为乡闾树坊表。敝俗赖我为转移。善行赖我为倡率也。若不思自重。恃势妄为。唆讼民。舞文挟上。一切 国法人情天理良心全不顾念。一旦败露。必斥革治罪。幸而苟免。亦为人所不齿。至此时莫问宗族乡党官府看我为何等人。试请自看果何等人耶。清夜自思。此心能安耶。天地生万物。最贵者人。人之最贵者士。士之所贵者良士也。士而不良。所谓贵者抑末矣。良不良之间。贵贱之实所由分。此际好自立。他人爱莫能助也。素不多事者。固当时时加勉。即素涉多事者。亦非无可回头。盖绅士为一乡之望。即多事之人。亦聪明才力过人之人也。特偶误迷途耳。苟能一旦觉悟。移其多事之聪明才力。以为所当为。如孝友睦任恤诸行。冠婚丧祭诸礼。社仓义学乡约诸事。在族戚里党间。一一为之倡率。以实心行实事。则固依然人望所属也。谁肯不敬谁肯不服。果能以一介之士。行谊推重于乡里。较之居高位而漫无树立者。将不可同年语。孰谓千古不朽事业。不可从改过自新中做出。美玉无瑕。人品不可从刮垢磨光中修成乎。古今所传。历历可数。惟在一念自转而已。

一戒鸦片。鸦片一事。乃奸夷贻害中原之诡计。以此盗我财。杀我民者也。现今海疆多故。烽屡警。 主上宵旰不遑。筹兵筹饷。总为我等赤子涂炭虑耳。凡有人心。谁不感愤。何乃积顽成风。覆辙甘蹈。罔念 圣主好生之心。必仰逆贼促死之药。试思我辈自高曾祖考六七世以来。所以士读农耕。男家女室。中外安居。遐迩乐业。坐太平之福者。果系何人之恩何人之德。何人为之庇护。何人为之经理。而竟贸贸至此。负 君恩。藐 国法。履后土。戴皇天。何以告俯仰。入祖庙。奉宗祠。何以对陟降。岂天良全无发见之时。何中心如此蠢愚之极。或者犹持鸦片可以暂助精神。有资作事之谬见耶。试以吃鸦片之人。与不吃鸦片之人。大概相较。其精神孰强孰惫。其身体孰泰孰否。此理固甚易明。何至抵死不悟。呜呼。谁无父母。谁无妻子。不作 盛世之良民。甘为丑虏之妖鬼。耗有尽之财。贻无穷之患。岂不大可痛哉。生等身列士林。日以读书讲学为事。于此等处想自有检点。然宗族乡党。亲戚朋友。凡自家所能规劝教告者。莫非分所应为也。程子曰。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此谊亦不容不尽。 一戒中作弊。士子应试为文。必宜自出心裁以征夙抱。乃或抄袭旧文窃取成诗。前茅屡列。以一败而遭降斥。全卷尽好。以数语而碍录取。可惜良深。何乐为此。至俗套之文。如凡事之无关于某某者。言。不言。不足为重轻。凡言之无关于某某者。述。不述。不足为重轻。以及郑重分明。低徊流连等语实属可厌。皆宜深戒。更有鎗冒挟带等弊。累累不一。欲图上进。先学欺罔。情属可恶。法有难容。纵得徼幸。岂能免亲朋之指背。一经发觉。何以逃刑戮之加身。为父兄者。忍爱子之荷校戴。而不严戒饬。为子弟者。甘全家之破胆惊心。而浪投法网。难希鬼蜮之荣。徒受市朝之辱。将为祖宗光乎。试思祖宗之面目安在。将为门第荣乎。试看门第之体统何存。其中滋味。自作自知。亦不须他人代说也。又有可恶者。卷内夹片妄语乞怜。若是者不惟无益。更且有损。此则为父师者。慢不教戒之过。以致子弟之无耻妄干也。责有难辞。切宜谨凛。诸凡弊端。尽系险途。其目前颠沛之辱。中情隐忍之。皆生等所亲见也。在子弟门徒。固必严为教戒。即同友好。亦须善作劝规。天下本是一家。斯文更属同道。必须善则共勉。过则同防。痛痒相关。休戚相顾。共泯尔我之见。无存偏党之私。能不愧为乾坤之肖子。斯不愧为 圣朝之良士。是所切属。各宜审听。

  与高伯平论学案小识   

鲁一同

伯平足下。承示唐氏所纂学案小识。问有所疑滞者。窃少翻阅。麤尽指要。颇谓唐氏有志于道矣。其书体义不敢苟同。今条其一二私于左右。君子之论人也。是非功罪。粲然明白。犹所难言。至于学术。藏之于心。未易高下。人非亲书。事隔时地。徒凭篡述议论以相差等。且班氏为古今人表。高下蹐驳遗议到今。无他。分晰太多。不无蹉失故也。昔孔子以上圣之姿。操人伦之鉴。其于列国公卿。子产平仲文仲公绰之流。祇就其人。抑扬是非。未尝较分等列。子张问令尹子文。陈文子皆曰未知。焉得仁。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而对以以其才不知其仁也。冉有公西华亦然。师之于弟。何所讳忌。隐微之地。诚未易为测识也。今唐氏之书。横列三等。曰传道四人。曰翼道十有九人。曰守道四十有四人。综计一代老师着德。魁艾大贤。而第其上下。进退率于胸怀。轻重凭其位置。虽具高论之识。实非虚己之义。不可一也。传之与翼。似殊高下。守之与传。何判优劣。昔孟子谓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尊学。吾以为必如孟子。足以当之。若三千之徒。皆传孔子之道。未必人能守也。帝王卿相。下逮匹夫小家。莫不传诸子孙。子孙莫不传其先业。或乃中更零落。坠宗失绪。繇此言之。传者未必能守。守者断无不传。今更颠倒其次。诗曰有凭有翼。传曰辅之翼之。翼祇是辅守乃为主。加翼于守。尤所未喻。其不可二也。盖传道之说。始于韩子。韩子托于孟子。而颇失其义。孟子述闻见之知。乃是麤举大概。故曰若禹皋陶则见而知之。若汤则闻而知之。若伊尹莱朱太公望散宜生皆然。且如稷契并履帝廷。契掌五教。尤当斯道大宗。周公亲承文谟。今皆疏脱。古人文字宏简。不为促促苛细。韩子则不然。曰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周公以是传之孔子。孔子以是传之孟轲。轲也死不得传。然推其义例。直如佛祖传灯。支派可考。书家笔诀。递相口授。后世儒者。因缘推广。而有道统之说。又以为孟轲既殁。直至宋河南程氏始出。自时厥后。乃更流衍。递相祖述。至宋历元逮明。先后相望。俎豆纷如。总览上下四千年间。唐虞迄周。每五百年裁一二见。总五六传而绝。中间旷一千五百余年。至宋而复兴。兴六七年不绝。而治不加古。古之传道。世远而人少。今之传道。世促人多。中间旷绝。理不相接。天地气运不应疏数乃尔。愚则以为道无不传。而传必不统正。如子贡所谓文武之道。未坠于地。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汉承秦獘。遗经废缺。诸儒修明麤。未遑精微。识小为多。宋世遗经大备。因藉前资。乃复讲求。微言奥义。识大为众。要之是非不谬于圣人。行己无惭于天地。代有其人。故足扶树世教到今。今必标树风旨。区别猥多。既列三章。又述经学。不知经者。为是道耶。为非道耶。经不蹈道则非学。经不宗经则非道。适开门户之私。又非文章性道合一之旨。其不可三也。

有传则有统。有统则有争。禀质既殊。致功亦异。各循从入之途。遂有彼此之说。盖在圣门子夏子张之论。交曾子子游之言礼。子夏子游之言教。迄以不合。不无优绌。而义并两存往者。象山标尊德性之旨。姚江开致良知之说。率其高明。自趋简易。承学之士沿流增波。浸以放滥。要之三子。未为披猖。今必斥之为异端。为非圣无法。比之杨墨之邪说。商鞅之坏井田废封建。甚以明社之屋。归罪阳明。掊击之风。于斯为甚。或曰阳明之徒。排摈朱程。拒之不得不严。攻之不得不力。君子立言期于明道。不尚意气。非曰彼攻之我乃攻之。如愚夫之詈于市。争胜不已。于何穷极。昔孟子生衰周之世。杨墨横行。无父无君。故毅然辞而辟之。不遗余力。阳明立教。不无任心自便。高论动人。要其立身。自有本末。功业轩天地。忠孝感金石。作人如此。愚曰可矣。今谓事功豪杰所为。闻道则未。不知豪杰复是何人。闻道又将何用。要而言之。程朱之学。模范秩然。圣哲由之以利用。中材循之以安身。陆王之学。高明得之为简易。愚顽蹈之为猖獗。此其优劣。乃在疏密之分。非关邪正之别。意见一胜。彼此凿枘。遂使吾道之内。矛戟森立。歧畛横分。世变日下。人材至难。何苦自相摧败如此。推寻唐氏一书。不过攻王尊朱。用意良厚。然持之过坚。有一言攻击王氏者。虽有底蕴未尽可知。而必加褒美。或少涉出入。虽以李二曲之笃实。李文贞之醇深。而不无抑扬。孔子恶乡愿。孟子放辞。祇是生平一事。未见两经之中。连章累牍。尽是此言著述如此。诚所未喻。三代以下。有无欲之君子。无无意之君子。意之一字。七百年中。贤者不免。子张所谓执德不宏。信道不笃。诸君子信之笃矣。执之恐未宏也。追寻空虚之弊。岂惟陆王实开其端。利器示人。有由来矣。昔圣人教人。因事各殊。大要即其日用之常。求其灿着之。自子贡之徒。索之高深。每加裁抑。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曰下学而上达。及其积久有得。乃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性与天道。固非谈论之资。岂是口耳所涉。自宋以后。言性益详。言天道益精。妙义一开。横流歧出。胜衣授学。便讲无极之精。毁齿操觚。已谈五常之蕴。浅者尚欲循途。高者辄思任道。辨论太多不能无生得失。得失既分。遂成同异。人人有直接心源之意。而道几乎裂矣。陆王特其甚者耳。救斯之病。惟当原本忠孝。推崇节义。综取先儒。立身行己。居官立政之大方。如先贤传。言行录之例。以风化流俗。标举当世。其有空文无实。虽极精微。摡从桀落。庶几允蹈大方。亦可稍息论。梼昧无闻。率其胸臆。曼衍遂多。知不免见罪于当世。足下笃道励志。必有发明。惟恕其狂愚而裁正之。幸甚不宣。

  圣哲画像记   

曾国藩

国藩志学不早。中岁侧身 朝列。窥窃陈编。稍涉先圣昔贤魁儒长者之绪。驽缓多病。百无一成。军旅驰驱益以芜废。丧乱未平。而吾年将五十矣。往者读班固艺文志。及马氏经籍。考见其所列书目丛杂猥多。作者姓氏至于不可胜数。或昭昭如日月。或湮没而无闻。及为文渊阁直阁校郎。每岁二月侍从宣宗皇帝入阁。得观四库全书。其富过于前代所藏远甚。而存目之书数十万卷。尚不在此列。呜呼何其多也。虽有生知之姿。累世不能竟其业。其下焉者乎。故书籍之浩浩。著述者之众若江海。然非一人之腹所能饮尽也。要在慎择焉而已。余既自度其不逮。乃择古今圣哲三十余人。命儿子纪泽图其遗像。都为一卷。藏之家塾。后嗣有志读书取足于此。不必驰心博骛。而斯文之传。莫大乎是矣。昔在汉世若武梁祠。鲁灵光殿。皆图画伟人事迹。而列女传亦为画像。感发兴起。由来已旧。习其器矣。进而索其神通。其微合其意。心诚求之。仁远乎哉。

尧舜禹汤。史臣记言而已。至文王拘囚。始立文字。演周易。周孔代兴。六经炳着。斯道备矣。秦汉以来。孟子与庄荀并称。至唐韩氏独尊异之。而宋之贤者。以为可跻之尼山之次。崇其书以配论语。后之论者。莫之能易也。兹以图于三圣人后云。

左氏传经多述二周典制。而好称引奇诞。文字烂然。浮于质矣。太史公称庄子之书。皆寓言。吾观子长所为史记。寓言亦十之六七。班氏闳识孤怀。不逮子长远甚。然经世之典。六艺之旨。文字之源流。幽明之情状。灿然大备。岂与夫斗筲者争。得失于一先生之前。姝姝而自说者哉。

诸葛公当扰攘之世。被服儒者。从容中道。陆敬舆事多疑之主。驭难驯之将。烛之以至明。将之以至诚。譬若驭驽马。登峻。纵横险阻而不失其驰。何其神也。范希文司马君实。遭时差隆。然坚卓诚信。各有孤诣。以道自持。蔚成风俗。意量亦甚远矣。昔刘向称董仲舒王佐之才。伊吕无以加。管晏之属殆不能及。而刘歆以为董子师友所渐。曾不能几乎游夏。以余观四贤者。虽未逮乎伊吕。固将贤于董子。今以类图之。惜乎不得如刘向父子而论定耳。

自朱子表章周子二程子张子。以为上接孔孟之传。后世君相师儒。笃守其说。莫之或易。乾隆中闳儒辈起。训诂博辨。度越昔贤。别立徽志。号曰汉学。摈有宋五子之术。以谓不得独尊。而笃信五子者。亦屏弃汉学。以为破碎害道。龂龂焉而未有已。吾观五子立言其大者。多合于洙泗。何可议也。其训释诸经。小有不当。固当取近世经说以辅翼之。又可屏弃言以自隘乎。斯二者亦俱讥焉。

西汉文章。如相如子云之雄伟。此天地遒劲之气。得于阳与刚之美者也。此天地之义气也。刘向匡衡之渊懿。此天地温厚之气。得于阴与柔之义者也。此天地之仁气也。东汉以还。淹雅无惭于古。而风骨少隤矣。韩柳有作。尽取扬马之雄奇万变。而纳之于薄物细故之中。岂不诡哉。欧阳氏曾氏皆法韩公。而体质于匡刘为近。文章之变莫可穷诘。要之不出于二途。虽百世可知也。

余抄古今诗。自魏晋至 国朝。得十九家。诗之为道广矣。嗜好趋向。各视其性之所近。犹庶羞百味。罗列鼎俎。但取适吾口者。哜之得饱而已。必穷尽天下之佳肴辩尝而后供一馔。是大惑也。必强天下之舌尽向吾之所嗜。是大愚也。庄子有言。大惑者。终身不解。大愚者终身不灵。余于十九家中。又笃守夫四人者焉。唐之李杜。宋之苏黄。好之者十而七八。非之者亦且二三。余惧蹈庄子不解不灵之讥。则取足于是终身焉已耳。

司马子长。网罗旧闻。贯申千古。而八书颇病其略。班氏志较详矣。而断代为书。无以观其会通。欲周览经世之大法。必自杜氏通曲始矣。马端临通考。杜氏伯仲之间。郑志非其伦也。百年以来。学者讲求形声训诂。专治说文。多宗许郑。少谈杜马。吾以许郑考先王制作之源。杜马辨后世因革之要。其于实事求是一也。故并图焉。

先王之道。所为修己治人。经纬万汇者。何归乎。亦曰礼而已矣。秦焚书籍。汉代诸儒之所掇拾。郑康成之所以卓绝。皆以礼也。杜君卿通典言。礼者十居其六。其识已跨越八代矣。有宋张子朱子之所讨论。马贵与王伯厚之所纂辑。莫不以礼为兢兢。我 朝学者。以顾亭林氏为宗。 国史儒林传。裒然冠首。吾读其书言及礼俗教化。则毅然有守先待后。舍我其谁之志。何其壮也。厥后张嵩庵作中庸论。及江慎修戴东原辈。尤以礼为先务。而秦尚书蕙田遂纂五礼通考。举天下古今幽明万事。而一经之以礼。可谓体大而思情矣。吾图画 国朝先正遗像。首顾先生。次秦文恭公。亦岂无征指哉。桐城姚鼐姬传。高邮王念孙怀祖。其学皆不纯于礼。然姚先生持论宏通。国藩之粗解文字。由姚先生启之也。王氏父子集小学训诂之大成。敻乎不可几已。故以殿焉。

姚先生言学问之道有三。曰义理。曰词章。曰考据。戴东原氏亦言。如文周孔孟之圣。左庄马班之才。诚不可以一方体论矣。至若葛陆范马。在圣门则以德行而兼政事也。周程张朱。在圣门则德行之科也。皆义理也。韩柳欧曾李杜苏黄。在圣门则言语之科也。所谓词章也。许郑杜马顾秦姚王。在圣门则文学之科也。顾秦于杜马为近。姚王于郑许为近。皆考据也。此三十三子者。师其一人。读其一书。终身用之而不能尽。若又有陋于此。而求益于外。譬若掘井。九仞而不及泉。则以一井为隘。而必广掘数十百井。身老力疲。而卒无见泉之一日。其庸有当乎。

自浮屠氏言因果祸福。而为善获报之说。深中于人心。牢固而不可破。士方其占毕唔。则期报于科第禄仕。或少读古书。窥著作之林。则责报于遐迩之誉。后世之名。纂述未及终编。冀得一二有力之口。腾播入人之耳。以偿吾劳也。朝耕而暮获。一施而十报。譬若沽酒市脯。喧聒以责之。贷者又取倍称之息焉。禄利之不遂。则徼幸于后世不可知之名。甚者至谓孔子生不得位。没而俎豆之报。隆于尧舜。郁郁者以相证慰。何其陋欤。今夫三家之市。利析锱铢。或百钱逋负。怨及子孙。若通阛贸易。坏货山积。动逾千金。则百钱之有无。有不暇计较者矣。富商大贾。黄金百万。公私流衍。则数十百之费。有不暇计较者矣。均是人也。所操者大。犹不暇计其小者。天之所操尤大。而于世人。毫末之善。口耳分寸之学。而一一谋所以报之。不亦劳哉。商之货殖。同时同地。而或赢或绌。射策者之所业同。而或中或罢。为学著书之深浅同。而或传或否。或名或不名。亦皆有命焉。非可强而几也。古之君子。无日不忧。无日不乐。道之不明。己之不免为乡人。一息之或懈。忧也。居易以俟命。下学而上达。仰不愧而俯不怍。乐也。自文王周孔三圣人以下。至于王氏。莫不忧以终身。乐以终身。无所为祈。无所为报。己则自晦。何有于名。惟庄周司马迁柳宗元三人者。伤怀不遇。怨悱形于简册。其于圣贤自得之乐。稍违异矣。然彼自惜不世之才。非夫无实而汲汲时名者比也。然汲汲于名。则去三十三子也远甚。将适燕晋而南其辕。其于术不亦哉。

 文周孔孟班马左庄葛陆范马周程朱张韩柳欧曾李杜苏黄许郑杜马顾秦姚王三十三人。豆馨香。临之在上。质之在旁。

  原才   

曾国藩

风俗之厚薄奚自乎。一二人之心之所向而已。民之生。庸弱者戢戢皆是也。有一二贤且智者。则众人君之而受命焉。而智者所君尤众焉。此一二人者之心向义。则众人与之赴义。一二人者之心向利。则众人与之赴利。众之所趋。势之所归。虽有大力。莫之敢逆。故曰挠万物者莫疾乎风。风俗之于人之心。始乎微。而终乎不可御者也。先王之治天下。使贤者皆当路。其风民皆以义。故道一而风俗同。世教既衰。所谓一二人者。不尽在位。彼其心之所向。势不能不腾为口说。而播为声气。而众人者势不能不听命。而蒸为习尚。于是徒党蔚起。而一时之人才出焉。有以仁义倡者。其徒党亦死仁义而不顾。有以功利倡者。其徒党亦死功利而不返。水流湿。火就燥。无言不。所从来久矣。今之君子之在势者。辄曰天下无才。彼自尸于高明之地。不先以己之所向转移习俗。而陶铸一世之人。而翻谢曰无才。谓之不诬可乎。否也。十室之邑。有好义之士。其智足移十人者。必能拔十人中之尤者而材之。其智足移百人者。必能拔百人中之尤者而材之。然则转移习俗。而陶铸一世之人。非特处高明之地者然也。凡一命以上。皆有责焉者也。有国家者。得吾说而存之。则将慎择与共天位之人。士大夫得吾说而存之。则将惴惴乎。谨其心之所向。恐一不当而坏风俗。贼人才。循是为之。数十年之后。万一有收其效者乎。非所逆睹已。

  五箴   

曾国藩

少不自立。荏苒遂汨今兹。盖古人学成之年。而吾碌碌尚如斯也。不其戚矣。继是以往。人事日纷。德慧日损。下流之赴。抑又可知。夫疢疾所以益智。逸豫所以亡身。仆以中才而履安顺。将欲刻苦而自振拔。谅哉其难之欤。作五箴以自创云。

  立志

煌煌先哲。彼不犹人。藐焉小子。亦父母之身。聪明福禄。予我者厚哉。弃天而佚。是及凶灾。积悔累千。其终也已。往者不可追。请从今始。荷道以躬。舆之以言。一息尚存。永矢弗谖。

  居敬

天地定位。二五胚胎。鼎焉作配。实曰三才。俨恪斋明。以凝女命。女之不庄。伐生戕性。谁人可慢。何事可弛。弛事者无成。慢人者反尔。纵彼不反。亦长吾骄。人则下女。天罚昭昭。

  立静

斋宿曰观。天鸡一鸣。万籁俱息。但闻钟声。后有毒蛇。前有猛虎。神定不慑。谁敢予侮。岂伊避人。日对三军。我虑则一。彼纷不纷。驰骛半生。曾不自主。今其老矣。殆扰扰以终古。

  谨言

巧语悦人。自扰其身。闲言送日。亦搅女神。解人不夸。夸者不解。道听涂说。智笑愚骇。骇者终明。谓女贾欺。笑者鄙女。虽矢犹疑。尤悔既丛。铭以自攻。铭而复蹈。嗟女既耄。

  有恒

自吾识字。百历及兹。二十有八载。则无一知。曩者所忻。阅时而鄙。故者既抛。新者旋徙。德业之不常。日为物迁。尔之再食。曾未闻或愆。黍黍之增。久[乃]盈斗。天君司命。敢告马走。

  劝学篇示直隶士子   

曾国藩

人才随土风为转移。信乎。曰是不尽然。然大较莫能外也。前史称燕赵慷慨悲歌。敢于急人之难。有豪侠之风。余观直隶先正。若杨忠愍。赵忠毅。鹿忠节。孙征君诸贤。其后所诣各殊。其初皆于豪侠为近。即今日士林。亦多刚而不摇。质而好义。犹有豪侠之遗才。质本于土风。殆不诬与。豪侠之质。可与入圣人之道者。约有数端。侠者薄视财利。弃万金而不。而圣贤则富贵不处。贫贱不去。痛恶夫墦问之食。龙断之登。虽精粗不同。而轻财好义之。则略近矣。侠者忘己济物。不惜苦志脱人于厄。而圣贤以博济为怀。邹鲁之汲汲皇皇。与夫禹之犹己溺。稷之犹己饥。伊尹之犹己推之沟中。曾无少异。彼其能力救穷交者。即其可以进援天下者也。侠者轻死重义。圣贤罕言及此。然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坚确不移之操。亦未尝不与之相类。昔人讥太史公好称任侠。以余观此数者。乃不悖于圣贤之道。然则豪侠之徒。未可深贬。而直隶之士。其为学当较易于他省。乌可以不致力乎哉。致力如何。为学之术有四。曰义理。曰考据。曰辞章。曰经济。义理者。在孔门为德行之科。今世目为宋学者也。考据者。在孔门为文学之科。今世目为汉学者也。辞章者。在孔门为言语之科。从古艺文及今世制义诗赋皆是也。经济者。在孔门为政事之科。前代典礼政书。及当世掌故皆是也。人之才智。上哲少而中下多。有生又不过数十寒暑。势不能求此四术。观而尽取之。是以君子贵慎其所择。而先其所急择。其切于吾身心不可造次离者。则莫急于义理之学。凡人身所自具者。有耳目口体心思。日接于吾前者。有父子兄弟夫妇。稍远者有君臣。有朋友。为义理之学者。将使耳目口体心思各敬其职。而五伦各尽其分。又将推以及物。使凡民皆有以善其身。而无憾于伦纪。夫使举世皆无憾于伦纪。虽唐虞之盛。有不能逮。苟通义理之学。而经济该乎其中矣。程朱诸子。遗书具在。曷尝舍末而言本。遗新民而专事明德。观其雅言推阐。反复而不厌者。大抵不外立志以植基。居敬以养德。穷理以致知。克己以力行。成物以致用。义理与经济。初无两术之可分。特其施功之序。详于体而略于用耳。今与直隶多士。约以义理之学为先。以立志为本。取乡先达杨赵鹿孙数君子者为之表。彼能艰苦困饿坚忍以成业。而吾何为不能。彼能置穷通荣辱祸福死生于度外。而吾何为不能。彼能以功绩称当时。教泽牖后世。而吾何为不能。洗除旧日晻昧卑污之见。矫然直趋广大光明之域。视人世之浮荣微利。若蝇蚋之触于目而不留。不忧所如不耦。而忧节概之少贬。不耻冻馁在室。而耻德不被于生民。志之所向。金石为开。谁能御之。志既定矣。然后取程朱所谓居敬穷理力行成物云者。精研而实体之。然后求先儒所谓考据者。使吾之所见。证诸古制而不谬。然后求所谓辞章者。使吾之所获。达诸笔札而不差。择一术以坚持。而他术固未敢竟废也。其或多士之中。质性所近。师友所渐。有偏于考据之学。有偏于辞章之学。亦不必遽易前辙。即二途皆可入圣人之道。其文经史百家。其业学问思辨。其事始于修身。终于济世。百川异派。何必同哉。同达于海而已矣。若夫风气无常。随人事而变通。有一二人好学。则数辈皆思力迨先哲。有一二人好仁。则数辈皆思康济斯民。倡者启其绪。和者衍其波。倡者可传诸同志。和者又可嬗诸无穷。倡者如有本之泉。放乎川渎。和者如支河沟浍。交汇旁流。先觉后觉。互相劝诱。譬之大水小水。互相灌注。以直隶之士风。诚得有志者导夫先路。不过数年。必有体用兼备之才。彬蔚而四出。泉涌而云兴。余忝官斯土。自媿学无本原。不足仪型多士。嘉此邦有刚方质实之资。乡贤多坚苦卓绝之行。粗述旧闻。以勖士。亦冀通才硕彦。告我昌言。上下交相劝勉。仰希古昔与人为善。取人为善之轨。于化民成俗之道。或不无小补云。

卷三 学术三法语

  渊亭日录十七则   

黄炎

静存动察。固所以立体而致用。然当知明镜止水之中。亦常有玩索涵泳之候。此静中之动也。酬酢万变之际。亦间有神渊默之时。此动中之静也。明乎动静倚伏之妙。则心机圆畅。天理周流。而存养亦易为力矣。

戒惧乎不赌不闻。作何形状。曰整齐严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无非僻之干。制于外所以养其中也。至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僻。不设身体。此乃内外交养之义。

何事于仁。必也圣乎。仁通乎上下。或安或利或勉。仁之成则一也。当理而无私。全体而不息。凡仁者皆能之。圣则神灵天亶。其聪明睿智。足以有临。如天之无不覆。如地之无不载。乘六龙而作霖雨。举一世而归甄陶。尧舜协和万邦。孔子垂教万世。不以穷达而有加损。其德同。其功用亦同也。圣造其极之名。非兼位以言圣也。

大乐必易。大礼必简者。九成[八](人)成。不过导和而止。非易乎。三千三百。不过将敬而止。非简乎。大乐与天地同和。周浃而无闲也。大礼与天地同节。范围而不过也。

礼减而进。以进为文。故礼粗则偏。乐盈而反以反为文。故乐极则忧。敦乐而无忧者。逸能思初。安能惟始。歌咏勤苦。而欲平躁释也。礼备而不偏者。尽志尽物。违于上下。文理密察。而无毫发之憾也。

定而后能静。如志在天理。则人欲之伪。不得而淆乱其神明。志在王道。则功利之私。不得以错杂其念虑。静而后能安。如静以修己。则常变顺逆。随分自尽。而无外求。静以治人。则治乱难易。因物付物。而无援畔。安谓所处而安。所处之境虽在身。而能安仍属之心。任富贵贫贱患难。只随在尽其所当为。如舜父顽母嚣象傲而克谐以孝。文王囚羑里而文明柔顺是也。安而后能虑。所谓精详出于暇豫也。明德之地。所处而安。则变者务使之常。逆者务使之顺。而殚精竭智。以求尽其当然。新民之地。所处而安。则乱者务使之治。难者务使之易。而经画措置。以求还其固有。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者。诚于为善。则心之纲纪乎善者。自专一而不他。诚于去恶。则心之淆杂于物者。自消归于无有。由是瞬有养。息有存。而心正矣。心之纲纪乎善者。既专一而不他。则动容周旋。可使中礼。心之淆杂于物者。既消归于无有。则惰慢邪僻。不设身体。由是言有教。动有法。而身修矣。

世法二字。人多不解。世法者应世之巧术也。惟圣人能尽之。如论语所载孔子于孺悲阳货。及与叶公论直。陈司败问知礼。冉子为其母请粟。往往不用直而用曲者。此世法之精微。天理人情之至也。孟子所谓德慧术智也。心法仁也。世法智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惟操心危虑患深者达此。世法岂易尽哉。若今人所谓世法。则色取仁而行违。言甚甘而无实。无而为有。约而为泰。屡憎于人。欲盖弥彰。世俗之所谓假也。此巧言令色足恭之流。孔子所耻。而吾党所宜痛戒也。

世人每谓人有体无用。有用无体者。此不解体用二字者也。体止一分。则用止一分。体到十分。则用亦十分。聪明睿智体也。不临用也。仁义礼智各为体。则容执敬别各为用。岂有有体无用。有用无体者。彼盖讳言才德。而以体用代之。不知才德亦各分体用。得清明之体者优于才。故知者动而乐。得纯粹之体者优于德。故仁者静而寿。

才德由性生。亦由学成。薛文清公云。格物然后有才。诚意然后有德。故物格知至则才全。意诚心正则德备。

有为善之才。有为恶之才。为善之才喻于义。为恶之才喻于利。君子非不知利。利亦义也。小人未尝不假义。义亦利也。

才由天降。万事须才而成。然所以用其才者。则术不可不慎也。用其才于学问道义。则为己顺而祥。为人爱而公。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所谓君子赢得做君子。用其才于权谋术数。则失其心。丧其身。害于家。凶于国。求利未得。而害已随之。所谓小人枉了做小人。

全体之德。德自兼才。知周万物也。一曲之德。才或不足。惟学可以充之。

男子有德便是才。以之取人则可。以之处己则隘。

士君子论抱负。不论显晦。抱负才也。显晦时也。明体达用处义怀仁士人之抱负也时不可以力争。才则可以学充之。用力于才者恒两得焉。与时争者两失之矣。

暴富者多奇穷。不知生理之难也。功高者多奇祸。不知盛势之危也。故易曰节以制度。劳谦君子有终吉。

诗书可以取贵。勤俭可以致富。人以为立身裕后之大计。尽在是矣。而不知积善以为之本。则文章适以资其佻巧。纤啬反以成其溪。刻虽得之。君子不贵也。实拨者易败。多藏者厚亡。及身尚不能保其有终。又安望子孙之能读其诗书。而世守其勤俭乎。有心者宜于阙里陋巷。志昌黎永叔文集。及诸世泽之家。考其谱系。寻其源委。则知积厚者流光。积薄者流卑。人当强于为善。而俗世猥之见。不足介其怀矣。

大丈夫当容人。勿为人所容。士君子当变俗。毋为俗所变。

  觉生日记三则   

毛辉凤

  作吏

地方官要结上官者非百姓之福利益子孙者非百姓之福自安逸乐者非百姓之福托言名士者非百姓之福汶汶勤勤恳恳生民当受其赐

地方是 皇上疆域百姓是 皇上赤子仓库是 皇上钱粮士子是 皇上人材牧令于此数事不敢玩忽即是尽职即是忠

民可近而不可玩也民可爱而不可狎也书曰用顾畏于民碞居官者于百姓不但言爱而更知敬则其使民也益谨矣

酷吏以杀人为事身不免刑戮其子孙立见消亡良吏以好生为德身且寿考其子亦多昌盛此等因果报应不在他处推想看当下便明白酷吏之心有杀而已人己俱在杀机中故无不杀也良吏之心有生而已人己俱在生气中故无不生也

惜民之力如惜己力惜民之财如惜己财庶不至习于贪酷

作吏者于自己身上少周一钱便省得向百姓身上多取一钱一切用费总以奢侈为戒毋因此把百姓作孽

居官不可计利并不可要名计利者必败要名者终辱

居官者以不义之财贻子孙犹积粪秽而壅芳兰也以不义之财要结上官犹服砒霜而饫饿虎也

矫激刻薄不得谓之清犹豫畏缩不得谓之慎纷纭躁急不得谓之勤居官怒气盛则识为之淆意见偏于所属措置必致乖方以平治不平己且不平人何以治何以能平无我之见无人之见一断以天理●●而已

听讼要静静则心虚心虚则情无不得静则气平气平则法无不当

待愚朴之民法可从宽治刁顽之民刑当从重一味严峻谓威不可不立仁者弗为也一味姑息谓恩不可不广智者弗为也

救荒无奇策特在君公大夫恻然与民同命之心有此心便是仁仁之术随时而生救荒之策亦因时而用地方守令徒言救荒而无至诚恻怛之心匪直奉行故事也甚且因以为利上泽不下究而民终于死亡而巳悲夫

  居官

以职事论不可轻视这一官勉之以勤力持之以小心虽簿尉都防废才不至苟且粗率以势位论不可重视这一官纵宴安之意长骄侈之风怀得失之患无性天之乐君子于崇阶抚仕视若浮云所由度出流俗也

己有不善他人摘之此正是难得若以为可耻而反嫉人此之谓长其恶庶人敖慢自是患在身家士大夫于军国民生大计而悻悻然为此容祸之所贻不可胜言矣协恭和衷书所以致诚也夫

积功致宠积宠生骄因骄召嫌因嫌遭忌姤忌愈深谗谤陷害诸祸作矣臣罔以宠利居成功戒之哉职可卑品不可卑官虽小道不自小在下位人知此过人远矣

  治道

天下不能有君子而无小人然朝廷真能用君子可使天下之小人受化而有君子之行用君子当何如信之笃任之专而他无可以间之者也

三十年前曾有私议谓取士之途首德行次通经次通史次时务又次文词须令专精其学毋使务广而荒举才不致泛求国家亦自收人才之实效

恩威之施失其当则变生是故治天下之道察几审势而已察几则能防其微审势则能妙于用

久服之民威在恩后未收之众威在恩先两失其用则积玩者启狂乱之渐负固者罔震詟之心

战兵宜锐守兵宜坚偏宜固主将宜静

兵政之坏三事一额数不足一训练不精一约束不严营署字识伴当工匠夫役一切皆兵也披甲执殳之人少矣额缺不补粮归官扣故兵额不过十之六额不足而训练精犹一可以当十乃不讲技勇而论巴结操演一事视为具文缓急岂复可用训练不精约束严虽不能致寇犹不至殃民乃打仗则退后而索饷则争先攻御则心怯而掳掠则胆大如虎如貔在地方滋事情状则然见敌则翻然猬缩目击可为浩叹如武阶中首以能否约束营伍为黜陟次以是否训练勤能为优劣其习安逸讲奔走一切猥巧贪诈无行者悉汰除之庶有豸乎否则恐天下之患亟矣

治河因地疏泄为上就河疏泄次之加筑堤防又次之因地疏泄者从地知者之事也就河疏泄者从水中知之事也加筑堤防与地争水与水争力补苴旦夕徼幸为功或由于势之所使不在知之不及也

因漕治河因河治淮河病而淮病淮病而漕病一治而兼三者此今日河防之重且难也

  约言   

舒化民

人生天地间。不过数十年客耳。既无不朽者存。熙攘无非名利。即有志进取科名者。亦皆为富贵利达起见。父师以是为教。子弟以是为学。终身浸沈痼于其中。并不知此外尚有何事。得则欣然。失则惘然。卒至宝山空回。与草木同腐。殊可惜耳。子非故远名利者。觉此中尚有事在。所欲有重于名利者。故不急急以求。然不急之中而名未始不得。利亦未始不得。溯自髫龄应试。以至华发服官。五十余年。皆可历历。自其由来者。惟其科名仕宦皆不由着意经营。所以可行可止。无患得患失之心。职则未尽者多。利则强求者少。可公者不妨与公共之。独得者仍不妨与众分之。虽云力量实不自量。是以瓶罄罍耻之讥。知不能免。予生平处名利之场。大概如此。此岂真有昔人之淡定。要之耽逐悭守之念则无矣。此可扪心自问。并可质诸鬼神者也。迄于今齿衰发白。七十悬车又五年矣。而造物者劳我以生。尚不逸我。然则我敢自耽安逸。逍遥杖履哉。三径松菊。满架诗书。此中味。皆足为身心补过之资。又岂仅娱老而已。至于心志要苦。意趣要乐。言动要谨。气量要宏。义所当为。任劳不妨任怨。言有可进。宜直而亦宜温。见解各有偏长。未必人非我是。毁誉听之众口。但求理得心安。辨公非一己之公。要无我而有我。举事为久远之事。期图始而图终。学问为变化气质之方。不和平焉能载福。节俭乃保守身家之要。纵嗜欲鲜克有终。无藉势以凌人。有大度以容物。凡此日用行习之事。有己能有未能者。可与儿孙辈约言其一二也。即今饮食少。而梦寐尚觉清恬。筋力蹇疲。而心体常形舒泰。此亦自证自慰之一端。善夫蒋心余太史云。欣戚相同。为人莫想欢娱。欢娱即是烦恼。福命不大。处世休辞劳苦。劳苦乃得安康。可见安康非易得。而劳苦无已时也。又何必服饵导气。学嵇叔夜之养生。希保长年耶。昌黎有云。人欲久不死。而观居此世者何也。渊明有云。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两先生其知道者矣。

  与左逸民书   

鲁一同

书来推大雅明哲之义。葆爱茂勉甚厚。材猥知下。不能尽明。窃怪足下谓士人好论时势。中贾生之毒。殆非明识所宜言也。又汉文不用贾生。善守家法。益不然也。人生要不立天地间。一日践毛土。不可不求豪毛补益。仁贤用心。自古以然。何必贾生独为狂惑。汉兴承千载之衰周。踵暴秦之覆辙。风纪荡佚。法制乖迕。贾生一痛哭而明主回心。史册所载。文帝遇大臣有礼。先仁义。后刑罚。广积储。兴礼乐。以化天下。开梁代以制六国。延及孝武。推恩分封。坐制强藩。皆师其意。何谓不用哉。孔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又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因时立政。与世推移。斯为善守。藉令汉文不用贾生之言。箕踞怒骂。不好儒术。岂非其家法哉。斯已颇矣。周公承文武之德。乃作周官。及其所用又不尽合。夜而思之。坐以待旦。孔子告颜渊。四代礼乐。帝王御世。如日御天。历年既久。必有差忒。动烦推算。足下乃谓守成之世。一切不宜更改。则周公不当兼三王。孔子不当论四代矣。又谓人以才智加友。友必嫉之。加其祖父。嫉之弥甚。以明臣子不宜议法。而不知忠臣亮士。日夜焦心。苦思以求天下之故者。将以利国家安社稷邪。将慢其君父以才智加之也。不求其端。不责其是。而曰故事。此汉唐中主饰非拒谏之常谈。足下又黜大义而伸小忠。益便于人臣持两端而保爵禄者也。一代之兴。规模大体。万世不易。其小小节目。日变月易。自以不同。宣成之制已殊文景。开元之礼变于贞观。推移之渐故也。且如本朝二百年来。  列圣相承。未尝一议更革。然冗官渐多。岁出浸广。文法浸繁。准之 开国已难悉合。而论者不以为非。今汰冗官。省岁出。易文法。则以变易为罪。不知变者为变乎。不变者为变乎。天下安常习故。庸人乐其无事。而不肖有所容。彼自全躯畏祸耳。至于草野讲求。何畏何忌。乃欲卷舌入口。以无讳之世为重足之忧。非所望于士君子也。足下抱观古之识。究极物变。汪洋其文。仆每日惊心怖。尝欲极论以拯天下之惑。而足下先施教戒。其敢不尽言以报大德。夫足下推禅让。薄世及。进退尧舜。抑扬禹文。降汤武于莽操。进范蔡为知机。谓太伯伯夷有心为善。此皆衰周大乱之世。庄惠驺慎之徒。所以惑世而害民。方今  圣人御宇。正教昌明。犹守此不变。以为奇怪可喜。则谈鬼说梦颇足娱心。何必诐词陈陈厌耳。若实见为如此。则是衰周数子之学待倡明于足下也。万一远近流传。诧为诡诞采风之使。密以上 闻。事后之悔。殆不可讳。数十年来。人心渐肆。士大夫为大言。以毁前圣。小人私智而抗国法。此宜深识。所用隐忧。足下又从而张之。殆加甚焉。

凡人议论贵平实。文章务切事情。至于求高好险。譬犹含菽米而吞马肝。毁冠裳而衣木叶。甚非所以养性命之道也。耳目所及。当世之故。粲然易明。犹扞格不入。唐虞殷周去今数千载。法度典籍百无一存。壁书史。真伪参半。上圣用心。凡近迥绝。今舍当世之得失。究皇古之是非。掇断烂之词。参私臆之说。推常人之腹。测圣哲之心。已乃不合。一切诋毁。首尾横绝。黑白混淆。人禀天地之余气。百年如驶精爽几何徒弃掷于无用之地。使当世斥其狂愚。后世指为异学。岂不哀哉。推足下之心。岂谓往圣可非。籍可毁。徒以流俗文字奄弱。一出高论。震惊万物。大名立致。不知文章如水火土谷。可以养身。其余以养人。其余以养天下后世。要其指归。无足惊喜。若画布为龙。张革为虎。以诧乡里小儿。则哗然走矣。宇宙甚大。后来无穷。岂皆童幼稚。可以鼓而惊之哉。闻足下为诗杂取子史。追琢为词。储而待选。大才盛气。何所不可。要之此事。须从心出。夫假物于人。虽十年不还。其主亦不追索。要之吾心。岂不摇摇如传舍哉。足下疏达而和。深明退让之理。必受尽言。吾辈议论。不厌十反。直谅之友。古人所贵。若鄙论可采。感动于心。去其曼衍。割其假借。则足下之清空迈往。足以自雄于天下。仆将执鞭而从其后。若足己自是。听言不答。则足下之业止矣。天下之人必无能如仆之爱足下。进苦口于足下者。异才难成。直口易忤。交臂之间。可为浩叹。又前赠诗。诚钦澹泊之风。高素尚之志。不图怪异以为见轻。足下十年不入城。五年不入市。犹以贫贱为羞耶。文章事业。皆以静俭为根柢。诚不愿畸人高德。效此俗怀也。仆见足下文词奇质。爱重不已。至于昕夕不能去怀。又感教戒之意。于鄙心私有未尽。故敢布其区区。狂言伤直。惟恕而赐覆。幸甚不宣。

  与左君第二书   

鲁一同

书未发又得来教。喜足下议论渐确实多可采者。虽然。足下殆未明于今日之大势也。传曰高言不止于众人之心。又曰法后王可也。为其论卑而易行。昔宽饶刚直高节。好犯上意。王生伤之。万书见规。以为数进不用难听之言匡拂左右。夫言不取高。务在切时。高而不切。犹乖时用。于匪高。足下之言曰国家取利多途。政源不清。下流易浊。于是欲罢乌喇探珠之军。止吉林采参之贡。革三姓征貂之官。辞叶搜玉之使。却波斯珊瑚之琛。去关市之征。开鱼盐之禁。绝外洋之商。清心寡欲。以风天下。陈议甚高伟。紏时甚直切。抑足下徒观前世之失。未今日之弊。若陈此论于汉太初宋大观明万历之世。岂不识时务明政体豪士哉。惜乎献闇王之规于有道之世。绳墨虽切。肯棨未得。譬奏刀于无用之地。虽不缺折。亦无解焉。国家  列圣相承。   世德继美。  皇上御极以来。躬行节俭。为天下先。闻诸近臣。  皇上御澣濯之衣。郄珍奇之味。后宫无盛宠。外戚鲜恩私。匪颁有节。出入有常。可谓恭俭矣。未明而视朝。既晡乃罢。纲纪庶政一日万几。可谓兢业矣。且今吉林三姓叶尔羌之属。昔称绝远悉隶版图。物贡其方。何有费帑劳人。上困下敝哉。天下大利所在。圣人必操其权。节其出入而救其敝。关市有征。盐利有禁。外夷有市。所以权[衡](卫)百货。消息万物。历汉唐宋明。千数百年。踵沿不改。今乃欲引隆古迂远之事。一切罢去。不知天下地丁杂税岁入四千余万。灾荒停缓在其中。而户部奏岁出至三千三四百万。脱田赋之外。悉取裁革。军国事体重大。匪如足下匹夫小家。可以拮据补苴。僶俛卒岁。此真经生之迂谈。宜吾不敢服也。古人之税民。有田有口。周官九赋。汉有口率。唐称两税。所以警游手恤南亩也。今天下之丁。皆并于田。法取简捷。农夫重困。游民滋多。足下又议去杂税。农人焉得不流亡。奸民焉得不滋横。钱之与银。流通货物而已。非可煮而食之。裁而衣之也。不在于此。则在于彼。上下转输。无关息耗。足下以银贵为外洋通商之故。此朝士已议之矣。不思天下之困不专银少。由衣食之源不足。衣食不足。由物力之艰。物力之艰。由糜费之众。糜费之众。由风俗之奢。风俗之奢。由百官之侈。官侈于上。士华于下。工作于市。农效于野。斲朴为雕。皆官之由。

以今日河员言之。一饭之费。八口数月之食也。一衣之费。中人一家之产也。河水非金穴。堤防非银。何由而致哉。足下谓仆节省工帑。为言利聚敛。仆诚不肖。不至为桑宏羊裴延龄。而足下必欲庇此积习。至引汉高陈平之事。纵其出入以为大度。而专一责取朝廷以节俭之意。是犹治家者听奴仆之逋窃。而疏食饮水以求无贫。不可得也。足下但识嘉庆年间河费至五六百万。谓今日省减。不知当其有事。千万不吝。当其无事。则两河四百万之帑。漏非小。吾见其长奸而病国。未见其为大度也。足下又谓胥吏无能为弊。官不勤也。捐职多也。今捐职渐少矣。由科甲者。未见其能勤民而制吏也。古之治天下者。能略于上而详于下。三代封建数千。皆州县也。方伯连帅落落数十人。分上而治。诸侯以下。卿大夫士无虑数百。胥吏减少。足以为治。汉法极重守令。刺史之秩甚微。唐县七等节观察为数亦少。其后失制。乃更加多。明初督臣用之沿边。中叶以后。浸以遍设。由此言之。封疆大吏。在得其人。不在多设。夫州县所以不能制胥吏者。牵制太多。文牒太繁。驭覆太密。穷日夜之精神。以承总督巡抚布政按察巡道五六公之意旨。而恐其不给。又安能亲民而督吏。足下以督抚为心膂。司道为耳目。州县为手足。胥吏为袖履。心膂不太多乎。耳目不太多乎。手足不太多乎。袖履不太多乎。吾则以为宰相心膂也。近臣耳目也。院司臂也。州县指也。胥吏犬也。两臂不能运一指。故院司宜少一指。不能御千犬。故胥吏宜减。夫牵一指于两臂。尚不能御犬。为臂者又纵犬而啮其指。指益困矣。足下切齿州县之弊。由今之道。虽足下为之焦心苦思。倾产破家亦不能给。又安能去弊。诚牵制之患深。长吏之职难也。天下事必有受病之处。不得其处。东指西斥。愈纷愈乱。论国用则减赋额而纵官贪。论治术则乐牵制而护胥吏。皆由好高不由情实。由君子言之。欲国不贫。先核浮冒。欲吏不扰。先一事权。浮冒核。则出入有经矣。事权一。则指臂相使矣。足下幸留心当世。熟思其宜。无徒高言。匡拂朝廷宽纵臣子。以从王生之戒。

  学经论   

艾畅

他经皆言人事。而易独言天道。他经以人事贯天道。自下而上。其学易。易则以天道贯人事。自上而下。其学难。孔子教弟子。雅言诗书执礼而不言易。乐起数于微渺。然有器数可寻。亦间言之。惟于易绝无闻。其自谓学易在知命之年。犹曰假我可无大过。若重有难辞然者。后世童子。莫不学易。稍通文艺者莫不计易。亵天道而诬圣经。使其理卒晦塞于天下。莫此为甚。然则易绝不可学乎。曰可以诸经为之津梁。吾今且学诗学书学礼。使其显列于人事者。有以融会贯通。得之心而着之身。而后易之精体于天道者。日用之地。亦油然有可观也。如陟者。先自下而上。乃可自上而下。

易。道之体也。而用贯焉。春秋。道之用也。而体具焉。春秋与易相倚。非圣人心与天合。而身与道合者不能作也。孔子学易。韦编三绝。春秋亦成于晚年。为游夏所不能赞。后世儒者。其视圣人也。如身在室中。而己在室外。以室外而揣室中之事。无怪其彼此悖戾。而聚讼不休也。易之初。惟存卦体。其后乃有三圣人为之卦词爻词彖象系词。学者非可缘说以相求。春秋则据事直书。初未自明其义例。如易之仅有卦体。虽三传稍有可考。然彼此出入。其诬经者已不少。故通春秋为最难。吾向尝曰学易须先学他经。他经明而后易明。则以人事贯天道之说也。吾今又曰。通春秋须先通易。易明而后春秋明。则以天道贯人事之说也。何则。春秋成文数百。其旨数千。而以易之三百八十四爻。

所谓中正偏倚。刚柔进退者。按之则皆尽。其中得失灿然。有所不能蒙。如谳狱者律例既明。则案牍投前。任囚情之轻重百出。可条判而不失也。吾故曰春秋与易相倚。通春秋须先通易。

诗之为教也。有以人治者焉。有以天治者焉。知人而不知天。不可以学诗。奚以言其然也。诗三百篇。皆美善而刺恶。吾诵所美而知劝。诵所刺而知惩。缘词以求义。因义以志正。所谓以人治也。夫以人治者。诸经之旨皆同。不独诗也。诗之感人。又有不必泥其孰美而劝孰刺而惩。而触声生感。循音得理。抑扬反复。咏叹佚。郁者以舒。戾者以和。涤瑕去秽。忽不自知其反于性情之正。所谓以天治也。以人治者着其迹。以天治而后其精尽矣。昔伯牙学琴。三年而不妙。其师与之海上闻海波激浪。鸣鸟呼号。口答然以为能移我情。归而其琴遂绝于天下。盖向之即琴求琴者。治以人也。后之离琴求琴者。治于天也。治以天者。不相及而相及。有妙于为及者也。不然。鹿鸣何关兄弟。而兄弟同食。晨风何与父子。而父子感悟。亦其天之妙于为及者也。吾故曰知人而不知天。不可以学诗。

  原性   

李元度

孔子言性。未有离气质而言者也。天命之理。日流行于大化之中。人得之以为性。既为人。则必有所禀之气。与所具之质。无气质则无是人。无人则性将焉附。可见不落气质。不可谓性。言性便不能离气质矣。然谓性不能离气质则可。谓本性外别有气质之性。则不可。盖天地之气。阴阳刚柔而已矣。而质即因之。故凡禀气之阳者。其质必刚健。而其毗于阳而偏胜者。则为躁暴。为乖戾。禀气之阴者。其质必柔顺。而其毗于阴而偏胜者。则为便佞。为诡随。二者气质之偏。也。因其偏而遂各趋于所习。习于善则善。习于恶则恶。故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若夫禀气中和。禀质纯粹。初无偏倚驳杂。自能完其本然之善。是谓上智。气禀浊。加以物欲痼蔽。其本然之善已漓。虽强之习善而不可。是谓下愚。故又曰惟上智与下愚不移。此孔子言性之定论也。虽然。人即下愚。即甚相远。而其本善之真性固在也。观乍见孺子入井。则皆有怵愓恻隐之心。蹴而与之。则行道与乞人皆不屑。故能充无欲害人之心。则皆可为仁。充无穿窬之心。则皆可为义。此孟子所以有性善之说。而以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明四端。以平旦之气明好恶之相近。与孔子之言。不相倍而相足也。孔子别其等。孟子探其原。其理本一。韩子性有三品之说。亦本诸孔子也。宋儒因孟子之言以疑孔子。意性分三品则不得为性善。遂谓相近远与不移者为气质之性。而非性之本。且谓若言其本。性即是理。理无不善。孟子言性善矣。何相近之有。信斯言也。则人既有义理之性。又有气质之性是二性也。一心而二性。有是理乎。夫性一而已。人自形生神发而后。天命之理既堕于气质之中。则自上智。外必须变化克治。乃可明善而复其初。其下愚与相远者。正气质累之也。性善云者。就气质中指出义理耳。气质自气质。不得以性言。孟子言耳目口鼻四肢之欲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是其明证。然则气质乌可言性哉。且夫性在气质之中。与水在器中一也。盂圆则水圆。盂方则水方。若盂有偏曲窊凸。则水亦不能周且圆矣。然周且圆之本性固在也。且不周不圆者。亦即此水也。乌可别白之曰是为器之水哉。圣人之言。万理具足。岂有但言气质之性。不言义理之性者。不言本性而专言气质之性。则性之本体昧矣。圣人不若是疏也。故知言性则已包气质。不特远近不移为然。即孟子道性善。亦未尝离气质而专言义理也。若所云气质之性。乃后儒所添设。夫岂孔孟之本旨哉。

 朱子注孟子有云。气质所禀虽有不善。而不害性之本善。此论最明。程子张子均因相近相远与不移。有碍于孟子性善之说。故添出气质之性一属。如朱子此注。则孔孟之说皆不倍矣。不解注论语何以独不用此说也。

  原性   

廖连城

天命之谓性。浑然一理而已。宋儒则谓有义理之性。有气质之性。是析性为二矣。吾谓性只是义理。而气质不可以名性。性犹水也。气质犹蓄水之池也。而名池为水可乎。性犹米也。气质犹煮米之釜也。而名釜为米可乎。池垢则水污。非水污也。池污也。釜秽则米黑。非米黑也。釜黑也。气质恶则性被锢。人之有不善也。非性不善也。气质使然。岂可不知变化哉。变化气质之道无他。遏人欲存天理而已矣。天理者所性而有者也。人欲者缘气质而生者也。人具耳目口身之质。其能听能视能言能动者。气之灵也。而天理寓乎其中。听思聪。视思明。言思忠。事思敬。则天理为主。气质无权。而人欲潜消矣。喜听淫声。好视邪色。言而无信。动而无礼。则气质用焉。人欲纷生。而天理不能作主矣。然则遏人欲存天理。岂非尽性之全功乎。是故圣人者。纯乎天理。而无一毫人欲之私。如最上之金。洁凈光明。而无一丝铜铅之杂也。贤人者。循乎天理。而未免有几微人欲之私。如中上之金。坚实朗润。而不无一二丝铜铅之杂也。中人者禀乎天理。而累于人欲之私。如中下之金。合铅铜以成质。而闇然不见其色也。愚不肖者。天理为气质所拘。人欲从而锢蔽之。如在矿之金。杂以铜铅。覆以土石。樵牧者过其间。不知其有金也。然谓无金则不得也。苟掘取其矿。冶而分之。去其累金者。则灿然生色。虽牧樵夫。亦识其为真金矣。今自中人而下。见圣人贤人。亦知慕之。而自谓不能。甘于暴弃。是杂金于铜铅之内。埋金于土石之中。变其本体。忘其固有。而徒垂涎于他人之金也。岂不惜哉。

  輶轩语节录   

张之洞

  语行

德行不必说到精深微渺处。心术慈良不险刻。言行诚实不巧诈。举动安静不轻浮。不为家庭事兴讼。不致以邪僻事令人告讦。不谋人良田美产。住书院者不结党妄为。无论大场小场。守规矩。不生事。贫者教授尽心。富者乐善好施。广兴义学。捐钱多买书籍。置于本处书院。即为有德。

近今风俗人心日益浇薄。厚之一字。尤宜加意。

不以一衿而自足。不以能文而自满。立志希古。不随流俗。无论学行两端。常与古人比较。不以今人自宽。是谓远大。常读书。常对古人。即是与古人比较法。常看史事。胸襟自然大。常览古人言行。志气自然增长。志在圣贤。固是远大。即思立功名图进取。亦是立志。若得一青衿。视同极品。自雄乡里。营营锱铢。陋哉。

士人立身涉世。居官立朝。皆须具有气节。当言则言。当行则行。持正不阿。方可无愧为士。乡愿一途。世俗所喜。圣人所恶。然气节非可猝办。必须养之于平日。惟寒微时。即与正士益友以名节廉耻互相激发。则积久而益坚定矣。

扶持世教。利 国利民。正是士人分所应为。宋范文正明孙文正。并皆身为诸生。志在天下。 国家养士。岂仅望其能作文字乎。通睦经术。明于大义。博考史传。周悉利病。此为根柢。尤宜讨论 本朝掌故。明悉当时事势。方为切实经济。盖不读书者为俗吏。见近不见远。不知时务者为陋儒。可言不可行。即有大言正论。皆蹈唐史所讥高而不切之病。 本朝书必宜读者甚多。但  皇朝三通   大清会典之类。寒士不易得见。若  圣武记名臣传经世文编先正事之类。坊间多有。必须寓目。有志经世者。不厌求详。

  语学

周礼礼记左传。断不可删。即鲁钝者亦须买全本。就其上钩乙选读。日后尚可寻检寓旨。不然终身不知此经有几卷矣。

古时九州岛。语言不同。而诵诗读书。同归正读。故太史公曰。言不雅驯。荐绅难言。班孟坚曰。读应尔雅古语。可知雅者正也。近世一淆于方音。一误于俗师。至于句读离合。文义所系。尤宜讲明。音读雅正可据者。有唐陆德明经典释文一书。其中皆采集魏晋南北朝诸家。音释不同者并存之。各本经文不同者标出之。此可听学者自视家法。择善而从。总不出此书之外。即可为有本之学。释文旧有两本。今用卢校本翻雕。清明可看。

经典释文皆用反切。反切者何。反翻也。犹言翻译也。反切之反。平声。读如平反之反。与翻同字。通鉴注音即书作翻。宋人有翻译名义集。切急也。唐人忌反字。改称切。反者一字翻成两声。切者两字合成一声。其实一也。缓读则是反切之两字。急读便成所求之一音。如经传所载不可为叵。之乎为诸。奈何为那。勃鞮为披。●●为邹。终葵为椎。鞠穷为芎。不律为笔。须对为菘。三代语如此者。不可毛举。魏孙炎因创为反语之法。以两字定一音。为直音一字易差。字下注音某者名直音。一形容有写。一声亦恐小变。反切两音难掍也。有两字互相用参●。不至两字形声一时俱误也。反切之义不过如此。法甚简。理甚浅。妇孺可晓。初制反切之时。不过取其合声。就此两字推测之。则上一字必同母。下一字必同韵。此乃自然之理。不劳求索而自合。乃宋以后人不信古经而好佛书。遂以为反切字纽。出于西域。牵合华严字母。等摄烦碎。令人迷罔。宋人始以唐僧神珙反纽图附玉篇后。等韵亦宋人作。其实与三代秦汉六朝以来之声韵丝毫无关。夫经字须用反切者。所以教不识字之童子也。如后世纽弄等韵之说。文士老儒。且多瞀惑。古人何苦造此难事。以困童蒙哉。辨字母之非古。详戴震东原集。因近世学人。每每以反切为微眇难穷之事。故为浅说之。或将反切两音合读之。而不能得声者。不晓古音故耳。如亨字许庚反。古读许如浒也。长幼之长丁丈反。射中之中丁仲反。古读丁如争也。德行之行下孟反。古读下为浒。读孟为芒。去声。读行为杭。去声也。霸王之王于况反。古读于如污也。殷监之监工暂反。古读监如涂也。亵私列反。古读私如犀也。

诂者。古言也。谓以今语解古语。此逐字解释者也。训者顺也。谓顺其语气解之。或全句。或两三字。此逐句解释者也。时俗讲义。何尝不逐字逐句解释。但字义多杜撰。语意多影响耳。

训诂有四忌。一望文生义。古书多有一字数义之字。随●●而异。有假借字。字如此写。却不作此字解。有脱字。不能●解。若不加详考。姑就本文串之。此名望文生义。一向壁虚造。无论实字虚字。解说皆须有本。出于六●●●●●●有本。若以想当然之法行之。则依稀髣。似是而非。此名向壁虚造。一卤莽灭裂。古事自有首尾。散见本书。他书不能臆●。古礼自有当时制度。古书自有当时文体。亦有本书义例。凡一书必有●书之●例句例字例。若有意武断。合于此而背于彼。此名卤莽灭裂。一自欺欺人。凡解经者。地名须实指何地。人名须实指何人。器物草木须实指何器物草木。若函胡敷衍。但以地名人名器物名草木名了之。事既不详。理即不确。此名自欺欺人。总之解经要决。若能以一字解一字。不添一虚字。而文从字顺者必合。若须添数虚字。补缀斡旋。方能成语者定非。

汉学者何。汉人注经讲经之说是也。经是汉人所传。注是汉人创作。义有师。承语有根据。去古最近。多见古书。能识古字。通古语。故必须以汉学为本而推阐之。乃能有合。以后诸儒传注。其义理精粹。足以补正汉人者不少。要之宋人皆熟读注疏之人。故能推阐发明。朱子论贡举治经。谓宜讨论诸家之说。各立家法。而皆以注疏为主云云。即如南宋理学家如魏鹤山。训章家如叶石林。皆烂熟注疏。其它可知。傥不知本源。即读宋儒书亦不解也。方今学官所颁十三经注疏。虽不为(为)汉人所作。然注疏所言即汉学也。 国朝江藩有汉学师承记。当看。 汉人说岂无漏。汉学者。用汉人之法。得汉人之意之谓也。

汉学所要者二。二音读训诂。一考据事实。音训明。方知此字为何语。考据确。方知此物为何物。此事为何事。此人为何人。然后知圣贤此言是何意义。不然。空谈臆说。望文生义。即或有理。亦所谓郢书燕说耳。于经旨无与也。譬如晋人与楚人语。不通其方言。岂能知其意中事。不问其姓氏里居。岂能断其人之行谊何如耶。阮元经籍纂诂。王念孙广雅疏证。为训诂最要之书。

经语惟汉人能解。汉人语惟 国朝通儒能解。何也。 国朝诸大儒读书多。记书真。校书细。好看古书。不敢轻改古本。不肯轻驳古说。思悟。善参校。善比例。善分别真伪。故经学为千古之冠。书多矣。以  皇清经解为大宗。虽未全录。已得大概。此书一千余卷。当从何种看起。先看郝疏尔雅注。说文经义述闻三种。

十三经岂能尽通。专精其一。即已不易。历代经师大儒。大约以一经名家者多。兼通经。古今止有数人。今且先治其一。再及其它。但仍须参考诸经。博综籍。方能通此一经。不然。此一经亦不能通也。

先师旌德吕文节教不佞曰。欲用注疏工夫。先看毛诗。次及三礼。再及他经。其说至精。请申其义。盖诗礼两端最切人事。义理较他经为显。训诂较他经为详。其中言名物。学者能达与否。较然易见。且四经皆是郑君元注。完全无阙。诗则毛传。粹然为西汉经师遗文。更不易得。欲通古训。尤在于兹。古人训诂。乍读似觉不情。非于此冰释理顺。解经终是隔膜。礼之条目颇多。卷帙亦巨。初学畏难。诗义该比兴。兼得开发性灵。郑笺多及礼制。此经既通。其于礼学寻途探求。自不能已。诗礼兼明。他经方可着手。书道政事。春秋道名分。典礼既行。然后政事名分可得而言也。尚书家伏生。左传家贾生。公羊家董胶而何劭公皆精于礼学。案其书可知。易道深微。语简文古。训诂礼制在他经为精。在易为粗。所谓至精乃在阴阳变化消息。然非得其粗者。无由遇其精者。此姚姬传论学古文法。援之以为治易法。精者可遇而不可凿。凿则妄矣。三礼之中。先仪礼。礼记。次周礼。仪礼句碎字实。难读能解。难记易晓。注家最少。异说无多。好在礼记一书。即是外传。礼记难于仪礼。仪礼止十七件事。礼记之事多矣。特其文条达耳。周礼门类较多。事理更为博大。汉人说者亦少。晚出之故故较难。然郑注及 国朝人零星解说。亦已明白。尚书辞义既古。隶古传写。通借误。自汉初即有今古文。两家异文岐读。此谓真古文。非蔡传所云今文无古文有之古文也。至西晋梅氏古文晚出。唐初伪孔传专行。六朝江左即盛行。未定一尊耳。而汉代今古文两家之经传。一时俱绝。故尤难通。春秋乃圣人治世大权。微文隐义。本非同家人言语。史记明言之三传并立。旨趣各异。公羊家师说虽多。末流颇涉傅会。何注又复奥朴。左传立学最晚。汉人师说寥寥。惟杜注行世。世人以其事博辞富。求传而不求经故。公羊家理密而事。左传家事详而理略。非谓左氏。谓治左氏者耳。谷梁师说久微。见隋书经籍志 国朝人治者亦少。学者于春秋。若谓事事能得圣心。谈何容易。至于周易统贯天人。成于四圣。理须后圣方能洞晓。京孟虞郑诸大师。以及后代诸家。皆止各道所得。见仁见知。从无一人能为的解定论。势使然也。且阴阳无形。即使缪偁妄说。无人能质其非。所以通者虽少。而注者最多。演图比象。任意纷纭。所谓画狗马难于画鬼神之比也。总之诗礼可解。尚书之文。春秋之义。不能尽解。周易则通儒毕生探索。终是解者少。而不解者多。故治经次第。自近及远由显通微。如此为便。较有实获。蜀士好谈易。动箸书。大不可也。切宜戒之。尹吉甫之诗曰。古训是式。威仪是力。古训诗学也。威仪礼学也。此古人为学之方也。试考春秋时。几无人不诵诗学礼。称道尚书者已较少。至于周易除卜筮外。谈者无多。意亦可知。三代时易不以教学僮。惟太史掌之。今赖有系传。或可窥见一班耳。

非谓此经精通。方读彼经。谓浅显者未明。则深奥者不必妄加穿凿。横生臆见。津梁既得。则各视性之所近。深造致精可也。治诗礼可不兼三经。治三经必涉诗礼。

每一经中。皆有大义数十百条。宜研究详明。会通贯串。方为有益。若仅随文训解。一无心得。仍不得为通也。

考据自是要义。但关系义理者必应博考详辨。弗明弗措。若细碎事体猝不能定。姑仍旧说。不必徒耗日力。

唐刘知几史通。最为史学枢要。必当先读。 国朝万斯同历代史表。沈炳震廿一史四谱。李兆洛纪元编。历代地理今释。王鸣盛十七史商搉。赵翼廿二史札记。钱大昕廿二史考毕。皆读史者不可少之书。

全史浩繁从何说起。四史为最要。史记。汉书。后汉。国志。四者之中。史记前汉为尤要。其要如何。语其高。则证经义。多古典古言古字通史法。诸史义例。皆本马班。语其卑。则古来词章。无论骈散。凡雅词丽藻。大半皆出其中。文章之美。无待于言。

诸史中体例文笔。虽有高下。而其有益实用处。并无轻重之别。盖一朝自有一朝之事迹。一朝之典制。无可轩轾。且时代愈近者。愈切于用。非谓四史之外。可束高阁。四史外。新五代史最好。义例正大。文辞和雅。其处前人已言之。新唐书志亦欧作。  钦定明史体例最精。

史学须渐次为之。亦须穷年累月。若欲通知历朝大势。莫如资治通鉴及续通鉴。乃 国朝毕沅撰。非指宋元明人所续者。通鉴犹恐未能贯串。宜兼读通鉴纪事本末。宋元明纪事本末。温公自作通鉴。目录简便易寻。

三通并偁。然通志外除二十略外。皆可不读。二十略中。亦多不据。通典甚精。多存古书古礼。于经学甚有益若意在经济。莫如文献通考。详博综贯。尤便于用。中资者傥苦其卷帙繁重。则坊刻有文献通考详节一书。亦可先一浏览。略得头绪。然后从此问津。

览虽宜博。欲求精熟。则亦贵专攻。但能精熟一二种足矣。隋刘臻。精于两汉书。人偁汉圣。宋范祖禹。熟唐事。箸唐鉴。人偁唐鉴公。 国初马骕熟三代事。撰绎史。人偁马三代。此古人为史学之法也。苏文忠读史。有八面受敌法。谓事迹典制文章诸门。每读一次。专寻一端。亦可则效。

作史以作志为最难。读史以读志为最要。一代典章制度。皆在其中。若止看列传数篇。于史学无当也。除三史外。隋书经籍志。新唐地理志。明史历志皆要。表亦史家要领。可订岁月之误。兼补纪传之阙。简质无情。人所厌观。先览大概。用时检之。

子有益于经者三。一证佐事实。一证补诸经文佚文。一兼通古训古音韵。然此为周秦诸子言也。汉魏亦颇有之。至其义理虽不免偏驳。亦多有合于经义。可相发明者。宜辨其真伪。别其瑜瑕。斯可矣。唐以后子部书最杂。不可同年而语。

诸子道术不同。体制各别。然读之亦有法。首在先求训诂。务使碻实可解。切不可空论其文。臆度其理。如俗本庄子因。楚辞灯。管子评注之类。最害事。即如庄子寓言谓其事多乌有耳。至其文字名物。仍是凿凿可解。文从字顺。岂有箸书传后。故令其语在可晓不可晓之间者乎。以经学家实事求是之法读子。其益无限。大抵天地间人情物理。下至猥琐纤末之事。经史所不能尽者。子部无不有之。其趣妙处。较之经史尤易引人入胜。故不读子。不知瓦砾秕。无非至道。不读子。不知文章之面目。变化百出。莫可端倪也。今人学古文以为古文。唐宋巨公学诸子以为古文。此古文家秘奥。此其益人。又有在于表里经史之外者矣。

  数论   

方浚颐

谓理不胜数。数其可凭乎。不可凭乎。可知乎。不可知乎。凡事必诿之于数。则世之治也。谓数当治。世之乱也。谓数当乱。人之富贵贫贱寿夭也。谓数当富贵而寿。数当贫贱而夭。举凡政事之得失。世道之隆污。人品之贤愚善恶。皆听诸适然。而无所用其挽回补救也。将乾坤宇宙。皆限于数之中。而莫能逃乎数之外。有是理哉。圣人信理不信数。故知其不可而为。下此则鲜有不为数所惑者。既为数惑。一若君相弗能造命。穷通祗合问天。功名于将来。饮啄由乎前定。将不必修德。不必保身。不必敦品励学。而第曰有数存焉。是造化无权矣。是鬼神交困矣。是清浊有时而溷淆。阴阳有时而颠倒矣且即以数论。奇生于偶。万统于一。无极太极。先天后天。不可凭而实可凭也。不可知而实可知也。其可凭者理也。非数也。其可知者数也。即理也。明乎理而数本由理而出。昧乎理而数乃与理相反。合乎理而以理测数。数自不诬。违乎理而以数准理。理终不谬。与其听之于数。曷若之于理耶。果能之于理。又奚必诿之于数耶。谶纬之学。星命之书。中者十之八九。不中者不过十之一二。而究之数与理符者。亦十之八九。数与理乖者。亦不过十之一二也。吾故曰数不胜理。

  画一论   

方浚颐

天下之数起于一。天下之治定于一。万殊而一理也。千变而一致也。百非而一是也。不一者一之。舜尧之执中以此。鲁论之行简以此。彼专尚清静者。虽顜若画一。奚能统其全量哉。三代以下庶务日繁。文网日密。朝更暮改。政出多门。建一议即有持一说以相难者矣。立一法旋有挟一弊以相蒙者矣。而且谓南北之风气互异。古今之形势不同。五帝三王之传贤传子。统绪各别。乌乎而一之。然而一则强。不一则弱。一则安。不一则危。一则治。不一则乱。视听言动五官百骸。孰帅之乎。心帅之。心一而已。以一心运吾身之全体。唯其静而不纷。庶乎动而有序也。以一人临乎千万人之上。当以一人之心曲体乎千万人之心。而使千万人之心毕顺乎一人之心。亦犹吾身之全体。听命于一心。非树之的何以射。非总之纲何以渔。非予之绳墨规矩何以营造宫室。的也纲也。绳墨规矩也。皆所谓不一者之一也。若夫礼乐政刑。名物度数。制度典章。条教号令。至不一也。任其不一而家自为教。人自为俗。是转不如射者之的。渔者之纲。工者之绳墨规矩矣。老氏曰。抱一为天下式。往者之尚忠尚质尚文即式也。式无二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地之罔不得一者。故必明乎易象之贞。而后能操乎治术之准。

  察微说   

方浚颐

治天下事。宜规全局总大纲。握要以图从容镇静。不宜刻核琐屑。自诩察察之明。固已然而疏节目。昧于杜渐防微者有之。高掌远跖。耻于谨小慎微者亦有之。均失也。置镜虚堂之内。物来毕照。纤悉靡遗。以明启暗。以显烛幽。顾必去其垢。拂其尘。而其光始远。人之心不犹是耶。灵台方寸间。本空洞也。本澄澈也。本浑融而昭著也。乃见其大不见其小。见其巨不见其细。以为小者可忽。久之并其大者亦渐受欺蒙矣。以为细者不矜。久之并其巨者亦茫无纲纪矣。典章文物之重。条教号令之繁。百僚庶司之听我指挥。黎万姓之伺我趋向。而为之上者。匪特用人行政应事接物廓然咸秉大公。即一嚬一笑。一言一动。亦不可苟也。如或苟焉。则惰气中之。骄念萌之。私意参之。物欲扰之。人情障之。客感乘之。成败得失利害祸福。举足以震撼而倾危之。始则莹然。继则昏然。镜閟其光。心损其慧。夫所谓微乎微者。乌可以其小而忽之。乌可以其细而不矜也耶。察之哉。本存诚寡过之学。端立身行己之方。衣冠必正。瞻视必尊。声色玩好必绝。家人子弟吏胥仆从教诫必严。而督责必备。而犹恐偶有肆志。稍伏倦心。以小误大。以细害巨也。兢兢焉无所不用吾防。毣毣焉无所不致吾慎。而后空洞澄澈。而后浑融昭著。故曰察微非心镜不为功。

  通蔽说   

方浚颐

云蔽日也。尘蔽空也。木蔽山也。草蔽野也。天地间无物无蔽。有宜蔽者。有不宜蔽者。有旋蔽旋开者。有蔽于此不蔽于彼者。有蔽于春夏不蔽于秋冬者。凡物之蔽。不尽为害也。独至人身则不然。欲者理之蔽。恶者善之蔽。邪者正之蔽。私者公之蔽。利者义之蔽。伪者诚之蔽。蔽于耳而囿于聪矣。蔽于目而掩其明矣。蔽于口而绌其辩矣。耳目口之蔽犹小也。至蔽于心。则方寸不灵。全体皆昏。土木形骸冥然罔觉。耳虽能听。何异乎聋。目虽能视。何异乎瞽。口虽能言。何异乎瘖。且夫有形之蔽。蔽易去也。无形之蔽。蔽难除也。一时之蔽。蔽犹暂也。终身之蔽。蔽至久也。唯其相因若幕斯障。唯其对待。若屏斯塞。唯其交战。若橹斯翳。唯其驰逐。若垣斯壅。于是以臣蔽君者有之。以子蔽父者有之。以妻蔽夫者有之。以弟蔽兄者有之。而且主为仆所蔽。官为使所蔽。大僚为有司所蔽。蔽之为害大矣哉。奚勿障。奚勿塞。奚勿翳。奚勿壅。人皆知聪吾耳。明吾目。辩吾口。以与之距不与之迎。与之离不与之合也。然而将距复迎。将离复合。一蔽甫揭。一蔽又蒙焉。而岂知蔽之未来。先澄吾心。蔽之猝至。继凝吾心。蔽之渐化。终洗吾心。夫安有不豁然通也耶。此无他。循理窒欲。充善恶。守正敌邪。秉公遏私。慕义忘利。立诚袪伪。则城府空洞。藩篱坚固。门户鲜所依傍。畛域罕所拘牵。尚何蔽哉。尚何蔽哉。天地间无物无蔽。而人则可以有蔽。可以无蔽也。其蔽也。殆自蔽之尔。

卷四 学术四广论

  明说   

艾畅

齐目之明。有见数步数十步者焉。有见数百步数千步者焉。夫此见数百步数千步者。人以为远于明者也。然使咫尺之际。物蔽于前。则欲争明于数步数十步者不可得。而此见数步数十步。人之所谓迩于明者也。然能无蔽于前。本其所及数步数十步者。以递迁而为之用。则寰宇之辽旷皆得而周察之。又何数百步数千步之足多哉。是知明不明不在目。在于目之蔽不蔽也。夫其蔽也。固不必有若屏者若垣者若城郭之闳林之密而山之峭者。一叶之翳。而其明即废矣。人心之明。甚不可有蔽也亦然。而其易于蔽即较目为甚。吾好声色。声色为之蔽矣。吾好货利。货利为之蔽矣。好骄好胜。骄胜为之蔽矣。好谗谄面谀。谗谄面谀之人为之蔽矣。方寸之明。而蔽者万端。日昏日塞。虽其事之得失。是非了然。目前亦熟视莫之省。即有从旁为之直指而切告者。方不自以为蒙。而反以责其诞。又其势之隔于至远。几之伏于未形。而能有察哉。盖其明之夺于所蔽。直与无目等。更非有目而蔽者之可方也。吾撤其所为蔽之者。而明即反于其故。心则不然。外有蔽。则内有损。蔽愈厚。则损愈多。譬目之病翳膜者。壁坚于外。而睛即伤于中。纵有名医能以妙刀抉而去之。其光之闪烁者终莫能遂。复且恐其根之旋即萌也。则不惟抉之而已。又不可无防护滋养之方。其方奈何。寡欲以端其情。格物以储其理。广询博采以达其机。此固受蔽者之所宜急药。而亦未受蔽者。所宜预药也。否则。终于蔽终于瞽而已矣。目之瞽。即其行步不能无蹉跌损伤之患。于心之瞽而有不祸其身者哉。

  病说   

龙启瑞

客有患郁湮之疾者。龙子过而问焉。见其兀然而坐。偃然而息。日饭三。食之尽器。龙子曰子病乎。曰病矣。然则子何病。曰吾苦腹疾而事圊焉。医者治之。三月而不效。吾忧之。不知所出。吾业以治之。则疾益以剧。龙子喟然叹曰。吾乃今知子之诚病也。夫子之所谓腹疾者。是特饮食寒热之为患也。而丰而食焉。而华而色焉。乃其根柢。固莫之能也。竣之而已。而遂废而事。而日槁而形。荧而心。终日慱慱。若大难之将至者。是子之神先敝也。疾何与焉。夫万物生于神。养于神。故神聚则强。神王则昌。神衰则病。神散则亡。是以啜糟之夫。卧之颠之侧而不堕者。其神全也。嫛婗之子。遇猛虎则折三尺之莛以驱之。虎犹不害。何则。心忘乎物。则物莫之能贼也。今子未甚病也。而日以病为忧。夫忧者实病之所从集也。子盍朝作而于于。夜暝而蘧蘧。无怀无思。以子居。疾其庶有瘳乎。客曰善。将从子之言。三日试之。其病良已。

  与郭筠仙中丞论通志体例书   

李元度

某积岁从戎。学殖荒落。去秋当事招入志。其时告养尚未得请。虑有阻格。须浼当道再陈。故未敢谢郄。又闻总其事者为阁下。某不过备写官之列。侧聆绪论。亦藉以牖茅塞。故姑虱其间。实则无能为役也迩者议论多而成功少。同事半已谢去。方事无成局。又恶敢更立异同。顾愚者千虑。或有一得。私心见为未安。亦未敢嘿尔而息。前见同人所拟体例。实有不悦于心者。不敢附和。谨条举而商搉之。夫志为官书。自有通行体例。书成当缮正本表呈 御览。非私家著述比。亦非郡邑志之犹可别出机杼者比也。康熙中尝颁河南通志于天下。为修书之式。雍正七年。 诏各直省纂辑通志。亦经部颁条例。今虽不可得见。

然各志具在。河南志具在。是即通行之格式也。至 盛京通志热河志。则皆经 钦定。大清一统志。则奉 敕编撰。四库书提要称 盛京志发凡起例。一一皆禀 睿裁。然所分三十六门。统名为志。未闻别立名目也。热河志分二十四门。一统志每行省立统部外。诸府及直隶州又各分二十一门。均未闻变易名目也。自嘉庆中谢蕴山修广西通志。仿景定建康志图表志传例。为典一表四略十录二传八。实二百年来十八布政司中官书之创体。道光初阮文达重修广东志。仍而效之。遂为耆奇好古者之滥觞。昨见子寿同年志例谈。拟全效其体。执事韪之。蒙窃惑焉。谨案  列祖  列宗实录告成后。例修 圣训。即以 实录馆为训典馆。典之义本自尚书。尧典舜典皆以稽古称。其为史臣追记明矣。是训典祇宜用之于  列圣。而 今上之 诏旨。又不能不恭录。统称训典。于义未安。转不若各志之称 诏谕者为合也。查广西志。训典中不载  世祖定鼎建元诏。凡  列圣遗诏 登极诏皆阙焉。广东志效之。而独于  仁宗遗诏  宣宗登极诏恭录于篇。竟似有所择者。然开宗第一义。即详略不伦若此。其不可从一也。学校为政教之源。人才所自出。世道之升降系焉。康海武功志并学校于建置中。此特为简括计。且系邑乘。姑从略耳。然已有议之者通志效之。则可谓不知本矣。考州郡志之存者。以宋朱长文之吴郡图经续记。周淙之干道临安志为最古。吴郡志为目二十有八。中立学校门。在州宅亭馆祠庙之前。临安志亦立学校门。继城社廨舍之后。自宋仁宗庆历四年始诏郡县皆立学。朱氏书成于元丰七年。相去三十余年。而其知重学校已若此。自后若常棠澉水志。袁桷延佑四明志。均详学校。未闻并入廨舍亭堂寺庙及城邑祠祀中也。明包节陕西行都司志。置学校祀典于建置中。谓二者为建置大端提要。驳之曰。自郡县山川人物外。无一不从建置起者。能全附之建置乎。其论正矣。 圣朝重道崇儒。典章大备。高出宋明万万。两广志乃列学校于建置略。凡典制礼仪乐舞。概付阙如。是可略也。执不可略。如谓事系公典通礼。会典有专书。无俟赘引。然则彼所谓经政略前事略者。何一不具有成书。而乃详于彼而略于此乎。且既并学校于建置矣。而学制学田。苦于无可附丽。则又分见于经政略中。相距三四十卷之遥。不惟轻重失宜。亦且首尾悬隔。其不可从二也。古之地志载方域山川物产而已。元和郡县志。颇涉古迹。用山海经例。太平寰宇记始及人物艺文。皆繇舆地推广及之者也。夫有土地。然后有人民政事。法当以地理为本。今以表继典。表目四。惟沿革属地理。而职官选举封建遽以类从。共为卷八十有奇。始及地图。今又增道里表。则卷益繁重。提要有云。末大于本。舆图反若附录其间。诚如所讥矣。且使阅者翻书二三十册尚未见地图。于地志名义实不相应。其不可从三也。

周官六卿分职。后世六部因之。凡官署皆设六曹。贺氏经世文编。亦以此分类。邓氏宝庆志创为六书。虽变旧例。而眉目实秩然不混。今其所谓经政略者。为类二十有一。合吏户礼兵工之政。统出一门。端绪迷茫。不便检阅。至户口应与田赋连类。乃入舆地略中。附以希姓。尤觉不伦。明黄仲昭八闽通志。以户口水利隶食货门。提要讥其牵强不伦。创例未协。惜乎未及见两广志也。夫通志备官民稽考。宜雅俗共赏。凡通行体例。人所习也。今忽变更名目。使阅者茫然。及核所纪载。仍系公家言不通分并易置以表异。徒见为作聪明乱旧章耳。其不可从四也。方志古称图经。图与表河南通志皆有之。自不可少。若夫录也略也传也。则皆与志同一义也。既曰志矣。而志中复有略有录有传。非迭床架屋乎。古志书以录名者惟宋高似孙剡录。其目有官治志山水志兵志学志。反以录为经。而以志为纬。陈振孙书录解题称似孙为职时。上韩[佗]冑生日诗九首。皆用锡字。寓九锡之意。清议摈之。知处州尤贪酷。其人不足道。其书更不足据也。以略名者。惟明谢肇淛之滇略。计分十门。曰版略、胜略、产略、俗略、绩略、献略、事略、文略、夷略、杂略。一义相承。未闻又阑入别体也。此外若明任庆云撰商略。自谓本诸华峤。提要驳之云。华峤曰。略语出史通。亦史志之别名。非地志之名也。略之义例如此。则易志为传。尤可不必矣。又考明雷礼真定志。为纪四志九传十五。提要讥其与地志体例不合。隆庆永州志。为记一志七传五。提要讥其虽宗汉书。郄非志体。胡松滁州志。提要亦讥其以志名冒史体。文虽而义则乖。是地志之不宜袭史体也彰彰矣。提要为 钦定之书。言淆乱衷诸 圣。两广志炫博矜奇。故与相背。其不可从五也。或谓谢阮号称硕学巨公。创例当有义法。然舍 钦颁之成式。 钦定之成书。而独从一家之臆说。此岂遵道遵路之义。抑岂为下不倍之义乎。且十八布政司皆有志。两广仅居其二。广西志在谢氏前者。有郝浴李绂金。广东志在阮氏前者。有黄佐刘秉权郝玉麟。皆循通例。是谢阮特两志中偶一为之者耳。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何必违众用独。舍坦途而履羊肠。若徒震其名。则各直省纂修通志之见于四库目录者。黄宫允之隽。沈光禄起元。查编修慎行。傅编修玉露。陆检讨奎勋。孙编修灏。顾司业栋。高杜检讨诏。储庶常大文。皆鸿达魁垒之彦。未必遂后谢阮二君也。昔王文恪作姑苏志。以杨仪部循吉好谣诼。不欲与之同局。书成。循吉摘姑苏二字。未展卷即诋为不通。文恪大服。毛西河撰萧山志刊误。又作杭志三诘三误辨。今之为仪部为西河者正不乏人。若循旧章而偶误。犹可说也。变通例而召谤。谁其尸之。其不可从六也。凡此六端。即质之作者。亦不能强为辞。至山川关隘。反居舆地之外。官绩著录。另立迁谪一门。及阮氏谓 国初收粤及削平尚藩诸巨事。已载 国史。此志不得书之。与广西志同例。则子寿已紏其谬矣。顾犹欲用其例。殆仅见其目录。未细察其书乎。窃谓作志以典核谨严。备掌故。扶植伦常。有益民风吏治为贵。不在体制之异也。前者南屏年丈。于大箸湘阴志。屡欲献疑。某谓邑乘例不进呈。不妨自为一则。惟通志不可。执事见告亦如此云。迄今并未裁示体例。度未必竟以两广志为圭臬。某不胜私忧过计。虑或至一成不变。故不能已于言。窃见江南通志。用班史例。分为十志以纲统目。以简御烦。视河南志小有出入。而例实完善。附录别纸。略加变通。移职官选举封建世爵诸表于后。以还地志面目。未知有当否。如必以为瞽说而置之。即亦不敢作伴食之怀慎矣。虑口述不能尽其辞。故以笔谈。干渎清严。伏增惶悚。

  读书变化气质说   

方浚颐

天下有不读书而自然明理者。即有读书而仍不明理者。愚夫愚妇。未尝学问。顾其天性纯厚。遇忠孝节义之事。奋然为之。而百折不回。则气质本清也。大奸大恶擅过人才智。洞察今古。顾其天性浇薄。敢于干名犯义。越礼非分。而绝无顾忌。则气质本浊也。将谓气质难于变化。可以废书不读乎。是大不然。本清本浊者。一则禀乎天。而无所变化。一则限于天。而无能变化。而非所论于中材也。中材之人。可善可恶。可正可邪。可进可退。可成可败。引而入诸圣贤之域。驱而纳诸中正之途。会而归诸名教纲常之地。舍读书乌足以语此。彼不学无术者固无论已。读书之道。岂唯是寻章摘句。唔占毕云尔哉。必将口诵心维。身体力行。论世知人。尚友千载。而后考其得失。以为法戒。辨其是非。以作劝惩。斯吾之言动行止。偶有不合乎规矩。不中乎绳墨者。时时借鉴于古人。而皇然以兴。废然知返。言云开卷有益。不诚有益哉。师儒之教人也。以读书为先。朝廷之用人也。亦以读书为重。天下有不可变化之气质。为不读书者言之也。天下无不可变化之气质。为读书者言之也。纵不读书亦有明理者。读书亦有不明理者。此特就气质之本清本浊者而言。而介乎清浊之间者。天下中材最多。断不可诿诸气质而半世蹉跎。一任坐荒岁月也。十年读书。十年养气。臻此境者。一代能有几人。而苟令簿领余闲时亲典册。又奚不足破尘俗之见。而发其忠君爱国固有之天良也耶。而惜乎气质不化者之多也。由真能读书者之少也。

  一切经音义写本序   

莫友芝

汉志小学十家。附孝经者又三家。尔雅小尔雅古今字今存尔雅。小尔雅。急就篇。或以方言当十三篇之别字。尚未然也。隋志小学一百八部。唐志小学六十九家一百三部。失姓名二十三家。存者三家。外方言郭璞尔雅。方言注。释名广雅。说文玉篇。十之一耳。释元应在唐贞观末。援据籍。为释家一切经音义。以该洽称。今按所引小学家自见存十部外。有舍人孙尖李巡某氏尔雅注郭璞音义图仓颉篇。仓颉训诂。仓颉解诂三仓。三仓解诂。古文官书。古文奇字。郭训古文奇字。字指。通俗文。劝学篇。小学篇。埤仓广仓字林字字诂字苑字统字书杂字难字文字集纂文说文音隐声类韵集韵凡三十四种。又引刘瓛易郑康成王肃范尚书韩诗服虔左传。刘昌宗周礼。音孔马郑论语石经等。又数十种。今并亡逸。可谓艺海航。学山林薮者矣。乾隆以前。淹在彼教。不过梵典视之。 四库释家。仅取 内府之储。不释藏。故尚未与宏明法苑。箸录 文渊。后此诸儒益盛小学。广求唐以前书。为疏通证明。始借慧苑华严。大显于世。自玉林子田二云。若怀祖诸家。征引后重之。殆中允释文崇贤选注等。太史公曰礼失而求诸野。不信然欤。道光庚子秋。假观西来寺正统北藏本。癸卯夏。生者趣归。乃命写官迻录。复假禹门寺万历南藏本。诸弟分枝一通。笺异文于旁。盖北本疏于南本。南本异者。佳处十八九。北本异者。佳处十一二。又不过可推而知之。衍字其大谬戾者。十四卷南十三相干条云。字从一从入。徐曰一者。守一也。入者干之也。十九卷南十八不革条云。广韵。改也。熟曰韦。生曰革。元应初唐人。不应能见小徐系传雍熙广韵南本相干条。则云一正也。到八为干。字意不革条。则云从三十。从囗囗。为国邑。国三十年而法更别。取别异之义也。囗音韦。并用说文旧训。且草义与本书廿三南廿二变革条正同。无知妄改。可笑如此。又南本十二卷北十三一匮条云。论语未成一匮。苞咸曰。匮土笼也。匮亦匣也。北本匮并作蒉。末四字作亦篑。考汉书礼乐志引孔子曰。未成一匮。师古曰。匮者织草为器。所以盛土也。王莽传。成在一匮。师古又全引论语此章并作匮。亦云匮者。织草为器。所以盛土。后汉班固传典引。并开于一匮。注引论语虽覆一匮。又引注云盛土笼也。文选注引论语亦作匮。作篑者误改本说文无篑字。古止通用匮蒉。元应引作匮。与两汉选注并合。实论语最古本。匮匣则说文本训并确然无误。人见匮与今论语悬绝。遂改为蒉。使相近。又改匮亦匣也。为亦作篑。以合今本。不知唐以前人引经。与今异甚多。未可以臆易也。虽汉书何武。王嘉。师丹传。以一蒉障江河。师古亦曰。蒉织草以盛土也。音匮蒉本可通。然占书无引论语作一蒉者。匮为长矣。南本第三卷北本析为二。故北本二十六卷南本二十五卷。干嘉诸老。引证记卷悉是南本。益北本之不足据也。闻贵筑黔灵山。更有支丹本。远不能僣校。俟异日补之。九月七日庄完书。

 

  进学庸注疏奏   

谢济世

窃惟致治必以王道。王道本乎圣功。二帝三王之心。传递至孔曾思孟。孔曾思孟之微旨。着于论孟学庸。第其书牧监农夫皆能诵读。而其义老师宿儒未或贯通。良由历代诸儒注疏蹐驳之所致也。臣边方下士。识浅学疏。荷蒙  世宗宪皇帝。赦其重辜。留之荒塞。俾得索居省过。闭户穷经。九年以来。四书麤晓。虽论孟之笺未就。而大学之注中庸之疏早成。内中大学一书。曾经原仕振武将军顺承郡王锡保参其诽谤程朱。  世宗并不诘问。又经九卿科道议其讽刺 朝政。  世宗复加宽容。以诽谤者。因先儒之有疵。讽刺。者特行文之失检也。今书中九卿科道所议讽刺三句。臣已改删。惟是分章释义。遵古本而不遵程朱。诽谤之罪。臣实难辞。但臣亦有辩。何者。遵朱之令始于明洪武十七年甲子乡试。明祖起家江北。文公祖籍新安。乡同兼之姓同。故此科定为此令。名虽表章圣学。实则推崇本朝。然其时习举业者有成规。讲道学者无庸禁。以故卢格着荷亭之论。守仁肆贫鬼之讥。未有持三尺以绳之者。我 圣朝安用沿袭前代。考 我朝超晚近而追隆古者有三。明运既终。中原无主。敦请  世祖章皇帝入主大统。不费一矢。不僇一人而得天下。此唐虞揖让以后所未有。一也。  圣祖仁皇帝。享国六十一年。此殷中宗以后所未有。二也。三代以下。大一统者八代。秦隋两世而运倾。晋明再传而兵起。汉唐以后称制。国祚几移。宋元以弟祢兄。家牒亦紊。我  太祖至  世宗一相承。  五圣相续。兹又伏遇我  皇上善继善述。有别有容。从谏如流。求贤若渴。黜异端以崇正学。亲九族而和万邦。雨数月而囹圄几空。未踰年而恩膏已。此太王王季文武成康以后所未有。三也。当世道方隆之时。即圣学大明之日。但当发挥孔曾思孟。何必拘泥周程张朱。臣所虑者。程朱之说固非。臣之说亦未尽是。是以恭呈 御览。伏候 上裁。纵窥测无当高深。知  圣慈矜其庸而恕其妄。倘千虑还有一得。乞 睿鉴舍其瑕而取其瑜。臣不胜惶悚之至。

  四书心解序   

王吉相

心解者何。解心也。经书。传心录也。读书。治心功也。治心而不解心。恐讲习讨论之总无当于心也。故书言体。当解我心之体为如何。书言用。当解我心之用为如何。书言工夫效验。当解我心之工夫效验为如何。解之而心安。则古人之书诚。然解之而心不安。则古人之书未必然诚。然者体而行之。未必然者。姑舍是焉。如此则我心不迷于古人之书。而古人之书亦不晦于我心。庶几乎心与书皆得。而道理以之而明。学术以之而正也。今之读书者。不解书之本旨为如何。亦不解我心之会通为如何。而一以传注为宗。抑思心犹书之本体也。书犹心之容貌也。传注犹丹青之写真也。丹青写真。肖其偏官。未必肖其全体。肖其形容。未必肖其神情。即形神无差。而亦未必无一茎须之多。一瘢痣之少也。岂注之传书。而遂能精粗浅深之皆中。无所谓毫厘之差。千里之谬。如一茎须之多。一瘢痣之少也耶。夫以不能无差无谬之传。而竟信为至精至微之书为如此。窃恐以差传差。以谬传谬。不惟不能为书。解而亦且无以为心解也。间尝阅四书传注。如解格物为穷至事物之理。诚意为自修之首。而明德八条。皆有次第工夫。则是以致知为学问思辨之功。以诚正修为第行之功。分知行为二事。而浅视致知为推测之能也。夫知为千圣心传。曰钦明。曰浚哲。曰克明。曰智。曰明。曰明德。曰知性知天。皆知也。故仁为知之体。义礼为知之用。信为知之贞。德勇为知之强力。而敬为知之工夫。他如诚也。乐也。中也。直也。万事万理。皆一知为终始也。识得这知。则千圣心传。一以贯之矣。传注诬认这知字。故通部中解知。皆向事物理边。不知知行原是合一的。皆在心上。如单就事物说。试思未遇事物时。此心遂可昏无用也乎。且博学五项。果为徒求事物之理乎。抑为反求吾心乎。时习为白昼醒时而然乎。抑为不舍昼夜乎。既为不舍昼夜。这夜梦里果习何事也耶。人生有限。而物理无穷。必知然后去行。彼上智者或可庶几。如愚柔者。徒自困苦终身耳。愚为此疑久矣。但向事举子业以尊注取士。不得不勉为适从。旦以方事字句。亦不暇细为体勘。及以病家居六载。失血者七。病觉危矣此。心不复为世用矣。故一日之夜。偶思及于格致诚正三不知闻知见知之语。而恍然于知之在此而不在彼。格致之功。亦如此而不如彼也。故诘旦即命子辈书之。嗣是随思随书。积日累月。不觉成帙。是帙成于病中。词句荒唐错乱。本不足当达观者一睹。然窃思愚人有一获之虑。狂夫有圣择之言。此荒谬中。亦未必无一二言可供采择者。愚既病废。为跛僧说法。如有同志。何不作他山之石以献也。故不自谅自。而梓行以为世勖。有道君子幸毋为予鄙焉。

  中庸总论   

王吉相

中庸一书。所以发明大学之旨。而归宗于论语者也。论语者。时习之学。时习者仁也。仁仁心也。故一部中存心为本。而修身其外著者矣。曾子惧学者不知存心为修身之功。而误入于寂静无为之业。故作大学而以修身为本焉。是身居心意知家国天下之间。而统通乎内外。不堕于一偏者也。但其言未分内外轻重之等。子思又惧不知诚正之为本。而皆事乎视听言动事为之末。故从而作中庸焉。中庸者率修为之主。而戒惧慎独又率修之实功也。故一部中时中用中。拳拳服膺。和不流。中不倚。无一无戒惧慎独之意。而知仁勇义礼之五德。君臣父子之五道。莫不本于一诚。盖以诚为戒惧慎独之体。实以戒惧慎独为时习之功。而须臾不离至诚无息之道也。故首章以戒惧慎独始。而末复以戒惧慎独终焉。故次章即源于仲尼。而三十章又归统于仲尼焉。其自第二章以至十二章。皆言戒惧慎独之不可须臾离。而中庸之实功备矣。自十三章以至二十章。见戒惧慎独之着于达德达道。而为鬼神帝王之不可外。中庸之事实全矣。自第二十一章以至三十章。见戒惧慎独有安勉之分。而诚者诚之者之无异中庸也。三十一三十二章。明仲尼之行事为至圣。而存心为至诚。三十三章。见学者之宜勉于戒慎。而即子思子率修之实功也。通部尽于中庸二字。言天地。言鬼神。言帝王。无非中庸之弥纶。言配天。言知天。言其天。皆属中庸之本领。若一些儿看得高奇。便不是中庸。而为隐怪矣。总之。论语学庸三书。皆是言学问。亦论治孟子一部。然后治学备矣。然要亦三书之所备者也。

  四书心解序   

路德

人自束发入塾。孰不先读四子书。是书也。分之则四。合之则一。散之则百千亿万。而皆不外乎一。一者何也。夫子为曾子言之。为子贡言之。不明言所谓一也。曾子子贡默契其指。而亦不明言也。及门人问曾子。曾子乃示以忠恕。忠恕也者。学者求至于一之道。非即夫子所谓一也。夫子所谓一。大学言之矣。而中庸明言之矣。孟子复申言之矣。中庸达道五。达德三。所以行之者一。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仍不遽言所谓一。使读者反复推求。思索不得。然后示以诚之一。凡曰至诚。曰至圣。皆全乎诚者也。诚者。天之道也。曰戒惧慎独。曰拳拳。曰慥慥。曰致曲。曰尊德性。曰道问学。曰内省不疚。皆求至于诚者也。诚之者人之道也。曰小人反中庸。曰民鲜能。曰索隐行怪。曰半途而废。皆自外于诚者也。诚意为大学吃紧工夫。其实诚之一言。贯乎三[纲](网)领八条目之中。不专属意诚。意乃学者下手处耳。孟子既引中庸之语而伸之矣。又曰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即中庸所谓诚者。大学所谓自慊。曰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即中庸所谓诚之者。大学所谓毋自欺。曰不诚未有能动者也。即中庸所谓不诚无物。大学所谓揜着何益。大学中庸孟子之所谓诚。即论语所谓一。论语之言至矣尽矣。但学者支分节解。鲜能贯通。得大学中庸孟子。而论语之义若揭矣。虽然。诚不可骤几。大学之格物致知。中庸之择善固执。孟子之尽心知性。均所以全此诚也。以天道人道并言之。则自诚明者谓性。自明诚者谓教。若专以人道言之。凡人心不昧处即诚也。虽困勉者皆有之。又其由明而诚。驯而至于至诚。不过完此不昧之本心。舜之大智。文王之缉熙。即诚即明。不分先后。诚者物之终始。而明又终始乎诚。不得歧而二之也。曩与宏道诸子讲诚明。听者闷闷。如堕雾中。乃晓之曰。诚非他。乃世俗所云认真也。真便是诚。能认便是明。所以能认者仍是诚。一事认真。便是曲中事。认真便致曲。认得惯熟。然后去伪存真。便是明。则诚岂杳冥默者哉。

邠州王天如先生。康熙壬子解元。丙辰进士。改庶吉士。养家居。问道于吾邑李二曲先生。闻言会悟。北面受学。潜心性命之旨。日读四书。札记成帙。名曰心解。以大学中庸孟子。皆为发明论语之道。尤谆谆于知之一言。训仁为知之体。义礼为知之用。信为知之贞德。勇为知之强力。万事万物皆一知为终始。其言独抒所见。不依傍程朱之说。而其融会贯通。头头是道。实能得人心之所同然。发前人所未发。二曲以为洞原彻本。学见其大。洵不虚已。今以浅近之事证之。凡作事知可否者。人谓之明白。不知者谓之胡涂。有知之而所为相反者。乃明于利欲。闇于义理。则谓之明白而胡涂。果有表里明白。无一毫之胡涂者。其作事也。必有可而无不可。木石不知痛愁。人人得而伐之。受者弗能禁也。有血气者则不然。赤子初生。所甘者乳。试以腥臊膻芗之物。则嚬蹙而吐之。不知其味之美也。生齿以后则不然。西子南威。鸟见之而飞。兽见之而走。鱼见之而下入。不知其色之艳也。横目之民则不然。夫知痛楚而弗受。知色味而无不悦者。岂作而致其情哉。诚也惟诚故明。亦惟明故诚。圣贤之于义礼。犹知色味者之悦色味也。其不徇利欲也。犹知痛楚者之弗受痛楚也。其悦之也诚。其弗受之也诚。此即中庸之所谓诚明。论语所谓一以贯之也。中庸言明诚。而终以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大学言格物致知。而终以絜矩之道。孟子言尽心知性。而终以见知闻知。皆与论语终篇知命知礼知言之旨。互相发明。一部四子书只是教人明。明可教。诚不可教也。明有待于教。诚则不待教也。得此意以读书。其言之非者。不足以眩我。其言之韪者。亦正如撒钱满屋。以索子穿之可矣。先生之言。殆真不易之言也。夫是书之刻。经今百六十余年。板藏于家。散佚无存。邠有义士杨西坡者。恻然伤之。耄年搜求完本。将议重刊。疾作不果。传次子春山成其志。春山家中落。事弗克举。越三十余载。吾友愚若孝廉司铎于邠。慨然以兴废举坠表微阐幽为己任。一见是书。珍如拱璧。使春山携书示德。属作弁言。与诸同志者募金而梓之。俾前贤著述不致终湮。启迪后人甚盛举也。然非春山善守。是书亦广陵散矣。诸君之好义不可及。抑亦先生此书。实有不可磨灭者哉。

  姚姬传文录序   

姚谌

圣人之道。大而能博。后世学圣人者。得其一端。皆足以名其家。于是有训诂道理词章三者之分。而极其流。各不胜其敝也。有救其敝者操学之本。而剂其过不及。择三者之善用之。而不胶于一端。斯为善学圣人者矣。六经更秦火之后。汉儒抱残守缺。各为专门。使圣人微言大义不泯于后世。而三代典章制度名物故训亦得仅存。其用力甚勤。而其功可谓至矣。然说者犹病其迂滞。于圣人之意未能尽明。晋宋六朝之间。清谈兴而实学废。唐立九经义证。而经师专门之学亡。其时士第以词章相尚而已。虽问有志于道者。而孤立无助。其言不用于世。圣学之不明垂数百年。至宋儒出。始毅然以斯道自任。寻求圣人之遗意于千载之上。其言名为救汉之敝。然以性命之说教人。非圣人切近为学之指。而及其敝也。空不学之徒。亦可以自附于圣学。夫三者之舛。驰而不能合久矣。夫三者之学。其始固各原于圣人之一端。而其敝至使圣人之意不明。而便于空不学者。此亦儒者之忧也。能操其本而救其敝。会三者之归而出于一。于世不数觏。若桐城姚先生。庶其有志于此者乎。先生当汉学盛行之日。独宗尚宋儒。未尝言性命。其说经博而捷。深而通。通汉宋之学而择其善。以余力为文章。深醇渊懿。自成一家言。如先生者。岂非不善择术者乎。世但以词章称之。非知先生者也。予生晚。不得见先生。独深好其文。录尤工者为若干卷。又之如此。使世知先生之学不惟词章而已。后之学者苟由其言而学焉。虽不必皆合。其犹庶几无敝者与。

  施均父文集序   

姚谌

文章之原。出于六经。六经非一人一世之书也。更易三四圣人而后成书。及春秋成于众史。礼之记为诸儒所传录。而诗三百篇作者尤多。盖古者上无异教。下无私学。学成即掌其官而世其家。故恒有专治。治之既精。而后着于言。则其言足以垂天地古今而不敝。而圣人因得合之以为经。使诸经者必出于一人所为。则虽圣人亦有不暇矣。史称仲尼之徒。受业身通者七十有二人。然考子木传易。子夏传诗。子舆子游传礼。则既各为专家。而文学之科。一称游夏。余子无闻焉。自是而降。文惟西京为盛。贾生之学。出于左氏。仲舒深于公羊。史迁则春秋之别子也。相如词赋。为古诗流裔。而子政奏事。通知远。得于书教为多。其学术文艺。各有渊原本末而不相兼。盖皆专精于一艺。以极其至而名其家。不肯苟为泛博。而非其才有所不及也。后世文士。闲有兼之者。考其所作。往往得失相半。甚者皆失而无一得焉。嗟乎。今人与古人非匹俦也。才不可强而致。学不可跂而及也。无古人之才。又未始为其学。而苟欲兼所不能。则力绌才竭。而迄无一就。固其所矣。乃吾观于施子所为文。而叹其才之不可测也。施子少工为诗。学子美而得其深意。既又学为退之之文。工如其诗。庶几能兼之者。年二十余。所造已如此。更数十年为此不已。吾恶乎测其所至哉。抑吾闻退之之论。文必推本于经。而又言凡为文者宜识字。然则六经为文章之原。而小学者又治经之始事也。昔者子夏既传诗。又作尔雅而传之。毛氏经义训略具于是。施子诚即是而求。当有以异于今之所为。而信吾言之不诬也。

  时艺论   

朱克敬

今世学者。多以时艺为小道。夫时艺之视古文。诚有莛楹之别。然在高人名士言之则可。有政教之责者不当言也。有明以来。以此取士。一代之公卿大夫名臣循吏。皆由此出。乌可目为小道而不讲乎。且 朝廷所以悬此取士者。非真谓时艺能得人而工时艺者即可以治平天下也。任事者必有专精之志。强国之气。又明于圣人之理。详于先王之制度文为。然后充之以阅历。施展其才能。而后能泛应不穷也。应科目者。其志气期于必得。而又求理于四子。考名物于六经。苟如是矣。授之以官。使之阅历而展施焉。虽不中不远矣。 国朝制艺。康雍以前。宏厚精醇。故其时名儒辈出。理学昌明。干嘉之际。博大光昌。故其时才杰奋兴。百废具举。道光一朝。专尚清真。敛才就范。故其时士大夫多恪守典型。洁身勤事。咸同以降。理法寖微。然其时考墨虽无精义。尚有才华。故一时将相。亦能任才使气。宏济艰难。至于今日则专取圆滑之调。填砌芜烂之词。冀幸弋获。非特四子之义理。六经之典章。绝不宜究。即讲章之章旨节旨。八铭塾钞之规矩准绳。亦复束之高阁。是国家例取不明理不读书之人。以为公卿大夫也。如是而求天下之安。外夷之服。不亦难乎。方今国势寖衰。强邻偪伺。老臣勋旧。窃窃忧之。然内不求之于人才。外不求之于吏治军政。而徒汲汲于机器轮船。予则以为强国莫先于吏治军政。而吏治军政之修。莫先于求才。造就人才。莫切于振兴时艺。使应试者非读书明理。不得科名。则人才奋兴。吏治清而民安。民安而财阜矣。将帅得人。则兵精器利。外患自消矣。或者以为时艺空言。其于治国安边。膈膜已甚。不知法具文也。待人而行。器死物也。待用而利。无奉法之吏用器之人。则机器之膈膜。犹之时艺也。或者曰。时艺空而难稽。机器显而易考。此洋人所以强也。不知洋人之强。在用器之得人。非仅以其器也。以外国证之。贺兰土耳其皆有机器。不免于败亡。即以中国证之。方今之精通夷务者。无过李郭沈丁诸公。之数人者。皆由时艺致身。初无膈膜之患。岂其性之独异哉。夫亦道光以前之科目不废读书耳。然则时艺何尝不可得人也。以讲求夷务之心挽回风气。以制造机器之费造就书院之生童。则人才出。而内安外攘矣。

 

卷六 学术六师友

  座师门生辩   

康乃心

南海梁药亭先生佩兰。中丁酉解元。与京师一巨公号同学。兄弟交好甚笃。梁自丁酉至戊辰。绝意仕进已三十余年。巨公恳招之入都。令载试礼部。是岁巨公适典试事。梁成进士。登科后。梁以门生礼来谒。巨公徘徊微顾曰。吾辈老兄弟。奈何。既而曰。否者。当先拜故人。遂彼此为四拜礼。若断前好者。拜已。受梁拜如师生仪。河山氏曰。君臣之道重于朋友。万古之通义也。然所谓君臣者。经礼曲礼。[纲](网)常名教之大闲耳。若夫受爵公朝。而拜恩私室。则私也。非公也。至是友谊为重矣。国家之制。以座师门生称者例有禁。非有必不可解与夫万不可逃之议也。方巨公之招梁也。何为乎。以其故人宿儒也。而恳之试。同学之雅。以人事君之诚也。出其门而弟子之。是以朝廷之爵位为一己之德。名利之媒也。且二人之不为好友也无论矣。如曰布衣同学数十年。而四拜者尽之。弃置若骛焉。则其为友也。亦仅矣。安坐而受拜。以故人为弟子。是戕友也。是欺名也。有所为而招之以试。是以故人为名。而植党朋比以为实也。无一而可者也。且夫巨公之所以重梁者。岂仅以门人弟子为贵哉。巨公之为门人也。亦已名矣。必曰彼名士也。而吾能录之。夫与其以名士而弟子之之为荣也。无以名士而友之而兄弟之之为尤重且大也。汲长孺曰。使大将军有揖客。顾不重耶。嗟夫。世风之降也。罔上行私。一以富贵利达为归。巨公故称雄杰。而亦不免焉。则流俗之卑鄙。古道之无存也。抑已久矣。

  寄裕鲁珊同年   

俞德渊

分承另示胡公一事。节相言之最早。亦不解其何由得知。节相耳目甚宽。有常情所不能及者。渊辈虽日聆其言。而亦莫名其妙想天分高人数倍。不仅好问周谘已也。再闻楚北传言。称阁下有胆有识。风骨棱棱。此语节相早知之。极为称赏。渊再三诵说。钦佩实深。顾有一言。窃思奉质秉正嫉邪。固吾人之本性。藏锋敛锷。亦处世之微权。昔韩魏公务容小人。善恶黑白。不大分明。故忌之者少。范富欧尹尝欲分君子小人。故忌怨日至。朋党亦起。宦本属险途。近世人情尤多叵测。我辈自守宜严。不妨如乔松孤立。待人则当居和与介之间。不宜大着象。窃愿阁下为韩公。不欲其为范公也。渊戆直性成。有言必尽。前在长洲四年。径情直行。幸所遇皆君子。未至蹉跌。自道光五年首邑卸事后。回思前事。动触危机。因改号默斋以自儆。不意此番复出。又居首郡。欲默不能。去岁摘取吕子呻吟语。刻图记二方。一曰浑涵不露圭角最妙。一曰只气盛而色浮便浅。对病之言也。然虽知自省。究亦不能自克。常隐痛于厥心。阁下英材卓越。固非促促辕下者可比。然渊以夙夜之针砭为良友之药石。殆不啻以自爱者爱阁下耳。若论形之疏。本不当谬附知己。第叨居谱末。又自揣气味略同。不觉率臆陈之。以自托于古人神交之列。阁下闻之应笑。作吏十年。尚未脱书生之气。则渊之为幸多矣。敢祈采择。无尽驰思。

  潘四农手札书后   

朱琦

叶润臣中翰。裒其师手札十余通。出以示琦。且曰。此吾曩昔所谓潘四农先生者也。先生山阳人。名德舆。博学有挚行。犹长于诗。其与手书署曰生。曰生云者。今时师于其弟子之称也。初先生随计北上。润臣与论诗。长安风雪中纵酒歌呼。相乐十余年。来往复不厌。其后先生归淮上。不复出。润臣遂拜书。执弟子礼。先生退然不敢居。既而曰吾以存师弟子之真也。昔昌黎有感于李蟠。作师说贻之。谓近世士大夫于相师。呜呼。其果于相师耶。今之时去古人之时又远矣。士大夫汲汲有求于人。自座主及仕宦。有荐拔之恩者。皆谓之师。其为师也多矣。曰师曰弟子云者。以势而已矣。彼座主犹以文字知者也。谓之师可也。仕宦有官守者也。而强名曰师。何为者也。且今之人既以官达矣。于其少所执业者无加礼焉。其它有毫毛轻重。礼之过其分。岂其厚于古人哉。盖古人耻于相师。而师之实犹存。今之人不于相师。而师之实亡。故曰势而已矣。传云。学不称师曰悖。吾未见以势者之果能不倍也。先生一诗人之穷者耳。今其没也有年矣。人之知之。且或寡矣。而润臣独惓惓于此。其异于世之以势交而终倍之者与。余既重润臣能行古道。又尝读先生养一斋诗。知先生之不仅为诗人也。乃为之记。

  复曾制军书   

胡林翼

天下惟左右近习不可不慎。左右近习无正人。即良友直言。亦不能进也。危乎微乎。宫中府中之事。大抵以此为消长否泰之关。昔年在黔。与黄心斋魏将侯纵谈。凡官自督抚司道至于牧令。均应岁奉千余金或数百金。敦请道德忠鲠之儒以为师友。匡正其心。思增益其耳目知虑之所不及。必如是而后德可修。名可保也。黄公魏公均韪其言。祖庚寄耳目于抚标弁兵。寄爪牙于卢袁。寄心腹于杨恩绂。未有不溃败裂者。近年颇举此义以戒鄂中友朋。质之高明。以为何如。国是进兵之路。此机不失。秋冬战功。必有伟绩。不仅有益于浙江之兵事。兼可大慰朝野之人心。此地不守。则处处为坚城坚垒所阻。功效稍迟耳。皖南吏治。必以佳者来助。善守竟者。守于竟外。林翼早知此义矣。近事非从吏治人心。痛下工夫。涤肠荡胃。必难挽回。斯言也。其平吴之第一功乎。丈已得其纲领。游夏不复赞词。

  量交   

王柏心

巽而正。恭而无失。处上交之道也。肃而不慢。惠而不昵。处下交之道也。虚而有容。和而不流。处泛爱之交也。善则相劝。过则相规。处同心之交也。敬以远狎。厚以远薄。处故旧之交也。开之而后达其衷。测之而后入其言。处新集之交也。交必信。未有己不信。而能孚于人者也。交必慎。未有始不慎。而能固其终者也。信矣。慎矣。择之以明。推之以恕。而交之道得矣。易合者必易睽。好誉者必好毁。多同者必多异。怨莫大于恃望深。隙莫大于求无已。衅莫大于广攀援。殃莫大于痛绳人。尚其公无尚其通。交乃有功。执其贞无执其情。交乃可成。贵元黄之适于色也。不贵琴瑟之胶于一也。贵淄渑之呈其味也。不贵甘醴之湛于醉也。贵椒兰之袭于久也。不贵荃茅之变于后也。易着三人之损。复占二人之同。诗陈伐木之仁。复戒阴雨之薄。百尔君子。敬哉敬哉。交而后量则必败。量而后交则旡悔。

 

卷七 治体一原治上

  论课良吏   

舒化民

山东曹邑沂济各属。界近江南。捻匪最多。大聚则盈千累百。小聚亦数十成。无非以劫掠裹胁勒索为生计。加以连年黄水淹浸。虫伤岁歉。济东武临各属偏隅。波及者不下数十处。幸而高塽之地尚有收成。其被淹而未涸者。村庄卢舍荡。然父子夫妻离散。自经沟壑者。不一而足。万一再遇荒歉。此种无业无食穷民。既不能易子析骸。坐以待毙。能不聚而为匪。结而成枭。所以捻徒或不尽有。而土匪则无地无之。设一处有借口之端。不免各处有招呼之举。爝火燎原。蚁穴溃川。不敢谓无其事也。此非有实心为民父母者。如星罗碁布。参错其间。悯百姓之疮痍。拯闾阎之疾苦。而又为之分别缓急。寓抚字于催科。俾民生国计。两不相妨。其何以靖叵测之心思。消丑之观望哉。则惟有慎课良吏一着。使之鼓舞奋兴而已。昔郝雪海中丞抚广西。尝读其统筹国用全局一疏。中有何必仗节拥旄。而后为讨贼之人。陷阵冲锋。而后为讨贼之事。中外大小文武各官。其所行合理。不合理。皆足以讨贼。皆足以致贼也。此实探本之论。然则有韬者。纵使声威并着。足以斩杀生擒。固超迈众之才。尚非正本扶元之上策也。夫治盗贼。如治痰涎。养良民如养津液。善医者。不能使痰涎化为津液。当无使津液尽化痰涎。蔽痼甚者。不事攻。则痰涎之凝结阻隔。无由而开。既攻之后。元气无不受伤。则或滋或补。相其体之虚实轻重。而调养扶持。斯病可日就痊愈。良吏为治。何莫不然。然则所谓合理者何也。当此之时。迂远之治。缓不济矣。蔡梁村有云。大约亲民之官。以廉为基。以仁为本。引而进之欲其亲。格而禁之欲其严。虑民之不给也。为之保富室。劝赒。崇节俭。严保甲。勤守望。遇有故或请赈贷。或发仓廪。又加详焉。虑民之不戢也。为之教孝弟。端士习。息争讼。除盗贼。惩诬黠。讲团练。寓勇于农。以事至者。随时剀切诲谕。如家人妇子。又加详焉。根于中而不循于外者。贤守令也。自恃无他。不体下情。张弛不协者。诚不足。识不充也。视为传舍。因为利薮。无才如木痹昏庸。有才如巧伪柔邪贪酷之类。本心既失。为民之。殃及其身者也。呜呼。由前之说。则为合理。由后之说。则为不合理。为之上者。准此以权衡黜陟。为地方造一分福即为地方宽一分忧。于以挽回元气而感召天和。能无望于大人君子之鸿裁匡济也哉。

  长治久安疏   

御史张绪楷

窃臣恭读同治三年七月间奉  上谕。江省城克复。东南渐期底定。自古君臣。安不忘危。治不忘乱。不得以捷书遄至。因而晏安为怀。总期上下交儆。共济时艰。慎始图终。无荒无怠。以巩丕基而跻上治等因。钦此。又奉  上谕。吴廷栋奏金陵告捷。尤宜益加敬慎一折。剀切敷陈。深得杜渐防微之意。朝廷宵旰焦劳。无日不以奠民生。培国脉为念。中外臣工。亦当体朝廷兢惕之心。各矢忠赤。实力筹划。务策万全。以期海隅乂安。闾阎乐业。有厚望焉。吴廷栋折。着交弘德殿用资省览等因。钦此。仰见我  皇上励精图治。有加无已之至意。故自金陵克复以来。东南之余孽未清。捻寇之逆氛尚炽。不数年间次第削平。近复捷音迭告。腹地肃清。是皆我  皇上兢兢业业。一日万几。上承   皇太后之懿旨。忧勤惕励。惟日不足。所以将士用命。迅奏肤功。率土臣民。重登席。同深欣幸。允宜  天颜有喜矣。若如吴廷栋折内所云。从古功成志遂。喜心一生。而骄心已伏。宧寺乘此喜而贡其媚。左右因此喜而肆其蒙蔽。容悦之臣。屏逐之奸。即由此喜而贡其谀佞。巧为夤缘。戒惧之念。一喜败之。侈肆之行。一喜开之等语。以  皇上聪明天亶。严恭寅畏。万无虑是。第恐一息稍宽。其端兆于无形。片念偶疏。其机伏于不觉。亦惟是快愉之来。加以警省。庆幸之至。倍切提撕。又秦陇未息烽烟。滇黔尚烦征讨。边警方殷。河患又起。所有移师转饷。捍患救灾。与夫招徕抚绥。一切善后各事宜。其有待于经营筹划。上廑  圣虑者。曷其有极。伏愿我  皇上保泰持盈。烛微鉴远。已治而犹若未治。已安而犹若未安。忆锋镝之惨遭。生灵荼毒。则怵然矜。念疮痍之未复。触目颠连。则恻然悯。虑府藏之空虚。练军筹饷。度支已竭。益殷然于惜物产而除浮华。思闾阎之雕敝。抽厘劝捐。取给无遗。愈憬然于节财用而崇质朴。一人笃恭于上。百尔承流于下。宰臣则益勤襄赞。不以世治而稍懈荩忱。疆臣则益矢靖共。不以功成而或矜武略。枢臣则综理愈劳。不敢以时已恬熙。而废弛渐起。谏臣则箴规日进。不敢以意安承顺。而缄默为高。并请  饬下大学士倭仁等。尽心启沃。及时讲学。勿泥章句。勿事呫哔。综其大而略其细。遗其粗而撷其精。举凡亲贤远。去奢崇俭。载在史册。与有切于时势。而为当务之急者。日讲明而切究之。庶盛衰之故。治乱之由。得失之机。了如指掌。聿见  圣德日新。  圣功日懋。以迄于亿万年有道之长也。天下幸甚。臣民幸甚。臣不揣冒昧。披沥直陈。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谨奏。

  政论   

方浚颐

天下不患无政。患无人。无人则政弗举。虽有政如无政也。处积重难返之势。际委靡不振之时。而有心世道者。殷然以复古为念。慨然以救獘为怀。曰是非改弦而更张之不可。夫更张岂易言哉。唐虞尚已。三代秦汉六朝。以迄唐宋元明。史册所载。政治得失。班班可考。有因有革。有损有益。不能强而同之也。君明臣良。则纪纲立。法度修。君闇臣庸。则纪纲废法度隳。政之得失。势为之。时为之。而寔则人为之也。开创之初。匹夫崛起。削平大难。混一海内。豪杰景附。人材众多。当国者率皆老成厚重。闳识远虑。为之颁礼乐。宣诏令。典章文物。灿然大备。于是乎政无不举。则得人之效也。降至守文继体之君。传不数世。即于怠荒。虽有公忠体国之人。一时嬖佞宵小。窃柄弄权。势必倾轧排挤之。使不为朝廷用。乃得悍然嚣然。变易成法。颠倒是非。舍仁政而尚苛政。去德政而出乱政。罢善政而生政。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盗贼起。潢池鼎沸。纵令张皇补苴。而人之云亡。嗟何及已。政之失也。人失之也。居今日而言井田封建。人未有不笑其迂者。乃别创名目。妄谈经济。则有世郡县罢监司之说。废制艺试策论之说。停折色寔仓储之说。收场课裁盐官之说。近则更有用西法图自强之说。议开矿兴大利之说。于虖。言政者详且尽矣。试平心论之。其可行乎。其不可行乎。其行之果有利乎。其不行之果有害乎。抑数说之外。遂无一救世之方。中兴之策乎。上下三千年。综觉廿四史。为政者要在通达治体。审时度势。持以有恒。矢之无倦。不可爱古薄今。不可矜奇立异。不可因大。不可以私害公。君臣交儆。中外乂安。无他道也。鲁论一书。内圣外王。为万古不易之准则。即使宣圣复生。亦安能再议井田封建哉。任人不任法。胜于任法不任人。固无俟局外纷纷饶舌也。一家之中。贤子孙恪守祖宗成法。而修其废坠。厥后必昌。家国焉有二理欤。吾恶夫世之论政者之不识时势也。故质言之。显言之。以告天下。以为为政者劝。

卷八 治体二原治下

  崇俭尚勤札   

贺长龄

从来官声之美无若廉明廉明之本必由勤俭何者遇事讲求自不终于闇昧随时撙节更何事乎求多是故习勤以生明尚俭以养廉在达官无不宜然至牧令尤为切要江苏地本膏腴禄入较厚各州县缺虽繁剧俗尚良然而问仓库则亏欠滋多考官方则案尘坌积岂量入为出之果有不敷抑夜寐夙兴之尚虞不逮我同官亦可返躬而自省矣本司自吴以来逐处咨询随时察看各牧令之克敦勤俭者固不乏人而经理失宜以致不能振作者亦复不少廉明之誉难言之夫初登仕版孰不勉为循良乃畏难而苟安每始勤而终怠官事竟束之高阁民瘼曾不以关心尸素之讥何辞自解大约无志与气则怠玩之习乘之无才与识则因循之弊中之精力既流于弛懈神明亦失其虚灵欲再振以无由遂一蹶而莫起平昔之期许何意斯民之仰望何心中夜以思能无汗下即或民疲吏玩整顿艰难缺苦差繁补苴乏术亦当勉思职守振刷精神别利器于盘根理棼丝而就绪岂可甘心颓废自玷官声至若吏治未娴耻于下问簿书未习复喜偷闲谓折狱在片言不虚衷研鞫谓丁胥为可信罔知加意防闲牒诉纷投准驳只听之秉笔勾提押去留悉听之原差于是民有冤而莫之闻吏有奸而莫之察当前蒙蔽将举目而不见泰山听人指挥虽有形而无殊傀儡则是阖署皆官本员竟同旒赘自累累民庸有极乎此因不勤以致不明之弊也又或恃有膏脂之润竟忘露肘之虞嗤寒俭为迂拘诩奢华为豪举但图适意开销全付之家丁只快目前揭借不嫌于重利奴从则恣意贪饕竟浆酒而藿肉妻孥则娱情奢丽更囊帛而柜金用之既若泥沙取之必穷豪末遂见利而忘义且假公以济私岂知簠簋不饬豪奴皆得而把持狼籍多端衿棍亦从而挟制曾所利之无几举动莫能自由不节之兴嗟触处尽成疮孔逮乎青蚨飞去白璧成瑕累且及于子孙名不齿于清议所谓酖酒止渴毒脯疗饥快意一时贻羞毕世试念青故我何遽利令智祇缘陋习之移人遂饮贪泉而不悔焚身以贿可为寒心此因不俭以致不廉之弊也夫纷华荡其志断难勤力以趋公晏安锢其心岂能谨身而节用逋累之极振饬俱难惰窳之深持筹亦拙则又不俭不勤之交相为弊也

凡此数端之流弊皆足废事而伤财所以库款之盈虚在己未尝预计解交之支绌临时始费周章一逢瓜代之期不胜葛藤之绕册开轇轕辄思朦混以占便宜参限森严遂忘欺隐之留后累及至伪难久假咎无可宽大则法网身罹小则交游摈绝自谋不善虽悔何追比经各前宪迭加整饬向时积弊定已一埽而空然而溯运甓之芳踪虽勉力而犹多惭德仰悬鱼之高致即约损而终愧清风有一事之不勤即何以自别于阘茸有一端之不俭即难免自留其漏本司忝领藩条殷怀共济既以自勖冀交修谨与各州县约自今伊始无论实授署事人员务本行政理财二大端力矢精勤时加节俭临民一日当思一日应办之事何以受禄不诬在任一年当思一年财用之经何以量入为出每日将应办事件登注一册朝夕自为考课总期一无积压而后即安其钱谷各款务于到任后即将每年征解正项实数开列一册捐支杂款实数开列一册署中各项用度开列一册随时逐条登记每月比较一次终年合算一次俾截长补短平日了了胸中一遇交盘即可摘钞原册照案清厘何至逾限未完转多饶舌本司现定催提章程将各该州县应解银款勒限严催毋许丝豪蒂欠不容时日稍稽以冀挪掩无由共归完善其各地方应办公事亦皆赶紧札饬次第举行第发令之初该牧令必有以为烦苦者譬如一家之中约束子弟不得滥费偷安当时非不谓绳之太急洎乎日计不足月计有余乃知督率之严正属成全之切该牧令素励廉隅有志向上幸各体本司谆谆劝诫之苦心于以力敦朴素黾勉从公用彰勤俭之风聿楙廉明之绩其于 国计民生裨益实非浅鲜幸勿迂其言而慦置之也

  请崇俭疏   

倭仁

奏为大婚典礼。宜崇俭以光  圣德。恭折仰祈  圣鉴事。本年二月准内务府行知各衙门。恭查 大婚礼节。敬谨预备等因。伏思宫廷系四表观瞻。节俭始于躬行。斯风化及于海内。上行下效。理固然也。昔汉文帝身衣弋绨。罢露台以惜中人之产。用致兆民富庶。天下乂安。明帝马后服大练之衣。史册传为美谈。此古事之可征者也。我 朝崇尚质朴。   列圣相承。无不以俭勤为训。伏读   世宗宪皇帝圣训。朕素行不喜华靡。一切器具。皆以适用为贵。此朕撙节爱惜之心。数十年如一日者。人情喜新好异。无所底止。岂可导使为之而不防其渐乎。   宣宗成皇帝御制慎德堂记。亦谆谆以作无益害有益示戒。  圣训昭垂。尤足为法万世。近闻内务府每年费用逐渐加增。去岁借动部库百余万两。 国家经费有常。 宫廷之用多。则军国之用少。内府金钱。皆闾阎膏血。任取求之便踵事增华。而小民征比棰敲之苦。上不得而见也。咨嗟愁叹之声。上不得而闻也。念及此而痌在抱。必有恻然难安者矣。方今库藏支绌。云贵陕甘回氛犹炽。直隶山东河南江浙等省。发捻虽平。民气未复。八旗兵饷折减衣食不充。兼之他族偪处。尤须预储财用以备不虞。此焦心劳思之时。非丰亨豫大之日也。  大婚典礼繁重。应备之处甚多。恐邪佞小人。欲图中饱。必有以铺张体面之说进者。所宜深察而严斥之也。夫制节谨度。遵   祖训所以检身心。崇俭去奢。惜民财即以培 国脉。应请饬下总管内务府。于所有应备之物。力为撙节。可省则省。可裁则裁。总以时事艰虞为念。无以粉饰靡丽为工。则  圣德昭而天下实受其福矣。臣愚昧之见。披沥直陈。伏乞皇太后  皇上圣鉴。谨 奏。

  导俗   

王柏心

俗之薄。由让道之不达。俭德之不昭也。古者君让善于天。臣让善于君。子让善于亲。士之应选举也有让。受爵位也有让。下及觞酒豆肉。道路州巷之间。不期而让道达焉。古者天子卑官菲食。诸侯制节谨度。臣大法小廉。以逮庶民。食时用礼。不期而俭德昭焉。何俗之厚也。导源于上。而民皆敦劝于下也。今自一介之士。其视禄位皆然有欲得之心。居之不辞。营之无已。百金之子。靡衣偷食。与赀累巨万者等。朝廷教化。非不行也。法度非不具也。而俗以浸薄。则士大夫所以倡率之者过也。让不达。斯争竞起矣。忠信衰矣。俭不昭。斯品制隳矣。财用匮矣。此化伤教之大。亏法败度之深。而有位君子。不急图所以矫之。靡靡之习。日甚一日。不知其何所终极也。夫所谓让。非虚崇美节也。必有好善之实。有知人审己之明。所谓俭。非苟为啬也。必内捡其纵佚。外酌其品式。惟士大夫始能深求而力行之。彼愚民何知。视其表而随其流。斯翕然从之已耳。且是二者。嚣凌之堤防。骄僣之勒也。川于平原。无堤防以御之。则横流弥野矣。骋驷马于交衢。无衔勒以制之。则奔轶偾辕矣。俗之浇漓无形也。然较有形之患为尤切。士大夫任风化之责。既恬不为虑。又不躬行俭让以先之。欲俗之复归于厚。安可得也。

  正统论   

鲁一同

正统之论。得欧阳氏而尊。得苏氏而辨。得魏氏而严。然则将奚从。曰三子之说善矣。而不能无弊。欧尊而不辨。苏辨而不严。魏严而不精。所谓一端之论。非善之善者也。欧阳氏重以予人统。而不能不予晋隋。彼晋隋者可谓得统矣可谓得正乎。故曰尊而不辨。苏子曰正统者犹曰有天下云尔。欧阳氏重予之。吾轻予之。故不以实伤名。名亦不能伤实。夫君子所恃以与篡夺争者名尔。传曰。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名莫大于正统。器莫大于有天下。彼不幸而窃吾器。吾又从而假以名。名既去矣。而区区持贤不肖之说以绳其后。庸有济乎。故曰辨而不严。魏氏曰天下不可一日无君。故正统有时而绝。而统无绝。于是有正统有偏统有窃统。三统明而天下之统不绝。篡弒之人亦终不得以干正统。可谓严矣。而以西晋北宋为窃统。以东晋南宋为正统。此何说也。夫居得其正之谓正。相承勿绝之谓统。是东晋与是南宋。其所承者何统乎。非其祖若宗所窃之统耶。其父盗人之物。其子据而有之。断是狱者以为是盗耶。是其所自有耶。且夫以太宗仁宗之升平郅治不免为窃。以高宗孝宗之扰攘偏安进之为正。论正则高孝不足。论统则高孝之统。即太祖太宗之所贻留也。故曰严而不精。然则正统之论遂不定乎。曰天下名实之淆。自有正统始。去正统之名而后名实定。且夫居得其正之谓正也。相承勿绝之谓统也。不幸而得正者无统。得统者不正。当此之时。全名则丧实。全实则丧名。是故由欧阳氏魏氏之说则正统重。正统重则义不得不绝魏梁。绝魏梁则不得不绝晋隋。绝晋隋不已。不得不绝北宋。晋北宋绝。而东晋南宋势不得不相随而并绝之。自汉以来。更千数百年。独得唐为正统。而唐之受隋禅也。又何以服晋宋之心哉。是千数百年而无正统也。由苏子之说则正统轻。则予晋隋势不得不予魏梁。予魏梁势不得不予宋齐梁陈唐晋汉周。而新莽亦在所不容绝也。呜呼。吾不惜乎统而惜乎正也。故重正统则穷于夺。轻正统则穷于予。且夫既已谓之正矣。而轻以予。夫盗贼篡弒极不正之人。此人之所以兹不服也。故曰莫若并去正统之名。去正统之名。而后可以惟吾所予之为正。春秋之法。用夷礼则夷之。通上国则进之。予夺何常。惟变所适。令一去无实之名。而各如其所自为。帝则曰帝。王则曰王。高光崛起。李赵彷徨。魏晋盗窃。秦隋[强](疆)梁。偏安各据。画土分疆。无所拘滞。安所纷扰哉。

  论治篇一   

孙鼎臣

五谷者人所恃以生也。食之过而病。攻其病而已。病愈则复食。人之常也。以为病者谷之为而绝之可哉。汉惩秦孤立。大封子弟。而有淮南济北吴楚之乱。宋惩藩镇。弱天下之兵。金人渡河。列郡瓦解。故鉴前事之失而矫之。当分别其利害。权其轻重而损益之。损之过其中。则必反受其祸。今夫吏职之不举。财用之不足。军实之不精。有国者之公患也。吾以谓皆不足患。惟士气不振。乃为足忧。士气者。国家之元气也。是气也。养之于数十百年之前。而成之于数十百年之后。非若吏职财用军实举而修之。可以旋至而立效者也。故善为国者。常宽而畜之不敢伤。谨而护之不敢犯。吾观于明。其士气可不谓盛哉。明自成祖而后。其君臣明贤。海内无事。独宣德宏治两朝暴君代兴。政出。强国大敌伺于边。权臣近幸恣于外。嬖妾奸珰煽于内。天下岌岌。势如缀旒。譬之于人。巨痈毒疽。屡溃屡作。然而不死者。元气存焉尔。骨鲠正色之臣。虽排斥诛鉏而不尽。忠肝赤心之士。虽放流戮辱而不衰。廷杖之血未干。而昌言踵至。狱户之尸方出。而谠谋复进。用能折奸回之焰。塞逆党之乱萌。虽有枭獍之姿。鬼蜮之谋。禁不得逞。钟虞不动。垂三百年。及夫天禄既终。大命已改。然而陷胸断脰。覆宗湛族。守节而不贰者。于天下。至于倡优庸。亦义不腼颜以求生。其遗残黎。崎岖于魑魅瘴疠之乡。飘荡于风鳄鱼之窟。终不肯背主负国。死而后已。乌乎壮哉。节义之盛。近古所未有也。宋苏轼有言。平居必有忘躯犯颜之士。则临难庶几有徇义守死之人。观于明亡。顾不信与。推原其由。则太祖有以诱导而养成之也。太祖设御史司紏察。给事中司封驳。而庶司百执事下至士庶吏卒。皆得言事。四海无不可言之人。百官无不有当言之责。耳目之所寄者广。而任言责者众。人人得以自靖。而惧被其责。故东仆而西起。前而后进。赓续不绝于代。天下之士闻风慕义。感慨奋发。争自树立。士大夫建言得罪。时以为。荣故虽折之以雷霆之威。怵之以碪斧之刑。而不为止。若太祖者。知立国之本者矣。论者徒见其末流之失。朋党交讧。谓明以言致乱。嗟乎。明之乱非一日也。向使土木北狩之时。豹房晏驾之日。西内静摄之际。泰昌天启厌代之年。老成魁硕之不存。危言正论之不作。奸人一摇足而天下去。明社之屋久矣。岂至甲申哉。门户纷争。言哤政杂。由于忠邪之并进而不分。白黑之两存而不论。此其主不明不断之咎。谓是以言致乱。何不思之甚也。嗟乎。世道隆而风俗衰。士不知名节之可贵久矣。天下之气靡然澌灭。不鼓舞激劝之。犹借口明季之失。以言为忌。不可痛哉。彼亦思天下之气。则何以靡然澌灭哉。当其初美言小数以牢笼天下。而巧文曲法以扞之。顾天下之豪杰。不可以尽缚。急之则将起而与吾竞也。故常优容宽假以柔其气。调停委曲以平其心。然后徐示之抑扬。阴用其予夺。要使天下知吾意之所向而止。故士未尝蒙显戮絓重罪。而已俯首结气而不得出声。不待雷霆之威碪斧之加。而天下已相率望风废然返矣。夫以雷霆之威。碪斧之刑。戮辱天下之士。天下莫不伤心。然而士乃愈奋而愈烈。不足以沮天下之气也。夫惟驭之以机权。日朘月削于怳惚暗昧之中。而无之可指。然后天下之气可以消亡而至于尽。故恶天下之士。而用机权以折之者。贤于戮辱。其实酷于戮辱。而人不知也。夫气犹水也。潴而节宣之。则渟泓奫沦。挹之而不尽。积土石障之。则郁怒薄射。溃而为患。患其溃决。知障之无益而益害也。易其术而杀之。水患平。而水亦旋竭矣。是何异于防疾而绝谷哉。谷者人所资以为元气者也。士者国所资以为元气者也。吾为绝谷者危。是以着其利害。释论者之惑焉。

  论治篇二   

孙鼎臣

天下者州县之积也。宰相者治之所由成。而州县者治之所从出。不可轻也。治天下者。养之教之而已。朝廷有养之教之之政。而不及于民。是州县之过也。川陕楚之变。民皆以州县为辞。州县者。民所望为父母也。今疾之如仇。而欲剸刃焉。其所由来远矣。岂尽州县之过哉。选之不精。任之不重。待之不宽。夫是以敝至此也。州县之途四。曰进士。曰举贡。曰捐纳。曰丞倅。举贡进士。困于记诵之学。而溺于科举之文。一日临人。腐儒老生低首听于幕友吏胥。即其聪明才杰之士。犹必磨以岁月。然后能稍习其事。及其欲有所为。而更调之符至矣。立贤无方。捐纳亦人才之路也。然甫入资而遽出宰。阶级躐矣。且彼之入资果何心哉。求以偿其欲也。奈何乎其以民之脂膏而为市乎。中唐而来。县令多取丞倅。然唐末之丞倅。士人也。今则捐纳出其中。吏员出其中。其人已尝毁廉耻而自屏于流外矣。其拔而出之者。皆巧于媚其上官。而忍虐用其民者也。千金之璧。使佣守之。如之何其可乎。吾故曰选之不精也。州县之上有府矣。其上又有巡守道。又其上有藩臬之两司。又其上有抚有督。一吏也。而监之者五六人。此一人者之性情语言动作。其顺逆皆足以为利害。其左右之人。以至佐史之属。其好恶皆足以为毁誉。其居与行之供亿皆取给焉。虽公廉之长。临之固已不胜其病。而有所挟以逞其私哉。利之当兴也。害之当去也。此五六人者一不可。则其事不能举。此五六人者。条教之所及。意旨之所向。心知其非。而不敢不从。三年而政成。课吏之法也。为地择人之说兴。数徙而不安其职。首尾不贯。上下不亲。往者行取之制。州县犹可望跻清要。中材可以勉强于功名。今士人一绾县符。终身摈外。百余年来。公卿中以州县起家者无几人。虽俸满大计。保举未尝无激劝之法。而循资而升。其至方面犬僚。往往而难。其老死于风尘者。不可胜数也。吾故曰任之不重也。国家之本意。以教养其民责州县。督之之深。防之之密。本意亡而文法胜。钱谷簿书之间。一毫之不如法。辄干处分。故有受事数日而注吏议。历官数十年。而末沾寸禄者。岁满考绩。虽龚黄召杜之伦。不能及格。功罪黜陟。上下于奸胥之手。骫法要赂。必餍乃已。且夫纮急则绝。法急则玩。操之已甚。穷而思遁者。人之情也。催征不力之法重。不得不侵移刑名。失入之法重。不得不姑息缉捕。废弛之法重。不得不讳饰刀笔。出入休咎从之。彼其心日諰諰焉救过之不暇。而暇教养其民哉。岁禄之外。加给养廉银多者。至千余两。至优也。然前人侵欠。责偿后人。一人逋负。波及数任。谓之摊赔。公事无名之费。例所不许。均之州县。谓之公捐。皆于养廉除之。而养廉仅虚名矣。父母妻子之养。族姻宾客吉凶往来之礼。安所从出乎。吾故曰待之不宽也。有此三者。故高人之行。出之才。常薄之而不乐就。而吏始回面易虑。甘为苟贱不廉。第求便其私图。而职事之修废。民生之休戚不计矣。州县积轻如此。天下果何由而治哉。复唐宋之制。丞尉以进士举贡为之。考满擢京朝官。复出为州县。则练于吏职。而习知民情。仿汉令长太守剌史之法。州县属于知府。知府属于巡抚。置掾属。分理刑名钱谷之务。罢司道官。则事简而易达。省苛细之文法而厚其禄。则人自效而得尽其才。用明邱浚之言。九年通考课功。一考再考。平常者复任殊绩就加其秩。然后可以责成功。采唐元宗之诏。凡官不历州县。不拟台省。进取之望远。故有为之志兴。选之者精。任之者重。待之者宽。州县得人。而天下如网之在纲矣。

  说治上   

俞樾

治天下者。先审所求而已矣。猎者得兽。渔者得鱼。其所得者。皆其所求也。治天下者。岂异是欤。求王而王。求霸而霸。所求在是。所得在是。故所求不可不审也。尝论之。古之治天下者。求其无乱。天下既已安矣。既已治矣。以为未也。惧其犹可以危。犹可以乱焉。日夜求而去之。有一之存则皇皇焉以为大忧。后之治天下者。求其无事。异日之天下治欤乱欤安欤危欤。吾不得而知焉。饥馑之未臻。盗贼之未作。诸侯之未叛。夷狄之未侵。及吾之世。犹可以无事。则已矣。古之治天下者。若农夫之治田。有害吾田者。则务去之而后即安。后之治天下者。若其在逆旅之中。苟不至乎覆压斯已矣。虽尘嚣湫隘。而亦安之。呜呼。此非古今治乱之故欤。天下何时可以云无乱。天下何时不可以云无事。故治天下而惟无事之求。其不至乎乱者。未之有也。吾读书至公刘太王之诗。而叹其于流离迁徙之余。有子孙万世之虑也。公刘之诗曰。既溥既长。既景乃冈。相其阴阳。观其流泉。其车三单。度其隰原。彻田为粮。度其夕阳。豳居允荒。太王之诗曰。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绳则直。缩板以载。作庙翼翼。又曰。乃立皋门。皋门有伉。乃立应门。应门将将。乃立家土。戎丑攸行。且夫诗人之词。固但言其略。而使人推之以知其详也。故其歌文王也。不言其它。而灵台灵沼之作。则侈言之其歌宣王也。不言其它。而斯干者。其考室之诗也。无羊者。其考牧之诗也。车攻吉日者。皆其田猎之诗也。岂诗人之意。舍其大而言其小者哉。将使人以此而推之也。公刘太王之事。见于诗者寡矣。然即其诗观之。其规制之宏远。经理之微密如此。则其施之于政事者可得而见也。夫公刘太王。岂逆知其子孙之将王。而为之造百度。以成一代之制欤。要在乎不可乱也。周由方百里起而有天下。成康之世刑措而不用。可谓极盛矣。而昭王南征遂有胶舟之难。是亦天下一大变也。为周嗣王者。发师以逆昭王之丧而问其罪。虽罪无所归。然所在之国。六师移之。岂不足以张王室而摄诸侯之心哉。周之君臣。竟置不问。天下遂有以窥周之不足忌。故虽以穆天子之强。而徐且南面称王。宣王发愤中兴。而王师之败于夷狄者屡矣。平王东迁。周益不竞。然其始王命犹行于诸侯也。繻葛一战。王夷师熸。周竟不复以一矢加郑。于是天下愈不忌周。礼乐征伐。自诸侯出。霸者兴而周遂衰矣。呜呼。夏商之亡也。吾无怪焉。桀纣之无道。固有以取之也。周之子孙。则岂有如桀纣之无道者欤。不过因循苟且。以无事为安。日复一日。天下之权。因而去之。而不自知也。然则有天下而惟求其无事。信不可也。今夫汉之文帝宋之仁宗。岂非三代下所谓贤君哉。当文帝时。诸侯强盛。贾谊固尝以为言。而文帝不能用。至景帝之世。错谋削七国。竟发大难。而汉几亡。宋仁宗时。吏治因循。百事废弛。文彦博尝以琴瑟不调。必更张之为言。而仁宗不能用。至神宗之世。王安石为相。改易法度。天下骚然。卒以亡宋。夫使文帝能用贾谊之谋。则错之策不行。仁宗能用文彦博之言。则王安石之说不作。是故二君之治天下。亦惟求其无事而已。夫以汉文帝宋仁宗之贤。而惟无事之求。此后世之天下。所以多乱而少治也。澶渊之役。寇准欲使契丹称臣。若少持之。议且定矣。而仁宗厌兵。不能尽用其谋。遽许之和而还。由是契丹益骄。终为子孙之患。其后高宗南渡。偏安于杭。韩岳之流。皆中兴名将。而高宗晏然无恢复之志。及至孝宗。虽欲有为。而旧臣宿将皆尽。所恃惟一张浚。苻离一败。不可复振。俯首而就和议。乃叹高宗时。可以有为而不为。是可惜也。且夫人主上承祖宗之重。下为万世之计。而曰吾姑求其无事。如何可哉。易曰。其亡其亡。求无乱者欤。书曰。今日耽乐。求无事者欤。吾故曰治天下先审所求。若治天下。而惟无事之求。其不至乎乱者。未之有也。

  说治下   

俞樾

天下之物。同类者相济也。异类者相制也。物之白者。投之黑则黑矣。物之黑者。投之白而白矣。若白雪之白。与白玉之白。白玉之白。与白羽之白。则安能以相变。故天下之物。未有同类而相制者也。今夫医之用药。必察其品之孰为温孰为凉。又察人之疾。孰为热孰为寒。有热疾者。投之以凉。有寒疾者。投之以温。故随其所用。而无弗效焉。若热而益之热。寒而益之寒。其不至于杀人者几希。是故良医不反其性。不足以治疾。圣人不反其道。不足以制人。昔项羽既破秦兵于巨鹿。遂鼓行而西入关。杀秦王子婴。烧秦宫室。分建诸侯王。而王汉高帝于汉中。当是时。羽挟百战百胜之锋。诸侯相顾。莫敢枝梧。高帝虽有良平之善谋。韩彭之善战。不能与之争。于是逡巡引去。俯首而入汉中。烧绝栈道。示天下不复出。然而数年之间。天下卒归于汉。高帝之能胜项羽者。以柔制刚也。及汉之衰。三国立。诸葛亮以王佐之才。善用其民。既定南蛮之地。整师而出。北伐中原。其势不可当。然以转饷之艰。利在速战。司马宣王知之。与之相持。而不与之战。受其巾帼之辱。而亦安之。人谓司马懿畏蜀如虎。而亮固已坐困矣。司马宣王所以能胜诸葛亮者。以钝制利也。夫刚与利。天下至美之名也。柔与钝。天下至不美之名也。使汉高帝司马宣王。耻其名之不美。而欲以己之刚。胜人之刚。以己之利。胜人之利。则终归于败而已。故夫名无论美恶。取足以相制而止。柔与刚反。则柔虽不美之名。而制刚者必柔也。钝与利反。则钝虽不美之名。而制利者必钝也。吾故曰。凡异类者相制也。方今天下所与吾为难者谁欤。其人无多也。其地至远也。以大小之形言之。我大而彼小也。以主客之势言之。我主而彼客也。徒以其人心计之巧。技术之工。遂足抗衡乎中国。而与我为难。于是吾士大夫相与谋曰。吾安得亦如其人心计之巧。技术之工乎。日夜思所以及之。甚者奉其人以为师。嗟乎。彼以巧胜我。而我亦欲以巧胜彼。则非吾向者之说矣。学人之巧。以求胜人之巧欤。秦青天下之善讴者也。有从之学讴者三年。自以为尽其妙矣。将辞而归。秦青曰。子今将归。吾为子讴。于是抗声而讴。声振梁欐。学讴者大惊。终身不言归。甘蝇古之善射者也。有从而学射者三年。自以为天下莫己若矣。乃谋杀甘蝇。引弓而射之。甘蝇张口而承之。嘻曰。子从我三年。未教子囓镞也。学射者大惊。播弓矢而谢之。是故学于人者。未有能尽其人之技者也。而望以胜其人乎。羿之尽其技以授逢蒙也。不知其将杀己也。今明告之曰。吾将以尔为羿。而求其尽术以予我。必不可得之数也。是故学人以求胜人。大惑之道也。然则胜之将奈何。曰。吾固言之矣。两刚不能以相制。制刚者柔也。两利不能以相制。制利者钝也。然则两巧不能以相制。制巧者拙也。今使朝廷之上。屏弃繁文。删除缛节。凡铺张粉饰。以为耳目之观者。悉置不用。罢不急之官。废无实之事。赏必副其功。罚必当其罪。内与外不相遁。上与下不相蒙。然后封疆之吏。诚于察吏安民。而不文饰于章奏。郡县之官。诚于兴利除害。而不诿諈于簿书。将帅之臣。诚于杀敌致果。而不以冒滥为功。学校之师。诚于敦品励行。而不以速化为教。然后士信而民敦。工朴而商。然后田野辟而衣食足。廉重而礼让行。若是者皆拙之效也。彼挟其心计之巧。技术之工。以眩吾之耳目。而吾不为之动。则彼固索然而返矣。即或命于疆场。彼之利器。足以伤我者。不过数百人耳。数十人耳。吾赏罚信必。号令严明。千百为辈。如墙而进。彼奈我何。故曰惟拙可以制巧。以大拙制大巧。必胜之术也。吾愿世之士大夫。但求其可以相制。而无乎名之不美。以中国。而抚四夷。其诸犹运之掌欤。

  西汉论   

廖连城

汉宣帝谓太子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王霸道杂之。此不知王霸者也。制度无所谓王霸道也。其制度之得欤。是为王道。如其失欤。不足为霸道。大抵王霸之制度。皆有得而鲜失。多失则不霸。焉能王。予观汉家制度近古。若出自王者。谓之王道。谁曰不宜。独其君多霸者流。罕近乎王。庸主不足论。即英伟如高帝武帝景帝宣帝。亦第可谓霸。不可谓王。而以为杂用王霸。殊不然也。且夫王霸之分。不分于制度之纯驳。而分于人主之一心。心王者之心。即行霸者之政。亦纯乎王。心霸者之心。即行王者之政。亦归于霸。齐桓之连乡轨里。岂得谓非周公官礼之遗。晋文之仁亲为宝。岂得谓非尧舜孝弟之道。然而有所为而为之。与无所为而为之。其心正自不同。是故汉家制度。未为尽善。而王霸之分则不在此。同此制度。王者用之为王道。霸者用之为霸道。不可以一概论也。高帝初入关中。除秦苛政。与民休息。视武王之反商政。有以异乎。顾武王迫于救民。无所为而为之。高帝则不然。其设心以为不若是。则不足以结秦民之心而得天下。汲黯谓武帝内多欲而施仁义。仁义王道也。自多欲者施之。则霸道也。高帝之施仁义。亦同于武帝。特武帝为尤甚耳。若夫景帝宣帝。守成致治。贤于孝武。然而天资刻薄。虽有不忍人之政。未有不忍人之心。乌足以言王道。或曰。是皆然矣。顾孟子曰。五百年必有王者兴。自周至汉。八百有余年矣。何独无王者作欤。曰。有之。惟文帝一人而已。其出贾谊于长沙。不能如先王之任贤也。其时可兴礼乐。而谦让未遑。不能如先王之制作明备也。然吾尝谓其近乎王者。以其心为王者之心。斯其道为王者之道耳。文帝于汉家制度。未尝多所变更。而其治国也。有战兢惕厉之情。其保民也。有至诚恻怛之意。露台惜百金。帷帐无文绣。而后宫衣不曳地。为天下留财。而非徒示俭也。赐租税。除租税。赈贫养老。为天下散财。而非欲示恩也。止辇受言。可用用之。不可用置之。为天下集思广益。而非以鸣谦也。缇萦上书。遂除肉刑。吴王不朝。赐之几杖。张武受赂。金钱愧心。论议务在宽厚。言人之过失。为天下厚风俗。而非违道以干誉也。史称躬修元默。是其行道之本。化行天下。是其行道之效。其为人也寡欲。正其谊不谋其利。夏之启。殷之高宗。周之成康。不过如此。是故制度者。霸与王略相近者也。心德者。霸与王大相远者也。高帝立汉家之制度。适成其为霸。文帝守汉家之制度。适成其为王。义利之辨。王霸之辨也。然则人主欲追踪三代。亦在先正其心。岂必变祖宗之法哉。余故因宣帝杂用王霸之说而明辨之。以告后世之有志王道者。

  防议   

方浚颐

防之有不胜其防者。以不防为防。转愈于防而不防。非不防也。曰防内弗如防外。防近弗如防远。防城弗如防乡。防江弗如防海。防各口弗如防要隘。防中腹弗如防边界。防之以兵。弗如防之以民。防之以将士。弗如防之以官吏。防之以器械营垒。弗如防之以礼义忠信。必在在设防。将力为之绌。财为之竭。心为之涣。势为之分。虽防等于不防。有人焉审其利害。权其轻重。区其缓急。辨其难易。明其劳逸众寡。知其主客强弱。排众论之张皇。振情之畏葸。戒帑藏之縻耗。重根本之要图。至艰至巨。持之以镇静。至危至险。处之以坦夷。至繁至剧。御之以简约。至纷至扰。剂之以疏。不防为防。岂有他道哉。众志成城。固若金汤。万里之筑。实为厉阶。吁。往古可鉴也。譬诸一家。重门户。潭潭之府。夜防奸宄。掫者无几。不必男衣甲而妇枕戈也。明季流寇之祸。通都大邑。所向瓦解。而山中筑砦自守者。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虽天崩地陷。彼独若无事者。然防之不得其道。则先事惶惑。临事恇怯。未事罢敝。既事空虚。其不至开门揖盗也。果足恃乎。抑无可凭乎。而议者曰。有备无患。安不忘危。申画封守。垂诸经训。广为之防。犹虞乘间而入。夫安有漫不设防。以任其冲突蹂者。曰由外而内。由远而近。由乡而城。由海而江。孰则要隘。孰则边界。兵之数少。民之数多。将士但能用兵。官吏足以用民。器械营垒无人。则委而去之。礼义忠信。固人人之甲冑干橹也。矧彼劳而我逸。彼寡而我众。我主而彼客。我强而彼弱。其利害轻重。缓急难易。彼未尝不了然于胸中。而多方以挟制我。虚声以恫喝我。使我堕其术中。绌我之力。竭我之财。涣我之心。分我之势。彼方暇豫。而我已不支。设令狡焉思逞。又将何以御之哉。故曰不防之防。乃为大防。张皇畏葸。因之而縻耗帑藏。均无补于国家也。然而舍本逐末者。终弗之悟也。

 

卷九 治体三政本上

  论开言路疏   

谢济世

臣闻治政在于求言。求言期于闻过。与其求诸有官守之人。不如专求诸有言责之人。而欲收开言路之利。且先除开言路之弊。夫开言路何弊之有。告密是也。古之帝王。冕旒蔽目。纩塞耳。恶至察也。语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自后世有密奏之例。小人多以此谗害君子。首告者不知主名。被告者无由申诉。上下相忌。君臣相疑。无论捉影捕风。将无作有。就令情真事实而臣子阴私小过。亦非君父之所乐闻。恐虞舜好问好察。非此之谓也。请自今除军机外。皆用露章。不许密奏。即或论列宫壸。指斥乘舆。如唐魏征之于太宗。后人美魏征之能谏。未尝不美太宗之能容。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安用密为哉。至于有言责者。台垣是已。内而六卿。外而督抚提镇。皆有官守。所条陈者。任内之事。所举劾者。下之官。惟六科十三道职衔。虽有部省之分。而天下之事皆得条陈。天下之官皆得举劾。今恐言路不开。舍科道而问之督抚提镇及藩臬。犹御膳不调。舍尚食而问之尚衣尚宝及百执事也。臣愚以为言路当仍责成于科道。其责成奈何。一曰严不言之罚。古者君有过而臣不匡。其刑墨。御史拜官百日而无弹文。谓之辱台。近世居此官者多巧宦之徒。或更变旧章。或敷陈细事。以塞讥评。或发摘孤立之小吏。或排挤失宠之大僚。以示风采。甚有其冠而箝其口。历俸数年。坐致大位者。苏轼曰。养所以捕鼠。不可以无鼠而养不捕之。畜狗所以吠奸。不可以无奸而畜不吠之狗。似此言官。或放归田里。或改授闲曹。则人知所惩矣。一曰恕妄言之罪。凡章奏而言祥瑞者。佞人也。言利孔者。小人也。皆宜罢斥。此外上者补衮职之阙。次者论君侧之奸。又次者陈朝政之失。言而当。褒美之。言而不当。亦优容之。虽其中有结党挟。形迹可疑者。亦宜给之冠带。不宜加以僇辱。何者私负国之人。纵免于国法。难免于清议。纵免于清议。难免于鬼责神纠。宁可有漏网之人。投皇天后土。不可有僇辱言官之事载之史册也。如此则人知所劝矣。既立台垣。劝惩之法。又当除文字忌讳之禁。臣尝读尚书。见禹周召告君之词。毫无忌讳也。汉唐宋元犹无之。至明洪武时。始有极尽归化一百六十六字之禁。然而明祖享国絻三十年。传世不三百年。则忌讳之无益明甚。岂惟无益而已。言路之闲。实由于此。何也。纸上所书凶咎悔吝之字。且忌讳之。身上所作凶咎悔吝之事。未有不忌讳者。无心失检且然。何有心寓刺。泛论曲讽且然。何直陈切指。片言只字且然。何连篇累牍。上既示其意。下谁敢撄其锋。此所以谀成风。謇谔绝响也。臣请自今表奏。及乡会试出题。皆不拘忌讳。行见嘉言罔伏。且使天下后世。谓我乾隆为宽大之朝。岂不盛哉。臣所谓开言路者如此。若  皇上必欲为尧舜之君。复斯世于唐虞之盛。莫若于大学中庸求之。大学言格物诚意正心修身。中庸言慎独致中和达德行达道。圣功王道。莫要于此。莫备于此。舍此而别求平天下之道。形未端而欲影正。源未洁而欲流清。以博览广听为求言。以察言观色为知人。以亲庶官理庶务折庶狱为勤政。臣恐其为汉唐杂霸之治。而非二帝三王之治也。

  重农抑末去奢崇俭札子   

黄炎

为重农抑末去奢崇俭以裕民生以厚民俗事。窃惟圣王在上有三年九年之蓄而教化行风俗美者。为能重农抑末去奢崇俭也。古者士出于农而工商不与焉。左传载晋之商人木车韦藩。曰虽有泽车华服。不敢与士君子齿。其重农抑末也至矣。夫农人沾体涂足。而得与于论秀书升之列。商贾居积致富。而不齿于衣冠大雅之林。此古道之所以厚也。古之公卿大夫车不雕琢。器不刻镂。躬行俭朴为庶民倡。至于冠婚丧祭燕享服食。皆有数制。民之犯禁者。有常罚焉。此去奢崇俭之要道也。后之循吏。如张堪之辟土勤耕。召信臣之作陂溉田。韩延寿之导民礼让。黄霸之力行教化。以及许荆之守耒阳也。婚姻丧纪。皆有制度。仇览之长遂亭也。果菜鸡豚。皆有限制。是皆为天子牧养元元。以实心行实政者也。恭惟我

皇上聪明睿智。进退百王重农之典屡行。崇俭之训备至。所为斯民计者。未尝一刻释于怀焉。是惟专其责于督抚大吏与亲民有司。体

皇上之心以为心。设诚而致行之。以裕民生。以厚民俗。登一世于阜成。而开万年有道之治。端在此矣。谨 奏。

  去繁文而修实政札   

贺长龄

照得上下交际不废笺牍往还所以达情而图事也或上有欲办之事而未谙各处情形则不得不周询于下或下有欲达之情而未悉通省大局则不能不折衷于上语无泛设言不虚陈虽片纸只字之敷宣皆吏治民瘼所关系若乃礼通庆祝谊款寒温始亦缘夫人情久竟沿为俗例既俪黄而配白复错采以镂金眼花手脱幕宾徒益冗忙雨骤风驰驿递能无骚扰而且隃糜磨短侧理抛残积以岁年大为烦费披览徒劳目力酬答何与心声将焉用之甚无谓也为此札司转饬所属嗣后年节生辰一概不必具禀以节劳费而汰虚浮本护院开诚布公集思广益凡有关于风俗人心吏疵民病无不虚襟延伫切实讲求果有勤学兴贤为不迂所冀详申其硕画更如水利农田之是务并将卓荐以通才若夫  圣谕何以宣扬淑慝何以旌别盗窝何以剔除讼师何以惩治义仓何以劝设保甲何以推行积牍何以清厘逋粮何以催纳邪说何以不能诬民豪强何以无敢害治何以化民息争何以谕民谋积贮何以挽重利轻生之习何以敦睦族之风水旱凶荒何以备之鳏寡孤独何以养之刁劣生监何以戢之奸猾书差何以慑之如有良法美意不妨据臆直陈勿秘囊底之智独得还须共商休谈纸上之兵聆声更当询事本护院求言以实各寅好事上惟诚必有嘉谟以匡不逮用摅悃款无任翘勤切切特札

  条陈时政疏   

李棠阶

奏为条陈时政之要以期致治戡乱仰祈  圣鉴事窃臣病伏乡里将二十年怔忡眩晕旧疾久未能愈而读书自治之功未敢稍废咸丰十一年十月间猥承 恩命 召令来京且有学养深邃方正老成之褒臣感激涕零倍深悚愧今趋赴 阙廷管蠡所及愿为我  皇上陈之 一曰端出治之本夫出治在君而所以出治者在人君之一心今海内沸腾生民涂炭诚刻苦奋励之时也臣窃谓刻苦奋励之实不徒在于用人行政而在于治心治心之要不徒在于言语动作而尢在于克己凡自私而惟便身图自是而言莫予违皆己也欲克去之必如大学之格物而后己无所蔽此心之义理日明必如大学之诚意而后己无所容此心之权衡自定今  皇上冲龄践祚慎择师傅诚为切要之图顾  皇上在书房左右师傅以经书导之以严敬事之辅翼匡正必有所益者回宫以后游息之时倘一涉于放肆恐书房之启沃皆虚师傅之匡辅何济臣愚以为   皇太后尤宜留神但使从容游衍无过拘䲢以养其天机断不可使左右近习诱合游戏以即于匪彝杜渐防微似尤紧要至格物诚意之说发于太学宋儒真德秀衍义阐绎发明足资治理而我  高宗纯皇帝御批通鉴辑览于治国平天下之方指示精切千古致治戡乱之力大无出于此现在   皇太后听政于上似可于暇时取此二书紬绎参考师古证今于时事必更有禅并求于  皇上回宫时以此书之说切身指示更足培养德性资长见闻凡此皆所以养其本心闲其放心物格意诚之效并在于此出治之本端而后用人行政可得而言矣 一曰振纪纲之实国之所以立在纪纲纪纲之所以振在赏罚赏罚者人君鼓舞天下之大权必赏一人而天下劝罚一人而天下惩而后纪纲森然中外之大小臣工皆有所遵守敬畏而罔敢踰越今天下积弊已深痿痹已甚非痛除旧习大加振作不足以起沈锢而回元气自去年大奸既去中外翕然外夷见而心折逆匪闻而胆寒转移天下之机实在于此从此力为整顿凡所为澄叙官方整饬武备蠲缓租赋戢捕奸盗崇节俭慎刑狱等事  上谕之所通行者严加查察文自督抚以下武自将帅以下其实力奉行者赏之任意延搁者诛之不容含混不容因循 朝廷之德意必使下流 国家之法令必使达无中阻壅隔之患而后一体相联贯注浃洽四维张而众目举中外气象自焕然改观矣不然者 朝廷第通谕使知大吏第转行文告虚应故事粉饰具文上下之情志不通有司之蔽塞日甚立一法即多一弊增一防弊之人即多一作弊之人纪纲懈弛人鲜顾忌欲以平祸乱而致太平臣窃恐其难也

一曰安民之要今寇贼几天下十数年来日言平贼而贼反日多皆由民不得安之故也夫安民必轻徭薄赋而非择循良之州县则浮费日增必不肯减徭赋非择廉干之大吏则陋规不去亦无由得循良大法而后小廉官清而后民安民不至变而为贼贼且可变而为民以皖豫而论颖毫汝光之间今日之贼皆前日之民也当其未为贼也钱漕之浮收困之差役之繁苛困之输捐之不已困之杂派之暴急书役之讹索又交困之官视民如鱼肉民视官如寇官之所为皆驱民为贼之事至捻匪焚杀掠惨不忍言官不能卫民又禁民结团自卫民无以自存于是皆被贼胁从苟延旦夕而贼益蔓延猖獗不可制矣臣窃谓欲平贼必先安民欲安民必先择廉干之督抚洁己率属裁革陋规州县之清勤者奖之疲玩贪虐者斥之实心实力绥戢流亡严捕寇盗大吏之所为皆足以服逆匪之心而折其鸱张之气则胁从既闻而思归老贼亦闻而气靡安民之实即平贼之本矣 一曰平贼之要古之行军者必事权归一而后足以联臂指之势必军法严明而后足以作将卒之气今皖豫之闻多放 钦差大臣分均势敌不相统属胜则争功败不相救彼此坐失事机贼因得乘间以肆其猖獗此事权不一之獘也至于督抚将帅平时不早严备临变只有仓皇畏缩退避误 国殃民迨至失守封疆罪状昭著本应即军前正法以申 国典而快人心乃仅止拿问解京延时日又往往幸邀 宽典旋复擢用以致督抚将帅畏贼而不畏  皇上各顾身命相习奔逃谁复肯出死力以纾 宵旰之忧者军法不严势必至此臣愚以为宜遵 祖宗旧制择知兵公正之大员为将军以左右参赞佐之督抚提镇尽受节制  皇上信任不疑严其责成而又明颁军令条布宣告使知如是则生不如是则死举从前逃官逃将随地察实正法无赦主帅久无功者亦即治以军法如此则一年之内而贼可灭即不灭而犹如今日之鸱张者臣知其断不然也抑臣更有请者古今剿贼多误于招抚明季可为深戒  高宗御批通鉴于杨鹤余大成熊文灿等之主抚酿祸指斥痛切垂鉴千古贼未有不大剿而肯受抚者亦未有穷凶极恶之首匪肯受抚者其受抚者皆愚弄我耳将帅非不知而甘受其愚以为可遂其挟贼自重之私而非实有为 国为民不顾身家之真意故胁从可抚首匪不可抚初为恶之首匪犹可抚而稔恶必不可抚近日屡抚屡叛者多矣此不可不痛惩而切戒者也大要事权一军法严责有专任刑不逾时审剿抚之宜制临敌之变皆无可推诿则将帅不畏贼而畏法士卒不畏贼而畏将帅功罪核实三军有必死之心庶寇乱可平太平可望矣以上四条语虽分析理相贯注言戒矫饰事期实用似可为郅治之要戡乱之本焉

  杜渐防微疏   

倭仁

臣等恭阅邸抄。本月十四日。御史刘毓楠奏请崇尚节俭屏绝浮华一折。奉  上谕逆氛肆扰。兆姓流离。正君臣交儆之时。岂上下恬熙之日。我   两宫皇太后。痛   山陵未安。民生未奠。孜孜求治。宵旰不遑。所有内廷供奉。业已随时酌减。尔内外大小臣工宜体此意。及时振作。共济艰难。毋蹈奢靡之习。贪耳目之娱。用副朝廷崇实黜华无敢戏豫之至意等因。钦此。中外臣工。祇承  训诫。自罔不力求俭约矣。而臣等犹有过虑者。  皇上冲龄御极。智慧渐开。当此释服之初。吉礼举行。  圣心之敬肆于此分。风会之转移即于此始。则玩好之渐可虑也。游观之渐可虑也。兴作之渐可虑也。嗜好之端开。不惟有以分  诵读之心。而海内之仰窥意旨者。且将从风而靡。安危治乱之几。其端甚微。而所关至巨。可无慎乎。方今军务未平。生民涂炭。时艰蒿目。百孔千疮。诚如  圣谕。正君臣交儆之时。非上下恬熙之日也。伏愿  皇上恪遵  慈训。时时以忧勤惕厉为心。事事以逸乐便安为戒。屏玩好以节嗜欲。慎游观以定心志。省兴作以惜物力。凡 内廷服御一切用项。稍涉浮靡。概从裁减。虽向例所有。亦不妨量为撙节。如是则外物之纷华不接于耳目。诗书之启迪益敛夫心思。将见  圣学日新。  圣德日固。而去奢崇俭之风。亦自不令而行矣。

  请固人心以弭天变疏   

倭仁

奏为思患豫防。宜设法迅扫贼氛。以固人心而弭天变。恭折仰祈  圣鉴事。臣窃维今岁秋间。星象两次示警。  皇上仰体   皇太后之心。惕厉忧勤。孜孜求治。大小臣工亦皆恐惧修省。共挽时艰。数月以来。人心尚称静谧。前因直隶山东骑马贼之案。层见迭出。迭奉  谕旨严拏惩办。各地方官仍未认真搜捕。甚至有闻其入境。遣人说和。给以银钱。希图不在本处生事者。于是该匪往来滋扰。渐次横行。其始不过于早晚间拦途抢劫行李。日久则肆无忌惮。愈聚愈多。焚掠村庄。戕官陷阵。皆由州县平日敷衍了事。酿成祸端。察其情形。实堪痛恨。此次大名之乱。又因都统遮克敦布办理不善。致令投诚匪党。开言滋疑。突围而出。该都统咎有应得。已在  圣明洞鉴之中。似此偾事劣员。应即撤回。不令带兵。庶免一误再误。直隶按察使孙治奉派出省剿贼。所带兵不过千名。昨闻又派京员调神机营兵三千名前往会剿。谅兹乌合之众。不难指日荡平。惟闻此股匪徒裂之后。沿途裹胁不下七八千人。现在冀州南宫俱有贼巢。距京仅五六百里。非期扑灭。万一寇氛逼近京畿。根本重地。稍有动摇。其患尚可言哉。臣以为切近之灾。断断不可轻视。应请  明降谕旨。  命僧格林沁即日统带大兵。驰往大名督剿。该大臣军威素振。可以先声夺人。如南方军务尚紧。未能兼顾。即由该大臣酌派妥员分兵驰剿。自足以寒贼胆而壮军威。再臣闻现任山西按察使王榕吉。前任直隶州县多年。该员老成练达。素得民心。曾以大名道督办军务。着有成效。该处团练无不乐为之用。可否将该员暂行调赴直隶。帮同督剿之处。恭候  圣裁。抑臣访闻大名一带。穷民甚多。保卫地方。尤以固结人心为第一要务。所有被难各处。即请饬统兵大臣确切查明。将无力完缴钱粮者。概行豁免。迅即刊刻誊黄行晓谕。小民具有天良。感激格外  鸿慈。自不忍于从贼。即有被贼裹胁者。亦可解散矣。至不得已而用兵。先严纪律。明臣戚继光勋猷卓著。总由令出惟行。尤在文武员弁同心协力。庶有成功。所谓师克在和也。近来武弁气习日坏。平时徒事嬉游。临敌多退缩。往往见文员冲锋失利。不肯救援。前次大名道秦聚奎之阵亡。半由于此。并请严定武弁处分。倘仍畏葸逗留。或坐视文员之死。不肯一救者。讯明重治其罪。庶武弁知所警惧。而众志自可成城。固人心即以弭天变。诚为今日之急务也。臣为思患豫防起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谨 奏。

  敬陈治本疏   

倭仁

奏为敬陈治本。以提万事之纲。仰祈  圣鉴事。伏见我  皇上践阼以来敬以饬躬。宽以御众。求贤纳谏。勤政爱民。  圣德咸孚。固宜治臻美备矣。乃中外之玩愒如故。人才之委靡依然。寰海望治之心。犹未能畅然满志者何哉。或曰。积重难返也。辅弼乏人也。固也。而非本原之论也。志不期于远大。政以苟且而自安。意不极于肫诚。事以虚浮而鲜效。则欲济当今之极弊。而转移一世之人心。亦在 朝廷而已矣。臣请进一说曰。愿  皇上立必为尧舜之志。夫志始于思。辨于学。发端甚微。而为效固甚巨也。  皇上端居渊默之时。深察密省。事与唐虞互证。危微辨与。执中允与。知人哲安民惠与。必有歉然不自足而皇然不自安者。由是因愧生奋。因奋生厉。必期如放勋重华而后已。此志既定。然后择同心同德之臣讲求治道。切劘身心。由穷理修身。以至于治平天下。此其机操之  圣心而有余。即推之四海而无不足。所谓志定而天下之治成也。承艰巨之任。值多事之时。使非困心衡虑。以激发大有为之气。其何以宏济艰难哉。志切有为。斯虚怀乐善。后世人君往往耻闻己过。臣下遂唯诺成风。吁咈都俞。不可复。以唐太宗从谏如转圜。犹积怒于魏征。克己之难也。舜命禹曰。予违汝弼。汝勿面从。夫舜岂尚有违道之举。禹亦何至如谗谄面谀者流。顾兢兢焉惟恐有违。且恐禹面从者。诚以人心至危。修省密故惕厉深。而求助于臣工者益切。于是禹以傲戒。益以怠荒戒。皋陶以逸欲戒。惟当宁乐闻直谏。故在廷咸进谠言。不然。臣方缄口之不遑。亦何肯以不入耳之言干雷霆之怒哉。伏读 高宗纯皇帝谕旨。尔九卿中能责难于君者何人。陈善闭邪者何事。   高宗皇帝之心。即虞帝取人为善之心也。  皇帝以法   祖者法尧舜。则智益大矣。理财为今日急务。节用尤理财要图。比见礼部议覆通政使罗惇衍崇俭禁奢一折。刊刻简明礼仪颁示遵行。奉  旨允准诚正德厚生之本计也。抑臣更有进者。政贵实不贵文。民从好不从令。以文告之虚辞。挽奢华之积习。科条虽设。谁其听之。伏愿  皇上以身作则。力行俭约。为天下先。申谕廷臣将一岁度支出入之数。通盘筹划。自宫府内外大小衙门。凡可裁者概行裁省勿狃虚文。勿沿故套。勿避嫌怨。勿畏烦难。务量入以为出。勿因出而经入。服色器用。既已明示限制。必须令行禁止。有犯必惩。使朝野臣民。共晓然于恐惧修省。以实不以文之意。  一人震动恪恭于上。庶司百僚实力奉行于下。自足挽回风气。移易人心。昔汉文帝身衣弋绨。后宫衣不曳地。遂至海内从风。人民富庶。我  皇上秉尧舜之资。体尧舜之德。躬行节俭。天下有不率从者哉。至若人情嗜利。廉耻道亏。宜杜言利之门。奖洁清之士。以及学校不修。人材多废。无人之患。甚于无财。尤宜讲明正学。兴贤育德。以储桢干。此皆政教大端。所当及时修举者。惟  圣志断以不疑。斯庶绩可次第而理。臣身虽在外。心无日不在 阙廷。极知浅陋。无补  高深。然区区爱  主之心。不能自已。惟  皇上恕其狂愚。  俯赐鉴察。天下幸甚。谨 奏。

  陈豫省官民情形疏   

倭仁

奏为胪陈豫省官民实在情形。请  旨严加厘饬以固邦本而弭盗源。仰祈  圣鉴事。窃思民为邦本。食为民天。自古未有民不安而能致太平者。亦未有食不足而民能安者。欲安民而足食。惟在于州县之约己寡求。爱民如子。欲与聚而恶勿施。而欲州县之洁己爱民。则必由督抚之正己率属。刻苦认真。去浮文而举实政。今之州县。廉俸已罚扣无余。而上司之供应。幕友之修金。事剧用繁。縻费不可胜数。其必取之民者。亦势所使然。特是习气太深侈费无节。催科益亟。罔顾民艰为可痛耳。河南自咸丰三年以后。粤匪继以捻匪。杀戮焚掠。到处已。室庐皆无。藏奚有。为州县者贼来则仓皇束手。贼去则泄沓自如。积习相沿。诛求无厌。至稍称完善之区。则钱漕之浮收日增。杂派之讹索愈甚。捐输不已。虽数十亩之地户皆勒之。抽厘不已。虽百余千之本钱亦及之。书役干没。劣绅侵蚀。名为军饷。实则中饱。团练则官皆不愿。恐其聚众抗官。阻抑于平日。及被贼扰害。官又不能卫民。民乃自行团练。官亦无可如何。其闲良莠不齐。或恃众滋事则罪尽归之民。诛之戮之。而不问官之失。故官以民为鱼肉。以上官为护符。上下相蒙。侵渔无已。哀哀小民。何以堪之。其不变而为贼者几希矣。臣本河南驻防。亲友之来京者。目击其事言之伤心。官民之情形如此。何以定寇乱而致太平乎。窃谓 朝廷不能尽择州县。而必须慎择督抚大吏。嘉庆年闲姚祖同为河南巡抚。尽裁陋规。丝毫不取。每出则自备饼。供应全无。州县之贪劣者。参不贷。司道以下。皆为敛戢。民闲思慕至今。今诚择如姚祖同者以为巡抚。革除苞苴。无取于属员。则属员既无所挟以为恣睢之计。大臣法。小臣自廉。天良具在。谁甘为不肖之人。由是黜陟必当。查察必严。钱漕之浮收。去其太甚。杂派之烦苛。彻底一清。有忠  君爱民之真心。必有调剂中和之善术。近闻两江等处。如曾国藩沈葆桢李鸿章李续宜吴棠诸臣。皆能如此。故地方军务。日有起色。盖必如此而后官民一体。指臂相联。扫除廓清之功。当指日可待。方今国用支绌。军饷匮乏。必于正供之数完善之区取之。而臣云尔者。非敢为迂论也。孔子言道国之要。曰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孟子告齐梁之君。曰行仁政。曰薄税敛。圣贤岂为此不切之论。良以惟此为根本之计。切要之图。足以拨乱而反正耳。外此补苴张皇。总属苟且。顾目前而忘远●。骛小利而酿大害。如大学所谓以利为利。菑害并至者。诚不可不深长思也。顾河南今日官场之锢习。祇曰民刁诈。不曰官贪庸。祇狃于恐民之抗官。而不思民之所以抗。与官所以致抗之由。牵联胶固牢不可破。惟在 朝廷讲求本计。认真厘剔。再严饬抚臣实力振刷。绝瞻徇回护之私。去因循含混之弊。州县之清廉爱民。能去杂派减浮收者。破格优赏。否则立予严罚。大吏察州县。 朝廷察大吏。实心实力。务挽积习。勿虚应故事。勿徒行文告。庶几民困可苏。民心自固。寇乱之源。亦由是可弭矣。前月十五日流星示警。恐系民不得安之象。请一并饬下各省督抚加意抚恤万姓流离。以消灾变。是为至要。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惟  圣鉴。谨 奏。

  请修实政疏   

倭仁

奏为上天示警。宜修实政以弭灾变。恭折仰祈  圣鉴事。本月十七日恭读  上谕。本日神武门内敬事房木库不戒于火。亟应恐惧修省。寅畏  天威等因。钦此。夫所谓恐惧修省者。非徒托诸空言。所贵见之实事。不知  纶音布告。将姑为是说。饰一时之耳目耶。抑诚心感发。实欲见之躬行耶。躬行则力崇节俭。纷华靡丽必捐也。辨色视朝。逸乐宴安必戒也。从谏如流。改过不吝。忠言谠论必乐闻也。召对臣工。旁咨博采。民情吏治必周悉也。是之谓真恐惧。是之谓真修省。若惟是言焉而已。恐天心难格。而灾变之来未易弭也。人情履患难则惧。惧则敬心生。处安乐则怠。怠则肆心起。故善始者繁。克终者鲜。皇上御极之初。   皇太后垂帘听政。维时甫经变乱。兢兢业业。  宵旰靡遗。薄海臣民。莫不欣然望治。近年以来。精勤之意稍逊于前矣。是以月食再见。冬雪愆期。本年次辛祈谷。烈风大作。禁城以内屡有火灾。此固  天心仁爱。不惮殷勤示警。使之慎始而图终也。伏望   皇太后  皇上常思时事之艰难。无忘庚申之忧患。不以恐惧修省为诰诫之虚文。而以恐惧修省行敬天之实政。庶灾变可弭。祥和可致矣。臣愚昧之见。激切直陈。伏祈  圣鉴。谨 奏。

  原灾   

管同

古初之天如婴孩。虞周如少壮。自汉迄今为衰。后此为耄。何由知之。由灾异知之。何由灾异知之。由灾异之多寡知之也。古者圣人在位。灾异之来。其德加修。其刑加慎。撤音乐而裁膳食。玉帛牺牲。祈祷相望。儒者之说曰。国有失道。则天出灾异以谴告之。圣人知夫灾不虚生。而欲以弭其变也。是以兢兢深自省尔。然以吾考之。春秋时二百四十二年山崩者二。汉文帝时同日崩者二十有九。春秋大水者九。东汉一月之间郡国大水者八。春秋日食三十有六。唐三百年而日食过百。夫汉唐之祸乱。岂能有甚于春秋哉。何在春秋则乱已极而灾少。而在汉唐则乱未极而灾多。古之天婴孩少壮也。其气庞。其力厚。其筋骨坚凝而丰润。声色寒暑之交伤。未足以成剧病。汉以后衰矣。其气微而力薄。其筋缓而骨虚。尽调剂以辅之犹虑不胜。稍不谨焉。则百病丛生而不可复治。圣人曰。天之病。衰为之也。天之衰。人致之也。世不有耄耋期颐康强而无疾病者乎。当吾世而使天至于斯。谁之咎也。是故值天之衰。愈恐惧修省而不敢失道。夫岂敢曰此定数也。于我无关与。

  中兴策节录   

蒋琦龄

一曰除粉饰。人君所恃以感通亿兆。联为一体者。一诚而已。易曰信及豚鱼。书曰惟德动天。至诚感神。诚则天神之远。豚鱼之顽。皆可以一气孚之。况于臣民乎。故曰诚能动物。不诚未有能动者也。朝廷纶綍之宣。或读而生感。或视之漠然。诚与不诚之别而已。明王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贤相防患于未然。是以吁咈多交警之词。承平有水旱之奏。不幸而运值中否。灾害并至。则必下哀痛之诏。追悔既往。深自刻责。期与天下更始。若乱矣而以为未乱。危矣而以为未危。是因四海之远。欺百姓之愚。则岂独民愚不可欺。徒使悼叹朝廷。颓废自甘。振作无意。忠贤为之短气。盗贼闻而生心。其关系良非浅鲜也。昔成汤以罪己勃兴。楚昭以善言复国。唐德宗奉天赦书。痛自引过。无所忌讳。宣布之日。虽武夫悍卒。无不思奋臣节。识者知贼不难平。我 朝嘉庆十八年。林清之变。不过小丑窃发。而我  仁宗睿皇帝。犹为之下诏引过罪己。中外莫不感悦。遂以戡定祸乱。重致太平。垂五十年。诚能动物。彰彰如是。慨自某某等维时当国。政无巨细托于机密。往往秘而不宣。一以箝言官之口。售其壅蔽之奸。一则不学无术。以为一切兵戈盗贼不祥之事。皆于政体有妨。足令诏令减色。万不得已而宣示。亦必变其文法饰以美名。相沿日久。视为当然。庚申之变。寇在国门。犹务为秘密廷臣。偶有论列。则必诘其闻自何处。得自何人。以致满朝结舌。驯至播迁。既幸塞垣。犹无一纸明诏。告谕海内。夫事至此极。岂能隐藏。徒令传闻异词。远近震惊。已而畿南山东奸民。揭竿竞起。皖豫捻贼。益肆长驱。岂非粉饰之为害烈哉。唐臣陆贽有言曰。动人以言。所感已浅。言又不切。其谁肯怀。臣伏愿朝廷自今鉴于既往。与天下臣民相见以诚。兴言祸乱。不妨流涕陈辞。德音既宣。不宜更参忌讳。一切秋狝和戎。恭顺就抚之名。均宜删除。用人行政。明降谕旨。批答章奏。悉令发抄。除兵机所关。不宜预泄。即郡县不守。师律失机。朝廷虽不宣布。草野岂无见闻。与其传说而甚其辞。何若播告以作其气。且使外廷。共见共闻。则怀忠抱义之士。于朝廷之得失。皆得以补阙拾遗。随时论捄。所谓罪己以收人心。改过以应天道。杜权奸壅蔽之私。激四海忠义之气。皆在乎此。臣之所请除粉饰者此也。

一曰任贤能。自古太后临朝。徽音盛烈。毫无遗议者。惟宋之宣仁高后而已。顾宣仁不过承神宗变法之后。起而修复之以苏民困。承平之世。原易见功。执若我   两宫皇太后。除患肘腋。宏济艰难。此诚振古所未有。其贤于宣仁远矣。考宣仁之政。首在任贤所谓元佑开皇极。功归用老成。如司马文吕诸贤。不徒起用。悉钧柄。即文彦博年近九十。犹五日一诣都堂。平章军国重事。其余苏轼刘挚滕元发鲜于侁之辈。分任侍从台谏京尹监司。各当其才。兹其所以成旋乾转坤之功。致女中尧舜之称也。方今先朝旧臣。次第悉蒙召用。实与宣仁后先一辙。夫朝廷之重老成。岂徒珍问鼎彝。责其坐镇而已。必将赖以康济时艰。如现在祁寯藻翁心存之忠纯。宜参预大政。襄机密。若徒拥内阁虚名。守一部之例案。其所裨益亦已仅矣。倭仁李棠阶之宜任师儒。王庆云之宜筦度支。王茂荫之宜长台垣。各用所长。斯各收其效。其尚未起用。如前任副都御史张芾之忠直。前任总督吴振棫之练达。张亮基之干济。前任布政使马秀儒之纯笃。庄受祺之精敏。小臣中臣所知如前任科道宗稷辰蒋达尹耕云陆秉枢之鲠直敢言。前任编修何绍基之品端学邃。前任编修郭嵩焘主事王柏心之留心经济。编修袁保恒之娴武略。前任道员张百揆。陕西知县田福谦。现任四川知县孙濂之着循声。皆一时选。足备任使。夫知而不用。与不知同。用而不尽其才。与不用同。故知人必兼善任也。又语曰耕当问奴。织当问婢。易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朝廷而欲收罗贤俊。莫若即今日所谓贤者。令其各举所知。彼既怀以人事君之忠。自无蔽贤不祥之虑。若现在所谓明保。不论何人。但官二品以上。即责以荐士。彼犹未免流俗之目。安得遂有相士之识。其黠者采取一二虚声以饰观听。而以私人比党窜名其中。督抚恃有权势。以爱憎取人。甚而情面贿赂。皆所不免。所保不惬众望者尤多。而朝廷不察。概令送部。欲于引见召对。俄倾之际。判其贤否。此必不能。无从发付。则仍概令记名。旋被擢用。此如探物暗室。无怪乎鱼珠混淆。熏莸不别。欲收得人之效。不亦难乎。夫为政在人。用人尤行政之本也。可不慎哉。臣之所请任贤能者此也。

一曰整吏治。盗贼之起。由于吏治之漓。吏治之漓。由于登进之滥。夫用人宜用正途。而目前之妨正途者二。曰捐纳。曰军功。捐班之妨正途害吏治也。夫人能言之。朝廷亦知之。知之而苦于捐例之不能停。则不得已而听之。夫既已听之。则不更问吏治矣。乃朝廷犹拳拳以吏治为念。言者亦鳃鳃以吏治为言。则臣请得切指其弊。而望朝廷之有以挽回于万一也。夫捐例之不能停。此出于不得已者也。必使捐班加于正途之上。势且挤正途而尽去之。势且迫正途亦效捐班之所为。俾天下之士不尽出于捐班不止。俾天下之人心风俗。不尽化为捐班不止。此亦谓之不得已乎。而尚何吏治之可言乎。昔之捐班。不过于正途之外。别添一途。未几而并驾齐驱矣。未几而出乎其上矣。今则正途寥寥。有日少日无之势。此其故部臣疆吏分任其咎。而督抚为尤甚。各省风气略同。而直隶河南为尤甚。近日吏部选法。正途人员。几无到班之日。此部臣欲鼓舞捐生。知有度支。不知有吏治。此犹为经费所迫而然也。若督抚之厌恶正途。任用捐纳。则不尽为鼓舞捐生而然也。南省苦兵。军功之员居多。北方安靖。捐班之势尤甚。臣于庚申之秋。行过保定。见彼处即用人员。不但终身无补缺之望。几于终身无委署之期。困苦穷饿。莫能名状。至有追悔不应会试中式者。此诚骇人听闻。为从来所未有也。夫督抚既不为鼓舞捐生起见。何其好恶拂人如此之甚。臣深心体察而得其故矣。夫正途固多败类。捐班岂尽贤良。无如正途之员来自田闲。多由寒畯。其见识迂陋举止生疏。面目可憎。语言无味。其作奸犯科类不当行往往迫督抚以不能不知。苦督抚以不能不办。优容不已。必至裂。裂再三。必至厌恶者。势也。若捐班实由殷富。来自田闲者。百无一二。皆官员子弟。戚友吏胥。依草附木。久居衙署。此岂寒畯措大之比哉。其于官场之酬应仪节。趋跄答对。簿书期会之为。舞文弄法之巧。耳而目之。童而习之。养成便佞桀黠之才。助以声势党援之盛。初登仕版。老吏不如。其未作奸。大吏见其当行能事。固以为才。其既作奸。能发能收。大吏口虽不言。心或更以为才。爱重不已。必至倚任。倚任不已。必至保荐者。亦势也。因而托于鼓舞捐输。力抑正途。又或托于一视同仁。唯贤是任。究其所谓贤者。亦皆捐班而已。习尚若斯。遂成风气。饥寒所迫。起效尤。正途始而愤之疾之。继且慕之学之。夫同一作奸。督抚乐于无事。则以其不败者为幸。朝廷百姓。交受其害。则以其易败者为幸。至于慕之学之。则不当行者当行。易败者亦不败矣。昔人谓贝庄吏犯法法在。奸吏舞文法亡。吏治至此。人心风俗至此。危乎不危。又开科取士。每进千人。选缺补官。岁无一二。求才几成虚语。应试将至无人。有不堪为流涕长太息者哉。然以此等弊。降  旨明诘。部臣无以自解。督抚必不肯承空言。告诫终于无益。为今之计。捐例既不能停。惟有速令廷臣集议。酌改选补现例。明定各省委署章程。捐纳正途。分为两途。选补委署。各不相涉。正途之人不妥。仍用正途。捐班不能侵占。更宜略分先后。稍示重轻。督抚有意故违。部臣科道紏察立参。如此庶可挽回于万一乎。若军功之有妨正途。人亦知之。军功之有妨吏治。人或未知之也。三代而下。文武异途。兵民分治。既分之后。势难复合。宋太祖承五代之弊。以士人为县令。论者谓其开三百年太平之治。材官武夫。原不足以当亲民之任。其闾阎凋瘵赀郎取偿之余。又加以武健幸进之吏。以其杀贼之计杀民。民何以堪。且人才难得。才而兼文武者尤难。如诸葛亮犹短于将略。光武功臣。多不任以吏事。今军营保荐。类曰文武兼资。若皆才过蜀相。品轶云台。何乃多才。而贼未平。将毋标榜。亦过其实。又或无考语。但遇立功不授以都守参游。而保以牧令道府。道府再保。便至两司。两司再保。便至巡抚。不数月闲已去横戈跃马之场。而总察吏安民之任纵其才能出众。亦恐素所未娴。或谓军营保举但视原资。彼既起家文职。不能再保武弁。又用人之际。诸多牵就。以所欲。始得其力。臣皆以为大不然也。近日从军之士。往往预捐文职末员。以为保荐地步。窥其用意之深。早已垂涎膴仕。夫用武而以就文为愿。得官而以多财为荣。迨其得志。不问可知。 朝廷文武并重。各用所长。有功而以重阃。甚或锡爵。岂犹不足为荣。文武所以养民作吏。而任其残贼斯民。以徇军营牵之举。此为得不偿失。失以杀贼立功而令牧民。是所用短以叙功授职。而令害民。不如无赏。臣请从今着令。不问原资文武。但问所立何功。除襄运筹。仍授文官。其余即缙绅生监。既以杀贼为能。便授带兵之职。不徒用其所长。抑且酬其壮志。庶几文武各当。兵民相安。盖军功人员之有妨吏治。事方始而害未彰。 朝廷知而预防。较捐班亦易为力。诚不可不加之意也。臣之所请整吏治者此也。

一曰开言路。今已下  明诏求直言。中外臣民。举欣欣然颂扬  圣治于无已。臣犹区区过意以闻言路为请者。何也。人情好名而恶实。有始而鲜终。明代遇灾。亦每求言。迨言之过直。又心嗛焉。碍于求言。不能以言罪人。则默而识之。徐俟其后而伺其隙。终于贬逐其人而后已。此所谓好名恶实也。唐之太宗明皇。虚怀纳谏。而贞观开元之治。后不如前。终于踣征之碑。成仗马之喻。此所谓有初鲜终也。我 朝  圣圣相承。  御极之初。例下求言之诏。岂循故事。饰虚文。初元求言。以后可不求耶。诚以听言纳谏为  召德之首。无时不当。然特恐其久而或不然也。故每当  御极。视为首务。提撕而警觉之。申明旧章之意也。乃言路犹有不通之时。何哉。世之治乱。视言路之通塞。又视宰相之贤否。相臣而贤。自能开诱扶持。惟恐言官之不言。惟恐言之或不尽。虽然意见之偏。贤者不免。韩琦之于司马光。司马光之于苏轼是已。下此者乎。夫政府言官类多水火。权臣而欲逞之技。则必先箝言官之口。大而诛殛。小而窜逐。俾有所慑而不敢。其伎俩大略相同。史册所载。如出一辙。独我 朝  圣明在上。权不下栘。于此而欲逞其壅蔽之奸。亦匪易。道光咸丰之末。臣皆在京局外默窥。心焉数之。窃叹其用心之巧。操术之工。为从来所未有。史册所未载也。请为我  皇上悉陈之。一曰隐密。二曰触忌。三曰摘疵。四曰示意。五曰反求。操此五术。而壅蔽之奸售。台谏之口缄矣。  隐密章奏。每不发抄  。谕旨亦少明降。 朝廷举动虽在廷。亦得诸传闻疑似之间。既不敢以风闻为无据之谈。更恐以漏泄被●求之谴。夫人臣致身。原不惜倅首以冀有裨。幸而折槛曳裙。终致感悟此身。虽蹈不测。此心良足自慰。若先坐私罪且兴大狱。累及朋友。牵涉无辜。则言之必不见用已从可知。其谁不灰心丧气。结舌吞声。此庚申之变事前所以无一批鳞之奏。挽救之言。非尽延臣无良。实某某制之罪为不容诛也。何谓触忌。 朝廷用人行政。岂能有得无失。争可否于  殿陛失矣。而不致终失。此古今设立谏官之意也。今则用一人行一政。言者言之。 朝廷从之。则以为威福不自上操。权柄且将下移矣。小事宜言。则大事愈宜言可知。小臣之不当宜言。则大臣之不当更宜言可知。乃进大臣行大政。转以台谏为疏逖。小臣非所宜言。 朝廷自有权衡。则台谏之所宜言者何事。宜夫不肖者毛举细故。贤者亦托空谈。夫纳谏美名也。 朝廷之所甚愿。侵权大恶也。 人主之所深忌。非宰相之罪而谁罪哉。何谓摘疵。求言既切。则言者必多。言之既多。则岂能尽善。甚而假公营私。饰词希进。末俗之獘。何所不有。是在 朝廷广采而精择之。陆贽之言曰。天不以地有恶木而废发生。天子不以世有小人而废听纳。乃奸臣则摘其言之无当者。以生朝廷之厌。摘其言之有獘者。以激朝廷之怒。既厌且怒。乃从而构之。以为此辈皆不足采。徒乱人意。殊不知舜之取善。在察迩言而执两用中。则所察不必尽用。而所言则无不察也。求言而惩羹吹。因噎废食。是又宰相箝制言官之术也。何谓示意。自古设官。类皆重内而轻外。近缘京职清若。借外用以为鼓舞之方。乃权臣即以之待言官。以为明行黜罚。则 朝廷有拒谏之名。言者遂沽名之愿。不若微示以意。缄默者悉邀外用。多言者还原衙门。夫天下中材多而豪杰少。庸俗贪利又甚于好名。彼见 朝廷爱憎若此。其谁不仰希风旨。以便身图。道府为方面之员。科道亦清要之选。贤者岂慕膴仕。何不可久于其职。不知其人果贤。既知其身之不用。言之不从。征色发声之余。必不肯恋栈以增厌恶。其不能不奉身以退。相率以去者。势也。道光之末。謇访稀少。脂韦习成。非此之故哉。何谓反言。言行相顾。儒者以厉躬修。听言用人。 朝廷原为两事。人各有能有不能。置宰我子贡言语之长。而课以文学政事。必谢不敏。张良为画策之臣。令其出帷幄而当治国治军之任。亦所不能。则谓宰我端木不及冉季诸贤。张良空谈不如萧何韩信。可乎。又权奸掣肘。必无成功。狄山之御匈奴。周处之击齐万年。卒以陨败。岂由无才。至于父子兄[弟](第)。功罪且不相及。 朝廷之听言何与。惟某某事  成皇帝。久知圣人敦崇实学。特重践履。故每于进言之臣。责以践言之实。一有不效。不明加排击。而微示讥姗。  圣心既以其言行不符而厌薄之。其人亦自顾怀。同朝遂动色相戒。乃至御史  颇着直声。求其身无可訾。则以弟之获罪谓其家犹不治  论奏遂多不采。岂知 朝廷不以言用人。不以人废言。贤人君子议论。容有不可用之时。佥壬小人建白。亦多不可废之处。今乃因言以责人。继遂缘人而废言。依托正论。以售阴谋。此某某之奸较某某等尤不易识。卒以塞忠谏之路。成和议之失。酿潢池之祸。为致乱之魁者。此也。凡臣所言。固为已事。而援既往可戒将来。且恐余习亦未尽涤。  圣主而能预烛诸奸。则所谓好名恶实有初鲜终之獘。皆不戒而自除。臣之所谓开言路者此也。

  应 诏陈言疏   

福建巡抚王凯泰

窃臣恭读邸抄。本年正月二十六日。奉  上谕在廷王大臣及各省封疆大吏。务当共矢公忠等因。钦此。仰见  皇上亲政伊始。孜孜求治至意。臣忝膺疆寄。未报涓埃。常切进思退思之忱。愧乏嘉谟嘉猷之告。然不敢以庸愚一得。安于缄默不言也。谨就管见所及。择时事之有须变通者。胪列六条为  皇上详陈之。

一停捐例以肃吏治。史记司马相如以赀为郎汉书食货志。令民得入粟补吏。捐纳之制。由来已久。然必家有余财。而后输将献纳。固可抒报效之私。又可为进身之路。此中非无人才也。乃自捐章折减以来。持银百余两。而为佐杂矣。持银千余两。而为正印矣。即道府例银巨万以上。今亦折算至三四千两矣。家非素封。人思躁进。或趱于亲友。或借贷于商贾。以本求利。其弊可胜言哉。流品之杂捐纳尤甚。近阅邸抄。给事中卢士杰奏河南商城县家丁李天锡捐纳冒考一案。此事之已发者。其它未经败露。尚不可知。处今日而欲澄叙官方。应以停捐为急务。或谓滇陇军事未清。户部度支未裕。停捐则经费何出。臣愚以为法久则变。变则通。变通之方。固不容缓。查同治八年间。户部议覆前江苏抚臣丁日昌条陈一折内开京外捐输款项。果能于税厘较旺各省筹款弥补亟应将中外捐输。一律停止。京铜局捐项从中酌定。每年以一百五十万为准等语。近年捐输已成弩末。恐尚不足一百五十万之数。傥于厘金较旺之江苏安徽浙江江西湖南湖北四川广东福建九省。每年酌提数万。再于海关洋税项下。每关匀提数万。以之弥补铜局捐款。或可相扺。至外省筹捐各局。收数虽难周知。而闽省现办甘黔皖捐。自十年开办。至今收银不过数万。他省之不能旺捐。可以类推。以涓滴之微。而害吏治之大。所得实不偿所失。可否请  旨饬下部臣核议施行。俾经费有可抵补。而吏治庶望澄清矣。

一汰冗员以清仕途。近年捐纳军功两途。入官者众。闻部寺各署额外司员。少则数十人。多则数百人。衙门以内。司署为之拥挤。内城以外。租宅为之昂贵。实则补缺无期。徒耗旅食。若不设法变通。京员日形苦累。至于各省候补人员。更较京中倍蓰。向来道员候补最少。近则各省或多至数十员。府厅州县。以数百计项佐杂则以千计。每逢衙参之日。官厅几不能容。各省现办后捐厘。均尚需人委用项转瞬滇陇肃清。各局裁撤。仅有例派差使。以人数计之。十分之二三。已敷差委。似此盈千累百之员。徒形冗杂。臣愚以为变通之方。此时宜亟亟矣。查例载各省试用佐贰杂职。已满一年者。视各项缺数多寡。酌留十分之二。补过一员。咨取一员。仍敷十分之二之数。又大挑一等人员。掣定省分之后。其名次在后者。暂令回籍。俟大挑班次补用一员。该省咨取一员等语。似可仿之办理。相应请  旨。敕下部臣核议。将京外捐纳军功各班试用候补人员。视其数之多寡。酌留二三成项其余饬令回籍。听候咨取。庶仕途无人满之患矣。

一限保举以慎名器。军兴以来。保案层迭。开捐以后。花样纷繁。于是军营之保举。藉花样以争先恐后。各项之保举项又袭军营名目以纷至沓来。名器之滥。至今已极。夫花翎酬大功也。今则不尽军功。皆保翎枝矣。二三品崇阶也。今则寻常劳绩。亦以二三品顶戴加衔。邀请  恩赏矣。  封典请至一品。递保何止两层。主事不能保道员。俟补员外郎中后。以道员用。与保道员何异。官员不得越级保举。乃知府俟补道员后。加布政使衔。与越级保举何异。其余如京官应升之缺升用。外官遇缺尽先补用。此中快捷方式。取巧良多。虽经部议限制章程。犹有未免过滥者。臣愚以为仍应变通办理可否请  旨饬下部臣。核议简明条款。通行中外。嗣后保举文员。只准保举以应升之阶。加以应升之衔。其余班次花样。一概删除。至一品 封典。二三品顶戴。加衔不得擅请。庶名器益昭慎重矣。

一复俸廉以勖官常。我 朝定制。京官支给双俸。外官优子养廉。自咸丰年间。军用浩烦。内外官俸。搭用钞票。养廉分别放。嗣钞票停止。京外俸廉。复分别成数支给。 朝廷于筹维经费之中。仍寓体恤臣工之意。惟京员困苦州县疲累情形。早荷  圣明洞鉴。今日欲砥砺廉隅。整饬吏治。似廉俸复额。其一端也。京官俸银养廉部库动款。不能详悉。至各省文职养廉。系支钱粮耗羡。查同治八年。户部议覆前江苏抚臣丁日昌条陈一折。内开廉俸复额。必须各省钱粮耗羡。征收足额。始可扺放。应令各督抚就各省每年收支数目。详细酌核。将征数能否加增。放款能否加成。据实奏覆等语。现在各省已否覆奏。尚未接准部咨。查闽省文职额廉十五万余两。内扣缺养廉一万数千两。每年应支银十三四万两。核计现年征数本省公费支抵尚属有盈。除督抚藩臬养廉较厚。毋庸议外。其道府以下各员。似可照额全支。相应请  旨敕下部臣查核。将中外俸廉改复旧额。抑或加成支放。俾办公力裕。而官常益饬矣。

一重学额以励士风。溯自军兴以后。各项用费。赖捐输以接济。是以鼓励人心。有加广中额学额之制。顾  恩施则浩荡靡涯。而人才则优绌互异。窃思一省之大。人才众多。三年一试。中额犹无虑滥竽也。至一州一县。文风本有不齐。三年两试。学臣照额取进。敷衍充数。势所必至。夫秀才为多士出身之始。乃以文理浅陋者滥厕其间。人才固不足观。人品尤不可问。往往幸得一衿。包揽词讼。武断乡曲。流弊不堪指数。且以近日士风言之。聪明有用之才。或投笔从戎。早膺荐剡。或挟资干进。亦博功名。其伏处乡闾者。转多迂腐。故今日之秀才。愈取愈多。今日之文风实愈趋愈下。臣愚以为学额若不变通。士风何由振作。可否请  旨敕部核议。嗣后外省捐输各案。只准照章请加中额。无庸请加学额。以示限制。并请  敕下各省学臣酌核各属文风。将捐输加广之额。某属可以足额。某属不能如额。分别开单。奏明立案。其不敷之额。俟他日文风向上。再行奏请照额取进。庶乎士子知所勉励矣。

一立练营以修武备。发捻滋事以来。剿平剧寇肃清地方。所得力者湘淮各勇耳。 国家岁縻帑金千百万。以养绿营之兵。而未尝得一兵之力。收一兵之效。其故安在。营兵生长本籍。各有室家。月饷仅足以养一身。而不足以赡八口。势必另习手艺。兼营负贩。其力既各有所分。其人自不能常聚。每逢操演之期不过奉行故事。校阅甫毕。队伍旋散。设有征调。往往兼旬累月。始克起程。治装固难。安家尤不易。且暂时抽调成营。不独兵与将不相习。即兵与兵亦不相识。人各一心。猝然应敌。能操必胜之权耶。若勇则不然。募自外籍。孑然一身。厚其饷而无待他谋。聚于营而相亲习。朝闻令则夕拔队。敌当前则士皆奋。夫非犹是人耶。何以兵则无用。勇则有用。得失优绌之间。较然易见矣。臣愚以为变通之方。则有化兵为勇之一法。往年江宁克复以后。臣上书原任两江督臣曾国藩。备言江宁绿营之制。应稍变通。以现存得胜之勇改充额兵。设营分部。可洗绿营旧习。曾国藩未及议行。旋调直隶。即设练军。亦采用臣说。而又增练军之费也。陕甘督臣左宗棠。前在闽浙任内。奏准减兵加饷。就饷练兵。洵为救时良策。乃饷已加矣。兵已练矣。而仍不敢言确有把握。此无他。在籍之兵。终不若在营之勇。可否请  旨饬下各省督抚臣。以兵加饷之法。以所之饷加于战兵。计得战兵若干。着设练营若干。仍按湘楚营制。五百人为一营。以备弁为哨官。将官为营官。提镇统领之。择要分。随时互调。俾卒伍皆离原籍。不致散处市。练一营之兵。即抵一营之勇。饷不另增。兵有实用。庶几化兵为勇。而武备可恃矣。以上各条。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请及时防弊疏   

御史王书瑞

窃东南各省。肃清后已逾三年。元气未复。兴利较难。规模初定。防弊尤急。有目前未见其弊。因循焉则弊已滋。有目前渐见为弊。勤求焉则弊自绝。事原平易。不在矜。治贵因时。亟宜择要。谨就臣管窥所及。胪列各条。为我   皇太后  皇上敬陈之。

一保甲宜及时举行也。保甲之法。诘奸宄。遏乱萌。从前地方官果能实力奉行。发逆捻匪。何由而起。而从前地方官行之颇惮其难者。因户口多。则稽查未能周。公事多。则办理又苦烦冗。非精明强干之员。固才力有所不逮。自兵燹以后。各府州县。其大者人数比从前十少五六。其小者人数比从前十少三四。人少则耳目能周。稽查较易。且人数既少。一切公事。亦因之而少。苟非性安逸。尽可从容就理。此时果能认真妥办。即将来生齿渐烦。公事较多。一切已有定章。自不至于掣肘。从此可以有举无废。是则绥靖地方。可为久远之计者也。

一奸宄宜及时严防也。现在军务未竣。而从前之从逆者。皆蒙 朝廷宽大之恩。准予自新。不复究诘。然此等从逆之人。固有本非甘心。迫于不得已者。至若质性本非驯良。从贼后又复耳濡目染。视人命为无足重轻。往往肃清以后。经大吏访闻。民间控告。竟以捐钱从公。为之宽免者。彼方谓  殊恩可以幸邀。银钱可以赎罪。怙恶不悛。卒未回心向善。且其从贼多年。各有党羽。声气相通。尤多叵测。纵可宽之于既往。岂可不防之于将来。地方官必须留心防范。实力稽查。于从前从贼之人。曾经访闻确实。及控告有案。罚钱充公者。傥复不安本分。或藉端滋事。或形迹可疑。立即从严究办。无稍宽容。是则于宽大之中。仍寓严密之意。于解散之后。仍防煽聚之虞。固目前之要务也。

一淫祠宜及时禁绝也。民间迎神赛会。妇女入庙烧香。本干例禁。承平日久。民有余积。俗尚慆淫。往往敛钱聚众。创建庙宇。名为义举。结社烧香。名为善会。此风一开。竟有不僧不道。入庙说法。煽惑愚民。传习邪教。地方保甲及衙门差役。藉此可以收受钱财。地方官漠不关心。任其自然而不禁。间有一二牧令。欲求整顿。而祠宇之设。相沿已久。风俗之坏。比比皆然。一旦欲扫除净尽。几乎骇人听闻。深恐激而为变。不得不隐忍姑容。自兵燹以后。各城乡市镇。庙宇佛像。俱遭灰烬。趁此申明例禁。除社庙春秋报赛外。概不准别建庙宇。塑设佛像。庶根株永绝。无从借端生事。又目前急要之务。有关于人心风俗者也。

一城垣宜及时修整也。城垣之设。原以卫民。自承平日久。地方官辄视为寻常。任其坍塌而不顾。迨军务紧切。力筹防堵。竭蹙兴工。幸得完固。及肃清后。又复习为恬熙。不加保护。诚恐日久因循。又多倾圮。将来即议及修筑。必因工费浩烦。难以设措。试思从前变起仓卒筹划维难。正当趁此有基未坏之时。于松懈处培之使坚。缺损处补之使密。庶工省而费少。捍卫有资。民心自固。是亦地方之要务也。

一书差宜及时裁汰也。地方官衙门书差。原有定额。书吏中有经承。有贴写。差役中有班头。有散役。各有一定。此可以数计者也。而其身后办事。为之画策奔走者。卯簿上并无其人。此则不可以数计者也。若非于公事内营私舞弊。藉端讹索。何以存活。地方官岂能以一人之耳目。随时随事而自察之。现在地方甫就肃清。民事较少。银漕正供。又经减额征收。除身后办事有干例禁者。仍行严禁外。于各房中额设较多之书吏。亦尽可酌量裁汰。并词讼签差后。不得更有添差改差名目。至于征收银漕。所有粮书漕总收记书吏及巡查等差。俱应酌减。不得再沿旧习。是当戒于从前骚扰之弊。而目前所宜急除者也。

一厘捐宜及时整顿也。自军兴多年。无从筹款。不得已借资民力。封疆大吏。岂有不仰体  圣意者。必谓厘捐之无一非弊者谬也。然竟谓厘捐之一无所弊则不可。各省厘捐。在省局总办者类皆司道大员。固宜随时慎重。弊绝风清。由省城而各府各州县各乡镇各厘卡。各有委员。虽经各大吏择人而任。然其中已难保无喜事之人。渔利之习。自委员而下。各局各卡各有司事。自司事而下。各局卡各有书差。谓其中皆系安分守己。实心办事之人。尤未敢信也。厘捐之弊。最忌偷漏。于通津大路。设卡抽收外。各处支港汊河。设卡殆遍。谓如是而后可以收其利。不知如是则适以滋其弊。所谓利弊者。当通大局而计其得失。非仅执一隅以杜其趋避也。偷漏之原。半由于司事书差之贪婪。往往于正税之外。多方需索。则情有不甘又出于委员之怠惰。遇有商船到卡。不肯亲目查。任听司事书差之留难而不顾。竟有自朝至暮不能放行者。则势又苦其不便。情既不甘。势又不便。安得不思偷漏乎。然则禁偷漏当先禁司事书差之需索。委员之怠惰。是所以清其源也。不清其源。但遏其流。凡偏僻处所。皆设卡以伺之。一卡有委员。有司事。有书差。则各有经费。而偏僻处所。一日所抽之捐。不足以供一卡一日之用。则仍于通津大路所设之卡。支取接济。即使毫无偷漏。而以目前添出之经费。较从前漏收之商税。恐亦不甚悬殊矣。且弊有法之所及防者。有法之所不及防者。商船往来日久。与各卡司事书差。渐多熟识。竟有彼此勾串。以多报少。至偏僻处所。耳目所不及。竟可以得贿放行。合数十船之货。逐一抽之。正额本属无几。傥有一二船之货。私自走漏。所得更不足以偿所失。至厘捐章程有漏税者。查出后或罚十倍十余倍。所罚之款。除提出充公外。悉赏给查出漏税之人。于是皆以为利。遇有商船丛集。河道壅塞之时。来舟丁不能径至卡前。先于市梢港口停泊。听候查验。而巡查书差。捕风捉影。假公济私。辄指为漏税。以冀罚款之可以肥己。夫多一卡多一费尚可忍也。多一卡多一费并多一弊。不可忍也。罚十倍罚十数倍悉以充公。尚可为也。罚十倍罚十数倍。名为充公。实则营私。不可为也。为今之计。于各府州县地方。体察情形。凡偏僻处所。可以裁撤者。悉令就近归并。以节经费而杜私弊。并责令各卡委员。于货船到卡。亲自稽查。不准稍有需索留难。傥有勾串私放。及意图肥己。指为漏税者。从严惩办。至罚款务须平允酌减。一律归公。不准另有赏给。以绝营私。再厘捐一项。取之即毫无弊端。用之岂漫无节制。钱粮正供。俱有定额。而挪移侵吞。尚有流弊。于抽厘本无定数。应令各士于每月收税若干。经费若干。逐款申报该管厘局。即将各卡出入清数。按月申报省局。于收支各款。可否 饬下户部。明定限期。造册汇报。如有款目不清。收支各项。前后大相悬殊者。行文驳查。并逾限不报者。作何议处。庶不致漫无稽考。于捐务益昭慎重矣。以上各条。或深戒从前之非。亟宜振作。或恐贻将来之患。急为防维。既平易而可行。贵及时而自勉。臣前在籍年余。于地方情形。或目见耳闻所及。竭千虑一得之愚。是否有当。伏乞 圣鉴。谨奏。

  上沈中丞书节录   

陈宝箴

一曰饬吏治以苏民困。自来地方之盛衰由于州县。州县之贤否系于上官。上官者。以察吏为职者也。夫考绩固在询事。而官人先在知人。近今抚院之于属吏。一月凡六见。其所以求为察之道者。可谓勤矣。然其见也。鱼贯而入。雁行而立。有执事者。启白数语。闻命即趋而退。其需次无职事者。侍坐少顷。即趋而退。上下之情不通。虑于属吏之贤否器能莫之测也。夫立谈之顷。不足以知人。乃并此立谈之顷而忽之。以求知人。不可得也。不能知人。而欲用以为治。不可得也。请自今定属吏分班谒见之规。先期晓示。每于暇日传见数人。见必坐谈良久。开诚布公。和颜色而导之使言。因以考其材能。究其学识。其诚伪。见之至再三。则其材器之大小。心术之邪正。亦必有灼然而不可掩者。于是就其贤者能者奖借而裁成之。患不肖者。警惕而训勉之。然后试之以事。以课其功。量材器使。以尽其用。不特用得其人。且使人人有踊跃向善。争自濯磨之意。是辨论考核之中。兼寓鼓舞化裁之意。所以挽风气。作人心。而清为治之原者。莫要于此。又闻胡文忠公抚鄂时。于州县幕友家丁。皆有限制。并禁约上僚。毋得滥荐私人以扰其廉。亦为端本之道。冗费节则清俸易足。中人既可勉为。贤者亦无夺志。至于佐贰等官。可裁者量行奏裁。其万不可裁者。亦请严加诚饬。毋许擅受民词。庶吏治正。而民困可苏。敷政之原基之矣。

一曰赈难民以培元气。民之疾苦颠连。转于沟壑。而委命于天民之良也。官为天子牧民。而坐视民之转于沟壑。而委命于天。官之不良也。父母之于子。当其疾病垂危。非甚不得已。则必竭智毕虑求医药以救之。野有饿殍而不知发。恶在其为民父母也。冻馁之民。迫而为盗。则元气损。冻馁之民。守法待死。不为盗。而竟不免于死。则情涣而悖乱生。天意乖而灾害作。元气更损。夫怨不在大。感不在私。一夫含冤。百夫扼腕。受恩感激。闻者涕零。此感通之理。维系之原也。宝箴自皖城归过洋塘。道经彭泽鄱阳县境。目击田庐榛莽墟落萧条。雀无罗之可张。草掘根而亦尽颓墙败屋之中。无非鸠形瘠骨。垂死待尽之人。奄奄愁叹。又或病妇零丁。而数岁孤儿。绕哀号。嗷嗷索哺。流离家口。卖妇呼天。野田殭尸。握草盈掬。□之酸鼻。言之痛心。计至明年。耕获无期。则类尽矣。悠悠苍天。能不悲哉。呜呼。我省自遭兵燹以来。罹毒之区。未有若是之惨者。幸遇上台有仁爱恻隐之君子如执事。而一隅之民。卒令不免于尽如此。岂有司莫以告耶。今日军需尚急。公帑诚不易支。然军饷以救土崩之祸。赈恤以消瓦解之形。缓急虽殊。厝薪同患。必于万难措置之中。来一拯救之法。公之能筹与否。非宝箴之愚所能知。窃意救焚拯溺。闾里争先。天灾流行何地蔑有。况今年贼扰边陲。而腹里无恙者。以鄱湖彭泽等邑独为之阱也。我省郡县殷富。虽频经捐派。都鲜盖藏。然择其尤为富厚者。劝令出资助赈。许为奏请奖叙。又择各地方官之宦资稍裕者。婉劝量捐。俟有措手之法。即移一见在之。以应急需。其必有济。前闻饶郡王守。统筹鄱阳赈济。牛种之责约需制钱。七八万缗。计彭泽虽被害较苦。其丁口凋零亦较甚。所费之多。或亦有限。而鄱阳受害略浅。合之只敌一县。统计四处共需制钱二十余万缗。合七十州县公私官民之力。共筹二千余万之数。但使办理得宜。当亦非无米为炊者。比闻执事于鄱阳一邑业已定有赈章。每丁月给米二升。具见仁者用心之苦。然宝箴以为赈而不能活。犹未赈也。活而不能久。犹不活也。间闻发赈之处。地方劣绅。捏报户口。冒领浮销。又复从中侵渔。有一丁只受米八九合者。实堪痛恨。此后发赈。宜视地方受害之浅深为厚薄。更宜遍行晓谕。使人人共知每月赈数若干。又遴委贤员亲往踏看灾黎情形。实稽户口。密访侵挪。如有此等劣绅。即拟照侵克军粮例。置之极典。复饬委员按查田亩。量给耔牛。务乞视为目前最要急务。毋作因循苟且之谋。庶民沾实惠。人庆更生。使血气之伦。咸欣欣有喜色而相告曰。国家设父母之官。果能忧吾忧而生全我也。则有补于中兴元气者。当不在芟夷寇乱下矣。

一曰明学术以育人材。江右素号礼义之乡。有宋以来。欧阳诸公以文章提倡一时。厥后理学节义。为世所宗。大儒名臣蒸蒸继起者。数百余年。匡庐鄱阳之灵气。磅礡郁积。发泄无余。然未有如今日之衰者。绳墨自修之士。理烦治剧之材今虽不乏其人。而求如昔日之德行精纯。节义事功。争光日月者。未之见。此岂山川锺毓之灵有时而閟哉。学术不明。则志气馁于中。流俗夺其外。前哲流风余韵愈远愈微。虽有翘楚之材欲自振拔而无师友渊源。以开广其志意。则亦不免自安于小就。此人材所以日绌。有识者所大忧也。国家立教官以造士。设制科以遴才。意非不善。然教官之权太轻。又不知所以为教。而制科之弊。则务为帖括剿袭。以资弋猎。虽日读四子五经。满纸道德经济。其实于己无与也。是故书法为艺事之微。乃求之今日俗学之士。惟有此等伎俩尚可备文书案牍之用。末流至此。可为浩叹。夫法久则变。变则通。变通之权。非任封圻者所能自便。而其可以就成法之中寓化裁之意者。莫如书院一事。昔庵先生抚苏州。凡村里塾师。皆令地方保择。重育材之本也。省垣风化所基。其书院山长九重。我省豫章书院。旧规例聘乡先达之品学德望。可为多士楷模者为之。相沿既久。惟以同乡赋闲之甲科显宦递主斯席。于是州县山长。至有以科目先后。次第推任者。其闲贤者不谓无人。然不论其实能造士与否。而第以科目官爵为重。则与今日教官之或以资格。或以纳粟进者。其弊何殊。夫师儒者。士子趋向之的也。彼见其师之所有。不过八股诗赋之技。而俨然为人贵重如是。则其所向往而步趋者。亦止如是而已。何以激发其志气。振兴其耳目哉。请自今厘定省属书院。章程。略仿胡忠定经义治事之规。拔其优者。厚以廪饩。而礼貌之。又拔其优者而荐举之。至于山长首宜慎择。毋循陋章。但求为事择人。如实有品学德望。可为楷模者。不宜拘以资位。并不必泥定本省。即如安徽王子槐侍郎。品望学术当世所称。近以读礼南归。若能聘主豫章讲席。诚不愧古者师道之任。惟执事裁之。宝箴历观古大儒筮仕之邦。莫不以明教化。兴学校为己任。执事山斗之望。士论所宗。登高一呼。众山皆应。设诚而致行之。数年之后。学术渐明。人材必奋。岂惟我省之幸。天下国家。与有裨焉。剥复之机。培养之任。虽欲不望之执事而不得矣。

一曰禁邪教以消祸萌。自圣教寖微。人心狡诈。散醇浇朴。变故繁兴。于是奸宄之徒倡为邪说以惑世。有天主耶苏青莲红莲白莲等名色。当其时。上不之禁。或禁之不力。以驯至于大乱。近今天主耶苏之祸烈矣。而青莲白莲等教。方蟠伏罗布而未及发。所谓伏戎之患也。明之徐鸿儒于七。国朝嘉庆三年之林清等。皆以此煽惑人心。贻害匪细。迩来寇难方急。情自危。由是匪徒乘之。谓习其教可以免劫运保妻子。愚民蚩蚩。从之如鹜。而湖北汪右尤众。宝箴闲从彼中自新之人。询其根柢。颇悉大概。大抵其教。与耶苏邪说略同。而党羽散布之广。几遍天下。教中头目以次约束。有内四景外四景。顶行正恩等职。如职官之制。约以能收五十人入教者充正恩。其它率视其徒之多寡为推升。亦有捐银授职者。谓之修功德。传教头目。常紏附近习教之人。不时聚合。谓之拜香。习教之家。遇传教者至。无论识与不识。皆敬之若神明。亲之若戚好。每令妇女诵经。侍坐闷室。谓之传道。询其教主所在。则彼亦不深知。但每岁头目量习教之家。敛钱赍送。沿途递解。如置驿然。又闻教主所居之处。附近二十余里。皆其徒党。所得金钱。恐埋彼处地道中。凡此悖妄无忌之情。不独风俗人心因之大坏。且恐徒丑既多。狡焉思启。大为将来之患。夫祸贵消于未萌。害每生于所忽。涓涓不塞。将成江河绵绵不绝。将寻斧柯。愿执事者之早计也。今之为辽缓之说者。皆曰元气足则邪气自除。此不足虑。又曰操之太急。惧其生变。说诚似也。然愚不知元气果何时而足耶。今有久病新愈之人。医者曰予参苓。以培元气。而其人顾窃窃然日寻酒色而消耗之。谓将绝其消耗之原乎。将日俟其强复。以期胜比消耗乎。若虑其急而生变。不之顾。是犹驭悍马者惧其啮踶。遂并其馽而弛之。其不蹴稼伤人者几希矣。然则禁之当奈何。曰明教令以晓喻之。申法禁以儆惧之。欲其不扰民。则莫如严保甲。欲其知悔悟。则莫如讲乡约。如是而犹有执迷不悟。怙恶不悛者杀无赦。要令元气易充。而亦不至于生变。斯为善耳。执事试熟思而审处之。必有转圜之术。又非宝箴之愚所能测者。倘能转祸为福。则保全实大。所谓不动声色。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者。此之谓也。宝箴以道中目击灾黎。欲以达于执事。因类及此数端。似皆有关政体。且以为世之所贵乎君子者。谓其仔肩自任。能为人之所不能为也。执事幼学壮行。海内瞻仰。前以信州孤城。赤手而抗数万之众。此其刚大之气。干济之才。懦夫小儒。闻风兴起。充其气而济之以恻怛之诚。何所不可。今江西之民之于执事。爱之如父母。待之以圣贤。其此意亦重可哀矣。宝箴幼而失学。辰而无成。束发受书。早凛然于出位之思。未信之谏。尔来周旋士大夫间。皆不敢妄有陈说。乃今独哓哓然冒嫌疑之际而为之者。亦深知执事之贤能。大有造于斯土也。若谓不能料其必行。而姑藉是为名高。以欺无识。又或如昔人所谓欲有为于世。忘其枉己而为之者。宝箴虽至不肖。尚不至是。记曰君子之爱人也以德。小人之爱人也以姑息。宝箴愿为君子不愿为小人。惟执事鉴其区区之愚。留神裁察。

  端本清源疏   

为端本清源以儆官邪而资治理。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观近来各省督抚凡遇 奏参之案。与外参之。往往耽延年月。希图避重就轻。化有于无。巧为开脱。其人地步所以然者。平日瞻顾情面。而视属员为世故周旋。一旦有事。不能不为之徇庇。而为属员者。亦能恃此以侵渔百姓。残害地方。每一莅任。以馈送上司为急务。其奉公守法洁己事上者。百无一二。身家重而民命轻。苞苴急而公事缓。积习皆然。几于各省一辙。如山西永济县知县洪贞颐以经征钱粮收多报寡被参革职。事在光绪五年二月间。至六年七月二十二。见诸邸抄该抚奏请开复。相距一年过半。始经审明确情。夫以收多报少之件。该县所司何事。乃不能即行声明。据情上达。而迟至年半始云赔缴。难保无已吞复吐之情。其间钻营贿嘱之处虽不可知。而时日既久。何术不能施也近年各省遇有奏参之案。往往故意迟延。巧为开释如此。殊不知庇一贪纵之官。累及地方之民。范仲淹所谓一家哭何如一路哭也。夫刻薄其民而征求无度。与监守自盗而倾吐于后。其害民等耳。应请 饬下各该督抚。嗣后凡遇被参之案。勒限半年。务得实情奏报。毋轻为开脱。以长无耻之习。毋过为徇庇。以受属吏之蒙。实事求是。公而忘私。自能不蔽于明。不蔽于远矣。总之于有獘中求无弊。其弊滋多。于不法中求守法。其法益坏。今日吏治之不能澄清。皆由此也。臣为整饬吏治起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 谨奏。

  本论   

方浚颐

民为邦本。今天下之民。困于戈兵徭役者。历有年所。虽滇黔秦陇。以次削平。而边患未除。海防正亟。西陲转饷。搜括则乎中原。东倭构衅。震惊乃及于江界。用民之财。劳民之力。亦已久矣。而且关榷之外。复设厘卡。学校之外。忽增教堂。步卒水师之外。更募乡兵团勇。斯时欲不累吾民。不惑吾民。不扰害吾民。能乎否乎。斯时欲有以养吾民。有以教吾民。有以悍卫吾民。乌可不思变计乎。渔者之网鱼也。不振其纲。则乱丝棼然浮于水面。鱼见之掉尾而去。匠者之木也。贸贸焉持斧斤以从事。而谓其材不适于用。或告之曰。曷为弃绳墨也。有不幡然悔者乎。网而失鱼。而失木。彼昧于本计者。奚以异乎。渔与匠焉。无已再观浚河。有源弗探。纵以堤防遏之。而泛溢如故也。无已。再观种树。有根弗培。纵以水泉沃之。而枯槁可必也。无已。再观人身之疾病。治标证易。治本证难。见表而遗里。顾此而失彼。则沈终不起也。若之何图其末而忘其本耶。若之何弃其本而趋于末耶。今夫横征暴取。竭民脂膏者。至多也。邪说异端。愚民耳目者。甚众也。骄兵悍将。武夫健儿。破民室家。而夺民田里者。又匪伊朝夕也。必待疮痍满前。诪张为患。怨咨不绝于道路。流离莫靖夫闾阎。而后筹补苴之术。下蠲缓之令。为形格势禁之举。谋假仁市惠之方。噫。本先拨已。国胡由治。然则胶柱鼓瑟。不能以发音。张琴改弦。抑岂遂中律欤。刻舟求剑。不能以获济。破觚为圆。抑岂足有成欤。夫所谓本计者。非异术。非他道。非繁重难行之事。非高远难企之程。要唯是养民而不累民。教民而不惑民。捍卫吾民。而不扰害吾民。斯已耳。养民维何。曰薄税赋。教民维何。曰崇学校。捍卫吾民维何。曰选将材。肃军政。度支告匮。由于縻费无节。诚使量入为出。藏富于民。则国家罢聚敛之臣。寰宇即享绥丰之福矣。衣食足而礼义兴。饱暖逸居。大可忧也。固宜慎简师儒。宏开讲舍。以为正人心厚风俗之基。而封圻大吏。犹虑其牖启有所弗及也。必时时考核而督责之。凡吾统辖之郡县。皆良有司贤牧令。而吾民之趋向自端。嚣凌尽泯。彼传教之西士。又焉能肆其簧鼓耶。民得所养。民得所教。而不可无以卫民也。是在规复营制。化勇为兵。额添饷。以时训练。邦本其固矣哉。难之者曰。边患海防。为当今要务。厘卡乌能撤。教堂乌能废。乡兵团勇乌能裁汰欤。曰民失所养。是失所教。而徒恃兵以卫民。独不虑兵为民困乎。且家给人足。众志成城。民尽兵也。征调之烦。不如防守之逸也。为民上者。刻刻以赤子苍生为念。而珍惜其脂膏。聪明其耳目。保护其室家田里。天下之民。有不尊君亲上。慷慨同仇者。岂人情哉。渔者匠者浚河者种树者医者。皆知本计者也。乃治国者。反于民而昧之。噫。本先拨已。

卷十 治体四政本下

  圣学   

李因笃

愚读史至三代以前。而后知古之学。与古之所以王也。古无不学之天子。无天子学而不为圣人。当是时天下之言学者。率皆以天子为师。圣人为规矩焉。夫人皆以天子为师。则不致有细响争鸣之害。而其本以端。以圣人为规矩。则不致有言自树之疑。而其传以正。记曰非天子不考文。盖无不学于天子者也。又曰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不敢作。盖无不学于圣人者也。自天子不学。而学之统在下。在下则不尊。故处士得挟私以害公。自天子学不皆圣人。而学之失在言。在言则不一。故百家得丛起而破道。秦汉以还。乘流逐弊始也。误以文为学。而其学日靡焉。继也并以文为不必学。而其文日益靡焉。始也以秦汉视三代。有旷世之感焉。继也以后王视秦汉。而亦有旷世之感焉。嗟乎。不有天子而学为圣人者。将何以持其终哉。夫天子而学为圣人。其功非一蹴而至。则其事必博修而明。昔者尧之命舜曰。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舜之命禹曰汝终陟元后。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此学之始也。而其人皆圣人。则是学为天子者也。说之告高宗曰。惟学逊志务时敏。周臣之进戒于成王曰。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此言学之始也。而其人皆天子。则是学为圣人者也。故语德有性反之殊。语行有安勉之辨。语世有创继之分。而要其孜孜于学。异世同揆。虽末流渐细。伯相承。吾犹可远综其得失而详说之。汉高马上。奚事诗书。而每善陆生新语。文帝斋居。夜感鬼神。而遂为贾傅前席。武饶雄。江都之策。三往而益亲。宣本高才。修正之功。二人而已备。光武之受经。乐且忘疲。孝明之执业。贵而能下。贞观锐志经术。自征伐而抵耄期之年。开元妙选师儒。躬迎送而崇保傅之礼。宋太祖晚好读书。而子孙多令主。明高祖首开文治。而历代有闲人。他如元帝鼓瑟吹箫优游寡断。魏子桓博闻强记。浏览无成。荒芜于六朝。争燕泥庭草之工。沦丧于五季。召白马清流之祸。而其间以不学失之者半。以学失之者又半。甚矣。词章记诵之未为工。而忠信渊通之非坐致也。董仲舒曰强勉于学德。日进而有功。而范祖禹谓今日之学与不学。即他日之治与不治。则治术系之矣。程子曰今德之成就在经筵。而元承旨谓天下事宰相当言。宰相不言。台谏言之。台谏不敢言。经筵言之。则言路系之矣。尹焞为侍讲。先宿斋沐。冀书己诚以悟君。而朱子谓生平所学。惟正心诚意。不敢不告。则臣节系之矣。曾子曰尊其所闻。行其所知。乃高明而光大。而孟子谓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则世风系之矣。明帝重几杖之师。自枉乘舆。太宗端宏文之选。时清中夜。而前世谓汉之羽林。悉通考经。唐之屯营。皆受经义。则国势系之矣。故真德秀论帝王为学之本。格物致知修身齐家之要。其篇自明道术至教戚属。凡十有二焉。邱浚论王为治之序。治国平天下之要。其篇自正朝廷至成功化。亦十有二焉。盖天子之学所谓大学。圣经之文纲也。曾子之传日也。皆言其理也。德秀之书内也。浚之书外也。皆言其事也。天子而欲学为圣人。其用力之次第浅深。成功之久近难易。郅治之隆替偏全。讨论其理。举行其事。于以驯至乎唐虞而追于汤武不难也。

虽然。今世之言学圣者。吾窃惑焉。以为黄帝学于太真。颛顼学于录图。帝喾学于赤松。尧学于尹寿。舜学于务成。禹学于西王国。汤学于威子伯。文学于铰时子。武学于郭叔。此正史所不载。其言失之诞而不经。以为法四表四渎。而学天地。准赢缩缓急。而学四时。因经纬德行。而学九州岛。随仁智信武。而学万姓。顺嘲食息。而学百物。御言听动思。而学六曹百执事。此荒忽无可致力。其言失之浮而鲜据。其最陋者。则斤斤言御经筵。复名对袭前人之成说。而无所发明。夫经筵者学之一地。召对者。学之一时。且不知慎择宫檐。委启沃于佥邪而朝婴夕侧。翻为宴溺之私。不知简求阁台。付论思于巧令。而紏缪绳愆。罕赌对扬之益。往往然矣。即使书日便朝。荐绅俨列。昌言正论辐辏于前。以为匡迪则易。而暮夜所临。晏朝所列。纷华眩目。淫巧荡心。以为持养则难。故经筵召对。一日之暴。深宫燕间。十日之寒。此势必不相胜。其言失之拘而不达。其尤缪者。则泛泛言心即政。政即道。踵制科之恶习。而无能变计。夫心有人心道心之别。政有徒善徒法之讥。故大学言心必言正。中庸言性不言心。朱子以为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理。而今曰心即政。将保其皆道心无人心耶。二帝不传政而传道。三王有传政。而要皆论其所存。程子以为本关睢麟趾之意。行周官周礼之法。而今曰政即道。将保其政之尽善而一一合于先王耶。乎平居有讲贯习复之勤。存养省察之严。方寸之内虚灵自持。必先不乖其守。而动静云为之际危微。理欲之防。酬酢之时。万变纷纭。而后不爽其衡。盖心放之则易。操之则难。政非知之艰。惟行之艰。皆一切置而不论。其言失之僻而无稽。古之学者。其得如彼。今之学者。其失如此。岂真气数之有升降。而降材之有殊哉。吾闻天之生人。贵者多秀。故以贵治贱。即以贤治不肖。书云。惟人万物之灵。则人之秀于物也。又云。亶聪明作元后。则天子之尤秀于人也。此亦何分于古今。而必甘自逊谢。以为不如。将谓有异人。亦有异天乎。天不可异而人自异之。盖学与不学之辨也。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邱者。不如邱之好学。故化赤渐乎丹。为黔资乎墨。东矢贯屝。铁羽更加其深入。西金跃虎。淬磨尤利于发硎。失物则亦有然者矣。而于学乎。于天子之学为圣人乎。且吾观唐虞三代之君。率劳心焦思于上。茅茨不翦。上阶不除。则无宫室之侈也。大羹不致。粢食不凿。则无燕衎之奉也。大路越席。后庭练裳。则无服御之华也。清庙之音。一唱而三叹。朱弦而疏越。后妃之美。勤着于葛覃。风行于芣菖。则无声色之娱也。当时如巢许之徒。甚至视天下为厉己。相率而逃之。其语虽大过。亦可以知古人之非乐此而自便矣。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恶心生。而又世之人主。生于深宫。长于富贵。慆心溺志之物。习若自然。慎修思永之图。置于身外。而一旦欲夺其所恃。进以所难。即使横经问业。如寻常章句之士。尚不能得。天德王道之重。吁谋定命之微。妄冀生安。羞居困勉。无论其不学。即学亦铺张之具耳。

愚尝考明道和靖之说书。西山仲深之衍义。而约举其最切于时君者。则效法宜明也。伊尹之训太甲。周公之期成王。称先德。不轶于汤武。述前徽。不出于夏商。何者。事非其所近。虽大不亲。言非其所能。虽高弗涉也。今执孟子我非尧舜不敢告王之语。若殷周已不足为。矧降而汉唐乎。然则伊周岂薄视其君哉。自宋以来。孰不以尧舜待君。孟子自待。而究其所成。比太甲成王者何人。愚以为学者。效也。以后觉效先觉。近则祖宗之家法。远则先朝之实录。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改之。其虚实必有辨矣。则日讲宜切也。今之讲筵。类以十三经二十一史。汇而进读。愚以为世之儒者。穷年下帷尚不能竭一经之用。如二十一史。卒业者益难其人。人主宫寝之内。燕居之时。未必时时皆学。骤受以经。则扞格而不人。泛投以史。亦驳杂而无从。曷若曰。讲经义数条之外。大臣有识者。集汉文本记贞观政要。及庆历宏治诸篇。共为一书。置之上前。讲臣敷陈而条晰之。俾无有高远难行之患。而凡稗官野乘蛊惑君听者皆屏如鸩毒。闻之共庶几矣。则侍从宜简也。程子有云。人君一日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道积厥躬。德修而罔觉。吾观立政之篇。自三事大臣。下及承仆侍御虎贲缀衣之属。凡朝夕在上左右者。皆三致意焉。故曰。出入起居。罔有不钦。今世主之御经筵不数数也。其对贤士大夫端人强谏之士。不数数也。而其所最狎者。顾所谓承仆侍御虎贲缀衣之属。畋猎声歌玩好之端。苟慎求贤者而任之。亦安往非学矣。则节俭宜敦也。传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汉谚曰。城中好高髻。四方至一尺。所谓踵其獘而甚也。今天下之獘极矣。其患在奢。其风自上。愚谓公侯之家。世禄之冑。一马之。费至数千。一食之须。费至数百。珠径寸。则不可为价。石色丹。则不可为值。以至笼赂公行恬不知愧。害将有不可胜计者。令非不严禁之。然骄奢之源不杜。货贿之流不息。而欲清其源。则必自上始也。齐高祖曰。吾治天下十年。当使黄金与土同价。故后宫有大练之服。而下之衣彩者不安其身。宰臣有脱粟之餐。而下之食旨者不甘其味。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以言教者讼。以身教者听矣。则风俗宜厚也。吾观周公之处顽民始终凡八诰之。反复二代兴亡之故。忠厚悱恻。溢于言表。而卒之东迁以后。天下诸侯起而叛周。而服事不二。以迄于亡者。则向之顽民何则。所以结之者深。感之者至。故久而不可变也。目人主之权。赏足以褒天下之善。刑足以止天下之奸。然皆治其已然者耳。若夫消患于未萌。劝诫于未立。发其羞恶之良心。而恃为根本之远计。则非有旷举不可。武王代商封舜禹之苗裔。尊微箕而不臣。兴灭继绝。若于勘乱之谋无与。此所谓旷举也。独不可仿而为之乎。夫好生而恶杀者。天道也。先礼而后刑者。君德也。先后之序。今既不能尽合。而内之台省外之节镇。一切入告之章。皆有劾无举。以为举出于徇私。安知劾不出于报怨耶。夫大臣。国家所与共治者也。一荐贤之事。疑不敢信。则天子为孤立矣。传曰。大臣以人事君。又曰。人君劳于求贤。而逸于得人。今之论者。率以刻薄猜忌之道待其下。而下亦以粉饰因仍之政事其上。上下相蒙。坐匮之术也。亦反其本矣。则功令宜信也。语曰令出如四时。又云布令如金石。古之贤王或用一人下一令。非有大不便于民者。守之不易。何哉。易之而大善。则民受其利。易之而小善。则民兼受其利与害。苟易之而不善。即其害未有穷也。今一令之行。上尝数变矣。夫数变以求其善。未必得善也。令在甲而移之乙。则甲之害。人已受之。令在乙而移诸丙。在丙而移诸丁。则乙丙之害。而人又受之。假使专守其甲。仅害之一耳。今且以三易得三害。善者不可知。而害者未有已。何如政有徒循旧章者之为得乎。夫明效法。切日讲学之事也。非学无以要其成也。严侍从。敦节俭厚风俗。信功令。不尽学之事也。非学无以悉其故也。天子而必学。则道与法皆自上而操之。天下之仪型乃端。天子必学为圣人。则制行与立说皆自上教之。而天下之视履不惑。故主敬以立其基。克勤以扩其虑。存诚以俟其积。无倦以期其终。迪德以正其本。发政以观其施。原于稼穑艰难以定其志。推乎礼乐修明以达其才。体诸尊贤敬士以作其孚。极之配天飨祖以尽其蕴。而学之能事于是乎毕。然此皆载于史传。备于经筵。近而求之有余师矣。

  实心任事以收乂安   

杨素蕴

题为太平非文员可致。图冶以力行为先。请内外臣工。大破积习。实心任事。以收乂安之效事。臣一介竖儒。七年外吏蒙 皇上不次抡擢。拔置台班。即沥肝披胆。总不足以仰报高深于万一。臣言官也。宜以言为事。然今天下所患者。正在乎议论多而成功少。中外鲜实心任事之臣耳。臣故不敢剿袭陈言。浮泛列。敬以力行之说。痛切为  皇上陈之。 国家建官分职。内设卿寺各部院衙门。外设督抚藩臬按诸。司一官各有一职也。一人各有一事也。事事振起。则天下立见强固精明之象。若稍有丛脞。则苟且偷安。废弃必多。今天下。怠玩成习有不止于一二人一二事者乎。前此虽屡经  天语申饬。言官条奏。然而诸臣悠忽之习。已成一极重难返之势。总视为纸上之空言。终未有勉图之实绩。伏乞再行严内外大小臣工。各修职业。共殚谋猷。操黜陟人才之权者。当实实以进贤退不肖为务。屏绝苞苴。郄除情面。勿徒以循资挨俸。遽了衡鉴之能事。司足国裕民之柄者。当实实以生财节用为务。如何而军无庚癸之呼。如何而民无逃亡之虑。勿徒以分数考成。遂毕持筹之心计。责任封疆者。当思兵惰将骄。何计可以制其跋扈。寇警盗窃。何计可以靖其妖氛。职司本反者。当思死者不可复生。断者不可复续。凶恶不至漏网。而无辜勿令含。如此用人理财大兵大狱各得其道。而平天下无余事矣。至于督抚[巡]按。或仗钺临戎。或秉宪巡方。均有惩贪劝廉之典。以察吏安民者也。当实实锄奸除暴。扶善安良。俾贪墨之徒望风解绶。而循良之吏共庆弹冠。不得舍豺狼而问狐狸。奖奔兢而抑恬退。则大法小廉。民生其有瘳乎。推之庶司百职。人人振起精神。大破从前推诿之积习。事事求其整顿。一洗向来因循之陋规。此所谓有治人无治法。太平之效可立矣。更愿  皇上推诚御物。于大臣则优以礼貌。于小臣则宽其微生月。俾人人得展才见长。是尤端本澄源之要术也。若夫政治得失。生民利病。容臣次第条陈。有闻必告。以仰副  皇上孜孜求治之意。伏惟  睿鉴采择施行。

  体论   

李楷

为国者贵于识国体。善乎横浦之言曰。一都一邑亦自有体。第识之者鲜耳。夫国体犹身也。人之圣愚不同。而体略同。国之治乱不同。而体遂大远。识体固难。为体者尤难。是故君子不可以不慎。古之为国者。以开创之人为鼻祖。以守成之人为肖子。以中兴者为神孙。以末季者为败类。何也。国体立于祖宗。守于臣工。信于天下。虽有善者。不得有所变更。此一定之体也。祖宗忠厚。易之以聪察。则流为忍。祖宗勤劳。变之以端拱。则趋于弱。祖宗节俭。不可以好大而喜功。祖宗仁恕。不可以烦苛而惨忍。席前人之业者。为体所束而不敢肆。即在开创之君。不敢妄一言动。苟一立法者。何为若是之鳃鳃也哉。今日偶一为之者。后世将指以为口实。盖上顾于天命。下视乎舆情。酌于前代。商于臣工。而后乃着之为令。宪之为律。我之不敢睢恣者。祖宗之道固当然。祖宗之体亦所当然。呜呼。岂易言哉。体有小大。有贵贱。人之所宜辨者也。体有修短。有强弱。天之所不移者也。国家之体亦然。周之奄有四海也。一道德。同风俗。固宜天下之国。无不象指。而周公之鲁。太公之齐。治法一判。而后世之强弱修短以之。此可以知两公之国体焉。齐人之功利夸诈与鲁人大异。强者先亡。弱者后亡。天道之所在。亦大可知矣。而昧者惊葵邱之盟主。以王霸并称。至于秉礼之邦。惜其孱于三桓。几以弱者之延。不如强者之赫奕。孟夫子必扶王以黜。羞桓文而卑管晏。愚尝推其意。知国体之光明磊落者。尤宜以可久可大之道。端其始。而戒其终。圣贤之于国体也盖如此。迨乎七雄之时。或强或弱。亦各有其体焉。秦之体虚恢而不坚。耗竭而不永。似强而不强。其强阳也。乃其所以为羸也。愚谓圣贤之道。与国家之体。必相须以有成。体则其规模气象。道则其精神命也。体厚不如气厚。国强不如君强。何以明其然也。厚于气者貌虽清而寿。啬于气者貌虽肥而夭。是故为论国者。言人心言天命。而国体次之。此主气之说也。夫亦不敢狃祖宗之法。而天人之际也欤。或曰身藉手足。国藉同姓。一体之谊。不可削也。观于往事。莫不皆然。以此推之。休戚与同之臣。亦同体之义也。天下一家。其为之士民者。皆同体也。同体之中不可以暌异。善为国者。其勿恃祖宗之盛。而忘天下之人哉。

  请进日讲疏   

倭仁

奏为敬沥下忱。请进日讲。恭折具 奏仰祈  圣鉴事。窃闻考古可以知今。慎终必先图始。自来求治之君。或于便殿涉览书。或于经筵讲求古训。本集思广益之心。为勤学好问之事。岂过为是劳苦哉。是非悉昭于千古。法戒即判于一心。心以有所慕而思奋。舍己乃可以从人。心以有所畏而知警。思艰乃可以图易。古之人主。所以致治太平者。其道由此。去年秋间京师盛传   皇太后特简廷臣进讲通鉴。风声所布。中外欣欣。罔不以手加额曰。此帝王所不数见之盛事。   皇太后垂念及此。此诚社稷生民之福也。一时士大夫同心向道。争自濯磨。咸谓   皇太后圣明天纵。犹孜孜好学如是。我辈宜何如砥砺。勉为 国家有用之才。争向书肆购求通鉴。所有善本。为之纸贵。可见上行下效。感应之机。捷于桴鼓。若使见诸实事。着为令典。其鼓舞更不知何如矣。乃自去秋至今。未见举行。自以政务殷繁。暂为停缓耳。以   皇太后求治之诚。岂有始勤终怠之虑哉。但今天下望治情殷。美意争传于万口。实政未举于一朝。论者以 朝廷有此善举。而诸臣不克成其事。诚可惜也。或谓今日之务。宜求实济。不必沾沾于具文。 实济不分于而分于心。心之不存。虽帝典王谟。皆可视为具文。而无关体要。心之所属。虽衢讴巷议。皆有资于实济。而为益身心。通鉴一书备详治忽之由。足定从违之准。尤治天下者所急宜留意者也伏愿   皇太后明降谕旨。诹日进讲。以  天亶之聪明。  日新之学问。不惟  圣治弥增美备。中外共仰精勤。而我  皇上好学之心。日闻  慈训。亦必益思奋勉矣。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谨 奏。

再通鉴一书。卷帙浩繁。似可择其有关治乱得失者。日讲一二事。此外无庸及。以归简易。至致治之理。莫备于经。若取四书五经中切要之言。俾讲官衍为讲义。敷陈推阐。与史鉴互相发明。则裨益  圣德尤非浅鲜。附片谨 奏。伏候  圣裁。

经筵讲义二篇   

倭仁

   学而时习之至不亦君子乎

臣谨案论语首章言学。是圣人吃紧为人语。世上无人不当学。帝王之学。为天下治乱所关。宗社民生所系。尤为紧要。朱子恐人不知所学何事。注中提出一性字。始能尽人性。尽物性。尧舜禹汤文武皆是先觉。汤之日新又新。文之缉熙敬止。皆是时习样子。今日必须立起志来。以古圣先贤为法。未知必求其知。未能必求其能。如此日有孜孜。虽与尧舜禹汤文武比烈可也。望  圣明勉之。 后觉者必效先觉之所为。乃可以明善而复其初也。即学于古训乃有获之意。师心自用。断不能明善复初。

   道千乘之国至使民以时

臣谨案此言治国之要。亦是治天下之要。敬为万事之纲。一言一动。尚不可忽。国事乎。事无论大小。动于一念。便思及治乱所关。行于一时。便念到安危所系。如何敢不兢兢业业。至于信乃上下相孚之枢纽。法令一。使人有所率循。赏罚公。使人有所激劝。布一诏旨。四方谅其不欺。创一制度。百年守而不变。是之谓信。国用奢俭。不但关乎经费。并且系乎君心。一有不节。即为败度败礼之根。如寡嗜欲。省工作。止游畋。皆是节用之事。必如此则财有余裕。而国用不至匮乏。民者国之本也。古之人君视民如子。一民饥如己饥。一民寒如己寒。必使无一夫不得其所。书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可不爱乎。

卷十一 治体五治法上

  秦置郡县论   

刘绍攽

郑伯行成夷于九县。县之名始于春秋之衰。至秦则尽天下而郡县耳。班氏讥其废封建而亡。柳子厚谓封建非圣人意。皆未揆后世之时与势而熟筹之也。盖封建郡县。均有善不善焉。多其国则势分。势分则力小。力小则易制。且私其土。子其民。夫孰不尽心者。非甚不肖。断不敢自暴其所有。固不独众建同姓。为国藩辅已也。此其善也。而后属疏远。互相攻击。甚至不贡不朝。争为雄长。周衰之弊。较然可睹。此其不善也。郡县则无虑是矣。第官是土者。率数岁而一迁。或半岁而一易。是方之风土人情。卒难洞悉于旦夕。迨其知之甫欲有为。而差替之命已至。以故视其地若邮舍。驭其民若路人。民亦见是官之不常。止求貌承。承于一时。谁肯服化于永久。一旦王室衰微。土崩瓦解。无团结之心。亡秦之续。求如东周。徒建空名于公侯之上。而不可得。此其不善也。熟筹于善不善之间。则唯仍郡县之制。师封建之意。亦曰久于其任而已。郡县无不易之官。若其不道。固不妨朝拜而夕斥之。苟得其人。则必任以数十年之久。纵褒庸策勋。但崇其秩。而不迁其地。俾是邦之人。安其教训。而服习其道。则与封建之世守者无异。庶几久道化成。三代可几。何至胜广一呼。孺子系颈哉。然而官制不定。苟法不除。虽久任之。犹未善也。汉时法三章。令尹而上。太守刺史而已。秦法如毛。御史监郡。天下因以多事。宋元置观察诸使。而史事日棼。洪武初政。毁元诸科。并罢行台布按二司。而止皇子出守关中。始取守曰监国、从曰抚军之义、而为抚军。旋即罢除。后逮隆万兵戈不靖。条例日增。又益之以巡抚。益之以总督。更益之以经略而明不支矣。呜呼。多一官则多一官之费。复多一簿书期会之烦。牵制观望之累。况复畏非避法。又何以课农桑而兴礼教耶。彼暴秦者。徒欲废其君以听命于我。征发役使快己意耳。乌足以语此哉。

  封建郡县说   

俞樾

自秦废封建。以郡县治之。遂为万世不易之法。论者以为如冬裘夏葛之各适其时耳。吾谓封建必以郡县之法行之。郡县必以封建之法辅之。两者并用。然后无弊。古者天子畿内其地千里。千里之中。有六卿六遂之制。即郡县之法也。其外以八州之地。为一千六百八十国。五国则有长。十国则有帅。三十国则有正。二百一十国则有伯。凡八伯五十六正。一百六十八帅。三百三十六长。分而属于天子之老二人曰二伯。此其大小相制。内外相维。亦即郡县之法也。自齐桓晋文兴。而诸侯以力相胜。其地大。其国强。则遂为之长。天下之诸侯聚而听命乎盟主。而属长连帅之制。荡然无存。自此天下之势散而无纪。至秦而同归于尽。吾故曰封建必以郡县之法行之、然后无弊、虽然郡县之世。亦岂可以废封建乎哉。世以罢侯置守为始皇。夫罢侯置守未失也。其失在乎专用郡县。而不复存封建之制。方秦初并天下。李斯言置诸侯不便丞相。绾等言燕齐地远官置王。而始皇曰。廷尉议是。夫使始皇取绾与斯之议而兼用之。内地置守尉监。而远地置王。则夫陈胜者。安能起陇亩之中而乱天下哉。且亦何畏乎匈奴。而竭天下之力以筑长城也哉。是故郡县亦必以封建之法辅之。而后无弊也。呜呼。宋之已事。可以观矣。宋太祖既有天下。以为中国之患。莫大乎藩镇。于是罢节度使。而以文臣领郡。为强干弱枝之计。然而河东之折氏。灵武之李氏。则犹许其世袭如故也。其后议者。以世袭不便移李氏于陕西。而灵武之失不旋踵矣。然则内地郡县而边地封建。固有天下者之长计也。世之论者。自唐以前。皆是封建而非郡县。自唐以后。皆右郡县而左封建。胥一偏之见而已矣。

  封建论南言十三篇之一   

陈起书

商曰四干若何。步兵曰北干之北为长白山。其水则黑龙江也。南干之西。其水则澜沧江礼江。其地多土司境。其二干则新疆喀什葛尔。南路也。其水会于罗布淖尔。伊北路也。其水会于巴勒喀什淖尔。若藏卫青海则发龙之处。无大局焉。商曰龚定安郡县新疆之论。何如。曰不惟不能。且非长治之法。上古之世。其德足以抚其地之民者。即立之为君。德足以服天下者。为皇为帝。如是乎有种类焉。禹之受禅也。易舜之位而诸侯无动挠也。殷周之征伐也。非尽天下之国灭之而王也。周因纣之无道。会八百诸侯。当时天下诸侯。恐犹未尽从征也。胜殷而为王。诸侯各守旧焉。其已灭之国。以封功臣同姓。非武王必欲官天下也。若武王欲尽灭之。则八百国必不服而相率以与周敌。灭岂易易者。服则已矣。且也上古之世。有老死不出其乡者。况出其国乎。不出其国。则言语不通。嗜欲不同。岂易远出以听周政。为之官者亦然。而又有水土不服之病。亦岂易远出以治之。况种类之分。虽杀其君灭其国。而其民亦不欲从异类之人。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后世部落。犹往往如此。周至春秋时。已数百年。相邻之国。犹易为通。渐灭为数十国。至战国而七焉。是时种类渐合。故秦得郡县之。非秦之必欲家天下也。使始皇当周初。亦不得不封建焉。盖不封建则不长久。新疆亦然。南路回种类也。北路卫拉特种类也。当准噶尔时。亦各君其部落焉。未归于一也。新疆之辟也。卫拉特之人。所余无几。回人则尚多也。若郡县之。其言语嗜欲文字不同。岂可以中华治。夫种类存则民气合。郡县治则官权轻。气合则易动。权轻则力弱。既难德服。又无威制。岂长久之策哉。其惟封建乎。以新疆藏卫青海。皆封同姓。而旗人且兵且屯。汉人徙者。亦立一营。其土人亦然。旗兵众则势强。三类并用则心服。行之久自性情同而气固。国小则势力分。姓同则屏藩力。关内立提镇。关外立总兵。兵聚则易守。兵刑钱谷举错。藩王主之。纳粟于关而朝贡焉。此人则损中以益西。财则损西以益中之法也。龚安定思其利。而未得其法焉。且也无事则贡献。有事复可扞卫。夫汉阳非周之边地乎。而皆封诸姬焉。故今犹存部落于云贵。岂非武王久安长治之策哉。况元亦曾行之。即今极北万里依然也。徒夸大一时之幅员。定安岂明见万年。后者好大言而无实用。书生之习固然。商曰。兔狡多窟。人富多屋。兵精多伏。吾知封建矣。

 封建为古帝王首务。自郡县之法兴。而封建废。然极边远邮。亦未尝不循行也。我 朝视中外为一家。故讨平西域新疆而不郡县者。示以不利其土地也。不利其土地。遂未计及封疆之可以为屏藩也。松心先生在道光中叶。留心经济之学。虑两粤之将变。作南言十三篇以见意。除要攻守之法。一二十年后。所言皆验。其中封建一。端为新疆伊犁等处而言。若果及早议行。或可预御强夷于万里之外。至今读之。不禁服其筹策之善。先见之明焉。抚州饶祖护手识。时在光绪七年闰七月也。

  郡县论   

刘沛

天下之乱、发于一郡一县、天下者、郡县之积也、故清乱之源、必自郡县始、今之郡县、当承平无事、稽钱粮理狱讼、虽限以文法、犹得任其所为、一旦有事、则又任诸将帅肆然为之、而郡县官不得操守柄、岂剿贼之事独于郡县、官无与耶、今之郡县官纵不古若、亦岂无智且勇者、第无所藉手、则智且勇何由而展布之、窃以为今之时势、宜与郡县以兵、而使郡县官专其用兵之权、今郡县之乱、或教匪、或会匪、决无一朝能集事者、蓄谋既久、必有时泄露、郡县官岂无见闻、而往往养奸遗患者、何也、汉制郡县杀人、例不待奉报、尹赏为长安令、捕恶少年数百人入狱、以大石压毙之、董宣守北海、杀大姓公孙丹父子、其亲党数十人操兵鼓噪、宣又尽杀之、且郡县皆得自置掾属、如孟车之辈、尝从太守讨贼、故其势重而权专、今之郡县、无此势与权也、如本地有变、官之能者、乘其羽翼未成、阳交其渠、而阴遣其党、迨其党渐散、而后枭其渠、此不烦一兵之计也、而或者乱形已成、而阳交阴遣之、无益请兵上游、必需时日、几事不密、彼先发制人、即至大兵赴援而官已受戕、城已陷没、故狡黠者、恒隐护其乱、而嫁祸于后人、以为乱之既作、而我已脱然事外矣、夫此岂尽本心之无良哉、亦以身无兵权、不足以作其气、而坚其志耳、若他郡县之贼、今日北明日南、飘忽若风雨、忽焉告警、各路援兵、既缓不济急、召募勇丁、无论训练无素、心涣技疏、绝不足用、而或土匪或贼之间谍溷迹其中、而我急不暇择、迄贼众逼城、外呼内应、转勇为贼、乃为大害、呜呼、此黔江咸丰来凤之所以陷也、洎乎大兵环集、又或存养寇自利之心、旷日老师、坐糜饟餫、不然则恃其战守之劳、谓尔郡县之官、若民藉我侪生死而肉骨也、亟亟焉需索供顿、甚至拆毁房屋、掳掠衣服、钱谷牲畜、而不可禁御、汉杜诗守洛阳、将军萧广纵兵暴掠、敕晓不改、遂格杀萧广、明甲科守令、虽将军以赐剑之威、不能使之开城、一见馈一斛米、供一束刍、今之郡县、又无此势与权也、兵扰民而民诉之官、官以孤窘之情形、莫敢与抗、呜呼、此龙山虽未陷贼、而地方凋敝、较已陷者尤甚也、夫能知乱之所由生、即当思乱之所以弭、在在审度时势而量为变通已矣、今郡例设之兵、不过五六百、县例设之兵、不过五六十、而又散置各汛各塘、今贼多至数十万人、少亦数万人、乘我不备、东奔西突、毋惑乎亡城破、军之相属也、窃为计之、今之郡县、如例有提镇兵备道、各额领重兵者无论已、其余边防要区、如湖北之施南府、湖南之永顺府、所属咸丰来凤永顺龙山等县、郡则一千二百名、县则六百名、添设营伍、归郡县官统领、遇有寇警、仍以额设官兵助其调遣、而此添设之兵、除邻郡县互相策应外、例不远调、夫以本地人充本地兵、姓名来历按册可稽、土匪贼谍临时何由溷入、而且墓庐族眷近在咫尺、其心易固、纵寇氛未靖、有不竭力而思剿除者耶、其于居民非亲友、即乡邻、亦安肯恣意焚掠以敛怨而速祸耶、或曰、郡县皆如汉势重权尊、如尾大不掉何、曰、汉之分郡大如长沙武陵零陵桂阳、即今湖南一省、然汉世守令一官数十年、未尝有为乱者、今地势分裂、幅员既狭、郡县在任之久不过六年、兵有更换而官有去来、又何至私恩固结、广树腹心、如南朝范义辈之于王诞耶、而郡县官之品行纯厚心怀忠厚者、又何患也、然则养兵之费奚出、且今勇饟多于厘捐矣、通衢郡县即以厘金分拨养兵、其僻陋之地或酌行屯田、或在邻近厘局拨解、不足则由省库量益之、且今将帅所统兵少而勇多者、以平日兵额半虚、故临时募勇以代耳、以格外募勇之费、为格外添兵之费、一转移间初无增益、而郡县有兵可恃、缓急无虞、其所保全者固甚大也、夫天下者郡县之积也、诚郡县以兵、而使得专其权辅、以保一塞、团练诸事咸宜、然后地方无寇盗之警、一切钱粮狱讼皆可尽心为之、而郡县治矣、由一郡县推之、而众郡县治矣、众郡县治而一省治、众省治而天下治、

卷十二 治体六治法下

  与魁荫庭太守言新宁善后事宜书   

邓瑶

荫庭郡伯阁下。新宁之役。首逆李沅发就禽。余党悉平。制府 奏办善后事宜。瑶以末秩微员。奉宪檄随赴新宁。襄办其应办诸条。业经执事与夏亭观察部署妥协。顾尚有愚蒙之见。愿为执事陈之。一县令必令其严行保甲。不可稍行懈弛也。新宁毘连粤西。民猺杂处。山深僻。匪徒易于藏。县官纵精明敏练。何能遍访周知。惟有严行保甲。乡清其乡族清其族之一法。为能行之久远。今之言保甲者。特胥吏纸墨之费耳。乌能望有实效。此次宪令森严。立十家连环保结法。一家有罪。九家连坐。百姓知有连坐之罪。故族中素行不轨者。不敢匿。争相缚送。或自置之死。且有本人自知罪不容逭。负石投井沈渊者相望。盖此辈之敢于猖獗。由乡族之不加约束。乡族不加约束。由官长之不加严禁。故皆隐忍容默。不敢举发。畏其修报复之怨。而被杀戮之惨也。今官吏稍一振作。而其效彰彰如是。然后叹保甲实为古今制治良法。有万全而无一弊也。虽然。从古有治人。无治法。始虽勤。后或渐弛。此虽倡。彼或难继。则么魔丑类。仍难保其不接踵并出。譬之一人之病。明医治之能洞见膏肓。二竖无敢为祟。庸医治之。无所措手足。百病又将丛生。在用医者之精于审择耳。太守者牧令之表率。而 国家所倚为共理者也。以执事为长官。属吏皆乐为之用。是用医之人也。于保甲之法。宜督令实力奉行。终始如一。庶奸究无所纵。善良得以安枕。而久安长治之道。无外是矣。一教官宜令其严束士子。不可稍事宽容也。士子者四民之首。乡里所最尊奉也。教官能为其邑勤造善士。即可默化莠民。使一邑阴受其福而不知。新宁都计二十八村。使村得端正老成。为乡民素所信服之秀才一二辈。日取其乡之桀暴子弟。教以孝弟忠信之道。晓以祸福顺逆之理。懃懃。出以至诚。闻者必知感服悔悟。而日迁于善。此秀才居乡之可贵也。迩年新宁竟有秀才为会匪者。如已故生员陈某。及见在系狱之生员陈遇楚。其证也。乡愚无知。以为秀才亦复为此。我辈顾何所惮。此纷纷入会之益众也。此种罪恶滔天之秀才。原不多有。然宜责令教官严加访察。如有其人。即详明上官。加等治罪。庶恶者知所惩儆。善者益相劝勉。而士习端。民俗自变。此居官移风易俗之微权。而教官之不可妄自菲薄。上官之所以待之者。亦不宜过于菲薄也。

要之会匪之多由于读书明理者少。宜遵 奏案。于各乡建立义学。收召村中子弟读书其中。而择端正老成者为之师。使之讲正学。辟邪说。童子以先入之言为主。长成自不致流为邪僻。虽不敢保其必无。然必寡矣。顷议者谓宜增益书院膏火。俾生徒广集。顾不如多设义学之妙。盖书院多存讲学之虚名。义学犹有蒙养之实效。但择师不可不慎。亦令教官于本地士子中。博访遴选。告之令以礼延请。每岁教官亲各学。课其师之勤惰与其弟子之贤不肖。而惩劝之。令以事赴乡。亦可便至塾中。殷懃奖劳。如是有不礼让日隆。习俗日变。良淑鼓舞。邪慝消者。无是理也。一猺民之宜抚驭教化。当责县令与教官交相稽也。县境有八。猺所居也。其地为邑要隘。逆匪前欲窜入勾结。猺拒不纳。是其晓明忠义。深可嘉尚。彼时猺民若为所诱。负隅抗拒。扑灭岂易言哉。今丧乱既平。宜加犒奖。示恩德。至保甲之法。猺民多居寨。零星散处。势难比户编排。宜遵 奏案。责令苗长猺总。妥为约束。核其功过。明示赏罚。而八中旧有猺生。每岁科试取入二名。归教官管束。猺生虽不甚通晓文义。然粗识字。假能以孝弟忠信之道。祸福顺逆之理。化导其类。猺必益知驯顺向化。汉奸自不得轻相诱惑。闻猺生自隶学籍后。往往终身不谒学师。教官亦以异类视之。不愿接见。偶见之亦不屑与多言。如是乌望其明大义而善猺俗。宜令教官与猺生习。岁必传见数次。温言巽语。宣讲  圣谕。俾之归喻其党。其益有不可胜言者。若猺生不率教。立予斥革。居恒常谕民猺杂处之地。但使县令能禁汉奸入。凌虐煽动。教官能令猺生在。劝谕董戒。民猺必能相安无事。一旦有故。亦可收敌忾之功。而绝从逆之志。似亦驭苗至论也。已上三条。前在新宁时曾以谆切面陈。顷复以书达。盖书生偶有所见。便如村媪絮语刺刺不休。知其不免厌。然不能已于言也。若会匪余党。经此次搜办。殆已净尽。其中或有形可疑之辈。加以穷求。既虞瓜蔓之旁引。全行宽释。又恐莠类之滋。求其恩全法备。使民畏威怀德。而不敢稍动。是在贤长官之善为斟酌。非迂生所敢妄议。至新宁县缺。经前抚部冯公奏明改繁。则其要尤在于县令得人。孔子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诗曰。乐只君子。民之父母。牧令果能视民如子。实尽为民父母之道。天下岂有以子而叛其父母者乎。此义可深长思矣。昔汉明帝时。天下患盗。廷臣议欲治以重法。帝曰吾欲择贤廉之吏治之。乃悉易置牧令。盗患遂息。此治本清源之道也。吾郡当屡次用兵之后。民之元气伤矣。新宁尤甚。非得贤牧令抚绥而镇定之。乱其遄已乎。悠悠我里。亦孔之痗。是尤不得不重望于太守长官也。冒昧陈词。伏惟裁鉴。不宣。瑶再拜。

  覆潘四农书   

鲁一同

枉书首尾三千言。所举六说委备曲折于天下之故。如良医视疾。望色闻声。洞症结察腠理。又善用古方出新意。与病者强弱时气寒燠相副。诚经世之宏谟。练事之老识。虽世之病者。未必假藉一试。然善吾方。谨藏吾乐。必有抄撮荟萃获效者毋限。温绎统览。又叹今之病在经脉有见端矣。而起居燕笑。充好如常但觉筋骨缓散。善睡而恶药。此其证未甚深而特难治。何则。外实则庸医不知所从受。恶药虽有国医奇方。废格不施。且天下病者多而率相类以同自证。谓人生常然。不复是患苦。今无故执康强安逸之人。谓且大病。制方投剂。强使立饮。强者必怒。弱者谓此妄医中风狂走人耳。然则医者既苦于不信。病者又苦于不知。而病又不可久待。久待益深益不信。医独宜委之而去乎。天下之所以恶药者。恶闻病也。其恶闻病者。由于言病者少。言不病者多。举世拱手相庆。而一人奋臂狂呼号。此贾生所以见逐。而陈亮所以不免囚伍也。方今  圣天子宵旰求治。大臣恭俭在位。而天下恶言病者何也。天下有气有习。二者相乘鼓荡。还转一世于不自知。今天下多不激之气。积而为不化之习。在位者贪不去之身。陈说者务不骇之论。学者建不树之帜。师儒不高之墙。寻寻常常。演迤庸之中。叨富贵。保岁暮而已矣。他莫敢谁何。今乡里愚人虽其长老。与其子弟暖暖姝姝。若恐惊怪燥发。尚有莫敢规督过失。卑属对尊官。谦屈无度一字不敢驳复又况对扬。  天子之大廷。冒雷霆犯斧钺以见丰采。论当世之事者乎。至于作奸犯科。则敢为之。非勇于彼而怯于此也。天下卑贱之于尊贵。必有所自伸。[不]伸于正。必伸于邪。不伸于刚直。则机巧伸焉。善治天下者。务伸其气于振厉激发之中。而杜其旁出于阴之门。伏见有明之世。纲维法度。康和丰美。不及 本朝远甚。又多邪臣巨奸。苛法弊政。然且支持二三百年。礼乐不废。文质炳然。无他。士气伸也。今 国家太平度越百。而所未复于三代之隆者。独士气萎薾不振。妪孺咕嗫。容容自安。海内升平。晏熙风烈不纪。独恐一旦猝有缓急。相顾莫敢一当其冲。今之隐忧。盖在于此。而士大夫方容与委蛇。顺风波靡。温言浮说。更相欺谀。虽无大患苦。而营卫拥塞。神志惛偷。所谓病在经。骨节缓散。又善睡者可一药而愈。而举世不以为病。或稔病不敢言。岂非昔深气锢使之然耶。

愚以为习气牢固于下不可破。则上当有以激之。风之发也。伐木蹶石。毁山动屋。及其离披涣散。不能扬腐灰。故气之始盛也。刀锯水火。不能沮于前。其衰也。张目而视之。缩首而退气。倡于一二人。而应于天下。鼓舞荡风矞。久则合天下为一气。汉宋党人明三案诸公。岂必皆英豪盖世君子哉。一夫大声。众人奋响。忽不知其勇之何从生也。 国家恩礼大臣。未尝诛一言者。虽大罪止黜削而人怀观望。莫敢激发。或毛举细故。无关痛痒。一违忤即终身结舌。此张目而视之之说也。今欲返其书。一作其气。独宜尊劝敢言之士。设不谏之刑。广上书之路。削颂谀之章。起退废之人使天下明知 朝廷风旨所在。示中外无拘禁。以震动一切之耳目。内至部郎。外至郡守州县吏。皆得言事。 天子取其善者而恐其失中。则方直之士来矣。居谏垣者不以时规切  主上。究当世利病。徒师小说为巧避。即置之刑典。则庸懦之风革矣。山野布素之士。有深识远略者。许其献纳。虽未必称旨。其言多朴拙。藉以风天下。如此则耳目广矣。上封章者必取裁经义。陈要道。茸阘依违。沿习陋词勿采。则情理之说伸矣。往御史上疏有婞直获戾者。其人至难得。虽言失当。投弃草野。非所以观天下也。宜加甄录。始终保全之。则忠谠之心固矣。惟阴词告讦。在所必禁。以杜浇风。兼闳雅道。如此则大化光矣。或曰。  宸躬万几。岂得人人垂省。愚以为不然。自三代汉唐洎宋明盛时。皆言禁疏阔。不闻烦渎。 皇上圣明天纵。达聪自易。且今法大吏用一丞倅畿辇。断小小一狱。动请  旨引条。牵例千百为词。改抹涂。尽失本真。徒费精神。无裨大化。而 朝廷不以为烦。若少减庶事一二。垂聪献纳。其为闳益。岂有际量。前年一举人论事。言多迂直。  皇上恕而容之。后即有一举人条上封事。言涉妄滥。旋蒙锢斥。此皆白面书生。未悉时务。宜见摈逐。然天下深沈阔达之士。必不轻于一试。其冒险始进者独此辈耳。脱少宽此人。麤加颜色。诱引豪杰。必有通才魁士。接踵而来。在位窥见意旨。亦将矫厉振奋以自显。善罗鸟者必设媒。迂妄者豪杰之媒也。天下习于庸浅。见崸目论事。粲然皆笑。宜激一二人以变其心。渐激渐变。筋骨缓散者强。睡者醒。滞者通。人人思自伸。而不忍尽弃于阴之途。虽复手足皮肤。小有病痛。随发随医之言病者多。恶闻病者益少。然后斟酌当世之利弊。而来书所谓六说。可得而行也。天下事深远切至者。非吾辈所宜言之。善及身亲多龃龉。不易措手。然其大端。要可闭门而定。临事变通。在苦持而力行之耳。然使恶药讳病不改。虽言亦不必从。所谓无故而制方投剂。强人立饮者也。丈人今医之良者也。制方善矣。合古宜今。一同窃推方之意。又加引焉。其称说近烦。驳更审定。束之高阁上。如其施用。以君子。论快手滑。渎冒道严。伏惟饬正。不宣。

  与友人书   

黄式度

黔中维新之治。需才孔殷。以阁下经纶素裕。知必有以大展其用者。不次之迁。习俗之所惊艳。不足为阁下颂。所愿斧柯得假。保民如赤。生聚教训。虽非旦夕所可奏功。而以实心行实政。其大有造于是邦者。功德正自无量也。人无生而即为乱民者。闻黔地苗民杂处。畛域之见不化。即主客之形不同。每以被其欺陵。积而生事。官或更加偏抑。自不免酿而成祸。惟能一视同仁。持以大公。当莫不心悦诚服。然又未可一味姑息也。间有桀骜成性。又不得不辟以止辟。因时因地。随酌其宜。宽济猛。亦猛济宽。东里有言。其我师乎。来椷询以居官要义。具见虚怀若谷。钦佩实深。某十年牧令。谬虚声。返躬自问。实无一能。惟坚守此清白之操。视官事直如家事。尽其力之所能。行其心之所安而已。至于获上信友治民。道本一贯。开诚布公。毁誉升沈。皆可不计。惟我辈读书人。守正不阿。每多过刚。又或失之太拘。尝读趋庭章朱注。有事理通达。心气和平二语。似宜深体玩之。是攸往咸宜之道也。刍荛之见。未知是否。乞高明采择之。

  敬陈管见疏   

欧阳云

奏为感念时艰。敬陈管见。恭折仰祈  圣鉴事。本年九月奉  上谕。朝廷政事得失。原冀内外诸臣。献可替否宏济艰难。尔大小臣工。务当各摅己见。切实指陈等因。钦此。仰见我   皇太后  皇上励精图治。遇修省至意。臣初任言责。罔识忌讳。但求有裨于  明圣。不及自计其狂愚。窃维宫庭为风化之原。而廷臣实疆吏之表。近来诸臣言事。有谓专施阳德未必遽合  天心。恐内外臣工。或有徇私图便。蔽惑  圣聪者。有谓应 天以实不以文。请严饬廷臣激发天良。毋存私见。毋徇私情者。有谓枢臣不敢任咎。不肯任怨者。无不仰蒙  采纳。训诫谆谆。夫以时事之艰难如此。言事者之激切如此。   皇太后  皇上之忧勤惕励如此。凡在廷臣。自当仰承  圣训。力求补救之方。念物力之维艰。则度支益思节慎。念名器之甚重。则甄益致矜严。念民念之攸关。则庶狱益期清理。臣窃取实事求是之意。谨拟四条。敬为   皇太后  皇上陈之。

一免采办。臣前供职户部。伏见上月内务府 奏请。令四川采办锦绉绸等件二千九百余疋。查此项向由江浙三织造办理。四川并无办过成案。自同治四年以至十二年。始行采办六次。光绪二年八月。续请采办。经户部奏请归织造办理。内务府复于十二月仍请采办。已据四川督臣报解到府。并据内务府 奏称。现在解到各将次用竣。而赏项浩繁。均关紧要等语。臣窃思咸丰三年以后。江南织造久虚。然十余年中。尚无采办及四川之事。自同治四年始行采办。近则数渐增而为期亦渐急。臣敬维   皇太后  皇上躬行节俭。为天下先。断不以不急之需。损有用之费。或恐该府司员等。假 宫庭之用。不无支销浮冒之处。该大臣等亦无从查核。合无仰请  饬下该总管大臣等。督率司员。将每年收支数目。逐细查核。分晰开单。恭呈  御览。以防浮冒而慎度支。如实有不敷。似可仍归织造。按大运之数补办。或经费不及。即由四川督臣筹拟拨给。免其采办。盖四川采办。既无定价可循。又运道艰难。不如江浙之便。臣亦知  宫庭之用。自关紧要。即此采办之数。亦属甚微。但恐外间臣民。未知其故。或疑  上用之渐增。所关于  圣德者甚大。用敢冒昧直陈。此实事求是者一。

一慎奖。臣维军兴以来。外省保举之案多矣。 朝廷必令各督抚择尤保 奏。毋许冒滥。实于鼓励人才之中。仍寓慎重名器之意。但循名核实。端自 朝廷始。伏读前日  上谕。前因恭纂  穆宗毅皇帝实录全书过半。经监修总裁。请将在馆人员。分别等第。奏请奖等因。钦此。臣维翰林院诸臣。以纂修为职。此次优加奖。已属格外  恩施。然犹有纂修之劳也。至六部司员。不过分校对之任。比之各衙门办理稿案。犹为较易。即谓 典礼攸关。议以劳绩。亦应区别。乃有以候补主事免补主事。以员外即无论咨留选缺即补。并加四品衔者。不一而足。是以六品。而保至四品。又有中书。科中书。以知府不论双单月选用。俟选知府后加盐运使衔者。是以七品而保至三品。计将来全书告竣。势必皆保至二品而后已。查上年吏部 奏定保举章程内开  实录馆保奖成案。每一案内不能均系异常出力。故奖保亦有等差。又办理各项紧要事务。寻常劳绩。每案准保一层。异常劳绩。不得逾两层。今以六品候补之员。而保四品。且以七品而保至三品。无论其劳绩若何。已显背定章。臣亦知典礼重大。惟 朝廷转移风化。必先自重大者始。大者有制。则小者自有遵循。 朝廷有法。则外省亦知忌惮。近日仕途壅滞。即甲班分部十余年。不能得一缺。或得缺十余年。不能进一阶。今以一二年校对之力。躐等至此。未免启躁进之阶。可否请  旨饬下吏部。按照奏章。分别核减。并令监修总裁等。经此次优奖人员。将来全书告成。更不得优与奖。庶以重名器而防躁进。此实事求是者二。

一肃吏治。本月初三日奉  上谕。现在时事艰难。全在大小臣工殚心尽职。昕夕趋公。以冀庶政交修。日臻上理。嗣后各部院堂官。务当共矢公忠。力图振作等因。钦此。臣伏读之下。钦悚难名。敬译  谕旨之意。大臣者小臣之表。督率固在勤慎。而惩劝尤在公忠。近来仕途日杂。相率以迎媚为能。一遇优差。寅缘钻刺。无所不至。各部院大臣。点派差使。既不考其贤否。校其资序。甚至各存意见。互相龃龉。于是捐纳未久者。可以优差。而正途资深。稍知自重者。视若赘瘤。又或以优差而得优奖。遂可越次升补。名曰抢缺。夫抢之一字。岂可形诸仕途。此等风气。若不力图补救。何以励官方而清流品。诚如  圣谕所云。务当共矢公忠。是为救时至计。转瞬又届京察之年。可否  饬下各陪院大臣。务存公道以贤否资序为定。毋徒以趋承迎媚为工。庶司员有所劝惩。而吏治渐可整顿。此实事求是者三。

一矜庶狱。近年各省京控之案层见出。有声明在本省督抚司道衙门控告数次。并未亲提者。有曾经京控。钦奉  谕旨亲提。而并不亲提讯结者。夫小民冤枉难伸。既经控司控院。必有牵率州县官及吏役之处。若徒发本州岛县官审断。无以听断不公。自甘平反之理。而吏役之肆毒更深。且官积习。互相徇庇。即令各督抚司道。亲提讯究。尚有不能昭雪之处。并不亲提乎。至于京控后钦奉  谕旨。仍不亲提讯结。是不惟玩视民瘼。抑且轻视 朝廷。若不定以处分。何以防徇庇而伸冤狱。拟请  饬下部臣。凡有上控数次。并未亲提。及京控钦奉  谕旨。仍未亲提讯结者。分别议以处分。俾庶狱得速清理。此实事求是者四。

以上四条。虽未必有补时艰。然或由此推广。实事求是。似亦有补万一。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  圣鉴。谨 奏。十一月二十二日。奉  上谕。御史欧阳云 奏敬陈管见一折。四川采办锦缎绉绸等件。为内务府应备各赏项所需。并非宫廷之用。惟欸项攸关。总宜撙节动支。嗣后该总管内务府大臣等。务当督率司员。核实收发。毋得稍涉浮冒。所请慎奖一条。此次恭纂   穆宗毅皇帝实录全书过半。典礼重大。业经降  旨。将在馆人员。优加奖。将来全书告成。即按照吏部 奏定新章详核办理。以重名器。至整饬官方。全在惩劝之公。各部院大臣等若均以贤否资序为定。不以趋承迎媚为工。则实心任事。自必奋勉从公。躁进者亦可改弦易辙。吏治庶有起色。近来京控各案。层见迭出。各省督抚如限 奏结者固多。而延搁未办者恐尚不免。仍遵  旨亲提秉公讯结。以副 朝廷矜疑庶狱至意。钦此。

  敬陈利弊拟请变通疏   

翟伯恒

为敬陈地方利弊。拟请酌量变通以惠闾阎。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惟求治之道。兴利必思除弊。防患贵在未然。苟其弊已形。则更张尤急。臣不揣愚昧谨就见闻所及者。酌举数端。为   皇太后  皇上沥陈之。

一各省仓谷宜谋久储也。向例各省建仓积谷。以备凶荒。乃思患预防之至计。光绪三四年间。直隶山西河南大荒。各省疆臣遵  旨捐集仓谷。以备不虞。近年各州县所积。多者数万石。少亦数千石。设有水旱之灾。洵足以备缓[急](足)。惟是谷愈陈。则米粟愈细。久积不宜。昔田文镜抚河南时犹言之。况南方省分地近卑湿。粟易红腐。每年气头底。所耗实多。若不推陈出新。势必尽归消耗。然春售秋买。祇益行商。出借贫民。交还不易。惟有平粜一法。去三存七。出入循环。其法似较妥善。相应请  旨饬下各该省督抚。转饬地方官通行此法。价酌贵贱之中。买限多少之数。由公正绅董分粜。事讫将钱缴库。秋收谷贱。再行买补足数。有盈无亏。且于青黄不接之时。广行平粜。则豪富无从盘剥。市侩不得居奇。所益实非浅鲜。至猝遇天。民命系于呼吸。拯救难缓须臾。必侍详请奉淮始行赈恤。窃恐缓不济急。无裨黎。是则徒有备荒美名。而无救荒实效也。且仓谷捐之于民。仍为民用。似非不可。通融办理。嗣后设有不虞。应准地方官一面详报情形。一面开仓散放。事后申明数目。岁丰照章捐补。庶几仓可常盈。谷非虚设。而穷黎受泽无涯矣。

一各省民提宜勤培筑也。窃惟土田之利。半资乎水。然过则为。而防实可免。无如愚民虑浅。吝惜财力。所筑大堤并不高厚。一经水发。即难支持。近年南省被水之区。不一而足。岂真水势异常。无可防范。实由堤本卑薄。不早修培故也。夫天时难测。地利可凭。苟尽人功。必收实效。臣籍隶江苏之泰兴县。其地三面临江。咸丰三年。江水为。经前县令督率乡民。增筑旧堤。四丈二尺。面阔八尺。身高一丈二尺。沿江百里屹若长城。自后山水暴发。江潮顶。大堤从未漫决。民甚感之。近年水又为。复经现任县令。就塌入江心之处。仿其规模。移内补筑。去年水势尤大。各堤均皆完固。岁尚有秋。是知多尽一分人功。即少受一分水患。其明效大。固确有可见也。水退以后。大吏何尝不以工代赈。堵筑堤。无如新堤仍复卑薄。旧堤不加修培。以致凶荒屡告。蠲赈频仍。若肯未雨绸缪。勤加培筑。又何至下损民生。上糜 国帑哉。夫地方官身膺民社。水利农田本其专责。昔江西抚臣陈宏谋。疏言向例。农隙时。今地方官将旧筑民堤。派夫修葺。良以财力虽出于民。督率必由于官。始免阻挠之弊。相应请  旨饬下各该督抚。于防水圩堤。由民修筑者。皆责成地方官。每岁秋成水退。亲往踏勘。劝民培筑旧堤。继长增高。即四面属水。沙洲亦加高培厚。以期无虞。至地方官任事。尤必示以劝惩。俾知振奋。庶水患去而民生乃益遂矣。

一缉私勇丁宜裁撤也。查向来口岸缉私。本地方文武专责军兴以后各省募勇防剿。已属权宜之计。乃口岸各商。亦多招勇丁专缉私枭。而地方因以多事。光绪初年。革员张学醇承办淮浙各岸盐务。倡议募勇缉私。四出骚扰。汀北江南。怨声载道。经前督臣沈葆桢访闻。裁其口岸。当时快之。无如勇丁未去。弊累犹存。虽由上宪派员带勇。而约束稍疏。恣肆如故。近年游击刘高山于常州府属带勇缉私。积怨已久。去冬勇丁李得林。强奸童妇刘梅氏。亦经事发查参。是则商人招勇缉私。而其害甚巨。即委员带勇缉私。而其害仍烈也。夫勇丁性本狂悍。加以统兵官纵容袒护。一经酿成重案。非贿嘱尸亲。即借口拒捕。粉饰了事。是以大妄为。无恶不作。其中零星小贩夹带。商船受其荼毒。犹可言也。至懦弱良民。本非贩私。而亦指为贩私。以肆凌虐。本非食私。而亦诬为食私。以遂要求。甚至强资财。辱及士类。民则何辜。而乃横遭荼毒若此。勇丁分布口岸。不特扰害地方。亦恐有操防。且以寻常缉私。犹必藉有勇营。则勇营何日可撤。 国计何日可纾。若谓绿营缉私必多卖放。窃恐他处之勇久驻其地。亦皆无异绿营。虽近年绿营官兵不无较弱。然以征剿则不足。以之缉私则有余。如其督率有方。岂真难得其力。相应请  旨饬下各直省督抚。严饬地方文武员弁水陆营汛。认真巡缉。严密稽查。将各口岸缉私勇丁一律裁撤。非真有大股私枭。由地方官禀请。不得轻拨防营搜捕。似于缉私安民均有裨益矣。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施行。谨 奏。

 

卷十三 治体七用人

  遵  旨陈言疏   

谢济世

奏为遵  旨陈言事。去年秋  诏求直言。其时台臣某。曾有条陈。  皇上褒奖之。擢用之。而未尽施行之。夫人臣之进言也。望其行也。若不获施行。而徒蒙奖用。当之者已愧无功而受赏。效之者不免干进以沽名。此臣所以不复有言也。然此半年以来。非无可言之事。而无进言之人。  皇上见无进言之人。安知不信以为无可言之事。此臣所以终不能已于言也。臣今所言者有二。一曰去邪勿疑。一曰出令勿贰。去邪勿疑。臣已言之矣。其所指名有罪复用之人。如程元章。哈元生者。舆论犹有恕词。至于隆升。国人皆曰不可。而未见罢斥。不惟不罢斥隆升而已。近来如隆升者颇多。即如王士俊。以加赋为垦荒。肆毒中州。流毒天下。又请为田文镜立贤良祠。  皇上既深恶之。调回之矣。而仍用之。未几逮勘之矣。而又赦之。赦之足矣。乃者 清问又及之。议者以为将来不藩司。必臬司。夫藩臬总理一省之钱谷刑名。有黜陟之权。表率之责。岂辜恩负罪之督抚所能胜任乎。昔者舜受尧禅。五臣未举。四凶先诛。今以 先朝柄用之故。委曲姑容。欲使共工驩。洗心革面。甚非黜幽熙绩之道也。易言涣汗。礼称纶綍。信而已矣。今则元年之 纶音。二年即有废格。或改易者。官员在任守制。已奉  特谕停止。而近日督抚。又渐次请行。天下之大。何患无才。升任之缺。其人易得。独离任之缺。其人偏难得乎。借曰难得。设其人身故。将其缺永悬乎。缺有冲繁疲难。始而四者得请。既而三者亦得请。久之则一二者亦得请矣。记曰金革之事无辟。又曰君子不夺人之亲。如今天下虽乏才。安用此贪禄忘亲者为哉。监生准入。不准考职。此去年  特谕九卿翰詹科道议准者。所以永停捐官之例也。  世宗升祔。恩诏内又有监生仍准每年考职一款。夫职衔者。铨选之阶也。考职者。入仕之门也。既准捐监。又准考职者。复开捐例之张本也。即止给虚衔。不准实授。而后命与前命相违。揆诸涣汗纶綍之义。亦不宜如此。臣闻杀三宥三。虽盛德之事。不退不远。亦大学所讥。世间君子少。而小人多。已败露者。不行放流。则未败露者。益无忌惮。若又发号施令。小人得以摇夺。君子无所适从。国事未有不隳者也。臣以蠢狂。自干罪戾。出塞万里。荷戈九年。幸蒙  赐还。复得原职。岂敢复恣其狂悖。触犯  宸严。因遵  旨陈言。知  圣慈必不加罪。故效其愚忠如此。伏唯  采纳焉。

  应 诏言事折子   

陈用光

窃以逆贼林清。挟持左道。煽诱愚民。蛊伏已深。疣决遂肆。顾蝮蝎之技。止于毒螫。业伏枭獍之诛。宁累覆载之德。而  皇上乃犹省躬罪己。下诏求言。自非尧舜之用心。孰克畴咨之廑念。臣自奉  诏旨以来。经涉旬月。深思致患之源。窃以为大端有二。一则大兴宛平之选吏。未得慎简之方。一则山东河南之察吏。未得举措之道。何则。顺天府尹。古之京兆尹也。汉时必以治行尤异者迁京兆。宋王安石欲困苏轼。乃以为开封府尹。则京兆尹之难为。而期于得人。更重于他守令也。明矣。汉之京兆与二辅不相统属。故赵广汉以为得兼治之则治。犯法者当可差易。今制大兴宛平属于顺天府、而顺天府尹之位。亚于直隶总督。为府尹者则由钦命。以有才望之卿贰为之。制较古为尤善。然选大兴宛平者。第由于直隶总督之题升。府尹虽会衔而不能专主。闻升此二县。大扺以资格深。而阘冗无才者授之。积习相沿。数十年于此矣。夫春秋之例。王人序于诸侯之上。今制京县知县。列于正六品。夫固春秋之义也。京师为首善之区。奈何使阘冗无才者为之。彼既无才。安能责以发奸擿伏之治。臣度向来题升者之意。必以京师之地。百司具焉。纲维所布。固已条教详明。为大兴宛平者。但能不失期会簿书之责。固为称职。不若畿辅他县。差务殷繁。必须才吏。始能无。然则虽升其官。若不失乎尊崇京县之意。而不求其才。则寖失乎郑重牧民之心。夫征徭固国家常制。供张本民所应办。因供张而或致扰民。其责在于知县。安可不重其选。臣非谓畿辅他县。可以无须才吏也。然但知详于畿辅他县。而不知详于大兴宛平。是谓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臣愚以为若诏直隶总督。今后题升大兴宛平者。不得徒循资格堪升之例。必有治行尤异之才。方与题升。而顺天府尹亦复使之得兼保举参劾之权。则良吏之才必出矣。臣闻汤斌为江南巡抚时。将劾吴江县知县郭琇琇。请见愿以治行自赎。斌许之。遂一变而为良吏。后且致位卿贰。复以名臣显。然则有汤斌之巡抚。不患无郭琇之知县。巡抚得其人。则知县自能称其职。林清之谋。发于同兴。而滑县知县。固因捕获逆党。旋被贼害。则山东河南之事。不可以责其大吏也。然臣以谓未得察吏之道者。逆党之谋。匪伊朝夕。其勾结如此之广。迹往来。数年之间。两省守土之吏。岂其绝无闻见苟能先事豫防。则龚遂渤海之化。未必不可戢潢池之盗。惟其知之而不敢言。言之而不见听。遂至一发而莫知所措。则先事之。两省大吏固不能辞其责。臣闻古之圣王。有不必峻刑罚。而可以震天下者。在示之以向往之途而已。昨奉  上谕特宽失察处分。此固已饬吏治而作其任事之气矣。  皇上近复因那彦成之奏。  特允以孟屺瞻为滑县知县。  圣人之明目达聪。务尽乎执两用中之道也如此。可见抚藩大臣。苟能实心察吏。而非有私市恩之心。则有所保奏。未尝不蒙  俞允。臣观史传所载。凡名臣之由荐举显者。不可胜数。独近来州县特少其人。其循例保举堪升者。止叙虚词。而鲜胪实事。臣愚以为苟其有私。虽循例之保举。未尝不可以市恩。苟其无私。虽破格之超擢。不必复疑其逾例。臣闻陈宏谋巡抚江苏时。知平望都司白云上之才。特奖励拔擢之。其所与白云上手札。以公事相策勉。有古名臣风。至今人以白云上为贤将。而以陈宏谋为知人。夫白云上一武臣耳。而陈宏谋能留心奖励之。此所谓以人事君之义也。近日刘清亦州县起家。而令果能为  皇上办山东之贼。夫人才何地无之。但贵有以奖励鼓策之耳。方今山东已大就宁谥。河南军务亦将次奏凯。臣闻河以南饥民颇众。可否  特诏两省大吏。于所属州县中。有能抚恤饥民。实着劳绩。其中兼有解散盗贼之方者。自州县丞倅以下兼及将弁。特许保奏。予以超擢。则不独激劝之有方。而亦可消患于无形矣。

  上曾相国书   

舒化民

窃尝闻宋岳忠武王云。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命。天下自此太平矣。警哉斯言。何合古今文武官弁受病之由。一十七字。道尽而沈痛乃尔耶。夫太平时。则文事先于武备。今则贼氛数省。满地干戈。而江西尤甚。则武功宜亟讲矣。请就各种流獘。积重难返者。姑拟清源而去太甚。为大人陈之。一曰戎政行军。首重将领得人。次则兵勇。今日江西兵勇尚堪问乎。未及交锋。遥开鎗。甫经迎拒。尽弃军械火器以资贼。而贼乃益逞其披猖之焰。其闻警而奔。望风而靡者。更无论矣。虽带领官弁。亦有勇敢明义。奋不顾身者。而手足不能捍卫头目。后队不肯接应前军。以致临阵捐躯。良材屡丧。真堪痛惜。然而外御则恇怯。而内自雄。挟上无等伦。而虐民则勇夫。民初非敢以受虐怨官勇也。闻贼之来。其望官兵如云霓也久矣。乃贼突据城。民已入于汤火。幸闻师出。犹冀速解倒悬。讵久之。或二三十里驻矣。又久之。或五六十里驻矣。借口曰。军未齐也。饷未足也。及齐矣足矣。而迁延如故。甚或退舍安营。改为防堵。于是百姓始嗟怨矣。而贼又多张伪示。假以不妄杀人。诱以各安生业。而勒贿富绅。搜罗银米。贫民颇无恙焉。初则裹胁。继则招募。贫民乃乐从矣。其始之破一城也。贼匪犹数千耳。迨据一邑胁从者半。随从者亦半。则愈聚愈多。而势更蔓延。即如瑞州奉新靖安安义建昌通连四五邑。缓如蚕食。急等破竹。皆由此也。设使及早援救。无待燎原。克复一邑之易为力。不胜于克复数邑之难为功乎。退葸迟延。莫此为甚。论者谓兵勇积习至此。何以挽之。然而带领不和衷而素无纪律。粮饷多扣。而早失众心。罪不尽在兵勇也。诚使上人者。知其必至之情。示以体恤之意。养以忠义之教。明以赏罚之由。而又甘苦同之。疾病药之。至于粮饷一节。则军心得失之所关。亦众情窥伺所由起。上能洁己。则一杯之水。如饮醇醪。上能恤下。则一言之出。如挟厚纩。我不负彼。而彼敢负上。斯即惩之而不怨。杀之而甘心。而谓犹有不遵约束。故违号令。损国家之威重。贻无穷之祸患者乎。虽上官体察弊端。时或委员侦访。而访弊者。仍为作弊之人。则又增一层剥削。论者谓今日之事。殊难认真。夫真之一字。正吕子所谓千古学脉。世之所以抵死奔走者皆假也。然屡见亦有认真。而公事多窒碍者则又何道之从乎。大约军中必以镇定廉明为本。必以不循情面为公。夫而后可以讲训练。至于练心练练耳目。练步伐进退。则有明戚大将军练兵纪实。纪效新书具在。大含细入。包括靡遗。终身用之。有不能尽。惟神而明之。存乎其人矣。然则端本善则。必勉将领以不受员弁之馈遗而后其源清。由是而备弁而千把而队什长。亦何敢沾染丝毫。上下相维如此。众兵勇具有天良。而谓绝无感动乎。积习难回。姑拟去其太甚。庶营伍或改观焉。

一曰文治。昔先王建邦设都树之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上下相承。远近相维。今日之督抚司道府州县亦犹是也。然昔人谓天下者。天子与宰相总而治之。而千百州县则分而治之者也。州县为亲民之官。堂上一官称父母。眼前百姓即儿孙矣。今试问真能拊循教养者有几乎。有缺不问利弊。而先问优瘠。得缺不讲抚字。而专讲催科。甚有借罚勒贿以行其私。敲骨剥肤而吮其髓者。及夫刁徒交控。百姓哄堂。含垢包羞。无所不至。名裂而利于何有。而循良素著者。勤政则案无留牍。亲贤则习少阳鱎。一时士林歌之。舆情戴之。何喁喁然多颂声也。然而济济宦场人材不易。安所得众贤才而用之。而败坏庸劣者。究亦无多。则惟有中材居其大半。夫中平之质。介于可贤可否之间。策之以上进。而精神渐见振兴矣。听之以随波。而行径日就卑污矣。此中陶铸之权。全赖上官平日留心人物。周谘博访。得之有意无意之间。不第参苓佳品。置之夹袋之中。即散薄植。亦入绳墨之内。斯真大匠之门。无弃才矣。若夫坏木株。根本已断。正不必曲施补救而过用调停。夫而后贤良者如饮露之朝叶。益觉向荣中平者。如久旱之午苗。咸思长发。是上之成全造就。不更多乎。论者谓智周明察。事非容易。假人以耳目。易受欺蒙。询访及刍荛。保无恩怨。然而鉴空而物来自照。衡平而我见胥忘。任以诚不任以术。听言可观人。觉其诈不露其明。用人仍不自用。尝读 朱批谕旨。万几之下。灯右挥毫。凡司道关政无言责者。罔不许以陈奏。互相稽查。而开诚布公。亦卒未有讦以私匿其隐者。统十八省中外文武大僚。明若观火。始终深浅。如血脉之贯通。我  皇上仁覆天下。智临万物。忧勤宵旰。时犹策励臣工。虽圣明天亶。未可学而能几。而以一省较天下。则地近而事简矣。论封疆大体。原不在察察为明。第公则生明。诚则生明。知人则善任。两司各有耳目。而道府又为亲临。岂有委任一员。听其贤否张弛任自为之。优不见奖。劣不见黜。而地方冀其有起色哉。某养五年。齿逾七十。本不与闻政事。第思通省大局。贼扰者八九郡。南昌一府。失陷者五六属。事势至此。可为寒心。兹幸恭逢大人。福星临。砥柱狂澜。近闻遄发官兵。各路进剿。运筹胜。知不难指日荡平。然闻羊叔子有云。平吴之后。当劳远虑。迂之言。亦非 为目前起见。将来平定后。伤心原野。满目疮痍。不惟贫者愈穷。即富者亦皆贫矣。魏叔子云。富人者。贫民之命。亦国家之外府也。贫民愈穷。其患已大。富民穷而天下乃真穷。其患更深。当此之时。如操漏舟。如支破屋。前塞则后穿。东撑则西倒。自非真有恻怛慈爱之意。扶衰救弊之心。经权互用。其能以曩时旧习一日安于黎之上哉。事虽越。难以自缄。疾俗之嫌。知不能免。不揣冒昧。用敢率直陈。祇求训诲。

  记蝎   

管同

管子客商邱。见逆旅童子有蓄蝎为戏者。问其术。曰。吾捕得去其尾。故彼莫予毒。而供吾玩弄耳。索观之。其中蓄蝎十数。皆甚驯。投以食则竞集。撩之以指。骇然纷起窜。观其态。若甚畏人者然。于是童子大乐。笑呼持去。客谓管子曰。得是术也。可以御恶人矣。夫蝎之毒在其尾。去而蓄之。彼且仰食于人。为人所戏弄。夫天下之恶人。虺蜴其心。豹狼其性。为毒岂非是蝎比哉。然其人固有异众之才。能济其凶而为恶。为君相者。若能制其毒而用其才。彼且畏服以供吾驱使。而其恶何由更肆乎。昔者孔明之于魏延。高欢之于侯景。二子皆英雄得是道矣。若他人则不然。虑恶人之难御。所用皆庸易制之徒。国无异才。事或非常。则莫知所措。此其智不且出童子下耶。管子曰子言诚辨。然吾闻诸土人曰。蝎之去尾者。更生则双钩。其毒不可疗。是童子亦幸而未遭是耳。夫恶人者久制于人无所致毒。苟再发焉。其势将不可复制。魏延服孔明而反杨仪。侯景畏高欢而弒梁武。世有孔明高欢之智则可。不然。则杨仪梁武。抑可深戒矣。尧舜之世。放殛四凶。皆屏弃远方。终身不齿。彼四子者。岂独无异才哉。吾窃以为英雄所见。不逮圣人也。遂书其言以为用人者鉴。

  应 诏陈言疏   

倭仁

奏为应 诏陈言。仰祈  圣鉴事。窃臣蒙古世仆。前蒙   先皇帝知遇之恩。夙夜祗惧。报称无由。我  皇上至德嗣兴。丕绍 鸿业。  受命之初。即告谕内外臣工。共矢公忠。弼成郢治。又复  特诏九卿科道有奏事之责者。于用人行政诸大端。皆得据实密陈。诚念   祖宗缔造之艰。   先帝付托之重。兢兢业业。勤求上理。固非徒循广言之故事。博纳谏之虚名已也。以臣梼昧。何补高深。顾念 清问之殷。敢忘刍荛之献。谨就  圣谕用人行政。推阐言之。伏惟行政莫先于用人。用人莫切于严辨君子小人。方今  宝箓初膺。励精图治。百尔臣工。惴惴焉视  九重好尚以为趋向。薄海内外。亦莫不延颈举踵。观 朝廷举错以卜升平。易泰之初九曰。拔茅茹以其汇征吉。此其时矣。夫君子小人之分。藏于心术者难知。发于事者易知。类族辨物。约有数端。敬为我  皇上陈之。大抵君子朴拙。小人佞巧。君子恬退。小人躁竞。君子爱惜人才。小人排挤异己。君子图远大。以国家元气为先。小人计日前。以聚敛刻薄为务。刚正不挠。无所阿徇者。君子也。依违两可。伺候人主喜怒以为趋避者。小人也。谏争匡辅。为朝廷补阙拾遗者。君子也。迁就逢迎。导人主遂非长傲者。小人也。进忧危之议。悚动当宁之敬心者。君子也。动言气数。不畏天变。以滋长人君之逸志者。小人也。公私邪正相反。每每如此。  皇上天亶聪明。勤学念典。孰贤孰否。自难逃  圣明洞鉴之中。第恐  一人之心思。而揣摩者众。  一人之耳目。而混淆者多。几微莫辨。情伪滋纷。爱憎稍涉于偏私。取舍将虞其失当。此知人则哲。惟帝其难。大禹所以致叹也。今欲求知人之道。岂有他术哉。亦惟  皇上好学之心。勤求不怠使  圣智益明。  圣德益固耳。宋臣程颢云。古之人君必有训诵箴谏之臣。惟命老成贤儒。俾日亲便座。相与讲论道义以辅圣。德又择天下贤俊。使得陪侍法从。朝夕延见。开陈善道。讲磨治体。以广闻听。我 朝康熙年间。熊赐履上   圣祖仁皇帝疏。谓大学衍义一书。为君师天下者之律令格例。伏愿延访真儒讲求研究。务尽其理。于是考之以六经之文。参之以历代之迹。实体诸躬。默念诸衷。以为敷政出治之本。若夫左右近习。必慎其选。虎贲缀衣。亦择其人。非圣之书。屏而弗读。无益之事。戒而弗为。内而深宫燕闲之间。外而大廷广众之地。微而起居言动之恒。凡所以维持此身者。无弗备。防闲此心者。无弗周。则君志清明。君身强固矣。臣以为二臣所言。诚人君修养身心之益。用人行政之原也。天下治乱系宰相。君德成就责经筵。惟君德成就而后辅弼得其人。辅弼得人而后天下治。然则开讲幄以  宸修。致治要图莫急于此矣。臣学识谫陋。无以仰承  德意。谨就管见所及。冒昧以陈。伏祈  皇上采择。不胜悚惶之至。谨 奏。

  致官秀峰揆帅书   

胡林翼

连日心忧贼之入蜀。日夜不安。旁皇无措。贼前已分枝窜宝庆武冈矣。近乃舍祁阳。而以大股尽窜邵阳新化及武冈。其分陷广东州县者。又必陆续而来。既以缀永衡之追师。使湘人疑畏。而不得并力于宝武。计亦狡矣。查资水发原于武冈。夏涨可由安化益阳。分犯岳常沣。则皆舟楫萃荟之所。又闻贼踪已至洪江。则踞沅水之上流。河浒船料。堆积如山。贼得辰州常德。必造船以瞰洞庭。而洞庭之险必失。然此犹近患也。且料贼势必不如此。即如此。以湖北湖南之力。尚可扫除一二。即不然。禁遏之使不能束下。其祸亦轻也。愚见贼必以一二枝犯常德澧州施南以窥夔。以三四枝入辰州北河。分出永顺以窥酉阳秀山而入涪州。则大江之险必失。大江之险失。则湖北必无安枕之日。此乃异常之大变。贼计果逞。必于近一年内闭关不出。自谋巢穴。一年之后。乃图四逞。十年二十年之内。鄂不得安。而关中亦必危矣。古今谋吴楚必争上游。盖取高屋建瓴之势。千里江陵。一日可至。如王浚杨素之造舟于蜀是也。又如秦之破楚。必先取巴蜀方舟而下。以出扞关是也。贼之志在此。鄂之所患亦独此为大耳。湖南之辰永等府。前面亦无拦阻。后路追。是送贼入蜀也。南抚固无此意。而将帅之力不能战者。必且以入蜀为幸事。谓不欲以邻国为壑。特大言耳。中堂昨日赐函。欲以水师守三峡之险。此湖北切要之大政。亦老成忠荩之远谋。惟水师守险。自上剿下。则事半而功倍。自下防上。则势逆而力劳。何也。盛涨之时。水师泊于依岸之处。而中流仍不可制。蜀中产大木。设以巨筏横撞。火船载薪。乘风浪夏涨以图我。则固可危。又两岸须陆师。乃有依赖之势。楚师守水。安得同心协力之蜀师以保陆路。又遣将出境。譬如遣女归人。其家自有翁姑。不能事事归我主张。设遇不知兵情之主师。则调拨乖方。如安徽焦湖之失。寇兵而张贼势。均系可虑之事也。且纵能守于一时。不能保日久之不懈。即使贼不入鄂。不能使其不害蜀与秦。贼入蜀。则国家岁少二百万之入款。而又岁增四百万之出。兵兴已十年矣。何堪再烦  圣主之焦念哉。即以鄂之一省而论。东防吴而西防蜀。分兵则兵力单。添兵则饷力绌。且蜀之盐斤百货厘税。亦军饷所关也。蜀之不利。鄂庸独利乎。是必应代蜀为谋已无疑义矣。林翼之志如精卫。而愚如杞人。近日不寐。窃思一策。敢献其愚。惟乞中堂采择施行。

江西现无多贼。景德镇不过万人。撄坚垒而不出石逆之入蜀者。至少亦必十万廿万人。若请 朝命以李定泰守饶州。饶廷选守抚州。彭玉麟守九江。即异日金陵大股。因饥分窜上游。金陵兵多。尚可回剿。其祸犹小。湖南追兵入蜀。将无统一。湖南有邻省远隔。鞭长莫及之势。蜀督有主客相形。呼应不灵之苦。查现在江西之兵。与湖南之兵。半系曾涤帅旧部。若密奏请  旨。饬曾涤帅酌带江西湖北湖南四川水陆精锐将备。由鄂驰入蜀中。限五十日可到。只须坐镇夔州。而蜀中士风民风已隐然有鼓舞奋兴之势。盖由鄂入夔。可绕在贼之前面。由湘入蜀。则反出于贼之后路矣。石逆颇避涤帅之兵。去年涤帅欲到浙江。而石逆入闽。涤帅欲指闽。而石逆入粤东。此亦有趋而避之之隐情矣。一也。涤帅创造水师。水师将备尤能得情。欲保蜀之不失。亦非于水师得人不可。二也。蜀中财赋可以自赡。以涤帅前而兼总督。则士民输将争先恐后。不至即虞饷竭。致呼救于司农。以增  主上之忧。三也。涤帅忠实。久在  圣明赏鉴之中。其事上信友全凭一诚。即如中堂推赤心相待。涤帅之感激非常。并无丝毫意气。可见其必能成功。且此奏为大局起见。 中朝必见采纳。四也。四川新督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于军务尤不相宜。其调蜀而又来京者。嫌于夷之欲撤其人。而实则知其不可用也。且  圣意必不令蜀。前次派粤东。雅步从容。无心 国事。此番到蜀。贻害必多。有公署任。水陆军务亦不相合。必与外省情形。格关不通。以涤帅督师。则石逆必不能逞志。保全大局。五也。金陵之贼。必可渐饥。皖北之贼。鄂人任之。惟捻匪之祸甚大。招降之祸。必有奇变。涤帅欲请马队。意固注于两淮。然两淮之势。尚不如长江势力之大。且 中朝尚有人能剿此贼。西蜀之富。五倍于两淮。十倍于江西。二十倍于湖北。失蜀则急切无人能了此贼。 中朝亦未必即动禁旅。是失蜀则祸大。保蜀则福大。六也。涤帅若得蜀中。兼署总督军务紧急。必能不请外饷。军务平定。必能每岁协济京饷二百余万。此可于奏中切实声明。必能保其不误。七也。以人事  君。大德也。保诚笃之臣。为 国家之益大功也。荐贤不必受赏。隐德必及子孙。八也。惟是正折中或用三衔双衔。专衔夹片。或用清字专衔。另折以实情密陈。力请代办总督。并申明该侍郎本年五月。现已服满。且须声明必有地方之责。则饷糈不匮。州县听令。乃于军务有益。中堂为 国宰辅。为柱石臣。此等大政。非中堂不能进言。林翼幼年。即见外省督抚惟陶文毅林文忠与祁竹轩卢厚山先生之心术德量。与中堂心术德量同。又林翼幼年。因见陶文毅请其密保林文忠伊莘农先生作两江替人。文毅深以为然。事关大局安危。及早补救。实有大功于 国家。即一时未蒙采纳。亦不失为忠爱之言。如竟  俞允。则举一人而一省受福。天下受福矣。或疑贼必全窜江西。江西必不支。夫江西不支无碍于鄂。亦无碍于天下。四川不支则楚与秦均不安矣。两利两害。择其轻重。惟中堂密酌。林翼人微言轻。而救蜀救鄂。舍此则必无良法。如蒙采纳一二。即密傅澹村蕙生。及同城大员。公同密商拟稿。须嘱之蕙生。精心结撰。将利害得失之故。明白晓畅。尤以必得总督为要着。切嘱其勿草草也。专此密陈。敬请采择酌度。

  致两司书   

胡林翼

宜昌以陈守洪钟委署为是。安常处顺。循分供职。必可不负也。佐杂必不能不循资格。不循资格。则司中吏胥。高下其手。而撞骗万端。司中于循资序补挨委之余。只须访拔其声名之尤美。参劾其贪鄙之大甚者。便可整饬。惟州县有民社之寄。断不可仅守资格。要缺必须遴员。差委例得酌量。如谓林翼等有私。林翼愿执其咎而不敢辞。林翼昔年从政。见天下之督抚藩臬。一差一缺。无一不照例而行。即无一不挟私以徇。且瘠苦烦难。人之所弃者。则尚有轮补轮委之人。而肥美滑甘。则皆捷足者所得。悬一例而预谋于例先。更变一说以圆通于例外。例实足以快其私。而不足以杜一切之弊也。盖轮补酌补。轮委酌委。本有两端之可趋可避。而颠倒之心。上下之手。则仍在督抚藩臬耳。昔在黔湘。见藩臬某某。开口便言例。如某公在湖南。无一事不照例。实则无一事真照例。凡京官有所嘱托。或吏有所贿求。如鼓荅桴。其应如响。京信朝至。司牌夕悬。苞苴夜行。委札晨发。甚有不出省门。而获盗十名。或数十名。专意请托。而记功十次。且数十次者矣。故曰循例乃适足以快其私。故林翼愿破格而以一人执其咎也。

  复张石卿中丞启   

胡林翼

一坚壁清野。非用士用民不能集事。士民中岂无欺我之人。亦岂无偾事之人。然兵将之滑者十之九。士民之朴者十之六。近年宦途颇杂。牧令既少真才。佐杂尤多庸妄。其心术见识。不堪设想。不如士民之真性未漓。可激以忠义。楚官与民仇。楚民与官仇。此孟子所谓疾视其长上而不救也。惟有勤接见。决壅蔽。视民如官。视官如民。无众寡大小。推诚相与。咨之以谋而观其识。告之以祸而观其勇。临之以利而观其廉。期之以事而观其信。知人任人。不外是矣。近日人心。逆亿万端。亦难穷究其所。惟诚信之至。可以救欺诈之穷。欺一事不能欺之事事。欺一时不能欺之后时。不可不防其欺。不可因欺而灰心所办之事。所谓贞固足以干事也。况赏罚具在。董劝因时。以大权临之。何患不济。未有注意于保甲团练。坚壁清野。而无成效者也。昔卢忠烈公之督兵大名郧阳。其得力在坚壁清野。其制胜在亲兵之卢能杀敌致果也。傅重庵以碉堡制苗。而练丁千五百人。因闲雕剿。兵威乃振。钧示招练如何可信。为日已䲢。训练岂一蹴可能。诚为深虑。窃谓襄毅治粤。陶鲁参军所领三百人。皆实时应募。而所向克捷。且战且练且守。练一日得一日之力。练一人得一人之力。百金之士。千金之士。诚为难得。然三年之艾。亦在蓄之而已。至练勇之不可恃。则在驭之之法如何。领之之人如何耳。 国威久不振矣。人心思乱。不自今日始。亦不自今日止。除日日练兵。人人讲武。别无补救之方。此说与专言守御者。实可互为其用。而相与有成也。一闲谍为行军之要。而此事最难。其弊由于安乐日久。无耐劳苦壮胆智之人。甘蹈白刃者。更不可得矣。来谕言我处之一举一动。贼必知之。则是保甲不实。稽查不力之故。贼之举动。我不能知。则是未得闲谍之故。物色此人。谈何容易。陈平恶草具。付之以金而不疑。野利枣。杖至垂毙而不悔。其用人之妙用智之巧。良可味矣。窃谓谋野则获。积诚可通。虽非一二月所能猝办。然未有求而不得者。一江岷樵昔年在京乡试。负其死友之榇而归。二次行邯郸道上。送一不曾谋面浙江举子之榇。此其行谊。即汉代独行传中。亦不多得。昨已函致岷樵。彼风节优于天下。当有感奋不能自已之诚。左公高隐。尚不知雄才大。是文忠公一流人物。设其真知。必翻然应命。今已函致矣。林翼才力至劣。伏维河海不择。刍荛不遗。故敢即其所知。上陈座右。一代伟人。必能宏济时艰。吾楚幸甚。天下幸甚。

再者所陈各条。其要仍以用人为先。即一技一能亦不可弃。不之药。勾践藉以破吴。善穿地洞。李光弼因以陷敌。信陵得侯生。石勒得张宾。符坚得王景。皆以一二智谋之士。战胜攻取。然必不拘资格。然后丹书中之斐豹得献其能。亦必宽其文法。然后怒攻主将之邓羌立摧勍敌。伐曹一役。晋文诛颠颉而舍魏犨。自古英雄作用。不拘一例。良以奇才难得。不容不加委曲于其闲耳。

  敬陈  圣德三端预防流弊   

曾国藩

奏为敬陈  圣德仰  高深事。臣闻美德所在。常有一近似者为之淆。辨之不早。则流弊不可胜防。故孔门之告大言。必严去其六蔽。臣窃观  皇上生安之美德。约有三端。而三者之近似。亦各有其流弊。不可不预防其渐。请为我  皇上陈之。臣每于祭祀侍仪之顷。仰瞻  皇上对越肃雍。跬步必谨。而寻常事亦推求精到。此敬慎之美德也。而辨之不早。其流弊为琐碎。是不可不预。防人臣事君礼仪固贵周详。然苟非朝祭大典。难保一无疏失。自去岁以来。步趋失检。广林以小节被参。道旁叩头。福济麟魁以小节被参。 内廷接  驾。明训以微仪获咎。都统暂署。惠丰以微仪获咎。在  皇上仅予谴罚。初无苛责之意。特恐臣下会风旨。或谨于小而反忽于大。且有谨其所不必谨者。行礼有仪注。古今通用之字也。近来避  皇上之嫌名。乃改为行礼礼节。朔望常服。既经臣部奏定矣。而去冬忽改为貂褂。 御门常服挂珠。既经臣部奏定矣。而初次忽改为补褂。以此等为尊  君。皆于小者谨其所不必谨。则于国家之大计。必有疏漏而不暇深求者矣。夫所谓国家之大计果安在哉。即如广西一事。其大者在位置人才。其次在审度地利。又其次在慎重军需。今发往广西人员不为不多。而位置之际未尽妥善。姚莹年近七十。曾立勋名。宜稍加以威望。令其参幕府。若泛泛差遣委用。则不能收其全力。严正基办理粮台。而位卑则难资弹压。权分则易致牵掣。夫知之而不用。与不知同。用之而不尽。与不用同。诸将既多。亦宜分为三路。各有专责。中路专辨武宣大股。西路分办泗镇。南太。东路分办七府一州。至于地利之说。则  钦差大臣宜驻札横州。乃可以策应三路。粮台宜专设梧州。银米由湖南往者。暂屯桂林。以次而输于梧。由广东往者暂屯肇庆。以次而输于梧。则四方便于支应。而寇盗不能掠。今军兴一载。外间既未呈进地图。规画全势。而 内府有康熙舆图。乾隆舆图。亦未闻枢臣请出。与  皇上熟视审计。至于军需之说。则捐输之局。万不可开于两粤。捐生皆从军之人。捐资皆借之项。展转挪移。仍于粮台乎取之。此三者皆就广西而言今日之大计也。即使广西无事。而凡为臣子者。亦皆宜留心人材。亦皆宜讲求地利。亦皆宜筹划 国计。图其远大。即不妨略其细微。汉之陈平。高祖不问以决狱。唐之房杜。太宗惟责以求贤。诚使我  皇上豁达远观。罔苛细节。则为大臣者。不敢以小廉曲谨自恃。不敢以寻行数墨自取竭。必且穆然深思。求所以宏济于艰难者。臣所谓防琐碎之风。其道如此。

又闻  皇上万几之暇颐情典籍。游艺之末。亦法前贤。此好古之美德也。而辨之不早。其流弊徒尚文饰。亦不可不预防。自去岁求言以来。岂无一二嘉谟至计。究其归宿。大抵皆以无庸议三字了之。间有特被 奖许者。  手诏以倭仁。未几而疏之万里之外。  优旨以答苏廷魁。未几而斥为乱道之流。是鲜察言之实意。徒饰纳谏之虚文。自道光中叶以来。朝士风气。专尚浮华。小楷则工益求工。试律则巧益求巧。翰詹最优之途。莫如 两书房行走。而保荐之时。但取工于小楷者。阁部最优之途。莫如军机处行走。而保送之时。但取工于小楷者。文取士大典也。而考差者。亦但论小楷试律。而不复计文义之浅深。故臣常谓欲人才振兴。必使士大夫考有来之成败。讨 国朝之掌故。而力杜小楷试律工巧之风。乃可以崇实而黜浮。去岁奏开日讲。意以人臣陈说古今于黼座之前。必不敢不研求实学。盖为此也。今  皇上于军务倥偬之际。仍举斯典。正与康熙年三藩时相同。然非从容  召见。令其反复辨说。恐亦徒饰虚文。而无以考核人才。目前之时务虽不可妄议。 本朝之成宪。独不可称述乎。  皇上于外官来京。屡次  召见。详加考核。今日之翰詹。即异日之督抚司道也。甫脱乎小楷试律之间。即与以兵刑钱谷之任。又岂可但观其举止便捷。语言圆妙。而不深究其真学真识乎。前者臣工奏请刊布  御制诗文集。业蒙  允许。臣考  高宗文集刊布之年  圣寿已二十有六。   列圣文集刊布之年。皆在三十四十以后。  皇上春秋鼎盛。若稍迟数年。再行刊刻。亦足以昭  圣度之谦冲。且明示天下以敦崇实政不尚虚文之意。风声所被。必有朴学兴起。为 国家任栋梁之重臣。所谓杜文饰之风其道如此。臣又闻  皇上娱神淡远。恭己自怡。旷然若有天下而不与焉者。此广大之美德也。然辨之不精。亦恐厌薄恒俗而长骄矜之气。尤不可以不防。去岁求言之  诏。本以用人与行政并举。乃近来两次  谕旨。皆曰黜陟大权朕自持之。在  皇上之意以为中无毫之私。则一章一服。皆若奉天以命德。初非自执己见。岂容臣下更参末议。而不知天视自民视。天听自民听。 国家设立科道。正民视民听之所寄也。  皇上偶举一人。军机大臣以为当。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臣等九卿以为当。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必科道百僚以为当。然后为国人皆曰贤。黜陟者。  天子一人持之。是非者。  天子与普天下人共之。  宸衷无纤毫之私。可以谓之公。未可谓之明也。必国人皆曰贤。乃合天下之明以为明矣。古今人情不甚相远。大率戆直者少。缄默者多。  皇上再三诱之使言。尚且顾忌濡忍。不敢轻发。苟见  皇上一言拒之。谁复肯干犯  天威。如禧恩曹履泰前闻物议纷纷。久之竟寂无弹章。安知非畏雷霆之威。而莫敢先发以取罪哉。自古之重直臣。非特使彼成名而已。盖将借其药石。以折人主骄侈之萌。培其风骨。养其威棱。以备有事折冲之用。所谓疾风知劲草也。若不取此等。则必专取一种谐媚熟之人。料其断不敢出一言。以逆耳而拂心。而稍有锋铓者。必尽挫其劲节。而销铄其刚气。一旦有事。则满庭皆疲苶沓泄。相与袖手。一筹莫展而后已。今日  皇上之所以使赛尚阿视师者。岂不知千金之弩。轻于一发哉。盖亦见在廷(他)无可恃之人也。夫平日不储刚正之士以培其风骨。而养其威棱。临事安所得人才而用之哉。目今军务警报运筹于  一人。取决于俄顷。  皇上独任其劳。而臣等莫分其忧。使广西而不遽平。固中外所同虑也。然使广西遽平。而  皇上意中。或遂谓天下无难办之事。眼前无助我之人。此则一念骄矜之萌。尤微臣区区所大惧也。昔禹戒舜。曰无若丹朱傲。周公戒成王。曰无若殷王受之迷乱。舜与成王何至如此。诚恐一念自矜。则直言日觉其可憎。谀日觉其可亲。流弊将靡所底止。臣之过虑。实类乎此。此三者辨之于早。袛在几微之间。若待其弊既成而后挽之。则难为力矣。臣谬玷卿陪。幸逢  圣明在上。何忍不竭愚忱。以仰裨万一。虽言之无当。然不敢激切以沽直声。亦不敢唯阿以取容悦。夫惟  圣慈垂鉴。谨  奏。

  应  诏陈言疏   

曾国藩

奏为应  诏陈言事。二月初八日奉  皇上谕。令九卿科道。有言事之责者。于用人行政。一切事宜皆得据实直陈。封章密 奏。仰见  圣德谦冲。孜孜求治。臣窃维用人行政二者。自昔相提并论。独至我 朝则凡百庶政皆已着有  成宪。既备既详。未可轻议。今日所当讲求者。惟在用人一端耳。古今人才不乏。欲作育而激扬之。端赖我  皇上之妙用。大抵有转移之道。有培养之方。有考察之法。三者不可废一。为我  皇上陈之。所谓转移之道何也。我 朝  列圣为政。大抵因时俗之过。而矫之使就于中。顺治之时。疮痍初复。民志未定。故圣祖继之以宽。康熙之末。久安而吏弛。刑措而民偷。故  世宗救之以严。乾隆嘉庆之际。人尚才华。士骛高远。故  大行皇帝敛之以静镇。以变其浮夸之习。一时人才循循规矩准绳之中。无有敢才智自雄。锋芒自逞者。然而有守者多。而有猷有为者渐觉其少。大率以畏葸为慎。以柔靡为恭。以臣观之。京官之办事。通病有二。曰退缩。曰琐屑。外官之办事。通病曰敷衍。曰颟顸。退缩者同官互推。不肯任怨。动请  旨。不肯任咎是也。琐屑者利析锱铢。不顾大体。察及秋毫。不见舆薪是也。敷衍者。装头面。但计目前剜肉补疮。不顾明日是也。颟顸者。外面全完。而中已溃烂。章奏粉。而语无归宿是也。有此四者。故习相沿。但求苟安无过。不求振作有为。将来一有艰巨。 国家必有乏才之患。我  大行皇帝深知此中之消息。故亟思得一有用之才。以挽风。去年京察人员。数年之内。擢臬司者三人。擢藩司者一人。亦欲破格超迁。整顿积弱之习也。无如风会所趋。势难骤变。今若遽求振作之才。又恐躁进者因而幸进。转不足以收实效。臣愚以为使有用之才。不出范围之中。莫若使之从事于学术。汉臣诸葛亮曰。才须学。学须静。至论也。然欲人才皆知好学。又必自我  皇上以身作则。乃能操转移风化之本。臣考  圣祖仁皇帝。登极之后勤学好问。儒臣逐日进讲。寒暑不辍。  万寿圣节。不许间断。三藩用兵。亦不停止  召见。廷臣与之往复讨论。故当时人才济济。好学者多。至康熙末年。博学伟才大半皆  圣祖教谕而成就之。今  皇上春秋鼎盛。正与  圣祖讲学之年相似。臣之愚见。欲请俟二十七月后。举行逐日进讲之例。四海传播。人人向风。  召见臣工。与之从容讲论。见无才者则勖之以学。以痛惩模棱罢之习。见有才者则愈勖之以学。以化其刚愎刻薄之偏。十年以后。人才必大有起色。 一人典学于宫中。英鼓舞于天下。其几在此。其效在彼。康熙年间之往事。昭昭可观也。以今日之委靡因循。而期之以振作。又虑他日之更张偾事。而泽之以诗书。但期默运而潜移。不肯矫枉而过正。盖转移之道。其略如此。

所谓培养之方何也。凡人才未登仕版者。姑不具论。其已登仕版者。如内阁六部翰林院。最为会萃之地。将来内而卿相。外而督抚。大约不出此八衙门。此八衙门者。人才数千。我  皇上不能一一周知也。培养之权。不得不责成于堂官。所谓培养者约有数端。曰教诲。曰甄别。曰保举。曰超擢。堂官之于司员。一言嘉奖。则感而图功。词组责惩。则畏而改过。此教诲之不可缓也。榛不除则兰蕙减色。害马不去。则骐骥短气。此甄别之不可缓也。嘉庆四年十八年两次令部院各保司员。此保举之成案也。雍正年间。甘汝来以主事而赏人参。放知府。嘉庆年间。黄钺以主事而充翰林。入  南斋。此超擢之成案也。尝论之。人才譬之禾稼。堂官之教诲。犹种植耘耔也。甄别则去其稂莠也。保举则犹灌溉也。  皇上超擢。譬之甘雨时降。苗兴勃然也。堂官常常到署。犹农夫日日田间。乃能熟悉穑事也。今各衙门堂官多  内廷行走之员。或累月不克到署。与司员恒不相习。自掌印主稿数人而外。大半不能识面。譬之禾苗稂。莠。听其同生同落于田畴之中。而农夫不问。教诲之法无闻。甄别之例亦废。近奉  明诏保举。又但及外官而不及京秩。培养之道。不尚有未尽者哉。自顷岁以来。六部人数日多。或二十年不得补缺。或终身不得主稿。内阁翰林院员。数亦三倍于前。往往十年不得一差。不迁一秩。固已英才摧挫矣。而堂官又多在  内廷。终岁不获一见。如吏部六堂  内廷四人。礼部六堂  内廷四人。户部六堂。皆直  内廷。翰林两掌院皆直  内廷。在诸臣随侍  御园。本难分身入署。而又或兼摄两部。或管理数处。为司员者。画稿则匆匆一面。禀事则寥寥数语。纵使才德俱优。曾不能邀堂官之一顾。又焉能达 天子之知哉。以若干之人才近在眼前。不能加意培养。甚可惜也。臣之愚见。欲请  皇上稍为酌量。每部有三四堂不入直  内廷者。令其日日到署。以与司员相砥砺。翰林掌院亦须有不直  内廷者。令其与编检相濡染。务使属官之性情心术。长官一一周知。  皇上不时询问。某也才。某也直。某也小知。某也大受。不特属官之优劣粲然毕呈。即长官之浅深。亦可互见旁考参稽。而八衙门之人才。同往来于  圣主之胸中。彼司员但令姓名达于  九重。不必升官迁秩。而已感激无地矣。然后保举之法甄别之例次第举行乎旧章。  皇上偶有超擢。则楩楠一升。而草木之精神皆振。培养之方。其略如此。

所谓考察之法何也。古者询事考言二者兼重。近来各衙门办事。小者循例。大者请  旨。本无才猷之可见。则莫若于言考之。而  召对陈言。  天威咫尺。又不宜喋喋便。则莫若于奏折考之矣。 国家定例。内而九卿科道。外而督抚藩臬。皆有言事之责。各省道员不许专折谢  恩。而许专折言事。乃十余年 间。九卿无一人陈时政之得失。司道无一折言地方之利病者。相率缄默。一时之风气。亦有不解其所以然者。科道间有奏疏。而从无一言及  主德之隆替。无一折弹大臣之过失者。岂君为尧舜之君。臣皆稷契之臣乎。臣 考本朝以来。匡言  主德者。孙嘉淦以自是规  高宗。袁铣以寡欲规  大行皇帝。皆蒙  优旨嘉纳。至今传为美谈。紏弹大臣者如李之芳参劾魏裔介。彭鹏参劾李光地。厥后四人。皆为名臣。亦至今传为美谈。自古直言不讳。未有盛于我 朝者也。今  皇上御极之初。又  特诏求言。而 褒答倭仁之谕。臣读之至抃舞感泣。此诚大平之象。然臣犹为过虑者。诚见我  皇上求言甚切。恐诸臣纷纷入奏。或者条陈庶政。颇多雷同之语。不免久而生厌。弹劾大臣。惧长攻讦之风。又不免久而生厌。臣之愚见。愿  皇上坚持圣意。借奏折为考核人才之地永不生厌斁之心。涉于雷同者。不必交议而已。过于攻讦者。不必发抄而已。此外但见其有益。初不见其有损。人情狃于故常。大抵多所顾忌。如  主德之隆替。大臣之过失。非  皇上再三诱之使言。谁肯轻冒不韪。如藩臬之奏事。道员之具折。虽有定例。久不遵行。非  皇上再三䲢之使言。又谁肯立异以犯督抚之怒哉。臣亦知内外大小言并进。即浮伪之人不能不杂出其中。然无本之言其术可以一售。而不可以再试 朗鉴高悬。岂能终遁。方今考九卿之贤否。但凭  召见之应对。考科道之贤否。但凭三年之京察。考司道之贤否。但凭督抚之考语。若使人人建言。参互质证。岂不更为核实乎。臣所谓考察之法。大略如此。三者相需为用。并行不悖。臣本愚陋顷。以议礼一疏。荷蒙  皇上天语褒。嘉。感激思所以报。但恨识见浅薄。无补万一。伏求  皇上怜其愚诚。俯赐  训示。幸甚。谨 奏。

  择吏   

王柏心

自古世虽极治。奸民之轻险者不能绝也。小则暴劫夺。触法扺禁。大则窃铸鬻盐。吏人莫敢谁何。又其甚者。倡邪术。诱愚民。譬虺蛇荓蜂。无时而忘毒螫。其所伏。大抵山谷峻僻。及缘边州邑。所恃乎遏奸于未萌。销患于未形者。在良吏而已。凡此州邑。其择吏视他邑宜尤重。其良吏之被荐擢。视他邑宜最先。而世之从政者。往往反此。谓地僻则政简。壤狭则功寡。不足容才吏。唯初从政。或左迁。及疲老者。始往视事。报最不得预禄。入不能以自给。官其地者。与谪斥同。强者则以为大吏且弃我。修廉洁。勤吏事。终无由上闻也。行吾掊克而已。弱者即不敢肆为朘削。然民之疾苦不闻。山川阨塞险易之涂不知。戚戚焉以不得去此为忧。何暇治诡随。击强御。怀远大之谋哉。夫民也以僻远之故。累数十百年。不见贤长吏。繇是黠桀不逞者。无所顾忌。从而侵暴之。又从而步网之。乃始嚣然弗静也。有水旱之菑。乘间窃发。旁都邑不得高枕。而执政者虑不至此。何其智乃居曲突徙薪下也。始也慎简司牧。不过一指撝之劳。继也征师縻饷。或穷岁月未能定。无乃好难而恶易也乎。且僻远之于近邑。犹四肢之于心腹也。今有人于手足。则任其拘挛盩。而惟心腹之是治。岂得谓善养生者哉。诚令岩疆边邑之吏。皆择其简重有方略者。宽而不弛。严而不残。明而不苛。安善良。紏豪强。联什伍。禁游惰。广德惠以招徕之。察荒歉以绥辑之。操纵设施。视便宜所在。试之三年有异绩。则居课最之先。或就加推擢。或移治繁剧。一切比近邑令长为优。如此则所选得人。争自奋励。不期而边僻州邑大治。边僻州邑治。而近邑莫不治。斯诚遏奸之上策。销患之良图也。夫龚遂治渤海。李固泰山。当桴鼓仓皇。犹能布威信。折冲千里。皆良吏已然之效也。而况使遏之于未萌。销之于未形者哉。

  变通避以重伦纪疏同治十二年   

王文韶

为外官避章程。于祖孙父子一条。未尽允当。拟请酌量变通。以重伦纪。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查吏部奏定避章程内开祖孙父子。自道府以至佐杂。各省现任。及候补试用各员如非同官。令官小者避。系同官则祖孙父子名分攸关。无论补缺到省先后。应令其子其孙避等因。历经遵办在案。臣尝详思其义。窃有未妥。夫所谓名分攸关者诚以父不可避子。祖不可避孙。伦纪至重。初不系乎官之同异也。今同官者。既以名分攸关。而不论其先后之次。不同官者。又若名分可略。而但计其大小之殊。是子孙以贵而加于祖父。祖父以贱而屈于子孙。苟为孝子慈孙。必将憱然有所不忍。即臣等忝膺疆寄。遇有此等案件。往往不无动于中。在部臣定章之始。亦谓内则父子。外则君臣。在家则以父为尊。在 朝则以  君为重。 国家设官。大小自有定分。不得尽以父子之恩。掩君臣之义也。臣兼权轻重。而量议其变通。凡各省督抚藩臬以及  特旨简放之道府大员。 朝廷择人而任。  简拔断自  宸衷。人臣无所究心于其间。若此者以  君命为重。应尊照章程。令其祖其父之官小者避。至道府以下铨选为缺。并随时拣发分发。从前指省留省各员。按班固有定章。而授职非由  特简。若此者以天伦为重。应准于赴部注册之日。自行陈明。无论官阶大小。概令其子孙避。似此酌量变通。凡为人臣为人子者。庶几理得心安。于  君亲之间。两无遗憾。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圣鉴训示施行。

卷十四 治体八臣职

  老安司纪事诗序   

路德

滑县老安司检。刘公名斌字简斋。陕西咸宁人。状貌魁梧。长身而勇健。善骑射。闻滑民聚众作会。日种桹基。严禁之不能止。乃微服出访。至近寨闻锤铁声。呼其门不应。伪为迷路者。亟叩之。铁匠唐姓者出。公入见新铸刀矛无算。不敢诘。求指迷而出。行数十武。有地窖。入视之。博者数十人。诸袒裼者睨其旁。公问胡不博。曰无钱。与之钱使博。博竟邀与饮。饮酣徐问曰。此地有谋反者。若知之乎。众愕然。客何来。曰吾汴梁贾也。因索债至此耳。众曰老安司刘公甚严厉。言若泄。吾侪无类矣。速行。无多言取祸。公即谒县强忠烈公克捷。告以故。驰赴郡告太守。太守以其事无验。未之信也。公返老安。捕铁匠唐姓者拷问之。唐曰吾所造形模。皆自林清来。问清何人。曰直隶教主也。与吾邑谢家庄李文成。县吏牛亮臣。相来久矣。问清安在。曰月前已返直隶。因反期既定。特紏其党。期内应也。问何期。曰九月十五日。同时举事。公密解唐姓入城告强。 与强公未明。公率县役潜赴谢家庄收文成。与强公会鞫之。文成大言不讳。时亮臣充县库吏。家城中。并捕之。一讯而服。各加刑焉。下之狱。公径文成亮臣家。搜之。得其党籍。时嘉庆十八年九月初二日也。公谓强公曰。乱将作矣。强公迭发使告急于郡。不应。初七日黎明。城门失守。贼众入。公整冠衣短襟袍。握刀出。时公子嘉善从。牵公衣。公推之仆。急出。遇贼于通衢。手刃二贼。寻遇害。嘉善亦见杀。嘉善乃公次继室韩孺人所生第一子也。孺人在老安知大祸不远。先期遣前室子宝善侄滋善避难于汴梁。嗣得公诀别书。使家人积秫楼下。四面环之。是日亲率所生女巧云。子炳善达善婢春梅夏莲同登楼。爇楼下薪具燔死。又八日而清使其党至京师突入 禁垣。幸公早擒牛李。滑贼不及待。先期反。不与清应。清势孤。捕者就其家缚之。牛李受重伤。逃不远。为官军所获。余贼悉平。贼据滑九十三日。大肆荼毒。比大兵克复。城已墟矣。方公之始告变也。去反期尚隔旬余。当时即发兵临滑。按籍擒治。随飞章入奏。不三日可达。时清党犹未集也。出其不善意。分路捕之。贼众窜匿不暇。恶得有九月十五之变哉。承平日久。官民宴安。耰锄者。包藏祸心。相诱以利。相诳以神。相激以勇。蔓延数省。响应成。知者不言。言者复不见信。卒令变起仓猝。上勤  宵旰。戕官殃民。劳师縻帑。虽数使然。亦人谋之不臧也。事闻  天语褒奖。以知县例议。 赐祭葬。入祀昭忠祠。  予云骑尉世职以恩骑尉。世袭罔替。  天恩渥矣。公长子宝善袭职。荫从九品。迄今二十余年。补官无期。困窘日甚。尝餬口四方。其父母弟妹柩俱在滑不得归葬。噫。诸贼逆谋败露。实由于公。公与强公同鞫贼同殉难。强公子逄泰官至监司。摄臬篆。次子望泰  赐进士。入翰林。改中书。今官同知。公子一子。长为窭人。同受 国恩。而一幸一不幸。非命与。然公之功烈。自不可掩。德恐其久而湮也。作诗记其事。俟采风者录焉。

  书强忠烈公遗墨后   

林则徐

天下之患。发迟则祸烈发。速则祸轻。当嘉庆癸酉贼兵未动时。犹厝火积薪也。忠烈攘臂一挥。贼状以彰。贼谋以破。贼党遂不能须臾忍。而 朝廷因得以办贼。诚见夫安危之算间不容发。遂决然奋击。至不恤以全家身命殉之。颜常山开土门以挠安史。王新建抵蜡尤以疑宸濠。其功后先相埒。而于晏然无事时。为未兆遏谋计。冒首祸之戒。开非常之原。则所处更有难焉者。事既上。  仁庙以功在社稷褒。信乎具社稷之功也。岁丙午则徐承抚三秦忠烈次君萼圃司马。出遣墨三纸见示。受而读之。其论李公之不阿。谓赤心人必不能为委曲事。可以见所养之正。论李公之不屈。谓无愧明哲保身之义。可以见所学之精。至于家书所言苦景不以语外人。俭德足以范子弟。劝安分。戒倚势。寻常涉笔。于古人修齐之教。靡不规重矩。揆合符同。自非浩然之气集义之功真积有素。其流露于毫翰间者。能挟如是其昭融哉。则徐读公之文。想见公之为人。而有感于其已事焉。爰缀书传。后以志向之诚云。

  重刊方正学先生年谱本传序   

牛振声

振声自弱冠读方正学先生年谱。及本传幼仪杂箴等作。慷慨太息。甚或流涕。想见其为人。而深以未窥全集为憾。丁未三月以试。事入汉中府城。闻果山太守。朱梅明府。倡捐重修 文庙。及方正学先生祠。不禁喜甚。谓同人曰。 文庙尚矣。正学先生祠尤今日之要务也。先儒谓正学不明。士自词章外。不知所学为何事。振声谓正学不明。士自财利外。不知词章为何事。得先生之正学从而正之。则聋发瞶启。莫不恍然大悟其非。今日东南西北纷纷多事。若人人学先生之学。各忠所事。报知遇之恩。百折不回。地维以立。天柱以尊。天下尚有难处之事哉。振声最爱谱序中张君论边寇一段。为其先得我心。洵今日之要务也。今[太](大)守明府与邑绅首事诸公重新先生祠。岂皆无意乎。既而振声向明府借得先生全集日夜读之。不忍释手。始知先生得周孔真传。内圣外王。一身兼之。原不止以十族不惧。为足扶万古纲常也。因念历明迄今鸣铎之地。无成书可考。洵为鈌典。爰同明府暨首事杨柯亭。王斐然诸君谋。择其尤精且粹者。别勒一编。俾归简当。协力同梓。以广先生德化。适值院试。多士云集。先梓年谱及本传。与夫杂着之至要者。俾多士争先快。知先生洪武时教授此邦。阅五百年所以令人豆不忘者何为。[太](大)守明府众首事之。竭力重新先生祠宇者又何在。庶因观兴感。在正学赖以不坠。则先生不死。而人人皆先生。人人皆先生。则世道人心。复唐虞三代矣。至极精极粹之作。请俟续刊以公同好。

  明方正学先生是字论   

牛振声

余读先生年谱。至答廖侯二子铭镛之言曰。汝读几年书。还不识个是字。我头可断。笔不可执也。呜呼。此先生之学之所以正。而先生之所以为先生欤。是者何。尧舜所执之中。孔子所约之礼。曾子所知之止。子思所慎之独。孟子所集之义。韩子所谓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周公孔子。周公孔子传之孟子。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身可杀也。生可舍也。朝闻而夕死可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总归于一个是字。先生之殉难是也。乃弟之就戮是也。夫人之自经。二子之从母。二女之赴水。十族之捐躯皆是也。是则生顺死安。无复遗恨。使十族不遇先生。岂必不死。但不能重于泰山。至今彪炳毒史。震耀乾坤。吾知十族必弹冠相庆。含笑九原。深幸玉我于成之赖有先生也。昔人谓韩子原道。功不在禹下。余谓先生成就一个是字。不顾十族之赤功。不在韩子下也。世人亦看得断头难。执笔易。执笔不惟不断头。而且富贵功名。虽三杨不能过。先生看得是难。断头易。但识得是字所在。其断头也。如饥食渴饮。夏葛冬裘。目视耳听。手持足行而已。何容心焉。呜呼。此先生之学之所以正。而先生之所以为先生欤。

又曰先生责二子。以汝读几年书。还不识个是字。可见读书原为识是字。识是字纔算读书。不读书。不能识是字。即自以为是。亦是其所是。非先生之所谓是也。不识是字。不算读书。即自以为读书。亦读其所读。非先生之所谓读也。自古圣贤。兢兢业业。临深履薄。所讲求者。一个是字。后之学圣贤者。尊师亲友。竭精敝力。所寻讨者。一个是字。书之作为是字作。书之读亦为是字读。当先生时。断头是。不断头则不是。不执笔是。执笔则不是。其机括从书得来。尤从多年读书得来。所以临难认得真拏得定。一意孤行。百折不回。姚广孝谓先生为读书种子。诚哉。读书种子也。世之读书。无论几年。即终身从事。果为识是字乎。果比自识是字乎。果能识是字乎。果肯识是字乎。得先生此言。为读书者劝。庶念念事事刻刻。去非就是。皆归实用。不至穷年咿唔。结局落得一身不是。

  跋强忠烈公遗墨记后   

华阳县知县陈仲良

太史公有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非惟纲常名教之谓。天下安危实式系焉。嘉庆癸酉滑县之变。虽属么么小寇。然滑为冀豫重地。转枢中夏。由浚县则可窥大名。由开县则可窥山东。由卫辉则可窥怀庆。入太行。而道口一镇。漕粮大道。尤南北津途。咽喉所寄。贼欲屯踞全县。为进取退守计。故聚党最多。强忠烈公守滑。侦知贼阴谋。先设法擒其渠魁李文成牛亮臣鞫冶之。断其胫。后以贼众猝至。城陷。公捐躯殉节。贼家以其渠魁就毙不振。直隶教主林治亦遂无接济之兵。南北寇不能厚集其势。互为声援。大兵一至。即奏肤功。由公之擒首逆于早也。然则公之死。系纲常名教者在万世。系天下安危者在一时。所谓重如泰山。不昭然若揭耶。令嗣萼圃司马。示公遗墨。论一家信二。良伏而读之。虽[吉](支)光片羽。而公生平立心行己。居官承家。己具于此。其维持纲常名教。以身系天下安危者有素。夫岂猝然遇难誓死。临时仅完一身之名节者比哉。用书蠡见轴末。以志慨慕。

  军机说帖   

李棠阶

今天下吏治颓败积习深固牢不可破实由于士习之不端而士习之不端则由于学术之不正故为治必先得人欲得人必先造士欲造士必先正学术古之学术道在明伦功在慎独无他务也后世学术训诂词章源远而流益纷今天下多故正穷变通久之会旧章宜稍为变通以求实济如翰林本储材之地今惟从事于律赋试帖敝精劳神虚费岁月而实无所用窃谓宜令教习庶吉士课以实学由身心以达于时务即大学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之正轨也以此为本治经治吏治事及濂洛关闽诸儒等书次第参求皆归于反己总以辨义利为先精研力践使脚根真站得住他日当事变临利害庶不至于摇夺课期仍照旧课题及 廷试皆以论策论用经史性理等书策用时事皆令绝去忌讳畅所欲言以觇其底蕴各部院堂司各官皆有公事日相接见因以知其人之才具独翰林掌院学士终年不与诸翰林相见除门生故旧外面且不识何由知其人之贤否似宜令查明编检讲读共若干人除 内廷行走外每十人为一班每十日进署一次掌院与相接见讲论正学各抒所见皆不得无故不到可藉以知其人之所长荐举备用庶不至大误简便可行较有实济新议章程应请以同治二年 殿试后为始 国子监本以教士宜慎择祭酒司业等官督率各堂认真训课除文诗外兼课论策亦以经史性理诸书出题平常宜分日讲说奖精勤惩游惰戒浮华务躬行要以渐敦实学为归国家设教授教谕训导等官原以教训士子今则阘冗充数惟知索取贽礼修仪贪鄙无状鱼肉士子诸多不堪庠序为士人进身之阶今日之士即他日之官不慎教于始何以责治行于后宜慎择各直省学政令倡明正学督饬各教官认真教导从事于格致诚正之功要求实用勿徒循故事其教官之能举职者随时保荐不称职者随时甄别不必定待大计年分使皆知自爱互相濯磨并饬各教官分日于本县市镇地方设立公所宜讲 圣谕十六条反复开导使愚民稍知道理趋向有定一切邪教自不能入所谓经正则庶民兴于化民成俗之方不无裨益凡此皆似而实急认真办理必有成效养士之本储材之方似不可忽也 恭查 恩诏内有各省地方官公举孝廉方正一条今将及一年举者寥寥一县之中不下千百万家一郡更难计数岂竟无一人足当其选只缘实在能称其四字者必不求人知地方有司又无虚己求人之诚及相士之识如子游所称澹台灭明者遂只据缺勿滥之例含混了事间有举者又每以夤缘得之其名则是其实全非宜令中外大臣各举所知但实在名实相称者不论绅士布衣皆可入选不必待地方官而后举举之本以实行不以文词亦更不必考试其原系科甲者较原资稍优录用其余皆酌量以教职用年老及文理不通者勿令来京如汉时存问耆老之意使有司赐酒米以为士民劝使天下知 国家用人不拘一格必更有瑰玮皁荦之材出于其间以备任使视另开别科更张创始者较为简便

  与朱干臣书   

管同

相别三年思念不可胜。近闻阁下官郎中执法秉公。无所挠屈。甚慰甚慰。而闻诸道路。或谓且得御史。如其然。则同深为阁下重之。古者谏无专官。自公卿至庶人皆得谏。其后乃专设谏官。而百寮之敢于言事者。犹不禁也。今则百寮不复言事。而弹劾谏争之责。一归给事御史。夫为任既专。则为责愈重。为责既重。则当识其大小之分。轻重之序必实有关于治忽安危。实为国计民生之所系托者。举而陈之。始为克尽其官。而不负 朝廷任使之意。若夫毛举利害。不及大体。虽后之台谏。习此成风矣。而恐非贤者之所宜出也。阁下刚毅抗直。练达世务。其在部中。已卓卓有本末。然则苟为台谏。必大有异于今人。虽然。天下之事。不可枚举。言之矣而不可行。如不言也。行之矣而无补于天下国家之事。如不行也。阁下处今之势。苟为台谏。其将何以为言。同闻之世事之颓由于吏治。吏治之坏根于士风。士风之衰起于不知教化。然而教化云者。非空文而无实具之谓也。以身训人是之谓教。以身率人是之谓化。同乡者私作议俗一篇。以为当今之风坏于好谀而嗜利。夫欲人之不嗜利。则莫若闭言利之门。而欲人之不好谀。则莫若开谏争之路。天下之事。夫岂止此。然必先举二端。然后人才勃兴。而法度可以渐讲。顾不知其言果当否尔。今寄上惟采择焉。或谓同子言则近矣。然议俗之说。责难于君。使听者持子言而得祸。则奈何斯言也。同窃以为悖矣。古之直言得祸者。皆其值主不明。而所遭有不幸也。当今  天子仁恕恭俭。敬天爱民。虽草茅之士未尝亲瞻日月之余光而不知 圣质。然近者伏读官箴。则已窥见 九重励精之意矣。而箴于御史实曰敢谏不阿。忠贞常矢。然则今之求言。比于悬鼗设铎可也。而论者毛举利害。不及大体。是 天子欲人之言。而谏官瘖不言尔。而顾以为言恐得祸。毋乃诬乎。无求利之思。无好名之见。本之以至诚。而陈之以恺切。持之以至正。而出之以和平。虽在中主犹能听受。而况 圣君哉。诚恐得祸。则又未尝无以处。孟子曰。辞尊居卑。又曰。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虑其难而不居其位。可也。居其位而稍孤其职。则大不可也。同于阁下相契殊深。虽齿德相悬。而亦近乎朋友之当责善者矣。用敢发具狂言。靡所忌讳。伏惟留意省察。幸甚幸甚。秋寒珍重。不一。

  与朱伯韩御史书   

王锡振

六月二十九日锡振顿首寓书伯韩仁兄御史执事广州读邸报见阁下以俸满保荐郡守引见仍留谏职甚庆甚庆即日得宗丈涤甫书谓阁下不听友朋规戒之言致以弹章不实见绌锡振在都中日宗丈尝见谓伯韩树立宜且韬掩不当时时屑进言锡振深韪其言今书所称弹章不识何指岂谓阁下所奏甘省事邪御史五品官耳郡守官高数级有地数县俸八充羡出则乘舆张入则高堂洞房视阁下为御史敝车羸马恶衣菲食萧然坐斗室中读一卷自谓高天下而妻孥惴惴忧饥寒僮仆睢盱左右有不得志其官肥瘠奚翅千万顾郡守职领一郡事有督抚司道数大官于上有数州县牧令于下手不得握尺寸之柄徒日奔走承应于簿书期会之间御史立天子殿陛得执简言朝政得失从容讽议天下事则其官伸屈又不与肥瘠均欧阳永叔言坐乎庙堂之上与天子辨可否者宰相也立乎殿陛之间与天子争是非者谏官也宰相谏官系天下之事亦任天下之责顾不重欤世顾不察俨然居是职者冀得一郡如宅而登僊一见绌则垂首丧气若将不得为人匪独御史在京师得所居翰林曹司马者未尝不然乌虖士大夫处世叔季大抵劳苦垫隘有所不得已故尝由肥瘠去就于其官而不知所伸屈在京日与阁下论此义者详矣阁下毅然挺节思以其身示天下为不爱爵禄不干势利之人又能躬自刻励使不至于有所不得已而挠其志气昔汉武帝以汲黯为淮南守黯辞以谓不胜繁剧乞留阙下补阙拾遗而不可得然则今阁下留此职者是汲黯所求而不得也 朝廷所以用御史未知何如于锡振之所云然今之所以留阁下亦未知何如于锡振之所云然然士君子居其官则思其职必问世之尝我向如一有施报之心而忠孝已衰矣国士待我我国士报之众人待我我众人报之乱世游侠之言岂贤哲自待者之所宜设心哉宗丈之言期阁下尤远且大弗如锡振知阁下深耳愿阁下皆存其说而慎择之君子之自处审矣锡振自出京师于今年春首自河北而南沿流襄樊浮洞庭泛潇湘至四月八日始达桂林先墓小有修治亡室亦就厝濡滞两月余归柳州复十余日乡中乐土年谷顺成唯浔梧上下江路盗风滋盛比来粤东此患尤剧南北行路万里妄思有所阅历以裨闻见而聪明阻塞依然空空如手中垂耳世所患害虑以吾当之亦复束手不知所出畏阁下风采不敢妄有所陈锡振老姊衰矣比复多疾将奉北行琐琐牵掣不知何日始能就道外间靡所驻足终当归守其官旅游濡滞殊自不憀念前两三年在京师与阁下辈时时过从日有友朋文酒之乐若不知所庆幸念阁下一出守则锡振蚤晚还京师交游中求如阁下之相敦契者方不知谁何而今阁下留此职则锡振充然无复顾虑是又匪为阁下庆独以为锡振一人者之所私庆云尔风便奉陈临书神溯唯为道爱摄千万

  李东阳论   

李元度

人臣之去就。揆诸义而已矣。道合则留。不合则去。义也。若身为重臣。受先朝顾命。不幸新主童昏。为权幸所蛊。既不能为伊霍之事。即当毕力维持。以冀君之一悟而徐去其毒。即事或不济。而吾不惜委曲搘拄于其间。则吾之心力已罄。天下亦阴受其益。义不可以决去也。苟第悻悻然相率去位。自为计则便矣。如君国何。如先朝寄托何。昔者明孝宗时。阁臣刘健李东阳谢迁同心辅政。君臣之际。可谓盛矣。及帝大渐。召健东阳迁至干清宫。执健手曰。东宫年幼好逸乐。先生辈当劝之读书。辅为贤主。其付托亦可谓重矣。亡何武宗立。逆阉刘瑾乱政。健等力谏不从。韩文率九卿伏阙力争。帝拟逐瑾未决。健在阁推案哭曰。先帝陵土未干。若辈败坏至此。臣死何面目见先帝。时健迁声色俱厉。惟东阳语少缓。明日诸臣再伏阙争。欲遂诛瑾。瑾先泣诉帝前。事大变。健等并乞骸骨。瑾矫旨听健迁归。而独留东阳。东阳耻之。再疏请罢。不许。健迁濒行。东阳祖饯泣下。健正色曰。何泣为。当日多发一言。同去矣。东阳用是蒙诟。有伴食中书之谤。侍郎罗上书劝退。至请削门生籍。易代后。如王士祯辈犹诋之。吾独以谓不然。夫武宗惑瑾。特未悟其奸耳。一旦觉寤。犹弃犬豕也。后四年太监张永发瑾逆谋。遂磔于市。瑾非必不可去之奸也。又非若莽移汉祚。武氏移唐祚。立其朝者。不可一朝居也。健东阳迁皆顾命大臣。与国同休戚。岂一去所能塞责。瑾诛后。健闻武宗盘游无度。辄叹息不食曰。吾负先帝。其叹也。与推案之哭。东阳之泣饯。其义一也。健初胡为出此言哉。且其时。韩文刘大夏戴珊马文升杨一清刘忠等。皆去位矣。谓东阳必不可留。则将举国而空之。使武宗益孤立。瑾益得为所欲为。傥扇藏之匕首。竟遂逆谋。健等何辞以谢先帝。史称瑾凶暴无所不讪侮。于东阳犹阳礼敬。东阳潜移默夺。保全善类。天下阴受其庇。瑾尝欲逮健迁籍其家。又逮刘大夏杨一清下诏狱。皆赖东阳力解。一清卒与张永定谋诛瑾。微东阳则一清且不免。瑾益稽诛矣。此外若陈熊安奎张彧崔璇姚祥张玮等。并以东阳救得免死。至匿名书出。瑾执朝官三百余人下狱。不有东阳。不几无类哉。宋青苗法行。仕者多投劾去。邵子曰。正贤者所当尽力时也。宽一分。民受一分之赐。但相率而去。何益。乌虖。议东阳者。其亦思此义也欤。考健迁去位后。瑾令焦芳王鏊同入阁。鏊虽持正。不能与抗。惟与东阳弥缝其间。多所补救。世未有訾鏊者。迁罢相后。越二十一年。世宗复召入阁。年七十九矣。明年以疾归。使必以不仕为高。则迁多此一出。世亦未有訾迁者。而独苛论东阳何哉。东阳果贪位恋禄。则立朝五十年。宜坐致华膴矣。乃犹藉卖文鬻书以给朝夕。非是。则设客不能具鱼菜。清节若此。而与恋栈者伺讥。不平孰甚焉。或曰。子于狄仁杰尝着论非之。何独宽于东阳。曰。时义不同也。仁杰值革命之变。义不当事伪朝。东阳顾命元老。非可以高蹈鸣洁。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间也。且仁杰荐张柬之。其后柬之反周为唐世。尽以功归仁杰。东阳救杨一清。其后一清定谋诛逆瑾。独未闻以功归东阳。且加诟病焉。岂非众好众恶皆不察哉。故论人者贵折衷孔子也。

  饶新泉六十序   

李元度

古有大隐在朝市之目汉东方曼倩遂以避世金马门称所谓吏隐者也然吾谓吏隐之高者莫如汉南昌尉梅子真观其不辞卑官似柳下惠直言极谏似箕微比干及上书不报弃官变姓名入山修道世传为仙去遂有神仙尉之目今南昌郡属分宁奉新暨吾平之梅仙山皆子真栖息处也然则其为尉也殆有托而隐焉耳自功利之害深痼人心吏途益尘浊不可问能得吏隐之遗意戛戛乎难其人若能希风仙尉之万一尤当绝出流辈甚矣古今人不相及也今乃于新泉通守髣遇之君本东乡士族三岁失怙母太夫人矢志抚以成立少劬学读古人书能知其意及试厄于遇乃走京师供事阁部叙年劳以少尉发湖南非其志也然君转以不举其职为虑常慨然曰人重官非官重人也以孔子之圣尚为委吏为乘田程子则谓一命之士苟存心爱物于人必有所济吾敢自菲薄哉初权桂东尉属粤盗跳梁君以治团练功擢主簿时乡兵获贼谍二君之乃被掠而逃归者力排众论出其死寻授长沙少尉待狱囚恩威交济时以善言劝化囚多感泣岁蠲清俸寒施絮暑施药饵今二十年矣初杜中丞瑞联守长沙伟君才檄权郡司狱而长邑囚即肆无忌惮相搏噬上官以君善抚驭也檄回本任遂以帖然时君已晋阶别驾加盐课司提举衔而王司徒文韶时方抚湘疏荐君以通判湖南补用崇方伯福主计典复以卓异荐称其宅心行事老成练达为不可多得之员君遂由提举衔加秩请二品  封赠父祖如其阶德配王夫人称贤内助长嗣绥芝官粤西所有名绩葆芝培芝并为名诸生蔼芝官皖南印芝敏于读驷马之门且日大矣今年三月为君六十揽揆之辰僚友制锦称祝来征侑爵之辞余惟君之仁心为质众载口碑有熊兴林者禁锢十年矣君数白其冤上官其非私遽释之君复助以行赀余族子某本村农以从军洊保千总归抚标为人所牵累愚讷不能举其辞陷囹圄三年首祸者远飓其终无出理亦赖君获昭雪君之造福生类此者匪一端也然而人之知君犹其外着之绩耳君天怀夷旷随遇而安在官读书课子常若置身簪笏外者既重刻  钦定全唐诗  皇朝经世文编缩为袖珍本以饷艺林复集同志采辑道咸已来名臣魁儒有关学术政术之作勒为经世文续编不胫而走海内乌虖兹岂俗吏所能为者耶然则仙尉之流风遗韵君殆近之而吏隐之目亦惟君之爱素好古为足当之无愧色拟以东方生犹觉非其伦也谨质言之为君寿且致无疆之祝计必不以为谀也

  遵 旨酌议折   

乌拉喜崇阿

遵 旨酌议具奏事、光绪九年二月二十日奉 上谕、内阁侍读学士文硕、奏请厘正奏议体裁一折、臣下因事建言、原不拘定程序、惟称引地名、不宜任意割裂、本朝年号、尤宜敬谨全书、据奏近日奏牍、往往省文、殊属非是、嗣后内外臣工陈奏事件、务当敬慎从事、不得稍涉轻率、其余所陈各条、都察院堂官酌议具奏、钦此、臣等伏考章奏体裁大要以明允笃诚为本、辨析疏通为首、诚如明谕、因事建言不必拘定程序、然近年内外臣工、间有敷奏失当者、或经 谕旨申饬议处、或经言路指摘紏泰、奏议之体非不随时厘正、至文硕所陈各节、摭抬毛举、臣等详细寻译、殊与大体无关、既蒙 下臣衙门酌议、有不得不分别剖晰者、查原 奏称向来条陈时务劾奏百僚、有须交议 饬查之处、祗应声明请 旨施行、从无指名 奏派大臣查办之理、若或事关通部、尤不容特举一二人以任之、致启擅专之渐而厉标榜之阶等语、臣等查近日臣工陈奏事件、有应请 旨派员查办者、间或举众望素孚之大臣、如阎敬铭彭玉麟等敬谨入 告、其人皆历中外、为国家旧臣、 朝廷委任夙专、岂待新进小臣为之标榜、况陈请虽由于臣下、而权衡仍断自 宸衷、在 圣人虚怀采纳、亦必审事察言、始行 俞允、如果迹近标榜、断难逃 圣明洞鉴擅专之渐、更无虑矣、原 奏又称近来奏牍、附片已嫌其多、如照例会衔公事、亦用附片具陈、殊与体制未协、而刘恩溥此次之附片、则更亵慢不伦等语、臣等查会 奏事件、若附片陈 奏如何列衔、不但体制未协、亦且窒碍难行未据该学士指明系何人何件、何年何日之事、臣等无凭考核、若会 奏事务较烦、正折夹、机序不清、间用附片声明、似亦无损对扬之体、向来各衙门及各疆臣 奏事、一折之中大约以三片为率、不敢过多、军兴以来、羽书旁午、文报纷繁、统兵大臣、恐缮疏迟延、间有一折夹至五片者、疆吏以其简速易行辗转相效、而文不冗长、便于 垂览、与嘉庆年间 谕旨、实皆因时制宜、并行不悖、况 前训专指外臣、并未涉及科道、文硕曲为牵合、殆未知科道风闻言事、体格独宽也、至刘恩漙弹劾俊启、要以俊启劣迹是否昭著为定、今查办既已得实、该御史即属敢言、从而议其修辞之误、夹片之疵、已近于深文曲笔、前者言臣劾 奏崇礼、该学士则追论之、今言臣劾 奏俊启、该学士又追论之、其知者以为文硕本不以二人为然、不过性好挑剔、其不知者且以文硕专为内府大臣代鸣不平、其亦昧于择言矣、原奏又称满洲世仆 奏谢 天恩、例用清文、蒙古汉军亦从之、既而外省文职绿营各大员因承缮乏人、不得已而改具汉字折、不期世风递降、近且渐及骈联等语、夫古今文体奇偶相生、 圣代字书清汉并重、未必字用汉文、词用骈体、即属世风日降、且 列朝宸翰、间有骈章、 国初名臣文集、列于 四库者、其陈谢 疏 表、类用四六、寔不自近日而始、该学士亦偶未之见也、

原奏又称宝廷前由内阁学士补授礼部侍郎、率请收回 成命、既涉浮伪近名、殊乖满洲旧俗等语、臣等查宝廷原疏、援司马光故事为言、岂其步武前贤、转致有乖旧俗、若谓官非躐等、则魏象枢由左都御史 擢授尚书、亦尝辞让、宝廷自揣不胜部务、情事相同、如谓出于汉臣则为美德、而出于宗室满洲则为近名、似属强分畛域、且该学士不论诸宝廷疏辞之日、事阅数年、人已获谴、乃并其谦让悃忱亦加指摘、宅心既不复存厚、立论即不能持平、甚非谓也总之原奏论人则过涉苛碎、论事则过于吹求、臣等仰稽 成训、俯考台规、以为厘正奏疏体裁实不在此、除割裂官名、如乌提墨热之类、本见于处分则例、年号省文、复蒙明降 谕旨、当并原奏所恭引 谕旨 庭训格言、一体钦遵、其余各条、应请毋庸置议、抑臣等更有请者、我  皇太后 皇上轸念时艰、孜孜求治、广开言路、优待边臣、书之史册、实为千古盛事、在建言任事之臣、自当常存敬畏、于敷奏条陈、谨益加谨、即或语言文字稍有微疵、而养言路之风棱、轸边疆之劳瘁、 圣心且 优容逾格、在臣下讵忍刻深、黄体芳屡进直言、其 疏内偶沿唐宋文人义法、约举年号、此如诗书之称文王武王、亦间称文武、省括其词、并非稗官陋例、即谓其不宜从简、亦何至目为妄诞、诋为不敬、任意谯诃、嘉庆年间 谕吴熊光自简用湖广●●以来、朕即闻其接待属员、过于严峻、批禀事件、往往措词●●●其在军机章京年久、拟写谕旨、于训饬之语习以为常、●●●●、文禀批答、自有一定体制、即使属员偶有过失、亦应●●●●●●动遭呵斥、竟与拟写谕旨相似、亦非体制、钦此、文硕留心掌故、于 列朝 圣训研摩颇熟、故下笔时动沿训饬之语、与吴熊光拟写谕旨、习以为常相类、而不知与章奏之体已乖、其屡上封事、大抵驳斥言路、审勘 奏疏者居多、上年六月、曾奉 谕旨在案、若犹浸润不已、将令臣下趋缄默、言官致饰文词、似以厘正体裁为名、转蹈箝制言官之习、此其不可不虑者一也、原奏中 大清而仍以满洲抬写、 先帝而仍以先王抬写、责人草率、躬自蹈之、至吉林宁古塔一带、附近赫图阿拉、譬诸周之豳岐、气候严冷、较殊中土、近年时会日、屯兵开府、文硕岂曰不知、乃有视若戍边、苦寒呼吁、吴大澄已属冒昧粗心、铭安更属忘本等语、在贵臣不恤戍卒之劳、朝官罔知边城之苦、容或有之、文硕曾经绝徼、忽为此言实所未喻、伏考 圣祖仁皇帝巡幸吉林 谕旨、此后将军以下拨什库以上、应念兵丁远居边境、无市贸易、身冒严寒、往采山木、妻子汲水、操作备极艰辛、时加怜悯、钦此、可见吉林一带严寒、早经 祖宗鉴及、何必讳言、当此时局大难、边臣陈戍役之勤劳、图岩疆之险阨、正可思先朝缔造之艰、急草昧经营之务、若犹粉饰不已、妄谓吹律可以回温、抚军真如挟纩、势必令边将铺张祥瑞、摹会星云、殊与 奏报边情、大有关系、此更不可不虑者二也、文硕志在报 国、理宜就今日吏治民生、求所以规画久远、剔除弊端者、剀切指陈、上备 采择、若但以挦撦剔为事、深恐刻核太甚、则不肖之心应之、不独攻讦言臣、与上年 谕旨不准怀挟私意、妄逞笔锋之意相背、即称引 成宪、亦识小而不能识大矣、原奏之述施沓、核以历代名臣奏议、 国朝臣工 奏议即无此体、然臣等仰维 圣朝博采之意、断不敢持矛刺盾、苛以相绳、而其立言蹐驳、不便施行之处、臣等职领台纲、亦不敢曲为附和、理合详晰覆陈、恭候 裁夺、是否有当、伏祈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奉 旨已录、

卷十五 吏政一吏论上

  与英中丞书   

李棠阶

今幸逢执事渡河谆谆以察吏安民为意即此慈心至谊河北百万生灵皆在仁天覆育中属在士民谁不感戴承谕令弟到处劝导乡民使皆各安生理勿作非为弟虽愚讷敢不竭尽鄙衷以仰副德意窃计今日善后事宜仍要在慎择牧令而已令与民最亲果存一副爱民如子之实心绝去私利则自有实政与百姓相孚官民一体如父子兄弟之相亲即有匪徒何能煽惑余皆各条为陈之伏乞裁酌一在行保甲保甲本 国家之功令 今上登极之初即以此通谕各省循良之吏当太平无事犹以此为汲汲况今粤匪未平捻匪方张尤不可缓但须实心实力因地制宜脾长等务择公正人充之联络合县互相稽察户口田亩据实编审如此则一县之事如网在纲皆有头绪赋税差徭皆有依据勿假手胥吏勿科索纸札等费能不累民民自乐从由是奸细盗贼娼赌匪徒皆无所容若量取丁壮乘时教习武艺训练行伍即古寓兵于农之法无团练之名有团练之实内贼不至窃发外盗不敢窥伺实为今日要务非迂谈也时事孔艰实未可因联庄之不善而概废团练一旦有急官民束手至其中细目惟在当局者悉心筹议期于允协耳 一除积弊向来钱漕差徭之实有累于民者次第厘革此已在仁明洞鉴中不烦赘述抑前承面谕欲将钱粮折中定价必以五成实银五成钞票为准务使官民两得其平通行各省一律遵行而钞票亦借以流通此实最善如此则官民均无所借口百姓尤不得以邻封轻减致生观望但各处形情不同如其中稍有滞处地方官酌量通融有票用票无票则以制钱二千抵银一两若零星小户准其银完纳或大户包办稍沾微利徐向小户催收则更可踊跃总在地方官斟酌得宜若官吏有指勒讹索或竟不许撘钞之处许士民据实控告官则参办吏则严究果能查实严办一二起自可令行禁止 一革陋规州县之陋规经此番厘剔已属无多窃意州县固有陋规上司亦向来有之如钱粮之解费兑米之漕规及其余目弟亦不知其详但向来所有必不能废或可斟酌去其太甚使州县少用一分则亦可少取一分矣执事廉介素着门包等亦不许收受此合省所知以此意倡率属吏无不可行 一崇节俭太平之世州县所入既广豪华奢侈无所不至今已不能矣但彼时有彼时之节俭此时有此时之节俭因时因地量入为出幕友等席可省则省宴会酬应及一切舆马服饰务从撙节俭以养廉实亦要务也一去衙蠹裁冗役各州县有奸胥猾吏久住衙门内外把持挟势害人诬陷良民制衣冠魑魅百出难以枚举伏乞严饬各州县确切查明严行惩办详报上司倘讳有为无含糊禀报若别经发觉或士民控告查实究办并严参本官护庇之罪则此辈或可稍戢至各班冗役繁多看似不甚要紧然多一役在官即多一役食于民裁去冗役足用而止亦息罪安民之一端也

  敬陈湖北兵政吏治疏   

胡林翼

查湖北军务不饬。已历五年。无论贼匪之多寡强弱。而闻警先惊。接仗即溃者比比皆是。上下相蒙。恬不知耻。推求其故。则以将领不得其人。纪纲不立。而是非不明也。深思纪纲所以不立。是非所以不明之故。则误于使贪使诈之说。不知己则先为贪诈所使。而曰吾能使贪使诈也。岂不谬哉。本省既无得力之兵将。而川楚河南勇目之黠桀者。紏合无赖。随营投效。以一报百。以百报千。冒领口粮。交绥即溃。所投不合。又顾之他。 国家之帑项至为艰难。而徒以供无赖之欲壑。以此杀贼。犹北辙而南辕。势必不可至。遣散不得其方。则相聚为盗耳。此近三四年楚北募勇之大患。其流毒将有不可思议者矣。古之治兵者先求将而后选兵。今之言兵者。先招兵而并不择将。譬之振衣者不提其领。结网者不挈其纲。是棼之也。将自毙矣。督臣官文上年受事以来。收集兵勇。力加整顿。得力尤在马队之忠勇。能使三军之士。风气为之一变。查有前任湖南臬司。降补知府魁联。久任宝庆衡州岳州等处。捐解私囊。养士募勇已历十年。其志趣公忠非庸俗可及。经督臣官文。派充总理营务。伉直明。知无不言。厘剔弊端。独任劳怨。实为湖北军务必不可少之员。目下力疾从公。尚难羁以职守。惟马队及各营之精锐。必应迅速进取。而湖北本省。饷少勇多。冗杂不治。不戢自焚。后患方大。急应裁汰浮伪。简练精锐。可否  敕下魁联帮办湖北南北两岸水陆营务事宜。责成一例简汰。该员曾任三品大员。应否  赏给三品卿衔。以重事权之处。伏候 圣裁。非臣所敢擅请。至湖北绿营兵丁。怯懦若性。正额虚浮。军政营制。荡然无存。而其虚糜钱粮如故也。现署提督杨载福。才识严明。如可假以二年。必能整饬。惟东征事急。水师无可专委之员。容臣再行详思访举。另折 奏闻。此为兵事急应整饬之要。武汉形势壮阔。自古用武之地。荆襄为南北之关键。而武汉为荆襄之咽喉。武汉有警。则邻疆震惊。南服均阻。控制无术。本根既摇。四年之中。武昌三陷。汉阳四陷。 国帑因而虚糜。民生因而凋敝。东南数省受害之烈。亦惟武汉为尤甚矣。昔周室征淮。师出江汉。代平吴。久谋荆襄。王浚造船。循江而下。陶侃之勋。镇守武昌。宋臣岳飞李纲之谋画岳鄂。均以此为高屋建瓴之势。控制长江。惟鄂为要。固东南一大都会矣。夫善者必扼其吭。善兵者必审其势。今于武汉设立重镇。则水陆东征之师。恃武汉为根本。大营有据险之势。军士无返顾之虞。军火米粮。委输不绝。伤痍疾病。休养得所。是则平吴之策。必在先保鄂郡矣。保鄂之不失。必须先固汉阳。汉阳为江汉总汇。武昌仅南岸一府。而汉阳则可通八府也。臣查历年湖北之失。在于汉阳并不设备。江面无一水师。下游小挫。贼遂长驱直入。束手待毙。莫可如何。前车之覆。殷鉴不远。应请于武汉设陆师八千人水师二千人。此万余人者。日夜训练。则平时有藜藿不采之威。临事有折冲千里之势。本境乱民。随时征讨。固可销除隐慝。且东征之师。孤军下剿。善战者必伤。久役者必疲。伤病之人留于军中。不仅误战。亦且误饷。若以武汉之防兵。更番替代。弥缝其阙。则士气常新。军行必利。至水师以为利器。声震。无半年不小修之船。亦无一年不大修之船。更番迭战。以武汉为归宿。则我兵常处其安。而不处其危矣。

或疑武汉两城。公廨私庐。百不存一。城周二十里。设守为难。臣愚以为非是。蚡冒蓝缕。以启山林。卫文作都。训农通商。是在行之以俭。而训之以勤耳。苟此而不能守。去之他处何益。此武汉宜急。设防练兵之要。湖北莠民之从贼者。以兴国崇阳通城通山大冶广济黄梅为最多。臣于臬司任内。由岳州驻崇阳一月。以保甲之法。勒令首户捆斩三千人。未及毕事。而驰往九江矣。兵至为民。贼来从逆。及今不治。终必为乱。治之之法。兵勇搜捕。不仅徒滋扰害。亦且事久无成。惟有保甲清查户族捆献分别斩释之法。然而牧令不得其人。则法不能行。害且滋甚。其已被贼扰之三十余州县。吏惰民骄。其未被贼扰之三十余州县。官仇民而民且仇官。夫吏治之不修。兵祸之所由起也。士气之不振。民心之所由变也。官吏之举动。为士民之所趋向。绅士之举动。又为愚民之所趋向。未有不养士而能致民。亦未有不察吏而能安民者。臣恐湖北之民。揭竿而起者。不必粤匪之再至而。将盗弄潢池矣。即如五年大熟。州县乃或报。经臣驳斥在案。六年大饥。州县转不报灾。又经臣迭次驳斥在案。以丰为歉。是病 国计。以歉为丰。是害民生而终必害于 国计。又查积年以来。每遇歉岁。官吏私收而  恩旨蠲缓者。实惠不及于民。则有所谓挖征名目。又有所谓急公名目。无一非蠹 国病民。饱丁胥之欲壑。而肥官吏之私囊。实堪发指。凡下与上交接之事。诿之幕友。而官不问。凡官与民交接之事。诿之门丁。而官不问。词讼案牍。病在积压。盗贼奸。弊在因循。夫州县之所谓小事。即百姓之大事。今日之所谓小贼。即异日之大贼。厝火积薪。更切隐忧。又如军饷浩繁。不能不取给于捐输牙帖厘金。以资小补。报捐则有踩堂贽见之费。牙帖则有勒索之费。厘金则有私设之费。其所缴于公者薄。其所取于民者厚。臣受事以来。迭次特参。均蒙  恩旨俞允。在 国自有刑章。在臣亦甘为怨府。惟深思利弊之原。劾贪非难。而求才为难。前者劾去。后者踵事而巧避其名。则其弊将有不可胜言者矣。且贼扰之地。官缺久悬。观望不前。所在皆是。臣愚以为必应严禁官应酬陋习。与吏更始。崇尚敦朴。屏退浮华。行之数年。或可改观。人情固欲自便其私。上无所求。则下可自赡。责以廉洁而无辞。风尚必使先趋于正大。官所好即吏所瞻。不烦董戒而自变。目下情形。州县尚悬缺待人。可否  敕下部臣。暂勿拘臣文法资格。地方吏治。是臣专责。容臣次第清理。分别委署。如果试验有效。才具出众。即行 奏请试署。以期实济。而利民生。此吏治急应整饬之要。以上三事。是湖北之先务。其余应办事宜。容臣随时 奏请  恩训。刻下武汉甫经收复。人或以为已治已安矣。而臣之所忧方大。如以为已治已安。则前此固已收复二次矣。况江西腹内七府。尚沦于贼。与四年之仅失九江者。情形迥异。江西之腹内。均与武汉唇齿相依。旁轶横出。又不仅九江安庆为足虑也。未收复之先。事势极难。而文武尚有惧心。收复之后。布置尚易。而特恐文武均萌肆志。外省粉饰之习。久在  圣明洞鉴。不揣愚昧。直陈于  圣主之前。可否  敕下廷臣核议准行。理合缮折附驿以  闻。

  直隶清讼事宜十条   

曾国藩

  第一条通省大小衙门公文宜速

凡公事迟延。通弊有二。曰支。曰展。支者推诿他人。如院仰司。司仰府。府仰县之类。一经转行。即算办毕。但求出门。不求了事。是也。展者迟延时日。如上月展至下月。春季展至夏季。愈宕则愈松。担迟不担错者是也。各省均难免此习气。而直隶则似更甚。藩司照转督院之文。有数月未转行者。总局奉饬核议之件。有终岁不议详者。上控之案。饬府先查大概。往往经年不报。饬县录案详复。亦或经年不复。催提钱粮。则曰另文批解。催提人证。则曰传到即解。宕过数次。上司亦遂置之不问。上下相容。疲玩已甚。前此犹有军务可诿。本部堂当肃清之后。不得不力挽积习。与诸君子舍旧图新。以公事之勒惰觇同官之贤否。除寻常文牍外。如催解银解犯之类。均须酌定限期。分记功过。其四种月报之四柱册。限期送省悬榜官厅。至饬道府先查大概之事。饬州县录案详复之件。亦将限期悬牌官厅。违者记过。小过积至六次。大过积至三次者。撤委示惩。司道有积压之文。本部堂必面加诘责。督署有稽延之牍。亦望僚友立进箴规。通省上下。皆以勤字为本。自有一种旭日初升气象。虽不专为狱讼。而清讼之道。必自此始。

  第二条保定府发审局宜首先整顿

保定发审局。虽为首府之专司。而实总督衙门之分局。凡京控省控奏交咨交各案。总督独挈其纲。而两司与首府分任其责。若不能详慎速结。则积案日多。弊端百出。闻京控发交到局。委员往提人证。间有得钱卖放之弊。行贿受托。则以患病外出等词。捏禀搪塞。此一弊也。案证提到省城。分别保押。听候审办。有发交清苑取保者。县役任意讹索。有发交辕门取保者。府役与门丁任意讹索。有取店保者。店家居奇勒掯。择肥而噬。此又一弊也。每过堂时。必有差役承带案证。而承带之差。往往五日一换。换差一次。讲费一次。诛求无厌。此又一弊也。斯三者全赖首府认真防范。督院及臬司随时稽查。提犯则删除闲人。专提要证。愈少愈好。札饬本地方官依限解到。不得轻率委员前往。取保则再三访察。严禁讹索。承带则一案一差。始终不准更换。吾辈稍尽一分之心。讼者少受一分之苦。及发交局员审讯。每案只派一员承审。一员副之。凡京控巨案。初到时正副二员。将卷宗细看过堂一二次。寻出端倪。开一节略。其末即稍判曲直。五日之内。臬司带回首府。及正副承审官上院。本部堂与之商论一番。名曰议狱。其应由藩司主稿者。则两司带同首府局员上院议狱。议毕。再行审讯。紧要工夫。全在议狱一次及初讯一二堂。而案之是非已明矣。未过堂之先。不妨详慎访察。既过堂。则须求速了。愈速则真情易露。愈久则幻态弥多。其业已淹滞者。尤须设法催办。上司以严札催之。首府以婉言催之。局员以仁心自催之。另立限期。分记功过。讯结之后。取保者饬令速。归管押者立予释放。即监禁者亦时加检点。惟恐瘦毙。首府之滞狱一清。通省之风俗立变。造福造孽。只在吾人寸心一转移间耳。

  第三条州县须躬亲六事不得尽信幕友丁书

牧令为自古要官。百姓之所托命。非才德俱优。难言称职。然天下安得许多龚黄卓鲁萃于一方。吾辈与人为善。悬格不可太高。但求中材可勉者。苟能以勤字为本。事事必躬必亲。便可造到第一等循吏。直隶怠玩之习。相沿已久。每逄三八告期。或委典史收状。或由承发房将呈词送交门丁。门丁积压数日。送交幕友。幕友拟批挂榜。而本官尚不知呈中所告何事。至判阅稿票时。任听丁书主政。按照呈内姓名全数差传。不敢删减一名。甚至经年累月。未尝坐堂讯问。两造破家荡产。求息讼而不能。此小民所以困穷。案牍所以丛积也。今与诸君约有六事宜躬亲者。放告之期必须亲自收状。能断者立予断结。不能断者交幕拟批。必须亲自细核。分别准驳。准理者差票传人。必须亲自删减。命盗案件。以初起供招为重。必须亲自勘验。愈速愈妙。承审限期。何日解勘。何日详结。必须亲自计算。监禁管押之犯。常往看视。每日牌示头门。每月册报上司。必须亲自经理。六者皆能躬亲。则听讼之道失者寡矣。如其怠惰偷安。不肯躬亲者。记过示惩。如其识字太少不能躬亲者。严参不贷。

  第四条禁止滥传滥押头门悬牌示众

凡小民初涉讼时原被告彼此忿争。任意混写多人。其中妄扳者居多。且有差役勾串。牵入呈内者。票上之传人愈多。书差之索费愈甚。名曰点。所谓堂上一点朱。民间万点血也。嗣后自理词讼。只准一原一被一干证。或证至二三人为止。不准多传。传到人证非命盗大案。不准轻于管押。只许当堂取保候讯。万不得已而羁押。则须随时亲到班馆。查访有无凌虐私押等弊。仍制造大粉牌一面。悬挂头门之外。将在押人姓名。逐一开载。并注明某月某日。因某案管押。书明牌上。俾众周知。倘书差舞弊私押。准家属喊禀严究。本部堂常常派人密查。如有并未悬牌。或牌上人数。与在押之数不符。与月报之数不符者。记过重惩。

  第五条禁止书差索费

凡一呈词到案。如有交涉富民及巨商者。则差役勾串门丁。买此案差票。又或丁书纳贿。签粘原差之名于票尾。朦官标判。又或家丁求明本官。指名签差。此种弊窦。无处无之。又或原差串通告状之人。伺该差值日方来喊控。以为朋比讹索地步。此即江南所谓坐差也。差役持票到门。引类呼朋叫嚣征逐。妇女出避。鸡犬不安。本家之搜索既空。亲族或因而受累。及审讯时有坐堂之费。将结时有了衙门之费。两造议和者。又有和息呈词之费。一字到官。百端需索。疮痍赤子。其何以堪。自今以后。各属当除以上积弊。凡签差皆择谨愿者。分路酌派。不准丁书粘签指请。一切规费。酌量核减。视民家有差骚扰。如吾家有差未退。视民家有讼纠缠。如吾家有讼未结。官长设身处地。则民间受福无穷。此在良有司寸心自儆自修。吾不能一一预悬记过之格。然访察得实。亦必随时严惩。

  第六条四种四柱册按月呈报悬榜

直隶向来章程。州县按月呈报上司者。约有五种。一曰新旧各案。已结未结。开折呈报。二曰监禁之犯。开折呈报。三曰管押之犯。开折呈报。四曰监管病毙者。具禀呈报。五曰窃贼未获者具禀呈报。每月报此五事。立法可谓至密至善矣。乃近来不报之县甚多。呈报之县甚少。即或偶报一月。又复间断数月。以致无可稽查。今欲清厘狱讼。须将此四种章程。认真行之。本阁部堂定一格式。首曰积案。上月控者为旧管。本月控者为新收。审结者和息者注销者为开除。未结者为实在。次曰监禁。次曰管押。皆分旧管新收开除实在为四柱。又次曰逸犯。无论强盗窃贼。土匪逃军。凶犯要证。但系逃逸应缉者。概名之曰逸犯。分旧逸新逸已获在逃为四柱。其逸犯名数未定者。则添注曰又应缉者几起。每县每月填写格式一叶。而四种朗然在目矣。其每种各开人名事宜清单。仍照向例开写。但宜略不宜详耳。州县每月初一二三等日。办齐四柱册四种。由驿递省。其偏僻之县。自度驿递难到者。专差送省。限十日内送齐院司。查对数目钉成总册。存于三处官厅。大众阅看。其未报者。报而不实者。立予记过。其已报者。视结案获犯之迟速。监禁管押之多少。定该员之功过。有过有功者。另写一榜。悬于二处官厅。此皆本省旧章。前督刘公曾申明之。本阁部堂与诸僚友当力行之。

  第七条严治盗贼以弭隐患

近来盗案迭出。抢劫频仍。勤缉严比之文书不绝。而罕见破获之犯。初二三参之奏咨不绝而终无降调之官。即真正强盗斩犯。而再三勘转。狡供驳回。亦非四五年不能正法。为从者更逍遥法外。毫无畏惮。是以盗风日盛。邦畿重地。万方辐辏。而行旅皆有戒心。从前枭匪教匪。捻党降众。余氛未殄。一夫煽动。盗啸聚。此直隶之隐患也。欲弭大患。先除小盗。州县一遇盗案。无不责成捕役。捕役之能干者。强半通贼。本不愿于破案。一经破获之后解府解省。往返羁留费用。半出自捕役。捕役应得之工食。本官久掯不发。解案之费资。该役无从措办。此捕快所以藉豢贼为生路。视获贼为畏途也。嗣后各州县。皆宜厚养捕役。工食之外。另给月饷。恣其所为譬如良将厚养死士。不问千日之过。但责一朝之效。及至捕案之时。购线募人等费。官为给发。重悬赏格。少者数十金。多者每名百金。或数百金。捕而不获。则又酷刑严比。血溅肉飞。大利在前。峻法在后。而捕役之不尽力者寡矣。既养捕役以治其标。又择团长以治其本。选明干者数人。立为团长。优加礼貌。酌给薪资。令之帮办捕务。约束乡邻。首告者有赏。隐匿者连坐。禁赌场以清其薮。拏窝家以绝其踪。专讲捕盗之实政。不尚会缉之虚文。既获之后。分别两种办法。一种贝庄少而情轻者。仍照旧例招解勘转。一种贝庄多而情重者。禀请本部堂可否。照军法从事。本部堂审择要犯。批令先行解省。委审明确。立正军法。剧盗之首速枭。贼之胆自破。而枭教捻匪之余党。或亦可弭患无形。除具奏外。仰各属实力遵行。其平日不能治本治标。临时不能重赏严比者。记过撤参。其果能认真缉捕者。悬赏之银。每名百金。可令获犯之人径来督院领赏。即难解之犯。本部堂亦可派兵迎护。事事相谅相助。要不使属员有掣肘处耳。

  第八条讼案久悬不结核明注销

乡曲愚民。每因一言参商。致起讼端。迨事过气平。或经亲友劝解。又复怨释悔生。彼此情甘罢讼。而衙门索和息钱文。难以措办。因而避匿迁延。久不到案。此案悬不结之一端也。又有刁民。凭空砌词涉讼。或挟仇或渔利。造作影响无据之言。诬告多人。但求准状。不求审理递呈之后。永远不敢到案。此案悬不结之又一端也。直隶天津河间。此等恶风尤甚。若任其经年悬宕。则被告干证。受累无穷。每逢新年开印。或值新官到任。一概换票一次。恐吓传提。徒为书差门丁谋利之券。实可深恨。查例载各衙门告言人罪。一经批准。即令原告投审。若不赴审。复逃脱。及并无疾病事故。两月不到案听审者。即将被诬及诬证释放。所告之事。不与审理。拏获原告。专治以诬告之罪等语。嗣后有日久未结各案。原告两月未经呈催。即照原告两月无故不投审例。将案注销。并将差票查缴。以清积牍。一面将注销缘由禀闻。一面汇入月报册。列于积案开除项下报查。

  第九条分别皁白严办诬告讼棍

直隶民情朴厚刚直。好善之风。甲于天下。而健讼逞刁者亦复不少。或贫民挟仇讹诈。砌词上控。希图拖累富民。或莠民聚众相谋。动以钱粮差徭。控告官长。借大题为敛钱之计。或讼棍扛帮不胜。复以诈贝庄毙命。控告书差。借延讼为餔啜之计。种种幻态。不可言状。一经批饬提省。则奸计得行。而无辜受累。嗣后省控之案。院司不可轻于批准。情节支离。批词即宜斩截。不可用姑准饬府查复等语。少准一谎状。即多造一阴功。其必须准理者。不可轻批提省。但责成本管知府。秉公研讯。或委贤明之员。前往会讯。其提省审办者。则须剖分皁白。实究虚坐。理无两是。势不两存。近来直隶京控省控之案。一经发交谳局。平日则多方弥缝。临事则一味含糊。告官得实者。承审官回护同僚。但议以不应重不应轻之咎。告吏得实者。承审官删改情节。但科以笞杖及除名之罪。其控告全系虚诬者。则又曲庇奸民。惟恐反噬。但以怀疑妄控。及愚民无知等语了结之。奏交之案。十审九虚。刁讼之民。十虚九赦。问官皆自命为和事之人。讼棍皆立身于不败之地。皁白不分。莫此为甚。自今以往凡京控省控重案。本部堂率属议狱之初。即当确究虚实。审实者即治被告以应得之罪。虚诬者即治奸民以诬告之罪。黑白较然。不稍含混。一变向来麻木不仁之习。讼棍之积猾玩法者。除照律科断外。再加严刑以痛苦之。本部堂惩治他犯。恪遵律例。独至治盗贼讼棍。则当格外从严。冀以救一时之弊。有识者尚鉴亮焉。

  第十条奖借人才变易风俗

严惩讼棍。邪气虽除。而正气不伸。则风俗仍难挽回。风俗之美恶。主持在县官。转移则在绅士。欲厚风俗。不得不培养人才。古者乡大夫宾兴贤能。考其六德六行六艺。而登进之。后世风教日。所谓六德者。不可得而见矣。至于六行。曰孝友睦任。孝友则宗族敬服。睦则亲党敬服。今世未尝无此等人也。任则出力以救急。则出财以济穷。今世亦未尝无此等人也。六艺曰礼乐射御书数。今世取士。用文字诗赋经策。其事虽异。其名曰艺则一也。今之牧令。即古乡大夫之职。本有兴贤举能之责。本部堂分立三科。以求贤士。凡孝友为宗族所信。睦为亲党所信者。是为有德之科。凡出力以担当难事。出财以襄成善举者。是为有才之科。凡工于文字诗赋。长于经解策论者。是为有学之科。仰各州县采访保举。一县之中。多者五六人。少者一二人。其全无所举。及举而不实者。该牧令皆予记过。教官如确有所见。亦可随时禀保。举有德者。本部堂或寄扁额以旌其宅。或延致来省赐之酒食。馈之仪物。举有才者。本部堂或饬属派充团长。酌给薪水。或调省一见札令帮办捕务。举有学者。本部堂或荐诸学使。量加奖。或召之来省肄业。优给膏火。每州每县。皆有数人为大吏所知。则正气可以渐伸。奸宄因而敛。此虽与清讼无涉。而端本善俗。尤在于此。用一方之贤士。化一方之莠民。芳草成林。荆棘不锄而自悴。鸾凤在境。鸱枭不逐而自逃。诸良吏无以为迂而忽之。

卷十六 吏政二吏论下

  劝诫州县四条上而道府下而佐杂以此类推   

曾国藩

   一曰治署内以端本

宅门以内。曰上房。曰官亲曰幕友。曰家丁。头门以内。曰书办。曰差役。此六项者皆署内之人也。为官者。欲治此六项人。须先自治其身。凡银钱一分一毫一出一入。无不可对人言之处。则身边之人。不敢妄取。而上房官亲幕友家丁四者皆治矣。凡文书案牍无一不躬亲检点。则承办之人。不敢舞弊。而书办差役二者皆治矣。

   二曰明刑法以清讼

管子荀子文中子之书皆以严刑为是。以赦宥为非。子产治郑。诸葛治蜀。王猛治秦。皆用严[刑](形)以致乂安。为州县者苟尽心于民事。是非不得不剖辨。谳结不得不迅速。既求迅结。不得不刑恶人以伸善人之气。非虐也。除莠所以爱苗也。惩恶所以安良也。若一案到署不讯不结。不分是非。不用[刑](形)法名为宽和。实胡涂耳。懒惰耳。纵奸恶以害善良耳。

   三曰重农事以厚生

军兴以来。士与工商。生计或未尽绝。惟农夫则无一人不苦。无一处不苦。农夫受苦太久。则必荒田不耕。军无粮则必扰民。民无粮则必从贼。贼无粮则必变流贼。而大乱无了日矣。故今日之州县。以重农为第一要务。病商之钱可取。病农之钱不可取。薄敛以舒其力。减役以安其身。无牛之家设法购买。有水之田设法疏消。要使农夫有生聚之乐。庶不至逃徙一空。

   四曰崇俭朴以养廉

近日州县廉俸入款。皆无着落。而出款仍未尽裁。是以艰窘异常。计惟有节用之一法。尚可公私两全。节用之道莫先于人少。官亲少。则无需索酬应之繁。幕友家丁少。则减薪工杂支之费。官厨少一双之箸。民间宽一分之力。此外衣服饮食。事事俭约。声色洋烟。一一禁绝。不献上司。不肥家产。用之于己者有节。则取之于民者有制矣。

  与泰属各寅好   

李文耕

山左民风素称朴近来作奸犯科挟制官长世俗败坏几不可问岂尽民之过欤抑为民上者无以教化之也不教化之而徒思驾驭之制服之将益其愚顽决裂而不可复理则教化诚今日之急务矣耕之愚窃以为教化之道不一而其大者在于旌别淑慝主张公道使士民晓然于正士之可钦而败行之可耻以彰瘅为惩劝此正人心之大者也耕前在冠县时每念各地方有孝子顺孙义夫节妇及立品端方治家雍睦之人皆天地之正气人伦之矩则宜表出为士民劝及查阅县卷则四五十年内止有节妇一人不胜叹异因即出示晓谕与儒学绅耆怂恿开导一年之内旌表节孝十三人孝子一人其节孝之不及旌表但给匾额者五十余人又六世同居及饬品修行之士四五人皆书额予之一时查举而得人如此之多则从前之不查举而湮没者可知他县之自来不查举者其湮没更可知公道不彰何以正民趋向望各寅好先以此为急务表章风厉使善者昭于耳目印于人心则不善之人有驱默化而不知者矣其次则在整理书院书院之设原与庠序并重所以培养人材使贤者得以振兴而愚者知所媿慕其术莫切于此士为四民之首欲训民而先训士亦教化之提纲挈领者也各寅好处若旧有书院自当加意饬若向来尚未设立必思筹议作兴第建设非一朝之事而训课则随地可行望于每月立定课期先就明伦士拈题考取甲乙而奖励之则当下即收作育之实而修脯膏火可以渐次徐筹之也又其次则在多设义学义学虽次于书院而于穷苦子弟则需望尤切耕前在邹平胶州见城乡幼蒙多有能念书而无力延师者随将盐当一半充公之项作为修金每关设立义学专教无力子弟窃谓人皆可以为善此等穷苦子弟第得念书即不可以限量即使无所成就而入过学堂气质即有变化将来即有受用各寅好傥能捐资作兴或劝绅士广为设立其善量岂有暨哉至于宣讲   圣谕广训为化民成俗之要奉行已久第出之以诚行之以诚与奉行故事视为具文使士民观听而笑玩之者不可同年语不可道里计傥能实力实心由城而推之乡由朔望而广之集会期俾处处有木铎之声则人人服  圣人之训是在留意教化者各尽其心而已若夫教化之最亲切者则莫过于放告鞫案之时盖官之牖民原不能家户喻晓其亲切见面者惟在此时诚能出以诚心矢以耐性深入于案情之中而曲尽事理推广于案情之外而婉示开譬诱之以孝子恺弟之行导之以忠厚长者之意审断之公既足以服人牖迪之切更足以感人即或兼用刑威而慈祥之意已流贯于桁杨笞朴中矣现宰官身说菩提法非衣冠中大修行处乎至进求教化之本则惟在我辈立品饬行正己率物可以对百姓而后可以教百姓尤可一言以蔽之者也以上各条耕窃拟为教化要务各寅好讲求有素必有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现在如何办理望即示知此互证若更有切实之论见于施为者耕尤愿得亟闻之

 

卷十七 吏政三铨选

  请道府州县四项无庸减成疏     

阎敬铭

窃惟捐例之开。藉以筹备京外饷糈。原为朝廷万不得已之政。而行久弊滋。不但无补军糈。抑且暗亏国计。伏见我  皇上御极以来。时以澄官方为念。于大学士祁嶲藻顺天府尹蒋琦龄之奏。下疏通正途之议。于给事中郭祥瑞之奏。严甄别捐纳之条。于湖南巡抚恽世临之奏。加实交免保之例。仰见  圣明洞鉴。至悉至详。但流品之杂。名器之滥。诸臣皆详切言之。而流弊之极。至于侵 国帑病民生者。则言之未详。夫 国家立贤无方。正途出身者。未必皆贤。输纳出身者。岂尽不肖。然捐输原为筹饷计。臣请即以筹饷言之。外省自道府以至佐杂等官。皆准捐纳。丞佐杂职。尚无民社之责。道则察数郡。府则表率一方。州县一官。则寄以地方。寄以百姓。寄以城池府库。寄以钱粮征收。责任尤重。自古未有不慎选牧令。而能治天下者也。即以纳资阶进。亦不宜视之太轻。今计各省捐输减成章程。合以筹饷定例。直东两省。离京不远。报捐章程。与铜局相等。豫省以饷票折收加一成现银。约居十成之二。湖广川浙。约居十成之三。江西两广。约不及十成之三。云贵约居十成之二。安徽全收饷票。约居十成之一。其余各省。均无过于三成者。计由俊秀捐纳州县。至指省分发。不过千金。至捐免保举一成长收实银。亦仅增数百金耳。持千余金之本。俨然为数万生灵托命之官。宜其只计及州县之有钱粮。未必计及地方之有百姓。以臣所见。收纳钱粮而计。山东一省。大县五六万两。小县亦万余两不等。彼以官为贸易者厕于其间。一侵吞。已逾原捐之数。即令严查重究。参革查抄。而所侵之项。已归无着。 国家所赖者。惟正之钱粮。捐输不过补助于万一。若如此明效输将。暗亏帑项。通盘筹计。是得于捐输者少。而失于帑项者。多即为筹饷计。亦不宜减成。轻予人以州县也。道府为督率州县之官。州县既须照例加成。道府亦应归一律。惟有仰恳  皇上饬将道府州县四项官职。仍按筹饷定例减二成章程。呈缴实银。均在京铜局报捐。不得以钞票现钱绕算。庶救敝补偏。而于京饷亦大有裨益。或谓现在部定章程。凡捐纳人员到省后。均由督抚甄别。立法慎密。察吏不明督抚之责也。不知巧宦行径。每善弥缝到省之初。类能谨慎。一经受篆。目见可欲。遽易其操。迨至上官查出紏参。于事已为无及。即于此项人员。到省严为考试。胥予停委停补。既非朝廷示人以信之义。亦无以激输公报效之忱。且停者此辈安必后来即胜于前。待之太轻。人不自惜。弃置若器。政体非宜。臣愚以为徒齐其末。不如力遏其源也。

或谓同一捐资。未必捐项多者皆可用之才。捐项少者尽不肖之辈。不知从前捐纳州县。一官不下万金。非家道殷实。及自度才器尚堪任使者。必不敢冒昧呈捐。其父兄亦不令其子弟躁进。即任官后经手钱粮。思欲染指。自揣身家甚重。亦不肯尝试为非。所以我 朝屡开事例。权济一时。均无大弊。独至今日不然者。实因捐一州县。所费无多。有力者。子弟相沿。争为垄断。无力者借贷而至。易于取偿。官不安于末秩。士不安于读书。众志纷然。趋于利。欲其自爱。其可得耶。非开捐之为害。而减成之为害。昭昭然矣。或谓各省军务未平。需饷正殷。京师八旗营饷。待用尤急。遽议加增。或恐捐生观望。致饷项无出。不知现办军务。各直省均不专藉捐输。直东豫之饷。出于地丁。江皖湖广之饷。出于地丁者半。出于厘税者半。粤闽之饷。出于地丁盐茶。陕甘之饷出于地丁协济。川浙之饷出于地丁厘税。惟云贵两省。饷无所出。稍资于此。然合岁而计。所入无几。究亦无益军资。今仅将此四项官职改归京局。其余仍许照例减成报捐。则各省均可补苴。毋庸过虑。惟京饷所需甚急。何敢不慎加计议。臣在农曹。详知铜局每月所入。出于封典职衔贡监生者十之七。出于实职官阶者十之三。此四项在实职官阶中。尚不能及三分之一。即使上兑者少。于捐务原无大损。况拟牧新章。照筹饷例定银数收纳实银。以多补少。捐一名仍可抵从前之三四名。且外省不得报捐。则此项必尽归铜局。京局亦一律不准减成。则捐生无所希冀。人知名器可贵。自更乐效输将。京饷将日见其增而无所损。此臣所以急请变通办理也。前准部咨议覆湖南抚臣恽世临之奏。拟俟军务稍平。再行更正。部臣综计盈虚。实为慎重军饷起见。臣之所请。非敢不利害兼筹。实见此四项官职减成收捐。并无益于军糈。而反有伤于国计。故敢冒渎  圣慈。妄献末议。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请整饬吏治疏   

周恒祺

窃自军兴以来。民生之凋敝已极。各省筹兵筹饷。日不暇给。吏治不无废弛。现在中原底定。而散勇降贼。犹隐伏于各州各县之中。则所以办理善后诸政。不可不实力讲求也。谨抒管见六条。为  皇上敬陈之。一曰重  诏令以肃纪律。人君之所以整饬四方者。惟此令出之惟行耳。或察酌时宜。或修明旧制。凡见之通谕者。无一非斟酌尽善。关系地方利弊之事。若奉行者一一致之于民。夫奚政之不举。亦何弊之不除。乃 朝廷励精图治。不啻三令而五申。而究其指归。仍不免视为具文。空言塞责。即如清积案。行保甲等事。屡经  圣谕谆谆。试问各省之积案保甲。究清焉行焉否耶。上以实求。下以名应。臣恐良法美意之莫能下逮也。可否请  旨饬各省大吏。凡接奉通谕事件。务必严饬所属。破除积习。实力奉行。不得以一纸官文。敷衍申覆。仍复不时访察。傥敢仍前延玩。立予严参。盖上司之精神多周到一分。则属员之精神多振刷一分。风挽斯法度行。天下之耳目一新矣。一曰核名实以举人才。事无巨细。得其人则经理裕如。求才诚目前之急务。惟器必试而后知其利钝。马必驾而后知其驽良。用人亦复如是也。若闻其才而不试以事。试以事而不考其成。一列荐章。即予超擢。臣恐 朝廷逾格之恩。适为巧宦钻营之计。可否请  旨饬下中外大臣。凡保举人才。必举其一二事以实之。或品堪式俗。或勇足治军。或洁己爱民。或片言折狱。举凡操守词章。以及理烦治剧诸类。必实有一节之长。方授以相当之事。一二年后。诚能实与名副。不妨破格超迁。若所行与所举相违。举之者亦难辞咎。庶上收得人之效而下无幸进之心矣。一曰惜名器以待有功。品秩官阶。固不可以滥厕。则一命之荣。一级之赏。亦所以录微劳。乃近来军营保举人员。于实官上。并加升衔。而州县一途为尤甚。推原其故。州县官阶虽卑。利权较重。求保者欲揽其利权之重。而又嫌其官职之卑。于是无人不求升衔顶带。刻下各省侯补实任人员。不下数万。而求其五品之州。七品之县。寥寥无几。等威莫辨。何以崇体制而励人心。至于佐杂微员。每先谋一五品六品之功牌。于报捐时填入照中。冒为军功保奖。更非慎重名器之道。可否请  旨饬部核议。军功之升衔。如系保官后另案加保。或自行加捐者。准其随带。若一案中官衔并得者。则衔可注销。佐杂之升衔。如系到省后加捐特并者。准其随带。若未得官前之衔。亦可注销。庶人知爵赏之贵。而交相鼓励矣。

一曰减捐纳以肃官方。科甲人员。虽未必尽属廉洁。而自念读书考试。历数十年之辛苦。偶得一官。一旦因贪去职。则所得不若所失之大。即不肖者偶萌贪念。亦有所顾忌而不敢为。若捐纳州县。不过费一二千金。得之原易。一旦出膺民社。无不肆其掊克之谋。以为取偿之计。迨官囊既饱。即以其余。捐升府道大员。较之为循吏。而以卓异待升。不更便捷乎。纵令发觉严参。而彼已为富家翁矣。从前军饷浩烦。 朝廷实为不得已之举。刻下军需稍减。厘金可以补苴。地方既平。京饷渐能全解。似宜权轻重而酌去留。且查近年铜局。一岁所入。统计不过百余万两。其间报捐道府州县者。尚不及半。少此数十万金。于库当无所损。可否请  旨饬部核议。将道府州县之最关吏治者亟行停止。其余事例不妨暂留。所去者止一时之小利。所持者实图治之大原。关系实非浅鲜也。一曰综厘局以征实数。恭阅邸钞厘金一项。曾蒙  谕令各督抚体察情形酌留大宗。撤去分局。零星杂贩。概免抽厘。此诚  圣主体恤商民之至意。惟 恩必期于实逮。政不可以虚行。可否请  旨饬令有厘金省分。将从前所设之局。悉数开陈。奉  旨后。已撤者某局。共计若干处。暂留者某局。共有若干处。报部以便稽察。所有应捐应免之货物。亦必详细开列。刊刻告示。贴各局之前。俾商民共见共闻。以免委员差役含混私收之弊。仍不得分卡于外。避其名而存其实。庶善政可期广被矣。一曰省差徭以纾民困。河南直隶山东等省。差费甚重。尝有税钱一两。而差费派至制钱五六串者。缘军兴已久。所有过境兵车。及协济车辆。为数烦多。地方官不得不借资民力也。乃查河南等省陋习。凡州县官之子弟亲友。无不擅用差车。上站出一印帖。或发溜单。下站即如数应付。甚至家丁之丁幕友之友。俨然乘传来。相习成风。实属不成事体。相应请  旨饬令各督抚严行禁革。如地方官有发印帖溜单擅用差车者。滥发滥应之员。均科以应得之罪。至于正项差事。应用车辆。亦必严禁丁役。藉端多索。讹诈勒掯等弊。官减一分之扰。民即受一分之恩。是即培植地方之一端也。以上六条。臣愚昧之见。未必有补高深。而用人行政察吏安民。实目前之急务。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谨奏。

  慎用牧令疏   

王道墉

窃维治世莫要于安民。安民必先以察吏。察吏之方。自州县始。州县之贤否。天下治乱之基也。迩来时事艰难。盗匪充斥。固由督抚之措置乖方。将弁之攻剿不力。而追溯酿乱激变之由。未尝不起于州县。今之州县流品混杂。一曰捐班。其中非无干员也。然多有市井之徒。借报之美名。售贪婪之巧计。报捐只千余金耳。所捐者少。而所愿者奢。一旦握篆。遂以为商之法为官。侵牟渔夺。有难盈其溪壑者矣。一曰军功。其中非无能吏也。然亦有武健之夫。勇于戎行。未必长于吏治。一旦得缺。遂以治盗之法治民。束缚驰骤。有妄行其严酷者矣。更有幕友一流。揣摩最工。窥捐输之径捷。则附入捐输。伺保举之途。宽则钻营保举。一旦得志。遂乃串通各署。把持多方。大吏受其欺朦。小民遭其凌虐。此则捐班军功之中。为害滋甚者矣。由是吏治日坏。民志日漓。抗官之举。从贼之谋。固有激之使然者。而发匪苗匪。教匪回匪。遂致勾结蔓延。而天下几无完地。臣愚以为方今时务。如久病然。剿贼以治其标。尤必安民以培其本。安民之道。非牧令之得人不可。欲牧令之得人。非澄清流品不可。相应请  旨饬令。京外各捐输。非举贡文生。概不准以州县请奖。以杜幸滥而重民社。其州县以外。凡非亲民之官。均听其照常捐纳。于捐例仍不相妨。至于军功劳绩。非举贡文生。亦不准保举州县。如有实在出力。宜膺厚赏者。尽可保以同通等官。何必予以州县。始为优奖。臣窃思州县与教职其秩皆不崇。而一则职司民牧。一则表率士林。于天下之吏治民风。皆大有关系。谨查捐例教职。非廪生不能捐。即论军功教职。非文生不能保。独至州县则漫无限制。岂教职重而州县反轻乎。且州县案牍烦多。吏胥朦混。事事皆须稽查。岂不必读书明理者。亦可茫然为之乎。臣不敢谓举贡文生之为州县。果皆贤才也。但念 国家慎重。名器之心。与鼓励人材之意。必当澄清流品。而后人思自奋。或可收保障茧丝之效也。

*原书页码标为十之十一,疑错简

  考试月课分别劝惩以清吏治疏   

吴元炳

为州县以上侯补各官统行考试。并拟月课章程分别劝惩。以清吏治。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于光绪元年五月初三日。奉到  寄谕该督抚等。当以整饬吏治为急。于地方各官贤否。认真考察。分别劝惩。用示激劝等因。钦此。仰见  圣主孜孜求治之怀。莫名钦佩。臣维安民之要。察吏为先。自兵兴以来。军营以保举为奖进。则劳绩倍多于正途。筹饷以捐输为大宗。则捐纳更多于劳绩。其中固不乏才能出众之员。而学识颛愚文理不通之辈。亦或滥厕其间。仕途大杂。以至流品不齐。且今日在省候补之员。即异日有身膺民社。表率属僚之责。亟应先清其源。以别其流。现在江苏停止分发。业已期满。到省人员续复不少。查升任前抚臣张之万任业。将正途出身人员。按月考试酌给奖赏。佐杂人员。由藩臬两司。轮流调考。分别给奖。现任循旧办理外。至在省候补同通州县直隶州同州判。自应一律按月考课甄别。此外劳绩捐纳知府。并同通以下。候补各员。不愿与考月课者。亦应另行考试一次。其实任人员。虽有政绩可稽。苟非正途出身。而从前未经考试者。一体调考。俾昭公允。以上考课各员。分别等第。量加劝惩。倘有文理荒谬。及不能文字者。拟将课卷送部。一面将该员咨送回籍。学习三年后。再行由籍请咨到省考。臣现与藩臬两司公同酌议章程。拟俟明年开印后。按月照章。陆续调考。认真校阅。破除情面。秉公甄别。庶真才不致湮没。而庸流无从滥竽。以期仰副  圣朝。澄官方。

*原书页码标为十,疑错简

至意除将现拟章程咨送吏部查核外。所有考试候补各员及拟月课缘由。理合恭折具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原书缺页十二

  请饬部变通辨理班次以重正途折   

彭世昌

窃惟 朝廷取士首重科甲。多士幸入词垣。重以散馆考试。高等则授职编检。次则分用部属。次则铨选知县。求才实用。内外分司。法至善也。乃近日各部候补司官多则数百。少则亦不下百数十员。加以保举捐输。插补插选。以致正途到部者。求补一缺。动需一二十年。吏部虽有选班。亦非一二年不能轮到。壮年通籍。则白首为郎。暮齿分曹。则半途求去。人才抑塞。欲进无由。似不如援例变通。俾得及时自。考唐宋制科得士。必先授以丞佐判官等职。使之练习吏事。洞悉民情。诚以士人学古入官。必须民社躬膺。周知利病。庶他日为有用之才。今进士榜下分部者。淮其改就知县归班。铨选者亦淮其呈请分发省分。而独散馆部属一途。尚未变通辨理。可否 饬下吏部。议定章程。散馆归部人员。准其呈请改就知县。附于本年散馆郎选班末。依次铨用。每科不过数人。于选班不致窒。而正途日见疏通。于求才寔用之道。不无裨益耳。

  请饬议保案疏   

郭从矩

窃臣前奏玉牒馆保举太优。曾经降旨令惇亲王等妥议具奏。已于十五日钦奉  上谕。照所拟给奖矣。但臣近闻宗人府知照各衙门。则仍系保举。无论题选咨留。傅说原议。乃系援照道光二十七年咸丰七年两案为据。臣查道光咸丰年间所保前案。并不闻部员捐班中曾有何人同保。无论题选咨留。是前案原不至如此之滥。况即成案在前。何不可变通于后乎。又闻以分别字数为劳绩。臣查誊录写字。劳绩几何。何至破格奖赏乎。又闻照铜局分缺先间银数从优议。臣查分缺先间之上。从优则有分缺间前。再优则有分缺先前。再优则有遇缺尽数。即优而又优。何遽至无论题选咨留乎。此事似小。臣言似微。然关于用人行政之道则甚大。不敢不为   皇太后 皇上再陈之。 国家之开捐非得已也。但官职可捐。举劾断不可捐。今无论题咨留。乃保举非官职也。若保举可捐。岂贤劳才能尚可捐乎。从来士气屈而学术卑。学术卑而政事坏。此乃不易之理。 国家设科取士。必以庶常进士。分部学习。所以重政事也。自推广捐输以来。各部选咨留缺。已全归捐班占补。庶常进士。或至二十余年不能题升郎中。独赖题缺一项定例。专补科甲。一线之防犹为今日通经致用之路。今查各部汉额郎中等官。题缺少者。止有两缺。一旦而令投效捐生。抢补者至有数十人。不知正途人员。尚有何缺可以补用。 朝廷以此优奖捐生。独不当慎重部务。而为正途计乎。且实缺郎中二年俸满。截取知府。既补题缺。照例可于京察一等。应得  简放。京卿道府。是部曹乃清要之秩。一转即为崇班。致治之道。全在用人。今内而公卿外而督抚偶出一缺。 朝廷临轩而择。未尝不叹人才之难。顾今日之大员。即从昔日之五六品官而来。苟不端其始进。则人才何由而得。总之用人行政。事无大小。言无先后。但宜从长。而断不宜迁就为安也。

  疏通甲班谨拟量为变通折   

李璠

为进士知县壅滞。拟请 饬部于内选酌加抵班。外补酌改分班。以敦吏治。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以知县为亲民之官。欲得其人。必先读书明理。故内选班次。莫优于散馆知县。而归班知县。何竟至杳无选期。外补班次。莫优于即用知县。而即用本班。何复令压班迟滞。臣查吏部铨选则例。内开双月知县用进士五人。如无人。将进士教习抵选。新进士二人。如无人。将进士抵选。举人五人。如无人。将举人出身之俸满教职抵选。俸满教职二人。如无人。将举人抵选。  恩诏荫生一人。如无人。将进士抵选。殉难荫生一人。如无人。将进士抵选。捐纳四人。如无人。将举人抵选。推升三人。二十三人为一班等语。核计双月抵选之数。进士之抵班四。已较少于举人之抵班六矣。又查定例。单月知县。用服满应补四人。如无人。将举人出身之俸满教职抵选。开复应补二人。如无人。将应补抵选。亲老改近终养服满病痊引  见。不必坐补原缺。或仍以原官用者二人。如无人。将应补抵选。捐纳四人如无人。将举人抵选。又无人。将应补抵选。进士四人。如无人。将应补抵选。新进士二人。如无人。将举人抵选。又无人。将应补抵选。举人四人。如无人。将应补抵选。俸满教职二人。如无人。将举人抵选。又无人。将应补抵选。盐期满保题一人。如无人。将应补抵补。京升俸满副指挥一人。如无人。将应补抵选。其应用拟抵之进士新进士举人班次。如再无人。俱以举人出身之俸满教职抵选等语。核计单月抵班。其数二十有六。而以举人抵者十二。以应补抵者十四。其间遇举人应抵无人。复以应补抵者。其数八。其间遇应补抵无人。俱以举人出身之俸满教职抵选者。其数十。是应补一项。均各有抵班。又各有彼此无人互抵之班。而进士一项。单月则全无抵班也。又查吏部铨选章程内。知县升调遗病故休选缺。轮用进士即用班前。候补班前时。将银捐候补班前尽先前进士即用班前尽用。合为一班。统按接到过班部文日期。及到省先后。请补一人。其减成报捐之员。有所区别也。臣思乡会试为抡才大典。而读书通籍者。多半寒畯之士。其以归班知县铨选。以即用知县分发者。类皆中年以后之人。正宜使之及时自。俾得早展百里之才。从前选轮抵数。十人一周。到班甚易。近因各项插班甚多。一轮须一二百人一周到班甚难。而捐纳人员。一经上兑。便可得官。甚有未及岁者。先行纳资。豫为服官地步。劳绩人员。一二年投。一两次保奖。即成正印一官。而归班知县。即用知县。计其得官年岁。较之庶吉士部属等官。固已有伤老大。又复选补无期。欲归银捐。则苦于寒素。仅归即用。则苦于压班。徒使晚成之器。几成废弃之材。于设科取士之意。殊未洽也。臣愚以为内选定例。进士正班。未可议增。而抵班似可酌加。外补定章。进士即用正班。既系分班。则银捐进士即用班前。与银捐候补班前。可毋庸合为一班。如于双月进士。四抵班加为六抵班。则双月多二抵班矣。至外补班次。如轮用进士即用班前。候补班前时。将银捐候补尽先。进士即用班前尽先。各按各班。分别请补一人。银捐即用。如无人。用常捐即用班前。如无人。用劳绩即用班前。如无人。用即用正班。其轮用候补班前时。亦各按各班办理。则即用与候补两不侵占矣。臣为疏通甲班。慎重亲民之官起见。谨拟内选酌加抵补。外补酌改分班。量为变通。仍不致有各途。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谨 奏。

  遵  旨整顿吏治缘由折      

岑毓英

为遵  旨整顿黔省吏治、拟请将不合例之冗员、先行裁遣、其合例之员、容再随时甄别、以肃吏治而清仕途、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臣因黔省人员拥挤、流品混杂、请仿照前福建抚臣王凯泰条奏酌量裁遣一折、已于光绪五年九月二十日、准兵部火票递回原折、后开军机大臣、奉  旨览奏已悉、该省吏治营伍、即妥定章程认真整顿、务须斟酌尽善、实事求是、以期经久可行等因、钦此、伏查贵州额设府厅州县七十三缺、佐贰杂职九十三缺、现在黔省人员、凡实缺候补府厅州县合例人员、连正途出身、暨劳绩捐纳两途、共有三百五十一员、合例之佐贰杂职连实缺、共有三百零七员、其未经引  见不合例之府厅州县、共有一百三十八员、又未奉部核准看不合例之佐贰杂职、共有三百五十七员、以瘠苦之省、聚千余之员、不但人浮于事、位置无从、抑且各员在省守候坐困终年、稍不自爱者、因处约既久、一旦得差得缺、难免朘削于民、是欲整顿吏治、必先遣散冗员、俾仕途清而考察亦易、臣往返咨商督臣、兼与藩臬两司筹划、拟请先将不合例之府厅州县、暨佐贰杂职、概停差委、其先有差使者即行撤换、勒限半年内、饬令各员、自行禀请给咨赴部引  见看、或赴部掣签分省补用、如有逾限、即饬遣回籍、俟需员时、咨明原籍督抚、给咨送部引  见看后、方准来黔补用、概不得逗遛黔省、希冀差委、至于实缺候补各员中、有本宗外姻同官一省、与曾经游幕经商置买房产、及有身家不清者、本系例应回避斥革、亦限一月内自行检举、禀明办理、若隐匿不报、别经发觉、分别参办、统计裁遣冗员已将及五成、而合例留省连实缺人员、亦只有五成、以缺而论、虽形拥挤、而较之从前已去一半、且留省各员中、如有官声平常、贪鄙浮躁、及才具庸劣、文理不通者、容臣再行随时察看甄别、断不敢徇情姑容、以期仰副 朝廷、澄官方之至意、除饬司将已未合例正佐各员、造具简明履历清册咨部查核外、所有臣拟请先行裁遣不合例冗员、随时察看分别缘由、是否有当、谨会同督臣刘长佑恭折具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部议覆施行、谨 奏、

  请擢用优贡疏   

官文

窃臣考历代取士之法不外选举考试两途。军兴以来。论者多患科举之弊。请变通之法。于是有开特科举人材。诸议臣以为我 朝立法。本寓有周汉乡举里选之制。则优贡一途是也。夫科甲登进。皆系糊名。拔贡考试。亦重文艺。惟优贡。由各学出具考语。将优行各条。造册申详。学臣访查无异。先行送部又会同督抚一体考核。择其文行兼优者。会衔保题。三年一举。大省不过六名。中省不过四名。小省不过二名。其查之也至详。其举之也至慎。犹恐不得其人。历经议准。任缺无滥。且系在学臣任满之时。其接任未久。尚未真知者。俟之下。是则  皇上分遣近臣。按行各省。于考取优贡力为慎重之至意。乃岁久成俗。但取充数。举之多不经意。得者。亦不为荣。推原其故。由于 朝考之时。向来相沿概置二等。优贡诸生。无因自见。则徒为贡监中增一名目而已。臣愚以为今日访求人材。与其别设特科。何如就优贡旧章。核实选举。务取乡党无间。名望咸优。如求将材即可访通晓韬钤之士。求史臣。即可访习古通今之人。求博学鸿词。则诸生中岂无博雅之才。求孝廉方正。则诸生中自有笃行之士。所举既少。真才易得。为时甚裕。采访自周。严定举主之赏罚。俾他日得以参考。明示求贤之详慎。使州郡皆树风声。则举必其人。章惟由旧。无烦特科而皆能得士矣。惟 朝考之日。似宜仿照拔贡章程。亦在 殿廷考试。分别擢用。立予出身。或分京外之班。或授佐贰之职。俾品学优长者。得以自效。则互相观感。庠序中益自濯磨矣。

  丁忧起服准请分发原省折吏部议覆

前据山西巡抚张之洞片奏知县丁忧起复选缺极难。查此项人员。以礼去官。若如吏部所称应补者。册逾百员。百年不能选毕。则是一遭大故。永远沉沦。现经部议。增入单月五缺后插选一条。具见力筹疏通特插选有限。终无大益。窃思外任丁忧起复人员。自以仍回原省归候补班序补。毋庸另捐分发指省补班加成各银。于理为长。于事为顺。何不可因时变通。至于户部所虑免交银两。有常捐。我   皇太后  皇上奋然停捐。  圣政卓越。知必不惜此区区也。大抵外省牧令。奇士罕觏。中材居多。要在洞悉一方民情。多识本省成案。则驾轻就熟。其信易孚。其政易成。古语有之。大巧绌于熟习。若起复者仍归原省候补。于吏治亦有裨益。如此全归外补。不占选缺。于他项选班疏通多矣。此外由府州县下至佐事理相同。似亦可类推酌议等因。查臣部奏定章程。内开外任曾任实缺丁忧服满人员。如有愿捐分发者。祇令其报捐。不论双单月并分发银两。即归入筹饷新例补用。其有捐归候补班补用。令其于分发银数上。再加三成报捐。又奏定章程。内开道府以至未入流。除 特旨发往补用及曾任实缺。仍以原官候补人员。并未改官。均毋庸甄别。又劳绩保举候补道府同知直隶州知州通判知州甄别以烦简补用者。专以扣留之选缺按班补用。至知县一项。除曾任实缺知县并由应升知县之曾任实缺佐贰教职保举者。均准烦简统补。其劳绩保举初任候补知县。无论甄别烦简。均不准请补题调要缺。祇准以选缺补用各等语。今据该抚奏称外任丁忧起复人员。毋庸另捐分发。指省补班加成各银。仍归原省候补。于吏治亦有裨益。如此全归外补。不占选缺。于他项选班疏通亦多等因。查各省道府州县以至佐等官实缺人员。遇有丁忧服满。起复后。例应赴部归于应补班内选用。如有愿捐分发赴省者。仅祇加捐分发银两。归试用班内序补。如由分发银数加三成报捐者。均归候补班序补。现在报捐分发已停。保奖分发亦经停止。此项人员满服起复。仅祇归入单月应补班按班铨选。前议覆给事中戈靖等条奏。应补知县一项。比照同通之例。无论何项用过五人。后插选一人。不积正班之缺。虽于选班稍有疏通。而服满候选者。仍复拥挤。既据该抚奏请将起复人员。仍归原省候补。自应因时变通。拟请嗣后道府以至佐贰等官。曾任实缺服满起复。例应赴部候选各员。至例不投供在籍候选之曾任实缺服满应补佐各员。如有呈请分发者。应令该员等取结声明。并无各项违事故。准其随时赴部呈请分发。附入月官看。仍赴原省归候补班补用。如呈请分发别省概不准行。除曾任道府同知直隶州知州通判知州。丁忧服满。呈请分发赴省候补。自应毋庸甄别。如遇烦简缺出。均准酌量请补。至佐等官定章内。并未分别曾任初任。凡系候补班次。亦准烦简统补。以上均毋庸另议。惟知县一项。定章内除曾任实缺知县。及曾任应升知县保举候补班补用。均准烦简统补。其余曾任实缺知县。丁忧服满加三成分发。归候补班补用。亦准酌补要缺。如未补交三成。仅捐指省分发照章归于试用班内题请署理。今曾任实任知县。丁忧服满毋庸补交三成。准其呈请分发原省候补。若再遇烦简缺出。一律准补。核与定章内曾任实任知县。及曾任实缺应升知县。保归候补并曾任实缺知县丁忧服满。加三成归候补班补用之员。似属无所区别。拟请嗣后知县一项。凡遇曾任实缺丁忧服满。未经补交三成。呈请分发原省候补者。如曾任烦缺。俟分发到省后。遇烦简缺出。均准酌量请补。如曾任选缺丁忧服满。呈请赴省候补。不得以烦缺请补。应专以选缺照例补用。似此分别厘定。庶与前次定章内。曾任实缺应升知县。曾任实缺知县。保归候补。并由应补报捐分发加三成归候补班补用者。有所区别。所有臣等遵  旨议奏缘由。谨附片具 奏。光绪十年正月十四日奉  旨依议。钦此。

卷十八 吏政四官制

  劝诫绅士四条本省乡绅外省客游之士皆归此类   

曾国藩

   一曰保愚懦以庇乡

军兴以来。各县皆有绅局。或筹办团练。或支应官军。大抵皆敛钱以集事。或酌量捐资。或按亩派费。名为均匀分派。实则高下参差。在局之绅耆少出。不在局之愚懦多出。与局绅有声气者少出。与局绅无瓜葛者多出。与局绅有夙怨者。不惟勒派多出。而且严催凌辱。是亦未尝不害民也。欲选绅士以能保本乡愚懦者为上等。能保愚懦。虽伪职亦尚可恕。凌虐愚懦。虽巨绅亦属可诛。

   二曰崇廉让以奉公

凡有公局。即有经管银钱之权。又有劳绩保举之望。同列之人或争利权而相怨。或争保举而相轧。此不廉。也始则求县官之一札以为荣。继则大柄下移。毫无忌惮。衙门食用之需。仰给绅士之手。擅作威福。藐视官长。此不逊也。今特申戒各属绅士。以敬畏官长为第一义。财利之权。归之于官。赏罚之柄。操之自上。即同列众绅。亦互相推让。不争权势。绅士能洁己而奉公。则庶民皆尊君而亲上矣。

   三曰禁大言以务实

以诸葛之智勇。不能克魏之一城。以范韩之经纶。不能制夏之一隅。是知兵事之成败利钝。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近年书生。侈口谈兵。动辄曰克城若干拓地若干。此大言也。孔子曰攻其恶。无攻人之恶。近年书生。多好攻人之短。轻诋古贤。苛责时彦。此亦大言也。好谈兵事者。其阅历必浅。好攻人短者。其自修必疏。今与诸君子约。为务实之学。请自禁大言始。欲禁大言。请自不轻论兵始。自不道人短始。

   四曰扩才识以待用

天下无现成之人才。亦无生知之卓识。大抵皆由勉强磨炼而出耳。淮南子曰。功可强成。名可强立。董子曰。强勉学问。则闻见博。强勉行道。则德日起。中庸所谓人一己百。人十己千。即勉强工夫也。今士人皆思见用于世。而乏用世之具。诚能考信于载籍。问途于已经。苦思以求其通。躬行以实其效。勉之又勉。则识可渐进。才亦渐充。才识足以济世。何患世莫己知哉。

  咨拨教官造册移送州县   

为咨商事据善化县胡令禀请通饬各学教官。将文武生员姓名年貌及入学年分。按季造册移送州县。遇有应行详请褫革之事。地方官即可按册而稽。立时详办。免致移取年貌。转多周折等情到院。据此除批仰从严查察。遇有劣生犯案。即行详请斥革惩办。倘移学查取年貌。该管教官有心徇庇。开送迟延。亦即据实禀揭。以便参究。至所请通饬各学将文武生员。按季造册移送州县之处。碍难准行。查教官有心徇庇。固所不免。若如所请。州县中之明练有为者。自能办理妥协。倘遇事颟顸。勿论是否公允。即疏漏参差。于考试  大典。亦多有轇轕不清之处。即如上年五月间。据前善化县王令。于盘获奸细案内。详请斥革。绥县学生员于定飞前来。当经批准斥革研讯在案其如何究诘之处。该县未经申覆。亦并未遵批照例将该生斥革缘由移学注册。此次按临靖州。该学仍申送于定飞考试。倘非本院查出扣除。已革复考。成何事体。似此事涉两歧。种种窒碍难行。所请通饬之处。应毋庸议。旋准 督部堂张 咨称据善化县胡令禀请通饬等情。除禀批所禀不为无见。即通饬北南两省各州县教官。一体遵照。将文武生员姓名年貌及入学年分按季造册。移送该州县。遇有应行详请斥革之事。即会学详请斥革。以归简捷。惟防弊以立法。而法立则弊又生。非州县教职得人。何由收教敕整齐之效。近来各学教官。惟知与生徒计较修仪厚薄。何曾有教泽及人。州县官惟知营利取巧。何曾以培养人材。访求英俊为念。士习既坏。民风随之。且有名隶学官弟子。阴为匪盗渠魁者。固由该劣生等。鼠狗之性。枭獍之资。自取诛夷。难于驯扰。然深维经正民兴之谊。该牧令教职。何以自解乎。能勤思其职。时时以教化为念。则几矣。等因。通饬各该学教官遵办等因。到院来咨。持论平允。务除州县教官积习。期以实力整顿之道。此作兴士习之要务也。但既准其通行造册移送。诚有所谓防弊以法。法立而弊又生者。查文武生员。教官有约束之责。州县尤有管辖之权。宜如何作育培养。各勤厥职。今该县所请。于教育之方。概未之及。但云按册而稽。立时详革。似概以不肖待士子。所见已偏。至生员遇有劣迹。地方官详请斥革酌量情节。无不立予批准。以示创惩。向例綦严。原不待教官按季册送州县始有斥革之权。若谓移取年貌致费周折。州县与教官近在同城。文移往来。至为迅速。且凡事均可面商。何周折之有。至谓学官间有庇。延不开送。该州县自应据实禀揭。以便参究。又何得转相瞻。以私废公耶。从前条例。已属尽善。惟在州县与教职实力奉行。以收教敕整顿之效。原不在多立章程。纷纷变更旧制为也。且所谓法立而弊又生者。其弊尤难悉数。果如所请按季册送。学书纸笔之费不无需索。册送之后。教官中因循怠玩之员。转得因责有攸分。藉词推卸。约束不严。厥咎安归。更有甚者。州县书役册籍在手。万一狡黠之徒。借端吓诈。教官避袒护之嫌。不敢代为分辨。倘有抑。尤恐别滋事端。是该县所请按季册送之处。与例不符。适以滋弊。应毋庸议。仍宜通饬该州县教官等。按照旧章。随时教敕整顿。毋得各怀私见。庶于吏治学校。两有裨益矣。

  督抚同城急宜酌量变通疏   

郭嵩焘

奏为 国家设官、如督抚同城一条急、宜酌量变通、谨就微臣阅历所及、推论其源流、而究明其得失、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查明永乐初、浔桂柳三府蛮乱、遣给事中雷填巡抚广西、为巡抚之名所自始、景泰三年浔梧猺乱、廷议以两广宜协济应援、乃设总督、是总督巡抚二者、皆肇端于两粤、终民之世、以十三布政使为定员、而总督巡抚、或分或并、或设或罢、大率以兵事相终始、成化以后、建置日繁、如京东北一路、有蓟辽总督、宣大总督、又有顺天巡抚、永平巡抚、保定巡抚、辽东巡抚、宣府巡抚、大同巡抚、天津巡抚、密云巡抚、开府相望、然考其时、督抚驻地方、从无同城者、保定添设总督、而保定巡抚、别驻真定、宣大分设巡抚、而宣大总督别驻阳和、至两广督抚沿革、其初分设巡抚、而后改设总督、天顺二年、遣右佥都御史叶盛巡抚两广、则又稍易其名、成化元年又有总督兼巡抚、嘉靖中添设广东巡抚、总督祇兼巡抚广西、由梧州移驻肇庆、隆庆三年、又添设广西巡抚、总督改兼巡抚广东、是两广总督巡抚、明时亦未尝兼设、 国朝以来、总督巡抚、着为定制、中间小有裁并、而视明世分更变易规模、固远胜矣、其督抚同驻会城者三、曰福建曰湖广、曰云南、本不同城而移驻会城、遂成定例者一、曰两广、推原立法之始、地方吏治、归各省巡抚经理、听节制于总督、而总督专主兵、是以河南山东山西专设巡抚、即不复设提督、为不欲使武臣主兵、而巡抚又不得统辖提督故为巡抚兼衔、直隶四川甘肃专设总督、仍兼巡抚衔、大致以兵事归总督、以民事归巡抚、此 国家定制也、而巡抚例归总督节制、督抚同城、巡抚无敢自专者、于是一切大政、悉听总督主持、又各开幕府、行文书不能如六部尚书侍郎、同治一事也、而参差杌木之意常多、道光之季、两广蕴孽已深、叛匪一起、乱民从之如归、蔓延及东南、而皖豫之捻匪、陕甘之回匪、乘之以逞为乱者、皆民也、则各省抚臣之失职多矣、额设营兵、多或六七万人、少亦万余人、竟不得一兵之用、镇将参游、循资超擢、任为将帅者、更无一人所用、以转战者、皆勇也、而兵为虚设、积久又益加累、岁糜钱粮千余万、相与处之怡然、则各省督臣之失职尤甚矣、而自军兴以来、江忠源胡林翼罗泽南李续宾、及今刘长伯曾国荃刘坤一刘岳昭等、皆以司道主兵、或积功至督抚、兵权日分、总督仅守虚名、而例定分年查阅营伍、考核将弁、均系总督专政出巡之日为多、两省情形、亦资周览、军兴数年、此典竟废、同治元年、兵部议奏御史陈延经变通营制一折、奏  旨江苏浙江安徽江西陕西湖南广西贵州等、省各镇协武职升迁调补、暂由巡抚办理、千总以下、径由巡抚咨拔报部、所有校阅营伍、考核将弁、并本省筹办防剿、即专责成巡抚经理、其总督兼辖省分、军政考核、着径由巡抚就近着考、会同具 题、至巡抚同城者、仍照旧章办理等因、钦此、因查一省千余里之地、能考求其利病、周知其情状、已难其人、至于兼辖省分、原不过奉行文书、周旋应付、稍事整顿、隔阂必多、所以议归巡抚经理、盖亦穷而必变之势也、而与总督分省之巡抚、军政民事、一听主裁、与总督同城之巡抚、军政既不得与闻、民事又须受成总督、一则虚列其衔、一则两操其柄、是从前督抚同城、名存而实去者、仅一巡抚、自顷数年则督抚之名实两乖、而巡抚乃尤为失职、臣请悉其得失利病、为我  皇上一陈之、传曰天下之动、贞乎一者也、惟其一也、故能齐百姓之耳目、而定属吏之从违、宋置监州而兵以弱、明置巡按而政以嚣、知道者惜之、然于政之所出、犹未有分也、督抚同城、爱憎好恶之异情、宽严缓急之异用、同为君子、而意见各持、同为小人、而诪张倍出、如举一人也、此誉之彼毁之、则是非淆、劾一人也、此远之彼近之、则趋避易、徒令司道以下、茫然莫知适从、其君子逶迤进退、以求两无所忤、其小人居间以遂其私、 国家定制、钱粮及升调员缺总之藩司、刑案总之臬司、督抚专任其成、本不易有所设施、而又水火交攻、戈矛互进、是  皇上设官以求治也、而督抚同城、乃万无可言治、今使一县而置两令、一郡而置两守、必不能以安矣、此理势之固然者也、臣自道光二十七年通籍假归过武昌、目悉吏治之偷、气习之深、心忧其将乱、其后五年而乱作、前后督抚殉难三人、伏诛二人、被劾四人、赖胡林翼开立规模、风气为之稍变、云南之乱、则既成矣、前督臣张亮基每言及前抚臣徐之铭牵掣情形、辄至概然、而各直省吏治人心之蔽、闽粤为尤甚、细究其由来、数十年瞻顾因循、酿乱保奸、实以督抚同城之故、以言其事既如彼、以言其效又如此、历来同城督抚、互怀猜忌、相为敌、独于公事一切雍容坐视、以求免于嫌怨、承平日久、循例守职、亦庶几可以寡过、处多事之时、承积疲之俗、而多所牵掣、苟安无事以谓之和衷、 朝廷独焉赖之、自古中材多而贤人少、  皇上委任疆吏、但使中材足以自守其间、一二贤者弛张以时、自可相维于不敝、督抚同城、则贤者永不得有为、中材亦因以自废、此臣所谓急宜变通者也、近年云南督抚、皆浮寄境外、一无凭借、臣愚以为云贵总督一缺宜暂停罢、责成巡抚剿贼以一事权、其闽浙两广总督、则或援照明制兼并一员、福建情形、臣不能知其详、广东督抚两标及两署书吏分别裁并、营政吏治关税盐务四者、未尝不可整饬、权分则情多乖、责专则事易集、不独于地方补益甚巨、其有裨于 国家之经费亦必多矣、臣伏见明臣韩雍在两广总督任内疏言两广地大事殷、请裁总督、东西各设巡抚、当时立见施行、韩雍请分其责于两省、今臣请重其任于专城、义取因时、事亦同揆、至于 国朝督抚之沿革、如河东总督、偏沅巡抚、时有废置、即咸丰九年裁撤南河总督一缺、断自  宸衷、期使大臣无旷官虚设之员、天下亦同受其利益、用意至为深远、臣抚粤两年、于地方利弊源流、知之颇悉、怀此欲陈久矣、因虑语言稍涉直切、或疑其有他意、是以欲言复止、今旦夕交卸、以切身之阅历求及时之变通、用敢推明得失利病之原、上备  圣明采择、可否仰邀  皇上天恩、饬军机大臣吏部兵部会议、并钞发臣折交各督抚公同核议、以求妥善之处、伏乞  圣鉴施行、谨 奏、

  苏省设局刊书疏   

丁日昌

窃惟 国家设官分职。皆以为民。而与民最亲。莫如州县。得其人则治。失其人则乱。自古为然。于今尤急。溯自军与以来。州县中歧途杂出。流品亦至不齐。虽其中固多可造之才。而平日于吏治诸书。曾未体会。一旦身膺民社。茫然无所持循。凡百工技艺。皆学而后能。岂有亲民有司。不学而能无谬失者。此循良所以日鲜。而民困所由日深。夫诸子百家之书浩若渊海。如理学陈编。或虚渺而惮于冥索。若稗志野乘。虽悦目而又病支离。士子穷经[呫](咕)哔。即负宏通之誉。其益只在一身。若使仕优而学。默勘得失利弊之原。推而至于一县。则一县受其庇矣。又推而至于一府一州。则一府州受其庇矣。天下者。州县之所积。州县若皆得人。盗贼何从而起。故今日欲敦吏治。必先选牧令。欲选牧令。必先使耳濡目染。于经济致治之书。然后胸中确有把握。临政不致无所适从。臣现督饬局员。选择牧令。凡有关于吏治之书着为一编。如言听讼。则分别如何判断方可得情。言催科。则分别如何惩劝方免苛敛。胥吏必应如何驾驭。方不受其欺朦。盗贼必应如何缉捕。方可使之消弭。他如农桑水利学校赈荒诸大政。皆为分门别类。由流溯源。芟节其冗烦。增补其未备。刊刻一竣。即当颁发各属官各一编。俾资程序。虽在中材。亦可知所趋向。譬诸百工示以规矩。则运斤操斧。悉中准绳。庶几士习民风。因之起色。至于小学为童蒙养正之基。经史为艺苑大成之见。谨当陆续刻成。广为流布。以仰副  圣天子造士作人之至意。抑臣更有请者。目前人心不古。书贾趋利。将淫词邪说。荟萃书编。水浒传奇。略识之无。如探秘芨。无知愚民。平日便以作乱犯上为可惊可嘉。最足为人心风俗之忧。臣在吴中。业经严禁。诚恐此种离经畔道之书各省皆有。应请  旨饬下各直省督抚。一体严加禁毁。以隐戢人必放纵无所忌惮之萌。似亦维持风化之一端耳。

 

卷十九 吏政五考察

  四川吏治营务废弛已极疏   

骆秉章

窃维吏治之臧否、兵气之强弱、即地方治乱所由分、土匪之兴、必非一朝一夕之故、果使文武官员、俱能实心任事、一邑之内、情形自易周知、乱之方萌、一州县了之而有余、乱之初作、一营汛制之而亦无不足、故剿辨贼匪、为治标之计、而澄清吏治、整顿营务、实为治本之图、臣闻四川官、贿赂公行、已成积习、自前任学政何绍基奏参后、此风仍未少息、明目张、视肥瘠为重轻、挟制上司、毫无忌惮、如布政使祥奎之声名狼籍、亦竟习惯不怪、视若故常、濡染既深、凡属中材、皆将转移于不觉、乃至督臣劾一贪鄙恶劣、为人控告之知府、而即被反噬、其平日之犯上无等、可想而知、夫大僚者、属员之表率、守令者、百姓所依归、各怀罔利之心、无复相维之谊、民何由而治、乱何由而不生耶、至四川兵勇、向称劲旅、近则多以游民充数、甚且滥收嘓匪、兵贼不分、以致官兵举动、计甫定而贼已详知、而贼之迹、官兵转毫无闻见、往往贼窜数日、尚茫然莫测其去向、一经遇贼前队接仗、后队已逃、坐使逆焰鸱张、几成燎原之势、萧启江入川后、屡次禀请与川兵分路剿办、臣始以远道赴援、不可自分主客、迨细加访问、乃知金川屯练、曾为兵勇所误、多所损伤、楚师察得其情、故不欲轻与之合、吏治如彼、营务如此、若不早加整饬、日复一日、更不知若何情形、臣奉  命督办军务、本无察吏之责、第念戡乱必清其源、吏治不修、则乱源不塞、即使剿办得手、仍虑旋灭旋生、可否  下署四川督臣确切查明、择尤举劾、以示劝惩、如能力改前非、幡然易辙、既往之事、自可不必苛求、严定考课之方、予以自新之路、或能挽回积獘、补救将来、其营伍事宜、疲敝已久、更张太骤、转恐把持勾结、办理为难、容臣入川后、留心察访、与署督臣会商、分别赏罚、再当随时奏明、臣负性迂直、蒙  皇上高厚深恩、伏见  圣主眷念蜀疆、时宵旰、而该省吏治营务、积獘相沿、完善之区、岂堪任其败坏、臣若知而不言、见好寅僚、何以上对  君父、用是不揣冒昧、谨将访闻大情形据实沥陈、伏乞  圣鉴训示、谨奏、

  劝诫委员四条向无额缺现有职事之员皆归此类   

曾国藩

   一曰习勤劳以尽职

观于田父农夫。终岁勤劳。而少疾病。则知劳者所以养身也。观于舜禹周公。终身忧劳。而享寿考。则知劳者所以养心也。大抵勤则难朽。逸则易坏。凡物皆然。勤之道有五。一曰身勤。险远之路。身往验之。艰苦之境。身亲尝之。二曰眼勤。遇一人必详细察看。接一文必反复审阅。三曰手勤。易弃之物。随手收拾。易忘之事。随笔记载。四曰口勤。待同寮则互相规劝。待下属则再三训导。五曰心勤。精诚所至。金石亦开。苦思所积。鬼神亦通。五者皆到。无不尽之职。

   二曰崇俭约以养廉

昔年州县佐杂。在省当差。并无薪水银两。今则月支数十金。而犹嫌其少。昔年举贡生员。在外坐馆。不过每月数金。今则增至一两倍。而犹嫌其少。此所谓不知足也。欲学廉介必先知足。观于各处难民地饿莩。则吾辈之安居衣食。已属至幸。尚何奢望哉。尚何暴殄哉。不特当廉于取利。并当廉于取名。毋贪保举。毋好虚誉。事事知足。人人守约。则气运可挽回矣。

   三曰勤学问以广才

今世万事纷纭。要之不外四端。曰军事。曰吏事。曰饷事。曰文事而已。凡来此者。于此四端之中各宜精习一事。习军事。则讲究战攻防守。地势贼情等件。习吏事。则讲究抚字催科。听讼劝农等件。习饷事。则讲究丁漕厘捐。开源节流等件。习文事。则讲究奏疏条教公牍书函等件。讲究之法不外学问二字。学于古则多看书籍。学于今则多觅榜样。问于当局。则知其甘苦。问于旁观。则知其效验。勤习不已。才自广而不觉矣。

   四曰戒傲惰以正俗

余在军日久。不识术数占验。而颇能预知败征。大约将士有骄傲气者必败。有怠惰气者必败。不独将士然也。凡委员有傲气者亦必偾事。有惰气者亦必获咎。傲惰之所起者微。而积久遂成风俗。一人自是。将举国予圣自雄矣。一人晏起。将举国俾昼作夜矣。今与诸君约多做实事。少说大话。有劳不避。有功不矜。人人如此存心。则勋业自此出。风俗自此正。人材亦自此盛矣。

  积谷练兵疏   

赞善徐申锡

近因天时亢旱。  皇上诏求直言。申锡虽无言责。而世受  国恩。难安缄默。不揣冒昧。敬献刍荛。以备采择。伏思目前所最亟者。莫如积谷练兵二事。京师粮价日增。秋成已有不及播种之势。以后更不堪设想。窃闻江浙诸省。尚属丰稔。米石值银不过二两。与京中市价悬殊。拟请  饬令该省督抚宽筹经费。采买粮食。由海运津。分拨京师及附近歉收之处平粜。以粜价之嬴余。作为转运诸费。自必有盈无绌。收回粜本。仍赴该省买运。源源接济。该省及近省分有应解京饷。并请买米解运。一面招商贩运。准免关税。以期踊跃。似此转移补救。公帑既无所亏。民食亦不致乏。似属两便。京师胜旅。不下二十万人。时勤训练。固已精熟。然自咸丰年间。饷项未足。兵丁每多饥疲。  皇上念其劳苦。加成给饷。而当此百物踊贵之时。各兵生计仍艰。窃谓兵之得力在精而不在多。拟请汰其羸弱。裁减额数。以所裁之饷。优给存兵。俾免私家之顾虑。得以尽力于行间。然后课其技能。申以纪律。仿明臣于谦团营之法。分班轮驻各门。以资保卫。一切训练事宜。悉照戚继光纪效新书练兵实纪中条目一一行之。不数月间。可收有勇知方之效。抑申锡更有请者。数月来雨泽未覃。每见浓云密布。风吹散。似为下不能宣布  德意。故示此象。窃谓设官本以养民。而今之州县。惟事脧削。道府庇护属员大吏。即欲整饬而耳目所限。未易周知。申锡前者家居十余年。无岁不有蠲缓  恩诏。乃从未见张贴誊黄。朦混征收。侵蚀罔忌。自发逆乱平以来。民生凋敝已极。迭荷  高厚天恩。减免钱漕乃小民完纳时。受累依然如昨。 朝廷有旷典。而遗黎不蒙其福。可胜痛恨。夫人品不一。各具天良。何至今而绝少奉公洁己者哉。推原其故。实官多之弊也。方今各省候补人员。动以千百计。得缺难期。淹滞岁月。一切日用应酬所费。积累日深。一旦得处脂膏之地。虽自好者亦不免以屡空之后。取偿于民。而不肖者不待问矣。州县之贤否。惟道府为近而易知。今之道府。大半由京职补放。而京官亦复太多。大率三十年始得外任。当其部院行走时。境况无不苦累。多有授徒自给者。身心既分。公事已虞旷废。胥吏因而舞弊者有之。及其外转。则不能不仰食于州县。而庇势所不免矣。且守令必久于其任。方能周知地方利弊。从容展布。稽诸史册。汉时循吏最多。实久任之效也。今乃以候补人多之故。上司悯其困守。从而调剂之。纷纷委署。不过一年。复更易。彼此皆存五日京兆之见。自私自利。无复他图。纵有心存利济者。亦迫于时而不及为。有不随时委靡哉。至实任之佐贰职等亦太多。即如申锡本籍平湖县。方五十里之地。有官凡十余人。其分防者尚有地方应办公事。然非甚要之处。已属可省。若同城之丞簿。坐糜廉俸。生事扰民而已。况多一官即多设胥役人等。若辈非鱼肉百姓。更安所得食乎。拟请  饬下廷臣会议。将候补人员酌留年久者差遣外。余悉令其回籍。俟序补到班时。再行咨取。其实任者酌定年限章程。无故不准迁调。至佐杂等缺。有可删者。悉行裁汰。将见仕路澄清。与民休息。太和可召。屡丰可卜矣。愚昧之见。不知当否。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谨奏。

  请严责成州县尽心民瘼折   

邓庆麟

窃以拯救黎必赖  皇仁之布、而抚绥善政、尤在亲民之官、查今年江皖一带、蝗蝻野、粤闽之地、水潦成灾、至于山西山东河南陕西、亦皆岁逢荒歉、哀鸿满地、待哺嗷嗷、室家之转徙何堪、害之流行殆、实有目不忍睹、耳不忍闻者、虽朝廷痌在抱、拨漕发帑、施赈捐租、凋敝余生、莫不欢忻鼓舞、然计所费、已不下数千百万、当此库支绌之时、恐历火而或难为继、是诚不可不为未雨之绸缪也、况臣闻各省秋旱无雨、凡宜麦之区多未播种、是以各处粮价日昂、诸物亦因而俱贵、此固亦时势使然也、而臣愚以为如有爱民如子之官、犹可施补偏救弊之道、其道无他、惟有以实心行实政、惠而不费、教养兼施而已、近时各大吏、治术精明、操守廉洁者、颇不乏人、以故地方虽已疲敝、元气尚未大坏、然大吏与民隔、利害未能周知、州县与民亲、休戚皆所亲、故欲施教养、固民心、必自州县始(始)、拟请  旨饬令直省督抚府尹严责所属州县、尽心民瘼举、凡宣讲  圣谕、编查保甲、振兴文教、安辑流亡、义仓社仓、因地制宜、男耕妇织、随在劝省、查挐徒棍、除暴实安良之源、崇尚节俭、去奢尤致富之本、以至于禁邪教、诘盗贼、严胥吏之舞文坏法、防衙之缘事诈财、种种利于民者、皆审其时势、察其缓急、次第行之、州县奏其绩、大吏考其成、其有德有才、辨有成效者、务令久于其任、择优酌奖、以示鼓励、其敷衍了事毫无实济者、立即撤任、或置之弹章、惩一儆百、庶吏治蒸蒸日上、闾阎可实受其福矣、要之表正者影直、源洁者流清、大吏之董率有方、则州县之奉行必力、州县之奉行有法、则士民之感化愈深、教养备斯元气复、民情安斯邦本固、将见祥和可召、灾沴亦自此而消矣、臣为整吏治固民心施教养起见、是否有当、不胜待 命之至、

  培养人才折   

文海

窃维今日之时势需才孔殷。而操用人之权者。每有乏才之叹。推原其故。总由人心不正。风俗日漓。以中上之资。无由观感奋兴。日习于巧滑。而不足以任事。今欲人才继起。惟有正人心厚风俗。以为培养人才之本。其所以正人心厚风俗者。约有数端。敬为我  皇太后 皇上陈之。 一杜徇情。中外大臣。皆有以人事君之义。岂不知举直错枉。职所当为。乃往往为情面所关。私心顿起。或迁就于同寅。或回护于权要。以致见贤不能即举。见不贤不能即退。皆此瞻徇之一念有以误之耳。然误己即以误人。有志之士。必怀不平。势必甘为韬晦。无能之辈。因而趋附。反得以之滥[竽](竿)。驱人品于下流。莫此为甚。于人心风俗所关。岂浅鲜哉。相应请 旨饬下内而大小工臣。外而督抚司道。力杜徇情之习。一秉至公。庶人才日有起色矣。

一抑奔竞。各部各省属员过多。人浮于事。遇有差委。恐后争先。为大吏者果能凭公选派。舍其短而用其长。练其才而成其德。孰不争相砥砺。以邀有道之赏识乎。乃近来捷足者可以先登。夤缘者可以侥进。人心风俗。逼人至此。于此欲得真才。真才岂可得哉。宋程颐云。大贤居位。不求人。而使人倒求己。是甚道理。又云。祇为有不求者不与。来求者与之。遂致人如此。审是则奔竞之门。自大吏开之。相应请 旨饬下内外大臣。凡遇属员之升迁调转以及派委差使。如有当面干求及转人嘱托者。即摈斥不用。庶奔竞之风可以永绝。而人才可以振兴矣。

一励廉耻。周礼曰。六事以廉为本。孟子曰耻之于人大矣。是廉二字。所关于人心风俗。尤当亟亟讲求也。向来京官不贵应酬。从不与该管上司送礼。近闻各部院司官颇有与长官送节寿礼者。不可不防其渐。外官节寿陋规。大半裁去。改为津贴办公。立法极为美善。近闻各省于津贴办公之外。复有巧取名目。不曰节寿。而无异于节寿者。殊堪痛恨。相应请 旨饬下部院大臣。如属员馈送礼物。非亲戚故旧向来者。即指名参奏。各省督抚严查所属。如奏明有津贴办公再隐取节寿陋规者。亦指名参奏。庶廉之道存。而纯正之才着矣。以上三事。臣为正人心厚风俗以培养人才起见。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谨奏。

 

卷二十 吏政六大吏

  复吴竹如方伯书   

舒化民

二十八日接奉手教。奖誉过当。感交并。沧浪孺子。岂真知道。惟听者自有会心耳。往见白帖荐士书。谓欲使知我形体已悴。志气已惫。独好才喜士之心未死。仆亦谓形体已悴。志气已衰。独忧悯生民疾苦之心未死。所以幸遇大君子之前。不自觉其言之所至有当于事理否也。乃不鄙为迂腐。尚欲诱之使言。寸草有心。何敢缄默。窃惟阁下清操介性。律己甚严。而和厚谦冲。复予人可近。韩魏公明足以烛人之奸。而未尝形于词色。且必留人以容身之地。此求之古贤中。何可多得。所云端本善则之实。夫何愧焉。而潜移默化之未臻者诚如所论。近日仕途积习沈痼。挽回人心非易易也。偶忆二十年前。仆为县令时。锺云亭制府。程月川中丞。俱尚为方伯。李复斋廉访。初守泰沂两郡。旋秉臬事。其时每遇切要之件。于文札之外另加以函。所以与属官书。如保甲。如缉捕。如听讼。如书院仓储等事。谆切诰诫。不一而足。且俱刻以训饬各属。而贺耦耕制府为方伯时纂经世文编。内亦采辑数条。其时为县令者。如梁楚芗中丞之尹峄县。徐树人廉访之尹泰安宗小棠大京兆尹乐陵。王英斋观察之尹清平。类皆于遵办禀牍中。自抒议论。间亦附以条陈。而上宪又每加之宏奖。或且通饬照行。稍着政声。固莫不愿以长见。即中平材具。亦无不争濯磨而供职分。当其时不知有夤缘请托之路。亦无所谓揣摩风气之术。诚难得之遭逢也。而此风实自李复斋先生开之。至今流风余韵。尚着人口而洽人心。诚以属吏奉有宪函。每觉倍形振奋。花笺两柬。胜官文书十倍矣。读陆清献公手辑政摘要一书中。载王阳明刘忠宣公数事。不觉暗合。录呈附览焉。出行前导。例有肃静回避二牌。亦行辟人之义也。阳明先生开抚南。易其字。曰求通民情。愿闻己过。肃静欲使无言。闻过则招之使言。回避欲其不见。通情则召之来见。当时不闻以先生为亵体。但觉开诚布公。人人得至督抚之前。直达所见。利安得不兴。弊安得不剔。政事安得不粹美乎。刘忠宣公抚两粤。凡有事行司道府县。不用官封朱点。当堂开拆。但照同辈往来例则单帖具名。另用副启开陈事宜。末后亲填四字云。大夏顿首。当时亦不闻以公为亵体。而下司凡领公札。感激慕化。尽心奉行。如严谴之伺其后。德威惟畏。岂不信欤。近者太蒙王公抚江西。守令来谒。不循旧例庭参。邀入后堂。每二人一见。左右列坐。身自北面。烹茶细谈。问所治利病。观其人之心事识见。议论年力。俟出。即疏其大。复邀二人入。亦如之。不厌烦劳。不嫌降节。委蛇数日之间。通省官吏贤否。思过半矣。人见公留心如此。贤者益劝。否者易节。有化枉为直之微机焉。此三事皆为抚按之良法也。良法何常。生于居高者之美意。苟存其意推而广之。各随其时。各随其地。美意无穷。则良法无穷。化民谨按。居高位者陶铸官民。各有性情。各有措施。原不一辙。蔡端明长于政事。与客专言文章。不言政事。欧文忠长于文章。与客专言政事。不言文章。各能造就人才。包孝肃治开封。尚严明。欧阳公治开封。尚宽厚。各用其长。而不相悖。但能开诚布公。随时随地。以精力行之。即化枉为直之机寓此矣。惟言教不如身教之易从。法令不如德礼之易感。此又良法美意之本原。而潜移默化之妙用也。

  上皖抚王清苑中丞书   

胡林翼

前岁肃函。并善化罗茂才书。交门下士汪士铎呈上。时以视学吴会。汪生朴学醇才。可以助理也。信未到而夫子已秉节皖江。汪生亦挟策北上矣。迟迟至今。歉悚何已。皖省为淮服屏蔽。江界要冲。士秀而专利。民逐末而倦于农。大江之北。刀剑以嬉。嚣然不靖。故称难治。自豫河再决。邻国为壑。虽以清献之视越。郑公之守青。犹恐民气大伤。疮痍满目。则求治更难。然而君子不更法以治者何也。法因人而立。贵审其宜。事因境而迁。贵当其可。夫以今日之天下。学校衰而下无实学。科举滥而士无真才。负贩之贾。得乘君子之车。六部之胥。无异宰相之柄。衣食忘农桑之要。而野鲜力田之民。政事为财用之源。而上无端本之治。凡此久大之谋。固非一手足之烈。与旦暮之功。所能拨而正之也。即目前之所谓武备缉捕刑名词讼。亦甚惙矣。试为吾师一一陈之。以备采择焉。一武弁宜注意也。 国家设立官制。武辖于文。而文尝轻武。近日裕督师之败于淛。以文武之不调和也。急而求之。骤而绳之。其无济固宜。惟先待以恩信。则礼貌之间。无损于威。酒醴之劳。无伤于财。而下之身心乐为之用。此平勃之所以安刘也。一标兵宜拔其尤也。 本朝以督抚寄军令。即将军之制也。夫行军之法。必有左右亲兵。然后可冒不测之锋。而作一军之气。韩岳之背嵬军是也。即明史所载。如杨洪家苍头王越之荡跳士梁震何卿马永马芳等。均以亲兵百余人克立奇勋。而满桂之处孤城。叛兵惮其家卒。成梁之蓄健儿。异日皆为将帅。此蓄养之力。然蓄养则赀费不易。惟有简拔兵丁。优以饩廪。如戚继光谭纶遗法。则可以收练兵之效矣。一州县之疲玩宜作其气也。公文络绎。大抵绝不关心。付之幕友书吏之手。即迫于程限。亦且含糊上复耳。惟择案之紧要者谕以手札。明撮其要。直抉其隐。示以处置之方。责以禀复之日。公文同而手札专。则有不敢轻视之心。公文严而手札亲。则有不忍膜视之心。尝见一老吏言生平所畏惟此。明相张太岳之鼓动人。卓然为救时之相者。亦惟此耳。一捕盗宜定以日程也。先以手谕令有案者开报姓名。无案者访查巢穴。宽已之罪。严讳饰之科。复自置册登录。分日分起。责令挐获叙功。月计岁计而赏罚定焉即有不肖。而怵于别案发觉。大宪访查。其不用力者鲜矣。一亲兵可遣捕盗也。有所访闻。约道里之远近。而给书函若干。到第一驿。开二驿之封。以次至境。可无漏泄。彼恐中途改委。必不敢预拆到境之封。而地方闻大宪专缉。不敢不效协拏之力。且遇事观才。默授以方之要。积功得赏。复可为简之阶。若辈职小。即到州县。所需几何。设有犯罪之人。即有制罪之法。天下固无无弊之政。惟视用之何如耳。广汉翁归其发奸擿伏。虽不免钩距之讥。要非无补于治术也。一词讼刑名。宜限以日程也。案牍之起。一人投状。十家为破。官揣其肥瘠而食焉。膏脂几何。徒饱衙蠹。其或优柔寡断滥收于前。而积压于后。有案历十数官而不结者。是宜严立课程。限其册报。别置书记掌之。分日分起札追结报。与捕盗同。一胥役宜严惩也。此辈狼吞虎噬。为祸最烈。皖省某县差役号猾。一案到官。差先纳钱请票。官以为肥。而差役之豪侈肆虐。甲于他省。此皆在所宜革也。一惩贪污以厉节也。国家之败。皆由官邪。近日风气。似乎大法小廉矣。而实不能。然巧避其名。而阴取其利。市于事前。而偿于事后。大约与者虽出而不能怨。受者直以为礼义矣。即如我 朝之台湾西域川楚教。匪皆因官吏贪婪。职为厉阶。我 朝承前明之制。其有乱民而无叛官。虽百世可知矣。然民乱必由官贪。使早劾黩货之人。岂不贤于十万兵哉。彼一家之哭。何如一路哭耶。一勤接见以广耳目也。日坐厅事。门无留。专意询访。集思广益。即使纵横说士。射利营私。而明镜在空。本无成见。正未可因噎而废食也。凡此皆卑卑无甚高论。以老夫子之德量涵宏。经猷冠时。而林翼顾沾沾为此者。土壤不择泰岱之高。细流不捐河海之大。工贾进规。蒙瞍献颂。林翼之受知最深者乎。直陋无文。伏乞鉴察诲训。

  书张振之师遗事   

李元度

吾师南皮张公督学湖南。爱才如性命。尤以申士气为务。平江有县胥某由刀笔致富。讼案鳞比。忽窃士绅二十七人名。冒举孝义。既得请建坊。邑士大骇。二十七人中。与知者一二人耳。乃公揭其劣迹。暨窃名状。讼于台使者。下岳州府察治。讼二载。意直胥。举人某某恩贡某生某某皆坐诬拟褫。进士某以病卒姑免。邑人愤甚。道光二十一年。九月。公按试岳州。生童千数百人。爇香迎十里外。各具牒讼冤。郡守及学官怵以危言。不为止。公停驺收牒。翼日讲学明伦堂。谕诸生曰。讼非若等所宜预也。然昨所呈牒。实非得已。事为名教所关。诸生不力争。谁其争者。我当牒抚军。力任平反。否则据实奏。时郡守暨学官侍侧。闻言皆变色郄步。观者数千人。欢声雷动。乃驰书抵抚。具陈偏抑状。抚檄按察使亲讯。褫胥职衔。夺 旌典毁其坊。而邑绅皆免议。士气大申。咸丰二年秋。公以奉天丞兼督学政。时  宣宗升祔礼成。故事凡恭上 列圣列后册实。必赍送 盛京 太庙尊藏。 实录 玉牒修竟。亦如之。其赍送也。除道千七百里。具警跸如仪。餐宿皆建盛芦殿。随扈官校数千人。例发帑金十四万。下各州县治供帐。有司阴以应领之帑贿上官。而自敛于民。数且倍蓰。上官为所饵。弗能禁也。于是上下交征。视大差为利薮。民用重困。曾有 诏以明年三月八日恭送 册宝入陪都。公出关。适岁饥。奉 诏煮粥赈。所见饥民仅存皮骨。公太息曰。是尚能供大差耶。且 实录将告成。胡弗展期至秋间。并为一次。 国计与民瘼。皆有豸也。时元度从行。公趣草疏冀与当事合词入告。疏略言岁三月。关外方化冻。道泥潦不可行。若草率将事。不足昭严敬。查实录秋初可成。若改卜八九月。与 册宝一同恭送。彼时秋高气爽。辇路修饬。庶无潦草患。且发帑办供帐。仍不能不借资民力。今关外饥。方奉 诏赈。继以大差。民力竭矣。若并两差为一。藉恤穷黎。实足仰慰 列圣在天之灵。继志述事。莫善于是。

或谓并办可省帑金十四万。于军需不无小补。此则见小之论。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臣愚不敢计及此也。疏具。公称善。抵陪都。遂当道约会奏。当道皆掩耳不乐闻。强聒之。艴然见词色。侍郎某副都统某。与公同词馆。公勖以大义。强诺之。出为众所咻。复坚谢。公愤甚。遂自缮札。将驿。 闻某侍郎方筦府尹事来力阻。笑且言曰。事系循例。君亦无所不利焉。胡矫为。公引虞翻语拒之曰。孟德乃欲以盗贼余赃污我耶。侍郎拂衣去。公气结不能言。元度进曰。某有一策可解纷。李侍御鹤年者。籍关东。师门下士也。若告以故。且专伻寄示疏草。使代陈。上必立允。公亦无为与众争矣。公大喜。从之。翼日治中某来谒。求寝其疏。公若为不得已也者而许之。未两旬 特诏改期。秋八月与 实录一起恭送。当事爽然失。然皆心知公所为也。未几有平反复州书院冤狱事。初道光十六年。复州章牧议建书院。醵金数千。筮日兴工。以署吏目。孙亦堂董其役。州民邓某典旗产。计值五千金。岁租约千金。捐入书院。旗产例禁斥卖。故曰典。然旗人不任耕。所受田皆以售民。虽典实鬻也。亡何。章牧卒。亦堂以忧去。亦堂浙人。性贪狡。见章牧卒。书院事寝。遂以邓氏所捐产私佃诸人。纳租金入己。凡四年。旗人艳其利。嗾旧主与佃争。讼于州。以亦堂故得直佃。越五年生胡丕绪等愬请追邓产。复书院。并计亦堂贪赖状。亦堂不得已。倡言旗产归旗。遂以半价售归旧主。即前与佃讼者也。丕绪等以邓既捐产入书院。即系官地。书院无分旗汉。不得以旗产归旗论。且旗人前得邓价。法不当重卖。即卖价应归公。亦堂盗收租金四载。又婪获半价。请追缴。庶书院可兴复讼积年不决。州上其事奉天府。府牒盛京刑部。府尹某故昵亦堂。部讯。孙仍得直。谳称十六年复州捐建书院。孙董其役。十八年州大饥。奏明捐赈。孙虽宅忧。仍理赈务。会领赈者多。赀弗给。不得已向市肆贷银数千。竟其事。既而无以偿。遂将邓某所捐地拨归市肆。征租抵其息。嗣因旗产归旗。许旧主赎。即以其值还市肆。亦堂无所染。丕绪等挟私诬讦。法当褫。以同禀数人畏质逃。应候归案杂治。于是丕绪被囚十二载。前学政知其屈莫能援。亦堂至是以府经历代理辽阳州矣。公之赴任也。李侍御具言其事。腊月丕绪等来讼冤。公移奉天尹取原谳核之。几无可议。乃飞檄复州。调赈案察核。道出辽阳。为亦堂所遏。专差往索。始得之。察赈案。则是年复州饥。共赈钱二万三千缗。捐赈若而人。领赈若而人。司事若而人。赈后余赀六百缗。委学政设局。资遣饥民还乡。并无亦堂借市银充赈事。乃牒奉天尹使登覆。揭批辕门。抉摘不遗余力。是日丕绪递出狱会。甄别书院生。即以丕绪冠其偶。且以事关学校。拟疏 闻当事大惧。下承德县覆讯。仍令治中某来言。请弗入告。追亦堂前后所婪金还书院。勒令引疾去。丕绪等均免议。二事元度亲为草疏削牍。故悉其详。前一事爇香吁诉者。元度其一也。受国士之知。自是始感公刚正。牵连书之。公讳鑅字振之。道光乙未进士。由编修官至太常寺少卿。

  上曾涤生制府书   

刘愚

昔人谓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愚则谓生不愿高官厚禄。但愿得一知己而尽所欲言。愚之于执事也。数犯颜上书。罔顾忌讳。而执事谦光下逮。宽容狂直。虽不以为是。亦不以为非。使遇嫉才忌能者。未有不力如谴责。如陈东欧阳澈故事矣。是愚平生之知己固无有逾于执事者。愚目击时艰。壮心未已。又安能隐默不言。以贻可与言而不言之诮哉。窃以为今天下之乱。至此极矣。前明流寇。剽窃四出。聚散无常。所得城池。不复设守。今逆贼自陷金陵。即盘踞为久远计。屈指已八年矣。 朝廷命将出师。无逾十数。而谋臣策士。不闻出奇制胜。歼此朝食。旷日持久。劳师费财。本年江南大营溃散。功败垂成。苏常徽。相继报陷。大江以南。遍地腥膻。是桑榆未即收。而东隅又复失。前门未拒虎。后门又进狼也。封疆大臣。视国事如儿戏。上损 国威。下积民怨。此愚之不解一也。营兵冒饷。法所不宥。而近年各处所募勇丁。亦多数浮于人。无有救其弊者。盖上下互相侵吞。统领冒则营官冒矣。营官冒则哨长冒矣。大约招勇一千冒一百者即为认真。见在饷项支绌。而此浮费万不可少。以万民之脂膏填无底之溪壑。此愚之不解二也。行军之法。首在约束兵勇。盖募勇以杀贼。即所以卫民。今之兵勇到处骚扰。征银索食。勒买强。封捉船只。商贾以江河为畏途。抄掠财物。妇女闻风影而逃避。甚至见色起。因财害命。种种不法。甚于盗贼。今责统兵者直取贼头。立坚城。犹谓刻论。而谓其不能严束兵勇守营规。谁其信之。此愚之不解三也。地方官有守土之责。弃城逃走。例有明条。迩年来府州县官弃城如弃传舍。一日纵敌。数世之患。本年浙省陷贼。驻防兵因例不准出城。死守内城。恢复卒赖其力。 国家法度尽善。于此可见。使各处俱如此。贼势自孤。而当事务为姑息之政。失守官员不照例办。且多偏护。始则革职。继又为之开复。致视城池为不急之务。黎民受荼毒之苦。此愚之不解四也。劝捐助饷。固非得已。然亦有尽善之道。革其弊端。使上不伤 国体。下不扰民情。乃地方官。以劝捐为利薮。勾串劣绅。讹索乡愚。或以私仇藉捐报复。或受私赠从中庇护。或额外需索。或报销不实。当事徒知剥取下民。又故纵贪官劣绅扰乱乡间。全不以民瘼为念此。愚之不解五也。

先王关市不征。泽梁无禁。而上不患贫。至战国时。始锢山泽之利。汉武帝始有轺车之算。及唐德宗又有间架之税。宋王安石又募民粥坊场河渡。书之史册。取讥后世。今各处厘金。一切货物取民五分。固非善政。而洋亦张示抽税。昔年法令森严。私卖者有罪。今则当官而行。漏税者有罚。是与昔之请粥苑中马粪何异。聚敛之谋。大损 国体。此愚之不解六也。宇宙不乏奇才异能之士。执事办军务所用人材。如塔齐布罗泽南李续宾王。皆一时之英。号称得人。以愚所知。今督抚中能用贤者。惟楚南抚骆中丞。楚北抚胡中丞而已。近者塔卒浔阳罗亡武昌。李殉安庆。王殁乐安。长城大坏。天下同哭。本年张国梁阵亡。东南保障一无可恃。良将劲卒横身草野。祸何如也。而在事大臣犹不及时号召忠义之士。共济时艰。支持残局。见有下士才堪任事务。使阨塞不得有所建白。贤嫉能莫此为甚。此愚之不解七也。民为邦本。本固邦。贼所扰地方。惨毒不堪。村落萧条。士女流离。宜如何加意抚恤。今为吏于兹土者。小则为蚊为。大则为封豕。为猰。地丁漕米。浮征勒折。刁书蠹役。鱼肉闾阎。是犹久病尪瘠之人。元气未复。日夕岌岌。不可保今。锁其项。系其手。械其足。而谓其有复生之机。有是理乎。此愚之不解八也。御贼之法。乡团第一。然必官民一体。寔心办理。始有成效。今官以虐民为事。全不以团练为急。谓民间起团。恐聚众把持官府。己不得肆其贪狼之志。贼若来。则奉身而退耳。在民以为官平日虐我。贼来则先去。以为民望我等受害。并不体恤。何用团为。由是上下视为畏途。且业有行之。而大府并不奖者。故虽知团练之善。而不肯办不愿办者。虽  上谕煌煌。屡经严饬。地方官置若罔闻。即有举行。亦奉为故事而已。此愚之不解九也。赏不私。罚不徇情。鼓厉人材之先务也。近年军营保举类多不公。姻戚友朋。故人子弟。门生旧吏。多过其实。疏远之人。有数年力。未得一命之荣者。在仁人志士捐身报国。原不存一为名之心。但恐旁人私议。以为功如某尚不奖。我等何为乎。灰烈士之心。丧英雄之气。职此之由。而罚亦从轻。覆军弃城。及私吞军饷。比比皆是。未闻立诛一二尤者。以警其余。因循苟且。纲纪废弛。此愚之不解十也。执事受  皇上知遇。千载一时。今简放两江总督。何利当兴。何害宜除。设施自异恒流。愚自顾陋劣。愿献刍荛。狂直招尤。故态犹存。惟望执事。赦其罪而听其言。两江幸甚。天下幸甚。

  上崇朴山制府书   

刘愚

愚闻国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夫事有本末。惟知所先后则得矣。自寇兴。议兵者不曰募勇。即曰团练。议饷者不曰劝捐。即曰抽厘。无有以爱民节用为务者。劳师费财。历年于兹。大乱未靖。伊于胡底。旷日持久。将见兵勇惰窳。饷糈竭匮。在事大臣。将何以为计。是直以公家之事为儿戏。偷安旦夕。不为 国家图久安长治之策耳。愚以为剿贼必先爱民。筹饷必先节用。民之憔悴于虐政。未有甚于此时者也。加派浮收。国课之虐也。案牍惟钱是视。蠹书贪役百计需索。听讼之虐也。假公济私。大开赂门。劝捐之虐也。藉名防堵。多方苛派。团练之虐也。阳使漏税。因而罚之。抽厘之虐也。至于兵勇所经过地方。抢掠财物。奸淫妇女。封船只。捉长夫。货物其虐民更甚于盗贼。哀此小物。民既被贼荼毒。复办团助剿。出货助饷。亦可谓竭力。应在抚之列。而地方官及统兵者漠不关心。虐政频加。是犹盗夜入人家。主人仓皇无措。得邻人执刀持械[护](获)卫。幸免于难。盗既退。主人不谢邻人。反集其子弟凌辱之。并其家财而夺之。异日有盗复来。安冀其护卫如昔日乎。又安知其不为盗耳目乎。至军兴以来。所用国帑千百万计。愚以为财尽于下。利归于上。募勇以少报多。劝捐以多报少。置办军装火药等项。罔不浮开。计图渔利。营中用人。人浮于事。皆门生故吏姻友朋。假从军之名。钻投报。以博取富若贵。一经差委。高车驷马。大字名刺。吓耀乡里而已。律以幸乐祸之罪。其心尚可问耶。近年来贫窭落魄之子。有在营数年而致万金之产者。愚以为应饬司道以下属员。力除往日虐民之政。各路统兵营官。约束兵勇。严禁骚扰。奉行不寔。立予参劾。故意抗违。即置刑典。并汰筹饷及营中所用冗员。果有奇才异能。及一得之长。堪以录用。分别差遣。其势利之徒。庸俗之辈。一概撤委。并禁以后不准妄行投。徼图薪水保举。现在川省各标营兵。虚冒过半。急宜严加核寔以节縻费。毋以有用之财。填无底之溪壑。凡此皆爱民节用之大也。论者曰。是人人知之也。今之官兹士者。其张示谕条。一则曰禁止胥吏讹索。再则曰毋任乡民受害。统兵者沿途晓示。一则曰秋毫无犯。再则曰犬不惊。上宪之札各局。亦皆以报销当实为言。究之人人知之。人人言之。而无一人能行之也。托诸空谈。虚应故事。比比然也。然不能行者。谓无其位而不得行也。今执事制军全川。岂得曰无其位而不得行乎。至于川省筹饷。见在办理津贴。每地丁银一两有加至十余两不等者。小民无知。易与图终。难与谋始。一见加派。则起而争。以为自祖父世守此田亩。今者官长违 制而浮征。故集众聚党抗官杀差之事。近来往往见告。此虽地方官办理不善。亦在上者无一定章程。今宜出一令曰。川省薄赋甲天下。每两增至十两。尚不及江浙定额之半。当此大乱方殷。尔小民宜体 朝廷剿贼安民之意。每地丁银量加若干。俟军务告竣即除之。其本地团费。则责本地绅士。因地制宜。悉心筹办。勿再藉津贴名色。以苏民困。若加至十余两。小民未必尽数全纳。是徒结怨于下耳。其各路兵勇。宜严加淘汰。堪用者之。不堪用者裁之。兵多无统。兵家大忌。宜择一知兵文大员统之。责以疆域之任。遇事不掣其肘。俾得以展布。今之将官有素行卑污者。有目不识丁者。始则一市井无赖之流。亡命军营。滥得数次保举。即以为一营之主。或以为数营之主。此等人不知纪律。不通时务。擅作威福。举动轻妄。竟授以三军之重。如之何不愤事也。

是宜量才器使或真有卫锋陷阵之健儿材官。则俾以五百人主之。亦宜练派士人中之明白军机。心地光明者二三人。为之帮办。训以亲上死长之道。使知军令之可畏。军威之足恃。能殚力者必赏之。不用命者立斩之。盖赏以待有功。保举之滥。近年极盛。一小胜仗有保至数百人者收复一城。有保副参数十人者。其花翎巴图鲁。视为吾所固有。而都司守备。视为无足轻重者。异日李蓝首逆就擒。不知又将以何官待之。其寔在从戎出力。或团练认真者。竟未得一命之荣。此不以疏远遗之。竟以忌刻斥之也。嗟乎。以 朝廷之名器。为一己供喜怒。快恩。寒战士之心。灰英雄之气。如之何其能平贼耶。罚一以儆百。孙武穰苴之智也。今必严溃军之必斩。弃城之必诛。吞饷之必杀。则人思自奋。不敢不用命矣。迩来得罪人员。始则革职。继复为之开复。未闻立诛一二尤者以徇。军政废弛积习已久。及今不振作。事尚可为耶。凡此数者。愚又望执事力行而已。若夫和衷共济。大臣之量也。骆星使任南抚时。其能办贼。由于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不以一人之所知所能。自以为是耳。今督兵来川。闻执事深相推重。此诚有古大臣之风度。然求全之毁。不能保其必无。执事当始终一心。遇有军机重件。宜互相商榷。勿别生意见。致为纔言浮议所入。则事易举而功易成矣。知人善任。大臣之责也。新授臬司毛臬司。署川北道杨道。署绵州唐守。马边厅孙丞。才具有为。官声卓著。执事即引之当道。致之显要。此诚有知人之明。其能胜管带之任者。现有候补州杨学成。提标参将明耀光。城都城守游击戴廷超三人。英气勃发。堪当一营之主。亦当授以职事。使之力疆场。必有可观。此外草野不无抱道志德。及卓荦负奇之士。或胜艰巨之任。或非百里之才。或长于理财。或优于办团。均宜留心采访礼遇。以期共济时艰。如湖南罗忠节。李忠武。王壮武及李公续宜。左公宗棠。彭公玉麟。其初不过一寒畯士。经骆星使及今两江总督曾公国藩。起而用之。皆极一时之英。诸人亦不负二公所举。亦可见草野不乏能办事之人。但为资格所拘。大府又不加意起耳。夫一代之人。自可戡一代之乱。自古未闻借材于异代也。凡此皆愚一得之愚。就川省情形所宜急行者。不禁狂态复发。而大声疾呼于执事之前也。昔韩信有国士之目。必待萧何荐而汉高用之。诸葛亮具王佐之才。必待徐庶荐而昭烈用之。未闻韩信诸葛亮急欲自试。而自售于高祖昭烈也。盖以恋栈而来者非骏马。钻穴而从者无佳士。然亦有不尽然者。如毛遂居平原门下。自请从行说楚。郭隗为燕王客卿。直以师位自尊。后皆卒得其力。至今传为美谈。不以毛遂郭隗自炫自鬻之耻而鄙之也。愚本江右一下士。家世寒微。门祚衰薄。名不闻于乡里。行不达于公卿。厌帖括而好为古文。人笑为怪事。念世乱而痛谈国是。人目为狂生。咸丰五年岁试。学使按临吉安。愚幸以古学获售。因正场未照题作文。上定安策论时事。几以不遵 功令。中以危法。由是浪得虚名。投笔从戎。水陆营次。数濒于危。奔走东西。冀得为知己死。七年于兹矣。祇以世俗恶直丑正。愚又不能随声附和同流合污。以负夙昔志愿。故所至辄上书。不得其志即引去。切恨庸材俗子。但知贪图薪水保举。思有以矫之。故历年出入戎幄。家尚粥食不给。以克复广信临江吉安三府。彭泽弋阳龙泉三县之六次保举。皆力辞之。人贵自立。名利何足为重轻。愚守之有素也。本年就黄故藩司幕来川。宾主投洽。宜若可为。定远解围后。黄故藩司中伏殉节。天时人事。茫茫无据。不得不奉身而退。为川中一流寓间人。随在交朋读书。求其在我。即至乞食。或饿死。视之谈如也。谨上书以备采择。倘得俯赐嘉纳而力行之。则真有如语云。四方平静干戈息。吾虽贫贱亦不妨矣。如有一言虚饰。则乞斩愚头悬之军门。以为妄谈军务者戒。再愚上书。为志切澄清起见。非有意钻营。藉此为进身之阶也。冒渎尊颜。不胜惶恐之至。

 

卷二十一 吏政七守令上

  书李毓昌传后   

管同

江苏候补知县李毓昌。以冒赈欲揭山阳知县王伸汉。伸汉使仆包祥与毓昌仆李祥顾祥马连升。谋缢毓昌。以死事败。  仁宗震怒。杀伸汉包祥。及淮安知府土毂。寘顾祥马连升于极刑。而命押李祥至毓昌墓。摘心祭之。天下称快焉。石士先生为是传言之详矣。夫山阳事已为定狱。世虽有异辞无足取。愚独怪李君正人。而一旦死于四仆之手。彼包祥不足论矣。而余三人者何自而来与。呜呼。士辛苦得一官。不必矢心为俗吏。而长官亲戚荐仆无算。是犹率数十百之虎狼。出山林入城市。纵之则食人。饥渴之则必反而噬其主。曷足怪哉。曷足怪哉。元和顾问苹尝谓同曰。古时大家仆皆粥身。主人杀之无抵罪之法。故仆随主势为盛衰。无敢肆也。今则朝去暮来。视主家如传舍。士商工贾。易姓名杂其间。是直白日之盗贼耳。攫金足则去矣。而主人者受其害而无如之何。吾尝拟一法。愿随官者即同粥身之家奴。主人杀之置不问。如此则贵贱之分明。而廉耻之道立矣。涧苹此言。其亦有激而云然与。

  致广顺但云湖[书]明伦十二则   

胡林翼

一贵州知府。有自理地方。则词讼案件。首当尽心。尽心之道。莫如使蠹役无所藉手。拟放告日。当堂收呈。或准或驳。实时批明榜示。已准者具呈时两造均到。即谕令批呈事毕。本日即为讯结。无庸差唤一被告未到。查非显然犯法。不致逃匿之案。即于呈尾批令中证约邻。转饬被告。定于某日某时。自行赴质。以免差传。并声明逾限不到。立即差传原告。不到即营销案。一必须差唤之案。分别道里远近。人数多寡。事由难易。限以到案日期。收呈之日。实时出票签差。词讼案件。一票一差。逾限不到。将差分别惩处。仍自立号簿。每日稽查。一中证不干紧要。即行删除名姓。仍标明某某不必到案字样于差票中。总求少唤一人。即可保全一家。中证有未尽到。而案情已无遁饰。可结即结。不使拖延。至呈词已准者。期必审。不准和息。一差票内拟粘连章程数条。如不准练。不准私押人证。多带白役等弊。使乡愚一目了然。则棍蠹之恐喝讹索。庶可少戢。人到不问何时。立即禀明。不得在外羁押。致滋勒索。且免在城讼师代为设法。如差人不如限到城。及到城不即禀到者。如何尽法惩差准。被害人鸣锣喊禀。或当堂面禀。即能明察无遗。一贵州白役最多。石阡一府。最僻最瘠。白役尚数千人。此外各府。已可概见。似可约留十余人。及数十人。并榜示乡城。载明榜上无名。均非官役。留者签分名次。以次差遣。仍令五人互结。取具连环保状。以免逃匿。其裁汰之散役。不致别滋事端否。有紧要大案。须差之时。不致为差役所动摇否。一命案之扰害闾阎。其祸尤烈。拟命案到后。即刻查问初供。不分风雨早暮。带仵作刑书皁役各一名。轿夫四名。马一匹。路远或被褥。及盐菜饭食一肩。近则删去。共不得逾十名。每名自发饭食钱文。家人差役。一概不带。一切陋规。概行禁除。所带夫役仵作即随身傍。可免在外滋弊。凶手饬差同乡约邻证挐送。酌量优赏。自尽及希图拖累之案酌予惩处。似于地方可免滋扰。惟缉挐凶手。如何而能迅速。无误程限。尚须随地审察。一盗案与其用捕。不如用民。捕利盗之财。则匿之惟恐不深。民恶盗之害。则除之惟恐不尽。然民恨贼。而每畏贼。非畏贼也。畏官耳。送贼需费。又不即理。苛求细故。问拟擅杀擅伤制缚诸法。又或贼口诬攀。事后报复。种种刁难。恩贼仇民。则除害而先受害。惟有裹足不前。忍气吞声而已矣。诚能予民以制贼之权。洞察民隐。力除陋习。仍严防挟嫌妄挐诬陷等弊。则盗风亦当少息。一昔人言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况我 朝深仁厚泽。大德曰生。内外问刑衙门。均以民命为重。杀人且不死。而盗贼更无论矣。彼知破案而罪不过如此。则其胆益壮。昔汉帝治盗。使盗自相捕斩。而纪文达说部中。载一婢主使工作尾缀盗后。盗返即返。盗行即行。天未明而盗已委弃所赃物。此诚知盗贼之情状者矣。可否仿其意以侦察窝顿。一保甲团练。第一良法。亦可为第一弊。政何以使城乡军民。不费一文。不见一役。而自能成功。一苗民之刁诈者。须加严处。而江西四川湖广客民之百端盘剥。实为大害。何以两得其 共知感惧。一州县公事。有废弛蹋茸不振者。何以作其气。其例设循环簿。向归道提查。知府可否一并提查。此外有何鼓舞歆动之法。如何而可按期催结。照例遵行。以上各条。皆入仕浅陋之说。总之勤快耐烦。而民之枉费钱文者必少。或疑如此则烦难琐碎。不知官果能刻刻以惩爱民为念。则期月之后。狱讼自然少息烦难琐碎。正以求简便法门耳。愚昧无知。伏乞分条训诲。永为遵守。

 

卷二十二 吏政八守令中

  谕州县亲民札   

贺长龄

江宁布政使司为申明职守、剀切晓谕事、照得州曰知州、县曰知县、今该州县果能于所属情形纤悉毕知乎、  国家设官众矣、而州县独曰亲民、今该州县果能与民相亲乎、夫政必因地以施行、不知则何以行、且恐贸然以行、而扞格愈甚矣、事必及之而后知、不及则何由知、即或略有所知、而隔膜已多矣、然则欲致其知、必先亲民、而诚欲亲民、则必日坐堂皇、躬阡陌而后可、夫堂皇者政事之所出、而阡陌者政事之所讫也、民之赴诉必于大堂、此官与民相见之地、特恐深居简出、则小民欲诉无门、吏胥即从中舞弊、堂上远于百里、堂下远于千里、壅蔽之害、何可胜言、微独有不能诉也、或诉矣而不即审、审矣而不即结、大则荡产倾家、小亦废时失业即使曲直分明、已守候之为苦、若复是非颠倒、更屈抑之难堪、在本人固濒死奚辞、而邻证尤无辜受累、若州县肯日坐大堂、则小民又安有此害、大堂乃万目圜之地、如果谳讯明允、则断结一案、不独两造惬服、即观者亦无不倾心、是折服不仅一案之人、后有讼事、俱可迎刃而解、更能于断结之后、将案情之曲直是非、反复譬晓、则言尤易入、而令易行、是不拖累者即所以为养、而善晓谕者者即所以为教、但能勤坐大堂、便已百废俱举、果以民事为心、则亦何惮而不为也、然此特有事入城者、始得见官、而终老乡里之编氓、仍不识本官之声音笑貌为何、似而官民之情仍不通、则犹未能举斯民而亲之、即未能举一州一县而尽知之也、其尤必躬阡陌乎、州县之地小或百余里、大亦不过数百里、画东西南北为四乡、每月必到一乡、四阅月而一、竟岁即可三、即或有事不能时历、一岁之中、总可再、诚能轻骑减从、以父母自任、而以子弟视其民、民之亲之未有不如父母者也、至于民皆父母其官、则复何情不输、何事不办、由此而察情形以为措施、则措施无不当也、时询疾苦以为补救、则补救无不周也、因事而宣讲  圣谕、必指其敝俗以为戒、则教化易行也、随地而抽查保甲、必不使奸宄之或容、则稽察易密也、举凡贼盗地棍及一切习教结会、唆讼窝赌窝娼之类、咸凛然于本官之耳目甚近、而又不时下乡、则必无敢托足其境、且将革面自新矣、或有小争讼即可立予集讯、而民不必入城矣、或钱粮疲抗、即可摘传欠户、立加惩处而、输将无敢后矣、是州县但能时阡陌、与民相亲、则听断缉捕、抚字催科、以及教养、保甲诸善政、无一不举、果以民事为心、则亦何惮而不为也、而其要不外一勤、而勤又必由于寡嗜好、诚使一意趋公、更复何暇旁骛、始或不无勉强、久且习而忘疲、行见名登上考、誉满神君、州县之乐无大于是矣、而或且诿曰无暇、夫今日当事诸大吏、惟讲公事、不喜趋承、苟无要事商、虽衙门可以不上、何有于省门之仆仆、何有于迎迭之劳劳、是今日乃聚精会神、努力做好官之时也、该州县其各立堂事、按月据实报、以备查核、所冀共图实效、幸勿徒托空言、若知府直隶州之于所属、亦宜于因公过境之时、虚衷采访、屏驺从以毋扰稽、政事之所宜、藉查吏而亲民、即亲民以察吏、与情之向背、官声之优劣也、牒诉之稀繁、治具之修废也、轩所经必励勤而警惰、风声所树、自吏畏而民怀、此乃平近切实之事、非迂远难行、倘能持以实心、必克着有成绩、诸寅好其共勉之、毋负本司谆谆至意、特、

  整吏治以清政本札   

贺长龄

为剀切指示通省牧令居官事宜、以除积习、而清政本事、照得安民之要、察吏为先、本部堂前次抚黔、即闻滇省事甚悉、近复恭承 恩命、任以来、无日不以各属同做好官、报 国爱民为望、及体察近日民风、似不如前此之、总由吏治未能齐心振作、民情无所观感、日以骄肆、古人风草之喻、确乎不易、牧令为亲民之官、果能正己正人矢勤矢慎、斯民莠少良多、其忍负清正廉明之父母官、而甘为恶者曾有几人、查现在各属牧令、尽心爱民者原不乏人、阘冗不职者亦所难免、有一于此、本部堂即无以报 国、惟是遽行参劾心有未安、合亟宣布腹心、为通省牧令申戒、大凡为牧令者、莫谓官卑职小、须时时玩味亲民二字、去贪去惰去奢、最为先务、官吏舞文弄法、科敛民财、固贪之尤、即民间平常词讼、多少得数金、先收带案费、后收结案费、滇省多半贫瘠、所得几何、民间已说此官不清、家丁书役藉官之名、必取数倍、怨尽归官、甚属不值、奸民因此诬陷善良、但欲被告倾家、不必原告理直、且印官不清、则厅官汛弁及乡保人等、皆得欺凌愚懦、有恃无恐、又或因生辰以收分、藉苦差而告帮、民贫且吝、徒檅官声、歌颂勉刊、控告旋至、民将仇官亲于何有、深居高卧、玩视民瘼者、固惰之尤、即如听断缉捕、稍存懈弛、呈词到眼、付之幕宾、数日不批、书役便索买批费、又隔数日无票、书役便索出票费、又隔数日不审、书役便索升堂费、一堂未结、改日再审、又须守候民间原被争执、旧案改为新案、一案添为数案、小案变为大案、愈大则愈难结、遂有拖至十余年者、滇省民情虽悍不刁、其呈词有何难批、虚衷细问、有何难结、事或细微、全家荡尽、命案尤甚、造孽何穷、至于滇省盗贼、原难骤除净尽、然多半系四乡人、一案报官、数日而后出票、差又敛费、始行贼已远去无踪、难免隐匿不报、因之贼胆愈大、盗案日多、民知官不拏贼、见贼亦不追问、贼知官不恤民、稍间又来抢劫、究之贼少民多、官不与民一气、便觉贼多难制、民将弃官亲于何有、纨性成、恣意暴殄、固奢之尤、即如日用起居、不知节俭、僚属亲友家丁差役、从欲媚官、声色裘马肥甘、上有好者、下必有甚、士庶渐染成风、丧祭嫁娶、皆增浮费、滇省瘠缺虽多、而官局面甚侈、再不更改、变本加厉、负债日多、终为民累、民将鄙官亲于何有、

滇省近年气习、尚有甚于此者、或因案需索不遂、立毙杖下、是为既贪且酷、流娼有打洋琴之名、出入公馆衙署、省中候委各员、有公然开睹者、各属在任之员、有官幕家丁同赌者、又或吸食鸦片、暗违禁例、俾昼作夜、阖署瞢腾、是为既惰且昏、纵酒任情、喜怒不时、饮食宴乐、多品相耀、到省之初、无论有缺无缺、有子无子、先置姬妾、嫡庶不分、一到实任、官亲塞署、或兼外嬖、扰乱是非、幸获优缺、债利更䲢、归休无资、遂成寄籍、初为赘、后为鼻祖、伤天害理、相习为常、是为既奢且滥、以上各条、虽不明指其人名、牧令当有见闻、本部堂可曾道着实处、想不言而喻也、本部堂由词垣出为府道、洊历封圻、甚羡各牧令得与民亲、造福最易、似此玩泄、岂不可惜可恨、至在省候委各员、正宜讲求公事、立定脚根、如果清勤、首府县乐得相助、本部堂亦喜其将来实任、定是好官、即令查监查街、名为闲散、也要精神、若如以上各条、岂能望其尽职、官无大小、同受 国恩、并托民命、本部堂求贤若渴、疾恶如仇、闻有好官、喜而不寐、闻有劣迹、恨之甚深、各牧令念本部堂一片苦心、孜孜求治相与湔除积习、力矢清勤、则与本部堂皆同寅之谊、必当随时荐剡、用 国家、倘仍执迷不悟、置若罔闻、则是负 君负民、本部堂岂能姑息自失本心、前此接见各属、业已谆谆训嘱、但恐各牧令未能共晓、除饬各该管上司严密查访外、为此特再推心置腹、反复申戒、务期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在省候委者、莫莫赌、莫居游戏、留心地方公事、勤当现派差使、多看前贤治谱及例案诸书、得委后幕友有吸、纵酒不明公事者、婉辞慎请、酌量繁简、少带家丁、藉省夫马、亦免冗杂生事、到任后问民疾苦、去其太甚、收呈随到随批、提案随到随审、得暇时察乡里、教民以孝弟驯良及守望相助之法、署中居家、务循伦理、俭约自奉、埽除一切浮华、严察舞弊丁役、课士殷勤、奖励不令出入干预、大略不过如此、已是正本清源、至于因地制官全赖存心做去、难以尽述、总之少一分耗费之才力、即多一分办公之才力、少一分耗费之精神、即多一分办公之精神、言虽浅近、所以移风易俗、答 君父之恩、积子孙之福者、实不外此、果能同心振作、行见吏治日清、民生日厚、本部堂不虚此言、岂非厚幸、若此番申戒之后仍蹈前非、一经发觉、是伤本部堂之心、定予严参、照例惩办、其毋后悔、慎之慎之特饬、

  整饬吏治疏   

宋邦

为整饬吏治。敬陈管见事。窃维州县为亲民之官。贪廉勤惰。悉为百姓休戚相关。故欲饬吏治。必自州县始。臣不揣愚昧。胪列州县事宜十条。敬为我  皇上陈之。

一兴教化。 政治以教化为本。未有化行俗善而赋税尚烦追呼。奸宄尚难肃清者也。 朝廷立讲约之法。最为化民善政。地方官诚能于讲约时。尽心开导。各就其风俗之弊。切实告诫。庶小民自有兴起之效。且地方之利弊。闾阎之疾苦。与夫农桑水利。赋役保甲。一切事宜。均可于讲约之日。与绅耆悉心讲究。有裨治化非浅。应令各州县举行讲约。务求实际。不得视为具文。

一杜浮收。 近时州县。私自加征尚少其浮收之弊。全在书役之包征包解。盖州县开征。绅富大户。多自行完纳。其余零户。均先将粮串发给书役。由书役逐户征收。往往多方取盈。浮收数倍。刻剥小民。莫此为甚。各州县非不知其弊。恐一经更张。该书役从中把持。百姓完纳。不能踊跃。有误考成。是以相率如此办理。应由督抚严饬各州县。不准将粮串发交书役。该书役如敢把持。立即严办。庶可杜浮收之弊。而小民不致为书役等鱼肉矣。

一清案牍。 命盗重案固当慎重。但一经获案。即须速审。迟则胥役教供。同伙串供。真情难得。而一案人证。俱受拖累。至寻常词讼。尤宜早结。俾两造脱然归去。便可各自营生。每有因细故涉讼。地方官延不审究。拖累无穷者。应令各州县。凡有新旧案件。务当从速迅结。不准积压。并将已结未结缘由。半月详报该管上司一次。以凭稽核。如有逞刁诬告者。并当严究讼师。一并惩办。庶案无留牍。而刁风亦可渐戢矣。

一省徭役。 凡地方有紧要差务。驿站额马。不敷应用。势不得不取用于民间。而奸胥即藉此讹索。往往将民间车马船只。四处查拏。扰及行旅。其实官差不过十之三四。此外均以贿免。民间最为受累。必当严杜骚扰之弊。应由该督抚酌定章程。务期不误要差。而亦不致扰民。转饬各州县遵照办理。

一禁官价。 地方官需用货物。用官价勒买。本干例禁。近时各州县尚有官价陋习。每行设有行头。一遇官差需用等物。悉取诸行头。敛诸铺户。大约较民间市价。不过给予半值。甚至日用细物。亦定有官价。胥役仆从。藉以作奸。用一取十。均所不免。小民藉微利营生。何堪剥削。且居官以廉为本。似此即为黩货之端。应严行申禁。所有地方官需用一切对象。悉照民价置买。违者参处。

一除盗贼。 除盗之法。莫善于保甲。盖编查户口。以十家为一甲。使之联络。互相稽查。最为切近。如十家之中。有窝藏匪类者。该甲长查明。即行报官惩办。倘有外来盗贼。一家有警。则各家合力擒捕。盗贼自无可藏身。而闾阎安矣。应令州县每岁编造户口清册一次。并不时循行四境。晓谕居民。认真查察。毋致有名无实。日久废弛。

一修城池。 筑城浚隍。所以备不虞。平时不修。仓猝何能举办。闻北数省州县城垣最多倾圯。应令该州县设法劝捐修筑完固。向来捐修城工议最轻。并应酌量从优奖励该绅民等。庶可踊跃从事。

一禁赌博。 赌博不特。荒废正业。荡产破家多由于此。产业既尽。别无生理。冻馁交加。往往流为盗贼。地方官必应严禁。如访有聚赌之处。即行挐办。以挽浇风。

一治衙蠹。 蠹役倚势作威。吓诈乡愚是其惯技。甚至庇盗贼以自肥。唆刁讼以渔利。讼师土棍。每恃若辈为护符。应令州县随时访察。能自行惩办者免议。别经发觉者参处。前任衙役后任查出者。量予议。似此庶胥役咸知畏法。而讼师土棍失所依恃。亦可敛戢矣。

一减仆从。 凡仆从过多。访察即难周密。今州县家丁往往多至数十人。稍弛约束。则朦蔽招摇。官民均受其累。应令州县以缺分之繁简。酌仆从之多寡。并须严加约束。不得假以事权。稍有事权。即行惩办。庶衙署整肃。可期弊绝风清矣。

 

卷二十三 吏政九守令下

  州县宜照例久任以专责成札   

贺长龄

为亲民之官、宜照例久任、以专责成事、照得设官所以为民、州曰知州、县曰知县、未有知之不真、而能行之力者、即未有任之不久、而能知之真者、其或明敏过人、虽履任未久、而四境情形、已不啻了然在目、亦未尝无其人、然使任之不久、则或知之而未及行、或行之而未能竟、亦于地方无所裨益、其人未可多得哉、九载六年之说、虽难行之今日、而三年大计、则现行通例也、自调剂之说起、于是为人择缺、日事纷更、而黔省又有过冬之说、得优缺者知其不能久也、则但思亟肥囊橐而不暇恤民生、其瘠者又以为上将调剂我也、则且营竞窥探、更无心于民事、一过冬、而皆摇摇有去志矣、即有实心任事之人、而胥吏意其将去、亦且呼唤不灵、匪徒以无能为更、或肆行无忌、则皆调剂之说误之也、夫为民设官原以利民、非以自利也、今乃以市贾之心待其属、而各属亦以市贾之心望其上、此念岂可以对士民、讵非两失之道欤、本部堂抚黔九年悉心体察、其不给于用者、不过三数缺耳、余皆足以自赡、使谨身节用、自能到处宽然、且非独为地方计也、即为各属计、亦无便于此、何者、黔省不通舟楫、每一量移其眷属傔从、至少亦须百十夫役、综计频年往来之费、不知空耗若干、而风霜之苦、跋涉之劳、尚所弗计、则何如久任安居、一无耗费、计其所省、不犹愈于优缺之所入乎、该司历已久、此弊自所洞悉、整饬必有同心、为此札饬该司会同藩臬司确切查询、某某缺实系入不敷出、应另行详定、任满二年公事无误者、量予调剂、冲途各缺、应察看差事繁简、经理是否得宜、随时酌办、若衰庸贻误、劣显著者、亟应撤参、或其过稍轻及在任绝无善声者、罚令出差、皆不能拘以三年外、嗣后无论正杂、凡有地方之责者、均以三年为断、知府方面大员、不在此例、刘知几云。来忽往、蓬转萍流、既怀苟且之谋、何暇循良之政、诚有味乎其言之也、挽积习以破俗见、饬吏治以固民心、实于该司有厚望焉、此札、

  牧令论   

方浚颐

官莫尊于总督抚。然而去民甚远也。职莫重于两司道。然而去民亦非近也。若郡守则几几乎近之矣。然而合数州邑以为一郡。郡守又不能独治也。亲民者。其唯牧令乎。一省之中。百事听命于督与抚。若司道郡守不过为承上起下之人耳。一切钱谷兵刑。政教号令之繁。督抚责之司道。司道责之郡守。而任其事者。专在牧令。人谓督与抚非大才不足以膺疆寄。吾则谓不贵有才。贵乎有识。夫一省之司道郡守。不过十数人耳。目易周。督与抚随时随事考察之。固不难也。若牧令则散布于百里之外。千里之外。一二人之耳目闻见难周。势不得不寄耳目于人。谓所寄耳目于人者。岂有他道哉。督抚责之司道。司道责之郡守而已。司道郡守有一不称职者。督抚勿姑容也。夫然后耳目可以寄也。某牧令贤。某牧令不肖。为之守者。闻诸道与司。道与司闻诸督抚。其贤者。其不肖者去。其尤贤者奖之擢之。其尤不肖者劾之罢之。期一州治。一邑治。而一省无不治。然而牧令之贤不肖。又岂易考察哉。必待贪污显著。道路怨咨。而民之受害者既深。事之废弛者不少已。其贤者维何。曰知民疾苦。其必报。知民抑。有犯必惩。日日以安良除暴为怀。严防胥吏仆从。约束官亲幕友。克俭克勤。实心实力。事事视吾民之好恶。勿徇上官之喜怒。言人所不敢言。为人所不肯为。凡举有益于民者。次第行之。不尽不止。是即古所谓廉吏循吏也。反是者。皆不肖也。彼不肖者之明白谙练。圆通机警。其才固十倍于贤者也。特无如好名嗜利之心中之。遂变易性情。流而为揣摩迎合。滑便捷之徒。以施其粉饰弥缝之术。上之人方欣欣然指而目之曰。此贤牧令也。呜呼。百巧不如一拙。谁则信之。而谁则誉之耶。至若阘茸无能之辈。滥[竽](竿)充数者。其贤不肖又何难立决也哉。难之者曰。方今军事未蒇。捐例未停。各省需次者。牧令以上已不可胜数。考察难周。而牧令之听鼓参衙者。源源而来。势不得不思调剂通融之法。以均劳逸。而免向隅。窃恐不胜。去不胜去也。呜呼。存畏难苟安之见。博宽大仁厚之名。上以是待下。下以是应上。吏感其恩。而民受其病。天下事尚可为乎。吾故曰欲治天下。断自慎选牧令始。

  致各属   

李文耕

启者州县以缉捕为第一要务盖非除暴不足以安良也然缉捕一事难于见功而易于得过流弊甚大而防弊最难办理一有不善则妄拏诬良诈赃弊命种种不可究诘之端胥丛聚于此矣顷据数年前身为州县及近年审鞠案狱得之阅历并有所访闻者曾备具公牍谆切告诫第恐各寅好一经过目片纸覆而原札遂压于尘案档中则终无得力处矣兹特再理前说刊板印寄以备各寅好案头观省之助望即切留意焉窃以缉捕一事全在能用捕役必须恩威并施方能驱策得力盖捕班一役不齿齐民子孙不准考试安分善良及稍有身家者断不屑为其甘心充役者皆系赤贫无业不顾廉耻之徒此等人尤为官役原不易于驾驭乃地方官惟知用之不知养之既无额设工食以糊其口又无别项津贴以养其家谋生乏术必至豢贼为奸于是通盗引线坐地分赃明知窃窝得规包庇贼犯恃捕役为护符捕役藉贼为利薮一切巨盗积窝往往纵之不挐即使严为提比亦不过仅挐一二小塞责甚或别生窃枝节名曰开花非明教以供买赃即暗嘱以妄扳窝伙地方官第知贼凭赃定窝为贼薮不察虚实出票拘挐遂全入其计中或恣意吓逼或拷打诈财择肥而食取盈为饱及至审明诬扳而被害之家业已破家荡产乡愚抱屈含远道赴愬者有之轻生自尽者亦有之是缉匪转所以济奸安民反致于扰民盖势所必然者也至于捕役获贼官又不为犒赏即赏矣而不足以赏其购觅眼线之赀辛苦食用之费彼何所图而为此又贼犯解审均系原挐之捕头经管地方官又不肯宽给解费致令有所赔垫是捕役多破一案即多受一案之累彼更何乐为此且彼赔垫不足仍须豢贼自给沿途之虞滋事更不可测皆事理之显著者也夫若辈贪得无厌即使恩待有加亦难保其必无各项情弊第既优给工食厚加犒赏解审人犯应须盘费官为出资派役管解该捕役既专司缉捕则责以出力而无所辞惩其犯法而无所怨即不能保其绝无作恶而使之有所恋以固其心有所畏以策其后所以防于未然者豫矣使并无以养之赏之威之其能驾驭之使不害民乎东省北界直豫南接江苏本为盗贼出没之区三载以来各属讲求缉捕挐获巨盗积窝及积匪猾贼鼠窃狗偷之辈不下数千余名上年报日见其少本年入春以来未见有报失者不特行旅无扰闾阎安辑即文官各官亦藉少四参处分可知认真缉捕盗贼自能敛迹第不讲求驾驭捕之法其中得失参半役且恐办理不善见功难而得过易除害少而流弊多也各寅好其慎虑而熟筹之

  会详   

李文耕

为筹议津贴事窃照本署司等检查案内有道光七年内前升司初 会同各司道札饬各府厅州酌议津贴苦区一件内开照得黔省地瘠民贫府厅州县缺多清苦而冲途各员差使较繁办公更形竭是以各前司详定章程将苦缺丞倅州县按其在任年月分别调署优缺原因缺苦无以办公设法调剂之意本藩司到任一载以来亦系查照旧章详办理惟思地方有司必须久于其任与民相习方能实心顿易于见功若纷纷更调则现任苦缺各员既日望期满可以调署优缺而现任优缺各员知不久即须离任另调他缺皆存五日京兆之心在贪劣疲玩本无求治之心者无论已既素知自爱实心办公之员而苦无施展月日亦往往废然思返将就因循于吏治民生殊有关系且一经调署此来彼往盘费不赀而新旧交代轇轕日甚各员自为私计亦多未便本司道等公同悉心筹酌与其移员就缺日事周张似不若挹彼注兹均其苦乐拟于府厅州县各缺内择其优裕者每年提解津贴若干通省合计可提若干择其极苦次苦之缺每年各帮贴贴生庶裒多益寡缺分不致十分县殊此后除升调事故出差及因案撤任并人地未宜酌量调署外其余一概不再更调使各员均久居其任得以尽其所长安心求治政绩超卓者予以升擢贪墨废弛者详请参办于地方既有裨益而各员从此可免更调之费可省新旧交代之繁揆诸情理应亦乐从是否可行札饬贵阳府并各府厅州会同饬议勿避嫌怨勿存私意悉心妥议明白详覆等因在卷嗣因各处延未议覆以致中止今本司等悉心体察酌拟章程饬令另议去后兹据贵阳等府厅详称伏思设官原以为民而化成必须久道官不久于其任则民情土俗无由周知除暴安良未遑整饬实于地方治理大有关系黔省丞倅州县缺多清若从前详定调剂章程将苦缺各员按其在任年月分别移一优缺原所以示体恤而均苦乐第既定以年限则该员等无论缺之优劣各计瓜期行将更替每存五日京兆之心于地方政务率皆无意讲求且纵有求治之本怀若无措施之月日以致因循苟且日形废弛既于吏治有妨亦于政体未协祁升宪前令衷多益寡筹议优缺津贴苦区以后不再更调使各员久居其任安心求治洵属意美法良惟原议欲令通省极苦次苦各缺概行津贴为数太多各优缺力难多帮普济是以前议中止今蒙体察情形择其极苦者大路如玉屏青溪镇远施秉龙里五县僻路长寨下江二厅广顺一州锦屏一县饬令于征税羡余并少有宽裕之思南铜仁遵义镇远安顺五府仁怀一厅清镇清平二县中酌议每年各捐银若干分给津贴俾资办公斯诚通盘筹划体恤周详之至意卑府等悉心筹议除水城厅已由大定属之黔西平远威宁毕节各州县帮银一千两桐梓婺川二县已由遵义思南该本府各帮银六百两无庸另议外应请每年思南府帮银一千六百两铜仁府帮银八百两遵义府帮银五百两镇远安顺各帮银三百两仁怀厅帮银八百两清镇县帮银四百两清平县帮银三百两共捐帮银五千两每年津贴施秉县六百两玉屏青溪镇远龙里四县各津贴五百两长寨下江二厅广顺州锦屏县各津贴银六百两各处应捐银两均令每年各批季批解藩库弹收转发并请即自本年秋季为始如此酌盈济虚在各上优及稍裕之缺每年捐帮无多缴解尚易为力而苦缺各员得有津贴办公有资自可不致再有借口嗣后永除期满调剂名目等情到司据此本署司道等悉心酌核应请即如祁升司所议除升调事故出差及因案撤任并人地未宜酌量调署外其余不再更调使各员久居于其任从容展布尽其所长政绩卓著者立予升调因循废弛者分别撤参庶吏治可以改观地方日有起色矣

卷二十四 吏政十吏胥

  筹杜书吏舞弊之源疏   

御史朱鸿

为筹杜书吏舞弊之源。请严职守以振因循事。窃思部院各衙门所办案件。堂官总其成。司官专其任。至于书吏。不过誊写稿册而已。自官不熟谙条例。每事任诸书吏。遂授以倒持之柄。而百病丛生。伏读嘉庆九年六月  上谕、诸臣唯诺成风。皆听命于书吏。举一例牢不可破。出一言惟令是从。任书吏之颠倒是非。变幻例案。太阿倒持。小放恣。国事尚可问乎。等因。钦此。可见书吏蒙混之弊。久在  圣明洞鉴之中。  训谕谆切如此。大小臣工当共知所奋勉。然而近来作弊之根。犹未尽除。则以不谙于例之司官。不免假手书吏也。夫各衙门政治。载在则例。原为办事之准绳。所当悉心研究。熟习而遵行之。则职在司官乃平时视为具文。遇事茫无依据。反以例当若何问之书吏。书吏专倚例案为弊端。畸轻畸重。惟利是图。明知司官不能指驳。则更无所顾忌。甚至舍例言案。匿现在当行之例。而自变量十年前与例不符之案。巧为蒙蔽。其尤甚者。于续修则例时。即代司官纂辑。因而故为纠纷。故为含混。预留作弊地步。使则例愈修愈晦。司官理会不明。不得不凭书吏检查。益倚之为左右得力之人。殊不思若辈从中取利。无所不至。即顶缺银有千两万两计者。似此奇货可居。则平日之所作所为。可想而知。且有年已满而暗中盘踞。在外招摇。外官虑其作梗。只得极力筹办部费。层层苦累。仍系百姓受之。而实由司官因循不振。俾书吏得预其权故也。于此而欲剔除弊根。臣愚以为书吏作弊固当严惩。尤在司官振作精神。以公事为事。各尽巧心。凭理察例断案。熟习于平时。详查于临事。务求曲当。以定权衡。如有书吏搅越搅混。立即黜革治罪。其引例则谨遵嘉庆十六年九月  谕旨不得再引与例不符之案。其修例则谨遵是年十月  谕旨不得假手书吏。滋高下其手之弊。由是事事有所依据。书吏不得分任其权。利薮一空。诸弊自无从而伏。应请  旨下各堂官严饬属员。共励精勤。究心政治。身任其劳。勿偷安以自诿其权。勿徇私以自留其隙。使书吏得乘间把持。而堂官则更时加访察。随事试探。某员胸有准绳。某员仍凭书吏。不难窥其底里。遂以判优劣而示劝惩。则重职司即以杜弊端也。

  胥吏论一   

鲁一同

天下之断然自弃于恶。又不能不用。用之则卒有害必无善者。在内为宦官。在外为胥吏。当宦官之横也。举天下士大夫尝相与疾首痛憾。环顾而无策。而我 国家二百年来弭首帖耳。周旋宫掖外廷。寂然不知谁何者。诚御之得其道也。今天下之于胥吏。盖亦疾首痛憾环顾而无策矣。果不可制乎。抑御之者非乎。今之制胥吏者曰严刑以威之。额数以裁之。二端而已。人果爱发肤顾耻辱。必不为胥吏。胥吏之不畏刑明矣。而胥吏必不可裁何也。法密也。法密官不能尽知。必问之吏。吏安得不横。法安得不枉乎。法密何也。事多法不得不密也。事多何也。官多也。官少事逾多乎。天下之患。盖在治事之官少。治官之官多。州县长吏丞簿尉治事之官也。州县以上。皆治官之官也。天下事无毫发不起于州县。若府若道若布政按察使若抚若总督。其所治者即州县之事也。州县者既治事而上之府矣。不足信。信道。又不足信。信布政按察。又不足信。信总督抚。又不能一信也。而两制之。自府道以上益尊且贵。事不足分州县之毫发。为州县者必以公文书达之。不合则遽委而仍属之州县。故一县之事得府道数倍。得布政按察又数倍。得抚总督又数倍。县令一身两手。非有奇才异能。而常身任数十倍之事。势必不给。不给不已。胥吏乃始攘臂纵横而出乎其间。自州县以上。莫不有胥吏。凡文书皆胥吏治之。胥吏受之。非胥悍而官不勤也。吏治而吏受。州县之事已事而不可理矣。故官多者非事之利也。胥吏之利也。自知府以上。少其治官之官。自州县以下。多其治事之官。治官之官少则事少。治事之官多。则事皆自治。彼胥吏者能攘臂而夺之哉。如此则胥吏必大衰少而事得理矣。

  胥吏论二   

鲁一同

所谓少其治官之官者。何也。曰重府之权以统州县。而并道按察于布政使。得详察所属。专达于天子。其盐漕军政兴革之大者。设总督若抚一人主之。而地方之事。不得挠布政使之权。布政使者亦不得越府而苛责州县。则州县之事减。夫总督抚之并设以为相制乎。以为大省事殷而分任之乎。其人果才且能。一人足以治天下。其人果不才。两人一心也。又何足以制。夫抚之与总督。弟之与兄也。匹夫小家。兄若弟交治之。其家必敝。权疑地逼。虽皆君子有意见焉。乎其不然也。故宜并去道与按察。不已甚乎。曰以其事属之府。以其权归之布政使。布政使不已剧乎。曰州若县治之。府统之。布政使总其成。何病于剧。昔汉之盛。太守上有刺史。以六百石而刺二千石。近于小加大。今若仿州牧之法。赫然伸其方伯之权。府有不称职若不法者升若降者皆主之。其有疑讼大狱。府所不能决。然后上之。小者勿听。为钱粮为国利所储纳之勿改。知府不已重乎。曰今天下之敝。盖在于知府拥其虚名。以容与于属吏上官之间。其实无所能为。法令之不行。吏治之不古。若此之由也。知府者亲民之首也。诚重知府之权以制所属长吏。又其统辖不甚辽阔。耳目易周。情伪易悉。赏罚与夺。朝发而暮至。门钥未峻。百姓愚民呼号而易达。佐贰丞尉详察而周知。苟得其人。委以数百里之地。即事必举。又有大吏镇抚某上以专达于部。如此府之去部。一阶之闻耳。  天子一旦下诏书访问贤否。了然立见。无有杆格之苦。合于古重二千石之意。于法诚便。而制得其宜也。

  胥吏论三   

鲁一同

治官之官少。则州县不扰于无益之事。得厉精以当吾胥吏矣。然而胥吏犹未可遽减者何也。官不亲事。事不在官也。今自县令以下。若丞若簿若尉者事何事乎。催科问胥吏。刑狱问胥吏。盗贼问胥吏。今且仓监驿递皆问胥吏矣。彼丞若簿尉之权乃不如一横吏。为州县者宁以其权与吏。不与丞簿尉。其意以为丞簿尉易掣吾肘。而胥吏惟吾欲为。丞簿尉者亦自视不胥吏之若。平居相为首尾。仰面取意旨饮食驩呼。兄事而弟畜者比比也。百里之地。知府一人。目耳精神。纷扰倥。独坐穷山。与狐为伍。莫若求二三兄弟僶俛而共事。庶有济乎。且令法刑名钱谷盗贼之大者。民辞之重者。佐贰不得一问。意将以一州县之权。不知反散其权于千百虎狼之手。为今之计。莫若州县之中量增佐贰二三人少分以权。左提右挈。而长吏董其成。其州县胥吏佐贰得以指挥驱使。有不自尊重与交通者。立与镌夺。胥吏事佐贰如长官呵责鞭笞。惟所欲为。上下清肃。门户洞达。官皆亲事。事皆亲官。彼州县者。上无上官驳责审覆之烦。下有丞尉僇力同心之助。文牍少衰。综核有余。然后胥吏之数可得而减也。成周之时闾胥比长酇长里宰以及掌囚司隶之属。皆中下士为之。举非吏也。计周官一书吏之数不能十。今且千百至于无算焉。岂不谬哉。或曰丞尉果必贤乎。曰丞尉未必贤。要为贤于胥吏。胥吏易辱而无耻。丞尉故官也。爱名求进之心。视胥吏为重。奈何此之不为而彼之久行。诚使一县之中长吏以下。常有十余人亲民听讼。侦盗刺奸。长令可以暇晷劝农兴学。雍容而有余。彼胥吏者。留今日三分之一。制为定额。足以集事。如此则有宋以来。七八百年积弊纰政一旦更易。根株绝矣。

  胥吏论四   

鲁一同

有官则有吏。不能相离也。多设丞簿尉吏。不逾多乎。丞之吏。令之吏一间耳。曰不然。吏非能害人也。必假官以害人。官尊则吏横。官卑则吏弱。以今言之。州县之吏病民而止尔。司道之吏能病官。督抚之吏病大吏。去其大病。则小病易治。今夫人读书取科名。亲受天子之简擢。冢宰之铨选。寄以百里。宠之章服。乃与上官之奴隶分庭而抗礼。此诚士大夫所悲愤。而庸吏所以茍且而无耻也。彼为州若县者岂不知此之为辱。而为大吏者曷尝不申饬而约束之哉。然而不能者。吏假官之尊。虽疆令无如何也。今使督抚不制州县。而委重于布政使。布政使又不越府而苛责焉。府之权重。则上足以抗司之吏。州县去府近。必无畏其胥吏之理。且夫州县之吏与督抚司道之吏。其势必相为。首尾交通。固结姻娅而往来。故裁道与按察。而减督抚之权者。非徒省官而少事也。所以掘发豪胥横吏之巢穴。使州县之吏党然失其所恃。而后可以独断而有为。然则诚去督抚司道之吏。虽州县小丑吾已不畏之。乎佐贰之徒隶耶。彼丞尉者其官甚卑。其所用吏役不过乡里愚民。欲少而易满。才猥而易制。丞得制之。尉得制之。县令得制之。府得生杀之。其能为患者亦鲜矣。十丞尉吏不当州县一。十州县吏不当司道一。尊卑之势然也。天下莫患乎。以至轻之人。而寄以至重之权。朝笞暮辱。颐指而气使。其人固已轻矣。而其权乃能操纵阖辟一县之事。故作奸易而畏罪难。今既设为州县佐贰胥吏多寡之定额。而其待之之方不妨稍存宽大。无轻笞责。重其颜面。其有不道不法罔上作奸。赫然告之太守。请于方伯。杀一二人以殉其余。则内外肃矣。

  胥吏论五   

鲁一同

或曰去道与按察使并督抚。而以权与府州县。为减胥吏则得矣。如此则州县专行自恣。法令必颇。民必多。应之曰民之所以多者。州县之乎。为大吏之乎。必曰州县。民于州若县。则往诉之府。府仍饬县。则往诉之道司。若道若司仍饬府。则往诉之督抚。督抚仍饬道若司转饬之府。府乃亲提而鞫讯之。其审判必与县断略相等。民于是不得已控之部。部饬督抚。督抚者不得已。使省会州县杂治之。地方州县又先往为之地。曲徇锻炼。何所不有。民之获伸者。盖百而一二。而当事之身家。局外之株连。证验之旁逮。奔走道路。经年累月。干冒寒暑。死丧相继。财殚身。痛入心髓。故能民亦能不民者。州县也。不能民亦不能雪民者。督抚也。一案下司。动费千数。转相研驳。毫发皆病。贿赂一到。纤悉合。徒伤吾民之肌肤而倾州县之囊橐。囊橐一尽。又将剥民。其大奸巨贼。州县畏到司之费。匿不成案。不在此数。何取上司之累累。名为详慎。实漏吞舟。且州县民与否本心自然。必非大吏所能检制。太守耳目最近。喘息必闻。苟畏上司莫此为甚。今不责之府而责之司道。何以天下之府皆不肖。而司道皆贤。此愚所谓舛者也。诚能使一廉平公正之方伯。正身率属。府必得其人。府得其人。州县莫敢为奸。天下不过须数千辈。  圣天子详察于侍从公卿之间。亲择其可信风裁素着宽重有体者。付以一面之事。久任而责其成功。其视督抚司道丛治一方者。功相迈也。嗟乎。上寄其地方于方伯。下寄其民于州县。以知府转输其间。亲民之官多。治官之官少。胥吏之数减。长吏之权伸。彼州县者以趋承上司之力治吾民。以申详反复之精明治吾吏。必将公务修举。耳目清明。文法简易。然后议久任之法。复代耕之制。使民庶烝烝。三代之法不难再见。岂徒汉文景。唐贞观之间云尔哉。

  请惩治贪残吏胥疏   

游百川

臣窃惟患莫大于营私弊。先去其太甚。  国家建官立政。额设胥吏胥徒。藉资办公。不过取其执簿书。供奔走而已。乃自若辈盘踞把持。遂成积重难返之势。论者谓天下大权。归于胥吏。此诚沉痼之疾。不能遽除。而实不可不除者也。夫自京畿以及各直省。有不营私之官。而鲜有不营私之吏。大扺上司衙门之胥吏。有病于官。庶司衙门之胥吏。有害于民。其工于取利也。率多暧昧不明。其敢于逞奸也。实为悉数难尽。即如吏部职司铨选。仕路之所赖以清也。然闻外省每有缺出。书吏即悬以饵人。或多引例案。以遂其招摇。或暗致信函。以行其吓诈。保举之或准或驳。处分之可重可轻。既已轩轾在心。无难上下其手。吏部如此。其它可以类推。盖成案既多。援引各异。书吏先深入其中以操纵之。司员始泛从其外而纠察之。已属不及之势。而有纵之者乎。此在京各衙门胥吏舞弊之大概情形也。而外省胥吏之害。更有不可胜言者。州县为亲民之官。所用吏胥本有定额。乃或贴写。或挂名。大邑每至二三千人。次者六七百人。至少亦不下三四百人。夫此数千百人者政之蠹。民之蟊贼也。百姓含呈诉。其待长官理申。不啻赤子之依父母。而吏胥乃从而凌侮之。剥削之。逼勒之。颠倒拨弄。率以财之有无多寡。为事之曲直是非。总之吏胥视民如鱼肉。民畏吏胥如虎狼。然民且甘受搏噬。而不敢告发者。当前因投鼠而生忌。既恐其力有不敌日后。或假虎以逞威。又恐其心有不甘也。臣每恭读 朝廷恩诏。必曰毋任吏胥舞弊。不得假手吏胥。  诰诫至严切矣。第恐有司奉行不力。以吏之给使令也。而恃为爪牙。以吏之趋承也。而引为腹心。以失察吏胥。有关于己之考成也。而且巧为弥缝。曲为袒护。不曰吏胥狡猾。而曰民俗刁顽。何其不仁之甚也。臣愚以为今日者。甫离兵燹之祸。民幸有其身家。若再遭吏胥之伤。何以完其生聚。相应请  旨。谕令中外大臣严饬所属。振刷精神。破除弊窦一应文案。悉心稽查。定限清厘。吏之名数过多者。务加裁汰。吏之情弊既露者。即行痛惩。开人告发之端。毋蹈徇庇之习。盖害政者吏也。而足以治吏者官也。官诚得人。吏自敛迹。至于家丁之串通书役。绅衿之包揽讼词。并  饬地方官。概行屏除。毋或宽纵。庶妨政之弊渐去。而民困可稍纾矣。

  请 饬严禁书差肆扰折   

谭承祖

为州县书差籍端肆扰、请 饬严禁以靖闾阎、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维安民之道、必先除害、今天下之害民者、莫甚于州县之书吏差役、其贪毒之性酷于虎狼、其狡诈之情、黠于狐鼠、假威倚势、变幻无穷、专务害民、不遗余力、而其害民尤甚者、莫如设乡征以图厚敛、借传案以构飞、任意追求、无端嫁祸、穷凶极恶、为害实深、凡州县征收钱漕地丁、均应该户自封投柜完纳、然必有经手书差、遂从中作弊、或肆行包揽、而藉以侵吞、或先为垫完、而取偿数倍、甚或已经蠲免、而俟经年后仍复带催、或既已缓征、而俟输纳将齐、始出告示、弊端百出、已极难防、乃近时如江西之吉安州建昌等府属、当征收之时、则书吏将粮票裁去、令其子弟及其亲友等票带领差役、分赴各乡、设立公所、催征钱粮、汇齐解县、谓之乡征、于各户应完之数、每斗每升、加钱若干文、每户票钱、每张索钱若干文、易知单每张索钱若干文、其乡民之家资稍厚者、虽所应纳钱粮、概已完清、而本姓或本村有欠粮者、便勒令包完、必得重赂乃免、否则诬以把持、扭送管押、又于其间因事吓诈、鱼肉乡愚、情弊多端、不堪枚举、至于词讼案件、书差奉票传人、取向两造需索差钱、多者至数十百千文、若有命案、前相、书吏役总差役等、动即百数十人、蜂拥而来、责令预备饭食、供应夫马器用食物、恣意掠取、又勒索检经费、至数百千文、又借传讯证之名、扰及同村居民、以邀厚贿、若有殷实之家、但在数里内者、必百计株连、指为右、名曰飞、而因以恣其讹索、苟非有以满其欲、而给其求、则诬赖多方、滥行拖累、以倾其家、今之民困已极矣、尚能堪此扰害乎、凡此皆书差之弊、恐不独江西为然、若不认真禁止、予以严惩、将积蠹无由除、即地方无由靖、可否请 旨饬下江西抚臣、及各省督抚查禁惩办、以安民生、恭折具陈、谨奏、

卷二十五 吏政十一幕友

  幕友通论   

姚舆

夫幕者。半皆士类也。宜乎无弊矣。然有君子亦有小人。今之士习。亦甚难言矣。或为宪幕。官若嗜利。即与之朋比。或有好尚。则借比乘机。道府州县概荐友朋以联声气。凡遇有升迁调补之事。即可从中作弊。一人之心血。能有几何。必欲亲小人。而远君子也。院司道府之幕。各有品类。不皆然。至州县之幕权虽小。而民事在手作弊更多。或批准。或批驳。随伊指挥。或从重。或从轻。由伊判断。非官谙练者。未有不为幕友所也。若学幕则皆士也。似可免矣。总因利心一动。己之本来面目。顿忘之矣。如前王某之试江南。为幕友所卖。几至过半。其余为幕友暗卖者。亦复不少。即试官明敏。或将卷中改数字以取者。亦或同一文字。一卷单点。一卷单圈。似单圈较胜。于单点而取者。孰知其为幕友所卖乎。若朱文正之试浙也。清廉勤慎。弊似难作矣。因伊阅文。喜用尔雅山海经。幕友串嘱应试者。文中用之。阅卷时将成语抹。谓文正云有数卷可取。惜乎中有费解语文。正一阅曰。尔雅句。山海经句。幕曰余不读尔雅山海经。故不辨也。文正曰。成语如何可抹。亟令圈之。圈即入选矣。作弊如是。尚能防乎。县府考。阅卷幕友之弊。更多。且亦易作。祗取一批首。故可不论。然不仅幕友也。同寅亦然。辛巳有一姚姓。托人到乌程彭令处买批首。彭令曰。乌程已有人矣。归安何如。应曰可。将考时。彭令谓归安陈令曰。子出题甚好。请子为我出题。陈令出题写毕。彭令曰。归安何题。陈令曰某题。彭令回署。转告姚某。请人作文临时带进。覆试皆如此。姚某已四首取。彭令犹恐正案更改。发案时彭令将乌程十名前列。请陈令定首。陈某定之。定后问曰。归安首谁。陈令曰。姚某已四首取。我意思换某卷交彭令一阅。彭令曰。毕竟姚某好。陈令曰如是。我定姚某矣。彭令俟陈令已出正案。复调乌程前二十名再覆。覆后正案发孙某首。陈令所定者置第二。谓陈令曰。我本欲从子所定。缘覆卷内有小毛病。故又覆一。似孙某之文。较胜于某。故取孙某。迨府试。姚某落在四十名。陈令到府中请卷一阅。方知为人所欺。与附录此者。文字之弊防不胜防。纵试官贤能清正。幕友品学端方。佳者亦不能尽取。劣者绝无侥幸。慎毋自恃才力聪明。谓我为者一一悉当也。

卷二十六 户政一理财上

  漕费禁给洋钱折   

林则徐

奏为江省洋钱、价值浮于纹银、现届办理新漕、请禁折给洋钱、以速漕务、而平市价、恭折奏祈  圣鉴事、窃惟财用之道、利通于下、而权操自上、 国家理财制用、以纹银与制钱并行、本不许畸轻畸重、从前洋钱流入内地、其成色比纹银为低、其价值原比纹银为贱、因小民计图便利、日渐通行、未几有洋银等于纹银、又未几而洋价浮于银价、道光十三年间给事中孙兰枝奏奉  旨、饬令体察情形、悉心筹议、惟时江省每洋银一圆作曹平纹银七钱三分、虽成色远逊足纹、而分两尚无轩轾、民间行使巳久若骤为禁止转恐窒碍难行、当经臣林则徐、与督臣陶澍酌议予以限制、奏奉  上谕、洋钱行用内地既●始自近年、势难骤禁、要当于听从民便之中示以限制、其价值一以纹银为准、不得浮于纹银、庶不致愈行愈广等因、钦此、钦遵通行各属、出示晓谕在案、当奉行之始、洋钱时价、合纹银七钱一二三分不等、官民商旅、均属相安、迨日久玩生、闾阎间辗转高、几有不可遏抑之势、近日苏松一带洋钱、每圆概换至曹纹八钱一二分以上、较比三四年前每圆价值、实已高一钱、即兑换制钱、亦比纹银多至一百文以外、查苏州工商辐辏洋钱行使最多、每圆加价一钱、十圆即加一两、以一百万圆而计、即已潜耗纹银十万两、平民一切用度、即明为照旧者、暗中皆已加增、若论拔本塞源、理应将洋钱全行禁用方为正办、然习俗狃于便安、势不能骤然阻止、即使严申令甲、亦恐阳奉阴违、若纷纷派委稽查、尤虑藉端滋扰、惟当于行用最多之处先截其流、使奸侩无可居奇、庶洋价因而平减、查苏省冬春之际漕船自归次修、以至兑足开行、用度不少、旗丁与州县交涉之处、虽事属琐屑、未敢上陈、而实于漕行之迟速大有关系、通省办漕之州县、或用纹银、或用钱文、各有相沿旧制、惟苏松等属、每有以洋钱折给之事、在从前原图便易、迨取数多而需用急、则市中洋价愈昂、且南方所用之洋钱、一经渡黄、又不适于北方之用、是以帮船开行、仍须换银带、彼铺户利、权子母、计析锱铢、于粮船受兑之前、先将洋价高以困州县、及至帮船开行之日、又将银价高、以困旗丁、辗转低昂、阴为盘剥、以致县帮交累、漕务愈难、洋钱作价既多、则县帮每多争执、既有争执、势必眈延重运、开行之迟、未始不由干此、臣等公同筹议、欲杜洋钱之价、绝市侩之居奇、必先于办漕禁用洋钱、方可以回积习、现在空船归次、期于早兑早开相、应请  旨、将漕务内一切费用、概禁折给洋钱、其向需洋钱一圆者、今悉以纹银七钱三分、核实给发、庶市侩免高之价、县帮无争较之烦、不独圜法得以均平、即漕行亦因以迅速、似属于公有裨、如丁胥夫役人等胆敢抗违、或市侩奸商、把持垄断、即由臣等一体严挐、从重究办、不稍宽贷、务期令行禁止、弊绝风清、以仰副  圣主、利民速漕之至意、

  陈明湖南办理厘金照旧章疏   

毛鸿宾

窃臣接准户部咨开。奉  上谕。厘捐之设。虽为兵饷起见。穷民受累实深。且恐猾吏奸胥。藉端抑勒。侵吞舞弊。除各省奏明通衢要口。设立厘卡。其偏僻地面。小商零贩经过之所。从前设有厘局者概行裁撤。并着各该督抚查明分别应留应撤各厘局。咨报户部。以杜扰民。而严稽核等因。钦此。又奉  上谕。各直省劝捐抽厘藉充军饷。经明谕告诫严禁扰累。至再至三。惟地方大吏派员经理。往往不得其人。凡有顶戴虚衔皆可充任。良莠既属不齐。增减无从深考。以致营私蕴利。流弊滋多。实堪痛恨。嗣后各该督抚于捐厘委员。概行裁撤。统归地方官经理。并按月申报。厘捐各款实数由该管督抚。按照例限报部。其通都大道捐厘事繁。州县未能肆应。即派令该管地方道府等官。分头办理。毋得以不肖委员充数。至抽厘之法。并各督抚按照部定章程简明条。分晰开载。榜示通衢。俾商民一望而知。不致使猾吏奸胥从中舞弊等因。钦此。遵查湖南办理厘捐。创始之初经前抚臣骆秉章参稽舆论。体察情形。仿唐臣刘晏引用士流之法。不归衙署。不假手吏胥。力除关卡陋习。湖南地方瘠苦。本非富商大贾辐辏之区。是以历来并未设立货关。与湖北江西等省地大物博者。情形异。而综计每岁所入。虽衰旺不同。大约总在百万内外。频年保境援邻支持危局。深资其力。良由用人立法。权衡悉当。收解胥核实。商民久相信从。用能有裨饷需。无伤政体。前湖北抚臣胡林翼创办北省厘捐。一皆仿照湖南成法。臣十一年履任之后。留心查访。其中节目或尚须随时变通。而大纲实为尽善。今若裁撤分卡。专归地方官经理。则窒滋多。弊端愈甚。谨为  皇上一一陈之。湖南办厘之始。原止就长沙湘潭常德益阳买卖较大之处设局试办。迨后各客商遂有改向未经办厘地方贸易者。商民纷纷禀请一律抽收。以昭公允而杜趋避。于是始于沿河各口岸次第添设。其乡村小市。不通舟楫者。则至今未尝举行也。又湖南号称泽国。洞庭以南。港汊纷歧设卡处所。无从控扼总要。势不能不设分卡。春夏水涨之际。总分各卡。复多未能扼要势。又不能不设稽查卡。分卡为商船终岁往来之地。稽察卡则随水势之涨落为撤留。此皆择其必不可少者。始行举办。仍随时察看情形。如无裨补。即便停撤。凡过卡货物。核算清楚。收明厘金。立即填票放行。毫无阻滞。在此卡业经完厘之货。经过彼卡。查验货票相符。不重抽。计湖南通省卡局。不过数十处。相安已久。商民俱无异言。倘一律议撤。则坐贾或从而迁移。行商必因之绕越。不独总局总卡。恐成虚设。而厘金之有无不同。即物价之重轻互异。奸巧者每网利以自私。良懦者或向隅而受累。是有损于军饷。无益于商民。此湖南厘金分卡难裁撤之实在情形也。

厘金一项取什一于商贾。目繁多事务冗。过客之去来无定。抽收之多寡难权。非若地丁钱粮。垂为定额。官有册籍可稽。民有旧章可守也。湖南办厘章程。官绅用。凡收支稽查。以及书写算货等事。皆于生童中选派。由督办官绅逐日考核所收数目。按月榜示。通衢有目共睹。不独商民俱能见信。即前年洋商。因茶税一项。赴岳州卡局。亦称湖南办事之有条理。既已成效可睹矣。今将委员委绅。概行裁撤。而惟责成地方官办理。比而较之。其弊有四。委员委绅。专办厘务。又有帮办绅士。分任其劳。精神一则照料易周。耳目多则箝制更密。但属中材。便可胜任。地方官苟留心民社。则一邑之公事。已觉日不暇给。虽长材肆应。亦难以余力及于厘金。由是吏胥伺间以营私。奸商通同而舞弊。收数必立形其绌。军饷将何所取资。其弊一。各卡局每日经过商旅。不下数十百人。委员委绅。常川在局。收钱算货。无不躬亲督办。随到随行。偶有争执。亦可立时了结。无所拖累。地方官深居衙署。若任听客商出入。体制未免太亵。且一县之中。市镇不止一处。相距县署远者或一二百里。近亦不下数十里万难日日亲历。其势不能不假手于丁胥。上下之情不通。斯苛索留难。扰累无从而究诘。亏挪侵蚀。丁胥相倚以为奸。既恐饱私橐而损公家。尤虑拂商情而滋事故。其弊二。设卡处所。皆有地方官管辖。委员委绅。无权势之可藉。收支帐目。人人可以翻阅。稍有积弊。不独地官得而纠察之。即地方之绅士商民。亦得而举发之。倘归地方官经理。则银钱应入县库。簿帐应存署中。一切收支细数。外人莫能尽知。知之亦莫敢置议。在自爱者固不至任情挥霍。然难保不因公移挪。倘遇仕满卸事。列抵流交。势所必有。案牍因之轇轕。项必至虚悬。其弊三。抽捐厘金。事非得已。当此军饷支绌。故不能不设法补苴。将来大局肃清。即不可不随时停止。委员委绅。由省局札派以往。帮办绅士。亦多从异地遴选而来。收发之权。自上操之。欲行即行。欲止即止。无牢不可破之患也。一授权于地方官。则吏胥据为利薮。目前已无实济。日后且成陋规。即至军务完竣。札饬裁撤。而阳奉阴违。把持盘结。势必不免。以朝廷权宜之创举。供吏胥久远之私图。其弊四。兼是四弊。又有二难。委员委绅。奉委办厘。所办之事未善。即可因事撤之。地方官总理一邑。所司不仅厘金。有廉静之吏。与民相安。而于厘金时形废弛者。有明干之吏。办公无误。而于厘金未暇兼顾者。未便执办厘之能否为殿最。斯厘金仍无责成。则考察功过之难也。道府所辖地方。远者或千余里。其本任有表率之责。职位又较尊崇。因办厘而旷误职守。既恐莫肃官常。因办厘而侪伍商民。更觉有乖治体。且道途往返州县之供亿徒繁。草率稽查。局务之秉承终隔。则道府分办之难也。夫钱粮定有科则。犹相率勒折浮收。豁免刊贴誊黄。犹时或私征入己。而谓地方官经理厘金。即可弊绝风清。此势之所必不能者也。臣固不敢信委员委绅之皆贤。亦不敢疑地方官之皆不肖。独以为天下无无弊之法。惟贵有守法之人。得其人。则归委员可也。归地方官亦可也。不得其人。则委员有弊。地方官亦有弊。而地方官之弊更甚于委员。语云。两害相形。则取其轻。两利相形。则取其重。此湖南厘金难归地方官经理之实在情形也。

臣查湖南从前防剿窜贼。分援四邻。支用之浩繁。筹饷之竭蹶。久在  圣明洞鉴之中。臣受事以来。李秀成狙伺于江南。姜芳张高友等鸱张于黔粤。而石达开大股。又复狼奔豕突。窜扰边陲。转饷征兵。几有岌岌不支之势。犹幸厘金按月收解。得以均匀散放。藉免饥溃。而策成功。兼之各营兵勇行资以及军火器械应接不暇。实为东南诸路一总粮台。亦全赖厘金支此危局。两粤黔鄂江皖数省。皆与湖南唇齿相依。当此军务吃紧之时。曷敢不竭力维持。为先事预防之计。湖南民气刚强。筹兵较易。筹饷则万分艰难。近因邻氛四逼。商贾裹足。厘金已日形减色。若再更改旧章。设有窒碍。则诸务皆将束手。合无仰恳  天恩。俯念湖南厘金办有成效。准仍照旧经理。毋庸另议更张。实于大局有济。抑臣更有陈者。军兴十余年。东南财赋之区。概遭蹂躏。开源节流两穷于术。既不能撤兵以纵贼。即不得不筹饷以养兵。筹饷之法。以抽捐厘金为最善。抽捐之法。用地方官不如用委员。用委员不如用绅士。情形洞悉。则处置自能合宜。耳目较亲。则利病易于上达。他省之光景。臣不得知。第就湖南而论。自咸丰五六两年。先后设立厘金盐茶局助饷。积成巨。而农安于野。士安于家。商贾亦相与安于市。百物价值。初未腾贵。民间无所谓病也。今议者动称抽厘为弊政。果使别有生财之道。夫孰肯居聚敛之名。但为局外之空谈。未究局中之情事。则圣门耻于言利。凡人皆若可疑。欲举一以概其余。将因噎而竟废食。臣窃观天下大势。不患弱而惟患贫。抽捐厘金。实现时必不可已之举。祇须责成各督抚慎于用人。务期国计民生两无妨碍。用人既当。立法自平。匪特补救时艰。亦免留贻后患。否则防弊以法。弊即缘法而起。法愈繁。弊逾巧。转得恃法以事其弥缝。非徒无益。而又害之矣。历观古今得失之源。得人者兴。恃法者敝。凡事皆然。而厘金特其一端。此又臣度势审时管见所及。伏冀  圣慈之垂者也。臣于各属办厘官绅。认真访察。尚无不肖之徒。滥竽充任。倘查有营私情弊。即当据实参办。断不肯稍事姑容。至各属捐输。亦系官绅委。与办理厘金大相同。请概照旧章。免归地方官经理。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谨恭折附驿具奏。

  时事艰难亟应筹备饷需折   

景廉

为时事艰难、亟应筹备饷需、专折具陈、仰祈  圣鉴事、窃以思患预防、圣贤之恒训、量入为出、财用之常经、溯自咸丰初年、河工军务迭起、部库存拨放殆尽、至同治年间、每年预拨京饷、递增至八百万两、部库出入、无盈余、现在库、存储无多、照常收放、尚可支持、设有意外要需、则支应即形棘手、臣等职司出纳、不得不怀履冰之惧、作未雨之谋、惟是各省拨、已极繁多、若不通盘筹划、奏拨巨、责令起解、势必顾此失彼、徒托空言、转多贻、无米之炊、臣等所不敢出也、若不辨缓急、不顾难易、搜剔利孔、百计诛求、则疲于供亿、耗于流亡林总之俦、疮痍未复、不能倡导  皇仁、反致削元气、聚敛之为、又臣等所不敢出也、用是悉心参酌、于本有之财源力为规复、于可缓之用、量为减裁、总期核实办理、行之有效、谨胪举十条、恭呈  御览 一严催各省垦荒、光绪五年十月、臣部议覆翰林院侍读王先谦条陈折内、请  旨饬下各该督抚、以接到此次部文之日为始、限三个月内、将所属各州县荒熟田地、开具清单、汇总奏咨报部、一面妥定惩劝章程、核实办理、规复旧额、奏准行知遵照、查有土此有财、田赋所收、本国家自然之利、废而不治、财源销耗于无形、筹裕饷需、当以垦荒为第一要务、查江苏浙江安徽等省、著名财赋之区、现在荒地尚多、钱漕缺额、年复一年、其为查办未能核实可知、近年山陕被旱、民多流亡、该处荒田、亦应力图垦辟、现计开单奏报三月期限将次满、应再请  旨通饬各该督抚遵照上年十月奏案、先将所属各州县荒熟田地、开单奏报、即无荒田省分、亦有借口偏灾、以熟报荒、拖欠钱粮、希图蠲缓、非由州县隐匿、即由富绅把持、亦于接到此次部文后、将该省有无荒地征收、是否足额、专折奏明、其有清出隐匿、垦有成效者、奏请优、因循废弛者立予严参、将如何办理开垦之处、项目奏咨报部、以备查核、总之丁漕等项、为入之大纲、全赖封疆大吏、认真率属、竭力整顿、悉复旧额、毋令本有之财源视同废弃、 一捐收两淮票本自道光年间、经前任两江督臣陶澍陆建瀛先后奏改票章、原定先课后盐、按年资、掣签轮流认运、立法甚当、迨江楚军兴、淮引不行、至同治三年、前大学士两江督臣曾国藩克复金陵、议复票运、维时江淮间户口萧条、富商绝少、曾国藩设法招徕、但有投名领票者、概准认运、其后于修筑清水潭案内、经曾国藩饬令各商按一票捐工费银四百两、一票者五百引也、当时定章、凡捐过工费者为旧商、从此按年准其循环转运、更不许新商搀入、兹闻鄂湘等岸、每淮票一张、转相售卖、其始价值银五六千两、迄今每票售银至万余两、即仅租运一年、亦值租价千金、是现在淮商、始以不费一钱而得票、继亦仅缴过捐项四百两、而论票价、则每张所值万金、暂租亦千余两、且据为子孙之世业、获利奚啻倍蓰、查淮盐旧章、引商则准世守为业、今既改引为票、是人皆可认运、不必商循族世之所鬻也、兹虽名为票盐、实与引商无异、一经认运、世世得擅其利、是使大利尽归于商、而司鹾政者、反不得操进退盈缩之权、殊非榷盐正办、且与改票初章、尤觉不符、臣等以为票商、应以一年一运为断、每年每票除豫缴正杂课厘外、仍令按年捐银一次、作为票本分上中下三则、上则捐银一千两、中则捐银八百两、下则捐银六百两、合两淮现销四十万引计算、每年约可捐银五六十万两、应请  旨饬下两江督臣、饬运司查明淮北各口岸、盐销畅滞票价低昂情形、酌定上中下则、分别捐银数目、限一月内项目奏报、一面传集各商、剀切晓谕、倘现运之票商、藉词推诿、亦无庸强以所难、即饬运司另招新商接办、仍复验掣签之旧、利之所在、自无不踊跃输将、至前项银两、应由两淮运库、专存储、按半年一次、批解部库、外省无论何项要需、不准动用、

一通核关税银两、常关向有定额、供部库支放之用、嗣后添改洋关、增设厘卡、常税遂大形短绌、缘办理军务以来、或因局卡林立、未能遽议开征、或即开征、而所收税、为数无几、论者谓常关数绌、洋关数盈、两税牵算、今之所入较多于昔、然其间常洋两税情形正复不同、洋关专设税务司、另有册报、各关自无征多报少之弊、常关如淮安扬州临清赣关等处、历年征不足额、均属有因、人所共闻共见、其粤海闽海江海浙海等关、常税定额本少、各该关之局面宽博、亦人所共闻共见、此外各省督抚经管之关例、委道府各员征收者、情形衰旺、不能一律、而著名有余之关、亦复不少、臣部原不难周谘博访、仿照山海关新增盈余、及蒋益沣清查太平关之例、覆加确核、重订章程、惟念各省办公之资、亦不能无所取给、自未便竭泽而渔、转刻核、然当此时事艰难之会、各省督抚监督等、同受 国恩、自当激发天良、力图报称、拟由臣部通行各省关除征解足额外、仍各就征收实在情形、按年量力溢解、共济时艰、臣部亦断不引以为据、将溢解之数、编入定额、致各关有瞻前顾后之虑、想急公奉上、人同此心、为绌为盈、自有公论、固知情殷报效者、必不乏人也、 一整顿各项厘金、近年以来、核计抽收数目、递形短绌、虽子口税单、不无侵占、而此项目本无定额、承办各员、恃无考成、隐匿挪移、在所不免、查各省局卡、散布外府州县、离省或数十百里、或千余里、倘疆吏不认真考察、但凭委员开报、其中弊病、何自周知、应令各该督抚明查暗访、分别劝惩、以收数之多寡、定属员之殿最、毋任侵蚀偷漏、以期日有起色、至局用一项、或以一成开支、或正厘一两、收办公银八分、或则支销项下无经费名目、查应出之、匿不开报、则所报收不实不尽可知、应严饬局员和盘托出、据实详报、由各该督抚等确加核定、宽其已往之咎、至一切冗员滥役、应悉予裁除、务须于一成之数、再行核减、零星厘卡、亦宜随时裁撤、以节经费而省纷扰、此外洋药厘金、系按觔抽收之、乃闻东南各省、有以百两报五十两者、甚或三十两者、此中暗亏厘课、为数甚巨、应令各该督抚严定章程、核实征收、不得仍前减折、其盐厘一项、亦令设法整顿、仍查照臣部奏咨各案、将货厘药厘盐厘分晰造报核销、毋任笼统牵混、 一严查州县交代、同治四年十月  钦奉  谕旨直隶省各州县、仿照山东新章办理、其新旧各案、分别已未完结、定限半年汇奏一次、至报结章程、无论正署各员、总须各任分报、不准案任统报、以杜牵混、不得以驳改册籍、扣算时日、巧脱处分、一有亏、立即追缴、各该省督抚、体察情形、参酌山东新章、一体认真查办、毋任不肖州县暗亏国帑、以谨吏治而裕饷源等因、钦此、光绪元年八月、臣部议覆山东巡抚丁宝桢代奏薛福成条陈事宜、光绪二年十二月、臣部具奏、综核度支各折内均经申明旧章、通行各直省遵照办理在案、查办理交代、现惟山东省最为认真、历经臣部奏令各该省仿照考核、乃或请展缓限期、或请分案结报、专折严参者仍复寥寥、相应请  旨通饬各该省督抚、遵照例限、严查交代、除将如何勒限分别清结、于文到一月内迅速奏明办理外、自此次奉  旨之日、凡州县官卸事交代未清者、实缺人员不准到任、调署候补人员不准委署他缺、不准派委各项差使、如此后交代案内有两任亏短、即系前任未清、再行调署委署之弊、应议督抚藩司、以徇庇属员之咎、将亏项落分赔、仍令各该省遵照定章、将交代未清各员、二参逾限、即行奏参、将各州县任卸各日期、先行咨报臣部、由吏部知照升迁调补委署各缺、互相考核、

一严核各项奏销、以地丁为大宗、例载凡奏销限期、该督抚照依限定月分、于是月底具题册结、随本送部、若因公不能依限、准其奏展、无故逾限者议处、司道府州县所官、先已违限、查明据实开报吏部、分别照例议处、其奏销后续行报解者、仍准照例报部、分别扣除免议各等语、定例极为严密、乃行之既久渐形弛懈、各省册结、未能依限到部、到部以后会同核议、送改事故、翻译清文辗转延、经年累月、甚或题本缮齐、接到外省扣除免议减议咨文、又须行知更改、一员改毕、一员又来、往往因一县一州、致稽通案、经征各官习知题覆需时、其应得处分业已设法规避、未完目、仍未能年清年、于 国课实有妨、欲除积弊、不得不思所变通、应请自此次奏准后、所有钱粮奏销各依定限、令各该督抚一面具题、一面先将未完一分以上各员名、开具简明清单、专折奏报、由部核定处分、先行具奏、仍各于题本内、将业经具奏各员声明备核、间有未能依限具题省分、此项专折仍应按限入奏、其有具奏后续完者、准其续行奏请、归本案开复、此外盐课漕项、凡经手钱粮、如报销有关处分者、一律照此办理、庶经征人员、知所儆惧、而帑项不致虚悬矣、 一专提减成养廉银两、咸丰三年军机大臣会同臣部议覆、太仆寺卿利瓦伊翰奏停廉充饷折内、请将各直省文职一品至七品、武职三品以上、养廉暂行减成支放、嗣于咸丰六年二月间、钦奉  上谕、所有各直省文武养廉、户部查照京官增给俸银章程、酌核具奏等因、钦此、经臣部奏准、自是年夏季起文职一二品、酌给七成、三四品酌给八成、五品以下及七品之正印官、武职三品以上、酌给九成、其余文职武职、均照原额支给、迄今二十余年、循照办理、核计各直省、此项放、每年节省银九十余万两、军兴以来、司库不敷周转、其减成银两、均已陆续借拨、现值筹备饷需之时、所有前项银两、自应循名核实、专提解京、除云贵甘肃支绌省分不计外、其余各省综计、约可提银六七十万两、相应请 旨饬下各该省督抚、自光绪六年春季为始、将文职武职养廉银两、仍照章分别按成给发外、其减放银两、另存储、按年批解部库一次、年清年、不得藉词截留、 一催提减平银两、道光二十三年、臣部奏定章程各直省减平银两、饬令按年汇解部库充饷、造具扣清册、送部查核、查此项银两、每年节省七十四万余两、乃历年解不足数、计截至光绪五年年底止、山西河南陕西四川广西湖北等省、共欠实存未解银三十三万余两、尚有山西河南四川福建湖南江苏等省、借动银一百六十四万余两、此项本系例应按年解部之、其借动各省从前均有奏咨、案据声明、有即当筹还、现均未据归、惟为数较巨、各该省库储未裕、不能不请从缓催缴、若实存之、既据册报、现存藩库、应即日委解来京、应请  旨饬下山西河南陕西四川广西湖北各省督抚饬藩司、于接到此次部文后、勒限半年、将前项实存未解各年减平银两、各按欠解数目、扫数委员解部交纳、以充饷需、自本年为始、除向来留支省分不计外、其余各省遵照奏定章程、一律起解、每年约可多解银四五十万两、经此次严催后、倘再有迟逾、即由臣部将藩司指名奏参、以儆玩泄、其借动银一百六十余万两、亦令各该省设法陆续筹清还、毋任巨欠、终归无、至未经造册各省分、业经臣部于上年底汇案奏催、应再各令遵照前奏、赶紧按年按补造清册、送部稽核、毋再迟延、 一停止不急工程、京外各衙门一切工程、除自行筹办不动正者毋庸议外、其余兴修各工、应支库项者、所需甚巨、同治八年五月间、经臣部奏准一切寻常工程、从缓兴办、通行遵照在案、现在筹备饷需、自应查照同治八年奏案办理、应请将各衙门一切工程、概行停止三年、至  坛  庙  陵寝各要工、关系重大、其实在万不可缓者、应令勘估大臣详细查核、力求撙节、毋任稍有浮冒、此外三海工程、向来官员赔、有交一免三之例、应请停止认交、其京外应缴赔项各员、准其援照咸丰十年、宽免三成奏案、于钦奉此次  谕旨后、限内由户部完缴至七成者、其余三成、奏请  恩施宽免、

一核实颜缎两库折价、同治九年闰十月间奏准、凡在京各衙门借拨库、均应先行奏交臣部核议、分别准驳后、奏明办理、此指借而言、若颜料缎疋、两库折价银两、向由银库支领、不咨明臣部核转、光绪四年颜料库领银至二十二万余两、缎疋库、领放银至五十一万余两、光绪五年分两库领至一百余万两之多、此项银两、为数甚巨、伏思 宫廷敦崇节俭、历年以来、无额外用项、即事关典礼、亦当分别缓急、可裁者裁、可减者减、除省冗繁、为节流之计、原非以事关  坛  庙  陵寝、即可任其浮支滥用、一概不加稽核也、即缎疋库折价之绒觔一项、上年请领至二十七万余两、山羊绒一项、至十四万余两、绒绳为扛抬祭器等项之用、山羊绒为铺地拜垫等项之用、不过典礼中之一小节耳、而所费如此、不敢谓此等用之确不可易也、本月十八日工部奏请 饬下太常寺遵照定例、将应需祭器等项、现存者分别造册、应修者核定年限、亦系为力杜浮冒起见、臣等因查各项折价银两、咸丰四年、因军需紧要、奏明减成给发、行之几二十年、嗣因各处恭办典礼、先后将绒觔羊绒等项、奏明改放十成实银、现在时事孔艰、亟应力求撙节、拟请自光绪六年为始、各衙门请领折价银两、无论何处何项、仍遵咸丰四年奏定章程一体按五成实银开放、以节糜费、至外省作正开销之、丝毫皆关帑项、嗣后颜料缎疋两库、除各该织造例解之、仍旧办理外、如有例外饬各省探买之件、应先行知照臣部、斟酌缓急、再行会同奏请饬遵、似亦节用之要务也、 以上各条、除备办典礼修葺工程等项、应归臣部分别核办外、其余全赖疆臣主持、如地丁为钱粮正、帑项大宗、东南底定巳十余年、何致地亩荒芜、久难垦复、盐关两课、皆维正之供、其抽厘减平扣厘等、均为弥补库亏军需而设、厘金多由各督抚派员设局经收、扣平扣廉、则统归藩库汇收汇解、至若交代奏销、尤为度支大宗、外省但能事事核实、各理其固有之财、则库自当日裕、库渐裕、则一切京协拨、自无掣肘之虞、此固相因之势也、然非专其责于封疆大吏、恐臣部徒持仰屋之筹、终亦空谈而无补、惟有请  旨严行申谕、通饬各直省督抚臣、督率藩运各司、各监关督等、自奉到此次  谕旨后、务须力戒因循、认真整顿、查照臣部所议条、详加规画、实事奉行、各尽其职所当为、毋避嫌怨、毋涉瞻徇、毋畏艰难、毋任粉饰、总期于 国计民生、实有裨益、豫为有备无患地步、仍令将如何办理情形、赶紧妥筹妥议、限于接到此次部文后、两个月内、据实覆奏、毋稍延宕、再臣等此次条议、不过就耳目所及、效一得之愚、至各省之物力民情、无从周知灼见、应请  旨饬下各该督抚各就地方近日情形、通盘酌度、如有可筹之、可兴之利、总以无损于民、而有益于 国者、方能通行无、务令各抒所见、专折奏 闻、伏乞  圣明采择、以资集思广益之助、各该督抚等身膺疆寄、目击时艰、必当共矢公忠、以维大局、则 国家之福、亦天下臣民之幸也、所有臣等筹备饷需缘由、理合恭折具陈、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遵行、

  请除近日流弊疏   

御史孙翼谋

一各省厘捐亟宜变通也。厘捐之设原因军务未蒇暂济饷需。非以专利权也。故设是局者。必于通都大邑。商贾辐辏之区。遴选公正委员。斟酌权宜。按章抽收。益上不至于损下。乃近来捐纳出身人员。百计钻营。视为名利兼收之地。如蝇逐臭。如蚁附膻。甚至外省无耻官亲。本地不肖生监。亦转相援引。滥充斯选。有游手之徒。贿通局员给照认办。分置卡隘。榷算锱铢。偶有讹诈不遂。胥役人等。悉受私规。皆其羽翼。倚势肆法。任意欺凌。以致穷乡僻壤。搜括无遗。负贩肩挑。苛索不免。物价日昂。民生日匮。为害匪轻。其实资军饷者。十之二三。饱私橐者十之七八。夫厘与税固轻重相剂者也。往来总道。既设税局。即应分设厘局已足。以便抽收。如必港汊歧路节节稽查。岂厘局恐民偷漏。税局独不恐民之偷漏乎。如必多派委员各项人等。纷纷办厘。岂税局之人。足敷驱遣。厘局之人。反不敷驱遣乎。委一官即有一官之薪水。增一役即有一役之工食。将尽取之于厘乎。抑不尽取之于厘乎。请  旨饬下各督抚。择诚实官员经管。限定吏役人数。无得过多。俾管局者易于稽查。其外省亲幕。及本地生监。包厘认办之人。概不准充数。除水陆埠头。市环集地方。照例抽收外。所有小径分设之局。尽行裁撤。以绝官蠹而顺舆情。抑臣更有请者。各省厘捐章程不一。大约厘之正耗较常税加重。与其中饱于官。何如藏富于民。且漏额之弊可除。即财用之源不匮。应令各督抚酌减章程。条分缕晰。榜贴通衢。示民有信。使藉端需索侵吞入己情弊无所逞其奸。庶易知易从而民乐于急公好义矣。

一各省捐例。宜分别停止。改归在京铜局办理也。铜局捐例开诚布公。故报捐者源源相继。外省则官与民不相信。文其名曰劝捐。按其实则勒捐也。臣籍隶闽省。稔知从前勒捐时。每开一例。即遍传殷实之户。及家仅小康者。派定捐数。始犹施之以礼。继则吓之以威。因之无力报捐者。贿求免捐。有力而恐多捐者。贿托少捐。捐数既登簿籍。仍有无力全缴者。于是佐杂委员。及官亲幕友。以五六折三四折抵换。移甲就乙。谓之买报捐。现在福建候补人员。半由买捐来也。且小民之畏捐亦有故。今日勒捐。明日即按捐户之名勒借。藩司给与借票。许其厘局当实银撘交。迨厘局委员收买借票时。不免抑其价值。是民既亏于捐又亏于借。积怨在民。而得意尽在官矣。捐之外。另有捐费。票本例每银一两。费二分三厘。防剿例每银一两。费三分二厘二毫。随官监每名费十二两。约计捐费不下数十万两。报销之日。聚而分肥。何尝于军需少有裨益乎。夫富者斯民之元气。千金之家。可养活数十人。百金之家。亦可养活十数人。自捐无遗力。而田产变弃。铺户关闭。致贫民亦无以资生。赒恤之谊衰。廉耻之良泯。臣实痛之。近闻广东屡行劝捐。富民迁居陕西。府州县以办捐修城。纷纷扰民。各处用兵省分。捐例亦未尽停止。想民力已疲。岂容再行勒派。而官恶习。大都假公济私。身处膏脂者。断不能无所沾润。欲遏其弊。必清其源。前恭阅阁抄。见山东巡抚阎敬铭所奏。道府州县改归京铜局报捐一折内称。现办军务各直省均不专藉捐输。直东豫晋之饷出于地丁。江皖湖广之饷出于地丁者半。出于厘税者半。粤闽之饷出于地丁盐茶。陕甘之饷。出于地丁协济。川浙之饷。出于地丁厘税。惟云贵饷无所出。稍资于此。该抚熟悉情形。自必确有所见。窃思捐输既无大益。何妨一律悉停。至云贵两省。应交该省督抚详议可否。另行具奏请  旨。顾或谓各省捐输。均搭饷票。捐输既止。饷票必不流通。臣再四思维。又有变通之一法。闻各省近日情形。报捐封典职衔贡监生者居多。报捐实职官阶者尚少。拟请所有封典职衔贡监生。仍准听民之便。就近报捐。照例减成收纳。此外实职官阶。统归在京铜局报捐。庶闾阎不受抑勒。章程悉泯参差。而其担簦蹑屩。赴京来捐者。益见名器之贵。征踊跃之诚矣。

  筹饷疏   

王开运

窃微臣恭阅邸抄伏读本年六月十六日  上谕各省防军岁需饷项甚巨各督抚统兵大臣将所部各营严行稽核选派得力将弁管带申明纪律汰弱留强俾成劲旅傥有不加训练不讲营规虚报空额吞蚀口粮诸弊一经发觉定即重惩以上各节均须实力奉行不得视为具文一味粉饰因循致负委任总之时事多艰全在中外大臣其矢公忠实心任事破除成见以期宏济艰难朝廷进退大臣惟视其能否尽职以为考核其各时加惕励庶几恩眷长承也至用人行政时有缺失凡有言责诸臣尤当直言无隐藉资采择用裨治理实有厚望焉等因钦此仰见  圣朝轸念军国谆谆诰诫之至意微臣卑职本无言责何敢僭越指陈利弊  圣主勤求治理区区愚忱有愿为刍荛之献者窃惟 国初以来迄于雍干嘉道年间非不时有兵役而度支饷项总不出正赋而外自咸丰初年以至于今每年军需除正赋不计外岁增厘全洋税捐输盐课各巨而犹时形奇绌每须借贷 国家二百余年糜费军饷未有至于斯极也然当多事之秋军营浮滥支销诚有不能顾惜者今肃清已久各路防军既不能全行遣撤若仍照从前对仗行营浮滥支销不早裁减虚冒禁革弊端变通核实汰兵补勇以节帑项而计久长微但 国计民生永无充裕之日傥此后事有意外征兵则有名无实筹饷则有加无已取之库则已空劝之闾阎则已竭毒脯救饥又恐害将更甚言念及此诚不知何以待之此微臣自忘愚贱日夜焦思不敢引避嫌怨谨就管见所及敬为   皇太后  皇上缕晰陈之冀可补救万一也

查各省陆路防军支销目不一其可裁减者约有四项各军弊实不一其严禁者约有四端各军虚实不一其应变通者约有四事所谓可裁减者一曰各项人夫各省从前招募马步练勇以为应敌之军每一营正勇或三百数十人或五六百人不等每营或分为四哨或五哨六哨每哨或分为八棚或为十棚每棚正勇或八人或十人每一棚另有火夫一名搬运帐棚锣锅行粮等项长夫二名又一营有炮夫子药夫共数十名而总统分统营官又各有公长夫数十名以搬运军需之用合计马步止营夫一百余名步队一营夫二百余名每名每月饷银三两或三两二三钱不等凡皆为军临前敌或追奔逐北必须随同搬运辎重而设若戍守防军勇丁安坐无事独不能自造一饭自喂一马即间有操演尽可轮流更换扛抬枪炮配带子药如必事事责之各项人夫而后能行则勇丁之懈怠无用可知允宜悉数裁汰何夫乎总统分统营官无事之日安用此亲兵护勇各数十名藉赀保身既已多立支销名目则听差用人已有余而此帐棚文卷油烛柴炭非有征调安然不动设此搬运公长夫各数十名将安用之姑不必问其真有与否徒为虚冒名粮之目也即偶或有之以抵不足之勇额恐十不及一窃以为每营各项火夫棚夫炮夫子药夫公长夫或百余人或二百余名虚冒太甚此可裁减者一也二曰各员公费军有总统一员每月约薪水银五百两数营有分统一员每月约薪水银五十两或百两每营有营官一员每月约薪水银五十两较文员俸银已多数倍而总统每月又另有办公银约千两以为办公偿犒花红纸张油烛柴炭等费文案委员书识等薪水在外分统营官每月亦另有公费银百五十两或二百两以为添换旗帜军装号衣办公等费夫所谓办公者从前敢战之军奋勇者有奖赏之费受伤者有养伤之费阵亡者有埋搬柩优恤之费或有败仗有赶办军装之费若防军除应酬以塞人言余则请饷报销有领解部费阅操赏犒纵偶有之一营不过数人况赏未必重此外花红纸扎动用甚少油烛柴炭则月有薪水至于各营旗帜军装未必月月添制号衣号褂虽一年半年时有添换不苛扣勇饷足矣凡此公费所需几何仍有一年止发勇丁饷银九个月或十个月或闰月并不发饷此虽非各军皆然而领解饷银悉系库平散发粮饷薪水各项每银一两扣减四分每万两扣减四百两此项平余亦名为提出办公是则各军皆然似此则办公等费有盈无绌安用薪水之外每月又另扣公费然不准支销则借口办公无资按月支销又未免贪冒殊深窃以为每年照给公费两个月无有不敷此可裁减者二也三曰帐棚折价前敌行军不得不带帐棚以免野处露宿且转战无定易于损失置诸风雨严霜烈日之中又易朽败其不能不半年一换周年一换者势也若驻守防军必修筑营房以图永久安居计工估价必作正加倍报销而所有帐棚束之高阁悉归无用又何至半年一换或八个月或周年一换每营每年所添换帐棚价银至六七百两之多此不过徒多浮冒目耳即或偶有移调旧者尚存可以通用纵有破坏弥缝补苴足庇风雨爱惜存储断可二年一换此可裁减者三也四曰勇饷减成各军正勇口粮每各每月给银四两二钱亲兵什长巡查每名每月给银四两五钱八钱至五六两不等即以每名月饷四两二钱而论较之绿营制兵名粮约多一倍较之旗兵口分则亦多以次递加乎然口粮虽重勇丁果实惠均沾亦足以示体恤今军营通弊多端除层层剥削外其每名月饷四两二钱者每月实获究不不过三两有零其或有时不及此数以旗绿营制兵口较之即照此每月三两有零似犹较重若总统以下各官无复剥则勇丁每名月饷四两二钱者减为三两二钱亦不至形苦累四两五钱以上者减为三两五钱亦足以示优异此可裁减者四也

以上可裁减者四项约计每年马队一营可节饷银五千余两步队五百人一营者可节饷银一万五六千余两短少勇额虚冒名犹其外焉者也但遇有事营前敌拟裁四项应请酌量加增今无事时核减在久佩兵符豪富已极之总统分统营官原无损于毫末独每棚勇丁之火夫长夫除由总统以下各官分提月饷外或有由各勇丁公同请领火夫应有名亦经裁革而饷又核减若复照常层层剥则勇何以堪所宜严禁者又有四端一曰苛扣米价各营军米原难必驻扎之地随时可以取资即有商贩存储售卖价值必昂且恐时有缺乏贻误军食其不能不由总统委员于产米之区设立台采买解营接济者必然之势也南方地多产米虽有上年中年无年之岁而无年绝少即遇价贵之时每米一石重约一百五十觔价银在二两以上者十年之内无一二年大约上年每石价银不及一两中年每石价银在一两左右自南方买米以济南方之军每石另加口袋船力等费约银二钱有零若由轮船运至天津山海关一带每石另加口袋船力等费约银六七钱综核米价并各项运费合上年中年酌盈剂虚约计每石需银一两五六七钱贵亦不及二两若发给勇丁无分米价贵贱概扣饷银三两抵粘米一石约一百三四十觔虽各军不必事同一律而即此以概其余凡有扣米银之军则苛派之昭彰者也东西比方小米麦价银多寡未能悬定总宜以采办之处时值银数为断另加运费为准核实发给勇丁庶免怨望如不论价低昂统以每名每月坐扣米银九钱亦有扣八钱者虽偶有贵年分时价过于坐扣之数即以此类推借口台贴赔而十年之中或九年价贱扣银仍不稍减此宜严禁者一也二曰勒受衣物勇丁虽愚衣食所资领有月饷不难自备每有统领营官制就棉衣及铺包头裹脚等件散给勇丁若以为赏赐则诚善矣乃坐扣月饷较之勇丁自制约贵一倍号衣号褂统领营官均有公费本属应办之件往往添新换旧悉令勇丁自制甚或勇有开除其新充补者接领号衣尚须出钱与统领营官并须出钱与开除之勇方得充补又统领营哨各官及营务处时有亲属家人故旧带茶包头裹脚布疋等类到营散发勇丁利市三倍不受则以威且饷银业经坐扣勇丁口几何既为该营官剖又以之曲徇人情忍恨吞声莫可如何此宜严禁者二也三曰摊派欠饷军营事件有公而亦有私其应办公事如修筑营房势必估工加倍报销即不报销勇丁版筑之劳分所应也一切材料并骡马统领各官原有公费何以摊派勇丁至于私事统领以下各官或有庆吊周派公分或有亏短亦摊助公资则又何也柴草一项本为军需例载所无近以北方西陲不易取办  特恩加给柴草银两体恤勇丁各军核实发给勇丁者或亦有之减者亦非全无军务烦兴之时饷需甚巨库支绌间有短欠亦所难免近则由部拨者无不实发自改归各省筹饷协济间或难符定章不能如数领解而总统以下各官即以协饷短解为名因而积欠勇饷难有协饷到营除总统以下各官先扣足虚冒之名有余然后酌量散放勇丁待领欠饷无期惟有衔恨或弃此他适因而填沟壑作不轨者往往有之统兵者既有虚冒名之实反贻 国家欠饷之名转而素欠饷于 朝廷贪鄙欺饰莫此为甚此宜严禁者三也四曰刑诛过当故犯军法勇丁故有逃难之罪犯军法将帅应有可原之情乃有法非故犯亦非犯以帑项养育之勇为将帅自营其私而勇丁无所沾润既苦鞭策过严又苦剥太甚欲留不愿欲归不得度日无计度岁无资怨气所结谤讟交作乃或杀数人以示威或至杀数百人以绝祸贪暴残刻耳不忍闻此宜严禁者四也

以上宜严禁者四端有各军通弊者有此军所有彼军所无者有采访尚未尽得其详者总之有以恤士卒之苦乃可以制裁减虚冒之宜也至于整顿营伍核实名以求善后应变通者则又有四事一曰随时换防各军初募练勇成军实数尚有八九成应敌之师短少尚不敢过甚一经驻防无事总统分统营官往往饬令勇丁几成告假上行下效互相徇隐而在防之勇丁或因病故或因苦离营或因事回籍或因赌及犯营规革退而勇额之虚悬已不少矣又总统分统营哨官及营务处各调剂其亲戚故旧家人妇女开虚名散隶各哨各棚随时坐扣实饷以及幕友随员文案之跟随亦虚补名营哨各官瞻徇情面习为故常如是则名之虚冒更不少矣名册报部则历历可稽按之实在则不满七八成者固多极至不满四五成者亦难保必无虽各军皆有稽查截旷而勇丁之多寡惟总统以下各官知之虚冒之名亦惟总统以下诸人分扣之各营之勇又非他人所能点名清查虚实固不可知强弱亦不可知此驻防愈久不堪深究离京愈远更不堪深究虚糜帑项所以日甚一日也于万难袪弊之中惟有随时更调或调广东之兵换防南省或换西省之营调防北省不可彼此两省对调尤不可彼此一军对调除现在刘锦棠一军尚须防剿余孽吴大澄所部各营方有应办事宜传闻尚为得力均未便遽易生手余则无论何军应令速即更调不准督抚统兵大臣以久驻防军熟悉地方情形深赀得力及有经手未完事件未能遽令换防等语词搪塞展缓以遂其欺饰弥缝之计况无事之日无事之地久驻之军得力岂换防之军独不得力果不得力正可裁撤如可力正资练习其饰为不可换者非欲拥兵自卫即恐利权旁夺否则空额大长恐形迹破露耳更不可不即令换防至营之先应由督抚臣严饬各地方官毋许百姓临时应募充当长夫开行之后不准游民沿路应募充当勇丁总以该军实有勇丁自行搬运帐棚辎重起行由该管营哨官严加约束到防而换防之期限不必预定年分仍可随时更调使之仓猝募补不及换防之远近约在千里以外庶得按站稽查督抚臣预令各该州县凡遇换防军营经过地方沿途要隘详密查点人数呈督抚臣奏报即据勇丁多寡以定统兵诸臣之功罪并请  旨破除常格准经过各州县官核实造册由驿呈报户兵两部使小臣亦得忠亦兼听并观之意庶免督抚臣独任其怨归于瞻徇造报不实如是则防军之虚实难逃千里共见共闻之耳目或不致故辙复蹈此应变通者一也二曰疆臣点校各军练勇由各军之总统营官点名散饷阅操则少者无不以为多虚者无不以为实弱者无不以为强究之多寡虚实强弱  朝廷固不得而知即驻扎该省之督抚臣亦不得而知惟请 饬下各督抚臣于防军过境之时近则调省远则出巡驻扎防军必由之路无论何军练勇调册点名阅操则道路之中数之少者不能报为多额之虚者不能为实勇之弱者亦不能饰为强即或临时募补技艺必不娴熟则老弱者可以沙汰冒充者可即斥退随时据实驰报  朝廷即就其现有之勇以为额以后惟有裁减不准募添庶筹饷又有把握及至到防之后督抚臣一年之内或调省或出巡点名阅操四次则将领之能否勇丁之强弱人数饷需之虚实举可周知亦令随时驰报而保奖参劾即存乎其中则营伍逐渐归整顿督抚臣果能破除情面核其名实虽非其军统帅亦必有所严惮不敢弊端百出此应变通者二也

三曰饷归部拨各军夫价公费帐棚勇饷均已裁减之后弊端悉除勇数又复核实则饷项从新另有定数似宜仍复旧章军饷本向由部拨自咸同年间军务方殷由外省筹饷协济即由外省解赴各军免解部库发领转折担延此多事时权宜办理也今晏然无事若仍由各省解赴各军各军指定各省协济虽曰简便第恐相沿日久视为固然将不复知有  朝廷矣在今日统兵诸臣无非勋旧新任原可不疑然日引月长老成凋谢傥委任或非其人则兵饷皆在将帅掌握之中事何可言即令万无可虑而外重内轻流弊究恐滋甚就如本年  孝贞显皇后 陵工大差淮纲利银直隶租银理应提前报解以应一切要需乃各督抚统兵大臣每年开支动逾数百千万两  朝廷不曾限制而此急应赶解经费数万两非请 饬催几于贻 巨典可见玩视 朝纲已成外省积习若不及早裁革虚冒示以限制提充库恐将来尾大不掉  朝廷遇有急需必至呼应不灵也应请 饬下部疆臣及统兵诸臣此后防军月饷除奉省现议新章此外各军月饷现由部拨者仍由部拨由各省协济者该军距京在二千里以内所有各省协济该军饷银悉令解部由该军赴部请领其有防军距京在二千里以外前出各省协济其协济省分距京较远距该军较远者所有协饷悉令解部亦由该军赴部请领惟协济省分距京较远距该军较近者所有协饷虽暂免解部应由该军督办先期奏请俟奉  旨允准饬部自行协济省分方得请领但户部均毋稍稽延以免军心觖望或致饥溃第如此办理非不知多一往返劳运解之费惟必如是 朝权乃不下移且可随时循名核实不至如从前公饷项皆在督抚统兵诸臣之手听其任意冒滥支销而各军的有着亦不至观望徘徊诚为两得此应变通者三也四曰汰兵补勇历观前代开创之初无非兵精而少及至季世莫不兵弱而多 国家额设旗绿制兵六十余万近三十年来行兵者皆以为不可用于是广招练勇以成军似练勇可用矣不知前招之练勇养至于今由壮而老精力消耗且戍守安闲强者必去弱者方留又安必其皆可用乎既谓制兵不可用则当随时裁革补以可用之练勇何至今日仍两项兼支坐耗饷今各省制兵至十余年不能造册报部其兵政之废弛可知矣各省防军至数百营无从核实则饷项之撙节可望矣即令裁减虚冒禁革弊端又复如前三者变通核实不过补救目前究之制兵之饷固不能少防军之饷仍不能无捐输虽停抽厘如故民困未舒国帑莫裕又将何以计久长乎本年钦奉  明谕饬令各省防军严行稽核汰弱留强  圣训煌煌至深且远各督抚统兵大臣高爵厚禄受  恩深重应亦具有天良今阅数月问有一军一营实力奉行核减浮销据实驰陈稍尽臣心上慰  宸者乎不过视为具文粉饰因循已耳窃以为非  圣明果断特饬各督抚统兵大臣定限五年将各省绿营制兵水陆防军分年沙汰各在五年以上随时裁革挑补五年之内俱足制兵之额其有限满制兵练勇尚未开除选补足额饰词延宕者无非欲虚报空额吞蚀口则其罔利营私当有应得之罪即有应须设防之不敷分布可仿照前贵州抚臣岑毓英改定黔省抽兵补练章程应设防军处所即拨补充制兵之练勇分起驻扎仍以前带练勇之营官及黔省候补归标之武员管带而总其成于抚臣所有统领管哨官委员文案书识等月支薪水比之各军无不核减兵勇月饷亦不及各军之半应请 饬部调查各省制兵练勇营制名册逐一比较按照黔省章程酌加口办理又黔军兵勇短少一名记营官大过一次短少二名斥革短少三名以军法从事虽未必弊绝风清然究不至如各军虚冒名之甚现已行之数年尚无大弊今若兵勇互为裁汰合二者适符制兵额数则驻防东南之勇即以补东南空额之兵其有东南之勇从西北等省驻防之军或有不愿归西北等省之标者则西北等省所裁制兵空额可补其有不足宁缺毋滥所留防西北尽未归标之勇足补西北等省所空制兵之额即以之留防西北以代空额之制兵可也或留防之勇多于西北制兵空额则以余勇之名补于东南兵额不足之省而以后饷可仍照各省向章开支如是则勇尽劲兵额无空悬饷不虚糜然后可以经久此应变通者四也

以上可裁减者四项宜严禁者四端应变通者四事微臣愚昧之见不知有当万一否倘蒙  圣明采择  特旨饬下部疆臣统兵诸臣立见施行如果实事求是毋稍瞻徇近则一年之中可节饷需数百万两远则五年之外岁节饷千余万两则库藏安有不充而以苏民困则衣食所资厘金可减以养官廉则京员禄俸可增以恤兵丁则八旗口可加均于 国家至计大有裨益其有公忠体 国者必遵 旨实力奉行其有假公济私者必违 旨矫语难行 朝廷于此可辨忠奸以行彰瘅黜陟之权矣微臣尤伏念   皇太后  皇上为国为民无在不躬行节俭为天下先几于无复可节无复可俭而臣工犹时以崇尚节俭为言独至统兵诸臣久揽利权不当仰体 朝廷库支绌民生困苦求撙节以纾 宵旰之忧乎微臣为筹饷维艰起见披沥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恭候  谕旨训示施行不胜恳切悚惶之至

  拟请明定军需善后报销章程折   

张之洞

为拟请明定军需善后报销饭银。以维良法而杜流弊。仰祈  圣鉴事。窃维云南报销一案因部费浩穰。以致言官紏劾。  严旨按治。计此案获谴者。内外大臣。以及御史司员道府。下至书吏。凡三十余人。可谓近年大狱。现经户兵工等部。严定章程。通行各省内外官吏。宜皆儆惧奉法。特是微臣区区之意。尚不能无过虑者。盖人之好利。非训戒所能移。吏之作奸。非法令所能绝。当此时  天威甫霁。爰书犹新。各部大臣。亦皆有振作求治之意。或可暂为敛戢。不旋踵而故智复萌矣。缘钱粮事体。最为烦碎。缴绕目。不驳其法。或出入不舛驳其日月。或调查无干之案。或饬造无用之册。苟欲吹索。岂有穷期。虽有精明之堂司。亦难穷吏胥之伎俩。迨至有意作难。外省无从措手。不予费则巨难销。欲予费则自干宪典。将令外省何所适从。且即予费而不浮不冒。钱将安出。筦度支者。不亦难乎。以臣所闻。从前历办军需。凡有报销即有部费。特早年为数较少。且风气谨朴。职官自爱。惟部吏有之。司官以上。则未闻焉。咸丰季年。始有司员招物议者。同治中年。始有局外之京官选人居间分润者。至近三五年。而肆滥极矣。以多年大利之源。一旦欲尽绝之。令职官不扞法纲可也。谓部吏从此不敢需索。恐部臣亦未之敢信也。臣愚以为驭胥吏之道。与待士大夫异。少恤其私。然后可使无大溃吾法。伏思各直省奏销钱粮事件。皆有例定饭银开支一项。即以山西论之。地丁奏销。有户部饭银一千七百五两零。大朔两府粮石奏销。有户部饭银一千二百两。均于耗羡项下动支。文武乡奏销。有户部饭银六十两。于科经费正项下动支。河东盐课奏销。有户部山东司饭银六百两。于盐引杂课项下动支。朋马奏销。有兵部饭银一百六七十两不等。于朋合项下动支。前人立法具有深心。故年例奏销。不致格外挑剔。亦无格外使费。当日所以于军需报销未经议及者。 国家治安二百余年。征伐用兵。事非恒有。当时一案军务完竣。经手人员。袛了身事。岂虑后来。窃揆今日事势。以后海防边备正宜经营。除勇练军。不能骤罢。岂得讳言兵事。不为报销筹一长策。似不若明予体恤。严定限制。查山西旧额岁征地丁银三百二万余两。奏销饭银一千七百五两零。大较二千分之一。今拟略准此数从优倍给。定为千分之一。每军需善后报销银一万两。解饭银十两。约计此后各省销案多者七八百万。少者一二百万。饭食不过一二千金。至数千金而止。尚不至骇人观听。俟本案核准后。照准销之数核计饭银。于一月内解部。既便核计。且免嫌疑。其案归何部报销者。即解何部此项饭银。即在军需本案湘平升平项下动支。豫湘平一项。现经户部奏明。行令扣提报拨。此案系外间节省盈余。向不报部之。以充此用于库绝无所伤。而有销案。即有升平。筹不难。名义亦顺。以理推之。如部议允行。各省督抚统兵大臣。殆无不乐从如此办理。则部吏有纸笔办公之资。无从借口。其于销案准驳。当可洗心敛手。帖然一听堂司各官之所为。倘再有藉端需索情弊。经部臣言官暨外省督抚统兵大臣查出。即行奏明。重治其罪。庶几各部正直之大臣。贤能之曹司。可以执守新章。不虞蠹扰。秉公总理得行其志。而各直省有督兵理饷之责者。亦不至棘手而为难。内不索费。则外无浮销。此亦理财节用之实际也。

  胪陈各省抽厘济饷源流利弊疏   

郭嵩焘

奏为各省抽厘济饷、历着成效、谨就管见所及、备溯源流、熟筹利弊、详细胪陈、仰祈  圣鉴事、窃维 国家承平日久、营兵废弛已极、广西贼初起、调集山陕滇黔边兵、谓必优于腹地、均因日久无功、以次撤归、嗣后各省筹办防剿、专务募勇而营兵亦时就地调拨、始终不能一得其力、自古行军、皆由调发、近时则一出于召募、此用兵之一变局也、军务初起、  朝廷颁帑金、动辄数百万、或由户部运解、或由邻省协拨、军营安坐、以待支放、师久而财日匮、东南各省蹂躏无遗、户部之解、邻省之协饷、力皆不能自顾、偶一办理防堵、捕剿土匪、左支右绌、无可为计、其势又不能坐听其决裂、艰窘如广西贵州、亦须经营筹划、自求生理、湖南经理得宜、则竟以一省之力支柱数省、此又筹饷之一变局也、用兵既久、筹饷之难倍于筹兵、饷裕则兵强、饷匮则虽有兵而不能恃以御侮、总计十余年以来、筹饷之方、名目繁多、其大要不过二端、一曰捐输、一曰厘金、捐输起自汉卜式、出私财佐军、流极于宋明之季、而有搜括之令、 国家开捐纳之例、导之以进退、取之有节、劝之有方巨富厚资立致荣显、中下之户亦乐有以自效、为法优矣、而数行之、则民怨官烦、而法亦敝、故捐输可以救一时之急、而不可为经久之规、厘金之制、盖缘始周官之布絘布、以杜子春注意推之、布者当如今之坐厘、絘布者当如今之行厘、而自周以前、商贾之征数倍农民、后世水陆钞关、额设极少、税课亦极轻、此非徒以优商也、王者节宣天地之宜、田赋所入、以制国用有余、商贾聚散无恒居、盈虚无定势、官吏易缘为奸、故常弛其征以便民、军兴用繁、则百税并举、远古以来、国用之需、无不取给百姓、王安石窃周官之意、以扰承平无事之民、君子所深恶、至于艰难筹饷、而一切苟且之政行、其势自迫于不容已、四民惟农商二者为有常业、不取之商、即取之农、农民务本而生计微、商民逐末而利源厚、轻重之宜、亦易知也、今之厘金与汉之算缗、唐之除官钱、宋之经制头子钱、异名而同实、汉唐之世、所谓算缗诸法者、皆取之商贾之本钱、故又有告缗手实诸法、以穷其根柢、其余百货更加以税、史册所纪、今烦政密所以括民财者甚至、然而汉唐宋取之民者多、而为利反少、今取之民者约、而为利反多者何也、汉唐之制为定法、以督之州县而已、督之州县、则吏胥之搏噬益繁、而终无实际、为定法、则商贾之丰俭、或相倍蓰、或相千万、而不能不着为课额派之州县、通都巨镇、可以倍征、而徒饱私橐、山城僻壤、并无贸易、而亦须取盈、又或于正供之外、利以杂差、故为扰也、今之厘金惟不限以科则、不拘以程序、一依唐臣刘晏之法、引用士人因地制宜、犹得任人不任法之意、臣请历言之、所谓不限以科则者何也、上海厘金抽收之法、异于江北、安徽异于江西、湖北异于湖南、货行之通滞、商情之顺逆、惟其所便而不以相强、上海厘金抽收最重、以次推及广东、不逮十分之一、不能比而同也、甚至一省之货、此轻而彼重、一厂之设、此疏而彼密、惟无科则、而后事事乃稍可以核实、可以便民、所谓不拘以程序者何也、凡商船经过之通津、有卡厂行厘、货物囤积之巨镇、有门市坐厘、其大较也、间有支津汊港、绕越偷漏、则又添设分卡、小镇毘连大镇、或至居奇、则又添设分局、皆随时酌量办理、一省扼要处所、不过三面、办法亦因加密、其余稍宽其法、设局多者、不过一二十处、或通数府县无一卡局、或小镇举办、而大镇反未及举办、推而至于各省、或办或不办、或办之有效、或竟无效、一听督抚之自为经理、均无一定之程序、强之以必行、是以用兵十五年、被扰亦十余省、其势岌岌不可终日、而募民以为兵、因地以筹饷、士安于家、农安于野、商贾亦相与安于市、督抚大吏、委任一二员绅、举之而裕如、自汉以来、言利之裨政未有优于今日之厘金者也、言者徒曰病商、周秦以来、天下[大](太)利归于商贾、汉兴而力加之困辱、诚恶其专利也、历周至明、士大夫无为商贾者、取之虐而无所惜、 本朝稍宠异商贾、士大夫亦多出于其途、利厚而权亦重、厘捐所取、于其岁入之赢余、百分中纳其一二、以今制准之、汉唐宋明以前、诚不足为病、又凡完善省分、群以保护商贾为言、其筹办厘金者、大率兵燹之后、盗贼出没之乡、商民交困、警报频闻、湖南北巨贾、皆籍隶川陕、使稍有病于商、亦岂能强其间关跋涉、转侧兵戈之地、自投完纳、毫无避就、是言病商者、既未考古、亦未知今、徒为商贾争锱铢之利、以代护其私、亦稍惑也、又或曰扰民、厘金按货计捐、丝毫皆出之平民、人所知也、富民日费数千、以厘计之、当捐钱数十、中人之家、日费钱数百、捐钱数枚而已、按户责捐、是为口税户税、唐宋之制所以为扰也、准之日用之需、则固可蹙缩节省、以求相济、而不见为累、百姓难与图始、创法之初、动多阻挠、其或至滋事者、则又无艺之顽民、乘风狡逞、意图掠、商贾不任受也、捕治一二人、而已帖然、开办既久、从无抗违厘金之案、亦足见商情民俗之利病从违矣、且一意营私、以免厘为得计者、商人之同情、一端偶逞、以抗官为能事者、奸民之恒态、若因一二抗厘之案、遂据以为扰民、则漕抗粮、江浙成为积习、拒捕殴官、闽广视若固然、苟求民情之顺悦、不顾政体之陵夷、将并钱粮而不征、舍盗贼而不治乎、势固不能也、或又曰中饱之弊太深、天下无一事不坏于中饱、而惟厘金之中饱为最轻、盖凡中饱者、必一切惟所浸渔、厘捐以数人而理一厂、以数厂而治一事、总局司其出纳、藩司核其成数、上而督抚制之、下而州县制之、众注之耳目、皆得指其是非、纳厘之商民、亦不甘听其含混、纵云中饱、盖亦无几、自古有治人无治法、苟得其人、虽稗政亦无所扰、苟非其人、则缓征蠲赈及一切保用社仓之美政、皆足以滋弊端、督抚切己之经营、自愈于旁观之臆度、各省办理厘捐号为中饱者、广东为最、江北次之、无他、惟无章程而已矣、江北之中饱在官绅、道员郭礼图一加整顿、而弊立除、广东之中饱在商贾、深固纠结、较难断禁、稍与清厘、盖亦把持之意多、而侵蚀者有数可纪、惟任员绅而不任之地方官、既不能盘踞为奸、又无差胥为之爪牙、故为弊轻、而去弊也亦易、若以绅员办理厘捐、支销薪水言之、则尤非事实、绅员之贤者、多不乐任事、或由督抚延请、或由奏派、勉强从事、其中材皆足以自谋衣食、用其力以筹饷急公、月给薪水数十两、少或数两、此何关国计之盈虚、而相与痛心疾首、实不能容、尤惑之甚矣、

或又曰休养之政宜讲、臣前在江苏浙江、见其地把持厘捐、辨论纷繁、讫不能举行、被兵以后、周历松太各属、常数十里无人、上海办理厘金、岁常数百万、而地方独完、商贾转盛、湖南支持数省、专恃厘金接济、亦未闻民气致有销耗、贼势如虎狼水火、不急筹拯救之术而曰且姑安坐休息、果足为休息乎、厘捐所以犹为良法、正以商贾赢余之利、取之无伤、而不得以其间与民休息也、取之约而法均、行之简而情亲、尤得筹饷之妙用、汉法二缗而一算、算者口出钱百二十、二缗一算、每钱千取六十、唐之除陌钱、宋之经总制钱、皆千钱取百、湖南酌定厘捐章程、大率每钱千令捐一十二十、最为轻减、上海盖将倍焉、广东则尚不及其半、故曰取约、按货估值计钱抽厘、本厚者出多、息微者出少、人各效其力无邀免者、故曰法均、汉唐宋课商之法、名目至不可穷纪、今总其名为厘捐、故曰行简、任之绅员、与商贾朝夕相见、利害盈虚、可以互相参证、不胁以官威、亦不督以成法、故曰情亲、所以行之数年而无弊者、存乎用法之人、而法亦稍良矣、必欲从征之士、枵腹荷戈、近寇之区、开关延贼、而后为休养、正恐古人所谓休息者不如是也、近见金陵克复以后、言事者动请停止厘金、或请酌量裁撤卡局、不知言停止者、既别无筹饷之法、可以斟酌盈虚、言酌量裁撤者、亦未尝考究各省办法、轻重疏密、原自不同、万不能尽一省之水陆市镇、概行举办、一隅之见、难与办论、而民情各私其财、各专其利、自古为然、但闻筹饷之说而已多阻难、一闻停撤之言、而更加附会、湖南所以稍能尽利、专恃地方绅士、主持正论者为多、商贾百姓、不敢有所异同、苟以天下为心、则事势之艰难、百姓之情伪、亦当稍具权衡、奖之以忠孝、使佐公家之急、劝谕百端、犹不能一应、既有停撤之议、远近传述、起为难、是徒据一二人之私论、上以眩惑 朝廷之听、下以鼓动愚民之气、使有所借口、以遂其背公营利之私、以之处平世而犹为伤化、以之奖衰俗而适以长奸、臣窃以为 国家爱民、当规其大者远者、近年以来、减苏松浮粮、豁免江西摊赔项、军务报销、不归部核、此数者实皆汉唐以来未有之德政、以是振励天下之人心、攘除寇乱、蔚成中兴之业、惟其所规者大、而所及者远也、现在江南巨寇、虽已荡平、余匪尚数十万人、聚江西闽粤之交、筹兵筹饷、势处万难、商民计厘缴课、本属些微、军需累少成多、藉资补救、官不得已而与民争利、言事者又欲私商贾以与官争利、而所几以为言者、大率影响附会、于民生利弊、实未尝深加考究、自宋以来议论繁多、凡言利者、皆不容于公论、故敛怨以为私、君子之所戒、而固为小人之所趋、至于敛怨为公、则贤愚同所兢兢、军兴十余年、自江皖两湖外筹办厘捐、亦未有能尽利者、下之怨百姓、上之得罪清议、一言捐而朘削聚敛之名、已先无以自解、一二办事省分、迫不得已、艰苦经营、粗有成效、言者又取道路无稽之议论而急毁之、徒使地方官事事掣肘、敛怨益深、筹饷益绌、瞻顾周章、进退两无所据、是 朝廷爱民、尚为虚语、而地方公事、已先受其实害、所关于风俗人心尤大、夫不念民物丰啬之原、而动以言利为事者陋也、不顾时局艰难之寄、而仅以不言利为名高者、尤君子之所慎也、易曰何以守位、曰人、何以聚人、曰财、三代王者理财之道、酌盈剂虚、裁成辅相之义精矣、而曰生之者众、有所以生之者也、曰为之者疾、有所以为之者也、读古人之书、闻一二人之言而妄思兴利、不顾民生之休戚、事势之顺逆、无论为公为私、而皆谓之陋、读古人之书、闻一二人之言、而遂欲据之以为名、古今得失之宜、未接于目、天下利病之数不关于心、仅以邀流俗之誉、使办事者无所措手、故宜慎也、臣于古今事变、名臣大儒奏疏论撰之文、皆曾考求得失、究知其本末、决非敢言利以病民者、而身当其位、事处其难、稍求有益于国、无害于民、仍惟厘捐为尚、可以行久、不敢不一据实直陈、发明其义、伏乞  皇上天恩、诸言停止捐输厘金者、概予留中、使不至传播、庶斯民浮动之气、不致挟 朝命以图与官相抗、俟天下无紧急之军需、直省无积欠之兵饷、户部无竭蹶挪移之苦、而后断自  宸衷、尽罢各省厘捐、惠商而商实受其惠、无焚掠之忧、便民而民真得其便、无荡析之警、乃永以培养元气、涵濡  圣泽、天下幸甚、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再广东厘捐、旧设卡厂、凡五处、曰韶关厂、当江西湖南两省来源、为广东之北江曰白沙厂、附近惠州府城为东江、曰后沥厂、附近肇庆府城、当广西来源为西江、曰四会厂、则贺水别由广西之贺县、以达四会、而汇于西江、广东竹木之所从出也、曰芦包厂、为省河上游、总汇东西江三厂、收数甚少、而来源或数千里数百里、皆巨川也、韶光芦包两厂、每月收数各万余金、为厘捐两大厂、又有陈村江门两厂、则皆抽收坐厘、合之省城佛山潮州为坐厘五分局、窃查广东海口纷歧、诸江之水、旁穿侧出、而经流实会于省河、其不由省河者潮州之韩江、别会汀赣诸水、自由汕头入海、名曰东海、雷廉各属名曰西海、沿西海府县地势椭长、内界广西琼州、又南悬海外、所产糖靛桂皮、贩运各省、为出海大宗、廉州海口最著者、名曰北海、雷州海口最著者、名曰海安、地方设卡抽厘、据为私利、已阅数年、前署督臣晏端书、委候补知府吕铨、安徽候补知州姜国华、前往清理、至于被殴、并不一加惩办、纪纲法度、废弛为甚、臣体察广东情形、民情非甚刁悍、而绅士之把持、能急公者少、人才之萧索、能办事者尤少、数月以来、稍将包抽之私厂、一概裁撤、归并官厂、去其弊端之显见者、其余石龙西南九江三多祝各处巨镇、无虑十余处、省河下游各国贸易、及牛庄烟台江浙福建之海船尤为厘捐巨、皆以举办艰难、未敢强行、仅西海等处、因地方私厂之旧、裁撤惩顿、添海西分厂、此广东办理厘金之大概情形也、其间谷米薪柴两项、各省办理、章程互异、江西两湖产米之乡、一律抽收、上海则米价昂贵时暂一停止、广东以此两项为贫富所同需、自开办至今、永远停止抽收、海西添设之厂、又惟抽收出进海口之桂通青靛油麦甫棉花沙纸糖包等共八大宗、此外百货皆无厘捐、其抽收既视他省为轻、其办法又视他省为、苟且将就、以图无事、言者又更欲裁撤北海厘捐、臣不解何以私收营利办理数年、官吏竟能相容、改归官抽、商民已肆其阻难、京师且传为过举、前访闻新选长宁县教谕王师祥、主谋滋事、经委员候补知府吕铨揭有案、已咨部将该教谕暂行斥革、研讯确情、归案拟办、原奏称尚未得主名、一似指陈前后厘捐情形、而于此等案由竟全无所闻、可见传闻无实之辞、影射规避挟私求逞、断难凭信、恐部臣或照案拟准、责成裁撤、致商民[藉](籍)端以相抗拒、臣虽能据情奏请照旧办理、而政体之伤损已多、谨先将广东办理厘捐情形、详晰缕陈、伏乞  圣鉴训示、谨 奏、

再查各省开办厘金、城村市镇按户抽收、为坐厘、江河总汇设厂收查、为行厘、富商大贾转运数千里、资本既厚、而又货物屯聚一船、易于核算、故行厘收数、常倍于坐厘、粤东江路四达、浿水东通江西、武水北通湖南、合为北江、设立韶关一厂、又下设立芦包一厂、兼扼四会连阳诸江之冲、统计北江厘金、每月约三万有奇、西江兼受浔梧二水、为广西江蹈总汇、设立后沥一厂、每月厘金六七千、东江为古龙川、水仅及惠州属境、设立白沙一厂、每月厘金约二千余、独省河以南通诸海口、迄今未能举办、因查近年洋人沿海通商、内地土货、一例贩运、即各省商贩贸易、亦皆乘坐轮船、以取迅速、是以远自牛庄台、以及江浙福建、近至海西之高廉雷琼、海东之潮州、百货转输、无一不由海运、从前上海厘税、每年三百余万、取给于一海口、视正税增加一倍、福州一口厘税、每年约一百三四十万、门一口厘税、每年约四五十万、均与正税相将、其余天津烟台宁波通商各口、一例开办厘捐、论者徒曰广东海道纷歧、此抽则彼越、恐以厘捐之故、致碍正税、臣查宋史食货至诸番异物、十分抽一、或十分抽二、是以元世名为抽分之法、户部所载税则大率百分取一、粤东厘捐又视税则加轻、凡奸商规避厘税设法绕越、所谓侥幸营求、逐蝇头之利者也、富商大贾所必不屑计较、资本愈厚、则顾惜愈深、此亦无待深论、或又曰香港孤悬海外、为南货屯聚之所、其势足以伺间居奇、一经抽厘、必不运省、臣查五口通商以后、商人视物价低昂以为避就、较之从前广东一口、贸易相去悬绝、而其时犹可远揽湖南江西之货、与上海一口争胜、自内江通商、东南利源全窒、所能揽者广东及广西桂梧一隅之利、百货来去必经省河、无可飞越、香港商民居奇、能夺省商之利、而不能漏百货入口之税、得失利弊、情事昭然、特由一二书吏、主持此说以相阻难、致厘捐讫无起色、伏念广东坐厘、已定绅商包抽之局、其力足以把持一切、诚令各口行厘收有成数、即(口)渐次裁汰坐厘、使省城各项贸易、少一重摊派亦稍除绅商专利之弊、于事局实有裨益、与其更变旧章、尽锱铢之利、而仍不免于流弊、何如查照各省海口捐厘章程、务令粤东一例办理、较为事顺、而功亦尚易集、现在盐督臣师曾留心大局、才气亦甚优裕、臣以此议久格不行、并未一与酌商、粤东军饷、支绌万状、东江查办各属匪乡、留兵尚二万人、肇庆土客一案、抚绥安插、需费巨万、无可营措、势不能不谋稍开利源、一俟军务完竣之日、仍与各厂厘捐一例停止、并不着为常例、伏乞  皇上天恩饬下师曾会同察看各海口情形、添设行厘、其应如何核办之处、容酌议章程、再行奏明开办、是否有当、伏乞  圣鉴训示施行、谨 奏、

再户部则例、开载漏税罚例、粤海关一口科则尤繁、无一定程序、近年商货屯聚香港、添设饷渡四十余只、轮流运省、所载货物、动数百石、编开字号至数十家、而或有一家夹带私货、该关书吏、援一半充公之例、即将全船货物、悉数罚收其半、常至赴臣衙门控告、在海关执户部则例为词、更不凭单稽查漏税之户、遂时有奸民希图充公赏号、装点情节、赴关报漏税、弊端为甚、之商情、亦颇未能平允、应请  饬部添议渡船装运货物中有一家漏税、应如何稽查议罚之处、编入则例、以资循守、是否有当、伏乞  圣鉴训示施行、谨 奏、

 

卷二十七 户政二理财下

  请禁盐务河工侈靡锢习疏   

贺熙龄

奏为请  饬禁盐务河工、侈靡锢习、以裕 国计而阜民生、仰祈  圣鉴事、窃惟量入为出、筹国之常经、崇俭黜奢、保邦之要务、钦惟我  皇上躬行俭约为天下先、  御极之初、  恩免各项钱粮、不下数千万之多、历年偶遇灾伤、蠲赈兼施、至优极渥、现在河务军需、厥费孔繁、我  皇上不惜屡发帑金、以期卫民生而安 国本、部臣酌筹经费、自可匮乏无虞、惟是图匮于丰、必需崇实、理财制用尤重节流、臣伏查康熙年间、大学士张玉书所纪 国初钱粮数目、云顺治八九年间、岁入额赋一千四百八十五万九千有奇、而岁需诸路兵饷一千三百余万、加以各项经费二百余万、出浮于入者、凡八十七万五千有奇、至十三年以后岁增饷至二千四百万、时额赋所入、除存留项外、仅一千九百六十万饷额缺至四百余万、各项经费犹不与焉、国用亦云匮乏矣、而我   世祖章皇帝、爱民如子、惟汰冗员、抑繁费、军需浩穰、无一不取给于节省之余、则诚崇实节流之明效大验也、今岁入之项有常、而所出之数或难预定、有不可不为深长之计者、谨就臣管见所及、敬为我  皇上陈之、查财用之最巨者、除田赋兵饷而外、莫如盐务河工二项、而盐务为一大入项、河务为一大出项、盐务之坏、由于商人之奢、河务之坏、由于厅员之奢、夫奢生于有余、而流弊必至于不足、查各省纲食盐引、系康熙初年计口定额、今户口之增无算、何以每年常有绌销之引、以致逋欠累累、即以两淮而论、臣闻其亏欠、竟至三千余万之多、固由于私枭充斥、额引难销、而若非商人舞弊行私、奢靡妄费、何以缺额遂至于如此、夫阻滞官引者、有商人之私、有商船之私、有枭贩之私、官盐一到口岸、先卖商私、船私则卖于中途、又在商私之前、枭私则随地充斥、计此数项之私、势且数倍于官引、而究其来源、总皆不越于场、查场照额煎盐、大使亲验、按月开报、运使如有隐匿、以通同治罪、又拏获私盐、承审官不究其买自何地何人者、照放纵例议处、是清查私之法、本为详备而私盐之放恣自若者、固由场员之奉行不力、亦由众商之承买无赀、查商人运盐办课、必系身家殷实极知自爱者、始能承办无误、近闻或则初本有余、而花销败落、仍然为商、或系赤手无藉之徒、钻营顶充、惟图自利、而为总商者、又惟知按引派费、剥削散商、以致虽有殷实之商、恐引多则派索亦多、不肯加本行盐、而一无资本之商、且虚立门面、挥霍为常、服食起居、穷极奢侈、因已到口岸之盐、尚未变价、而续行出之盐、又须按运、不得不重利借贷搪塞、一时利少费繁、已行支绌、兼之口岸贸易、假手伙商任其浮销、不知清理、于是夹带重斤之弊生、商则藉引以行私、而官引滞销矣、官商收买之本少、则场盐不尽归商买、而私贩日滋矣、课额积亏、实由于此、是 国家之一大入项、已坏于奢而日见其少也、

河工以购料为先、以办工为要、臣近闻、河工所堆料、多系空松、全不坚实、盖缘厅员购料之时、多系包办于人、所给料价、已多侵减、因之工友门丁兵书役、处处分肥、层层剥蚀、料未到厂、早已扣不赀、遂至虚贮花堆、惟以涂耳目、此实河工通弊、贻误非轻、河南料价、本多于东河、而料转小于东河、臣风闻河南每料一、即办得至足、已可获嬴余四五十两不等、近则偷减益甚侵蚀逾多、惟饱私囊、不顾 国计、河务日坏、职此之由、至于办工之要、全在冬勘春修、每年霜降水落之后、厅汛营员、能于所管境内、详细履勘、悉心估定、一交春令次第兴办、期做足、料实工坚、入伏经秋、必鲜失事、近间处工程、不于春修做足、暗留为抢险地步、盖以一经抢险、则事在仓皇、尤易侵蚀、故三汛抢修之时、一切浮冒、更难究请、而该厅员等、又惟知声色自娱、耽于逸乐、但逢玩好之物、不惜浪掷千金、一入饮博之、动辄流连旬日、别项既多所虚縻、则工料必益多偷减、是以挑河筑坝、既无不浮估冒销、防险办工一委于家人幕友、以岁入有限之金钱、徒供河员之浪费、縻 帑耗工、伊于何底、是 国家之一大出项、又坏于奢而已见其多也、当此而欲盐务之有起色、必须革退乏商、另佥殷实、力除浮靡、加本行盐、务使煎额不至浮偷、场盐尽归商贾、庶鹾政渐肃而课可常充矣、当此而欲河务之有起色、必须核实料、督验春工、率励勤能、力惩奢侈、定议追分赔之限、严厅营考核之条、庶河防益重、而 帑不虚縻矣、应请  下盐河诸臣、务须以身示法、一力挽回、则入项不致积亏、而出项可期撙节、不惟鹾务河防两有裨益、兼可裕 国计而阜民生、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  皇上训示谨 奏、道光六年十月二十日、内阁奉  上谕、河工要务全在冬勘春修、每年预发岁料银两、饬交工员、乘时购备料土牛、堆积如式、该河督向于霜清水落之后、前沿河详验、以杜架空浮松之弊、并将应办春工周历履勘、悉心核估、一交春令、次第兴修、期竣事、再行亲往验收、查明料物用交确数、以备伏秋两汛之需、即遇有险工陡出、备料足资应手、是以鲜有失事、朕闻自嘉庆年间以来、各河督习于安逸、不于霜降后、如期逐亲诣勘验、以致工员等将虚贮花堆扣偷减诸弊、视为固然、甚或有估办春工时、辄以不应修而修、转将应修处所暗留为大汛抢险地步、以便藉另案工程、事起仓猝、易滋侵冒、着各该督等于例冬勘及次年工竣时、务须亲历河干、详加勘、料必禁具虚松、工程必期其坚实、各宜不惮勤劳、力除积习、并严饬通工员弁、既不得藉公帑以肥私橐、尤须惩奸胥而斥劣幕、如有敢复蹈前辙仍踵积弊者、即当随时严参惩办、勿稍宽贷、钦此、

  请免米谷厘金折   

潘霨

窃维 国计民生。不外养民理财两端。民以食为天。而米谷乃日需之物。财为厘所出。而征榷有应免之条。我  皇上轸恤民艰。凡有被水被旱省分。靡不  特沛纶音。立施蠲赈。固已仰沐  恩膏。咸登席。惟是臣忝任封疆。视民疾苦。区区愚诚。犹欲稍竭刍荛。冀推广夫善治。请为   皇太后  皇上陈之。伏查江省兵燹之后。元气未复。去岁迭被水灾。民居荡析。蒙   皇太后轸念灾黎。于 节用推恩内。分拨赈济。并督臣及前抚臣力筹抚恤。导其谋生。究之闾阎素匮。重以偏灾。边氓困苦。未获骤苏。臣自奉  恩命。由江入湖口抵省。濒湖数日间。询问民情。咸以厘金为言。且穷民贸易。沿途局卡留难。恻然伤之。及抵任受篆。查询抽厘章程。自咸丰初年设立以来。筹济军需善后及协拨各饷。实为财赋大宗。而米谷亦照例抽收。行之数十年。相沿已久。尚无异言。惟米谷一项。咸同之间。价值翔贵。一石值银数两。故米每石抽厘贰百文。谷每石抽厘一百文。迨海内肃清。米价渐贱。以平时米一石价二千文。谷一石价一千文计之。米贱而厘金未减。不啻什一之征。其宜免者一也。米谷产自田间。欲农民清完赋课。复从而榷其厘金。虽无重征之名。实有重征之实。其宜免者二也。米谷无一人不食。无一日不用。即无一人一日不赖。虽鳏寡穷独。胥罹其害。饿莩沟瘠。职是之由。故浙江江苏湖北等省。米谷厘金均已先后停止。独江省至今仍循其旧。同为覆冒之民。若有向隅之苦。其宜免者三也。江省为产米之区。运行出省。以资流通。自有征榷。而商贩裹足。百货不通。米谷更形壅滞。故偶值灾荒而户口萧索。流亡日增。与其临时赈贷。何如豫为筹划。以纾其剜肉补疮之困。其宜免者四也。是此四者皆小民无穷之累致困之情。行路且为恻悯。矧职司民牧者乎。臣与藩臬两司公同商议。意见相同。值此时艰。若任其困顿颠连。转徙沟壑。匿不以告。实无以副  圣主如伤之隐。纾小民日蹶之机。且厘金为不得已之政。屡蒙  圣明洞鉴。  谕饬核减。只以拨各。为数甚巨。遂致遵行至今。臣亦明知度支浩繁。入不敷出。一旦裁免。顿少数万之厘。或形艰绌。然[弊](币)当去其太甚。事必急其所先。但求力完正赋。劝勉输将。以此挹彼。或不至十分竭蹶。用敢沥陈情形。吁恳  天恩俯准。饬臣裁免米谷厘金。以上广  皇上如天之仁。下以革阖省未除之[弊](币)。凡在臣民。实深钦感。从此民力充裕。然后劝课农桑。勤求吏治。衣食足而礼义兴。将强悍之习渐消。祸乱之萌不作。是固邦本以自强。所损者少。而所益者多也。臣覆查洋药自通商以来。行内地。实为无穷之漏。绸为豪富所用。非与米谷可比。似不妨从严征收。以杜游荡侈汰之习。以惩弃本逐末之商。而藉以补厘课之不足。一转移间。而贫富得所裒益。饷项不致有亏。是又在善为变通者也。容臣体查厘务。重加整顿。再行陈奏。所有江省民生雕敝。拟请裁免米谷厘金缘由。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京员津贴拟筹正名之开支折   

张之洞

为京员津贴。宜筹正名之道。拟请指拨外作正开支。仰祈  圣鉴事。本年四月户部。因言官条。 奏议。以京员津贴。令各省关提解外销之。奏准咨行到晋。当饬司道于藩盐两库。筹动外销公。于十月内全数解讫。咨明户部在案。窃维京秩清约。上轸  皇慈。此体恤臣之  渥恩。即澄官方之本计。至于筹津贴而不毫正。具见计臣苦心。特是愚臣管窥尚宜详议何也。 京朝贤士大夫每自矜重。此项责以不报部之。便不能一一问所从来。目浑沦。于受者有不安。一也。取给外销。情间欠助。势必省省发书。年年告濯。婉言敦趣。略法言情。以春秋之主人。而恃监河之分润。于政体有不肃。二也。所以巨一旦呈解出竭力措画。有如发其私藏于外省。筹解者有不愿。三也。部臣原定二十六万之数。已属竭力搜罗。然散之僚。所增无几。不能赡其身家。岂能如部臣所言。绳以峻法。砥节廉之本意有尽。四也。不特此也。既非库帑。难以考成。创办之始各省已未必踊跃争先。寖假而逾期。寖假而缺额。五年以后。必减其半。少给则 朝廷为口惠。垫发则司农为漏。于●度支者有不便。五也。议者或谓经支正。最为正大堂皇。不思财用方艰。诸务省啬。偏重一端。殆难轻议。臣窃本部臣维获正供之意。更为推阐而疏通之。以为欲使名正而定。莫如作正开支。欲加支。而不伤库储。莫如指拨各归入正。内销指拨之有三。一曰厘金。取之奏案一成。一曰盐务。取之杂课。一曰关税。取之溢解。查各省厘金。皆有奏定外提一成。以备本省公用。其出虽云外销。其实入为内案。不得与他项漫无稽考之外销者。若于此一成内。酌提十分之二三。合各省计。已成巨。按其报收之数。可知一成之数者所推。其原动此项者。或删减。或改支。听该省自为筹划。此按一成之可捐者也。凡盐务例设公项杂支。比取给于杂课。名目甚多。各省鹾政不同。大致要当不远。以河东论。年额杂课。二十七万余两。例提二万六千八百余两。以充盐官养廉部饭解费。及一切额设纸朱票簿酒筵衣廪花红棚启等杂费。庶吉士帮俸即出其中。亦居杂课之一成。若于此项外用不入拨之。内亦提及十分之二三而移其原动。此之暂缓者。责令盐道撙节另筹。便可不劳而理。此杂课之可指者也。自去岁 饬下各关额外溢解。当已陆续遵行。夫非甫责其溢解。今又提其外销。稍嫌其重。此项本在例定正额盈余之外。正可移充。此用似可定一溢解之数。即以为津贴京员之数。在司榷者无大出入。当可不致为难。此溢解之可指者也。

通计各省关税课盐务厘金。岁入三千余万。核其一成。应得三百余万。就一成中提其十分之三。多则百万。少可九十万。十分之二亦可得六十万。即将此次之酌提。定为应解之常额。惟厘额无准。成数视其收数。量分数批。随同京饷解部。归入正核销。有余者留备推广之用。斯则 朝廷养士。名正言昌。取之有名。稽之有籍。身受者不怍。督傕者不难。此法一行。经久不敝。而于部臣原议。亦帑项正供之意。适相符合。且为数多倍。原派各员分给。大可从丰。假使每员以五百金牵算。如部臣所拟一千四百员之数。亦止需七十万金。所余尚多。既无寠贫内顾之忧。必有 国而忘家之报。其以国用岁出数十万。其视于虚伍之饷糈。冗员之薪水。有司之亏欠。又蠹吏之侵渔者。不知凡几。若其  九重禁近之清班。六曹政事之总汇。尚可以激扬士风。裨益治理。虽多费帑金。亦不当惜。乎筹之在正供以外。取之仅十分之三。不过量节滥支。稽除中饱。岂有合九海关。十四大省八盐运司道之全力。而不能办此者哉。臣身处贫疆。愧无理饷之策。亦何乐建议以自困。特以朝局所关。今幸 沛此非常之  恩。值此极难之会。不能不更为之规美善而计久长。在部臣自不肯存竭泽之心。在疆臣宜深明无外之义。各省大吏谅有同心。 再查户部原拟京员津贴之数。自数十两至二百余两止。为数颇廉。若以官品为差。则翰林院编检等官。所得定有限。即科道较有增益。而最优之数。亦复无多。窃惟翰詹之官。乃国家储才之地。必使誉望清重。心力宽闲。可以覃精稽古。讨论朝章。讲求经济。以备异日公卿之选。且部曹尚有养廉饭银印结费。而翰詹无之。若编检居五品之班。不得以阶级论。至于台谏之职。所司较烦。费用较广。尤峻其行检。养其风棱。然后能正色紏绳。无所瞻顾。故翰詹职虽闲而用远。科道位不尊而责重。惟此四项。必宜加优。计京官用度即十分刻苦。日须一金。岁有三百金。始能勉强自给。中资以上。员数不多。计编检约二百人。科道八十人。即每员岁给三百六十金。所增不过十万。户部原派不敷。尽可加折。如臣此次折内所筹。则更可加多。可至五百金左右。伏乞  部酌核。从优定议。至此四衙门加给之数。无论定议时。出之内销。出之外销。均属易办。一听部臣派拨。三晋虽贫。愿比大省。但使 朝廷多得一贤才。台垣多抒一谠论。其利亦已大矣。合并附片上陈。伏乞  圣鉴。谨奏。

  津贴京员章程

一四品以下六品以上满汉京堂通政使司副使大理寺少卿詹事府少詹事太常寺少卿太仆寺少卿鸿胪寺卿顺天府府丞国子监祭酒内阁侍读学士翰林院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左右春坊庶子通政使司参议光禄寺少卿六科给事中钦天监监正太医院使翰林院侍读侍讲司经局洗马鸿胪寺少卿各道监察御史左右春坊中允国子监司业太医院院制钦天监监副左右春坊善以上各员每年给津贴银二百四十两科道有城差者每员年加给银六十两起居注满汉实缺主事内阁侍读翰林院修撰编修检讨以上各员每员年给津贴银一百六十两内阁满汉实缺中书满汉候补中书由进士举人考取者各部七品小京官以上各员每员年给津贴银一百两自通政使司副使至七品小京官各员应给津贴银两均由各衙门造册具文赴户部汇总领回由各衙门照数分给翰林院庶吉士已向有俸毋庸再给津贴

一宗人府实缺理事官副理事官经历满汉实缺主事六部理藩院满实缺即中员外郎主事以上各员均毋庸分别出身宗人府候补理事官副理事官主事六部理藩院满候补郎中员外郎主事由荫生进士举人恩拔副优岁五贡出身及  特旨恩赏者汉郎中员外郎主事无论实缺候补学习凡由荫生进士举人拔贡优贡副贡出身及  特旨恩赏者每员给津贴银一百六十两以上各员应领津贴银两由各衙门先按应领员数银数造册具文赴户部汇总领回再由各本衙门堂官按照应给津贴各员分别职掌才职办事若何定为三等再按本所领银数以别等之上次定津贴之多寡按员分给

一京员应领津贴每年不计闰月分作三次于四月八月十二月放给各衙门按照奏案应给人员造列清册限于三月七月十一月底送户部户部限于次月初五日以前咨送吏部磨对十五日以前送回户部户部按册核算银数分定日期行文各衙门按期派员出具印领赴户部汇总领回照章分放

一应给津贴人员凡典试督学坐粮厅宝泉局各仓监督三库司员杀虎口张家口税差均以奉  旨之日即行停给本领项差竣回京无论在何月日本局概勿庸分给入于下起给

一各衙门开缺告假销假人员应扣日期如头次系三月底造册四月开放凡补缺销假在三月初一日以前以开缺告假在三月三十日以后者均准分给其补缺销假在三月初一日以后开缺告假在三月三十日以前者即将本员全分扣除其二次三次放给日期均照此扣算

一曾任实缺人员无论由何项开缺现以候补者其未补缺之先概以候补论满员丁忧向不开缺即以实缺论曾任道府人员分部行走者无庸给

一放给津贴概以京平分放每百两应扣六两平余统提归公仍由户部饭银处存储备用

一户部每年终将收放各平扣并数目开具简略清单奏销一次限于次年开印后具奏

卷二十八 户政三养民

  代拟广东省育婴堂碑记   

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德曰仁、仁心仁政、所以体天地生物之心、化育之所不及、而不使有遗憾焉者也、康诰曰、如保赤子、孟子曰、匍匐入井、非赤子之罪、诗曰、乐只君子、古圣君贤相、跻斯民于安乐寿考、无厉疾夭札、户口滋蕃、其政不一而心无焉、民之生也、若兽之胎、鸟之卵、昆之启蛰、草木之勾萌也、虽以轶兽之材、戾天之鸟、吞舟之鲲鲸、凌霄之松柏、当胎卵之时、启蛰勾萌之候、苟失其养、可立而俟其腐败、于人乎、今 国家厚泽覃敷、无远弗、俾斯民敬老慈幼、各尽其情、犹念人类之中、或有生而不幸、既立普济堂以苏困疾、复设育婴堂、以收弃婴、恩至渥也、康熙三十六年冬、广东故方伯张公、始为育婴堂于省会城西、造乳房四十八间、乳妇既多、则散处在外、斯时公项惟清远赡田一十四顷、及新城内官基一片、经费不充、故规制多有未备、至乾隆十一年夏、前运司庞君、乃改建于大东门外、迎生气也、恢广其制作乳房二百三十间、其中作厅堂四进、以居在堂、治事之人、乃不令乳妇散处、以防冒滥、续制南海新会、新宁花县闻平等处、沙坦田亩、以助经费、复括各埠溢盐羡银、以补其不足、庞君于此、能续张公未竟之绪矣、然细阅经历事宜、犹未尽美、且遵行既久、人众事繁、其弊日出、今兹不为区画、恐将来经费竟属虚縻、而 国家仁政所关、反成藏垢纳污之地、何实效之有哉、是故因其旧例、重加损益、期于历久不敝、使昔人精神、不致徒劳而已、其堂设司事二人、其人第每月一至、此外并以秦越相视、予咨于众择老成敏慎者为之、使移居堂内、丰其食、专其责、以无惰其事、其中设医药二人以防疾病、土工二人、以备天殇、其门设门役二人、以禁御出入、其门内人役各带眷同住、其眷兼察乳妇臧否以告其夫、其乳房别内外二区、其墙宇不时修理、其婴儿衣服寒暑改易、其乳不足、给米粉以佐之、其乳妇夏帐冬被、其工食按月而后与、其外设乳妇二人、接昏夜弃婴、其注册兼掌于司事、其公私勤惰轮用埠商三人咨访劝谕、其劳逸不均、则委官以紏之、其官不任职、本司亦不得而询焉、予自承乏以来、户口颇多、于昔日弃婴、亦倍于前时、非广招乳妇、难以遍育、爰择房内宽大之间、分减增益、令得多容、且虑人愈多而用愈广也、为拨闲银五千六百两、给商生息、连前公项约计本银一万有奇、复将田租改折本色、岁收凈谷一千余石、衣粮杂项赖以不匮、其婴儿稍长、募人收继、无收继者、将为之延师教习、必使天无弃人、人无弃材、乃称君子爱人无己之意、故于本司衙内特、设小书一名、专管此堂案件、而又于公余之暇、不时按临、拟诸古人、虽不敢云尽美而漏略已补矣、且吾闻天之生材也、不择地而生、亦不择人而养、弃婴之中、往往有英才出焉、后稷之生也、弃之隘巷、弃之平林、又弃之寒、卒播奏艰鲜、立我烝民、楚令尹子文为夫人所弃、终相楚国、以忠见称、汉唐以下、或为大将立功于塞外、或以文采著名于域中、若此之类、安在今之不古若耶、则育婴之堂、即从为育才之地、未可知也、以不可知而告人、人或不信、然而全天地之生、保国家之庶、官斯土者、固共有其责矣、后之君子、有能实心行政而更益之、以匡予之所不逮、岂惟予心所厚望、国家所赖、天地所福也、因为之铭曰、

于维昊天、覆帱无外、天地承之、并育不害、资生资始、莫或不公、其命维异、其生则同、见人有子、匍匐入井、抑有邻儿、黄邕及瘠、凄然于目、恻然于心、矧厥所生、胡乃不仁、多因穷苦、虽生靡乐、亦或相从、匪鹑匪鹊、维彼忍心、弃而不顾、即有此情、于谁往诉、父兮母兮、荼毒至兹、赤子何辜、罹此惨毒、惟我 圣朝、痌瘝乃身、一夫不获、曰予一人、鬼神义安、庶类咸若、哀此弃婴、曷为独薄、育婴之堂、肇于京师、诏彼四方、访而行之、遐哉粤东、作于张公、至于庞君、益宏其功、功既勤止、效亦闻止、日久弊生、几纷纭止、予览其规、叹其疏、不于其终、即于其初、乃阅其人、乃增其费、乃涤其疵、乃定其制、人不虚用、费不虚縻、母以不寒、子以不饥、宅以时修、服以时更、以时给、药以时行、司事至大、埠商勖之、委员督之、本司烛之、昔时堂内、人后鳏居、男妇杂处、甚非所宜、以男察妇、既失其体、以妇欺妇、必中其綮、司事月至、抑何太荒、诡随在中、曷由以详、予其命之、移家于内、并此人夫、各引其对、俾吾反顾、乃不旷职、既远其嫌、亦测其蜮、为属一官、复添一吏、公余之暇、不时自至、官吏不私、人役不偷、惟兹乳妇、莫敢不周、其子克生、克生克成、蜾蠃负螟、或为延师、分别教习、农工商旅、各有所执、君子爱人、其心无巳、予慕之、夙夜自矢、深恐其后、日久亦疵、勒碑刻石、永示来兹、

  书李寅庵大令育婴堂碑记   

邓瑶

邑旧有育婴局。内江李侯春暄之来宰也。以邑多溺女。筹裕局中赀费。令民间生女不能举者。局育之意至厚。虽然。瑶以为侯兹举。但能育贫家女。不能禁富家之不举女也。何以言之。贫家固多不举女。然乡俗恒自幼抱养于人。今又增育婴赀。是贫家溺女之风当少息。至富家之民。侯虽设百育婴局无济也。富家之所以溺女者。非育之艰。乃嫁之艰耳。乡俗嫁赀。日侈从厚。恒至罄产。不厚。则为夫家厌薄。且有因之弃其妇者。妇人之见。以为异日使其女。不见重于夫家。或至郁郁以死。不若即死于堕地之初为尤得也。坐是相习成风。往往富家尤甚。吾故曰侯兹举但能育贫家之女。不能禁富家之不举女也。然则如之何而后可。则惟有令富民嫁娶从俭。定以准式。使之无所踰耳。周礼。凡嫁女娶子。入币纯帛无过五两。宋范忠宣公娶妇。赀送丰备。公命毁于庭。曰无坏吾家法。孙觉知福州。其俗厚于婚葬。费无艺。觉裁为中法。使赀装无得过百千。令下嫁娶以百数。夫民间之习为奢侈。岂其本性哉。亦病于习俗相沿。不能以一人矫之耳。有贤守令循礼立制。严为之禁。无论贫富。必皆鼓舞乐从。所谓下令如流水之源。顺民心故也。侯悯吾邑溺女者众。既募赀以育贫家之女矣。诚大召邑人于庭而谕之曰。嫁女无得过侈。且定其制为三等。稍富无得过百缗。次富无得过二百缗。极富亦不过三百缗。违令则所以过之资。入书院为生徒膏火。着为例。娶妇之家。有争论资财者。乡党勿齿。讼之官。罚无赦。如是则嫁娶从侈必止。而溺女恶习。可不禁自息矣。不佞因李侯。孜孜好善之心。推广言之。以复于侯。且以谂邦人君子。庶几思所以广好生之德。而无狃于妇人女子之鄙见。因以绝其残忍之习欤。昔马融有言曰。丧葬之礼约。则终者掩藏矣。嫁娶之礼俭。则婚者以时矣。夫嫁娶之礼俭。岂但者以时哉。且以免母子相残。逆天违道之孽。居上者顾何惮而不令于下。为下者又何所忌而不从其令哉。

  荆州育婴堂记   

杨于果

余读宋史理宗纪、淳佑九年正月、诏给官田五百亩、命临安府创慈幼局、收养道路遗弃婴儿、后世郡县育婴堂之设、殆昉诸此、荆州之有此堂、不知创自何时、乾隆五十三年大水、堂宇漫淹、屋材漂没、致以需费较多、久未修建、嘉庆十一年、岁在丙寅、前守晓岑林君、雅意兴复、晓譬各商、输白金六百余两、既购料矣、而缘事解任、值周春帆太守事、复捐养廉银三百两、别置地基、经营规画、堂庑匽、一切毕具、未就事而调任武昌、余以戊辰七月来署郡事、因得悉其本末、以为堂虽设而弗克收养、虚名焉、袭其名而不稽其实、踵其事而不竟其功、不惟心所难安、且虑夫数年之后、并此堂而废为旷土、则前此之绸缪拮据、悉归亡有、是何异委千金于虚牝、为可惜也、独居深念、密为筹划、收养名数、初难悬定、每月以二十名为率、计所需乳媪赁钱以及茵褓医药、胥役请受、非四十金不可、而旧置经费、岁不过百余金、因与县尹吕君商酌、每月各捐白金十两、三卫公捐十两、共三十金、并旧置经费、约敷支用、且议定章程十五条、详明各宪立案、以期永久遵行云、或者谓史传所记、凡弃孤不举者、非风俗之荒陋、即际会之艰难、茍有治民之责者、诚能平其政、修其教、使万物各得其理、各遂其生、以至夭札不作、卯卖卯段无闻、虫且能天、而属毛离里之亲、其忍以遗迹弃之手、如是则育婴之堂虽不设可也、然侧闻仁人之为治也、如张弓然、下省举之、不如者益之、书曰如保赤子、如赤子者、非赤子也、非赤子而以赤子保之、赤子而顾可无保乎、是政不可不平、我不敢知曰吾政已平、教不可不修、我不敢知曰吾教已修、矧夫村墟草莽之间、呱呱者间亦时有、是弃孤者、未必非政教之有缺、而补之救之、亦可以释吾心之憾、育婴堂之设、不可谓非平政修教之一端也、荆郡楚故都、试以楚事言之、谷于菟贤令尹也、藉令弃云中而不举、郢中安得有良弼、傥吾育婴堂中有若人在焉、不较胜待乳于虎哉、此又事之不可知者也、所望后之守此土者、共贞此义、毋贻政猛于虎之诮云、

  育婴堂记   

贺熙龄

国家肇造一百八十余载、湛恩鸿、洋溢方宇、远方大吏郡守县令、罔不宣 上德意、抚字勤恳、恤耄存孤、各有攸处、生啿啿、咸得其所、嘉庆庚辰、安徽泾县朱君鞠苹、以名进士宰南昌之进贤、访风俗、询利病、见是邑之向无育婴堂也、深虑一物不育、以为己辜、先是前任县令周君澍捐银五百两、邑人夏忠捐田一十五亩、将建堂收育、经费不给、遂不果、朱君至谋之邑人、邑人好义、踊跃争输、于是购县城西少府桥侧民宅一所、易其制而建堂焉、而犹虑县村悬隔、领报维艰、穷乡僻壤、或有遗漏、不可不立长久无弊之法、以善其后也、时邑之罗溪有膳生周廷芝者、设育婴之法、行之一村、其法捐谷出息、有贫不能行者、生女时、给一石养至三月、八月如之、以三石为率、至一岁时、或留自育、或给人为养媳者听、有收抚他人初生之女者、亦赡以谷、行之二十六年、全活一百三十五口、朱君闻之以为善、下其法于各都、分租谷为三十九分、每都选举公正士民二人领谷就近收养、岁终报其数于县、按其多寡以为奖励、夫为民司牧而能本实心以行实政如此、则夫邑之啼呱呱而笑哑哑者、有不各遂其咸若之天与、今 国家德洋恩普、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既行之以其仁、按律有生女溺死者照故杀子孙例、复詟之以义、仁至义尽、保卫民生、如此其详且备也、而愚民犹昧利忘义、灭绝天性、是而可忍、孰不可忍、惟良有司以抱保携持之意、训迪于上、都人士以分灾恤患之心、奉行于下、不独亲其亲、不独[子](于)其子、此大道之行、而天下为公之世也、岂不懿哉、

  劝谕育婴堂示   

蒯德标

为严禁溺女以全生命事。照得至重莫如人命。无罪惟有婴儿。且既为母女。宜尽恩勤。乃甫下胞胎。忍施惨毒。骨肉自相戕贼。至亲变为豺狼。风俗浇漓。莫此为甚。迹其愚见。皆谓生女过多力难长养。或因求子心切。恐孕育有妨。或因遣嫁费繁。恐妆奁难备。殊不知省府州县。俱有育婴善堂。收养穷檐子女。即因贫难乳哺。尽可送交。育婴堂。或听人抱养为女为媳。皆得保全生命。至若嫁奁厚薄。称家有无。裙布钗荆。未始不可。世固有贫儿终身不娶者。未闻有贫女终身难嫁者。矧天道好还。溺而复生。生而复女。天欲生之。人欲杀之。逆天者亡。杀人者死。怨相寻。非特不能速男。更恐身遭奇祸。且查生女溺毙。律科以故杀子孙之罪。杖六十徒一年。族保甲知情不行救阻。亦连坐治罪。定例何等森严。乃屡经申明示谕。而溺女之风终不能戢。总由地方官绅。奉行不力。民间嫁女多尚虚浮。间有一二遵办之处。旋亦日久玩生。兹据江邑举人夏建寅等请颁示复行严禁。前来检查。前据该绅等禀议救溺各条。暨江西丰城县刘令六文会章程刊刷通饬各州县。并学官劝谕正绅。务于三个月限内。分别举办外。合再剀切示谕。为此示仰阖属军民诸色人等一体知悉。尔等要知或女或男皆属己出。旋生旋溺。恐陷刑章。其殷商富户各将六文会章程。随时随地。先行劝办。一而妥筹经费。于城乡市镇。适中之地。设立育婴善局。务使溺女之风。不禁自戢。自示之后。倘再视为故常。延不遵办。或仍有私溺情事。一经访察得实。定将本家及族保甲一并拿究。从严治罪。决不宽贷。其各凛遵。毋违特示。

计开 一饬各州县每岁春初。生机流畅之日。出示严禁溺女。并禁凌虐童媳。厚奁浮靡。以清溺源。令保甲夯牌鸣锣。沿村晓谕。俾山陬穷谷愚夫愚妇知所警畏。永着为例。 一饬各州县会同学官。劝谕各地方绅士相地立局。量为变通。限三个月内一律举行。饬将局首姓名遵办情形。缕晰覆。并不时严加稽查。按季按年将救活若干数。报查考。 一学官于绅士中有实力办理。着有成效者。详请学宪于优行册内增拯救溺婴一条。其富户捐产捐赀。州县官会学题额旌奖。以示鼓励。 一学官商集廉正乐善绅士。照六文会章程。有力者躬为之。无力者共图之。亦非难事。士首四民。诚使为祖父者立法以戒子孙。为宗长者立法以戒族众。因以晓警。于亲友里。庶渐推渐远。广善举而挽颓风。 一乡愚溺女。多视为故常。如有暗地溺毙。诡称死胎夭亡者。一经发觉。查实按律治罪。惩一警百。以除积习。 一六文会章程给钱自哺。其法最妥。其遇道旁弃婴。必须雇乳外。均令自哺。较之雇妇哺养者不但省费。且免无数弊端。 一事关生命。善举以此为最。其地方向有善堂。切谕公正董事均令添行救婴。较之他处举行尤为得便。 一丰稔之年尚有因贫溺女待人拯救。一遇饥岁。无论子女。势必不免。设遇灾赈年分。另设一局。收养初生薙发少许。作为征。先行出示晓谕。以免委弃。日给米一升。一支五日。每月抱至官局查。赈务中增此一条。庶保全者众。 一六文会各村。救各村之溺。先置簿一本。邀一百股。每人或作一二十股或三五股。每股每日出钱六文。一月可得钱六百。给与贫而养女之家。以给二十月为度。其衣食稍能存活者不给。头胎生女者不给。或生子数胎而生女者亦不给。其有应行给钱之家。或因生女过多。难于乳养。他姓有抱作童媳者。亦照例给钱与之。族大者或一村分为数会。族小者或连村合为一会。各村之溺。各村救之。可无稽查之劳。生女便行派钱。不生女者不用。可无侵吞之患。且所救之女。或存活或殀殇者。易于查明可无冒领之弊。此之谓惠而不费。简则易从。迨数年后众志既定。人乐救生。再行随地变通。或捐田产归众管理。或集赀发商生息。呈官立案。以垂久远。

卷二十九 户政四赋役一

  江苏阴雨连绵田稻歉收情形折   

林则徐

再江苏连年歉、民情竭异常、望岁之心、人人急切、今夏雨旸调顺、满拟得一丰收、稍补从前积歉、乃自七月闲、江潮盛涨、沿江各县、业已被水成、其时苏松等属棉稻青、犹冀以江南之赢补江北之绌、本省漕赋、在江北、仅之十一、而江南居十之九故苏松等、秋收关系尤重、惟所种俱系晚稻、成熟最迟、秋分后稻始扬花、偏值风雨阴寒、遂多秀而不实、然大概犹不失为中稔、迨九月以后、仍复晴少雨多、昼则雾气迷蒙、夜则霜威严重、虽已结成颗粒、仅得半浆乡农、传说暗荒、臣初犹未信、当于立冬前后、亲坐小舟、密往各处察看、见其一穗所结、多属空稃、半熟之禾、变成焦黑、实为先前所不及料、然犹盻望晴霁、庶可收晒上砻、不意十月以来、滂沱不止、更有迅雷闪电、昼夜数番、自江宁以至苏松、见闻如一、臣率属虔诚祈祷、悚惧滋深、虽中间偶尔见晴而阳光熹微、不敌连旬甚雨、在田未刈之稻、难免被淹、即已刈者欲晒无从、亦多发芽霉烂、乡民以熏笼烘焙、勉强试砻、而米粒已酥、上砻即碎、是以业田之户、至今未得收租、臣先因钦奉  谕旨、新漕提前赶办、当经钦遵严饬各属、勒令先具限结、将何日开仓、何日征完、何日兑足、开行登载结内、声明如有逾期愿甘参办字样呈送、如不具限、状即系才力不能胜任、立予撤参、不使恋栈、贻误各属、尚皆具结遵办、然赋从租出、租未收纳、赋自何来、当此情形、屡变之余、实深焦灼、又各属沙地祇宜种植木棉、男妇纺织为生者、十居五六、连岁棉荒歇业、生计维艰、今年卑花已被风摇、而晚棉结铃尚旺、如得暄晴天气、犹可收之桑榆、乃以雨雾风霜青苞腐脱、计收成仅只一二分、小民纺织无资、率皆停机坐食、且节候已交冬至、即赶紧种麦、犹恐过时、又雨雪纷乘、至今未已、田皆积水、难种春花、接济无资、民情更形窘䲢、此在臣奏报秋以后、歉象加增、日甚一日之情形也、

地方官以秋不出九月、不许妄报、原系遵守定例、然值连阴苦雨、人心难免惶惶、外县城乡、不无抢掠滋闹之事、臣饬委文武大员、分投弹压、现已安静、除宝山乡民因补报歉收、挤至县署一案、另折 奏明严挐提审外、其余情节较轻、例不应 奏者、亦当随案照例惩办、以戢刁风、惟据续报歉收情形、勘明属实、不得不照续被伤之例、酌请缓征、正在缮折其 奏、闲承准军机大臣字寄、钦奉  上谕、近来江苏等省、几于无岁不缓、无年不赈、国家经费有常、岂容以展缓旷典、年复一年、视为相沿成例、奉  上谕、该督抚等、不肯为国任怨、不以国计为亟、是国家徒有加惠之名、而百姓无受惠之实、无非不堪、下吏私充囊橐、大吏祇知博取声誉等因、钦此、臣跪诵之下、兢凛惭惶、莫能言状、伏念臣渥蒙  恩遇、任重封圻、且居此财赋最繁之地、乃不能修明政事、感召和甘、致地方屡有偏、极知经费有常、而不得不为赈恤蠲缓之请、抚衷循省、已无时不汗背腼颜、乃蒙  皇上不加严谴、  训饬周详、但有人心、皆当如何感愧、臣受  恩深重、曷敢自昧天良、若避怨沽名、不以 国计为亟、则无以仰对  君父、即为  覆载之所不容、臣虽至忠、何忍出此、即如上年、臣到苏之后、秋成仅六分有余、而苏松等四府一州、于征兑新漕之外、尚带运十一年、留漕二十万石、合计米数将及一百八十万、为历来所未有之多、原因  天庾正供、不敢不竭力筹办、其辛卯年地丁、督同藩司陈銮催提严紧、亦于奏销前扫数全完、业经专折、奏蒙  圣鉴在案、窃维尽职之道、原以 国计为最先、而 国计与民生、实相维系、 朝廷之度支积贮、无一不出于民、故下恤民生、正所以上筹 国计、所谓民惟邦本也、本年江潮之盛涨、系由黔蜀湖广江西安徽各省、大水并入长江、其破圩淹灌之处、原不止上元等六县、臣所请抚恤、第举其最重者而言、仰蒙  圣上天恩、准给口粮、黎感沦肌髓、嗣经官绅捐资抚恤、臣即复行 奏请无庸动项、惟将所发上元江宁句容江浦仪征五县银两、留为大赈之需、其丹徒一县、捐项已有五万余两、足以敷赈济、当将前发之银、提回司库、凡此稍可节省之处、均不敢轻费 帑金、惟于分较重捐项又难猝集之区、则不得不酌给例赈、臣等另折、请拨之十三万两、系分给十二县、卫军民虽地方广、而户口多、亦只得撙节动拨、此外无非倡率劝捐、以冀随时接济、惟频年以来、屡劝捐输、即绅富之家、实亦力疲难继、查道光三年大通省、捐至一百九十五万余两、至道光十一年、分与前相埒、仅能捐至一百四十二万余两、其余各年捐项较绌、此时闾阎匮乏、劝谕愈难、然此待哺黎、要不能不勉筹推解、臣与督臣督率司道等、各先捐廉倡导、以冀官绅富户、观感乐施、凡此情形、皆人所共闻共、如果不肖州县、冒赈、地方刁生劣监、岂肯不为举发、而绅富之家、又安肯听其劝谕、捐资助赈、至再至三、且而转自捐廉、似亦无此愚妄之州县也、至请缓之举、祇能缓其目前、仍须征于异日、非如蠲免之项、虑有侵吞、州县之于钱漕、未有不愿征而愿缓者、至必不得已而请缓、且年复一年、则地方凋敝情形、早已难逃  圣鉴、然臣初亦不料其凋敝之一至于是今漕务濒于决裂、时刻可虞、臣不得不将现在实情、为我  皇上密陈梗概、

查苏松常镇太仓四府、一州之地、延袤仅五百余里、岁征地丁漕项、正耗额银二百数十万两、漕白正耗米一百五十余万石、又漕赠行月南、屯局恤等米三十余万石、比较浙省征粮多至一倍、较江西则三倍、较湖广且十余倍不止、在米贱之年、一百八九十万之米、即合银五百数十万两、若米少价昂、则暗增一二百万两、而人不觉、有一石之米、即有一石之费、逐层推计、无非百姓膏脂、民间终岁勤动、每亩所收、除完纳钱漕外、丰年亦仅余数斗、自道光三年、水以来、岁无上稔、十一年又经大水、民力愈见拮据、是以近年漕欠最多、州县买米垫完、留串待征、谓之漕尾、此即亏空之一端、曾经臣缕晰奏 闻、然其势已不可禁止矣、臣上冬督办漕务、将新旧一并交帮、嗣因震泽县知县张亭衢、办漕迟、 奏参革审、而漕米仍设法起运、不任短少、皆因正供紧要办理、不敢从宽也、今岁秋禾约收、已逊去年、兹复节节受伤、甚至发芽霉烂、询之老农、云现在纵能即晴赶晾糟朽之谷、每亩比之上年已少收五六斗、就苏州一府额田、六百万亩计之、即已少米三百余万石、合之四府一州、短少之米有不堪设想者、民闲积歉已久、藏本极空虚、当此秋成之余、粮价日昂、实从来所未见、来岁青黄不接、不知更当何如、小民口食无资、而欲强其完纳、即追呼敲扑、法令亦有时而穷、前此漕船临开、闲有缺米、州县尚能买补、近且累中加累、告贷无门、今冬情形、不但无垫米之银、更恐无可买之米、至曩时苏松之繁富、由于百货之流、通挹彼注兹、尚堪补救、近年以来、不独江苏屡歉、即邻近各省、亦连被偏、布疋丝绸、销隽稀少、权子母者、既无可牟之利、任筋力者遂无可趁之工、故此次虽系勘不成、其实困苦之情、竟与全无异、臣惟有一面多劝捐资、妥为安抚、一面督同道府州县、将漕务设法筹办、总不使借口耽延、但本年已请缓征之处、尚不过十分中之二分有余、此外常镇等处亦已纷纷续禀、臣覆其情形略轻者、无不先行驳饬、但天时如此、日后情形如何、臣实不敢豫料、昼见阴霾之象、自省愆尤、宵闻风雨之声、难安寝席、与督臣陶澍书函往复、于捐赈办漕等事、思艰图易、反复筹商、楮墨之间、不禁声泪俱下、倘从此即能晴霁、歉象尚不至更加、如其不然、臣惟有再行据实奏 闻、仰求  训示遵办、大江南北为各省通衢、且中外仕宦最多、一切实情、难瞒众人耳目、臣如饰、非无可以举发之人、我  圣主予惠黎元  恩施无已、正恐一夫不获、是以察核务严、民间困苦颠连、尚非语言所能尽、本年漕务、自须极力督办、而此景象、时时恐滋事端、至京仓储蓄情形、臣本未能深悉、倘通盘筹划、有可暂纾民力之处、总求  恩出自  上、多宽一分追呼、即多培一分元气、  天心与  圣心相应、定见祥和普被、屡见绥丰、长使 国计民生、悉臻饶裕、臣不胜延颈颂祷之至、

 

卷三十 户政五赋役二

  邑侯王公编审碑记   

李建

粤自拜登受藏之典肇于周礼。而历代相因。着为絜令。编审之设由来尚矣。 国朝稽古定制。诏天下郡邑。五年一编审。以五年之内。田产之兴废不同。徭役之多寡宜异。均劳逸。权轻重。法至善也。朝邑土瘠民贫。而额丁几满十万。每其时。尽人怀规避之私念。而奸蠹胥书。复从而荧惑之。于是弊窦丛生。遂至于莫可禁。如赋役既有定额。而户之大者。非苞苴之私投。则请谒之公行。本宜多坐而反减者有之。大户减则弱户益增。放富差贫。古患之矣。弊之一也。三门九则。原为贫富不同而设。无如操纵于长吏笔端之上下。其所欲上。一丁而供数丁之役。其所欲下。数丁而无一丁之费。吏缘为奸。无由穷诘。弊之二也。按地作丁。朝邑之定法。然当官既以地亩起例。而民闲复照人数分派。稍有更卸。辄执脱漏之律以绳之。俾有地者脱籍而嬉。无地者剜肉以补。苦乐不均。畴从而问焉。弊之三也。缙绅衿裾。及府史曹掾。自难与齐民同数。如果负郭有田。照例豁免一丁。固其宜也。乃有无地而暗包他业。以沾优异。此非贻累穷檐之源乎。弊之四也。至于常住有地。寄庄有户。缁流黄冠之徒。托言方外而不之任。同华澄合之氓。恃在隔属而不之承。嗟我朝民。能无代输丁徭之苦也耶。弊之五也。有此诸弊。而卒莫之厘正者。果民为之耶。抑或官为之也。夫朝固素多良宰。第识不足者。未免蹈常习故。而不知正。即知之矣。而才不及者。又未免忧谗畏讥而不敢正。究使拜登受藏之典。相沿而成。头会箕敛之扰。嘻嘻不知其几何年矣。今我邑侯王公则不然。侯滇南名儒也。朝五载。其美政洋溢。虽更仆亦未易数。适值编审之期。户吏复以旧例尝侯。而侯弗善也。细阅赋役各册。早已得其原委。与弊所由。本特达之识。出独断之才。立画一之法。定以有地七亩。坐以一丁为则。诸无地并有地而少者。悉不与焉。未审之前。榜陈夙弊。较如列眉。矢誓神前。不啻沥血。及临审之际。绝夤缘。杜巧营。邑门之内。无敢干三尺而贿免者。是放富差贫之弊无矣。照地坐丁。注以实数。且亲裁自定。毫不假手吏胥。纵有狡猾。谁敢上下其间。是挪移门则之弊无矣。召花户。温语细询。使丁多丁少。皆自了然。而豪恶巨奸。无自施其欺罔。是私家飞洒之弊亦可以无矣。他如惩滥免贻累之弊。则清查占役而严禁包揽。惩代输偏苦之弊则坐丁常住。而分徭寄庄。此其意何。莫非为我县之苍赤计哉。是役也。辨色而兴。丙夜而寝。风寒不避。心血几干。专精其念虑以为之。即颂声流闻。谤讟猬起。侯亦两忘之耳。事竣日。农歌于野。商歌于市。士歌于学宫。下至白叟黄童。嫠妇红女。莫不欢声动地。咸谓我侯大有造于我朝矣。而侯且逡巡谢不敏曰。吾何知有造。吾第揆乎理。度乎势。为尔曹立一均平之法。以不负吾生平之学问。而不知当乎否耶。有昧乎言之哉。于是阖邑士庶斩石镵碑。以志德意。而更虑侯治行彪炳。上大夫必列之荐剡。倘旦夕舍我迁去。后此编审。复何所赖焉。然不闻夫甘棠之诗乎。爱其人则爱其树。侯即去。而美意良法具在。其为甘棠者大矣。第愿继侯而来者遵侯之法。则吾侪食福于一时者。且将食福于百世矣。又何患乎。侯讳兆鳌。字东柱。号曲江。云南宁州人。庚午科亚魁。秉铎于师崇州。其来朝邑。由特升云。

 

卷三十一 户政六赋役三

  请饬整顿税课章程以安商民   

邓庆麟

再臣查各省关津卡目、征收课税、均有奏定额规、原不容违例私征、剥削商民、现闻吉林长春厅所属之农安堡、为该处之巨镇、团练一切全赖众铺户襄办、防堵严密、为马贼之所畏、从不敢向该处肆掠、原设有巡税人役、以备稽查偷越、前因恶役肆行讹诈、扰害商民、几激成事变、经合属绅耆乡保公、禀吉林将军、查照例案、严札该厅遵循吉林厅收税章程、在城内设局□税、不准丁役下乡、藉端诈财、是以商民相安、地方肃清、讼端渐息、乃于去岁夏闲、忽有丁役百余人执持器械声、称巡税、蜂拥至堡、将大小铺户以及居民、所有货物、无论曾否输税、均勒令重复上税、又诈以偷漏之例、勒罚十分倍不等、种种刁难商民、不堪其虐、概行歇业、买卖不通、团防随散、马贼即乘机焚抢、乞丐流民、亦趁势劫夺、致使肆市一空、不能复业、是巡役之为害、视贼盗为尤甚也、当此多事之秋、务以安静为本、讵可任听蠹役诈索、贻害商民而紊法、且如此积弊、恐到处皆然、当不止该厅一处如是也、请 旨饬令吉林将军暨各省收税处所、剀切晓谕、务使照章收纳、不得违例诛求、严禁家丁胥役、黑白巡役、藉差讹诈得贿私放诸弊、庶商贾安而课税亦旺矣、不揣冒昧、谨此片陈、

卷三十二 户政七赋役四

  核减绍属浮收钱疏   

左宗棠

窃浙东各属地丁南米。经臣上年奏明应一律核减。并将温州府属先行减定在案。兹查浙东八府钱粮征数。以绍兴为最多。浮收之弊。亦以绍兴为尤甚。山阴会稽萧山诸县。完纳钱粮。向有绅民户之分。每正耗一两。绅户仅完一两六分。至一两三四钱而止。民户则有完至二千八九百文。或三四千文者。以国家维正之供。而有绅民重轻之别。以闾阎奉公之。徒为吏胥中饱之资。官司以赔垫为苦。民户以偏重为苦。若不明定章程。删除浮费。弊累日甚。其何以堪。孟子论治以经界不正。井田不均。谷禄不平。为深忧者此也。臣于上年核定温属地漕后。即饬奏调来浙差遣。候选知府户部即中顾菊生。前赴绍兴会同该管道府。将历年官征民纳实数。及向来流摊各。逐细清查。分别裁减。兹据顾菊生等。禀称绍属八县。六场正杂钱粮。有照银数完纳。有照钱数完纳。殊与定例有乖。现拟统照银数征解。其一切摊捐名目。及道府各属陋规。概行禁革。并拟于正耗钱之外。仍视各县旧征多寡。每两酌留平余。以为各该县办公之用。开送征解留用数目清册前来。臣细加复核。除正耗仍照常征解外。绍属八县额征地漕等。并萧山公租课银五十四万三千四百七十四两零。除新昌一县征数业经勒石毋庸议改外。其余七县共实减去钱二十万五千一百零六千文。南米额征本色米七千余石。折色米一万五千二百六十七石零。减去本色耗米三百六十一石。减折色耗米钱一万二千零七十二千文。六课额征银一万四千三百八十九两。又萧山[收](牧)租额征钱一万三千九百十六千文。实去钱四千二百四十二千文。计共减去钱二十二万一千四百二十千文。米三百余石。但能永远遵守。大小户一律完纳。以十年之数通计之。民间即可多留二百余万千之钱。三千余石米矣。既无须损上以益下。民力自见其有余。亦无须裒多以益寡。贫户不忧其不足。官之征收有定章。则上下之交肃。民之完纳有定数。则胥吏之弊除。此次定章之后臣当饬令各属一体勒石遵守。如有官吏阳奉阳违。于定章之外。添设名目。多取分文者。定即力予撤参。如大户不遵定章完纳。致官有赔垫之虞。民有偏重之苦者。亦必核实惩办。以昭儆戒。所有核减绍兴府属钱粮缘由。理合恭折具陈。伏乞  皇上圣鉴训示。再绍属钱粮减定后。户部郎中顾菊生。已饬令前赴宁波一律查办。合并声明谨奏。

  请查办亏短各税疏   

朱澄澜

窃惟数年来收复地方迭经钦奉  恩纶。蠲征薄赋。宽免摊赔各。变通军需报销旧章。务期弊绝风清。事归实际。于  渥沛恩膏之会。仍寓慎重帑藏之思。仰见。  圣天子仁至义尽钦佩难名。近闻被扰省分。亏短正杂等税。经外省奏请减成赔缴。或暂缓开征者。每奉部议核准。施行在案。惟迩来四方多事。商贾歇业。其有税额毫无。而尚未奏明者。恐亦不少。臣愚谓此等亏短缘由。其今昔形势固宜详查。而经手各员。才干有优劣。心术有公私。尤应严办。或未请减缓而地方早已蹂躏。则征额断难照常也。或既请减缓而地方旋就肃清。则征额仍宜足数也。或频年罗掘。其拖欠实非无因。则短绌应另议。俾免向隅也。或藉事侵吞。及榷收实有未善。则短绌应罚赔。且当究治也。如果戎马频来。舟车绝迹。市关闭佣贩遁逃。遂致税务亏空。累万盈千。虽有干员。亦难画策。为大吏者。方深忧饷需支绌。库项空虚。外盼协济而徒劳。内惧兵民之立溃。于是悉索赋税。急救燃眉。明知课额艰难。何暇为属员率请宽减者。第当干戈事竣。亏税愈多。若竟概令赔偿。恐操持廉洁者。必已资财荡尽。无力捐交。即勒限严催。亦不过以查抄监追。照例敷衍塞责。仍于国帑裨益无多。转不足为良吏劝。此诚督催之未便概严者也。他若现已克复地方。诸物多时壅滞。今忽商民云集。畅行畅销。税课盈余。利或数倍。虽不必再加税额。亦必令照数完交。不得以请减请缓。业已奏明在先。仍令永远欠课。其或幸地方多事。而昧良乐祸。干没税银设法开销。任情攫取。更或因税务已坏而诡称弥补。益肆侵挪。掩耳盗铃。悉盈私橐。种种弊窦。尤宜防范加严。又有秉性胡涂。纵令幕友家丁人等。朋比为奸。致亏官课。亦属溺职公。并应分别严惩。俱不准借口时艰。率请宽减。庶足以儆贪墨而裕度支。此尤督催之务宜从严者也。以上各情。似均应责成各督抚等。将孰应豁免。孰应追赔。孰应参治各员。无论从前曾否奏明。均仍详查前后形势。严辨事为之优劣公私。随时分案酌办。据实具奏。再交部核议施行。方能处理公平。而帑藏亦不致有名无实。该督抚等受  恩深重。自必能各顾考成。悉心筹划。尤当破除情面。力戒颟顸。用以上体  宸慈。下清税弊。臣管窥蠡测。深虞无补要需。可否请  旨饬下部臣。统筹中外税务情形。将是否可行之处。或综核名实。另筹平允章程。一并妥议具奏。

  请严禁浮收漕粮疏   

崔穆之

窃惟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民情之安危与国家之休戚相关。我 朝二百余年深仁厚泽。虽在艰阨之秋。不闻有加赋之举。所以维邦本而固民心者深且长也。州县为亲民之吏。当此四方多故。宜如何激发天良。勤恤民瘼。以防患于未然者。乃往往莅任以后。不问民情之安危。先计钱粮之多寡。藉公饱私。侵吞无数。即如山东一省。有漕州县。遵照定章者。绝少征米之数。按官斗之外。每斗浮收数升。并立有样盘名目。借口看认米色。又纵容蠹役。格外剥去若干。民间视以为苦。只得听其折价完纳。比按斗折钱。则合市价计之。其浮收之处。仍与完米之增至数倍者无异。时或经该管上司减成定价。出示申禁。发交各州县。该州县并不张贴。仍然照常征收。前巡抚阎敬铭曾暗差戈什哈等。带定告示。赴各州县僻远乡区。亲为张贴。闻州县中亦间有遵照者。其胆大肆行照常征收者。仍复不少。东省如此。想他省亦可类推。总之。入于正供者无多。渔于贪官者无算。以有限之脂膏。充难盈之溪壑。闾阎奚罪。岂堪如此剥削。伏思近来各处兵燹未靖。起之由。未尝不在于此。小民何知。原不过仅为目前身家计。迨征赋屡困。凋敝日深。已有疾首蹙额之势。偶有狡狯之徒。乘间肆意。阻挠漕务。笼络民心。藉言立团御贼。有从之者交资充用。而钱粮可抗而不纳。彼蚩蚩者。亦遂乐其愚。迨至党羽日盛。官不能制。势渐猖獗。天下所以多匪。抑思匪亦犹是民耳。民之变而为匪。官实激之耳。苟牧民者。洁己奉公。爱民如子。漕粮按照定章。取诸民者不害于民。民岂无良。孰甘于为匪。又孰忍于为匪者。浮收之弊。贻祸可见。相应请  旨饬下各省督抚。转饬所属州县。痛除积弊。恪遵定章。不得任意再行浮收。如有怙过不悛。即由该督抚指名严参。按律惩办。庶民困苏而乱萌可杜矣。

 

卷三十三 户政八赋役五

  禁革钱粮积弊札同治二年   

恽世临

为札饬严行禁革出示晓谕事、照得征收钱漕例应听民自行赴柜完纳、拖欠者由官调查花户姓名分别追究、湖南钱粮积弊、大半由于蠹书之包征包解、甚至擅出墨券私相授受、该书截串、在家小民、偶尔迟延、欲求给串有费十数倍而尚不可得者、稍不遂欲、禀官拖押、门丁差役、从而需索、良懦者愤填胸、刁蛮者藉端滋事、此民生之大病也、征解出自蠹书、挪前掩后、官亦无从过问、串经先截何户已完、何户未完、问诸官而官不知、一有交卸已截之串、蠹书视为奇货、任催不缴、公项尚悬、私囊已饱、此 国计之大病也、漕粮自改折后、征收弊端、大约与地丁相同、有司际此时艰、不以 国计民生为念、耽一时之安逸、滋无穷之流弊、且安逸于一时、亦必贻累于后日、似此无能之员、即立登白简、亦不为枉、本部院在藩司任内、曾于整饬征解章程内详明、严行禁革、亦查有已改之处、而未改之处尚多、若不从严究办、何以纾民困而重正供、合亟札饬札到该司、立即会同粮道、通饬所属、嗣后征收钱漕、一律通用板串、设柜大堂认真催征、地方辽阔、酌量适中处立一乡柜、完纳之户、立即截串、给予回家安业、不准片刻拖延、未完之户、该地方官记明名姓、乡居随时催传、或下乡之便开导劝纳、将收章程、勒碑大堂之旁、另摹一张呈核、并责成该管知府严查、限于本年十月内、将碑式摹呈、如逾限未据到、即行委员提取、若积年蠹书、因更改章程、不遂所欲、从中簧鼓、或串同劣绅阻挠把持、该地方官立即拘解来辕、本部院执法如山、定即严行惩治、一面由司通颁示谕、示内指明此弊已改、如有墨券撞骗并率称填完多方苛索者、许即扭送禀官、俾民间无所畏忌、自可踊跃输将、经此次告诫之后、若不职之员、仍然狃于积习、以征解之权付书役之手、则是溺职无能、本部院即以溺职 奏革、并将失察之本管知府撤任、该司亦认真随时查考参办、慎□□懈、切速切速、

 

卷三十四 户政九屯垦

  论贵州境插花情形启   

胡林翼

窃以贵州境内地多插花。安顺尤甚。林翼妄不自揣。思欲逐一察清。妥拟章程。彼此移易。归于至当。谨先陈愚管。仰祈训示。如蒙允准。再行缕析绘图陈说。呈恳咨部改拨。以正经界。以便官民。查贵州所谓插花地者。其情形约有三种。如府州厅县治所在此。而所辖壤土仍隔越他界。或百里而遥。或数百里之外。世谓之插花。即古所谓华离之地也。又如二壤本属一邑。中间为他境参错。仅有一相连。世亦谓之插花。即古所谓犬牙之地也。又如一之地。插入他境。既断而复续。已续而又绝。延延。至百十里之遥。世亦谓之插花。即古所谓瓯脱之地也。而贵州所以多插花者。其故又有三。贵州之郡县。一因乎明之所。一因于元明之土司。一因于剿抚蛮苗所得之土田。明之所。本以屯田为实壤。而屯田亦有星散四出之地。 国初诸公。徒取其城治相近者。即并为一邑。未暇一一清厘。所以州县地多插花。其弊一也。土司之壤。或承自唐宋。或刱于元明。历世既久。彼此侵夺。本非画一之规。及其献土也。则举其所有而归之于州县。不暇一一为之分析。所以州县又多插花。其弊二也。征讨之法。或用雕剿。则平一姓而兼平数姓之人。招降之利。必联族类。则降一寨而兼降数寨之人。当其创制州县。辄以一时所获田土。归之一邑。所以插花愈多。其弊三也三者之弊。皆因戡定乱之时。未暇深考。而其流弊。乃百出而不穷。姑即弊之切近者言之。插花地有离本治二三百里。而离他治未百里数十里者。民之输将也。不于其近而于其远。期会不时。资斧既竭。远来负米。劳费可矜。士之应试。其弊亦然。命案藉远地而迟延。盗案因交界而推诿。姑无论矣。即寻常词讼牵连他属者十之四五。辗转关移。百无一应。官之所谓小事。即百姓之所谓大事。候日久。既无以恤其赀财。证佐不齐。又无以剖其曲直。历数年而不见一官。历数官而不得一审。往往酿成大案。此其不便于民也。肘腋之下。皆他境之民。卧榻之傍。悉他人之地。其所应教诲应整饬应修明应捕逐者。皆远在数百里之外。府厅州县号为亲民之官。欲其出入可见。咨询易及耳。乃所亲者在远。而所不亲者在近。纵有留心民瘼之良吏。亦限于闻见而莫可如何。追呼不便。公事掣肘。此其不便于官也。然亦有所甚便者。则刁劣之生监。与扰害之棍徒耳。而盗贼为尤甚。盗贼成结党。必于插花之地。紏察之所不及。摘发苦于所难。吏胥以别境为挡塞之词。州县以关移为迁延之计。即有任事之员。遵奉道光二十一年申明  圣训。不分畛域。而平日之耳目不习。即临时之呼应不灵。户口阨塞。非其所知。乡约寨头。非其所辖。则越境捕盗之难也。其狡黠大盗。甚则结交各属吏役。此邑见捕。归于他邑。情希脱。贿弊多方。漠不关心者。既涉因循。因以为利者。更虞袒纵。是又公文关移之无益也。

凡此各弊。相沿已久。而不敢轻言更张者。则恐吏胥之因缘为奸。更恐州县之肥瘠不定耳。然使官不扰民。自为经理。就疆域之形便而截长补短。即钱粮之会计而益寡裒多。不更易州县之名。不增减粮赋之数。则民情当必帖然。而吏治实为大便。姑即安顺而论之。安顺领二州三县。而知府及同知通判。皆有分地。是名为五属。实八属也。八属之中。插花无虑数十处。其最多者。又莫如安平镇宁。安平居府城之东少北。镇宁居府城之西。中隔府属及普定。形势本不相连。而此二州县之壤。割裂交错。几无整。而言之。二邑各离而为三。其与安平城治相近者则为五所。及柔东三排。五所者明代平坝之故地也。柔东三排者。明代柔远所东偏之故地也。五所三排。联聚一处。东西相距九十里。南北相距八十里。东北一接清镇之芦荻哨。西南一。接普定之石板房。为驿道近旁之地。而环其南北者。皆镇宁插花地。此安平之正壤一也。柔西三排。在安平之西北七十里。北负思腊河。河之南数里。有齐伯房城。即明柔远所之故城也。三排所亦即明代柔远西偏之故地也。其地东西相距二十五里。南北相距三十里。东南西三面多为镇宁插花地所环。北又贵筑羊鹊塘茅草寨及大河十三寨环之。自柔西至安平。必出镇宁插花之境。此安平隔越在西北之壤二也。又有西堡十二枝者。本西堡土司之故地。原属普定康熙五十五年。始改属安平。其地在安平西北二百里。东西相距七十里。南北相距六十里。跨沙家大河之南。北二枝在河北。十枝在河南。沙家大河者。即思腊河之上流也。是河自郎岱之黄沙渡。流入西堡之六骂枝为阴渡。贯十二枝之北境。行二十里。至乐东渡出西堡境。又隔二百里至邱哨渡。始入柔西之境。复为安平地。其闲为郎岱普定镇宁平远之地所隔越也。若自西堡入安平。必假道普定之定南里及镇宁之蒙楚诸枝。此安平西北绝越之插花三也。至若镇宁州之三壤。则附州城诸枝一也。安平以北诸枝二也。安平以南诸枝三也。镇宁附州城之地为东屯枝为西屯枝。为郎洞枝。东西相距约五六十里。南北亦然。此为镇宁之正壤。又有木冈浆水阿破三枝在其北东。接普定之定南里。西接郎岱之罗别汛。虽为普定之腰铺水母塘所隔。而阿破枝之北古寨越。在沙家大河之北毘连平接。以其大致尚与镇宁治所相接续。即可谓为镇宁之正壤。此其一。齐伯房枝。居安平柔西之东。而公具蒙楚二枝。又居其西。其南三枝。大势环接。然在普定定南里之东。不与州北之三枝相连。又横梗安平柔西之中。为镇宁隔越在东之地。此其二。上九枝中九枝下九枝。居广顺州之东。安平之南。而南联归化厅。西则本州岛之陇革枝。东则本州岛之华楚枝。诸枝大势相联。团聚一处。为镇宁隔越在东南之极境。此其三。大抵二邑之六壤。或数寨旁出。或半枝隔绝。非亲履周询。不能缕析也。

其它若府属之与普定。则府属之五起十三枝。与普定之五里五枝往往交错。大约县境居北及西南。而府境在东及南县境。自城而北。直属于三岔河。则本明定南里之故地。又自城而西南直接乎归化。则五枝之地本宁谷司所改也。其四里。居驿道之旁者。则普定之故地也。大势尚相连接。然又有东出二百余里。远在镇宁华楚枝之旁。而介乎贵筑广顺之闲者。则为坐府属之五起。本为安顺旧州之地。其余十三枝。则安顺旧军民府之地也。十三枝参错匀布。自东而南面西薄乎县属之宁谷五枝而止。然又有水西庄在镇宁之西南三十里。蜡蓬寨错。出安平堡唐基堡之东。钱唐堡错出安平槽堡之东。亦府属之插花地也。郎岱归化二厅。地颇连属。画疆在雍干之际。其时司事者留心疆域。故无遗议。清镇虽并聚在东北一隅。而贵筑之谷上谷下二里。袤六七里。广且百余里。又有羊鹊塘旧人寨茅草寨。若绝若续。与之横。其中居二谷之北者。为镇瑞安里。明故镇西之地。居二谷之南者。为清里定里。明故威清之地。永宁虽集处于西南之一隅。而其地本偏远。州城及打罕一马。沙营顶营募役三司六保阿果二枝。皆居北盘江之东。乐运乐坝乐举八大万播西邕便邕。由八十石石湾寨下募役十一马寨。又在白水河之东。惟江外金井之地则居北盘江之西。外界贞丰。地复荒广。为盗贼聚萃之区。凡此皆诸属插花之情形也。又考西堡去安平远而去镇宁近。齐伯房公具蒙楚上九中九下九陇革华楚八枝去安平近而去镇宁远。若举以相易。实为两便。他若谷上谷下之当归清镇。江外之宜并贞丰。则又事关外郡。不敢轻议也。又查齐伯房之应纳正银凡九十二两八钱七分七厘。原粮八十石七斗四升八合三勺。公具枝之正银二百四十八两一钱一分三厘。原粮一百九十二石零九升。蒙楚枝正银二百一十一两三钱九分二厘。原粮一百六十三石六斗五升二勺。上九正银二十五两九钱八分五厘。原粮四百九十一石一斗。中九正银二十九两四钱五分八厘。原粮五百七十石二斗九升六合。下九正银二十两九钱三分。原粮四百零二石一斗七升。陇革正银一百七十三两五钱四分三厘。原粮一百三十四石三斗四升三合。华楚枝正银三百八十二两一钱九分五厘。原粮三百零二[石](斗)八斗一升五合。统计八枝共银一千一百八十四两四钱九分三厘。粮二千三百三十七石二斗一升四合三勺。又查西堡秋粮米共四百十二石七斗一升七合三勺。又诸色银共七十两六钱二分九厘。七枝之米多西堡且六倍银。多西堡十五倍。此为不侔之数。而实则西堡肥而七枝瘠。二邑恐不能从也。仍当察核地界。酌其相宜。一一比较。方为惬当。此林翼所为欲逐一察清。妥议章程者也。

  荒产宜设法杜弊疏   

朱澄澜

伏读同治二年十一月钦奉  上谕着各该督抚于新复各处。督饬各该州县确切查明实在逆产入官。其荒废地亩。有原业主者。即行给领。尚未查得业主者。即着暂行造册登记。俟业主续归再行给还等因。钦此仰见我  皇上轸念穷黎。无微不至。跪读之下。沦浃难名。查无主荒田原应暂为官地。俟业主续归时领还。亦必办理得宜方能无弊。现饬各督抚妥议章程。自能悉心筹划。兹就管见谨拟防弊四条。为我  皇上敬陈之。 一呈报宜宽予岁时也。各省道途梗塞。文报迟延。若期限过严。恐各业主。或流落远方。未能赶到。或逗留僻壤。不易即知。必有因逾期。而势难给领者。且恐长留难免讹诈之风。欲除此弊。似不必预定日期。凡业主续归领田者。俱俟到籍后。限半年内具呈报官。即令里邻亲族。或佃户。及从前取租人。各取实保结。将由批给各业主存案。不准藉端滋扰。以恤流离。一认领难尽凭册契也。外省田亩。较多之业主。半系祖产留贻。或且穷乡窵远。更多有托人照管者。故地四址田。每未能尽知所恃者。惟粮户册及买田红契耳。地方遭兵后。粮册田契类已遗亡。尤恐有同姓者窃获。顶名捏造者。夺真攫利。欲除此弊。仍不必尽凭册契。惟各取切实保结。并声明现在有无册契缘由。再由该管官确查后。即行另立册给契。以绝纷争。一逆产与非逆产。当严辨也。逆产例应入官。特恐贪劣各员。幸民田入官。为易于分肥计。将贼所强据。贼所取租。及与贼稍有毘连交涉。或毫无瓜葛各荒田。讹断入官。田主不敢自明。必多失业。欲除此弊。惟于逆产入官时。亦各取切实保结。声明实无诬逆情弊。再由该管官确访得实。方准永远入官。庶荒田不敢概行籍没矣。 一田主与伪田主必密查也。荒田尚无业主。恐有诡充业主者。租户之侵吞。土豪之兼并。均可虞也。官或信于前。势必饰非于后。原主续归日。其懦弱者畏见官司。每致鸠据鹊巢。莫由分辨。欲除此弊。凡业主领田时。俱令取切实保结。即当时已有原业主者。亦必令声明实无私占。与假冒情弊。再由该管官确验给收。如有占冒者。从重治罪。庶荒田不致互相窃取矣。 以上四条。除严禁吏胥人等。毋庸干预扰民外。均责成里邻亲族。及各人证切实作保。再严饬地方官秉公认真查办。傥劣员或奸徒有徇隐侵渔把持婪索者。即饬该管上司官。查拿惩办。以儆其余。并先通行示谕军民人等知悉。俾不敢营私霸产。预弭刁风。

  晋省疮痍难复胪陈目前切要事宜折   

曾国荃

窃微臣待罪晋疆、已逾一载、上年四月履任即值遍省奇荒、本地钱粮、既无涓滴之入、而出反较往岁为增、仓皇补苴、朝不谋夕、仰荷  皇上如天之仁、凡遇中外臣工、为民请命、无不立予  恩施、甚至臣下思虑所未及、已蒙 庙谟筹划于几先、  敷天厚泽、旷古无伦、用是感召  天和、挽回浩劫、臣忧灼之余、弥深悚惕、独居默念、通筹时局、值 帑藏之悬罄、痛民气之大伤、恐仁政有时而穷、则善谋不可不豫、谨就管见所及目前切要事宜、约有三端、请为我  皇上陈之、其一为清厘荒地也、此次大祲之后、丁壮转徙他乡、老弱填委沟壑、重之区十室仅存二三、次亦不及五六、荒田废地、无邑无之、急宜招徕开垦、免致额赋虚悬、惟直豫陕三省封皆歉、流亡之户、或客死而不归、接壤之民、多自芸之不暇、其招徕既非易事、即开垦亦徒托空言、臣拟檄饬州县、先就有主之田、酌给籽种、假贷牛力、其力能自备者无论矣、此外无人地亩即责成地方官、督同公正绅耆、按亩清查、另立册簿、一面出示邻境、劝其来耕、如实系死亡绝户、及寄居他处者、待至今年秋后不归、准令本户近支承种、次及远族、或支派远近相同、则以辈分年齿长幼为序、本族无人、方准同甲同村、或因同村人少、亦许外村外县外府客民领种、其承佃之法、由乡约社首禀明地方官、给予印票、交佃户收执、或值本户归来、当年新获之粮、除纳赋外、悉予承种之人、应俟明年播种之时、方许认回、倘耕至五年、本户不回、即由该族戚村甲承为永业、盖晋省地多硗瘠、人工牛力、所费不资、若竭力以芸他人之田、而本户坐收现成之利、转使承种者工本无着、既失持平之义、将生畏阻之心、此不能不设法招致者一也、其二为编审丁册、 溯查明制鱼鳞册、以田为经、以户为纬、地丁之粮、本分为二、地则永无消长、丁则时有增、我   圣祖仁皇帝、特施浩荡之恩、  谕令天下丁册、以康熙五十年人数定为常额、续生人丁、永不加赋、   世宗宪皇帝、又以各邑丁粮摊入地粮、自雍正四年、迄今百五十载、率土无田之民、永免追呼之累、独山西一隅、办理稍歧、乾隆年间、经前抚臣觉维石麟、盐臣吉庆、暨御史姚成烈戈涛等、先后备奏请并丁于地、屡次推广、犹未能改归一律、按之册籍、有全未归并者二十余州县、有量归十分之二三者三十余州县、历任牧令、因赋税之额有常、考成之典吃重、遂不复计及丁口之盛衰、但论额征之多寡、循例征收、小民䲢于催科、始则卖妻鬻子、以供口赋者有之、继则逃入无何有之乡、官衙以无丁可征、畏罜吏议、其桀黠者、或摊甲村之粮于乙村之丁亦有之、其循良者、则径代赔丁粮、厚受公私之累、遂致一蹶而不可复振、比比皆是、然则晋民有无田之课、州县有赔粮之缺、官民交困、行之丰年、犹受其病、处此凶岁、更何以堪、持久不变、殊非承宣  圣化之道也、臣拟饬该州县等、另立科丁细册、按里按甲分户稽核、查明原额丁口若干、现存丁口若干、其缺额之丁无丁之粮、应乞  天恩、准予核实酌减、至于有丁之粮、则归之于地、以定永久之赋、庶于 国计民生、两有裨益、如蒙  俞允、臣即当派委妥员、会同该管道府、详细确查、项目奏明办理、统候  圣训遵行、

其三为均减差徭也、溯查汉制民间、二十而缚给徭役、唐立租庸调法、一年之中一丁出力二十日、宋设雇役差役、历代互有得失、惟念北方差徭之重、由来旧矣、省右辅 畿疆、西通秦蜀、军差饷差藏差络绎于道、州县供亿之烦、几于日不暇给、车骡既资之民间、役夫亦责之里甲、其不能不扰累者势也、窃维徭出于赋、赋重则徭重、赋轻则徭轻、而各属办理、各有不同、有阖县里甲通年摊认者。资众力以应役、其法尚为公允、有分里分甲限年轮认者、初年摊之一甲一里、次年摊二甲二里、各年之差徭多寡不等、即甲里之认派、苦乐不均、至有豪猾刁徒、恃有甲倒累甲户倒累户之弊、将其地重价出售、而以空名自认其粮、迨三五年乘间潜逃、即本村亦莫知其踪迹、本甲既代赔无主之粮、又代认无主之差、贻害无穷、控告无路、如此而流于穷乏无依者、不知凡几、官土者、莫不知民间疾苦、由于差徭之重倍于赋也、而无以苏化、此次若不廓清锢习、以纾残黎、流毒伊于胡底、特是大差固不敢贻、积弊亦不可不除、为今之计惟有减差均徭之一法、尚堪为补救、臣拟檄饬州县、除各项大差持有传单勘合、循照常例支应外、其本省差饷差委员、向无定例者、均应遵通饬条办理、其余概不准藉端苛派、如有擅索车马者、即将舞弊之人照例治罪、并将该管官吏参劾、至于虚粮认差之弊、拟即乘此大祲一律厘正、湔除核减、以后仍令阖县按粮均摊、不许分里分甲、此菀彼枯、亦不准飞洒诡托、张冠李戴、庶几事理得平、稍合前贤因赋定役之义、或亦补偏救弊之一端、此三条系就现在急宜择要兴办者、举其大概、以备  圣明采择、至于应办善后事宜、千头万绪、多筹经费、以招集流亡、预备巨、以填还仓谷、整饬鹾务、以充裕课税、裁减练饷、以赡养劲军、皆今年所必不可缓之事、但非有财、不能使百废具举、亦非得人、不能使策兼营、除随时奏明外、臣惟有督率司道府厅州县、共竭愚诚、斟酌缓急、次第办理、以期仰副我  圣朝子惠元元之至意、

  清查荒地议   

刘汝璆

大兵之后荒田日多逃亡之民未能复业或有全家均亡无人认种则招徕开垦诚为急务荒地之多莫如皖北毗连中州一带蹂躏频年数十里人绝现虽屡令开种而地势辽阔非旦夕所能奏效浙江全省荡平闽中亦一律肃清则此邦所垦之田真可永为世业矣招种之法有六端曰有主曰无主曰无主已种曰有主未种曰有主变而为无主曰无主变而为有主知斯六者可与言招种矣至今上官激劝凡县令募民开垦至数万亩不次奖擢可谓至矣而犹有难言者民情多诈勉强度日即有怠惰之心官虽董率置若罔闻虽为己业任听荒芜其有实系绝产有人认垦及其成熟时有无赖之民认为己业涉讼公庭虽经讯明而认垦之人一经系累即不至破家岂能一无所费控争之辈多系健讼之徒其视官法不知畏故稍有身家而畏事者断不敢为垦荒之事是虽有垦田之令而仍有行有不行也然则如何而可必须明定章程知此六端严惩狡诈之徒官为董率则下知畏法而从事者亦不虑其有后患矣近见保定等处新开弃地至有数百顷为西北开荒之明证元虞集东京水利之策不行于当时阅数百年至我 朝而始收其利故曰愚人可与乐成难与虑始也今浙江十一郡所在多有荒田而湖杭等处尤为膏腴诚能募民尽垦以裕生食之源将可渐复其元气而以时收养壮健之夫亦息盗之一法目今盗案浙西尤多动曰游勇而亦不尽然无业之民率之归农何所为勇何所为盗此亦乱后裁撤兵勇之大善策也

  上左季高中丞论清粮开荒书     

刘汝璆

兵兴以来百姓之失业多矣。 国家之赋税缺矣。衢州号为完善。然而所保者。仅一城耳。其四乡之被害者不可胜视也。去岁署理金华。蒙蒋方伯询及刍荛。因乱后情形未能周悉。未敢以对。嗣今署金衢严道顾道。又以清粮之事嘱为拟议。亦未有以对也。迨六月间蒙大中丞。复以清粮开荒之事下问。窃思凋敝之后。复升平。正 国家励精图治之际。地方守令皆兢兢以国计民生为念。此甚盛事。汝璆到浙三年之久。本地情形。亦已颇有见闻。若不献其刍荛以备采择何以对上官。何以对下民乎。是以就其所知。具数条。呈请顾道斟酌可否。不意顾道即据以上达。且感且愧兹闻大中丞批令再详悉妥议。务于清厘之中。寓恤民之意。所谓仁人之言其利溥哉。此诚大君子为国为民之盛意。不特汝璆之所瞻望。惟恐弗及。凡此地方百姓。属在帡幪。孰不以手加额哉。窃以清粮开荒。事虽二端。实为一理。固不可离而二之也夫。凡事必察情形。就浙省大概而言。金衢固不同于嘉湖。就金衢而言。衢又不同于金。就衢州而言。西安之与龙江常开。亦不可以一概论也。故凡办事者。章程条目。不过举其大纲。其问因地制宜之道。亦视行之者何如耳。所谓有治人无治法也。请以西安之情形敬为大中丞陈之。西安土薄水浅。百姓藉田为业。非若嘉湖。兼有蚕桑之利也。自乾隆四年清丈以来。迄今百数十年。其久而必敝之势。有胥役分洒加轻重。传写舛谬。而莫能辨者。有若奸民以智欺愚。占田多而收税少。挽合朋比。售田少而增税多者。有若忿争之产。重售之业欺蔽目前。久而始觉者。有若苟免差徭。惧胥吏之需索。以己之业寄于他人者。有若素封子弟。不知稼穑。亲党奴仆。蚕食瓜分。田去粮存。而茫然不知者。有若巨川荡潏。溪涧漂流。无田赔粮。而莫知纪极者。此在未遭兵燹以前。固已不可胜原。而既遭兵燹以后。其弊更有出于此数端之外者。则有若素封之家连阡累陌。乱后而耆老无存。子弟不知生产。征其税则尚有十百。而问其家则饥寒交迫。不能图存者。有若寡妇孤儿。任人欺隐而莫能过问者。有若绝户所余。逃民所弃。奸徒因利乘便。田则据为一己之私。税则遗为里甲之害者。有若典押之业。无力回赎。豪右有田无税。安坐而享其成。贫民有税无田。赔粮而重其累者。有若业主未能周知。刁佃买耕入己。此问则以为彼业。彼问则以为此业者。有若外来游民。十百成。欺业主人丁稀少。而恃强霸种者。诸如此类。或究诘而无从。或申诉而无路。输将之未能踊跃。职此之由。由今察之。西邑之田。其逐渐开种者已十之五六。即其荒芜未种者。尚有十之四五。而此十之四五中。非尽由于人力之不足。盖由于产业不清者。实居其半也然则以今日而言西安之开荒。与他邑之全藉招徕者。固判然不同矣。璆故曰清粮开荒。虽有二事。实为一理。不可离而二之也。

夫所谓不可离而二之者何也。制赋以地。制地以人。不开荒则赋悬无着固也。然不清粮而但言开荒。则豪强者。皆得藉开荒之名。以为侵占之地。势必争竞滋起。讼狱繁兴。强者获兼资。弱者无再食。其害将无所底。是欲恤民。而反以扰民也。若清而开。则赋既有着。民亦可以无争矣。议者或谓现在荒田无数。未开之先无人过问。既开以后。胼胝者习其苦。安坐者享其成。恐开荒者之不甘也。以为此即不清而开之獘也。若清而开。则自无此獘矣。不然。则开荒者不过费数日之力。而即虑其不甘。彼服先畴之畎亩者。以祖宗数代之积累。一旦而夺以与人。其又谁甘之耶。且夫普天率土之说。特据理而言耳。然王道本乎人情。 国家律例。亦有人户以籍为定之条。是土著之与客籍。固微有分焉。是故以理而言。则有分土。无分民也。以情事而言。则士食旧德之名氏。农服先畴之畎亩也。且此非异视乎外来之民也。亦非不欲招徕也。诚以事必谨始。不得不先清而后开。以为他日主客相安之计耳。孔子曰。无欲速。欲速则不达。今议者第见开荒之业。而未察不清而开之獘。毋乃近于欲速乎。夫随清随开。固亦未尝不速也。议者或曰。此就无主之田而言耳。然不清则此以为无主者。彼以为有主未开荒之先。视为无主者。既开之后。则忽又有主。将辩之不胜其辩。毋乃启民之争乎。且所谓无主之田其情形亦不同矣。有业主流亡而亲族为之经管者。有业主流亡。虽现在无人经管。而确知其人之未绝。第一时未能归者。有确知其为绝户无人者。汝璆窃以为有亲族经管者。即责成亲族。开荒纳税。确知为绝户者。即当召领。由领种之人开荒纳税。惟现在无人经管。而又确知其人之未绝。此等田产。若遽令易主。则既无以泯将来之争端。若留地以待人。则赋又悬而无着。再四思维。不得已而有暂存诸公之一说。夫所谓暂存诸公者。非谓以此田竟归诸公也。据现在而言。可以由公召佃。而田不致听其荒芜。据后日而言。业主来归。可以向公呈领。而不致别启争竞。至数年之后无人来领。则另行召人领种。无不可矣。然此数端者。非先行清厘。则固无由而知也。故骤而观之。似乎开荒急而清厘缓。细而察之。则清粮本而开荒末。外本内末。则争民施夺。是诚不可不深思而熟计之也。璆故曰开荒清厘。实为一事。不可离而二之也。是以今日者。百姓闻清粮之说。莫不延颈企踵。愿观德政之成。而胥吏之杰。奸猾之雄。务欲阻挠其事。倡说不根。翕訿异己。是无他故。不清则可以恣其肥己之欲。一清则不得肆其侵占之谋耳。孔子曰。有国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若清厘之举行。则均且安。而荒田不患其不开矣。伏查康熙年间。耿逆之乱西安龙游。同被其灾。西安催征。棘手逋负周无可如何。龙游有卢令者。锐意为清粮归户之法立科条。明疆界。核名实。抑浮议。甚或举国非之不顾。卒以告成。于是旧逋以次就绪。而新粮咄嗟立办。无他。均故也。均则法纪明。争讼息。事简而功集。民乐而粮完也。后西安令陈公鹏年。立举行清粮之法。而西安百余年其乐利。至今民传诵弗衰。是其前效矣。

璆于他府州县之情形。未敢周知。若为西安之赋计。则莫如清粮之举。今若举行清丈之法。则西安百四十二庄之钱粮。复何患其有缺额乎。且夫缺额之患。非尽由于荒田也。一由于吏胥欺蔽分洒。奸民假冒侵占。则人心之弊也。一由于大溪小涧漂流荡潏。则天灾之故也。若所谓荒田者。特兵燹以后。未能垦种者耳。而其土固依然无恙也。璆以为若举行清丈之法。则不特奸民胥吏之欺蔽假冒。无所施其伎俩。即天灾之漂流淹没者。亦不至终归于缺额也。何也。天地之道。此盈而彼绌。有漂流而淹没者。即有开而未升者。以开而未升之田。与漂流淹没之地相权。其多寡不甚相悬也。若不行清丈。则此无田而赔粮。彼有田而无粮。苦乐不均也。若一行清丈之法。则其漂流淹没者。为之开除。民固感悦。其开垦而未升科者。为之丈出亩分。给与清单执照。无人更与之争。民亦未尝不乐从也。以羡补不足。此又清丈一行。而无虑缺额之明证也。议者或谓清丈之举。功繁而费巨。旷日而持久。虑其事之难行。而取效之不速也。璆谓又无虑此。孟子曰。以佚道使民。虽劳不怨。今以民生切己之事。而用民之财力。固未有不愿也。其不愿者。特恐办事之吏胥绅董坐食侵欺。而事无实际耳。若使公正之人董其事。而财无浮费。事有成效。小民又何所不愿乎。且璆意此办事之绅董。不必他择也。即取之粮户耳。公正区长不必他择也。亦即取之粮户耳。同此管业之粮户。其秀而文者为绅董。其朴而愿者为公正区长弓手诸色。此无异以己之财力。办一己之事。而游手无业之人。初不得冒充入局也。至于庄书人。不过令其造册勾稽书算而已。每日给薪水二食而已。此外无他浮费也。又何所侵渔乎。若旷日一节。此等大事。诚非数月之期所可告成。然以此一庄之粮户。办此一庄之事。以彼一庄之粮户。办彼一庄之事。同时并举。此庄完而彼庄亦必将完。是虽一月办一庄之事。而兼有数庄之事也。又何虑其旷日持久乎。故凡不欲清。皆奸民猾吏。强有力者。阻挠之说也。今倘不清。而但使之开。则彼奸民猾吏强有力者。固皆获开荒之利。且以开荒之名应上之令。诚为得计矣。而无知安分守业之人。其不甘受人欺者。忿争必所不免。其甘受人欺者。则日朘月削。不知其困之伊于胡底。甚至无以谋生。委顿沟壑。而莫之救也。岂不痛哉。璆故曰开荒清粮实为一事。不可离而二之也。大中丞抱裕国裕民之盛心。为通省绅民之所瞻仰。而十一府七十二州县之情形不同。大中丞示以大纲。务在 国无旷赋。民无旷土而已。至于悉之章程条目。或可行于金衢。而不可行于嘉湖。或可行于嘉湖。而不可行于金衢。似宜责成地方守令。及本地绅士。议而行之。若必一一而尽之。安能保无此通彼窒之患乎。汝璆得闻良法美意。苟有见闻。敢不献其狂愚之一得。惟大中丞择焉。倘以为事在可行。或犹有未尽。呼之庭而教之。幸甚幸甚。

 

卷三十五 户政十八旗生计

  旗户分居议   

李祖陶

八旗 国家之爪牙也我 朝龙兴东土虎视中原一时附风云而依日月者有满洲之八旗蒙古之八旗汉军之八旗其人为天之所生人之所选以为疏附后先奔走御侮之用类皆汗马功高旗常绩着以视汉祖之丰沛子弟光武之南阳宗亲唐家之太原义从明代之徐凤英贤有过之无不及顺治元年 世祖章皇帝定鼎燕京酬庸赏功列五等之爵而不分三等之土圈环京五百里之地以居之以为居重驭轻之势亦较汉之徒郡国豪杰以实关中明祖之取江南富人以居凤阳其义为更有进但五百里之地虽尽膏腴而土则不能加辟八旗之人虽皆食禄而丁则逐代增添恭逢 神功圣德累世承平休养之余渐生奢侈驯至雍正末年八旗生计渐蹙于是 圣天子畴咨于上诸臣建策于下类皆渊谋远想为十世百世之计而不在取济于一时者所以为之救也以予所知乾隆二年监察御史舒赫德即有密陈愚虑之疏谓旗人之赖以为生惟有房地别无他项房地不充虽百计以养之究非久远之谋惟使不聚于一方庶可并得其利益伏思 盛京黑龙江古塔三处为我 朝兴隆之地土沃美闻其闲旷处甚多虽八旗满洲不可散处他方而此根本之地似不妨迁移居住务使家有恒产人有恒心然后再教以俭朴返其初风则根本固久远可计矣但须料理于数年之前然后于八旗之愿往者及生计极困者为一一筹其起身安家等事则各欣然就道矣此一说也至乾隆六年户部侍郎梁诗正复有军国大用不敷敬陈变通之法疏谓臣蒙恩佐计部详查每年经费所入不敷所出以八旗兵饷浩繁故所出者每多各省绿营兵饷日增故所人者渐少设有额外费用即不免左支右绌矣查八旗人除各省驻防与近京五百里听其屯种外余并随旗居住聚京师无农工商贾之业类皆仰食于官我 皇上其仁如天于正赋俸饷外添设佐领之额优给养育之粮而旗人犹穷苦自若以不使人自为养而常欲以官养之也窃谓非屯田断无以给今内地已无闲旷之田 世宗宪皇帝欲于黑龙江古塔等处分别旗人住居耕种而未及行我 皇上御极以来廷臣屡有以此言进者若虑其难行而不及时早为之所数千百年之后旗户必十倍于今以有数之钱粮赡无数之生齿使仅取给于额饷之内则兵弁之关支不足供闲散之坐食旗人之生计必日蹙欲添给于额饷之外则民赋之常制断不可加而国用所必需又无可缩即竭度支之力不足以供不将上下交困乎惟有酌派闲散列边屯使自食其耕牧之利而以时讲武则旗人有生聚之资 国帑亦无匮乏之虑矣此又一说也

至乾隆十年山西道监察御史柴潮生复进筹理财之长策一日开边外之屯田以养闲散二日给数年之俸饷以遣汉军何也臣闻宋祖之有天下也举中国之兵止十六万迨英宗治平之问多至百二十万国力为之耗竭明之宗支不士不农仰给宗禄至中叶以后乃共篷而居分饼而食男四十不得娶女三十不得嫁何者力不足以给之也今满洲蒙古汉军各有八旗其丁口之蕃昌视顺治时盖一衍为十而生计之艰难则视康熙之时已十不及五而且仰给于官而不已局于五百里之内而不使出则将来上之弊必如北宋之养兵下之弊必如有明之宗室此不可不筹变通者也臣窃以为满洲闲散及汉军八旗皆宜设法安顿查沿边一带至奉天等处多水泉肥美之地请遣有干之大臣前经理果有可屯之处特发帑金为之建堡墩立屋庐置耕牛农具令各旗满洲除正身披甲在京当差外其家之次丁余丁力能耕种者并前居住所种之田即为本业分年扣还工本此外再不升科惟令其农暇操练则数年之后即成劲旅此安置满洲闲散之法也至汉军八旗已奉有听其出旗之 旨以定例太拘故出者寥寥今请不论其家之出仕与否皆得出旗其见任官者各给以三年之俸饷无官者给以六年之俸饷其家产许其带任其自便则贫富皆不失所五年之后国帑之节省无穷此安顿汉军八旗之法也此又一说也三说大同小异而柴说并筹及散遣汉军尤为胆识双绝夫汉军皆中土之人其初闻风景附着有勋劳豢养二百余年尔公尔侯报之厚矣积久蕃衍而生计日蹙则与其坐困无聊何若放之江湖任其浩浩荡荡之为得也予观魏叔子封建论后附及明制之失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虽宗室亦应有限制开创天子之子为王嫡子世世袭王爵庶子则每代递降至五世之后为庶人继体天子之子为公其降杀亦照此例五世之后并为庶宗各执四民之业谱系于国而免其徭其言曲有条理夫以天潢之亲犹尚为之区别不使尽食于官况满军闲散与汉军之附丽者乎此诚救贫之长策不仅救国兼以救人也

 诚如是也黄河改而北流顺其故性不致年年告岁可省宣防之费数百万两淮盐直卖与商人私盐尽化为官盐岁可增课数百万漕粮随地屯种官与民之困皆苏而国家亦无治河建闸造船签军诸费岁所省者必不止于数百万旗户分居自食其力大仓之米仍复充盈岁所省者亦不下数百万合所省与所增约近二千万去岁阅邸抄见卓中堂会计户部进出之数经费岁入者四千四五百万出者三千八九百万使所入年年不乏所出年年不增自足支应但水旱天灾尧汤不免入数岂能年年不减大兵大役承平时亦不免出数岂能年年不增是必有大道焉以生之省之使府库长充仓廪长足则仓卒遇减遇增之时亦绰绰乎可以支应而不致行屑之政沿苟且之例为他日史家之所讥矣乎再四思维欲为 国家生财省财计无有善于此四条者故自恨 九重天万里草茅无路可前陈也至于银价昂贵为州县与百姓之累予别有议以救之兹不具赘

  请筹费移屯兼舒国用疏   

沈桂芬

窃维我 朝定鼎燕都。居重驭轻。八旗禁旅。悉入环。每岁縻金钱数百万两。以赡其身家。计至深也。无如二百余年来。户口日烦。纵使军旅不兴。岁入如故。隐销坐耗。上与下均岌岌有不可终日之势。历朝谋国诸臣。已逆知经费之难继。与旗人生计之日艰。屡次条奏。实已准行者。如清查入官地亩。分拨拉林地方。移住双城堡屯田。外官准带亲族随任。所以调剂之者至矣。而屯边之法。旋以安土重迁。事寝不行。近复准出外谋生。而去者寥寥。固由人情惮于跋涉。亦以各旗兵丁之愿去者。欲贸易则无本。欲耕种则无具。欲迁徙则无资也。臣官京师时。亲见旗民生齿繁庶。不农不商。除仰食钱粮外。别无生生之策。自圜法变更。南漕不继。一丁所领之粮。不敷供一丁之食。其强者悍然为非。每陷刑网。弱者坐以待毙。转于沟壑。我  皇上视民如伤。四海之内。一夫失所。犹深轸恤。矧以八旗世仆勋旧子孙。近在辇毂。忍令饥寒颠覆。不为之计乎。从来以一人养天下。恒苦其不足。使天下自为养。常觉其有余。臣窃以为今日安插旗人。其上策无过移屯边方。中策则听往各省而已。夫移屯于丰盈坐之日。人情孰不好逸而恶劳。移屯于冻馁交迫之秋。人情又莫不辞饥而就饱。此今日移屯一议。较之昔人事半而功倍也。臣请先言听往各省之法。即就从前武隆阿英和诸臣所奏而推广之。无论马甲养育兵闲散。其愿出外谋生。赴各厅州县者。准其径呈本旗都统前往。照商籍军籍例。编为旗籍。户婚田土命盗案件。归地方官管理。生子随时呈报。督抚年终汇咨部旗缘守战马粮。及各营将弁。亦令一体考拔。并许用旗籍应府州县文武试及乡会试。欲应翻译试者。照各省驻防例。凡降革休致官弁。及举贡生监与各省驻防。愿移者均听之。此移之内地。人所乐从。其资给概从其省也。至若移屯边防之法。臣请  钦派廉干大员。为屯田大臣。随带司员。查照旧档于奉天吉林一带。及独石口外。红城子开平等处。与张家口外之兴和新平等城。昔年富俊孙家淦诸臣所勘定旧地。岁计可开若干顷。并建造房屋城堡。添制农具牛种。及军装器械。酌定成规。宅中驻扎。始终经理其事。再由八旗都统剀切劝谕旗户。愿移口外者。照道光初移屯双城堡旧例。由户部当堂发给治装银三十两。沿途官给车马。到屯后每户官给房屋四间。农具牛耔皆备。三时务农之隙讲武。刑罚教养之事皆屯田大臣主之。十年以后。地亩照下则升科。征收之粮。粜运于口内。而积银于屯所。每年即以屯粮所粜。为次年京旗移屯。与屯所各项之用。无事再动库帑。此移之边防。事极艰难。其资给不得不量从其优者也。

然议者必谓口北寒冷。不宜粟麦。饔无出。流离远徙。易伤臣仆依恋之心。不知昔年迭次移居双城堡。及拉林地方。旗户至今长养子孙。称为乐土。若非耕种。何以自存。至孙家淦勘地原奏。亦将地方之寒暖。谷种之所宜。与日用之水火煤薪。旗民之相安。蒙古旗厂之无扰。以及山场之可牧。平原之可猎。条分缕晰。非徒托诸空言。况人气日聚。地气亦开。天气即为日暖。旗人不过一迁徙之劳。永可丰衣足食。较之株守在京。饥寒无策。告贷无门。相去远矣。臣所谓恤旗民者此也。议者又必谓边屯太多。禁军单薄。恐非强干弱枝之道。不知  圣朝开国之初。人心甫定。不得不藉资劲卒。镇辅京畿。今则薄海黔黎。胥归天籍。自军兴以来收复郡县。殄除渠魁。大都绿营兵勇及蒙古与东三省兵力居多。旗人生长京华。习于豢养。偶有调遣未闻得力。若令移屯口外。练习风霜。耕种牧营。生资劳苦。气体必见充实。再能督帅得人训练有素。无难上复 国初骁健之风。十数年后环边之地。东西开辟。不断。北可震慑强邻。南亦以拱京邑。设有征调缓急。更为可恃。臣所谓足边防者此也。特以移屯诸费。昔年犹以为难。今日帑藏空虚。更安得此闲。臣尝私心计之。八旗现放兵饷除二成大钱外。实放银四成。人口嗷嗷。朝不谋夕。各省军务告蒇。必应循例照八成旧章。以裕兵食。窃谓救八旗一时之穷困。其惠小。贻八旗无穷之赡养。其利长。当未减之时而忽议减。其势逆而难行。迨已减之后而量为增。其势顺而易节。请于定复八成兵饷之年。暂给六成。酌留二成。每年约可得银一百余万两。治装银两与房屋种具。每户以八十两计之。加以屯所修城堡。制器械。及一切费用。每年至少亦可移数千余户。俟屯田升科后。移屯有资。京旗兵饷仍复八成之旧。如此。则目前经费。毋庸另筹。日后正供永无不足。臣所谓舒国用者此也。昔臣佐理度支。筹之至再。而军旅方亟。未暇上陈。今虽出为疆吏。不敢缄默自安。所幸僭伪削平。东南渐臻底定。寰宇民生。皆蒙休息。似宜及时预筹本计。勿责旦夕之效。冀开乐利之源。 国家亿万载之丕基。可于是而益固矣。是否有当。伏乞  皇上训示。敕部核议施行。谨奏。

  维持根本疏   

杜瑞联

窃维政贵有恒。尤贵有要。 朝廷一日万几。何在不关要务。然轻重缓急之间。自有次第。盖固本之计。先民食而后军储。安民之经。由根本以及枝叶。变通补救之方。不可不急讲也。臣谨就管见所及。分为三条。为我  皇上敬陈之。一八旗生计。宜急设法接济也。京师者。天下之根本。八旗又京师之根本。我 朝以武功定天下。八旗兵丁。拱卫  皇极。诚至计也。然必厚恤其身家。始可重用其筋力。自军兴以来。所放粮米。迭经裁扣。当十大钱。复不及制钱三文之用。以至啼饥号寒。日益困乏。间或流为匪类。尚望其勤操演备御侮乎。查同治元年前。顺天府府尹蒋琦龄。奏请恤旗仆一条。意在屯垦闲田。并宽出外之禁。任其自为谋生。曾经奉  旨交议。然至今办理。尚未得有端绪。臣愚谓时处艰难。宜为暂济目前之计。可否  饬下户部通盘筹算。无论何项银。苟有可以节省者。或为挪移抽拨。即如现今李世忠。散勇交卡。两淮盐课所收。每月必多数万。或即专提解京。添补八旗兵饷。俟钱漕足额。再行照旧支放。则温饱有资。而精壮可用。虽外患亦可潜销矣。 一漕征本色。宜急设法改复也。根本之计。漕粮最为大宗。军兴以来。纷纷改折。以致京通各仓。大半空虚。似此情形。何堪持久。应请  饬下有漕督抚。将各省应征本色。酌量改复旧规。即不能期足额。然每省但得十数万石。或数万石。积少成多。陆续接济。每岁所入。先尽八旗兵米支放。是则有银无米。亦可资饱暖而练技艺。或曰漕征折色以济饷也。今若改征本色。兵粮岂不更匮。臣愚以为均则无贫。此理可以确信。现在军营之冒领。粮台之冒销。岁不知几何矣。诚使各路统兵大臣。暨各省督抚严杜冒滥。力图撙节。且不遽令全行解京。第于各营应得漕银中。划出数万石本色之粮。以为保根本之计。既无碍于兵饷。而大有益于八旗。各大臣公忠体国。当必有所以兼济之策也。 一钱局鼓铸。宜设法加增也。今日银米俱短。但得钱铸如额。亦可补银米之不足。乃近来钱局所铸甚属有限。曰无铜也。无银买铜也。臣谓铜本自有专。特因司农支绌。为别所那用。遂致正无着耳。应请  饬下户部。划出铜本一。其欠在各省者。酌量情形分别催提。其已解部库者。另存放。以便随时采买铜斤。增益鼓铸。即不能十分足额。然尽其所铸。添放八旗兵饷。当亦不无小补。或曰需用之额甚多。岂能顾此失彼。然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以今日内外情形皆苦钱缺。是虽抽提别项以资鼓铸。犹将勉强为之。铜本系钱局正乎。至于采买之弊在乎勒索鼓铸之弊。在乎盗窃。久为钱法之蠹。则专司采买鼓铸之员。尤须慎选廉能。勿循保送部员之常例。则可得其人以剔其弊也。 以上三条总归一事。其收效不争旦夕。其定计难缓须臾。伏乞  饬下部臣详确议奏。妥定章程。持之以久。行之以渐。则于本计庶不无裨益矣。抑臣更有请者治国之道。养与教并重。伏见八旗旧设官学教习。半属虚应故事。应请  旨饬下六部九卿。详议所以整理之方。自古学术正而后有人心。心术正而后有人才。则衣食既足。力崇教化。尤本务中之最要者也。

 

卷三十六 户政十一农政上

  土田论   

邹汉勋

汉书食货志。民受上田夫百。中田夫二百。下田夫三百。岁耕穜者。为不易上田。休一岁者。为一易中田。休二岁者。为再易下田。此谓平土可以为者也。若山林薮泽原陵卤之地。各以肥硗多少为差。左氏春秋。书土田。度山林。鸠薮泽。辨京陵。表卤。数疆潦。规偃猪。町原防。牧隰皋。井衍芺。贾逵注山林之地。九夫为度。九度当一井。京陵之地。九夫为办。七办当一井。卤之地。九夫为表。六表当一井。疆潦之地。九夫为数。五数当一井。偃猪之地。九夫为规。四规当一井。原防之地。九夫为町。三町当一井。隰皋之地。九夫为牧。二牧当一井。衍芺之地。亩百为夫。九夫为井。周官经。井牧其田野。郑司农曰。井牧。春秋传所谓井衍芺牧隰皋者也。后郑曰。隰皋之地。九夫为牧。二牧而当一井。勋谓土田有九等。井牧町则孟坚所谓平土可为者也。余六等。即孟坚所谓山林薮泽原陵即京陵字偶异卤。以肥硗多少为差者也。

 

卷三十七 户政十二农政中

  豳风广义序   

帅念祖

余家江右。民俗颇勤。力田外。无不蚕桑是务者。及渡江至河北。凡历都邑井闾间。见宅多不毛。妇休其织。问之皆曰地不宜蚕。心亦以为然也。岁丁巳。奉  命来陕。陕故周秦汉唐之都。入关以来。地沃野丰。草树滋植。意其富庶之风。今犹之昔矣。乃数年中。察民间盖藏。十不得一二。而至于蟹筐蚕绩。毫无有焉。盖同之乎河北也。岂桑柔侯甸。古今亦异宜欤。已而茂陵杨生。手其豳风广义一编。并缕陈蚕桑地无不宜者。求广其利于民间。余阅之。知杨生已亲试而衣被之。今日思衣被其乡国矣。夫君子之有所为。非徒己有余而已。亦将以及人也。今杨生甫得其利。而即欲推之于人。其不自私为何如。夫杨生非有衣食斯民之责者也。然且如此。则俨然民上而为之父母。视斯民之号寒而求所以衣被之者。其情之切之急又当何如也。余既颁其书于各邑。因序其首。以勖其贤令焉。

  蚕桑须知序   

叶世倬

尝读周官。典丝掌丝。氏湅丝。知古圣人为民计至深且远也。天下无不可之土。即无不宜蚕之地。乃关中宅多不毛。妇休其织。或曰风土不宜也。汉南阻山滨江。土湿少寒。其风景与楚蜀略同。夫润则宜桑。温则宜蚕矣。余前年来守泾州。其宅不毛。妇不织如故。则亦曰风土不宜。出丝粗劣不中罗绮。其利薄也。于戏。古人蚕桑之教。起于西北。今则其利尽归东南。秦人知农而不知桑。一遇旱潦。则饥馑随之。不知蚕桑之利倍于农。而其功且半于农毋乃先代之失其传。抑亦有司劝课之未详与。乾隆初。兴平杨氏。惜乡人坐失衣被之利。独取古人成法。一一躬亲试之。无不验者。初无东西南朔之殊。于是纂辑豳风广义三卷。其余树桑饲蚕缫丝织之法。具有次第条理。卷末复附以树畜之道。田夫野老皆可通晓。夫农书蚕经。齐民要术。土民必用。诸书非不详悉。要不若以秦人之书。为秦人劝。则尤信而可征也。爰于桑蚕两卷。择其精要。先付剞劂。惟期山农简明易晓。其余则姑略焉。颜曰桑蚕须知。凡我士庶。其各依法行之。异日茧丝之利溥。织之工兴。当更求杨氏全书读之也可。

  劝民蚕桑诗说序   

管同

古之时。男耕而女织。天下有不耕之男。而天下无不织之女。咏于诗。着于礼。见于左氏国语。敬姜之论。至于今可考而知也。织则必蚕。其蚕也。自王后诸侯夫人。皆有亲蚕之事。蚕则必桑。其桑也。则凡五亩之宅无不树之。而宅不毛者有里布。古者男自农夫而外。贵则为天子诸侯大夫列士。贱则为百工商贾。与庶人之在官者。彼皆有事而不能耕。而妇女则虽后妃之尊。不与外事。舍蚕织固无所为。而况于民间之卑贱乎。圣王在上。所以裕民衣食者。教之以自力。杜之以外求。率之以躬行。严之以法制。绝其饥寒而杜其惰。世之所以家给人足而风俗贞者。由此其致也。自战国以后井田堕坏。而树桑之制随之。不桑则不蚕。不蚕则不织。由是机杼别为一工。而妇织移于男子。士庶之家。布帛必购于市肆。而富贵者披绮罗。曳锦绣。亦无一取诸宫中也。夫如是民安得而不穷。俗安得而不敝哉。而论者不深维其本末。或曰蚕桑宜东南不宜西北。是大不然。禹贡言青州桑土既蚕。太史公曰齐鲁千亩桑。其人与千户侯等。是以齐织冰纨。号为冠带。衣履天下。今则青齐惟产茧布。其一切纨绮之属。皆由吴越而来。而丝缕不能自办也。若是者可谓地利之有殊与。可谓东南宜而西北否与。亦民之勤惰不同。而世之居官者未尝明以导之也。襄阳太守周公劝民事蚕桑。着为诗说。其考据经史以为九州岛之地。无不宜蚕桑。示之以种接之方。告之以饲养之法。治襄数年。而民以殷富。如公者可谓今之循吏也已。窃尝论之。古之时上为民谋。而后世听民之自谋。夫为谋则不得不去逸而就劳。自谋则往往舍勤而趋惰。贫富之不同实由于此。抑又有说焉。古者农桑并重。桑则公之诗说备矣。以农言之。有蓄水之利。有播种之宜。有用器粪田耕耨之理。今东南之民颇知事此。而西北则布种于田。视雨旸以为丰歉而已。此财赋所以有偏。而饥馑所以常告者也。使西北之为官者皆如公辈。用其所以劝蚕桑者而更劝农田。则江淮大河以北。田与吴越同矣。不尤为生民之至幸也哉。

  奏试办蚕桑渐着成效折   

涂宗瀛

为豫省试办蚕桑将近一年。可期积久渐着成效。恭折具陈。仰祈  圣鉴事。窃维天下大利。首在农桑。豫省处四方之中。地土沃厚。树艺五谷之外。尽可栽植桑株。藉兴织事。乃豫中仅有土桑野蛹。远逊湖桑家茧。南阳等处。亦闲出绸绫。究非通省普行之利。臣甚惜之。况值大祲之后。年谷虽渐顺成。生计仍属萧索。臣曾于上年通饬所属劝办蚕桑。适署藩司本任臬司豫山。自东省来自刊蚕桑辑要一册。颇为精备。当经檄饬在省司道。并委候补道魏纶。先会同设立蚕桑总局。由豫山魏纶先首先倡捐银。派员前往浙省采买湖桑二十三万余株。蚕种三百六十余张。雇觅工匠二十四名。并各种器具多付。又购买本产土桑三万余株。一并饬发各属。散给民间。认真劝办。复在省城附近置地辟围。将发剩湖土各桑。悉数试种以为倡导。现皆活茁。又于本省外省分募善织绸绫缎机匠。在省城添设机房。招致聪慧幼孩。暨外县士民来省。预馆学习。不敷经费。劝由现任道府厅州县。量力资助。不动司库正。迄今将及一载。办理已有端倪。各州县奉行尚能实力讲求。内如永城县知县陈梦莲。署荥泽县知县华蔡。于去岁夏间收买桑椹。种出子桑各数十万株。办理更属认真。代理祥符县事试用知州饶拜扬。当创办之始。即捐银一千两。助买桑条蚕种。且劝谕乡民领种湖桑。至四万六千余株。其勤恳爱民。为通省之冠。据现任藩司成孚。会同各司道详请具奏前来。臣查教民耕织。本属良图。况据现在踊跃情形。似可遵循久远。大学士臣左宗棠前在甘境办理。既着成。则豫境亦可类推。倘能日益兴作。俾小民咸知趋就。相率成风。洵为中土非常之美利。用敢缕渎。上达  宸聪。以副  圣主敦俗教民之至意。代理祥符县事试用知州饶拜扬。捐资出力。异于寻常。虽据称不敢邀奖。未便没其微忱。合无仰恳天恩。  部酌量议叙。为先事勤民者劝。出自  逾格鸿施。未敢擅拟遽请。其各州县应委等员。除俟办有成效再行分别 奏奖外。所有豫省试办蚕桑缘由。谨缮折具呈。伏乞   皇太后  皇上  圣鉴训示。谨奏。

  种桑议   

刘汝璆

农桑之利非纸上空谈但须经理得人则法不虚立乾隆中督抚檄民种树多收其利其事难以枚举姑就近事论之杭州屠琴鸣太守始为仪征县令举行农桑至今民习其业又乾隆初嘉兴徐君阶平官贵州正安州吏目悯其地春民贫无以谋生偶见橡树中野蚕成茧自以携来织具织成绸疋令民制织具而令其妻教之其地遂成集市大获其利至今所谓川绸者皆从贵州而来土人名曰徐婆绸阶平没后葬贵州民思其德为庙祀之其孙准由翰林官御史出为广西盐道别子分居长沙贵州二省论者谓循吏之报道光中贺尚书总督滇黔奏请从祀名宦夫以一命之吏犹能兴大利于数百年况有监司守令之责者乎今金衢严三府地脉膏沃可种桑树购种亦易查分水建德浦江东阳江山武义桐庐遂安等处均有桑种凡桑枝插地即活详见张杨园先生补农书内而所费无多岁收其利其效可立见者地方惨遭蹂躏民物凋残必须官为之种大拨巨三府设局又须访求公正绅士协同办理再募嘉湖之人教以机织数年之后便成富庶矣蚕桑绝无所费养蚕之法亦极容易两月之内事半功倍获利甚溥民生衣食之源无有急于此者矣现在湖北荆州等处均能养蚕出丝皆乱后浙人至彼倡始所产颇多洋人往岁曾至其地采买亦向来之所无也

  樗茧谱序   

莫友芝

贵州府十二。直隶厅州四属。州县四十八。而遵义县为大县。疆域广袤三四百里。户口二十余万。赋税几敌全省半。岁科乡会人士。亦居十二。乌虖盛矣。而其先广袤者如故也。户口租赋。十无四五也。岁科乡会如故也。人士十无二三也。何今之美昔之陋欤。抑其致此者皆有自来欤。夫遵义之地。冈峦峰阜相攒子曰。无一里原。无五里陆。依山为田。皆如梯桄。其土瘠石瘦不可出。又不可胜计。以二十万户人。裒然耕凿其中。我知各餬口之不给。而何以输纳税赋。而何暇于陶冶诗书也。乃今知陈省庵旧守之诒泽远矣。夫子之言曰富之教之。又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尽县而山。则难均。难均则多贫。多贫则难安。难安则民皆思去。而至于寡。此地势之必然者。而遵义自有檞茧来。寡者日以众。贫者日以富。二十万户。罔不含哺鼓腹。怡然于檞阴丝之间。而其秀者亦得所凭借。以优游乎文林义府。争闲雅都丽以与吴越齐秦人士相轩轾。均无贫。和无寡。既富乃可加教。意在斯乎。陈公去遵几百年矣。仁声惠政犹幸啧啧人口。而志乘阙如。因陋就简。再数十年遗老向尽。一邑之衣而食之。社而稷之者。恐至不能道其姓字。摘果而忘柎。饮羹而忘水。君子有世道人心之患。郑君樗茧谱之作。盖大惧乎此也。故首之以志惠也。定树以辨物也。定茧以正名也。别时地。析利病。详其烘觏眠食。居守移下之方。箸其炕缫净导牵之事。白紬品之良否明易。且要之器用形状。然后以种檞终焉。蚕始即食檞也。终终始始之义也。凡皆陈公以庶富遵民之遗法也。且夫四十八州县。其十九皆山。犹遵义也。山之宜檞。犹遵义也。而户口独少于遵义。赋税独少于遵义。岁科乡会人士独少于遵义。论者以疆域之广狭。土地之肥硗。习俗之文野。不可疆而同。吾独谓无有若以檞茧福民之陈公也。不尔则三四百里之州县。贵州所常有。而遵义一县。能几膏腴能几材俊哉。守土者尽能依其法而行之。则不必陈公。而●国尽可遵义也欤。

卷三十八 户政十三农政下

  重修懋功屯利民渠记   

强望泰

曩读永寿县志。知城在山巅。居民悉以弗能凿井为苦。宋嘉佑中。吕公大防为令。于城北八里分水岭。凿山为渠。引水入城。百姓德之。名渠曰吕公。泉曰惠民。厥后金太和元至大间主簿邢珣。邑人 器之。先后疏浚。其利至今不息。余心识之。惜未亲往其地以为憾。道光己丑春三月。余由成都水利同知。奉宪檄量移懋功。入其境。见重山复岭。无半里平坦。可劙水田。心已忧吾民之食。比至署。见城距山腰。窃以为与永寿县无以异。即询民取水远近。民曰。地高难掘。虽百仞不及泉。城内外千余家。率下山汲水。人荷马驮。惫也甚矣。余闻之。又复忧吾民之饮。即欲师吕公故智。以甫抵任。公务猬集未遑也。踰岁庚寅春三月。以清厘之暇。讼简民和。乃聚农商谋之曰。父老苦远汲久矣。愚履勘城南三十余里。山之阴有泉一泓。水势滃然。前人引之以供汲。今虽渠坏沟淤。盍众疏之。以继前轨。众曰。柰山势纡折。民力瘠苦何。余曰。闻堪舆家言。凡龙转处必有泉。此纡折者。即龙转也。若令决渠。必渗清液。况明明源头活水。是乌可舍其易而难是图。爰首捐银二十五两。懋功屯务。郑捐银十两。益以农商所醵银四十两。付公正着闻之绅民董其事。而教之曰。尔尚仍旧贯。顺其旁而流通之。其或壁断绝。则架木槽以联属之。使之阳达城内。暨城外新街。俾各砌两池。以时蓄泄。上池便人汲。下池便畜饮。始于三月二十日。至五月竣事。则见数十年苦无涓滴者。今则挹注城郭矣。诸父老请为记。以勒贞。俾后之人悉颠末。余曰否否。昔吕公永寿县渠。以瓦筒联属八九里。上覆以土。俾水潜行入城内。当日之费巨。故后日之流长。今日论重修。比之吕公则不可。比之邢公或庶几。然亦如蹄涔于河海。奚必记。若夫扩而大之。使如吕公之(之)再三疏浚。则不能不望后之守此土与生此乡之贤者。此又不可无说以豫属之。是则余乐为记之之意也夫。

  葭州宜凿井记   

张琛

葭州古银州。故城在永乐川。宋元丰九年西夏破银州据之。河东转运使孙览顿兵吐浑河。为进讨计。于是另筑葭芦寨。即今城也。固一时权宜计耳。岂意迄今数百年。无所更改哉。夫建城邑必曰可守。而可守之道。首在便民。民不便将何以聚。民不聚将何以守。王城省会之地。必有巨岳名山。为左右辅翼。非直拔其巅也。其城必择环山平原之地。于是舟车可通。财货辐辏。推之州县。何独不然。今葭之左有大会坪。右有南河底。皆宽厂而平衍。而不建城邑于兹者。当日西夏兵逼。惟恐不得其险耳。择其险。莫若今之地。故以为城。然险则险矣。城中乏水绝地也。今自城中盘旋而下。山之麓。或十里。或五里。磊砢屈曲。人不能行。少失足则堕。有力之夫不能负五十觔而上下。汲水必于黄河于葭河。斗大之筒。日不能十往返。担水价至一二十文。或贵至三十文。故有青青子衿者。力不能买水。则自担水。民非水不生。其不便民也已若是。岂不寒心。孙览筑寨以后。因其地改名晋宁军。厥后金人娄宿。载菱草湮支流。城中人马皆渴死。守将徐岳言孙昂被虏。城破。迨明流贼起。亦以绝水破地。往古之事。岂非炯戒。今欲移城就水。力所不能。然凿井岂遂无泉。穿井可以固守。今葭州高据顶。四围陡峭直下。百万雄兵。到此束手。固千古之形势也。然城内或有数月之粮。断无隔日之水。无水则鬼国。有水则雄关。岂止仓卒生灵。安枕无恙。且为五原屏藩。两陕吭喉也。则官斯土者。当教凿井。居斯城者。当自凿井。今城内近二千家。家用水二担。价至贱二十文。二千家则日需钱二十千文。月六百千。夫石工三人。日可凿圆径五尺者一尺深。每工日给钱百文。则钱三千文可凿一丈。三百千可凿百丈。以一月之所需钱六百千。可凿二百仞。五十仞之石。可穿四井。则居民共捐此钱。不过预出一月之水值耳。过后其利无穷。永不需钱。其事当易集也。今国家承平日久。断无意外之事。然兵不可一日无备。有所以保城池安室家全性命。之道。不虞之事预筹于安居承享之日。岂不从容暇逸。民何惮而不为哉。或曰。城内多盐卤。不可食。琛曰。琛会从戎击教匪。守大成寨。乏水。视兵饮马溺甚甘。至争殴。人之饿可耐数日。渴则不能过一日者。溺尚可饮。况盐卤水乎。且居民用水之处多盐卤。所不择也。食水少。平居仍可取之于黄于葭也。所省钱多矣。或又曰。召高数十丈。欲其得泉。不亦难乎。琛曰。惟在人力之坚与不坚耳。泉之深浅。所不计也。宋种士衡判鄜州。筑城以防西夏。城即今之清涧县也。无水筑井。筑至九仞。大石横。议者皆以为难。种曰。不然。岂有有石而无水者乎。令能筑一畚者。予钱百。于是人争筑之。又多日。泉涌井成。故县赐名清涧。琛愧乏官钱。不敢私用。请于上。非例所允行。故劝民出资耳。其视种公旧迹而行之。地不爱宝。必有以副众人之志也。琛忝为邑长。所见及此。故以商诸上民。

  金衢严三府疏浚堰坝陂塘井设立筒车   

刘汝璆

治民之道。农事为先。而治民于大乱之后。尤以养民为急。官不能养民。要在使民自养。而民之所以能自养者。尤必须督之以官。经界沟渠之互争。耔种牛力之不给。必得官为经理。而后讼端息。资本充。使地有余利。民有余力。倘以地瘠民贫。事难创举。束手乏策。则 国家设官为民之谓何。故今日孜孜所以为农民计者。诚以兴修水利为当务之急。宁歙之水。从天目建瓴而下。直注徽河。金衢严三府。以为经流。沿江陂塘。往时亦皆修筑。自经兵燹。人民散亡。遂多圮废。水利既不兴修。则水旱不知所备。而农事益荒。设遇歉岁。其将何以为计。汝璆任金衢严道时。曾历三府。目见所在陂堰尚未全坏。及今补修较易为力。如金华永康之长沟六十里。毗连处州。自明壅塞。至今未能开浚。十乡荒芜之田地。竟不能垦辟。汝璆乃倡捐廉银二百两。绅民踊跃争开。不一月而工成。又衢州西安之桃枝堰源。自福建来。荫注田地不少。堰口上有深沟。为馒头山梗阻。山边有潭。深不可测。遘道既为山所阻。乃从潭边以石成沟。引水绕沟而过。山足悬岩。垒石无根。压重自坍。屡修屡圮。明初有王君者本西安典史。督修此堰。三年未成。愤极投潭以殉。马亦跃水死。马鞍漂流里许不动。即成马鞍堰。乡人德之。立祠以祀。汝璆请开山。计宽一丈。高四十八丈。长三十二丈。阅六月而功竣。以开山之石。坚筑沟源。沟与堰相辅渟蓄。以备旱涝。自此江西广信等处。来西安开垦者。不下数万人。此外三府。应修陂堰。仍复不少。如桐庐之白水湖建德南湖安高坝。浦江文堰。义乌灵陂。金华东藕塘。凡此均关紧要刻不可缓者也。金衢严三府。地势高旷多旱灾。江边之田。有陂塘灌溉所不及者。自常山以至桐庐官程六站。堰坝既修。更能设立筒车。吸大江之水。以注高阜之田。尤为便利。每造一车。需费三十千文。若以三府分任其事。需费无多。而收效即在目前。无论智愚。皆可晓然知其利害。所贵贤守令实心董劝。人存政举。观我即所以观民也。

卷三十九 户政十四仓储上

  各省常平仓谷乘时买补请除积弊疏   

御史朱应元

为各省常平仓谷。宜乘时买补并请剔除积弊。以全善政。仰祈  圣鉴事。窃惟直省各州县。建设常平仓。存贮谷常年例。应于青黄不接。粮价较贵之时。各就地方情形。按成平粜。俟秋成粮价平减买补还仓。遇有水旱偏。则酌量动碾减价平粜。一俟年谷顺成。即行买补酌盈剂虚。法至善也。其有不及时依限买补足额者。查参议处。例有明文。乃近年州县亏空日多。非将仓谷私行变卖。即将谷价擅自侵挪。偶遇偏灾。茫无措手。上司按籍而稽。谓有仓谷可以碾粜。责之州县。州县猝不能办。则祗凭一纸空文。词申覆。是有动碾之名。而无平粜之实。嗷嗷待哺者。已无实惠可沾。且仓谷既无可粜。即不免抑勒殷富。出谷赈济。甚且从而染指。此近来州县之通病也。现当清查亏空之后。各州县应存谷价。当已追赔有着。亟宜饬令买补。以杜续亏。况值上年东南各省被水成。即有实存之谷。亦已碾粜无余。本年各省秋成告稔。粮价自必渐平。正可及时买补。其被较重之区。一时元气未复。恐采买过多。有妨民食。亦宜察看情形。随时酌买。务令渐臻足额。以备不虞。惟采买之流弊。亦宜豫防。州县诡言采买。而以无为有。以少报多。虚销谷价。藉肥私橐。此侵冒之弊也。亦有借口采买。而派田产较多之户。承认代买。短给价值。责令赔补。或且勒缴应赔之价。复派他户承买。假公济私。扰累闾阎。此勒派之弊也。至如吏役之乘机需索。丁幕之扶同侵蚀。经纪之任意把持。种种弊端。相因而至。是便民之政转致病民。尤不可不严。行查禁也。相应请  旨饬下各直省督抚。转饬各州县。乘此年丰谷贱之时。将现存谷价。尽数采买。以实仓储。其有民食未裕粮价未平之处。亦令随时体察情形。酌量买补。务期足额。并责成该管道府严密访查。如所属州县有侵冒勒派及纵容丁书人等藉端滋扰情弊。立即揭参。毋稍隐。嗣后仍按照定例。因地因时分别成数。出陈易新。俾免日久霉变。则仓储常足而水旱无虞矣。

  道府禀拟广仁仓各条批   

胡林翼

愚意天下形势之要、除刻下武昌省城、应储谷石以备城守外至要之地莫如荆州襄阳、此所以愿舍一成之厘、而期为襄阳三年之蓄也、细阅清单酌拟各条、均有可采、亦有可疑、惟所拟广仁仓存谷石、议定由府一手经理、宜人交代、以垂永久一条、查从来常平仓谷一入交代、则经年累月盘查无期、甚或历官数任历时十数载、仍事悬搁者、比比皆是、现值立法之始、固不敢蹈此恶习、然獘防其渐、自宜责成经管知府、遇交卸时、项目移交、由后任官限十日内盘收结报、如有亏短、责成本管官赔补、不得诿之经手书役、致归无着、其盘量之费、即由前任官认捐、以免推诿、又所拟广仁仓应委员经理签差派书役看管一条、查委员书役、既分别酌给薪水、责成专管、即有主守之责、如有偷漏各情、应先责令知府赔缴、再于经手官吏名下着追、仍照监守自盗律科罪、庶使触目警心、不敢故犯、其捐给经费一节、亦应酌减、以期有常、又酌拟广仁仓存谷石、宜仿照州县常平等仓、出陈易新、以免日久霉烂一条、查出陈易新、流獘滋大、此法行之于民间尚多弊窦、他非所论也、盖谷一出仓、权即操之经手之人、试问经手者、果皆公正殷实者乎、窃恐有出无入、以铢积寸累之谷、徒托于假公济私之人、由因循而寖成侵蚀、法令亦有时而穷、此条断不可行、应毋庸议、又酌拟出粜仓谷、直就本地粜卖一条、查发典生息名曰留备买谷还仓之用、诚恐临到买谷之时、地方官已借口急需全数提用矣、楚省发典生息之何止亿万、此时全归乌有、即其明证、此节亦无庸议、又酌拟采买仓谷、宜选派公正绅耆承办、不惟假手官吏丁书一条、查新设四、储谷约三万石以丰稔之年价值科之、每仓石需钱八九百文、约计钱二万六七千串、储谷愈多、经理愈难、即将来交卸盘量、亦多需时日、不若定以限制、准以一万石为率、其一成厘金除买足谷一万石外、仍全充军饷解省、不惟该道府扣存分文、以免虚糜、再此案专为城守御侮起见、应归督抚藩臬襄阳道衙门稽查支放、其如何明定章程、互相稽核、以杜侵蚀之处、仰两司逐条确核妥议、

  请京师办积谷片   

沈葆桢

再部臣所为惓惓于河运者原谓海上设或有警留此一运送尚可为临时转漕之资用意至深远也臣以为事期有济则议不厌详运河径南北二千余里其东去海均不过二三百里谓海氛方炽而滨海之地均能帖然晏然未见其确有把握即使疆吏镇抚有术纤萝不动以十万石之米计九阅月始达所裨于京师军食者几何矣未雨绸缪似非积谷不可米过三年便朽不足食而谷之晒干扇洁入仓者可五十年臣守广信时见上饶县仓藏谷嘉庆年间物也迨同治元年奉 命抚江右以浙江军营采办集广信米价为之骤贵臣发仓谷平粜数万石一日而尽其所碾之米色稍殢耳质则如故蒸之成饭每升较新米可溢半碗此藏谷耐久臣所亲见焉而信其不诬者也诚能由部慎选贤员于津门设局收买利之所在人趋如骛商舶必闻风奔赴匀年递积不甚巨而得尺则尺得寸则寸粟支十年之效不难逐渐而成按籍可稽人心大有所恃偶遇歉岁推陈出新与闾阎平价交易市侩无所施其居奇伎俩贫民之受赐无有已持较之费无数帑金以治不可必成之河筹不可必通之运其得失必有能辨之者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圣鉴采择施行谨奏

  各省仓谷亟宜整顿折   

崔穆之

窃查定例各直省常平仓、每州县或数千石、或数万石不等、采买出粜、动皆公、侵吞挪移、罪有专条、所存谷石、不但备民间凶荒之用、且以备地方缓急之需、立法本极周善、无如日久獘生、偷漏亏折、已非一时、臣恭读同治三年  上谕、有曰、嗣后各省常平社仓、责成督抚大吏、认真整顿、废者复之、缺者补之、随时稽察、凡官仓所未动之谷、不得变价提用、至于仓谷已缺、绅民相资弥补者、尤应加意保全、务使仓谷州县侵渔亏缺、定将该上司州县一并从重惩办等因、钦此、  彝训煌煌、天下共懔、十余年来、如果地方官实力奉行、则内地之肃清已久、岂得以地方糜烂为推辞、年谷之顺成不乏、岂得以收储无凭为借口、即云公项支绌、筹办骤难足数、以原设之额计之、但使存仓之谷能足原额之半。则以一邑之粟、赈一邑之饥、何至张皇失措、动束手、臣闻近年以来、各州县不但仓储多虚、并仓座亦多无存、即如户部议覆李鹤年请借江西义仓积谷一条、内称河南省题报光绪二年分常平等仓谷、尚应实存九十五万四千三百余石、本省既有积谷、乃置而不言、求济于他省、似属舍近图远、在部臣按籍而稽、自无迁就、然使河南果有九十余万之积谷、李鹤年等忍以急如星火之灾赈、而故为舍近图远之谋乎、由此推之、各直省仓谷、动用存留、非但州县详报不实、该督抚等亦未必确实核勘也、夫积谷所以御荒、晋豫两省遇此巨灾、 朝廷轸念穷黎、截漕发帑、至再至三、  恩施所被、有加无已、凡有血气、同深感泣、设他省再有如晋豫者、将请竭  天庾之正供。而为赈恤之资乎、抑欷歔坐视不忍、再呼吁于  君父之前乎、为今之计、非但补救其既往、更当图备于将来、拟除被灾较重省分、必俟年谷丰稔办理外、相应请  旨饬下各督抚大吏、严切查核、督饬所属、修葺仓座、视年岁之丰啬、陆续设仓、筹备公项、按照各州县仓谷数目添置足额、随时妥为经理、勿致粟米之霉变、勿滋闾阎之扰累、勿任胥吏之侵吞、至社仓义仓、由官绅商民乐输、例得奖叙、地方官善为劝导、并可次第兴举、以济官仓之不逮、每届将动用存留、确实数目、逐细详报、该督抚随时稽察核勘、报部州县办有成、该上司核实酌保、有素昔留心民瘼仓储、并无亏短者、优加保荐、查有仍前怠玩及侵蚀亏挪等獘、严参惩辨、庶积习力挽、仓储裕而有备无患矣、

  劝谕积储示   

李文耕

为劝谕积储以备凶荒事照得沂属地方近年以来凶荒洊至居民流离失所卖妻鬻子以求生活饿殍相望于道甚或贫民无所得食向富户强借抢夺酿成事端迨至具控到官虽按律惩办损伤已多而受其拖累者更无穷极至地方官遇有灾伤未尝不思竭力拯救如己溺己饿也无如查勘需时造册需时辗转详报需时及奉文赈济已匪朝伊夕其散而之四方者不知凡几饿毙于道路者不知凡几固不如民间预备积储一有缓急取自便也本年雨旸时若秋收丰稔有力之户家有余粮与其任意花消罔知爱惜曷若量力捐输存贮公所一遇凶荒可以资穷民而安富户合行恺切劝谕为此示仰阎属绅士富户人等知悉尔等乘此丰收其各捐输杂粮谷石开具清册存贮公所择老成端谨之人专司出纳仿古义仓遗意如遇凶荒即按户出借丰年责令偿还不必官为经理惟有抗欠不还者准赴州县呈追或当东作之时择有地无力之户酌量借给俾资耕作秋后还仓藉以出陈易新永垂久远则不独凶荒有备亦可兴雍睦义让之风本府实有厚望焉其各勉之特示

 

卷四十 户政十五仓储下

  拟筹积贮书嘉庆三年代人作   

管同

臣闻京师者。天下之大本。积贮者国家之大务。今海内飞刍挽粟。岁至京师。意京仓所积谷。多备数十年。少亦宜支数岁。而以臣所闻。不过仅支一岁而止。臣甚骇之。记曰。国无六年之畜曰不足。无三年之畜曰急。以 国家之全盛。积贮止此。设不幸东南有水旱。漕不克继。或淮徐兖济之间。有大盗如王伦者阻于途。俾不得达。或畿辅仓卒有事。用谷倍常时。三者有一焉。虽有卜桑。不知计所从出矣。且夫一州一县之大。仓库空虚。则事至而无以办。于煌煌 帝都。 宗庙乘舆之所在者乎。以 国家之威。 皇上之仁圣。曩所云三患。固万万不当有。然而思患豫防。势之所及也。患既至而后为之所。势之所不及也。此臣之所以大忧也。臣窃惟 国家富强。本踰前代。当乾隆中岁。京仓之粟。陈陈相因。以数计之。可支二十余岁。乾隆之去今。时既未远。加以数十年内。未阙一州。未损一县。未加一官。未增一卒。何以曩者备二十岁而有余。今则仅支一年而不足。论者皆谓迩年以来。苗贼迭起。水旱间作。  高宗皇帝屡施豁免之恩。 皇上数沛停征之惠。坐是积贮亏缺不能复旧。臣以为是固然矣。而抑犹未尽。伏查京仓所放米曰官俸。曰兵粮。二者去通漕不过十分之六。其一养工匠。岁赐之粟。名曰匠米。匠米在当时。去京食百分之一。今则人数百倍于前。而米去京仓十分之一矣。其一 国家定鼎宗臣封亲王者六。曰豫睿礼郑肃庄。封郡王者二。曰顺承克勤。 世宗皇帝之弟。封亲王者一。曰怡贤。此九王者。皆世袭罔替。七亲王之世子。世封亲王。其它子则封镇国将军。二郡王之世子。世封郡王。其它子亦封镇国将军。凡镇国将军之子。封辅国将军。辅国将军之子。封奉国将军。奉国将军之子。封奉恩将军。凡俸亲王万斛。郡王五千。公一千。以次降合而名曰恩米。夫九王之初封。其子孙不过数人。后则愈衍愈众。至于今枝繁叶盛。其人已数倍于前矣。而 国家封爵赐米。必一一如其人数。是以 国初恩米。去京仓不过百分之一。今则不啻十之三四矣。以通漕十分。官俸兵粮去其六。匠米去其一。恩米去其三四。是故一岁之漕。仅敷一岁之用。漕一不足。则必抽旧积。旧者日绌。而新者无赢。然则京仓之粟。日减日虚。二十年而大变于前者。无足怪也。

夫 国家之大。所赖以办事者官。所赖以捍患者兵。官俸兵粮。势不可减。而我 朝于满兵。尽人而养之。自乾隆时论者已忧焉。无善计耳。至于工匠。则事不同矣。经曰既廪称事。又曰考其弓弩以上下其食。然则古之工匠。食称其事。初无虚养之时。今之匠役。无事而食者过众。为今日计。莫若裁汰散遣。仅留其魁若干人。俟有兴造。然后及时召募。计其工而赐之食。如此则下无游食之民。上无虚縻之赐。而所谓匠米者。可以复减如前矣。九王之子孙。爵禄丰厚。此自 国家追念前勋。恩德至渥。然臣闻之亲亲有杀。尊贤有等。以人臣之嗣世。同 皇昆弟 皇子之封。其酬勋已至极。而其它子孙。又人人食王公之禄。则待之毋乃过优乎。 国家祚亿万年。诸王子孙日众。海内物力。必有不给之时。人臣与国同休戚。 主上匮乏。而私室丰盈。诸王之灵。抑恐未安于地下也。为今日计。爵则仍之。禄则减之。彼其人果才贤。自可为国当官。别受在官之俸。而愚不肖者。不得滥叻厚赐。如此则宗室皆知奋励。而所谓恩米者。可以复减如前矣。夫匠米恩米。复减如前。则京仓所积。岁已有余。以数计之。三年则可余一年之食。九年则可余三年之食。然则不出十年。而京仓之积贮已多矣。论者或谓匠米可减也。减恩米。恐非 圣世所宜行。臣请有以折之。昔周之初。大封同姓。而武王昆弟五叔乃无官。矧其子孙。岂容不辨别贤否。而概以王公之禄予之。宋相王安石。议减宗室恩例。宗室伺其出。哗马首。安石厉声。斥曰。祖宗亲尽则祧。何贤辈诸人。遂无辞而退。至哉言乎。不可以人废也。臣愚以为此事也行有五利焉。京师积贮有余。一利也。匠民散于民间。畿辅谷贱。二利也。诸王子孙不骄惰。三利也。积谷有余。则径可停运一二年。而用其闲以大治河工。四利也。旗丁但予坐粮。则所云帮费者省。而州县之亏空可弥矣。五利也。变一事而兴五利。补救之谋。无加于此。若夫兴水利。议屯田。裁减满兵粮额。事体重大。非旦夕所可行。臣今未敢议焉。

  积谷章程   

魁联

一按亩摊捐。 十亩之家。每亩出谷一升。以次递增。二十亩二升。三十亩三升。至百亩每亩一斗而止。其田逾百亩者。每亩一斗以上不为限制。听其乐输。

一照例议叙。 田多则捐谷亦多。亦有不按田数。慨然多捐者总以捐至二百石。则照例详请议品级职衔。捐谷愈多。议加优。既以利济乡里。又邀 朝廷褒宠。尚何顾惜不为。

一慎择首事领管。 每都所捐之谷。分作二十起。择公正殷实首事二十人。分领分管。一年一换。禀请官给印簿。载明所领谷数。凭众车扬净尽。斗量多少实数。每年冬月。约日凭众算量移交。不得恋充。初捐时寄贮私仓。三年后将息谷变价。择地起仓。一切出纳不准书差干预。

一严定收放程规。 每年夏至前后。分三期发借。每石二分收息。借者照户牌册所载家口需谷若干。邀里殷户的保。亲书借券。秋分前后。三期用原斗。量还归仓。不得以私账抵赖。其违者保人赔还。否则鸣官追究。

一预限积谷定数。 积谷太多。难于收管。且易起侵蚀之弊。今通计一都上中下贫户。大歉之年。约需谷若干。俟积满其数后。每岁算明。除留存此数。仍旧收放。将所剩余变价。置本都义学义冢。及造桥修路。视所当为之举。凭众估算动用。另行起息。归下年估用。但不得以作僧道寺观。一遇荒歉。将所贮本谷按上中下贫户。照牌册所载家口。或行账贷。或酌量赈。所存无几。下年仍照前次按亩摊捐。如法积贮收放。

一推广各项公积。 查所属氏族有祭田墓田。都甲有文昌会有团总田。又有灯会醮会茶亭田。其类不一。皆属义举。然其动用或亦不无过费。今特劝谕其各节省妥为掌管。遇荒岁一族所贮。可济族中之贫。一团所贮可济团内之贫。此与前项积谷可并行不悖。又足以济其所不及者。尚愿推广行之。总在得人得法耳。

  重建长沙府仓记光绪元年   

涂宗瀛

贾生有言。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权轻重而敛散之。其法始于齐管仲魏李悝。管仲之意兼为富国。李悝之意。专主济民。盖以农人服田力穑之嬴余制之。使不以甚贵甚贱为患。乃仁者之用心。然汉五凤中髣之为常平仓。而刘般已言其弊。岂不以法待于人。人待于时乎。 国家子惠元元。各府州县治皆有常平仓。其在乡者则称之社仓。又有预备储备等仓以为之辅。劭农恤民可谓至矣。而历久不能无虚耗之弊。即或储缗钱以相当。亦管子所谓以币藏之者。然歉岁无以应粜。弊亦与虚耗等。余奉 命旬宣楚南每念民食之重。尝檄令各属。请所存价易谷实储。而省会长沙府仓。顾久废弗复。且失其基址。长沙善化二县之谷。寄贮漕仓者存不及半。屋多朽坏。乃慨然曰。废兴之故。岂非时哉。自军兴以来。饟食(车)之需借资仓廥。而交替转辗。以虚数上其籍而已。其仓与谷之全废者。兴复尤绌于力。比岁军务告蒇。频书有季。修废举坠。为吾民计长久而图匮于丰者时哉。勿可失已。同治十有三年。甲戌之秋。乃率僚属严府仓之旧址而复之。鸠工庀材。落成于光绪纪元乙亥秋九月。屋堂宇皆备。约可储谷六万石。而二邑之仓。欹者正之。圯者易之。缺者增之。亦同时竣工。缭以墙垣。皆砌今。既周既固。则移沅州军谷益以采购。共增谷五万六千余石。旧存者四万余石。合之共十万余石。其义仓之不领于官者。又四万余石。于是省垣之内可积储谷二十万石有奇。庶略得有备无患之意。顾郡县事繁冗。不能不假手胥役。久之且又有弊。因略髣朱子用乡人。刘晏用士人法而变通之。于佐贰及需次人中。择谨悫者。专筦其事。而以二乡人襄之。司中则岁考其成。规模亦分鹿备矣。虽然权轻重时敛散分鹿行之有利而无弊。亦存乎其人耳。昔朱子建安社仓得常平谷六百石。以经始数年。乃三千石。因请以是行于司仓。其后真文忠帅长沙亦髣行之。然则视民事如家事。以实心行实政。亦何有在乡在官之异耶。惟愿后之人勤省而力扩之。谷贵则减价而粜以利贫民。谷贱则增价而籴以利农。以常平之成法。参朱子社仓之意。积之愈多。行之愈远。其利益岂有涯哉。是则余之所厚望也。

  饬属劝办积谷备荒札   

恽世临

为通饬事、照得湖南为宜稻之乡谷米素称饶裕、近因邻近各省及各路军营、纷纷贩运、米价长落无常、贫民每多受累、良由家鲜盖藏、事无远虑、不预筹于平日、遂致告歉于临时、旧今两年、前车可为鉴、古者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虽有旱潦、民无菜色、盖积其有余、故能防其不足也、现届谷将登、亟应捐积义谷、以备不虞、凡有业之家、毋惜微资、共成盛举、非祇济人之急、亦即保甲之谋、合行出示、并列章程晓谕、为此示仰各属军民人等知悉、务各按照条、就地方情形、赶紧合力公捐、共成善举、众擎易集、图匮于丰、异日之所裨实大、本部院为吾民计长久、慎无虚应故事、徒托空言、其各懔遵、毋违、特示、

一各州县都团区里名目不同、大扺以甲为断、一甲之内、周围不过十余里、其中田亩虽多少不同、均应按照租数、据实查明、每租谷一石捐谷二升或三升、不得徇隐、如有山多田少、烟户稠密之处、应各就地方情形、酌量增加、总期一甲之谷、足备一甲之用、无论官绅公私庄业一律捐收、

一所用捐积谷应择甲内公地或最为殷实之家、建立义仓、凭众收存、其仓祇期结实、不可过费、

一各甲寄庄田业田主、隔居窵远、即着佃户照算扣留、送交经管归仓、不得违抗、

一各县地方向有社谷一项、准其归并积谷收存、无容另立社长、其有侵吞不缴者、准甲内公正绅耆官、从严追缴、以归画一

一各处神庙、向有公田、多系迎神演戏之用、凡遇荒年、视此嗷嗷、神灵亦必不安、此次捐谷、应于庙内公田、每石捐谷一斗、以示区别、其余各项公田。仍照每石二三升之例、

一经管积谷、应举甲内殷实老成二三人轮流分管、认真收放、或三年一换、五年一换、一经公举、毋得有所推诿、

一收捐积谷、归仓之后、由经管造立清册、凭众核算、报地方官立案、遇有轮换经管之年、凭众照算核交、亦官立案、如有侵蚀、准甲内公正神耆、官严追究办、至于胥吏人等、不得下乡需索、以免扰累

一收放积谷、应先知会通甲、示期凭众收放、以免疑议、

一当谷贱之年、出陈易新、以小暑为期、佃种之家、凭众书立字据借领谷石。限定秋分、每石加失耗二三升、挑送归仓、其并未佃种与无业者不与、若遇荒歉、或减价平粜、或借或赈、随时办理、仍于丰年捐还、

一此次捐谷原为各州县备荒起见、其地方情形不同、有与前开各条、必须因地制宜、变通办理者、亦听其便、

除出示晓谕并行各州县遵照外、合行札饬、为此札仰该 即便转饬遵照、刻日传集、各都公正绅耆、剀切劝导、务在必成、仍饬将各都某甲捐谷若干、务于本年十一月内、造册送县院、以备查考、总期核实存积、不准以纸上空文、敷衍塞责、傥不实力奉行、定将该州县从严参处、切切、

  筹乡社仓米议   

刘汝璆

昔人问汤文正潼关之政如何。曰社仓保甲乡约而已。沈端恪公录其语入所箸励志录中。然社仓别无良法。仪封张清恪公抚吴。有社仓之奏。   圣祖以为此虽良法。而为之甚难。须善其后。毋托空言。清恪覆奏亦以为但求得人。有治人。无治法。夫社仓为朱子之善政。必须得贤以理。则知古来仁政存乎其人。乾隆嘉庆间。疆吏关心民瘼者。亦屡上章言之。 廷议亦每以民食为询。然办理不得其人。则墨吏苛派猾胥扰民。欲以利民。反为民害。故欲行社仓之法。必须官民相辅。以时稽其出纳。庶流弊可免。而利赖无穷。则不为青苗之扰累。而为周官之良法。干嘉以前人民富足。每遇荒歉。以所存民捐之余。存之于乡。所在多有积蓄。庚申以后焚掠一空。官储荡然无存。民间何有藏。查乱后举办社仓。惟以长沙为最善。而安庆之仓。亦因曾文正公驻师日久。故能行实政。二处产米虽多。然督率无人。亦将视为具文。官仓尚为虚设。况民仓乎。故社仓之法。莫如计田分派民办。而以官董之。必须明定章程。不得因公借用。宽以时日加以奖劝。乐输之家。小者给以匾额。大者请以官阶。俾富者知安贫所以保富。命脉所系。有备无患。孔子论政必先足食。诚有以也。

  劝成都省城内商民积谷示   

王廷植

为劝谕积储。以备不虞事。照得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川省被贼扰害。业已四年。现在发匪又窜川疆。城守亟宜预筹。昔神农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汤池百步。带甲百万。而无粟不能守也。省城为根本重地。人稠密。城内外竟无粮行。惟恃肩挑米贩进城。各铺户随时买食。竟无旬日之藏。偶遇城门有警。难免束手无策。现奉

总督部堂。札饬本署道清查旧存仓谷。并以本署道前在川东任内办理积谷。甚为妥善。省城可以仿照办理。本署道窃查明周台公积谷之法。系查照家业赀本。分别上中下户。积谷若干。即在本家收储。报官查验。其米仍系各家私物。官不得取用半粒。谓之官督私藏。一遇有警。城门关闭。即可自食。并准其照常价出粜。立法诚为至善。现经会商 藩台暨首府两县。并委员局绅等仿照办理。已将章程另行刊刻颁示。为此示谕阖城商民人等知悉此。系民间自积自藏自食自用。储之于家。并非输之于官。须人人乐从。家家愿办。藏之多者可以获厚利。存之少者可以活家口。务必遵照章程认真举办。毋负地方官为民谋食之意。是为至要。切切。特示。

  章程开示于后

一办理积储。即归福建馆团练局官绅。分派各街首人经理。毋庸另行设局。以节縻费。

一城华两县仓谷及去年发银采买之谷。原为有警时。守城兵勇团民。计口分食。其余商民俱令自行置备。因恐彼时无米可买。所以此时劝令商民。自行积储。

一此次积储。专备警急之用。如贼匪逼近。米不能进城。方准食用。俟军务告竣。地方一律肃清。撤局时。或食或卖。悉听自便。

一各衙门食口最繁。如遇有警时。尽在城中购买。则民食不免缺乏。此次积储。应由各衙门先为之倡。

一此次积储。惟以铺户为大宗。向来囤积居奇。本干例禁。原恐奸商射利。民间食贵。此次积储。不在例禁之列。凡铺商本金多者分十成之一二。贩买积石。倘遇兵荒有警。米价必昂。听其照昂价出卖。若兵不足。官向买用。必须照时价。先给银两。不得短欠分文。米多时存。米少时食。米贱时买。米贵时卖。虽是官督。实则商民自为买卖。至于储谷多者。须置备畾子多架。以便临时应用。

一积谷积米应听民便。惟谷则便于存储。而食卖不便。米则便于食卖。而存储不便。此次积储。不如俱用粗米。凡过畾而不碓之米。无事之时。有力之家。多不吃食。若至警急时。则粗米亦成珠颗矣。平时存之。可以经久。临时食之。可以经饱。是一举两便也。

一富商大铺及坐拥重资者。或积数十石积数百石。另为开单劝谕。酌定数目。注册存查。

一计口积米。每一市石斗。可作两人二月之食。大户积二十石。可食四十人。次户积十石。食二十人。中户积五石。可食十人。其小户以及穷民不能自食者。听其自便。

一积米数石。至二十石以内者。为数尚少。务须积存粗米。

一积米在二十石以外。存放本家本铺者。或积米在二十石以内。如愿合街放存公仓者。准其加倍积谷。

一各省会馆地方。俱极宽厂。应责成公建仓多所。本省绅商谷米。即可汇总存储。即公同雇人看管。如存在本铺本家者亦听其便。

一城内各庙宇庵观寺院。地方宽厂。均可囤积米石。应由本街商民公举首人。自向看守之人借租。毋令多索钱文。

一每街联合各户谷米共储公仓。如大街户多即分段储仓。悉听其便。

一铺户住户谷米。或存在本家。或存在会馆。或存在庙宇公所。俱须于票内注明。应派本街绅首。照票查验。不与各衙门书差相干。

一附城并无寨堡。乡间户。多有搬运谷米进城者。应分别积米若干石。食米若干石。其所积之米如不能久储。随时食用。必须随时补足。

一每人每日约食盐三钱。计一百日需盐三觔。应议成华两县盐商。储盐十万觔。不过需银二三千两。临警时。按照时价接济守城兵勇团民之食。至于各铺各户。须先自行买备。应每人储盐二觔。家有十人。储盐二十觔。家有二十人。储盐四十觔。照此递推。免至临时缺食。

一油蜡甚关系要。应议城内各当铺。每家储菜油桐油一万觔。白蜡一千觔。不过约银六七百两。临警时准其增价发卖。

一煤炭柴草。各户各铺宜多买备。以免临警缺乏。

一以上积米积谷积油蜡积盐煤。俱限于五六月内。劝定数目注册。于七八月内买运进城。

一周台公积法。有坐以数目。限以时日。严以稽查三条。此次各铺各户积储或自认数目。或劝添数目。俱依限注簿。依限买备。由各街绅首照簿查验。如城门有警候官出示。方准食用。倘有积不照数。迟不如限。用不禀官。查出照所欠之数。罚入义仓。以充守城团民。并鳏寡孤独之人食用。仍勒限催补完数。

 以上章程二十条。如有不便于商民之处。仍可到局会商。变通办理。万勿因循自误为要。现奉 督宪面谕。饬令城内安设碓房。所有谷囤米贩。俱令搬移进城。则民食更为充裕。应即迅速举办。切切。再谕。

 

卷四十一 户政十六荒政一

  荒政   

李因笃

盖闻国托本于民。民仰资于食。食听命于岁。国托本于民。民之不能有聚无散者。食为之也。民仰资于食。食之不能有盈无诎者。岁为之也。食听命于岁。岁之不能有备无患者。政为之也。愚尝历观周汉。以至今日。所谓凶年饥岁无代无之。独怪今之议荒政者。何多夸辞鲜实用也。其言率多归重根本。是宜图诸未然。举昔贤已效。如常平。当社。社仓。恤流事。皆迂目之。夫平居未能修明王制。权天下之旱干水溢。不至有害。不幸耕稼未丰于前。岁凶适值于后。救荒如戢焚。火已燎原。则赴之惟恐不及。必曰尔何不曲突徙薪也。不已晚乎。情势既迫。安得不疾呼请赈哉。且常平。当社。社仓。恤流之法。非以为行之。即事事尽善也。亦视其人何如耳。虽然。行而未善。其视格而不行者。必有辨。且非以为姑设此数者。是亦足矣。平时垦田薄敛之政。可置不讲也。窃意并行不相悖。权其缓急。徐图恒足耳。考王制。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总计天下之口。虽有凶年。民无菜色。所谓讲于平日也。又考周礼遗人掌委积曰邦曰乡。曰门关。曰郊里。曰野鄙。曰都县。自民之艰阨老幼。至客旅。皆在所恤。廪人掌九谷之数。曰匪颁。曰赒赐。曰稍食。自民之四三至二。不足则令移民就谷。诏王减用。大司徒更以荒政十二聚万民。曰散利。曰薄征。曰缓刑。曰弛力。曰舍禁。曰去几。曰青礼。曰杀哀。曰蕃乐。曰多。曰索鬼神。曰除盗贼。司救又以节巡郊野。救其疾疫。胡安国又加为粥汤以救饥。兴工作以聚失业之人。夫遗人所掌。乃国家常时收诸委积。以待凶荒施惠之法也。廪人所掌。乃国家每岁计其丰凶。以为嗣岁移就之法也。荒政十二。乃国家遇凶荒之时。救恤之法也。其未荒也。预有以待之。将荒也。先有以计之。既荒也。又大有以救之。此所谓讲于平日。与讲于临时者也。由是观之。足以见三代之政。并行不悖矣。若夫常平之法。始于汉耿寿昌。请令边郡筑仓。谷贱则增价籴以利农。贵则减价粜以利民。名曰常平。邱浚曰。年之丰歉不常。谷之种类不一。故敛散之际。必斟酌而上下之。兼行李悝之平粜。中饥。发中熟之所敛。大饥。发大熟之所敛。则籴不贵。而民不散矣。当社之法。始于隋长孙平。奏令民间。每秋户出粟米一石。以下输之当社。委社司权量。以备凶年。名曰义仓。胡寅曰。义仓取民不厚。而置之当社。于民犹便。后世移于州郡。则文案之反复。吏胥之侵没。其受惠者。大抵城郭之近力能自达者耳。远者恶能及哉。必以隋为法。而任其事者。不必见任之官。散之民者。不必在官之属。责以大义。加以殊礼。则上不劳而民享利矣。

社仓之法。始宋朱子。初建崇安开耀乡。有社仓一所。朱子请于府。得常平米六百石。夏受粟于仓。冬则加息偿之。自后随年敛散。小歉。则捐其息之半。大歉。则尽捐之。凡十四年。得息米造仓三间。及以元数六百石还府。而以见储米三千二百石为社仓。不复收息。每石止收耗米三升。以是乡有凶年。人不缺食。孝宗时。下其法于诸路。邱浚曰里社不能皆得。朱子主之。又不能皆得。刘如愚父子为助。恐或计私害公。则弊不胜言。虽然。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苟有司择长者付之。实心●●。安在其不可行也。流之法。莫善于宋富弼。按庆历中河朔大水。流民就食京东。不可胜数。弼知青州。劝所部出粟。益以官廪。择公私庐舍十万余区。散处其人。而官吏待缺者。皆赋以禄。使即民所聚。择老弱病瘠廪之。书其劳。约为奏请。率五日。持酒肉慰藉。出于至诚。人皆尽力。又山林陂泽之利。听民擅取。死者为大冢葬之。明年大熟。各以远近受粮归。凡活五十余万人。募为兵者万计。邱浚更欲折衷其法。立为定规。颁布天下。凡遇荒年。或散粟。或给粥。所在长吏即下所属。凡所部有致仕官。及待选官监。与夫耆。夙重于乡者。以名起之。待以士大夫礼。给以印凭。目为公直。俾其量领官粟。各于所在。因人议赈。官不遥制。事竣。其疏上闻。量加惩劝。则吏胥不得乘机肆侵渔。此不但可施之流民也。发赈之法。当本周礼之散利薄征。遗人之施惠民。兼采唐宋之善者。如唐贞观二年。遣使赈饥民。鬻子者出金帛赎还之。邱浚又谓待其鬻而后赎。则不售而死者必多。莫若责令有司。遇年饥鬻子者。官为买之。每一男一女。五缗以上为率。量给身直。赡其父母。余以为调养之费。传送边郡。编为什伍。是于救荒之中。寓实边之效。若费无所出。则请暂贷官钱。俟江南罪人谪戍西北二边者。俾其纳五百缗。许除籍。纳二百缗。许改近卫。所得缗取补前贷。彼南人隶极边。勾丁补伍。甚以为苦。必有乐从之者。如此。则除一军得百军。移一军得四十军。倘行于今日。诸徙尚阳宁古之人。将引领恐后。莫之能御矣。如代宗朝刘晏掌财赋。诸道各置知院官。每旬月具州县丰歉之状白。使司贵入贱出。兼以谷易杂货。俱官用。知院始见不稔之端。先申至某月须若干蠲免。某月须若干救助。及期晏不俟州县申请。即奏行之。应民之急。未尝失时。倘行之今日。专责一府佐董其事。并知院官。可以不立矣。如周显德中。淮南饥。世宗令以米贷之。不责其必偿。胡寅曰。称贷所以惠民。亦以病之。病其责偿也。或严其期。或征其耗。或与米而取钱。或赤贫而重督。或胥吏以诡贷。而征诸编氓。弊不胜言。倘行之今日。散仓廪。颁帑金。权其被灾之厚薄。而不责其偿。则其惠溥矣。如宋真宗大中祥符间。岁歉民流。命侍御史乘船安抚。出粟赈贷。如仁宗遇灾。则避殿变服。恐惧见于颜色。哀矜形于诏命。被灾之所。必发仓廪。平粜不足。则转漕他路以给。又不足。则诱富人入粟。秩以官爵。灾甚。则出内帑金帛。或鬻僧牒。或留岁漕。免租宽赋。休役弛禁。饥民不能自存。则官养之。死得其死。则官瘗之。倘行之今日。而又责督抚大臣。如赵抃之书问属县。如曾巩之先期赐贷。如隆兴中之特立赏格。如辛弃疾之痛惩首恶。相兼而求济。则民困其有豸乎。此又不特专资之于发帑者也。

然愚更揆时审势。有切方今之硕画而多与时议相背者。一曰宽就食之禁。夫安土重迁。人之情也。苟非大不得已。孰肯捐亲戚。违坟墓。甘为亡民哉。多藏而备具。则固无患矣。若不幸蓄积无素。与夫虽有蓄积。而连岁洊饥。请之官无可发。劝之民无可贷。乞诸邻无可应。将视其坐而待毙。不如纵其随处餬口以求生也。于是严檄郡县。考其有无。量其多寡。或移民就粟。或转粟就民。或高市估以招商。或发官钱以市粜。又不幸而公私乏绝。计无所出。则亟闻朝廷多遣官属所在招绥。给以公储而不责偿。故有以护送之。使不至溃散失所。有以节制之。使不至夺生乱。有以还定安集之。使彼之室家。已破而复完。我之版藉。已涣而复聚。富弼青州之政。可踵而行也。一曰严迟报之罪。孟子曰。民当饥岁。老弱死而少壮散。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残下也。朱子尝称苏轼与林希。论熙荒政之弊。费多而无益。以救之者迟也。尝见州郡。每有凶荒。朝廷未尝不捐租发粟。往往行之后时。缓不及事。上有巨万之费。下无分毫之益。其故迟而已矣。所以迟者。缘有司急簿书而缓抚字。遇有水旱灾伤。非其不得已。不肯申达。比其申达。则州县上府道。府道上督抚。批拨往还。动经旬月。及闻诸朝廷。而令下已往矣。然此非有司之罪。其失在国家也。何者。国家不能慎简守令于平时。及其灾荒入告。则鳃鳃疑之。岂惟守令。并其司道督抚。素倚安危者。亦莫不鳃鳃疑之。是以不得不遣官勘。而所遣者。又多以文法为拘。后患为虑。因一人之诈。疑众皆然。惟己之便。不人之。彼实能沾惠者有几哉。夫朝廷于督抚司道诸臣。固前日所择于诸臣之中。知其贤能而后任之者也。今一告灾之故。而不足信。则国家所倚重何如也。况今之遣官。又能保其廉而且才。一一称上德意乎。请如邱浚所言定奏灾限期。颁行天下。八分以上驰传。五分以上差人。二三分以上入递。后不及期者。重治其罪。刘晏知院之说。可踵而行也。一曰厚劝输之典。邱浚云。鬻爵非国之美也。然用之他事则不可。用之救荒。则是国家为民无所利之也。故宋人谓之崇尚义风。不与进纳同。自今以往。苟遇岁饥。民有多粟者。输以济荒。则定为等第。授以官秩。给与玺书。俾有司优礼。与见任同。苟非大故。亦不追夺。如此则平岁争积。而凶岁争输矣。仁宗诱富人入粟。秩以官爵之事。可踵而行也。至于劝农课桑。必如错所言。地无遗利。民无余力。而后邦本固。慎择长吏。必如司马光所云。简公正者为监司。俾察被灾郡邑。其守令不胜任者易之。而后吏治肃。宽减租税。必如汉文景或全蠲。或免半。及于四海。而后民气苏。善乎吕祖谦曰。备荒。总而论之。先王有预备之政。上也。修李悝之政。次也。所在有可均使之流通。移民移粟。又次也。咸无焉。设糜粥最下也。邱浚曰。周宣王所以中兴者。以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定安集之也。晋惠帝所以分崩离析。而迄不复振者。以六郡洊饥。流民入于川者数万家。不能抚之。而有李特之首乱也。然则荒政之所关。讵细故哉。吾愿今日庙堂之上。求其实勿其名。绥治其本。急治其标。以徐图其至善。俾国常藏富于民。而民无待哺于岁。昔贤之成宪具在。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非有可行不可行也。

  论令废员修兴水利折子   

陈用光

臣伏读正月二十三日  上谕。因姚文田之奏。  通谕直省督抚各饬所属州县官。务体朝廷贵粟重农之意。以劝课农桑等因。钦此。仰见我  皇上念轸民依。惟欲海内户有盖藏民无失所。此实心实政之所发挥。而尧舜禹汤之所同揆也。臣闻耕九余三。国之常经。自古不能无水旱之灾。而可使民无饥寒之患者。惟其蓄积之足恃也。臣伏思  皇上特沛之殊恩。自嘉庆四年以来。凡  赐赈之费。不下三百余万。其蠲免之费。又不下一百余万。以闾阎之生计。而至特颁 国帑之赒。十余年间累数百万。 皇上如天之仁。至优极渥。无可复加矣。然而一遇偏灾。百姓仍不免于饥寒者。臣尝探究其故矣。东南之民火耕水耨。其堤圩之防蓄泄之宜。民知自力。故一遇偏灾。沐赈蠲之  恩。而民力易苏。西北之民。惟知恃天。而不知恃人。人力不尽。故雨少则忧旱。雨多则忧潦。其幸遇丰年。虽相安于无事。而一遇偏灾。则惟 国家之赈蠲是赖。夫以岁之不可恃。而赈蠲之不能已也。虽  皇上爱惜蒸黎。不惜岁縻帑项。以奠其生。然使百姓每岁惟恃蠲赈之  恩。而不能自为蓄积之策。则是百姓徒为不终岁之计。而使 国家有难以为继之  恩也。臣思欲使民富。惟在务农。而欲务农。必先水利。然水利之兴。骤欲使民自为之。则西北之民。其习于恃天者。既罔知措力之处。虽使州县官日张示晓谕。而民未必知于乐从。则亦徒有具文而鲜获实效。若欲自官为之。则 国家现当经费未裕之时。遽须先出 帑金以事疏浚堤防。断属难行之事。臣愚以为或可仿照营田。以废员力之例。令直省废员。有能任此事者。令其自行招募。兴修水利。而以官职之大小。分落之多寡。始于一二州县。易于兴修处试为之。二年之后。着有成效。即予开复原官。如此则有三利。 国家不须先出帑金。而可使闾阎实受旱潦无忧之利。其利一也。废员知有此出路。则不甘自废弃。而于所办农桑水利。又即他日服官要务。悉心于此。则推而行之。于他日亦驾轻就熟。而 国家又可以为造就人才之策。其利二也。各省督抚饬所属州县。勤务农桑。不过通行札论。以为具[文](女)。固由于因循之积习。亦由于兴利之成规。无从着手。是以畏难苟安。今见有行之着效者。则仿而行之。亦易于储力。而督抚察吏之虚伪。即其自为督抚之贤否。亦于此可见。其利三也。

  论营田水利折子   

陈用光

臣闻圣人之为治也。贵乘时而善因其势。时有可为而为之。则无后事之悔。势有可因而因之。则见易行之效。此为国之常经。古今之通义也。窃惟我  皇上宵衣旰食。勤求治理。于诸臣工因循惰弛之习。屡下  谕旨。至再至三。则当今之时。固百僚震动。恪恭趋事赴功之时也。然而事有未举。而功未有见者。其因循之过。在于见事之不确。而任事之不勇。其见事未确。是其真识之不及。非可以强而猝致也。其任事之不勇。则大率以经费之未裕。相顾而莫知所措手。臣请举其大者言之。睢目之决。于今历几月矣。去年之未敢动工修堵。以其时河南乱民未平。恐其乘机而生事也。今则大功已奏。不必虑宵小之潜迹矣。而至今未闻兴工。幸今尚未解冻。不见可患之形。若至三月以后。江南春雨既多。或有冲决。则其为漕运之患者大矣。且臣闻山东河南。饿殍载路。而河南为尤甚。开封之民。有拆屋毁砖。卖取百十钱以餬口者。其一亩之田。不过卖百文。本地之民。富者皆贫。无力买田。其买田者。大率客户。然田虽买。而无人为耕。大率买二十顷田。而所耕者不过二顷。以客居之人。非游宦则商贾。不能涂体沾足以从事南亩。而本地之人。则已死亡过半矣。其或业已下种。今春得雪。麦苗初长。则又为居民取其初长之叶以果饿腹。是则开封一带数百里之地。其可耕之地而无耕之之人甚多。于此而乘其势以利导之。臣愚以为有三策可行焉。一则急兴修堵决口之工。俾为工者得藉以餬口。是以工代赈之法也。一则令地方官出示晓谕诸买田者。俾多出赀募民耕种。耕田者既可得食。买田者亦无废土。其势无不乐从。其事实为两便。一则仿废员力营田水利之法。令河南大吏于因公罣误而非有私罪者。令其分办理。以官职之崇卑。分落之大小。彼将藉此免罪。而为出身之路。则虽竭财力以从事。宜无不奋勉者。由以工代赈之法言之。则 国家本有修河之费。由买田募耕。及废员力之法言之。则不必谋经费。而坐收水利沟渠之益。所谓因势利导。莫急于此。由此而推之山东。昨  皇上谕李鸿宾疏浚泉源之奏矣。泉源不徒有资运道。兼可资水利。除有妨运河。不可作为沟渠外。[凡](几)可以溉田者。宜听其访者确实。听民之所便。使民自为之。由此而推之江南凤阳台一带。皆可晓谕百姓。使自为之。臣向闻凤阳居民春则出省谋食。冬则归里。此皆惰民。不知自为生计。尝怪司牧其地者。何以未尝一虑及此。及阅靳辅奏疏。乃知其为安徽巡抚时。固已为凤阳地方荒芜筹及沟田之法。且其所谓生财之道。断宜仿此沟田之法。随地制宜。酌量更改而亟行之。则益 国利民。无穷无尽。正与今日事势符合。而陆陇其条陈灵寿县事务言水利当兴条。亦有云与其蠲赈于既荒之后。何如讲求水利于未荒之前。蠲赈之惠在一时。水利之泽在万世。臣伏查嘉庆四年以来。就直隶一省而论。  赐赈之费不下三百余万。其蠲免之费不下一百余万。以闾阎之生计而至特颁 国帑之赒。就直隶一省。而十余年闲累数百万。若合天下计之。数更倍蓗。  皇上如天之仁。至优极渥。无可复加矣。若使决口不修。江南或有水患。听吏 奏闻。  皇上必复议赈蠲。当此经费未裕之时。臣实私忧虑。以为百姓徒为不终日之计。而使 国家有难以为继之  恩。非良策也。臣请以居民自谋生计者喻之。今有家于此。有数顷之田。听其荒芜。而所以为仰事俯育计者。惟资借贷以谋生。借贷愈多。家计愈绌。若节衣啬食。专力耕田。则岁入终有所得。积之既久。可以无借贷而自充裕矣。天下之大。非一家之比也。有无穷之利。而不及时乘势以谋之。无异于有数顷之田。而听其荒芜者也。

  覆奏查办灾赈情形折   

林则徐

奏为查明现办灾赈情形、恭折覆奏仰祈  圣鉴事、窃臣承淮军机大臣字寄、道光十三年十月二十九日、奉  上谕、据给事中金应麟奏称、积贮之利无穷、补救之利有限、被灾地方、穷民最苦、而豪棍最强、富户最忧、而吏胥最乐、有搀和糠、短缺升斗、私饱己橐者、有派累商人、抑勒铺户、令其帮助者、有将乡绅家丁佃户混入丁册、希图冒领者、有将本署贴写皁班、列名影射者、有将已故流民乞入册分肥者、有将纸张饭食车马派累保正、作为摊捐者、有将经纪贸易人等、捏作饥民、代为支领者、甚至将已经报荒之地、水退不准耕种、以待州县履勘、名曰指荒地亩、百姓渐至逃亡、而奸狡之徒、以灾荒为得计、赈粮到手、犹复随众扳号、本境已完、旋即改居他邑、米船过境、设卡截留、典铺未开、邀人爬抢、生监把持、妇女喧嚷、种种恶习、不可胜言、州县略加惩处、吏胥即串同土棍哄堂、毁辱上司、虑生事端、予以撤任、于是相习成风、册籍付之粮吏、银米委之劣衿、今岁已赈、明岁复然、真正饥民、全无实惠、加以疲猾州县、扣赈粮、弥补亏空、病国病民、尤堪痛恨、从前乾隆嘉庆年间、捏灾冒赈之案、无不尽法处治、今十数年来、各省督抚、未有参劾及此者、岂今之州县、胜于前人乎、总缘各上司惮于举发、故虽百弊丛生、终不破案、实为近来痼习、嗣后各督抚府尹务、当激发天良、力除积习、于稔收处所积存谷石、不准仅留例价、于歉收处、所访查各弊、不得稍事姑容、倘不能实力实心、认真查办、再有前项弊端、经朕派员查出、或别有访闻、定当从严惩处、决不宽贷等因、钦此、仰见我  皇上切念民生、  泽必下究、惟恐一夫不获、务期百弊尽除、臣跪诵再三、莫名钦凛、伏查灾赈之弊、悉数难终。而致弊之由非一端、即舞弊之人亦非一类、若但统谓之弊、而未经分别推求、则虽极意剔除、恐终情形隔膜、即如该给事中、胪举各弊、有在土棍者、有在生监者、有在吏胥者、并有在州县者、臣请分晰陈之、土棍之弊、在于悍泼、如该给事中所称扳号喧嚷、截米爬抢等情、皆系实有之事、然犹其浅者耳、其凶恶情形、则在强索赈票、不许委员挨查户口、如不遂欲、则抛砖掷石、泼水溅泥、翻船毁轿、甚至将委员拥置空屋、扃钥其户、以为要求必得之计、并主使庄妇女、百般凌辱、尤为莫可理喻、其于殷富之户、则恃众闯、名曰坐饭、又曰并家、而统谓之吃大户、公然传单、紏约助势分赃、不独设立灾头、并有管帐包厨等名目、如十一年 奏办之睦长树王玉淋等案、即皆土棍之尤、屡经严拏痛惩、近虽稍知敛戢、而恶习总未尽除、当兹灾歉频仍。惟有宽猛兼施、随时惩处、若指此为办灾之弊、则弊在民、而不在官、缘此种凶徒、不但州县疾之如仇、吏胥尤畏之如虎、似无敢与串同之理也、生监之弊、在于包揽、平居无事、惯写灾呈、一遇晴雨欠调、即约多人赴官呈报、若经有司驳斥、辄架民瘼大题联名上控、及闻查赈、则各捏写户口总数、勒索赈票、自称力能弹压、只要遂伊所欲、便可无事、否则挟制官吏、讦告不休、京控之案、往往若辈为之、吏胥之弊、在于捏册、当报荒之始、即造具灾形图册、详载区图斗斛、谓之注荒、迨给赈则有口册赈票、饭食纸张、在在需费、吏胥即借灾费为名、于查荒时索钱卖单、查赈时捏名入册、先借口于赔垫、而暗遂其侵欺、此等或愚弄本官、或买嘱委员、或勾结生监、尚皆事所时有、曾经惩办有案、若谓其串同土棍、则彼此判若两途、拒之惟恐不严、避之惟恐不远、未必引而近之、以自取累也、

凡此三种舞弊之人、欺诈万端、不胜枚举、尚不止如该给事中所陈、然扼要总在州县、州县廉、则人不敢啖以利、州县严、则人不敢蹈于法、州县勤而且明、则人不得售其奸、所虑灾赈之区、难得许多良吏、诚如  圣谕、岂今之州县胜于前人、此臣所以深思原本、而必以察吏为最亟也、幸赖我  皇上澄官方、首以清廉为重、近来江苏州县、虽其才干未必果胜前人、而办灾一事、实系清赈、不能更有侵冒之事、亦非必其人之皆清、而实有不得不清之势也、盖放赈总以稽核户口、为第一要义、如道光十一年、江苏灾重且广、维时督臣陶澍、与升任抚臣程祖洛、先后 奏定灾赈章程、力除积弊、责令委员、户必亲填、入必面验、票必亲给、查完一户、即以油灰书其门首、查完一、即将户口榜诸通衢、俾人人共闻共见、迨查过数、汇开口数清折、先由委员申报司道、仍将花名底册、移送该管州县、其赈票之上、盖用委员衔名戳记、使验票即知何员所查、是委员查报之后、即官若欲添一户口、而印票底册榜示清折四项、总不符合、即欲作弊而势不能、至印官之稽察、委员祇须册下乡抽查、如其有册无票、有票无榜、或票榜与册不符、即将委员揭、又有各上司层层覆查、如印委通同护、有弊不揭、察出一并参办、其委员吏役薪水纸饭、皆由督抚司道、捐廉优给、俾免赔累而杜需索、彼时印委各员、颇知愓然遵守、复蒙我  皇上轸念民艰、  钦派大臣朱土彦白镕来督办、一时官吏更加震肃、生监地棍人等、亦知敛、积弊为之一清、道路传言、皆谓之清赈、嗣后查办灾务、即以此为定章、臣又尝剀切札谕各属、以地方官办理命盗案件、如有故勘致死、即干扺偿、然犹不过一人一事、若办赈有所侵蚀、是直向千万垂毙之民、夺之食而速其死、即使幸逃法网、天理必不能容、江苏前有山阳县王伸汉、冒赈之案、府县皆陷重辟、大吏亦干严谴、尤时时指为戒、闻者莫不股栗、今平心论之、如王伸汉之贪婪残忍、不惟现在州县不至如此、数十年来亦所仅闻、且查王伸汉案内、山阳一县、所领赈银至九万九千余两之多、今十二县卫赈银通共请拨十三万两、值此连年灾歉、饥口繁多、因经费有常、不得不力筹撙节、减之又减、几于杯水车薪、即有贪员、亦已杜其浮冒地步、且例赈之外、无处不赖捐输协济、若有司以赈银入己、而转令民户书捐、则必为众所切齿、一日不能相安、岂肯听其劝谕、而刁生劣监、虎视眈眈、如州县稍有营私、则讹诈分肥、人人得而挟制、纵将所领赈银、全给讹诈之徒、尚不足填其欲壑、安能更有余银人已、况灾民嗷嗷待哺、岂不虑激成事端、州县即不顾声名、断无不惜其身家性命、似此受制于人、而仍无利于己之事、虽至愚亦不肯为、而自督抚以至道府、皆职司紏察、灾赈重务、孰敢徇庇姑容、是今日之州县无从舞弊、既为法令所限、亦属时势使然、该给事中所奏、或系从前旧弊、而非近来归核实之情形也、至积存谷石、原系备荒善政、惟近年连遭灾歉、谷价增昂、即邻省亦非丰稔、不惟向存例价不敷买补、抑恐官为采买、民间食贵堪虞、仍应俟年岁稔收后、粮价稍平、再饬各州县筹买归仓、以为有备无患之长计、总之民生凋弊之际、官斯土者无不棘手焦心、惟矢此一片血诚、上以宣  皇仁、而下以结民信、局中之苦、不敢求谅于旁人、所谓及之而后知、履之而后难也、臣惟有恪遵  圣谕、察核加严、不敢市惠以沽名、亦不敢因噎而废食、总使有司畏 朝廷之法、则积弊去而吏治清、小民感  君上之  恩、则元气培而本根固、庶以仰副我  圣主察吏安民、训诫谆谆之至意、

  与吴方伯书   

舒化民

东境省西数郡。上冬雪泽颇稀。今岁蝗蝻复萌。知所不免。闰五月内。忽有飞蝗。不知从何来。有一过而不留者。有落地遂遗子者。旧种既将萌动。新子又复继之。所以生生不已。各邑蔓延。特分多寡轻重耳。本年旸雨应时。五谷畅茂。一旦为蝗蝻残食。农民能不疾首痛心。于是各乡各里。自派有地之家。集夫分团扑打。切己之事。讵不认真。而所以不遽报官者。诚恐胥役下乡。转多骚扰。故畏官甚于畏蝗耳。然而事无统纪。集夫不多。时日又长。冒暑蒸炎。力既易竭。而心亦易懈。遂以为无可如何。而委之天数。呜呼。是可伤已。某窃以为捕蝗旧有成书。固可随时变通。而无不由地方官之督率。捕蝗亦多。条教。而乡民难以尽喻。要不外未飞者圈围扑打。已飞者易以钱文。最明最。易知易从。盖一切捕打之方。乡民无不备具。秤买之法。乡民无不周知者。特需上之人督率而劝劳之。斯民气益形鼓舞。至委员下乡。实为无益。诚如昔人所谕。未见捕蝗之利。先受捕蝗之害。而地方官为民父母。则不得诿为不见不闻。且夫动众之事。民亦甚乐。夫官之督之也。特乐之而恐不胜其苦之。斯畏之耳。诚使为父母者。实以子民为心。轻骑减从。不费乡间一粟一刍。差给饭钱。不许丝毫需索。高脚之牌。令行禁止。则望官如望岁矣。而又于各堡各村。择其殷实老成者。任之以事。劝令分段督派。以专责成。则呼唤较灵。指臂有助。官亦不虑过劳。而欢声动地矣。至于有翅而将飞。或飞来而复集者。非收买不为功。或设数厂于适中。或安一局于附近。派诚实亲友家丁。用钱易买。其价视蝗之多寡以为等差。如此不惟贫民乞丐。皆可出而赚钱。即妇老妪。亦无不挈袋携筐而至。纵日费缗钱饭食。而能多除地方一分之蝗蝻。即可多保民间一分之苗稼。所得不既多乎。或者谓费无所出。然每闻今之为苦缺者。动曰赔累。试思孰有急于此者乎。且天下亦末有实能尽心民事而不获民情之爱戴者。官以民为一体。民自与官为一心。能收获则有租赋矣。能抚字即易催科矣。岂非诚动于此而机应于彼乎。不然。有蝗而百姓不敢上闻此意良苦。而为父母者亦若知而不知。听其自生自灭。自来自去。而不为之所。迨至残食将尽。勘已成。民愈穷而官愈困。岂不悔之已晚哉。某现足不出户。所见闻。固知关心民瘼者。不乏循良。而略询各邑情形。大概如此。可否移行道府。严札各属。务令督率地方绅民。设法补救。如逐寇氛。如拯焚溺。于以除民害而保民生。岂非幸事。人之欲善。谁不如我。有一邑倡之。定有数邑效之。既非壑邻。又免波及。古之人修德弭。有蝗不入境者。殆未可以为偶然也。不揣冒昧。敢献刍荛。

  备荒议   

陈庭经

从来救荒之良法多矣。然有通有塞。必视其地。有利有弊。必视其时。又或行或不行。必视其人。盖无定法也。善治天下者。筹当事之策。必筹先事之策。先事之策。莫要于开水利。而立义仓次之。设砦筑堡又次之。昔禹之治水有三。始泄之以去害。则导川入海。继蓄之以兴利。则潴水为泽。终乂之以播种。则浚畎及川。故夫子称其尽力乎沟洫焉。沟洫之法。即周官遂人之法也。今之江南水利也。有合于遂人之法矣。三江之两旁。或十里。或五里。则有纵浦。纵浦者。江之支流也。纵浦之两旁。或三里或二里。则有横塘。横塘者。又浦之支流也。塘之两旁。又有港。港之两旁。又有沟渠。而凡江浦泾塘之上。莫不有岸。万夫有川。三江也。川上之路。则江岸也。千夫有浍。纵浦也。浍上之道。则浦岸也。百夫有洫。横塘也。洫上之涂。则塘岸也。十夫有沟。港也。港上有畛。则港岸也。夫间有遂。则沟渠也。遂上之径。则塍圩也。此即遂人之法也。按禹贡扬州之域。所称厥田上下。而至今皆成饶沃者。得水之利故也。堰以潴之。坝以壅之。堤以束之。圩以卫之。闸以时而启闭之。水至有以泄横流之溃。水退有以溉高仰之田。所以雨则不溢。旱则不涸。田有秋而财赋甲于天下。然而东南水多。而不尽得水利。西南水少。而恒不免水害者。何也。则沟洫不修故也。是故沟洫之制。无地不宜。而西北尤亟。考西北诸郡邑。或支河所经。或涧泉所出。皆可引之成田。以杀水势。其淀之最下者。皆可留以潴水。淀之稍高者。皆可如南人成圩之法。水利兴。而水害亦除矣。大抵天下形势。近山者在乎辟泉吐溜。滨河者在乎穿渠引流。至高山平原。水利所穷之处。在乎多开池塘水库。多凿井以资灌溉。随地制宜。或瀹之使通。或渟之使汇。或涤之使畅。或障之使。不限方圆。不定多寡。不拘曲直横斜。因地势而利导之。因古法而变通之。总以水之蓄泄为度。旱涝均必可资也。夫西北地广人稀。而岁入无多。家无盖藏。惟水利兴。将饶沃无异东南。大利一也。东南转输一石。费至数石。昔人谓西北有一石之收。则东南省数石之赋。大利二也。河南防河堤。湖广防江堤。南直浙江防海堤。有沟洫以容之。涨发不忧冲决。堤岸抢筑岁费。渐次可裁。大利三也。军政莫甚于屯田。沟洫通利。荒土开垦。悉可耕种。因此召募开屯。不费饷而兵额充足。大利四也。邪教之起。多由游民。百姓皆从事于陇亩。风俗自靖。大利五也。沟涂纵横。戎马不能踰越。足资阻固。大利六也。以此推之。岂复有尧灾汤旱之虞哉。

虽然。义仓之法。不可以不立也。古者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仓人藏粟。遗人委积。皆预为先备。以为散利之地。故朱子设立社仓。所以保富安贫。与王安石青苗有异。为法至善。后世行之。有病于挪移者。有利于豪强武断。而不及穷黎者。有出息而遇歉岁。则其本难偿者。非立法之弊。行法者之弊也。其法在每乡劝谕为之。或一乡自建一仓。或数乡共建一仓。绅耆有愿助者。不拘定数。以济其施。豪富不昔助者。视所应出。以重其罚。登记有司。户口有册。出入有掌。开闭有时。散领有签。斛斗有式。次年春夏。推陈出新。因子多少。贷与农人。息取加二。小荒则贷贫而减其息。必公议而酌行之。大荒则尽捐而赈其穷。必计众而均分之。虽有公事急需。不得轻移。以致耗散。如有豪强强籴。不得宽纵。以起纷争。日月积之。岁岁积之。斯民无大饥之患矣。官之为民计。不若民之自为计。故守以民而不守以官。则吏胥无由滋蠹。城之专为备。不若乡之多所备。故贮于乡而不贮于城。则散敛可以随时。其法可久行而无弊者也。虽然。砦堡之制。则又不可不设也。周官救荒之政。除盗贼居其末。后世备荒之策。防盗贼居其先。义仓之置于乡。无城郭足恃。或有夺骚扰。则义谷荡耗。断难复聚。是所以固守御者正未可少也。往时北方居民。恒葺砦而栖。恃楼为固。十里五里之地。三家五家之村。并入团居。互相捍卫。内圉既固。外患不侵。计无有善于此者。大抵村镇之有墙濠。犹州县之有城池。挑濠之法。一宜深。使不易填。二宜。使不易越。三宜暗。使不易渡。濠内所取之土。便可筑墙。形势宜险要。基址宜坚。修筑宜厚。墙濠之外。栅门以扃之。角楼以巡之。瞭台以望之。吊桥以开拽之。无事则力田兴作。有事则闭门守御。至其中清查户口。则于保甲专其责成。督率工程。则与水利同其策浚。可以固生聚。可以保积贮。可以行清野之法以困敌。所谓一举而众善备者也。此皆备荒之大要也。然而愚者可以乐成。难以图始。此议一出。必有难之者。一则笑其迂缓。而不知成大事者。必不可求近功也。一则虑其费大。而不知有大利者。必不可惜小费也。一则畏其烦难。而不知天下无难成之事。患无任事之人也。为长上者。与其焦虑于征赋无从。罪黜将至何如集父老而谋于先时。为富室者。与其咨嗟于租课弗登。寇盗愈炽。何如消鄙吝而图其长策。为小民者。与其涤场无望。呼贷无门。转徙流离。囹圄沟壑。何如悉筋力于畚挶。忍疲劳于井里乎。此三者之宜讲。昭然可者也。至于禁远粜。禁游民。教他往豫粜。教多畜别种。随其时其地而善用之。则存乎其人。良法具在。可按而行也。

  荒政全策   

彭世昌

为敬辑荒政全策。恭呈  钦定。并拟请 饬发各省。次第举行。恭折仰祈  圣鉴事。臣维荒政者。 国家之仁政也。有豫备于未荒之前者。有补救于已荒之后者。全在大小官吏因时制宜。多方筹办。庶有裨于民生。然非博采旁询。确有成见。则布置难期其周妥。且非准今酌古都为一编。则查考恐惑于纷歧。用不揣冒昧。谨遵我 朝成宪。广取古今之说。悉心融萃。期于篇幅不繁。而纲目悉备。辑为备荒事宜十有四条。救荒事宜四十有二条。另缮进 呈。恭候  钦定。拟请 饬发各省。循照办理。不但已荒之区。宜力图补救。即未成地方。亦宜先事豫防。有备无患。固非止为一时计也。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施行。谨 奏。

 备荒事宜十四条

一曰重农事

 自古为政。莫先足食。足食不外务农。我 朝念切民依。重农贵粟。屡颁  谕旨。诚二帝三王之用心。而万世兆民所永赖也。有司牧之责者。凡夫劝课之方。先宜实力奉行。并讲求区田代田诸法。以厚民生。毋得徒事虚文。此为备荒第一义。

一曰勤开垦

 生齿日繁。待食者众。向之所耕田亩。可食千人者。今以之食万人。或虑其不给矣。欲求充裕之法。不若于各省闲旷之处。令民择地开垦。其无力者。官为贷给牛种。而不遽行升科。则民有所利。而愿往者多。既岁可增百万之粟。且无人满之患。亦一举两善之道也。

一曰兴水利

 水利之兴。所以资蓄泄。备旱潦。变歉岁为乐岁也。各直省大吏。宜饬查各属境内形势。细加筹度。何处可以疏渠。何处可以筑堰。何处可以穿井开塘。或劝民自为。或动用公款。官为办理。务期事在必行。则效有必致。岂止一时之利哉。

一曰急补种

 昔人谓地方遇有水旱。种植必不得时。即须先察地利。如水多则急以不忌水者种之。旱久则急以不畏旱者种之。失彼得此。尚可支持其半。此诚备荒之急着也。

一曰备杂粮

 杂粮如豆荞麦芋薯等物。其种甚多。不论南方北方。皆宜广为之备。虽地气或有不齐。但能随时种。多寡必有所获。其足以资接济一也。大抵南人以稻谷为大粮。北方以粟麦为大粮。此外往往多不留意。一遇歉岁。遂不可支。是宜预为之筹也。

一曰治菜圃

 民不可有菜色。不可不兼治菜圃。萝葡莴苣菠薐瓜瓠之属。平时可以佐食。荒岁亦足以充饥。其法以数亩之地。缭以短墙。或限以枳离。先种长生韭二三十畦。余莳时蔬一二十种。惟务勤加灌溉。每种菜一亩。八口之家。四时皆可取给。若近城市。其利尤倍。

一曰广树植

 树谷之外。可以供食用。备饥荒者。莫如树木。雍正二年。   上谕舍旁田畔及荒山不可耕耘之处。度量土宜。种植树木。桑柘可以饲蚕。枣栗可以佐食。柏桐可以资用。即榛楛杂 木。亦足以供炊爨。仰见   圣虑周详。无微不至。地方官宜责成乡耆里长。广为劝谕。就所宜之木随处种植。勿视为不急之务。

一曰裕仓储

 积储者天下之大命也。常平之制善矣。此外如义社各仓。并宜一律兴举。凡立仓不论若干家。若干人。总以乡村附近联络者。公设一仓。如乡村零户有难于联络者。或每族各设一仓。或一族中每房各设一仓。均听其便。如建议之初。仓未立。或神庙。或公祠。或殷实之家。仓屋有余者。暂行借储。一俟积谷稍充。便可另自置仓。又募谷不拘一法。总以无抑勒。无假手为要。宜于秋熟时。州县官设立印簿。遣绅衿耆老数人。转相劝谕。听捐户自登姓名。谷数多寡。各量其力。银米悉从其便。出者毋吝。劝者毋勒。或每年一捐。或数年一捐。或一捐不复再捐。均酌度情形。随宜办理。捐谷既有成数。即赴地方官呈明立案。更有推广劝募之法。如称寿开筵酬神演戏等事。节其糜费。捐入义仓。此祝寿酬神之上术。亦即备荒之长策也。又司出纳。宜择老成殷实者一人总管。再择一二人逐年分管。仍设立四柱册。登记明晰。互相稽查。不经官吏之手。州县官核实转报而已。至遇岁歉。即以本地所积之谷。散给本地之人。先尽极贫。次中贫。至家计稍可自支者。不必散给。仍以岁之上下。分别赈贷赈粜赈济。又积谷尚未充盈。不妨变通办理。创质谷法。于东作方兴之时。听农民以物质押。资其工作。秋后加利清还。于仓储有益。于民亦便。臣父大忻。道光年间。曾仿此法。捐谷千余石于族。并置仓一座。择人经理。今行之数十年。积谷颇裕。不但本族可无匮乏之虞。且逐渐可以及远矣。至于日积日多。谷不胜用。又宜划分若干为恤嫠育婴等会。以广任。此亦计虑之所必及也。

一曰禁种罂粟

 栽种罂粟。大为农田之害。例禁綦严。民间倘有仍前栽种者。应从重议罚。以备里社之荒。并责成该族长里长。直令拔除。改种五谷。如有顽梗不遵者。该族里长禀究。少一废谷之地。即多一产谷之地。不得以积习难除。致妨民食。

一曰戒浮靡

 谚云富家一席酒。贫家半年粮。此言奢靡之蠹也。不独富也。即家无担石之粮。往往亦染于习气。有效尤者。此辈虽在丰年已不能给。一遇饥岁。立饿死矣。地方官宜剀切出示劝谕。富者务宜图匮于丰。省无益之费。为有用之地。贫者愈当量入为出。力求撙节。庶几家给人足。可恃无恐也。

一曰酌禁远粜

 禁粜固非善政。昔人谓收成之方仰屋而叹。荒俭之地顿足而呼是也。然以本地足谷。遂任四方多粜。则本处之粮必尽。贫民不免于饥死。亦不可不虑。今有一法。凡地方丰收。及旧存足支三年者。酌留两年之谷自备。其余一年之谷。任其远 粜。若利其价高。任意多粜。致本处之粮骤贵且尽者。准人举发。籍其谷分存义仓。

一曰预筹他籴

 凡事豫则立。地方遇有水旱。若待其成之后议籴。则价必腾踊。且恐缓不济急。须于象甫兆时。通盘算扣。本境户口若干。需谷若干。现存仓谷若干。不敷若干。预于他方谷多处买存。以待不时之需。亦备荒先着也。

一曰安插游民

 游民者民之蠹也。平日游手好闲。生计无出。往往三五成。藉端生事。一遇饥馑。多为盗贼。是宜设法以安插之。或劝其学习杂艺。或贷以资本。使之谋小生理。或令充当闲役。或令看守庙宇。皆无不可。

一曰保全富民

 保食六条。终于安富。良以富者贫之母也。一邑有富民。则一邑缓急可恃。一乡有富民。则一乡缓急可恃。若富民凋敝。贫民何依。设遇歉。更何所恃乎。是在贤有司于无事时加意护持。而后有事时得赖其力。如平粜助赈施粥诸举是也。

 救荒事宜四十二条

一曰勘

 勘务在亲履田亩。勘准分数轻重。如八九十分。五六七分之等。轻重已确。将来核赈及钱粮蠲缓等差。即以此为张本。但事变无定。有现勘得本属轻。及十日半月之后。竟成重 者。此又不可不察也。至区有谓宜特遣大员往勘者。为慎重伤起见。非遗官不足以专责成。又有谓遣官无益。且多一供亿之烦。不如令地方官自勘者。皆未可执为定论。窃谓中荒之岁。被止在一方一隅。则仅令有司自勘为便。若遇大荒之岁。赤地数千里。饥民数百万。则必特遣大员。会同督抚办理。方可期其有济。惟巡历所至。须是自资斧。轻骑减从。然后能不扰也。

一曰报

 匿者罪无可辞矣。即经报闻而或稍涉迟延。哀此穷黎朝不谋夕。尚可少待须臾耶。地方官于踏勘之后。务宜遵照例限。详报上司。上司立即准题。如有迟报逾限者。照例扣算月日议处。伏查乾隆六年   上谕向来各省报。原有定期。若先期题报。便不合例。朕思按期题报。乃指其本而言。至于水旱情形。为督抚者察其端倪。早为区画。随时密奏。则朕可倍加修省。而人事亦得以有备。若过拘成例。则未免后时矣。敬绎   圣训。是即依限题报。且恐后时。况任意迟报乎。

一曰停征

 地方遇有水旱。象已成。即宜一面停征。一面力请督抚具题请蠲。如奉准蠲免。即刊刻誊黄。为百姓明白豁除。倘或不与豁除。犹朦混私征。是使实惠不得及民。且重以流亡之苦也。尚得谓之司牧乎。

一曰审户

 林希元荒政。首言审户难。良以户口不清。则百弊从此而起也。然办理亦自有要。宜仿保甲之法。挨门逐户。查验丁若干口。作何生理。有无残疾。及田粮等项。编排的实。然后散赈之时。大口小口。极贫次贫。皆可按籍处分。无滥无遗。岂止弭盗而已哉。惠士奇谓厘户之法。当仿照韩琦河北救荒政。而择甲户之以资为官者。宪司礼请之。属以计口均户。而分五等每县若干都。每都五人。视民居稀稠。而增减其数。复受之粟。而属以亲至某乡。聚民均给。人日一升。幼小半之。十日一周。终而复始。至麦熟止。仍分粜粟之所。给粟之所。俾均主之。而有司总其成。此法亦可采用。

一曰发仓

 各省常平仓谷。原以备歉岁之用。时当大饥。地方官宜申请发仓。以裕民食。其有义仓社仓之处。并令一律开放。至发仓之时。或出三存七。或出四存六。或尽数粜贷。或尽数赈济。均酌量轻重情形。随时办理。务期实惠及民。

一曰截留

 大荒之岁。仓谷不敷。除停解木地粮米外。如有他处官粮经过。不妨权宜截留。一面报闻。即一面赈济。救饥如救焚。稍缓须臾恐无及矣。 朝廷念切民瘼。必蒙 允从。上年山西河南奇荒。经各大吏奏请。无不立沛  恩膏。并有不待陈请。而  施恩至三至四者。洵古以来所未有也。

一曰挪籴

 万口嗷嗷。截留之粮。又告罄矣。此时欲赈则无米。欲籴又无银。计惟有暂挪公帑。择诚实能干之人。急往他处采买。循环周转。以资接济。俟丰岁设法补还。此亦权宜之策也。

一曰招商

 地方偶遇偏。全赖各商运贩米麦。源源接济。谨按乾隆元年。议准行令督抚。转饬管理关务各关。凡有米船过关。即询明该商。如果前往被各邑粜卖者。免其纳税。给与印票。责令到境之日。呈送该地方官钤印信。以便回空核销。如有免税米船。偷运别省。并未到被地。方先行粜卖者。将宽免之税。加倍退出。仍照违禁例治罪。其所以鼓舞招徕之者至矣。有子民之责者。尚其早为之计哉。

一曰不抑价

 商贾辐辏。市价不期平而自平矣。若米方大贵。强令抑价。则上户之有蓄积者。既不肯粜。而商贩闻之。亦惧其亏折而不来。故古人有遇饥增价。而米反贱者。其识见诚过人远也。然亦须审其时势如何。倘我方增价而商贾未知。即知之而一时贩运未到。嗟彼贫民。何堪食此贵米乎。不若于产米之区。张示增价榜文以招商。而于本地之价。仍听其自涨自落。为无弊也。

一曰禁闭粜

 收成歉薄。米价昂贵。铺户因而囤积居奇。富户因而观望专利。在所不免。是宜严定章程。铺户除流通外。囤积在三百石以上。富户除本家口食外。存余在一百石以上者。许人举发。借谷赈饥。诬告者反坐。则闭粜者有所畏而不敢。又不开人藉端报复之端也。

一曰禁强籴

 闭粜有罚矣。而强籴者亦宜严其法。时方大饥。民易生乱。强籴虽为索食起见。而乱心已萌。若不严为之禁。势必愈无忌惮。从此而抢掠而掳杀矣。故昔人行荒政者。有榜于通衢曰强籴者斩。今虽悯其可原。然立法要不可不严也。

一曰禁烧锅

 烧锅以酒为业。耗谷甚巨。在平时准其开烧。犹曰裕课商也。若遇奇荒之岁。万口待哺。自宜暂请停止。以裕民食。

一曰开捐

 伤过重。虽 朝廷迭沛恩施。不敷尚巨。且正赋既已蠲免。恐亦无帑可发。是必力请开设捐纳一途。不拘输米输银。或半米半银。总期于赈务有济。又须轻减数目。推广章程。然后应例者可期其多且速。而百万生灵全活不少也。

一曰劝捐

 人皆有不忍之心。当地方大饥。岂无乐善好施者。是宜剀切劝其量力捐输。以捐数之多寡。分别奖励。若有破格多捐。为人所难为者。即专案具题。请  旨格外旌奖。劝捐并宜先出资以为之倡。又劝捐宜先访与殷户相善之人。令其往劝。殷户乐助则已。倘实有蓄积而不乐助。或乐助而数极微末者。有司官始亲往劝。往必以礼。循循善诱。喻以桑梓补助之谊。动以阴获报之说。不可强勒。又有零捐之法。无论在城在乡。劝令各户每日捐钱。或四文六文。或捐米四合二合。积少成多。亦可稍资赈济。为数少。则人易从。而办理甚易。其钱米或一日一敛。或几日一敛。均听其便可也。又近来有塔捐图式。其法以京钱五千为一愿。或捐一愿。或捐数愿。以至十百千万愿各随心力。多寡不拘。愿捐者将姓名捐数书明塔图内。集腋成裘。亦简便易行。

一曰请协

 地方大饥。本处实形支绌。即不妨移。书于省之成熟者。借拨银米。以资协济救。古之道也。各省果有嬴余。断无有彼此疆界之理。今  皇上有令各省协济之谕乎。

一曰定期

不论赈贷赈施。赈银赈米。均当先期出示传谕。的于某月某日开赈。不可失期。致令穷民空劳往返。其开放之期。的以五日十日为限。一日一给则太烦。若总给之。又恐饥民领赈到手。不知撙节也。或谓旬给升斗。官不胜劳。民不胜病。莫若计其地里远近。口数多寡。人给两月粮。归治本业。可无伤生理。又谓凡城市每给五日。乡落三十里内者每给十日。三十里外者每给半月。此则在乎因时制宜也。

一曰榜示

 办赈最忌颟顸。百弊由之而生。宜于赈饥地方稠人广众之所。张贴榜文。领到  恩米若干。截漕若干。收过捐输若干。各省协济若干。放过若干。实存若干。一一揭明。俾共见共闻。交相考核。庶散赈者可无侵欺之虞。受领者可免冒领之弊。诚良法也。

一曰设厂

 凡办赈必设厂。设厂必择本城及四乡适中之地。使领赈者。道里相均。倘一乡一厂。相距仍远。即宜添设一二厂。庶老弱不难赴领。雨雪可以无阻也。若能男女分厂尤善。

一曰赈贷

 稍贫之人宜赈贷。即所谓借用仓谷是也。然亦有本非贫户夤缘多借。辗转粜卖。以图利者。不可不察。宜照审户之法。查明应贷户口若干。每日需谷若干。准借若干。核实办理。若赈贷不敷。或自出谷。或劝富民出谷接济。皆宜推而行之也。

一曰赈粜

 次贫之人宜赈粜。即所谓减价平粜是也。然须查得实系贫民。方许籴减价之米。仍示以限制。给以印票。凭票给领。若富民并家计稍能自支者。概不许籴。如此则贫民得沾实惠。而冒滥图利之弊可免矣。或谓文彦博知益州时。减粜不限。以数何如。按此须恃有谷多乃可。否则不如限以升斗之数尚为稳者。

一曰赈济

 至于极贫之民。籴则无钱。贷则难偿。非赈济不足以资全活。或赈米。或赈钱。或赈粥。另分条于后。夫赈济不难于饥者必赈。而难于赈者必饥。赈者未必饥。则饥者未必活。何者。以有限之财。当无穷之冒。必不济也。明高攀龙常有此议。然亦无他妙法。仍不外随门逐户。查核必实。无使不饥者冒领。则饥者之受惠不少也。

一曰米赈

 赈济之法莫善于散米。昔人言之綦详。给谷则小民未必家家有碾米之具。且升斗而碾之。龠合而碾之。亦不胜其烦矣。散米则无虑此。又小民得米。和野菜煮食。一日之赈。可支两日。一人之赈。可供二人。此法不但可行于赈济。且可行于赈粜。今 朝廷已行之有效矣。

一曰钱赈

 散米诚善矣。倘扣算米石。不敷赈给。又宜酌量变通。或先尽米。再用钱。或钱米分配。或全以钱代。均无不可。或谓赈银亦有数便。盍以银代。不知银质坚厚。豪厘难于分析。又秤有低昂。色有高下。易滋朦混。且贫民得银。又将易钱。辗转之间。伤耗不少。若用钱则无以前诸弊。又三五零钱。取用甚便。亦法之善也。

一曰粥赈

 粥赈之举。议者谓煮粥多搀和石灰。非活人乃杀人。又谓壮者得歠。而不能及于老弱残疾之人。近者得餔。而不能及于荒村僻壤之境。又谓聚万千饥民于一处。气而疫疠易染。众聚而奸盗易萌。又谓司事者多扣。民无实济。此数者诚不能无虑。但在乎办理得人耳。若就近多设厂所。择诚实绅士。属以钱谷煮赈之事。不准吏胥经手。粥熟必先亲尝。放粥之时。专立二人监理。一在厂外。一在厂内。鸣锣一通。令领赈者。鱼贯而入。男归一处。女归一处。讫鸣锣二通。按人次第匀给。得粥者即令散去。不准停留。明日复然。多备苍朮艾叶等物。随时熏烧。并不时稽察。饥民出入。戒其无得滋事。如此则何诸弊之有。又张伯行有担粥法。每日煮粥一担。令人肩挑。随处散给。粥尽则已。明日再煮。担粥者众。则全活者多。且无争济之患。其法亦极简便。又久饥之人。肠胃枯细。骤饱即死。魏禧分次给粥之法。可酌用也。饥民至厂者。随其先后。来一人则坐一人。以次挨坐。已坐者不许再起。一人坐尽。又坐一行。以面相对。以背相倚。空其中路。可令担粥人行走。坐定后击梆一通。高唱给第一次食。令人次第轮散。有快餐先毕者不得混与。一次散讫。然后击梆二通。高唱给第二次食。如前法三次即止。又陆世仪谓久饥之人。不可食饭。即糜粥亦不可多食。因思得施米汤法。朝夕炊粥饭时。少增勺米。汤沸必挹取数盏。盛大瓮中。多多益善。明晨以汤再炊。量入麦粉少许。使成稀粥。更以水姜三四块捣碎调和。各就门首施之。或一次。或早晚二次。汤尽为度。用以少润饥民肠胃。

一曰展赈

 展赈者。  圣朝有加无已之仁爱也。或加赈口粮。或添设粥厂。或展限月分。固已其有茕独老疾之不能自存者。尤格外厚。以及岁寒无衣者。为给棉袄。露宿无屋者。为谋栖止。疾病为给医药。病故为备棺槥。法良意美。凡为司牧者。可不实力奉行。妥为经理乎。

一曰止流民

 饥馑洊臻。何以使民不轻去其乡。抛弃生业乎。地方官宜遵嘉庆七年之   谕。先期出示各乡村。谕以即有赈恤。令其静候。不得远离。一面设厂平粜。以定民志。良以辑之于既流之后。不如抚之于未流之先。彼饥民既知本地可以餬口。又何乐于荡析离居耶。

一曰抚流民

 至若本乡无可食。不得不转徙他乡者。所至之境。他方官应不分畛域。加意抚恤。择宽广寺院。或空闲房屋。分别安插。每处设一人经管。稽其出入。官为计口授粮。并严明约束。不得藉端滋事。其有亲旧。可依者。令依亲旧。有健壮可佣工者。令其佣工。

一曰收养遗弃幼孩

 饥民遗弃子女于路。如有愿收养者。具呈报官。某日某处。收得幼孩几人。官为给以印票。日后长大。一听养主役使。若有父母及亲属襁挈而来者。收养家酌给钱文。立字二纸。听其自定限期。何时领回。并开明如有病故逃亡。与养主无干。一与该父母亲属收执。一存收养家。倘限满不领。至两年以外者。即由养主安遣。仍报官存案。倘或无人收养。地方官即宜设局抚育。俾孤儿得免于饥饿而死。亦少者怀之之意也。

一曰禁止买良为贱

 岁值奇荒。至鬻卖子女为生。惨已极矣。而娼优之家乃有乘危贷买。仍习贱业者。此宜急行禁止也。在饥民计穷路绝。原出于万不能已。而为民父母者。独不思所以矜全之乎。应即出示晓谕。凡乐户不得再买良家子女。犯者治以应得之罪。其已买者。设法代为赎回。方是仁人君子之用心。

一曰禁抢夺

 饥民抢夺。止于食物。犹曰得之则生。弗得则死也。至抢夺非止食物。则其情亦难恕矣。若一概纵容。势将为窃为盗。而向来为窃盗之人。难保不混入饥。掠取财物。是宜不时巡察。如乡城之间有白昼任意肆抢者。即照例究处。惩一警百。亦荒政之所不得已也。

一曰资回

 向例春初耕种之时。有愿归本乡者。即资送回籍。顾资送之例。不皆有益。而间或滋弊。有已去而复来者。有去东而适西者。若必拘定成例。转多混冒虚糜。于黎无益。是以乾隆二十八年   上谕。流民故乡。既无生计。四出佣趁。即揆之古人无常职。转移执事之条。未始不可俾之。并生并育。又何至束缚驰骤。强以势所不能。朕以为与其资送无实济。不如加赈济之期。俾民获实惠之为愈也。然法贵因时。道在变通。故光绪四年。我  皇上又有将各处饥民。妥为资遣回籍之  谕。时而移民就粟。时而移粟就民。总期于实惠及民而已。

一曰给种

 食为民天。小民终岁所仰。全在及时耕种。饥馑之后。颗粒不存。纵有田可耕而无粮可种。坐误耕期。所在多有。地方官宜遵历年  谕旨。将州县所存仓谷酌给籽种。俾资耕作。或劝富有力者。于本图内贷给。俟秋成之时。许其加利收还。查种谷一石。可得新谷一二十石。借者虽出息。仍获利十倍。两益之道也。

一曰兴工

 救荒之策。莫善于以工代赈。如开渠筑堤修葺城垣等事。酌量举行。令小民得力役之资。为餬口之计。其不能赴工之老弱残疾者。仍给以口食。至民间土木。应兴各工。亦宜劝令及时修举。彼此两有裨益。

一曰清庶狱

 东海杀孝妇。大旱三年。地方大饥。得非由于冤狱莫伸耶。不然或承审案件任意积压。以致拖累无辜。上干天和。急宜及时分别清理。除罪重者。戒狱卒无得凌虐。仍依限讯结外。其稍轻者。或令人取保。或交人看守。若审系无干之人。立即释放。以消戾气。而召和甘。

一曰赎罪

 除罪大恶极外。虽重罪准其纳赎。粟者。饥民所仰以为命也。犯者能出多粟以救饥。是所戕者。止一人之命。而所活者。且百十人之命。罪足相抵。 朝廷纳其粟以赈饥。是因恤千百人之命。曲以全一人之命。法亦非枉。权中有经。夫岂汉之入粟赎罪所可同日语哉。虽永着为令可也。其章程拟即照吕刑酌定。每锾折谷若干。

一曰弛禁

 饥馑洊臻之时。流离满道。乃有宴会为乐及塔台演戏者。于心何安。周礼十二荒政。聚万民。九日蕃乐。注云闭止乐奏也。此等自应严加禁止。惟工作力役之人。仰食于此者甚众。若一概禁止。不愈绝其生路乎。昔范仲淹守杭。值岁大祲。纵民竞渡。张宴湖上。自春至夏。富民空巷出游。发有余之财。以惠贫者。此救荒之得其权也。今更有一法。凡岁荒有仍前演戏宴宾者。计日令其出谷若干。以赈饥民。不禁之禁。似更平允。又山林川泽之利。流民可资为生者。暂时宜弛其禁。

一曰暂质

 大荒之岁。贫民有持衣物易食者。往往千钱之值。止售得百文十文不等。饥饿不免。而又寒无衣。炊无釜矣。此时地方官宜暂挪动钱粮。听民质押。俟秋后赎还。即可补码。并广劝富民。各出资本。开设质铺。许其取利。如千钱之物。量质五六百文。贫民虽加利取赎。犹不至受大亏。而富民亦不无微利。

一曰择人

 有治法尤在有治人。人之贤否不易知。总以平日存心为断。官吏存心于爱民。则为官吏之贤者。绅士存心于济人。则为绅士之贤者。官吏贤。宜加意委任以专责成。绅士贤。宜优礼延请以资助理。此为最要着。

一曰访察

 得人矣。又须不时访察。吏胥有无扣朦混。户口有无遗漏重冒。斗秤有无低昂。米钱有无短少。办理是否得宜。始终是否不懈。今日东而明日西。循环周历。并时将穷民艰苦情状。及古来救人济人报应故事。与之谈说。俾各动其恻隐之心。此最紧要。至于出访之时。宜微服而往。出其不意。勿使人得为备。

一曰劝惩

 访察之后。则贤否自见。而劝惩可施也。司事者果系廉能公正。实力奉行。在官吏则分别奏请奖叙。在绅士则分别给以奖励。如有扣侵渔等弊。无论官绅亦即随其轻重。或予严惩。或令罚谷。务期赏足以劝。罚足以惩。

一曰集思

 言荒政者。自古及今。最为详备。周礼荒政十二聚万民外。宋董煟救荒全策。有人主当行六条。一曰恐惧修省。二曰减膳撤乐。三曰降诏求贤。四曰遣使发廪。五曰省奏章而从诤谏。六曰散积藏以厚黎元。宰执当行八条。一曰以调燮为己任。二曰以饥溺为已责。三曰启人主敬畏之心。四曰虑社稷颠危之渐。五曰进宽征固本之言。六曰建散财发粟之策。七曰择监司以察守令。八曰开言路以通下情。监司当行十条。一曰察路丰熟上下。以为告籴之备。二曰视部内伤大小。而行赈救之策。三曰通融有无。四曰纠察官吏。五曰宽州县之财赋。六曰发常平之滞积。七曰毋崇遏籴。八曰毋启昂价九曰毋厌奏请。十曰毋拘文法。太守当行十六条。

一曰稽查

常平以赈粜。二曰准备义仓以赈济。三曰视州县三等之饥而为之计。四曰视郡三等之丰而为之备。五曰申明遏籴之禁。六曰宽弛抑籴之令。七曰计州用之盈虚。八曰察县吏之能否。九曰委诸县各条赈济之方。十曰因民情各施赈济之术。十一曰差官祈祷。十二曰存恤流民。十三曰早检放以安人情。十四曰预措备以宽州用。十五曰因所利以济民饥十六曰散药饵以救民疾。牧令当行二十条。一曰方旱则诚心祈祷。二曰已旱则一面申州。三曰告县不可邀阻。四曰验旱不可后时。五曰申上司乞常平以赈粜。六曰申上司发义仓以赈济。七曰劝富室之发廪。八曰诱富民之兴贩。九曰防渗漏之奸。十曰戢虚文之弊。十一曰听客人之粜籴。十二曰任米价之低昂。十三曰请提督。十四曰择监视。十五曰参考是非。十六曰激劝功劳。十七曰旌赏孝弟以励俗。十八曰散施药饵以救民。十九曰宽征催。二十曰除盗贼。是皆留心荒政者。所宜博采旁询。兼收并蓄。庶临事时确有把握。可以次第举行也。

一曰通变

 大饥之时。既已胸有成见。不至束手。然或拘于一格。刻舟胶柱。仍属无济。昔人所以必戒拘文也。时势不同。有宜于昔而不宜于今者。有宜于此而不宜于彼者。是必随时立法。因地制宜。期于黎有裨。荒政之能事毕矣。

  请 饬资遣饥民归耕并酌给籽种折   

田翰墀

窃臣恭读本月初二日  上谕、凡有言事之责者、各抒所见、据实奏闻以备采择、钦此、仰见  圣主好问察言、孜孜求治之至意、臣愚以为发粟散财固救荒之急务、还定安集、尤收恤之良谟、诗曰、言旋言归、复我邦族、又曰、虽则劬劳、其究安宅、自古御捍患、未有不统筹全局者、诚以聚之则易滋事、散之可以谋生、安危所系、不待智者而后辨也、  皇上视民犹子、所有直隶河南山西陕西被各省、不惜巨、以活遗黎、所以为民请命者有加无已、夫迎来尤当送往、救獘所以补偏、臣闻现在天津郡城、饥民充街填巷、保定赈务停止、流栖者未返其乡、一省如此、他省可知、不计此而早为之所、其不至骚扰地方者、盖亦鲜矣、溯查上年江苏亢旱、饥民四出就食者、经督臣沈葆桢等设厂收养、资遣归耕、今北方之荒歉、甚于江南、就食之穷黎、多于苏省、可否  下被灾各省督抚、仿照江南救荒成案、转饬所属、于赈务告竣后、将各处饥民、资遣回籍、早晚甘霖渥沛、不耕期、其无力种田者、并将州县所存食谷、酌给籽种、毋任书吏需索扣、一俟秋成、纳粟归仓、庶地方无虞滋扰、而流民得以谋生矣、

 

卷四十二 户政十七荒政二

  酌筹平粜量抚极贫疏   

林则徐

西安同州凤翔干州等府州属、本年夏秋被旱、收成歉薄、业经臣将咸宁等厅州县应纳银粮仓谷、酌请分别缓征、 奏蒙  恩允在案、惟此次受旱之区、二麦多未播种、即其已种出土者、亦因久不得雪、未能稳固盘根、来年生计所关、难免人心惶恐、是以臣前经 奏明、先拟酌办平粜、查西安等四府州属、现存常平仓粮共有一百一十余万石、向因久贮在仓、恐致糜烂、故有推陈易新、存七出三之例、每年冬春酌量出借、秋后收纳还仓、今遭此歉年、据各属禀请推广章程、勿限存七出三之数、多为借给、以期民食有资、但臣细核情形、窃以为出借之例、止宜行于常年、若歉岁则须改出借为平粜、于贫民乃有实济、缘陕省常年出借、惟择素有恒产之户、秋后有收入者、令其春借秋还、若随时买食之贫民、则恐其力不能还、不肯轻为借给、此历办之情形也、兹值岁歉价昂、此等买食贫民正虞食贵、亟须为之调剂、不应转将仓贮粮食、借与素有恒产之人、然竟借给贫民、又恐有借无还、徒致积为民欠、故与其照案出借、不如照例平粜之为宜也、第平粜有应严防之獘窦、亦有应变通之章程、如例载奸商牙蠹捏名零买、囤积射利、本应按律治罪、然治之于捏买之后、何如杜之于未买之先、臣与司道熟商、正值编查保甲之时、即责令地方官、统将户口确切查明、分晰注册、凡应准平粜之贫户、核其大小几口、填给印单一纸、令其凭单买粮、每一次准将五口之粮一并粜回、随于单内盖戳、仍交该户收执、为下次买粮之据、仍分别各乡排日匀粜、周而复始、如此办理、可免拥挤之虞、而囤财射利之徒、亦不能希图冒混矣、其章程有应变通者、如出粜有额、减价有数、固应示以限制、又粜价钱文、应由州县易银、先解司道存库、随后发还买补、亦属层层稽核之道、但办理若过于拘执、恐吏胥转得因缘为奸、查地方官、惟在得人、如该州县本不可信、即不可令其办荒、果其可信、则既委其经手平粜、应即责其一手买还、无论粮之多寡、价之增减、能发能收、使原额仓粮颗粒无亏为止、似不必节节请示、以及一解一还、徒劳往返、转为滋獘之端、且该州县果能经理有方、则初处粜得价钱、尚可赍向别处粮贱之区、再行购买、辘轳转运、所济更多、是仓粮祗能供一次平粜之需、而转运更可收数次平粜之益、其要归于择人妥办而已、至此外极穷之民、以及老幼废疾、即使减价平粜、彼亦无力买食、其为颠连困苦尤可矜怜、 国家经费有常、何敢遽行议赈、惟有官为收养、俾免饿殍在途、现在西安省城收养者、已有三四千人、市悉皆清静、各属亦令一体酌办、并劝有力之户、量出钱米、各济各、使其受者知情、予者见德、则恤贫即所以保富、而地方亦藉获安宁、以期仰副  圣主轸恤穷黎之至意、

  直隶办赈疏   

崇厚

窃查本年入春以来。直省一带雨泽稀少。麦秋甚为歉薄。节交夏令。迄今未得甘霖。水田难以播种。粮价逐日腾贵。民不聊生。时已入伏。立秋在迩。旱荒之象已成。目下捻逆近在山东。盐枭扰于本境。饥民遍野。各州县抗粮之案。已层见出。民情甚为浮动。转瞬秋成无望。若不设法补救。实有不堪设想者。臣现准户部来咨。以亟宜多筹储蓄。议办米捐。令即查明天津米商。是否辐辏。如米石集。开捐可收实效。即参酌成案。酌拟章程奏明办理等因。奏奉  谕旨依议。钦此。查南省稻米。并无商贾贩津售卖。只有奉省由海船进口。内以小米高粮为大宗。无如通省所食。均资于此。随到随卖。并未见有囤积。是以日行腾贵。诚如部臣所虑。恐因捐输而粮价愈贵。转于荒政无益。若专收籼。不收杂粮。以期招徕商米。则须将米价作大。以银钱统算。方可踊跃。实恐于铜局章程有碍。此米捐未可办理之实在情形也。臣伏查乡民专以粮等项为食。多集籼。仅可作京城之储蓄。于民食所补者有限。方今之急。通省农民乏食为重。必先有以全其命。而后可以安其心。且旱荒非水荒灾荒可比。虽  圣恩优渥。发帑截漕。筹办赈务。必期普被均沾。然被灾州县待赈者。不下十之六七。即仓库充裕之时。势难普。现在库未充。即竭力筹维。所救者不过十之二三。臣目情形。莫名焦灼。日夜筹思。于办赈之外。尚有数事可以救荒。与赈务可相辅而行。敬为我  皇上陈之。

一曰平粜减价。放赈则库藏之力有限。平粜则转输之力无穷。即如附近之奉省。去岁大熟。本年雨泽沾足。禾稼茂盛。粮价甚贱。而商贩来津者。均因由海运涉险而来。相率居奇。若能设法筹。由海路运奉省粮。源源而来。层递减价售买。则市价不能不随之递减。粮价渐平。民心即可稍安。惟本年内河水浅。船只不通。内地贩运海粮。均用车运。现在粮价腾贵。职此之由。应如何逐渐转运。使一律皆平。须妥议章程办理。一曰分粮劝赈。直隶地土。虽非沃壤。然甫遇旱荒。富民尚有藏。因野无青苗。存粮之家。均存避荒之念。不肯出粜。专恃外来之粮贩运。粮愈少而价愈增。贫民愈无生计。必致聚众抢掠。则同归于尽。若由地方州县。各就本境查明存粮之家。剀切劝谕。令其量所藏之数。分出若干。或给予奖。或自为借贷。俟收成时归还。即以一州县富户之粮。分赈一州县之贫户。则其力惟均。惟劝赈奖励。向不甚优。现在必须定明优奖章程。随时奏请  恩施。不可稍事延搁。一曰采买储备。本省荒歉粮缺。若官为采买。即使库可筹。而粮价必致愈形腾贵。诚为有损无益。仍须设法采运南省籼等米。方为有益。若由部指定项。由江浙两省督抚妥为采办。由海路运津。转运京仓。计本年封河以前尚可赶到。冬令需用之时亦可救急。一曰以工代赈。查直隶各州县。城垣半多残缺。河道亦多淤塞。因库之绌。久未请帑兴修。本地劝捐。又以城工奖未优。率多观望。当此救荒急务。莫若就本境应办各工程。或修筑城垣。或疏挖河道。责成该地方官劝谕绅商富户。竭力捐输。将应办工程。次第举办。庶使各境灾黎。强壮者皆得趁雇度日。工程愈大。活人愈多。而城垣完固。则保障可资。河道疏通。则转输有利。诚为一举两得之计。惟此次劝捐工程。系属以工代赈。非寻常捐输可比。所有各捐生奖。限定日期。核准工程。免其造册报销。一曰施粥济贫。各府城如保定河间天津通州。凡系商贾聚会之处。多有逃荒饥民。老弱男负女。前乞食。目下已经如此。秋冬之际。逃荒者更多。若不设法以处之。傥有奸匪溷迹其中。是乱萌即伏于此。应由各该地方官设法劝捐。多设粥厂。每日散放。使流民不致失所。并可稽查奸细。然必须各处一律举行。若仅止一二处办理。则贫民必聚就食。经费不资。转致滋事。以上各条。于救荒均有裨益。办理得宜。实可消未萌之患。当此时势。各地方官应仰体  皇仁。实力讲求。不可假手。胥吏稍有弊窦。分别轻重。设法稽查。慎选委员。一切详细章程。应请  钦派熟悉情形之大员。会同户部悉心妥议。以期行之无弊。实惠及民。臣再四思维。查有太常寺卿石赞清。正直朴诚。关心民瘼。在直隶服官年久。洞悉情形。民情爱戴。筹办一切。当能事事合宜。不为众说播动。庶救荒大政。可独任其难。臣目击时艰。敬举所知。伏候  圣明裁酌。所有接到部文米捐难以筹办。并办救荒。敬陈管见各缘由。谨恭折具奏。

  请筹费赈济疏   

彭祖贤

窃本年春夏久旱。顺天直隶所属境内。麦收未熟。赤地千里。粮价昂贵。迄今节候已交夏至。得雨仍未沾足。秋粮虽经播种。而微雨含滋。即继以旱风烈日。竟无萌蘗之生。灾荒甚重。民食维艰。近闻黄河以南。捻匪肆扰。与大名仅一水之隔。窃恐畿辅饥民。十百为。以均粮为名。藉端攘夺。渐至聚众滋事。若不急筹赈恤。则老弱转乎沟壑。壮者即流为盗贼。虽乘荒抢。律有明条。但严定其劫夺之罪。而不予以存活之路。恐挺而走险。诛不胜诛。惟有发赈安民。足以潜消勾结。预杜乱萌。窃思荒政之要。所谓极贫赈济。次贫粜赈。稍贫之民。宜赈贷者。一切大纲细目。有张伯行救荒事宜。及魏禧救荒策等篇。成法具在。均极周详。变通而增损之。则在办理得人耳。所难者急须先筹经费。然后可以举行。计顺天直隶二百四十余州县。被灾太广。筹维艰。非预备银数十万两。不足以资给赈。且饥民宜散不宜聚。应令被灾各州县。各赈其本属之民。不致流离他往。方为善策。若专在京城放赈。恐远方饥民闻风而来。转多窒碍。谨陈管见三事。伏乞  圣明采纳焉。一捐输宜推广也。从前捐赈。只准援照乐善好施之例。议虚衔。恐不足以广招徕。现在顺天直隶。筹赈方殷。必须准予优奖。用昭激劝。除大吏捐廉倡率。不敢仰邀议外。绅民商贾。均请查照山东捐赈章程。银谷并纳。听民自便。凡贡监虚衔封典实职班次。并分发指省。概准取收捐。并请  旨饬下户部奏明条。期于京师铜捐天津捐两无妨碍。颁发空白执照。由省城派员设局。广为劝导。并分别名州县等第。酌量发给执照。于各城乡市镇。一律劝捐。随时请奖。一外省宜协济也。救灾恤。古人有告籴之义。窃查道光二十九年。东南七省被水。曾发帑银百万两。赈济江浙各省之民。天下一家。  圣恩广被。今畿内亢旱日久。辇毂之下。万口嗷嗷。当部库支绌之时。不得不借助于外省。除湖北安徽本年同属旱荒。毋庸协济外。江浙两省。尚属雨旸时若。查江苏厘金。除江北淮扬等府不计外。其苏松泰镇四属牙厘捐局。上海松沪捐局。两处厘金。每月不下四十余万两。江浙厘捐。以湖州之丝捐为最盛。当新丝出市之时。捐务必有起色。虽现在捻忽。需饷孔艰。而京师为天下根本。岁歉民饥。尤关紧要。应请  旨饬下该督抚。于江苏厘捐项下。提银二十万两。于浙江厘捐项下。提银十万两。赶速解京。以资拨给。想该督抚公忠谋 国。饥溺同忧。必能不分畛域。妥速筹办。以纾  宸。一经费宜借动也。救灾赈饥。急于星火。古人矫诏发仓。良以迟缓须臾。即民不堪命。方今畿疆望赈已急。若待江浙协济之银。解到顺天直隶。捐输收齐。再议放赈。恐已涂有饿殍。不及早沾  恩泽。若由直隶藩库筹垫办。又因曹州捻氛已炽。省南防务亦紧。饷需孔急。库藏已空。更无闲可挪。拟请  旨饬下户部。在捐铜局收捐项下。先行借动银二十万两。天津捐项下。借动银数万两。由顺天府尹直隶总督酌量州县多寡。分定成数。陆续支领。以应急需。仍俟江浙解到协赈。及本省积有捐输银两。随时奏明归。如此转移。则部帑可期有着。而贫民可免流亡。以上三事。臣以畿疆荒政重大。筹维艰。特于无可筹划之中。勉为设法。以应急需而安民心。惟各州县办赈情形。尤以得人为难。应如何妥议章程。慎简贤员。不假胥吏之手。预杜中饱之弊。请旨饬下顺天府尹直隶总督颁发定章。通饬各属。严绝扣侵渔等弊。并酌派廉干绅士委员、或会同商办。或密为查访。如有办理不善。致滋弊端者。一经查出。立予参撤。其有始终勤慎。洁己奉公。实惠及民者。准其事竣酌予奖励。以昭激劝。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上圣鉴。谨奏。

  应 诏陈言   

宝廷

窃以为祈祷诚不可废。而所恃以格 天者。惟在实心行实政耳。 宫闱敬怠。非外人所及知。窃愿 皇太后默自省察。历年以来。有无汰侈苛刻。逸豫旷怠。足以上干 天和之处。有则力改之。不可因陈事不说。遂自回护。尤必当见诸实事。不可但以遇灾修省。托之空言。将天变可畏。存之于心。时怀战兢恐惧之念。至诚所积。自能感通。所谓应 天以实不以文也。今事事废弛。弊不胜指。姑言其大端。有二焉。一曰不知缓急。一曰有名无实。臣工有言。必饬部议。部议必驳。幸而不驳。亦必久之始得议准。迨发交各省。又久之始得施行。而所行仍不过虚文塞责。姑就赈务言之。山西请拨漕粮。迫不可待。再经陈请。始得允行。饥民望赈。急于望雨。前拨山东漕粮。今已数月。何以尚未能齐。此皆不知缓急也。京师自去秋议行平粜。今春乃有定局。而市价仍未能平。此既不知缓急。而复无实也。更有见小畏难二弊。徒知仓储之足惜。而不知邦本之是忧。徒知 国用之易亏。而不知民心之易失。此见小也。谓切直为好名。相率隐忍。谓振作为喜事。相率偷安。以雷同诡随为和衷。以诿卸取巧为练达。此畏难也。古之民死于虐政。今之民死于仁政。虚应故事。缓不济急。虽有仁政。无救于民之死也。古之事误于新进纷更。今之事误于老成持重。畏难苟安。见小则贻误大事也。最可悯者。晋豫二省之民。半已饿死。而未敢生变。亟加赈恤。尚恐无济于事。若再因循疲玩。坐视不救。将听其尽死耶。抑待其生变耶。既不肯发仓平粜以安内。又不肯留漕散赈以安死。守此数十万石红粟。将安用之。设有变动。虽尽倾太仓。岂足供军储哉。古贤君每值天变。恒下罪己之诏引咎自责。愈征圣德。今言者有所指陈。不惟不肯引咎。且多方粉饰。自弥阙失。此皆枢臣之深心。为君文过。即以自文。立言非不得体。恐惧修省。固当如是耶。天人之际。呼吸相通。迩来祈雪则应以微霰。祈雨则应以轻阴。 上帝至仁。亦若准 朝廷所施于民者。稍稍应之。犹不可发深省乎。臣所言四弊。乃今天下之通弊。上自 朝廷。下及内外大小臣工。举不能免。伏乞下 诏自责。并严责诸臣。力陈积弊。以上回 天怒。维 国事而济民生。民心既顺。 天心亦通。若四弊不除。欲天下治难矣。方今时事。以救荒为急。不揣愚昧。附陈四条。谨列于后。

 

卷四十三 户政十八荒政三

  复夏干园先生兖沂济赈灾   

赵廷恺

河决丰北。江南地也。而害先及于山东。丰之北界。滕兖地也。丰沿堤而西界单曹地也。黄水入微山湖经郯城而东趋邳宿。郯为沂地。微湖之水。涨溢运河。金乡鱼台嘉祥皆被患。鱼台尤为泽国。此济宁州地。故山东筹赈。属兖沂曹济。某七月中旬。奉河帅委。由曹单厅各堡。亲丰境。已察其险。上书言之。然非东河所辖。何能越畔。未数日而告灾矣。在曹单功次。目老幼男女。或空身扶杖。或肩荷絮屦。累累向堤上行。由堤而散于各村各邑。不知凡几。霜清时由工旋。金嘉两邑隔水难通。遂绕荷泽巨野嘉祥。沿途见难民不少。至济即乞回籍领咨。应春官试。兹北上复次旧馆身非局中。而先生情笃梓里。爱犹旧属。因出各县所议赈灾。及方伯刊刻章程见示。欲参酌一词。先生奉 命分巡斯土。原有专责。某何敢谬为借箸而筹。夫鱼台之议曰学赈。初甚不解。想不过学中人欲自厚其身家。危词以耸听闻。试问士与民。贵贱异。性命同乎。而援在学者朝廷尚加恩恤。贫士给廪饩。是赈必倍于平民。独不思平民之疾苦。甚于学中人欤。抑不甚于学中人欤。既以赈论则止论受灾之轻重可耳。若遂其所请而益之。必至开绅赈耆赈胥赈吏赈之门。而官又当何如。此可先仰学申饬。毋庸聚讼。曹之议曰客赈。以逃灾而来。散住于城市村庄者。悉系客民。意欲聚而赈之。不使本地无赖藉名攘夺。而难民且不至在乡骚扰。议亦近是。然自古有散赈而无聚赈。苟聚赈之议一行。而四境闻风猬集。将其势有不能偏给。而求生转以求死。万一不给。能保其众之聚而不为他虑也乎。昔吾省辛卯九月水。大府爱民为心。设厂沙井。派员施粥散米。至冬月而湖北安徽难民拥就。众至三十余万。当局者无可如何。听其渡章江门。则店商居民。不胜其苦。几至罢市。禁其渡。则饿莩枕藉沟壑。大府朝夕抱城隍而哭。后从某说。各给钱一千文。令其回藉。然而死者已过半矣。想曾闻此。不可不鉴。惟滕之议任绅士。编户口。兴运河堤工。以力易食。而少壮者可给。劝富户平(出米)隹。以钱易粟。而饥饿者易饱。此法诚为近古。而方伯以为不遵颁刻章程。严札痛斥。先生亦叹息而婉谕其勿忤宪意。今方伯之所颁刻者何程乎。区区造水桶之式。置瓮缸之式。备柴之式。作灶之式。绘数人挑粥。沿村沿路。一盂一瓢。攫而食之其引证云。昔见京都及金陵行此法极善。不知京五城分设粥厂。自十月至明年春。以赈穷民之无所依者。不劳跋涉。不虑偏枯。不事稽查。此常赈。非巨灾也。金陵木料广。缸瓮亦多。好善之家。往往冬闲雇数十夫。夫煮粥各挑一担。遇穷人辄以食。邻里巷曲中废疾受之。有耻者不屑。此私惠。而非公济也。岂大臣为政。而乃以一肩之粥。救万民之灾。无论一肩之粥不能。即令数千人而肩之。又须数千万人之费。其一肩能行几里。几里又设一缸。几缸又设一灶。几灶当备若干柴。且南北之嗜好不同也。徒曰粥。将以米麦为粥乎。抑以麦粟为粥乎。南北之物产不同也。徒曰桶缸。将以木瓦为桶缸乎。抑以柳为桶缸乎。吾知制器于北。取材于南。必有数倍其劳。而后能涓滴入口者。嗷嗷欲绝。何堪待此。

乎赈粥之法。利少弊多。古已言之矣。择旷地分男女厂。置大小缸。每缸给米若干。先期命胥吏煮之。覆以笠。围以草。次早给发。简简亦便。无如缸大者可容一石。而奸胥报以一石几斗。缸小者可容数斗。而奸胥报以一石。人集则用更浮开。米扣则数请增给。核严则添水搀和。官既依数发粮。岂能坐视其炊烹而亲为量算哉。抑岂能偏查一一记注哉。第任其朋比侵蚀。以充欲壑。此弊一。大缸煮粥。米厚水平。骤难调熟。而天明给散。又不能生熟各半。所以洒石灰揉恶屑。其积习如是。夫民以饥馁脏腑。枯槁憔悴。阳气内耗。奔走风尘。阴气外逼。而经彻夜冻肉成冰。启瓮挹注。虽温亦寒。在稍有天良者。或掺以热浆。或煨以束薪。奈石灰揉化其间。饥民早中其毒。是以偏灾设粥之处。每届春夏。恒有病瘟疫泄痢患痈疽呕逆浸寻及死者。石灰之性。与积寒之气。阳动阴。症多不治。此弊又一。粥厂一开。万民云集。或襁负其子而至。或扶持其老而来。奔尘四起。啼声四起。少壮争趋于前。衰稚瞠乎其后。强则挹其热。而幸已果腹。弱则啜其冷。而聊以充肠。或后至而倏嗟空磬。或颠踬而莫保身躯。愈饥则回途愈难。愈冷则欲行愈殭。且穷民弱妇。疲癃残疾。忍饥饿而羞言出户。悲茕独而终日闭门。一息微存。既难与千万人争一杯之粥。寸肠欲断。不几延三五日而委一命之终乎。岂不痛哉。岂不痛哉。是又一弊矣。虽然。天灾流行。国家代有天事。固弗能弭其憾。而人事又未能备于先。今欲临时补救。殆亦仁心仁术之一端。第赈灾政鲜善策。择其较善于彼。而尽吾心之仁之术。俾行之不尽虚名。受之稍沾实惠。则莫如放粮一策为长。放钱次之。而说者谓放钱恐生弊窦。赈例大口给银一钱五分。小口减半。折以钱亦如之。而里书乡保所报户口类不实。家八九口者或减报四五。家六七口或增报八九。大口或降为小口。小口或升为大口。于是胥吏串同高下。暗中分肥。里书复索报名造册写票各项。每口实领无几。放钱原有弊。放粮何尝不可勒索。何尝不可扣乎。要必遴委廉正之员。延请公正之绅。于本地之相识同气者亦能代询代查。有无遗漏。有无浮滥。于是定期按户给票。放至某时为止。其堆储之处。于縢则舟车通衢。凡近滕各邑者。先囤于滕。然后转运各邑。则囤于济以转运之。荷巨峄郯各邑。秋成尚足。粮食亦有来路。其饥民多系从邻境迁徙而来。此可以钱照米价给之。法与散米同。而便官亦可便民。至于办迁徙流移之容民。则与办被灾之户口又稍异。先派官绅于各市各集查照。实系远来饥民。本地无赖不准滥入。预悬谕以某日止。后到者册内不淮补造。势难溥博。传谕愿回籍者转徒者量其路程。计日给以口粮之钱。即于册内注销名氏。多则共给印票。止准数十人一张。以省沿途滋扰。即沿途亦可照票按名。富有之家。豆区釜锺。容肯周恤。余法皆与滕济散米限期同。如此则曹之言赈者得所位置。而与某明府所议不相抵牾矣。

然则鱼台曰学赈。讵无兼全之道哉。大抵以学赈为名者。羞效托吹箫鄙[态](熊)也。赈之一律与庶民同。有实心实意相助为理。则例赈之外。按日另给薪水若干。从其踊跃从公之志。无学赈之名。而有学赈之实。又与某明府之议非柄凿焉。隶籍于乡者。难民灾户也。一一安全之。往来于城者。残疾乞丐也。在在哀而矜之。庶几粥厂之设可以行矣。饬令铺户街长环城遍稽。造册若干人。遵方伯刊刻章程。取其按日之条。示以起止之期。此等人数非众。悯其居处无定。器册不具。熟而餔之。无不欢腾。其地则一庙宇。一祠厔。可以立灶。其人则数夫工数侍从。可以点查。不劳不费。又与方伯之旨相发明。安有遽干谴责者欤。若夫滕议兴筑运河。以工代赈。此范文正之纵民竞渡。大兴土木意也。序届隆冬。民闲且惰。闲则恶念易萌。而宵小之踪起。惰则寒气易侵。而痹痿之病伏。但凡有桥梁倾坏者。水淤塞者。田园污来者。城郭颓圯者。皆可乘时鸠众。分以工段。定以工价。修茸之排浚之。垦辟之。培植之。而小民筋力素劳。挟其畚挶锄鏄。亦易从事。得其所领之价。藉可养其身家。独不可经胥吏手。致小民胼手胝足之劳。而饱侵鱼蚀蠹之橐。不但此也。夫以官养民。其养有限。以民养民。其养无穷。方今田地。多属富家大户之产。值此水落之际。劝其修陇筑堤。不必缓俟来春。则灾民亦得有所托业。岂非以民养民。不庸愈于劝民捐粟乎。然而赈与捐两相须。各郡殷实颇多。济州尤巨。国帑一发。动辄百十万。其势亦难源源接应。富民目击灾难。何忍不一分其忧。与其坐拥厚赀。衅生夺。名实俱丧。何如慷慨散财。保安无事。在殷实中大小不齐。兴衰无定。尤宜平允开导。谆切晓谕。使其自然乐效。毋稍抑勒。庶不至专恃富民以养贫民。若富民亦贫。恐贫民益无所赖。保富之法。不可不讲。此赈法之推而行之者也。他如陈积贮之说。讲平粜之方。贤太守良有司诸议。无不引经援史。堪资采辑窃。以为此宜预办于事先。未易遽施于当境。今宜亟拯于目前。且当远虑于事后。黄水湖水。汇而泛溢。田土漂没无算。来年即丰稔。果能偿常年积获之数乎。难民四逸。庐舍器具无存。来岁即归里。其能复往岁康乐之象乎。制治于未乱。防祸于不虞。固知积贮宜备。即保甲尤必行。向由保甲之不明。所以造册注名。一时繁赜。今既户口查实。经理有方。遂因被灾而暨未被灾之处。行赈法。实行保甲法。如一县有几乡。一乡有几许村。一村有几许民。设立里长乡公正掌记。随地置甲。随时稽考。按月一报。按季又一报。则乡之大小。民之多寡。无所蒙隐。将一律整齐。外方寇盗无从入。境内奸邪无所容。纵有歉收。亦易调剂。倘有他患守望相助。洵不戢而自消矣。夫且沛泽者上也。蒙泽者下也。致天地于承平。永保长治久安之庥。必在上之得人。而与上下相孚。坚僻自恃不可。阿谀逢迎尤不可。岂独议赈一节也哉。恺管蠡罔窥高深。欲图改弦易辙。承不以为卑鄙。草缮具对。为先生鉴录。斯兖沂曹济幸甚。山东幸甚。即江南亦幸甚。

 细阅再三。真能切时势而言。非泛作荒政通套。夏廷桢读

 赈灾本无全善策。约而言之。散米给钱。因地制宜。不为蠹蚀。即是大经画。宗愚弟光读

 迁就当道之说变通古今之法。层层周到。不触不背。姻愚弟阮文藻拜读

 识力高。断制严。坐言可以起行。是有用文字。年愚弟李寅清拜读

卷四十四 户政十九荒政四

  书张武昌救荒事   

杨士达

道光戊申。楚北洚水为灾。武昌外江内湖灾尤酷。知县张君恻然伤之。谆劝富人输资出粟。赈饥民十四万。其明年灾益甚。富人力不继。乃请赈。先事屏胥隶。访公正绅耆。以礼致之。偕往村庄。按户稽核其能自食者除之。奔走乡村八十日而周录状白上官得请。遂分设厂于城乡。依市价以银易钱。人给钱二百八十。小口得其半。男女异日。病者给以药。复大书户口姓名钱数榜于衢。使共睹闻。以杜侵渔克扣。殚虑劳形。与民同戚。计赈十六万三千人。终事帖然。俾 帑不虚縻。惠皆下逮者。张君力也。其接壤灾区。带淹而例不许报灾者。出私钱捐给之。所领帑太守核减二千。饥民赈票已给。不可中止。复贷钱补给之。其赈金辗转支领。平色俱绌。亦出私钱弥其亏。事竣。张君赔累且万金。是役也。厂分人散。故疫疠不生。男女辨。故蹂践无虑。亲勘灾区。故老弱靡遗。佐以绅耆。故耳目难欺。删其游惰。故冒滥可免。一举而数善备焉。至多出私钱。补公帑之不足。尤人情所难。虽自瘠其身。而仁于物者固已溥矣。我 国家纪纲整肃。庶政尽归核实。于荒政独宽。故救荒之善。度越前代。近日立法。美意寖失。上则司农告匮。下则绅富凋残。有司奉行。惟务节省。敷衍毕事而已。是故匿灾之与冒赈。浮滥之与遗漏。等罪也。今则州县多出于匿灾。大吏但防其浮滥。灾黎所以重困也。故事水旱皆先勘灾区。由道府覆勘核转。乃给赈。楚北则不然。户口之数。户长造册呈送。州县则据所报任意删之。务从其少。一切经费出其中。或适如所用。或竟有盈余。而有无遗漏不计也。何者应赈何者不应赈。不问也。至有堤工之州县。则皆移赈归工。略将老弱妇女。散发余银。尽为筑堤之用。而堤工所役。仍非本邑灾民。古之以工代赈者。所以佐赈之不足。今则夺其赈而归工。堤工州县。流亡独多。安得劳心抚字。皆如张君哉。张君名曜孙。居官多可纪。皆不书。特书其救荒之善。而附着楚北赈灾之弊。爱民良有司。苟不幸偶遇偏灾。可因余言有所折衷焉。

 

卷四十五 户政二十荒政五

  与尚邑侯论收蝗蝻书邑侯名宗康汉军人   

邓瑶

瑶白。本年飞蝗入境。遗生蝻子。所在繁多。经大府严檄搜捕。贤父母亦屡谆谕绅民实力办理。见在县城设立收蝻总局。并于各乡酌设分局。迅速搜捕。以期遗孽尽凈。第经费维艰。亟宜通盘筹划。见经郡伯邵公捐钱三百缗。执事亦捐钱百缗。以为之倡。惟为数无多。仅可勉敷城局支用。其各乡分局。则难遍给。爰与邑人曾香海罗宝垣辈商议。应择公正绅耆给与印簿。劝谕各乡富户。及农佃人等。酌量捐赀。以裕经费。凡有蝗之处。固宜踊跃输将。即无蝗之村。亦必筹办协济。不宜各分畛域。互相推诿。譬犹贼在他省。不得谓我境无贼。即不肯捐赀助饷。可容袖手旁观也。即湖南一省。见在未有兵灾。而捐输厘金。各郡奉行惟谨。故能肆应军饷。远御寇氛。此士民所共见共闻者。今日捕蝗。亦犹是也。合通邑之力。捕未生之蝗。其力易施。而为惠甚溥。今日多捐谷一石。明年即可收无数稻粱。今日多搜蝻一斗。明年即可活无数生灵。其效明且易见。民亦何惮而不速行。至各乡所设分局。宜慎择廉明殷实。一乡信服之人。筦司出纳。使乡民知费不虚縻。功收实效。大抵我辈作事。须先存一不为利之心。与百姓开诚布公。相见以天。斯百姓亦必以诚相应。知长官非以是虐己。而事可速成。当此天灾流行。我官民其各激发天良。消灾弭患。敬迓庥祥。则真合邑之大幸矣。捐赀印簿。须有小引。或即将此书所陈发明言之。其收捕蝗蝻章程别条于左。伏乞览。咸丰丁巳十月二十日。邓瑶顿首。

  附录收捕蝗蝻章程   

邓瑶

一新化蝗所遗种。有多者。有最多者。有略少者。亦有蝗所未至者。乡愚借口是村无蝻。即不肯出丁协搜。彼此推诿。贫富一律。不知蝻一蠢动。灾四乡。悔无及矣。今议集赀为收买蝗蝻之费。新化都计一百二十八村。各乡或合七八村。或十余村。酌适中地设立分局。每村量力捐赀。就送分局。择廉正绅耆董理。凡送蝻至局者。升给钱四十。贫民薄有所图。搜捕益勤。且众男妇壮孺。弥山塞埜。争以获多为快。既可除合邑生灵之害。复得济小民穷冬之苦。一举两利。善莫大焉。其收放钱文购买蝗蝻。限十日按报城局。并将所收之蝻汇送。以凭报明邑尊。督同城局绅士稽。始行煮埋。庶昭核实。至送蝻入城。应按路之远近。给以力。

一各村有贫富大小之殊。蝗蝻所遗。复有多寡不一之处。所贵通融部署。毋分畛域。如此局所收。捐赀不足敷用。即报明城局。移提他局存项拨给。总期遗孽尽净。无俾来春发生。傥有一处或遗。害讵止一乡一邑。凡属同事。宜各激发天良。盟心竭力。除此大害。以迓庥祥。此搜掘蝻孽之大略也。

一此时距立春不及两月。蝻子如未掘尽。至春暖则必出矣。蝻子初生。形极微细。色黑蠕动依草根团聚成堆。三数日跃不甚远。以足蹴之。则惊散。旋聚旋蹴。最易除净。及成形后。状如蚱蜢。翼短不能飞起。宜趁此时亟扑治。扑之之法。或挨户派丁。或酌价雇夫。听圃长等因地制宜。各行其便。每村令多备竹枝。缚成长把。一遇蝗生。即督人夫四处搜扑。后用火把然烧。又法用布成帷张之。空一面。用竹把或大葵扇驱入。聚满即煮之。其法最善。邵阳行之捕几尽。我邑即可放行。每队须择勤谨忠实之人督之。庶不致苟且塞责。其蝻孽初生。在高山峻岭。人迹罕到之处。宜遣人遍觅。觅出报闻。由乡局酌给赏钱。以昭激劝。

一蝗至能飞。即难捕治。北方土壤平衍。可用掘沟驱埋之法。南方弥望皆水田。又多高山深林。不便开沟。较之北地捕蝗。尤难施力。惟每日侵晨。蝗被露水沾濡。不能飞动。及日午交对。向晚停落之时。亟督人夫。趁此时候尽力扑打。每日上此三次。于农功无大妨。而获益不可胜言。百姓自顾身家。何惮而不乐从。至遇大雨之后。蝗不能动。尤可乘机力扑。又宜于夜深月黑时。积薪置火。蝗见火光。来飞集。如飞蛾扑镫。自取烧灭。此亦捕治之一法。然总不如早捕初生之蝗。为势甚易。

一蝗性畏金鼓声。鎗爆声。如遇飞蝗至境。即可用此震之。且令男妇大小齐声吶喊。使之惊惧远扬。不敢停集。又蝗所不食者。豌豆菉豆矼豆大麻()麻芝麻薯蓣及芋桑等类。若将杆草灰石灰二者合为细末。或洒或筛于禾稻之上。蝗即不食。其性又畏油。入口即死。用油和水洒于禾上。蝗过之即飞去。有田之家。各自备办。亦足少全禾稼。再访闻乡闲有种雀鸟。成飞集。啄食蝗蝻。乡民多用鸟鎗伤害。宜严行禁止。

一乡民多言蝗为神虫。不宜伤害。一人言之众人信之。此种谣言。深堪痛憾。诗言去其螟螣。及其蟊贼。又云田祖有神。秉炎火。是捕灭之法。古人已谆切言之。而去秋奉到  上谕。严饬地方官吏认真扑捕。或付之烈炬。或填之深沟。总以不遗余孽为要。煌煌  天语。极为严切自后如有妄言蝗不宜捕。摇惑乡愚者。许各团长捆送到县。治以抗违之罪。

 

卷四十六 户政二十一漕运上

  筹划漕务折   

林则徐

为遵  旨体察漕务情形通盘筹划恭折覆 奏仰祈  圣鉴事、窃臣承准军机大臣字寄、七月初四日奉  上谕、前据金应麟奏请将漕运事宜量为变通、已有旨交两江总督、江苏巡抚等、妥议具奏矣、着陈銮裕谦、即将原奏内、所指各节、体察情形、通盘筹划、仍俟林则徐到任后、再行会商、务臻妥善、据实具奏、将此谕令知之、钦此、臣因奉差在粤、未见金应麟原奏、请俟江苏省、将原奏咨到、即当体察筹议、先于八月内附片奏  闻在案、嗣准署江苏巡抚布政使、臣裕谦、钞录金应麟原奏、移咨到粤、臣细阅奏内所陈查办六条、处分一条、皆办漕切要之事、自应大加整顿、力挽积疲、而其附片采访见闻、亦不得已而求变通之法、惟是漕务势成积重、如医家之治久病、见证易而用药难、盖他端政事、祇求官与民两相安而已、独漕务则粮户输之州县、州县兑之旗丁、而旗丁领运于南、解交于北、则又有沿途闸坝、与通仓经纪、操其短长、故弊常相因、而事难独善、即论病根所起、南北亦各执一词、以北言南、则谓州县浮收、以致旗丁勒索、以致到处诛求、而以南言北又谓旗丁既被诛求、安得不勒索、而州县既被勒索、安得不浮收、每以反唇相稽、鲜能设身处地、于是官与民竞、丁与官竞、即官与官亦各随其职掌、以顾考成、而无不相竞、而凡刁生劣监、讼棍包户、奸胥蠹役、头伍尖丁、走差谋委之徒、亦皆乘机挟制、以衣食寝处于漕、本图私也而害公矣、本争利也而交病矣、原奏谓近年州县临漕规避挟制、上司莫可谁何、此亦难免之事、盖宽之固不啻教猱升木、即严之亦不过掩耳盗铃、各处类然、而苏松为尤甚、苏松之漕果治、则他处当无不治、臣前在苏省虽历五次冬漕、祗求无误正供、实不敢言无弊、兹奉  谕旨饬议、谨忆往时所历情形、与原奏互相参酌、分拟四条、或正本清源、或补偏救弊、或为补救外之补救、或为本源中之本源、近则先计一时、远则勉图经久、不揆固陋、谨逐条另缮清折、恭呈  御览、伏候  圣裁、惟差次未带案卷、窃恐记忆舛讹、如蒙  圣明采择、可否  发下署两江总督臣陈銮署江苏抚臣裕谦核对案据、并将本届冬漕有无堪以照办之处、酌具奏、请  旨定夺、是否有当、谨缮覆 奏、伏乞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谨将筹漕务四条、缮具清折、恭呈  御览、 一议正本清源、必使自南至北、皆无例外苛求、然后可以杜州县之浮收、绝旗丁之勒索、要不能专禁一处、故其事极难、然果法在必行、则亦不敢因难而阻也、臣窃拟一便之法、曰县督帮收、缘州县一经开仓、则逐日用度、不胜枚举、不独帮费繁重已也、与其进仓出仓、时日耽延、耗费无算、何如合收兑为一事、就粮船为仓、查每年重运过后、本次总有减歇、及届造之船、先令依限修造、一经开漕、先以此船收米、回空到后、速催修、接续贮收、完一船即取一船关结、先开离次、州县于岸上撘篷厂、令花户斛米交船丁、与民相授受、而官监之务、使平斛响挡、颗粒不得浮加、其米色之高低、胥由州县持平、不任旗丁欺压、在官既无沾染、则理直气壮、即禁止令行、不但旗丁无刁难、即索规包抗之徒、皆可执法从事、而小民胥免浮折、征收可决公平矣、惟就中窒碍者有三、一则舂筛白粮、采买糯米、一切夫工折耗口袋麻绳、向由州县津贴、一则逃亡绝户、废地老荒、向由州县垫补、一则票册纸张、夫役饭食、蓬厂薪烛、向由州县措办、一收新漕、皆无从挹注、但能责州县以洁己、不能责州县以解囊、即帮费不花一钱、而亏漕运之患自若、重船不能不胫而走、又人所共知者乎、不得已仍依成法而变通之、溯查丁代民劳之始、每石原有耗米六斗六升、办运极为充裕、嗣将耗米划出四斗、起运归公、其余二斗六升、折征银一钱三分、由粮道批解仓场衙门、以充支放公用、故有二六轻赍之名、而丁不与焉、又有筛扬耗米一款、每石给二升七合有零、专以贴丁嗣、则奏准米归通仓、其贴丁之、由县折银支给、复有漕赠一、正耗二米、每石赠银一钱、改兑之米、每石赠银五分、原由粮户津贴旗丁故谓之赠、迨后此款内每石划出二十七文分给北坝、名曰个儿钱、又于雍正七年前大学士、尹继善奏准革除江苏漕弊、每米一石津贴银六分、半归旗丁、半归州县、近闻此次专归丁收、凡此皆贴漕之大略、或载全书、或见部案、班班可考、今果力办清漕、似须统核仓场经纪以及旗丁州县、每处应得漕务款项、实有若干、其用度万不可少者若干、彻底查明、通盘筹划、凡有可以取资之、各支各用、彼此不许侵克、其实在无从设措者、即不得不参酌成法、仍着粮户贴银、完米既颗粒无浮、则粮户受益不少、而县帮办公掣肘之处、粮户亦无不周知、从前中外条陈、每有八折收漕之议、事多流弊、自不可行、若仿尹继善奏准章程、参考历来成案、比较现在情形、则每石酌贴银三四钱、似亦不诡于正、可否责令各府州、细加察看、由司道议详督抚分别 奏明、予以限制、将大小户一律征收、比之目下完漕、定可减轻过半、如县帮再有婪索、粮户再有抗延、以及后手之尖丁白规之生监、惟有尽法痛办而已、

虽然、疲帮运船、不得不裁汰也、查江淮兴武二帮、因无屯田、疲名久着、然尚有造卖贴息、其最不堪者、如太仓后帮、滁苏帮、太河二三帮、债积巨万、船坏八九、不调剂不能出运、即调剂亦无完肤、且孤寡废疾之流、皆其债主、沿河拦索以累百计、故津贴到手即罄、而开行数里即停、索债者认船不认人、谓之黑帐、惟船去然后债去、虽定例各帮额船不许缺少、然负重洒带、雇募买补、与夫加一免雇、亦例内所许通融者、与其强留之而各帮效尤、何如酌减之而米归洒带、抑或减疲帮之额、以添殷帮之船、似宜责成粮道体察办理、勿以原额拘之、庶可悉归完善矣、虽然闸坝关缆、不得不酌减也、查重运挽过清江浦、向称三闸五坝、每船关缆夫钱、不过十余千、至二十余千为止、嗣因清江一闸、亦难挽放、而临黄各坝、复有加添、道光二年前漕臣李鸿宾所定木榜、则称四闸九坝、近年复加至十四坝、每处关缆、皆以头二三进为差、年增一年、每船渡黄需钱百余千、至百数十千不等、固由水势湍急、而夫头之乘危勒索、委员之暗地分肥、薄人于险、实为可恶、欲除其弊、先须大减委员、一二实心者专其责成、以每日所放船数分勤惰、以所放之有无失事核功过、其坝座设法减少、关缆夫钱、悉定其数、刊榜晓谕、此外沿途各闸、亦皆照行、如有讹诈、立置于法、似可以杜其弊、虽然、候补卫弁、不得不甄别也、捐纳卫官、分发到淮、图差使者、无非图规费耳、从前自南至北、漕委不过二十余人、迨道光七年、奏定重运、不得过四十员、回空不得过二十八员、至十六年又有不得过八十员之奏、总由候补人众、难令空闲、然与其调剂而累丁、何如酌而汰冗、或量其膂力、改补营职、或按其捐数、量改佐杂、似亦可以疏通矣、虽然、通仓使费、不得不核实也、查通仓经纪以为生、凡米之好丑、斛之嬴缩、俱不难随手改移、故费足则秕裨亦珠玑、费不足、则釜钟当升合、不独旗丁惟命是听、即各省粮道、恐亦莫可如何、惟赖本管官为之裁制而已、查粮船有带北存公一、本系从帮费内划出、以为坝费、闻近年存公银、每不敷用、以致坝债愈多、则累丁之故可想、似宜准令各帮旗丁、于抵通交米后、将经纪有无勒索、禀知该管粮道、即由道汇取丁结、径揭部科一次、如有指出赃、准予查办、按实者寘之重典、或可互相钤制、至赋出于田理、宜清丈顷亩、以除  飞洒之弊、丁起于屯、理宜稽核卫地、以裕贴造赡运之资、此亦本源之所应治、而不能期诸旦夕、似当从容以理之者也、

一议补偏救弊、漕务已成积重、若一时不能骤改、亦须补救有方、金应麟原奏所陈本已详悉、臣所议、有于原奏中融会者、有于原奏外推详者、在县在帮、各有六事、一则核旧章以去太甚也、查苏松粮户向分大小而收数因有短长、大户愈占便宜、则小户愈受苛刻、彼此相较、有数十等之差、于是小户效尤、亦诡寄于大户、而办漕愈难矣、今虽未能遽令画一、断不可过于偏枯、该管府州、耳目切近、应令确查所属州县、历年收兑旧章、援以为准、不及者曲在民、太过者曲在官、随地随时、持平核办、至近年祠堂公产、假托者多、即义产息出、亦窃善举之名、以遂短漕之计、应令散归各户、照众征完、以杜影射、有挟制者罪之、总以去其已甚为主、一则治经造以除弊匿也、查近岁完粮、不但征新、且多带旧、其中分年分限、各届完数不同、民间要见由单、始可照数完纳、而阖县粮户多者数十万、少亦十数万、一切完带之数、碎畸零、官吏难以周知、不得不假手于里甲庄差、统名谓之经造、而若辈居为奇货、不以实征户册与官、不以易知由单与民、私折暗包、以完作欠、迨至兑漕紧急、硬将短数交官、而加贴之多、早经肥己、迟把持、莫此为甚、应令州县于开漕之先、速将由单散给、并将给单日期出示通谕各粮户、如五日内单未到手、许控经造、若单到手而不完纳、另差查催、倘已由经造折收、匿不禀官者、一经发觉、立办重罪、一则清讼米以杜抗延也、查收漕之事、固少持平、而告讦之人、总非善类、无粮而上控、则索规可知、有粮而上控、则躲避可知、控案固须审明、正供岂容藉抗、应将上控之粮户、由赴诉衙门、押令到仓、交完本名下米石、始行准理、一则稽丁胥以凭惩蠹也、查漕书记书仓差斗级以及管仓管家人、皆不能不用、若辈莠多良少、非鱼肉百姓即侵盗本官、飞串洒米、搬户挂筹等弊、难以枚举、甚且结尖丁而分肥、浮踪莫捉、应先责令州县将此等的实姓名、年贯住址、并其家属亲丁、详列册内、送该管府州覆查、一有弊端、立即提究、如查造不实、提拏不到、惟该州县是问、至总运厅差、亦须栽减、并永禁生仓、以免句结滋弊、一则严截串以杜豫亏也、州县阘茸之员、间有漕前先截板串、或挪解下忙钱粮、或垫办修仓铺底、其串或给书差、或付钱铺、无非明亏暗损、挖肉补疮、至临漕而无所措手矣、更有不肖之员、暂时署事、将值交卸、赶将善区美户、截串先征、此为营私公之尤、必须重办、一则消漕尾以实库贮也、江苏漕额之大有一县、而可抵湖南北一省者、漕船催开紧急、断不能守待阖县疲户一律全完、故州县垫漕、万不能已、所谓漕尾是也、惟其恃有现存未征之串、得交后任接征、而后任又以新届钱漕为亟、未遑兼顾、一辗转间、旧串流交、久之几成废纸、应责令州县按年分月带征二成、征不足者着赔、则虽往复乘除、总无五年以外之漕尾、而库庶免虚悬、至有一种取巧州县、将短缩太甚之大户、故意不征、作漕尾移交者、察出特参、与大户一同惩办、庶可示儆、此在县之六事也、

其在帮者亦有六事、一则复冬兑以符攒限也、查漕船例应冬兑冬开、嗣因节节为难、不能悉符旧制、近年迭奉  谕旨、统限四月初十以前、全数攒至清江渡黄北上、定须懔遵  钦限、不得刻逾、但冬间若不多兑、春间必不能早开、而旗丁惯以米色为词、停兑议费、且其意欲令米石在县仓发热、过后始行上船、故兑愈疲而费愈重、漕亦愈迟、嗣后冬间须尽县中所收之米、全行兑帮、不得任丁刁掯、庶来春祗须找兑、差可速漕矣、一则按兑米以给津贴也、帮费即不能遽裁、而频岁迭加、何以为继、惟当钦遵嘉庆二十二年九月所奉  谕旨、统以米石多寡、按水次旧章酌给津贴、作为一定限制、如再格外需索、即当治罪、而给付之法总惟兑一石之米、给一石之费、如兑多给少、不依州县、给多兑少、不依旗丁、有逐日兑单为凭、自足以昭公允、至于未兑以前、责在州县、既兑以后责在旗丁、历奉  谕旨严明、定须敬谨遵守、若兑竣之后、勒掯通关、及空船先开、随后赶米、皆旗丁误漕大弊、必须重治其罪、一则别虚船以昭核实也、查加一免雇、及轮减存次之船、并不受兑出运、而仍给与行月苫、盖已属格外从优、岂得复争津贴、应查照从前奏案、此项虚船、不准混索帮费、致全帮延缓开行、如违即当严办、一则实行月以防正亏也、查旗丁行月米粮皆计口授食之需、升合不容短少、乃近闻县帮串合折干、每船有折米数十石、及百余石不等、独不思沿途食米不足、致亏正粮、谁执其咎、嗣后水次如有此弊、县帮一体治罪、一则惩水手以节身工也、粮船水手有额雇在船者、有游帮短纤者、总之皆凶狠之徒、或师傅盘踞老堂、或头船勒荐伙党、偶遇风水阻滞、即藉端勒加身工、甚至殴丁折舱、大为帮累、近年迭经严办、略见敛戢、嗣后如有勒加身工之水手、即于所在地方尽法惩创、不稍姑息、毋使旗丁被累、方免公、一则定轮开以齐跨兑也、苏松等属、向有调帮章程、原使酌剂均平、而船数米数不能恰合、故一县之米、有兼兑数帮者、一帮之船、又有跨兑数县者、与其按县全开、不如按帮为便、应饬粮道排定日期、每县先轮一帮开行、周而复始、其跨兑者合轮数县、遂齐一帮、以免参差、似亦可以速漕利运、此在帮之六事也、

一议补外之补救、查原奏片称兑费断不能减、南粮恐不能来、有谓宜于粮船、大修时将船改小、以一分二、即免拨费闸费、有谓宜于准上建贮米、即令小船运京、有谓宜令苏松常镇、杭嘉湖等府、逐年试办海运、仍将兑费提存藩库、此三者、皆不得已而求变通之法也、臣查中途建仓、以利转盘、与古之洛口仓相仿、本系成法、但核计一贮米、约五六百石、大者亦止千石、以南漕四百万石计之、每贮一千石、即须座四千、就令减半转运二千、亦不可少、经费殊觉浩繁、且淮上逼近河湖、亦恐难以择地、若粮船以一分二、过闸既觉轻灵、遇浅又免盘剥、诚利运丁之善策、然查南漕起运之船、约有四千只、其中本已区分大小、江广之船最大、浙次之、苏又次之、缘江广重运、直下长江、小船难禁风浪、若江浙之船改小、而江广不改、则闸河磨浅起剥、仍费周章、且即江浙之船所载、正漕照例只四百石、此外则为加载负重、而又有例准携带土宜、自不能强小船以受大船之载、若因改船而船数骤加一倍、是欲去累而(而)累转增矣、且大修较之、折造例限尚隔三年、领项亦少三分之一、当大修而令其折造、丁必借口抗延、尚有未大修者、尤不能一律勒改、是一帮之船、有大有小、既难稽核、而剥费亦所省无几、是以臣未敢轻议更张也、窃谓三者之中惟海运曾经办过、尚有成案可循、若按候放洋、得乘南风北驶、春夏二季中、一船必可两运、如以涉险为虑、则沙船往来关东、每岁以数千计、水线风信、皆所精熟、祗令装载六七分、已合松舱之数、则风暴无虞也、如虑米石出洋、易滋影射、查南北洋面沙船鸟船各有所宜、本难越驶、倘恐萑苻窃发、自应护以舟师、且每岁沙船所运关东豆石杂种不知凡几、奚独于载米而疑之、海运若行、或以官运、或以商运或运正供额漕、或运采买米石、尚当细酌情形、另行从长计议、惟原奏有将兑费提存藩库、以实库项之议、查道光六年办理海运、雇募沙船、每石给价七钱、若兑费另提、则雇资安出、且既明提兑费、又奚能禁止浮收、如谓轮年提费补亏正、恐一年提存、难补节年亏缺、若提者自提、亏者自亏、于事仍恐无济、大抵海运尚属可行、而所以行之者不同、设或规费渐增、亦与河运奚择、惟现在河运、甚形棘手、未卜日后如何、而海道直捷易通、亦不敢不豫地步、如蒙  饬令议行、容臣到两江之任、再与江苏抚臣及司道等、详细筹商、会同具  奏、请 旨定夺、理合声明、

一议本源中之本源、臣愚窃维 国家建都在北、转粟自南、京仓一石之储、常糜数石之费、奉行既久、转轮固自不穷、而经 国远猷、务为万年至计、窃愿更有进也、恭查雍正三年、  命怡贤亲王总理畿辅水利营田、不数年垦成六千余顷、厥后功虽未竟、而当时效有明征、至今论者慨想遗、称道勿绝、近畿水田之利、自宋臣何承矩、元臣托克托郭守敬虞集、明臣徐贞邱浚袁黄汪应蛟左光斗董应举辈、历历议行、皆有成绩、 国朝诸臣章疏文牒、指陈直隶垦田利益者、如李光地陆陇其朱轼徐越汤世昌胡宝瑔柴潮生蓝鼎元、皆详乎其言之、以臣所见、南方地亩狭于北方、而一亩之田、中熟之岁、收谷约有五石、则为米二石五斗矣、苏松等属、正耗漕粮、年约一百五十万石、果使原垦之六千余顷、修而不废、其数即足以当之、又尝统计南漕四百万石之米、如有二万顷田、即敷所出、倘恐岁功不齐、再得一倍之田、亦必无虞短绌、而直隶天津河间永平遵化四府州、可作水田之地、闻颇有余、或居洼下而沦为沮洳、或纳海河而延为苇荡、若行沟洫之法、似皆可作上腴、臣考宋臣郏亶郏乔之议、谓治水先治田、自是确论、直隶地方若俟众水全治而后营田、则无成田之日、前于道光三年、举而复辍、职是之故、如仿雍正年间成法、先于官场试行、兴工之初、自须酌给工本、若垦有功效、则花息年增一年、譬如成田千顷、即得米二十余万石、或先酌改南漕十万石、折征银两解京、而疲帮九运之船便可停造十只、此后年收北米若干、[概](慨)令核其一半之数、折征南漕、以为归还原垦工本、及续垦佃力之费、行之十年、而苏松常镇太杭嘉湖八府州之漕、皆得取给于畿辅、如能多多益善、则南漕折征岁可数百万两、而粮船既不须起运、凡漕务中例给银米、所省当亦称是、且河工经费、因此更可大为撙节、上以裕 国、下以便民、皆成效之可卜者、至漕船由渐而减、不虑骤散水手之难、而漕弊不禁自除、绝无调剂旗丁之苦、 朝廷万年至计、似在于此、可否  饬下廷臣及直隶总督、筹议酌办之处、伏候  圣裁、

  革除漕务积弊并减定漕章密疏十月十四日   

胡林翼

窃惟湖北通省、有漕州县、凡三十有三、额征北漕正耗米十五万石有奇、南米十三万七千石有奇、北漕由丁船兑运京仓南米由州县解交荆州满营及各标绿营、咸丰三年、因湖广漕船停运部文、令变价解部、每石折银一两三钱、各州县仍照旧征收、时因省城失陷、未及办理、臣自咸丰五年三月、蒙  恩擢署湖北抚、即访闻各州县征收漕粮、多所浮勒、大为民病、每思有以变易之、适以军事方殷无暇及此、上年武汉克复楚境、渐次肃清、今岁雨旸时若、年成颇称[丰](豊)稔、漕粮可望开征、若不于此设法清厘、举积弊而一更张之、 国计民生、将何补救、惟是楚北漕弊浮收之重、实由于冗费之多、使非先察积弊之由、是犹止沸者不去其薪、垦田者惧图其蔓也、臣请为 皇上密陈之、查湖北各州县额征米数、多者二万余石、少者二千余石、或数百石、北漕南米、合征分解、其征收米石者、谓之本色、以钱折米者、谓之折色、其征收折色多寡不同、有本色多于折色者、有折色多于本色者、有本色折色各半者、有全收折色者、其征收折色、每石折收钱或五六千、或七八千、或十二三千、或十五六千、竟有多至十八九千者、其征收本色、每石浮收米或五六斗、或七八斗、或加倍收、竟有多至三石零者、此外又有耗米水等项、分另收、又有由单券票样米号钱等名、多端需索、民力几何、其能堪此、而州县则有所借口也、向来漕运道通时、不无津贴、方能挽运入都、而丁船藉此需索兑费、为数甚巨者、固无论已、即现在停运免兑、帮费可省、而粮道有漕规、本管道府有漕规、丞倅尹尉各官俱有漕规、院署有房费、司署有房费、粮道署及本管道府署书吏、各有房费、此冗费之在上者也、又有刁绅劣监、包揽完纳、其零取于小户者重、其整交于官仓者微、民谓之曰蝗虫、更有挟州县浮勒之短、分州县浮勒之肥、一有不遂、相率告漕、甚或聚众哄仓、名虽为民请命、实则为己求财也、官谓之蝗虫费、种种蠹弊、盈千累百、无不于州县取之、其派拨南米者拨定后、由州县自运交荆州府衙门、或交本色、或交折色、其交本色者、正米耗米之外、尚需杂费银两甚多、其交折色者、每米一石、或二两或三两不等、要之费未交足、米故迟收、此冗费之在南米者也、夫州县既多冗费、势不能不向粮户浮收、州县既有浮收、势不能不受刁民挟制、于是大户折色之价日减、小民折色之价日增、土棍豪衿、多方抗欠、猾胥蠹役从中欺侵、各州县虽勒折浮收、闲有所得、半皆耗于上下冗费之中、而 国家维正之供往往征不足数、则相率捏报灾歉、藉缓征为腾挪、而漕政因之益坏、百余年来、日甚一日、东南数省积弊相同、而湖北则几有不可挽回之势矣、湖北现当兵燹之余、若听有漕州县、仍照前此之每石十余千收取、必至民困难苏、有负我  皇上轸凋残、爱养民生之至意、臣自九月初旬、由九江旋省、日与省中司道、武汉二府、昼夜筹商、立意减漕、以苏民困、窃谓欲禁浮收、当先革冗费、现已遴委道府大员、驰诣各州县、体察情形、破除情面、分别删减、严立限制、明立章程、榜之通衢、俾穷乡僻隅一律周知、贪吏猾胥无从欺隐、取中饱之资、以分益乎上下、务期积弊尽除、民力藉以稍纾、而 国赋得归实济、易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此其时也、然积重难返、弊已百年、利之所在、人人得而争之、一旦发其痼疾、穷其利薮、取而还之于民、归之于公、将必有疑之怪之、且从而谤毁之者、臣愚以为苟利于国、苟利于民、即孰杀之歌在所不恤、臣膺封圻重寄、钱漕系臣职守、漕弊一日未清、臣职一日未尽、除俟办有端倪、再行另折陈明、谨先将湖北漕务积弊、亟当清厘情形、缕晰密陈、伏乞  皇上训示遵行、谨 奏、

  陈漕务章程办有成效疏六月十六日   

胡林翼

窃臣于上年十月十四日、将湖北漕务、积弊已久、亟应革除冗费、酌改漕章、以纾民力、而裕国赋、具折密陈、奉  朱批、所奏实属剀切、汝能不顾情面、袪百年之积弊、甚为可嘉、俟办有端倪、再行具奏、钦此、嗣于十二月初六日、复将减漕大概情形、附片密陈、奉  朱批、知道了、钦此、跪读之下、仰见  皇上除弊惠民之至意、钦惕莫名、窃查湖北省、有漕州县、凡三十有三、额征北漕正耗米十六万三千石有奇、南粮正耗米十三万八千石有奇、百余年来、弊病丛积、其源由于冗费太多、日益增长、其流遂至浮收难禁、习为固然、于是小民之脂膏、尽中饱于官吏、浮收不足、捏灾请缓、私征(穴匕)征、诸弊继起、加以奸胥猾役、朋比为奸、包户刁民、把持耗蠹、各州县以相沿日久、惟事因循、各道府又畏难苟安、转相揜护、遂至阎闾以输纳为苦、赋税以延抗成风、一旦欲廓清埽除、实有积重难返之势、然臣窃思楚北频年兵燹、民气凋残、若更任其抗弊、不加整顿、必成上下交困之形、用是夙夜图维、反复熟计、不得不于甚难措手之中、力求厘剔之法、因与藩司马秀儒、臬司罗遵殿署粮道张曜孙、署武昌府知府道员严树森、汉阳府知府如山、悉心筹议、并委署粮道署武昌府汉阳府分历有漕各府州县、将向来征收漕南细数、及出入实帐、查核开呈、尽删冗费、以清其源、明定折价、以清其流、取中饱之资、归之上下、通饬州县咸使遵行、刊刻示谕、宣布民间、使家喻户晓、庶几去其太甚、权其可行、节民财以元气、复正额而益公储、似于 国帑民生、两有所裨、谨将现拟章程、为我  皇上缕晰胪陈之、

一漕粮宜定价改折也、查湖北有漕州县额征漕南、米数多者二万余石、少者千余石数百石、向来漕南合征分解、本色折色、参错兼收、其征本色也、每石或加五六斗、七八斗、或至加倍、最多有加至三石余者、斗级仓夫、多方播弄、或多取样米、或淋尖踢斛、或抛散溷淆、百弊丛生、备极诡诈、其收折色也、因民间钱多银少、向俱收钱、每石折钱或六七千、或八九千、或十数千、最多竟有折至二十余千者、此外又有由单串票号钱差费等项名目、或数百文或千余文不等、需索多端、虽经各任抚臣严行申禁、终无以破其伎俩、臣查咸丰二年、因漕船停运、部文令变价解部、每石折银一两三钱、今征收本色、既积弊甚深、又值停运之时、与其令州县照旧征收、再行变价、于民无益、弊窦更多、不若一律改收折色、较易查察、惟沿袭多年、已成积重之势、各州县情形、亦今昔不同、必欲复一正一耗之旧、丝毫不容多取、则州县之廉谨者、必至误公、其不肖者、又将借口苦累、另设取巧之法、殊非经久之道、因饬署粮道等、亲历各州县查明、历征收实数、传集绅耆、令其公议核减、旋据各绅耆呈核减数目前来、臣复细加体察、核其向日浮收之数、及地方之肥瘠、产米之多寡、米价钱价之低昂高下、以明定折价之等差、●●●数适中者、准之为数、尚多者、更痛减之、其大较有●●●●●●千五百而止、向日浮收过多者、减数不厌其●●●●●●●●减数亦从而少、如江夏县向收每石折钱八千至十三千文、今减为六千五百文、武昌县向收每石折钱五千四百文、今减为四千四百文、咸宁县向收每石折钱七千六百文、嘉鱼县向收每石折钱十五千文、今皆减为五千五百文、蒲圻县向收每石折钱五千八百六十文、今减为五千文、崇阳县向收每石折钱六千文、通城县向收每石折钱六千文、今皆减为四千文、兴国州向收每石折钱六千四百文、今减为四千一百文、大冶县向收每石折钱十四千文、今减为五千文、通山县向收每石折钱五千文、今减为四千八百文汉阳县向收每石折钱八千文、今减为五千文、汉川县向收每石折钱九千文、今减为四千二百文、黄陂县向收每石折钱十千文、今减为五千八百文、孝感县向收每石折钱十二千文、今减为五千八百文、沔阳州向收每石折钱十二千文、今减为四千文、黄冈县向收每石折钱九千六百文、黄梅县向收每石折钱六千八百文、蕲州向收每石折钱七千九百六十文、罗田县向收每石折钱九千六百文、蕲水县向收每石折钱九千六百文、广济县向收每石折钱七千文、今皆减为四千五百文、潜江县向收每石折钱七千五百文、天门县向收每石折钱九千六百文、今皆减为五千文、安陆县向收每石折钱九千文、今减为五千六百文、云梦县向收每石折钱九千七百文、今减为五千八百文、应城县向收每石折钱九千文、今减为五千八百文、随州向收每石折钱十二千文、今减为六千五百文、应山县向收每石折钱九千文、今减为六千五百文、江陵县向收每石折钱十六千文、公安县向收每[石](召)折钱七千五百文、石首县向收每石折钱十千文、监利县向收每石折钱二十余千文、为通省漕弊之最、今并减为五千文、松滋县向收每石折钱七千五百文、今减为四千五百文、荆门直隶州向收每石折钱七千五百文、今减为四千八百文、其水耗米、一并在内、所有由单串票、样米差费等类、概行革除、严饬州县遵照改定钱数征收、不准于此外多收分文、并晓谕花户、将改定章程、于各乡泐石、以期共见共闻、垂之久远、永杜书役朦混愚弄之弊、至此次减定之数、除遵例价报解外、仍留有余、为他年运解地步、而南粮亦备折放余银、以资缓急、悉令随同正、报解存库、

一北漕解数酌定节省兑费、宜暂提充饷也、查州县征收北漕、向系兑交帮丁运京、近年停止运兑、所收北漕应遵照部定一两三钱之数、解交粮道、库报拨计共运解正耗银、二十一万四千二百余两、又查州县交兑北漕、帮丁因例不敷、向有津贴、名为兑费、多寡不等、现值暂停河运此款、若概行删除、将来复行兑运、帮丁无此津贴、不敷转运、若至其时、再议增加、民情恐形扞格、是以此款未便删除、亦未可仍供州县中饱、应暂行提充军饷、饬各州县随同正耗等银、批解道库、共计提银六万八千余两、一南粮折解折放余银、宜节省归公也、查州县征收南粮解供旗绿、各营兵米、旗营向解荆州府仓、转放绿营、则径解本营、因旗营兵米有本色、有折色、故各州县本折兼解、而荆仓于收本色者、既索格外杂费、其解析色者、又每石折至二两二三钱二两六七钱之多、绿营运解亦多烦费、此皆州县借口浮收之一端、今既删除浮费、改定折价、则旗营绿营、均应尽支折色、自毋庸由荆仓转放、亦未宜令州县径解各营、致滋需索、应解归道库、由粮道具报抚、委员咨解荆州将军衙门支放、绿营即由各营赴道具领、旗营例定二百六十日支本色、一百日支折色、每石折银七钱、现因旗营、积欠未清、生计艰窘、于二百六十日本色改为折色者、于例价七钱外、每石酌加二钱、合银九钱、一百日折色、仍折银七钱、绿营仍照例定折银七钱、又旗绿各营兵米、有因灾缓缺额不敷者、向由藩库筹拨补、近年藩库项支绌、不能不就筹备、因饬各州县、于南粮折价、每石以一两五钱批解、共应解南粮正耗银二十万六千五百余两、惟满营官兵名目时有增减、绿营兵丁亦有空旷、每年约支满绿各营兵米银十一二万余两、除支发外、尚余银八九万余两、储为藩库、拨补不敷之用、一漕南水宜节省归公也、查漕南水向系支发修仓铺垫背水陆价及各漕书饭食之用、多由州县开销、今改征折色、除漕书饭食之外、概从节省、所有漕南水、俱随同正耗解归道库报拨、计可节省银四万余两、又道库额征随漕浅船军民、安家帮津等、现漕船停运、毋庸尽数支销、计可节存银十二万两、暂济粮台兵饷、

一州县冗费宜全行裁革也、州县征收漕南、冗费甚多、自粮道以至丞倅尹尉等官、俱有漕规、大或千数百两、少亦百数十两、司道府厅各书吏、均有房费年规等项名目、或数百两或数十两、州县书差、亦需辛工饭食纸张等项、州县浮收之羡、大半耗于此中、而借口贴累、其浮收益不可限制、衙蠹包户、遂得因而乘之、以肆其把持挟制之奸、今严禁浮收、必先尽除冗费、所有向来粮道、及各道府丞倅尹尉、司道府上下衙门、一切陋规杂费、概行裁革尽净、不留分毫、计合荆仓绿营各浮费、共删除银约二十余万两、严行禁止与受同科、各州县除批解正耗水等之外、不准妄费一文、则折价虽痛加删减、尚可稍有所余、足敷办公之用、不至借口赔累、别开贪黩之门、断不准其如从前之十倍百倍、漫无底止、臣酌定章程后、复委廉明之知府丞倅各员、分往严查密访、如有不遵新章、仍前浮勒者、即当随时严参、以肃漕政、一纡民力以利征收、复全额而裕漕赋也、近年楚北迭遭寇盗、其被扰地方既久未开征、其未扰之区、亦因收数大重、民力艰难、观望迟延、不能按年征解、计三四年中、征解漕额、不及十之三四、今大加删减、民间所省甚多、输将甚易、又各州县因征收不能踊跃、规避奏销处分、遂至捏灾请缓、今征收既易、又核实征缓之数、州县无从捏冒、亦不能以疮痍未复为词、揜其催科之不力、所有各州县漕南、现饬遵照新章一律全完、毋许稍有蒂欠、以充军饷、如将来军务完竣、而运河犹未修复、各帮船只俱遭毁坏、一时亦难修造、拟即遵照部定每石折银一两三钱解部、若北仓需用漕米、即由臣将此项折收银两、照数采买米石、委员雇备民船、运交江苏上海海运局、并归海运运京、亦断不至缺误、以上各条、计为民间减省钱一百四十余万千、为 国帑实银四十二万余两、又节省提存银三十一万余两、臣自七年三月、与司道首府等、共兴此议、六月中始行查辨、至九月下旬、乃酌定章程、通饬各属遵行、窃以为利 国利民、穷变通久之道、或当如此行之十年、百姓既足、库藏可充、国计民生、均有裨益、现在各属俱已奉行、民情极为欢悦、完纳俱形踊跃、漕粮除缓征外、均已全完、南粮向须延至一二年、始能征完、今已完至九分、为数十年来所未有、惟奸胥猾役包户刁生不利此举者、或潜生谤议、或造作谣言、现亦尚能敛、如敢有抗违阻挠情事、臣自当执法绳之、务期积弊永除、不敢因仍旧习、拘泥成规、有负我  皇上爱民裕赋之至意、所有臣痛除漕务中饱积弊、酌定章程、办有成效缘由、理合专折具奏、

  江省新漕仍难改征本色折同治二年八月二十日   

沈葆桢

奏为熟筹江省新漕、仍难改征本色、恭折驰陈、仰祈 圣鉴事、窃臣接准户部咨议覆仓场侍郎麒庆等、奏请饬令各省、将额运米石、赶紧运京、并御史丁寿昌奏筹备京仓各折、议令本年开征新漕酌定成数、改征本色、体察情形、先期奏明办理、又准咨称现在九洑洲业经克复、奏令将本年新漕、如何酌征本色、以及起运事宜妥速奏办各等因、查江省漕粮、碍难借运轮船、及采办米石运京、诸多窒碍情形、经臣先后奏明、奉 皆允准在案、兹准前因、自应竭力通筹、何敢拘泥前奏、藉词推诿、伏念漕粮为 天庾正供、原应征收本色、惟是行之日久、百弊丛生道光年间、浮收者或二三石以上、勒折者或至七八两之多、非尽饱州县私橐也、数千里馈粮、经一人必有一人之费、需一物必有一物之费、踵事逐增、遂积重难返、有非禁令所能止者、自上兑后、以至京仓、节节取之旗丁、旗丁不得不取之州县、州县乃以旗丁所索、并上兑以前一切需费、责之于民、当时物力之丰、民情之厚、迥非今日可比、然闹漕之案、已层见迭出矣、咸丰三年后、运道中梗、变价充饷、较兑军年分轻减已多、自是兵燹连年农民失业、花户不堪差扰、以抗纳为常规、官吏求免处分、以报灾为长策、始而官民交困、继而官民相、穷则变、变则通、湖北因有折征之议、江省踵而行之、固缘民气未苏、不得不因时制宜、姑就力之所及而利导之也、今岁春夏旸雨偶愆、灾不甚重、而各属米价骤贵至四五两有奇、饶广以东、并无米可购、着连年之兵燹耗之、水旱耗之、苏皖浙军营之采办、轮船之贩运又耗之、无力者朝不谋夕、有力者稍能蓄积、既虑资贼、又苦题捐、虽素称产米之区、绝无盖藏、有事则立匮、日来秋稻已获、米价尚三两上下、按漕征米、浮于原折之数已多、焉能令其再完运费乎、海运虽较省于河运、据署九江道蔡锦青禀称、海船水脚、每石约银一两、江省地非滨海、其由内河出江、由江达海、由天津入京、并制备口袋、下河过船、入仓、挑脚、官吏、夫役、饭食等费、必一二倍不止、限以成例、官无可赔、准其实销、费无从出、且各县仓、悉毁于贼、修复尤难、未能随兑随收、输将必增苦累、分征本折、胶葛滋多、滑吏奸胥、藉以上下其手、此臣与各司道再四商酌、总缘疮痍未起、遽难规复旧、章诚恐无益京仓、转虑贻误京饷、合无仰恳 天[恩](思)、俯准将本年分新漕仍征折色、源源委解、以备饷需、理合会同协办大学士两江督臣曾国藩恭折、由驿五百里驰奏、伏乞 圣鉴、谨奏、

 

卷四十七 户政二十二漕运中

  漕运   

李因笃

愚少读太史公河渠之书而疑焉。河渠。汉初之漕实寓其中。夫漕天下之重务也。何为舍漕不言。而以河渠名其书也。既长则为糟挽之学。历观古今之因革。利害之倚伏。疏排堤堰之原委。夫而后叹太史公之用意甚深。盖治漕未有不本于治河者也。治河未有不兼乎治渠者也。顾治河以治漕。人知之矣。独是治渠以治河。而因以治漕。远之省飞刍以休民。近之兴水利以强国。率置而未讲。我不敢谓东南其有息肩之日也。虽然。漕天下之重务也。舍漕与河。而急言治渠不可。愚试先举漕法之大。述旧闻。而后折衷之。禹贡帝都三面距河。九州岛贡道之来。皆以达河为主。说者谓系达河于田赋之下。是漕之源也。然而未言漕也。且吾终以甸服一条疑之。盖秷米之。未尝出五百里。则它州所赋者皆货币之属耳。春秋僖十三年。秦轮粟于晋。自雍及绛命之日。泛舟之役。哀九年。城邗沟通江淮。说者谓泛舟以输粟。开渠以通粮道。皆漕之寓也。然亦未明言漕也。且国告饥事出偶然。而射阳至宋口。特四境之内耳。汉兴高祖时漕山东之粟。给中都官为漕运之始。张良曰河渭漕挽天下。为言漕之始。魏漕寿春。后魏漕江淮。隋漕关东及汾晋。唐漕东南。宋漕入河汴。凡四路元漕至中滦任城。凡再变。明惟会通河一漕而已。至今因之。此漕运之始终也。历代之都会不同。其取道各异。愚谓得洞言其故。盖漕之要有三。而其并行者有五。三者惟何。曰制用。曰役。曰议运。五者惟何。曰建仓。曰开渠。曰垦田。曰屯籴。曰复海运。何言乎制用。愚观旧史。汉初之漕。岁不过数十万石。至元封则岁益六百万石矣。唐初水陆漕运。不过二十万石。至开元二十一年。则岁益二百余万石矣。夫肇兴之君。百为草创。其赐予之蕃。周给之优。以至宫室城池。乘舆什器之属。一切倚于卒辨。是宜其多也。而数十万则已具。乃其子孙守成而已。宜其简也。乃或至百倍而不足。善哉唐史有云。高祖太宗之时。用物有节而易赡。吕祖谦曰汉武官多。徒役众。故恒苦不给。邱浚谓官多而不切于用。宜汰冗员。徒役众而无益于事。宜汰冗卒。则食粟者少而民力可以日纾。由是观之。国计之赢缩。在用之奢俭。不在漕之多寡也。何言乎恤役。自古输粟。皆以转为名。汉唐宋之漕。皆转相递送。未有长运者。长运之法。始见于明。至今不改。夫唐宋之船。江不入汴。汴不入河。河不入渭。而今则远至岭北湖南。皆直达至京师矣。唐宋漕卒。犹有更番。而今则岁岁不易矣。一年之内。强半在途无室家之乐。有风涛之险。洪之停留。舳舻之冲激。阴雨则虑浥漏。浅则费推移。沿途为将领之科率。上仓为官攒之阻挠。抵家之日。席未及暖。而催兑之檄又下。运卒艰难如此。故周世宗议给路耗。每石一斗。宋江南之船。输米至三仓。即载官盐以归。苟推行其法于今日。则回舟有利。而士卒之力。可以少宽。且也念漕丁之苦。长运之艰。即以一粒与人。不敢忘其所自。而务为樽节。此又与制用之说相通者也。何言议运。愚闻自古善理财者。必首刘晏。自唐代宗广德中。晏领漕事。先是由润扺杨。以陆运斗米费十九钱。晏命囊米而载以舟。减价十五。由杨距河阴。斗米费百二十钱。晏造歇艎支江船。减钱九十。夫晏所造船。每船受千斛。十船为纲。每纲三百人。篙工五十人。副长三百五十人。御十船。运米万石。较之今日十人一船。船未三百石。通三十船。运米九千石。人少五十。米少一千。不甚相远也。惟囊米尚未行。纲之耗减。卒之困敝。皆坐此。故唐史谓晏岁转粟百十一万。无升斗溺。然当时并未闻加兑也。其所行漕。乃大江大河。又随处转运。非若今长运于浅隘之漕渠者。其加兑浮于所运之半。而岁捐之数。追偿迄无已时。盖剥浅之费广。挨次之日多。不幸而溺。遂至于尽耳。今宜如晏法所运之米。悉盛以囊。遇河浅则暂舁岸上。过浅复舁归舟。或分载小舟。亦有包封。虽偶溺。犹得取而出之。不致全失。其溃坏者。亦有它用也。然囊米而舟浅不能受。则奈何。夫既实诸艎中。宜加艎上。更以竹苇旁蔽风雨。俟后船乃再造而量加大之可也。囊以布为。足支数年。其所费比所失则有间矣。且前代运漕皆民丁。至明始以兵运。愚考刘晏官雇运夫。而所需佣值。皆出盐利。上无月廪行粮之费。而下有核实均文之乐。是又与恤役之说相通者也。三者举而漕之用稍苏。积粟于国。兼藏富于民矣。

则请言建仓。汉诸葛亮在蜀运米集斜口。治邸阁。息民休士。三十年后用之。邸阁者。仓之别名也。后魏自徐扬内附。转运中州。于水次随便置仓。由小平至大梁。凡八所军国有须。应机漕引。隋置黎阳常平广通仓。于卫陕华三州。转相灌[注](汪)。后又于洛口置回洛仓。积米至六百余万石。唐置河阴柏集津盐仓。凡三岁漕七百万石。宋置三转船仓。于真楚泗三州。往来无复留滞。而三仓常有数年之储。善乎裴耀卿之议曰。诸仓节级转运。水通则舟行。水浅则寓乎仓。以待不滞。远船不忧欠耗。比于旷年长运。其利倍之。邱浚亦谓漕粟给京师。经过以丁递运。而要害置仓贮之。则运丁番休而不久劳。漕船转而不长运。所漕之粟。亦可随宜措置。或发或留也。则请言开渠。汉元光中大司农郑当时。言关东运粟漕从渭来。度六月而罢。而渭道九百余里。时时为难。请引渭穿渠。起长安并南山下至河三百余里。径易漕度可三月罢。而渠下民田万余顷。又可得溉。损漕省卒。行之果利。明帝永平中汴渠成史特书之。隋初诏宇文恺率二凿渠广道。渠成而关内便之。通济渠成而天下利于转输。永济渠成。而北通涿郡宋雍熙中开沙河以避淮水之险。自楚至淮阴凡六千里。舟行便之。元至元二十六年。从寿张尹韩仲晖议。自安民山开河至临清。凡二百五十里。引汶绝济。赐名会通。迄今漕道赖焉。又二十八年从都水郭守敬议。疏通州至大都河道长一百六十四里。节水通漕为便。明年河成。赐名通会。愚闻昔贤有云。汉武岁漕至六百万石。虽征过烦。亦由河渠疏利。致之有道也。观于汉既若此。考于历代又莫不然。然则渠与河相为表里者也。则请言[垦](恳)田。愚闻汉初之漕。资之山东。光武北征。命寇恂守内。收四百万斛以给运。隋漕汾晋之粟。宋漕陕西京东之粟。并给京师。而魏正始中。邓艾行陈项以东。开广漕渠。东南有事。泛舟达于江淮。而资仓不匮。凡漕皆自南而北。此则自北而南矣。夫今之山东河内。汾晋陈蔡。其地犹故也。昔以之给京师饷战士而有余。今以之养百姓赡四境而不足。无亦田不尽垦。而水利尚未讲乎。唐贞元中关辅宿兵。斗米千钱。江淮之米不至。六军脱巾于道。会韩滉运米至陕。宫中置酒相庆。元至正中汝颍盗起。海舟不至。遣官征于江浙。下丐判臣。仅得十余万石。最后升斗无与焉。善乎邱浚之议曰。人君之处国。当如富民之处家。有富人于此。附郭无半亩田。而惟外田之是资。一旦道梗。坐而待毙。其无远图可知矣。管子曰。粟行五百里。众有饿色。贾谊曰。越诸侯而调均发。征一钱之赋。数十钱之费。上之所得者甚少。而人之所苦者甚多。故圣主当丰亨之时。惟为绝之虑。慎怀俭德。务使有余。而于畿甸之间。潴水务农。治其沟洫。而不必区区待哺于远漕也。则请言屯籴。汉武作柏梁台。徒婢而下河漕度四百万石。及官自籴乃足。宣帝五凤中。耿寿昌奏籴三。辅宏农河东上党太原诸郡谷。省关东漕过半。赵充国条留屯十二便。其五曰春省甲士循河湟漕谷。至临羌扬武。折冲之具也。夫寿昌之议。遇京辅有年可行也。充国之议。边境无事。遇岁丰人和亦可行也。则请言复海运。海运之法。自秦黄陲始。唐人亦藉之给幽燕。杜甫诗云。云帆转辽海。稻来宋吴。其据也。然用以足国。则起于元而废于明。其详吾请于海运篇悉计之。惟是国家都燕。盖极北之地。而财赋皆仰东南。会通一河。譬人身之有咽也。一日食不下咽。则患不旋踵。自古皆转役。而以盐为雇直。今则转役。军夫长运。又加兑支之耗。虽使食足如兵之不足何。盍及国家闲暇。求元人海上故道。与海漕并行。万一漕渠中滞。挹此注彼。胡长孺虑集所记。亦思患豫防之一道也。

而建仓可通于恤役。垦田屯籴可通于制用。开渠复海。又可通乎议运。五者与漕并举。而漕之害尽去。国不专恃乎漕。则漕将永便于国矣。抑愚更有进者。按今之运道。自仪征直抵潞河。其间最险者惟高邮。湖南起杭家嘴。北至张家沟三十余里。唐李吉甫节度淮南。始于湖东筑平津堰以防之。宋宣和时柳庭俊复修斗门水。七十有九。明洪武中州牧赵原。始甃以。永乐十九年加以之大者。景泰中又护以木椿。而是后一遇西风为患。沦亡仍不计数。至洪治中少农白昂治河。奏以会通余资。开复河于高邮。堤之东其长竟湖。夹岸筑士为堤。桩木石之固与湖岸同。引舟内行。以避甓社诸湖之险。比成。赐名康济河。其在宝应越河仿此为之者。始于正德中之郎中杨曰永。嘉靖之御史闻人诠。员外范韶。按察仲本。而事因循。不果行。至万历十二年。以给事陈大科言始筑新堤。其西仍旧堤而高与厚皆倍之。南北建二石闸。比成。赐名宏济堤。然而河势既强。夺淮入海。倒注清江。害将日深。故议者请固高堰。复诸塘疏淮浦。以兼利上下之水道。俾有所潴泄。此一说也。又近年运道。秋末春初。往往以涸致阻。议者请九月以后于清口之入淮也。暂筑小坝截水以过舟。又于直沽之趋海也。横作木闸以遏水。遇浅则两际约去七八里。横立木栅以限舟。其中为门浚深河溃。使可容两舟。分道上下行之。差官于此分筹。授舟次第遣行。俟有水各罢。则滞塞可以无虞。此亦一说也。自通会距都仅五十里。元所开河废塞已久。明臣数欲复之。未果。议水运者。请于城东凿为大潭。如积水。比引水自城西入濠。比转而东注之。而于分水之入城也。筑以司启闭。于御河之南出也。建巨以蓄禁中之水。非满不开。庆丰以东。每之旁。皆为月河。以容挨之舟。此一说也。议陆运者议于都城之东。官道之旁。更辟新路二。皆广十丈以上。故道令官民往来。止行小车。新道专以通行辇运大车。下而往者从左。上而来者从右。道旁民居。皆令于百步之外。东西分。近道市酒食者。惟许作浮铺。则水易涸而泥易平矣。又于中道建一提举。司其庆丰诸。原设夫。编甲乙。为专事修治。大车入门免其税。俾输之提举。以为石工作之费。又下有司拘集车户牙行。从公酌价。遇晴干每石若干。阴雨若干。泥泞若干。具数奏闻。永着为例。而于所费民田。或偿以官地。或给以价。或除其租。视开河减数十倍。此又一说也。泇口崇冈汗漫。疏导为难。议者请于彭城西境。达乎夏邑。求河故趾。浚而复之。以杀其势。河改而南北流渐微。则秦沟留城之间。可免冲塞。徐南壅沙渐去。而萧砀曹单。永有居。此一说也。河突徙不常。议者请于禹之九道。元之四道。按图分遣属邑加疏瀹。令清入海。而引沈水。从魏抟折而东之。以济造舟。此又一说也。别兼采六说。以三要为纲。而徐图其五并举之。漕其有赖乎。至于未兑而禁弁旗之需索。既行而漕官之催趱。将到而清仓场之壅滞。及省经费村私装核签报优廪给。凡有关于运法者。司农与河漕诸臣。筹之无遗策矣。愚复何言。惟是古制淳朴。卿大夫各有采地。而又寓兵于井田。无后世养官养民之劳。春秋战国以来。师行千里。间有输挽。然事已兵休。未至甚敝。今也京师数百万万之口。待哺东南。天下之漕。约四百余万。天下之船。约六千余艘。每艘费六百四十金。仅运米四百五十石。又有折耗加贴。率数锺而致一石矣。且用师未罢。万里馈粮。诚公私交困之秋也。人主授一官。兴一役。费一物。必以此为念。而痛自裁抑。渐求其丰。则愚终以节用为拳拳焉。

 兴畿辅水利。则挽输之费可省。易漕米折银。则东南之库可充。且去无限水手沿途之扰。可谓其益无方。

  严禁旗丁刁难示   

贺长龄

为严禁旗丁刁难勒索以肃漕政事、照得东省漕粮向分闸内闸外、闸外州县、皆系冬兑春开、时日甚宽、各州县从容收足、运赴水次、无须买米交帮、旗丁不能藉端勒索、故兑费尚不甚多、闸内州县、因运河岁须冬挑、皆系冬兑冬开、时日甚䲢、各州县相距水次、近者一二百里、远者三四百里、或因粮多收未足数、或因车少赶运不及、势不能不在水次买米垫兑、而旗丁遂藉此多方索诈、始准买补兑交、勾通米店价居奇、或勒折重价、代为买兑渔利、稍不遂意、辄将现米驳斥不收、径自开船出闸、转以该州县误兑揭、该州县恐蹈误漕之咎、祗得另雇船只运赴闸外赶兑、需索日甚、兑费日加、而济前帮之任姓各丁尤为豪横、访闻任振标任严化等、挟资巨万、恣意妄为、一经签派头船、则运官听其指挥、州县等于鱼肉、若非百计刁难、何能饱其欲壑、闸内州县兑漕、因之甚为苦累、查买米兑漕固属例不准行、而向来零星小户、升合之米、乡民每以不便斛量、情愿折色交纳、该州县亦因子大零星、恐斛手斗级人等、易于高下、朘削乡愚、亦遂准其折交、代为买兑、其距仓窵远之粮户、路遥费重、运送本极艰难、若值阴雨连朝、米石更易伤耗、故乡僻小民、尤愿以银钱折纳、该州县亦不能不变通以宜民、诚以天庾正供、所重在米、米若不佳、即实系粮户之米、亦准帮丁驳换、令该州县买补另交、但期米粒干洁、未尝以买补为不可行、东省闸内三十余州县、开收米以至兑毕开行为期、尚不及一月、以数千至万余石之漕、克期于旬日之间、揆时度势、既所断不能收足、又万万赶运不及、而泥于不准买米上兑之例、徒供旗丁讹索之资、若更相沿不改、其势必且日增、当经本护院援照江苏成案、专折具奏、请将闸内有漕州县、如期未收足数、赶运不及者、准令于各水次就近买补垫兑、以免旗丁挟制、将不法帮丁斥革、查实办理、钦奉  谕旨、交部议奏、兹经户部覆准、令将旗丁挟制需索之处、会同本部堂出示严禁、奉  旨依议、钦此、钦遵、咨会前来、除檄饬司道遵照办理外、合行出示严禁、为此示、仰各帮旗丁知悉、自示之后、务须守法奉公、应得兑费、均遵粮道核定之数、且敷办公而止、不得藉端多索、恣意挑剔、尤不许勾通米店、价居奇、勒折重价、倘敢故违、或仍如从前之径自开船出闸、转以州县误兑揭、及横豪滋事别情、定即按名尽法惩办、决不宽贷、其各凛遵、毋违、

  漕粮开屯议   

李祖陶

禹贡田赋之制。五百里甸服。百里赋纳总。二百里铚。三百里纳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孟子亦云。有布缕之征。有粟米之征。则漕运以供京师。由来尚矣。然至于今。则其敝已极。有田者自应输粮。且踊跃争先。惟恐其后。而州县乃坚不收米。惟收折价。折又高抬其价。欲上米者。非并力上控。奔走数年者不能。暨米得上。而其费已不赀。犹复内有扣除。外有津贴。数皆甚巨。若是者其困在民。挽运沿前明之旧。以屯田之军充之。田久荒亡而船仍须造。丁仍须签。富户不能自行。一任舵工水手。浮开用费。贫丁借贷讹索。连累亲朋。加以沿途规例。逐年加增。欲逃不能。欲充不可。若是者其困在军。州县收漕。号为金穴。荐书至。皆思染指。上官同寅。皆有一定规例。数不可缺。乡蛮恃众。抢桶争。甚至殴役辱官。罪不可较。及至兑军。尤十分繁难。为费尤巨。如是者困尤在官。故昔以有漕州县为美缺。今以有漕州县为苦缺。昔以管粮多者为富户。今以管粮多者为穷民。长此不变。其何以堪。昔虞文靖公于元至顺间有畿南可开水田之议。而不能行。明徐贞明作潞水客谈。能行矣而不能就。我朝康熙年间。靳文襄公欲于凤徐淮扬充五府州沿河之地开屯。行之已有绪矣。卒以中谗而罢。雍正间 宪皇帝命怡贤亲王偕朱文端公经理畿辅农田水利。赐银二百万为经费。已开田三百余亩矣。而贤王薨。朱丁艰。卒寂寂而罢。 睿皇帝平定教匪之后。亦思经理以苏民困。屡命大臣相视。程月川中丞以天时地利人和证之。谓不可行。予尝读而疑之。北方立国者。自元以前。若金若辽若元魏。皆不闻仰食于南而称强国。使必仰食于南。则他日江淮之间有窃发者。中梗漕运。其何以给。特经理无人。如李文贞所云。明代虽经太平。然诸事多未曾整理。即整理亦未得其法耳。近读包大令慎伯所著中衢一勺。中有畿辅开屯以省南漕议。不觉跃然。谓雍正间欲遍畿辅之地。通为水田固难。若只于近京数百里之内。择近河可通舟处。相地。开沟渠。招集江浙老农。择嘉种分试地力。但得三四十里。可开垦处四五区。计其所入。即足以抵南粮数百万石之漕。其事尚不甚难。并可省一切繁费。然必拘拘种稻。犹似不合时宜。土宜惟海盐。朱尚斋太守在吾郡时。尝作一文。谓少种稻而多种麦黍。实足补包说之偏而救其失。今节其文于左以备览。

谓自来教北人种稻者。若汉张堪。魏刘靖。北齐裴延。宋何承矩。元虞集。明徐贞明。皆狃于其乡土之利。沾沾惟稻是种。岂知西北之人。惯食黍麦。不愿食稻。以北方麦吐花在昼。其性阳。食之足以养人也。且艺稻之功。倍于他种。难尤在水。人情畏难乐易。黍麦既足养生。何肯舍易就难。此直北稻田所以难兴。亦不必兴也。今京师八旗。及豫青徐雍冀之人。仕在京者。皆嗜面食。其禄以稻米。且将易麦为面而食之。此外荆扬之人不过十之一二。居京日久。亦能食面。则授禄之可改米为麦。而兼以黍也明矣。惟大仓岁出之外须有积贮。米与黍麦皆难经久。则稻谷亦不可缺。今议于天津河间二郡。画地四区。一区百万亩。但取十之二。营为水田以种稻。其入谷倍米可一百六十万石。以备积贮。其八先种麦。后种黍。征取麦八黍二。以充廪禄。四区为田四百万亩。以开方法计之。但为方八十里。已得田四百二十四万亩。而沟洫堤埂仓屋庐。每区各加地方五里。总计一百里而已足。一区设一官秩。如知县以司其岁入。实诸神仓。以抵南漕四百万石之额。于是重运可改轻。漕船运丁可以不用漕运仓。两督与坐粮厅。官皆可罢。计一岁经费。岁可节存五六百万金。谅哉斯言可以补慎伯之偏而圆其说矣。予读明史徐贞明传。至潞水客谈中所陈十二利。可谓详哉言矣。而卒不能行者。伍袁萃谓北人惧东南漕储派于西北。故为烦言以阻之也。若用慎伯开屯之说。则与民无涉。北人可无过虑而有烦言。又如尚斋之说少种稻而多种麦黍。则为功差易。又足以合人情而宜土俗。予诗所云。漕粮随地堪屯种者。实本此二文以为据也。且随地可屯。则亦不必拘定天津河间二府。如慎伯集中所举诸处。皆可行。而靳文襄公所举沿河之地尤可行。倘能行之。食不患其不足。而省费亦不可胜算矣。

  复吴仲仙漕帅   

曾国藩

南漕概改海运。自是天时人事穷变推移之势。承示江北各属。及皖北之由洪泽湖北达者。先办河运。以免纡途运沪出洋。而旧制亦不致全废。具见卓裁。斟酌妥善。弟虽主海运之说。而亦不敢竟废河运。以北运河一水。经数百年劳臣经营而成巨川。岂宜以停运之故堕昔人莫大之功。惟修造漕艘。弟意不欲太骤。不欲太大。不欲以例价责成旗丁自造。太骤则无此巨款。太大则难于浮送。或者千里深通一节胶浅。又增无数浚河之费。责成旗丁自造。往往一丁造船。举族敛费。能趁阁下任内革此虐政为幸。将顾全此三者。则江广三省似不能不以海运为主。而河运仅堪为辅。刍荛之见。仍求切实指示为荷。

 

卷四十八 户政二十三漕运下

  会议海运交米折   

曾国藩

奏为遵  旨会议、海运米石改由粮道赴通径交、拟俟下再行试办、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臣等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同治九年十一月二十日奉  上谕、海运交卸一节、该部拟请按照河运章程、改由粮道赴通径交、系为扫除积弊起见、着曾国藩李鸿章英桂张兆栋张之万杨昌浚斟酌情形、详细爰商、会同核议具奏、原折片均着分别抄给阅看等因、钦此臣国藩当即札饬江苏粮道英朴、会同藩司核议详覆、臣昌浚亦即札饬浙江粮道如山会同司道核议详覆、旋据浙江粮道如山等会详、称海运章程、始自道光六年、由沪运津责成南省委员、由津运通责成北省委员、厘然判而为二、各有专责、奉行既久、法非不善、而弊即丛生、今欲大改章程、不外除弊节费二事、然运通之弊、全在剥船、若改由粮道委员押运、以隔省人地生疏之委员、稽察隔省积惯作弊之船户、恐呼应不灵、其弊更甚、至海运经费、系按照米数备带赴津、力求撙节、方可敷用、向来北省押米员弁、多至一百数十员、今若改由南省带员赴北、薪水既多、川资更巨、即此一项、已形糜费、其余各、亦必骤增、恐于事未必有济、而所费更属不支、又津局以起剥为重、通坝以交卸为重、粮道专驻津局、则交米之事无所专责、先赴通坝、则起剥之事又恐羁延、而沙船在津等候太久、耗费更多、尤虑畏累远避、有碍于下次之招雇、种种窒碍、未敢轻议更张等语、由臣昌浚资商臣国藩察核所陈各节、均系切中事理、并非意存推诿、即据详会奏矣、适又接江苏粮道英朴禀称、迩来海运弊不在商船之运津、而在剥船之运通、剥船舞弊、固由积习之相沿、亦由水脚之过少、该船户既亏累于平时、复需用于临事、偷漏搀和、无弊不作、致令干圆洁净之米、一交剥船、米色顿坏、殊为可惜、今欲力矫前失、惟有遵照部议、由南省粮道、径运交通、自津过剥以后、慎选委员以押运舟、分设卡、以司稽查、严定偷漏罪名以钤制之、节省经纪等费以优恤之、或可一洗剥船之弊、至封雇弹压等事、仍由直隶地方官妥为照料、南北通筹、恩威并用、漕务当有起色、现已草创章程十四条、虽不能十分周密、请试办一年等语、臣国藩以该粮道英朴、在浙江办理海运二次、调任江苏又办九年分一次、一切情形、久为熟习、既肯力为其难、勇于任事、果能除漕米搀水潮杂之弊、岂非大有裨益、复经函商臣之万臣昌浚酌核办理、臣昌浚旋又覆函以为运通之弊、果能改弦更张、实为中外所共愿、惟改章而仍用额设之经纪、向有之剥船、则从前锢习牢不可破、若欲重立新章、另行雇船、另行派人、则事属创始、必须通盘筹划、确有把握、方可试办、接准闽浙督臣英桂来函、亦深虑骤然改章、诸多窒碍、现在米船、将次放洋、为期已迫、粮道如山议请俟下再行试办、与其仓猝改章、不如从容集议、臣之万覆函亦称、直隶督臣李鸿章覆奏海运事宜折内业已声明、今年新漕只能照章在津验收、  谕旨允派仓场侍郎一员赴津会办、若改为径运赴通验收、则南北办理两歧、奏咨商改多费周章、殊觉不便、臣国藩参考众论、酌度时势、本年海运应仍在天津验收、江苏粮道英朴、既有创办径运赴通之志、浙江粮道如山、续行核议、亦有下试办之请、臣等公同定议、檄饬英朴如山、于驰抵天津后、先将本年粮米查照向章办理、再将下届粮米运通改章之处、面禀李鸿章、应将经纪若何、更换剥船若何、整顿各项经费若何、核实动用一一筹度、不厌精详、俟下届漕粮海运、由臣等先期议定新章、奏明办理、以昭慎重、所有海运米石、改由粮道赴通径交、拟俟下届试办缘由、谨会同闽浙总督臣英桂漕运总督臣张兆栋、恭折覆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预筹河运折   

胡家玉

再京仓储备全赖南漕。近因河运不通改征折色。此一时权宜之计。非万年久远之图也。江苏抚李鸿章。现将松太等属漕米。照旧办理海运。计杭城克复。湘省亦可踵而行之。第海运未可全恃。河运不容久废。臣愚以为江西湖广等省。去海甚远。似仍以办理河运为宜。论者谓漕船毁弃无存。安能起运。据臣愚见。将来收复金陵后。东南数省。逐渐肃清。江湖水师。皆可裁撤。所有大小战船。约计不下四五千号。臣拟择其大者。如红单拖罟等头号师船。及各将领座船。分拨江广等省。以资漕运。不足则暂雇民船以济之。其小者如长龙三板之类。尽行提泊清江浦闸内。作为剥船运米。到浦剥入小船装载。由臣所谓新开横河衔尾。北上径达津通。船小则吃水不深。载轻则挽行尤速。严催趱运。一年可剥两次。于京仓甚有裨益。至如舵工水手。拟即以水勇充补。酌给口粮。俾免流而为匪。于筹办漕运之中。隐寓安挥勇丁之法。仍令江广等省。月提厘金若干两。为新造漕船之费。但令每年添造一二百号。不十年而漕运可复旧额矣。

  漕项无从划拨海运难以议分覆陈疏   

沈葆桢

窃臣准户部咨会议仓场侍郎桂清毕道远修治运河一折、请  旨饬下该督抚体察情形、核实恭录  谕旨、并覆奏原折、行令钦遵办理前本、窃以因转漕而治河、因治河而筹费、沿流溯源、意至善也、 国家轸念河务、原为漕务起见、从前修费不惜岁数百万金、良以  天庾正供、非河运不行、航海风涛难测故也、今帑项艰难、万非昔比、不得已而取资于漕项、又合数省之以济之、设为各省力所能建、亦必有一劳永逸之计、而后费不虚糜、若岁岁修河以供岁岁办运、无论费无从出也、窃虑受病日甚、有求如目下之河形、而不可得者、敬将原奏交议各节、为我  皇上分晰陈之、原奏有漕省分应酌提漕项若干一节、查宁属起运光绪元二年分冬漕、以漕项开发运费、因沿途起剥、沿途挑浚处处周折、各短数万金数千金不等、惟光绪三年、极力节省二万金、拨充晋豫赈需、则  恩准暂行海运之所致也、苏省运费、亦递年不敷甚巨、全赖藩库挪垫用、若再令分拨数成、无论河运海运、均将束手、河未修而漕先废矣、安徽系北漕省分、宜有漕项盈余、而京饷出其中、协饷出其中、本省军饷出其中、以盈补绌、尚难相抵、并非有提存的、以待不时之需、今若取之于民、民不堪命、若将京饷协饷、停解参处、随之挹彼注兹、计惟有裁勇之一法、夫设防如故、又值年谷顺成、伏莽尚不时伺隙而起、倘一旦藩篱尽撤、良懦无所依附、宵小因而生心、虽智者不知所以善其后也、原奏江浙两省能否将海运石、各分出十数万石、办理河运、安徽省下漕、能否起运本色若干、并运米船只能否多雇一节、查苏省办理海运已苦经费不敷、再令舍易趋难、更从何处挪、安徽之窘甚于江苏、力不从心、不言而喻、征本色又运本色甚难、本江北漕船、六月尚未尽数渡黄、回空更不知何日、即事竣催令南返盘居埧守、陈 朽过半、或冒险求速飘海、散失各船户、前鉴具在、下届欲勉符旧、势须多方劝勉招集、方得成行、更于此外求多、恐百呼而无一应者矣、

原奏运河宜如何设法修浚、将全河形势、一并详细查明议覆一节、查全河详细情形、臣未亲履其地、无由臆断、但以大势揣之、前人之于运河、皆万不得已而后出此者也、汉唐都长安、宋都汴梁、舍河运别无他策、然屡经险阻、官民交困、卒以中道建仓、伺便转馈、而后疏失差少、元则专行海运、故终元之世、无河患焉、自明而后、汲汲于河运、遂不得不汲汲于河防、运有定章、河忽改道、河流不时迁徙、漕政亦随为转移、我 朝因之、费既踵事而增、而犷游食之徒萌孽其间、所请青皮党安清道友者、引类呼群、恃众把持、成固结不可解之势、前两江督臣陶澍忧之、乃创为海运之说、明以节省经费、暗以消患无形、蒙  宣宗成皇帝允行、而漕政于穷无复之之时、藉得维持不敝、迨发捻事起、此辈入其中、南北荡平、消磨殆尽、虽阛阓市镇、尚有此等名目、然无大渊薮以容之、偶或什伍成群、良有司足以治之矣、是河运所可虑者、又不仅在经费也、原奏运河贯通南北、漕艘藉资转运、兼以保卫民田、意谓运道存则水利亦存、运道废则水力俱废、然无漕省分、水利亦关民田命、未尝敢任其废弛、臣窃以为舍运道而筹水利易、兼运道而筹水利难、何则、就下者、水之性也、必使贯通南北、不能复听其就下矣、不听其就下、则事事皆以人力为之、费用不赀、利亦大减、且民田之与运道、尤势不两立者也、兼旬不雨、民欲启涵洞以灌溉、官则必闭涵洞以养船、于是而挖堤之案起、至于河流断绝、且必夺他处泉源引之入河、以解燃眉之急、而民田自有水利、且输之于河、农事益不可问矣、运河势将漫溢、官不得不开水埧以保堤、妇孺横卧埧头哀呼求缓、官不得已于深夜开之、而堤下民田、立成巨浸矣、东境河道、经抚臣随时饬属挑浚、地方官何必全无天良、其所以旋浚旋淤者、则借黄浚运之害为尤烈、前淤尚未尽去、下之运已连樯接轴、而高下悬殊、势难飞渡、于是明知借黄之非计、而舍此无以资浮送、又百计逆水之性、强令就我范围、致前修之皆空、本之淤复积、部臣所谓历年兴修、均以随时挑挖、逐疏浚、为权宜补苴之计者、诚洞见症结之论、不可不思患豫防者也、议者太息于经费之无措、舳舻之不备、致此举之不成、臣窃以为使运河之济、然必俟黄流泛涨、且竭千百勇夫之力以挽之、过数十船而淤复积、今日所淤、必甚于去日、而今朝所费、无益于明朝、若使船大且多有所施其技乎、且懔乎其不可犯者、大河之性也、近因西北连年苦旱、来源不旺、遂乃狎而玩之、物极必反、设令因济运而夺溜、北趋则 畿辅受其害、南趋则淮徐受其害、如民生何、如 国计何、伏愿 朝廷师元人创行海运之成法、体    宣宗成皇帝试办海运之深心、以收近日轮船自然之利、并念时局孔棘、万不容作无益害有益、实事求是、以济艰难、臣自知蠡测管窥、无当万一、第既奉  旨饬令核实筹议、愚虑所及、万不敢强不知为知、以自欺于  君父之前也、

  借黄济运徒耗经费拟请暂行海运折光绪二年九月二十二日   

沈葆桢

奏为借黄济运。徒耗经费。且恐牵动大河全局。贻害数省。拟请暂行海运。以期无误正供。恭折驰陈仰祈 圣鉴事。窃臣等接准部咨。江北各州县漕米。仍饬办理河运等因。光绪二年七月二十五日。奉旨依议钦此。查江浙冬[漕]及江西两湖采办京米。均系海运。独江北十余万石。部臣坚[持]定见。以为漕运不废。河道赖以长存。且有借黄济运之方。但使黄汛不至断流。则漕运终无窘步。所筹至深且远。苟非迫于时势之万不得已。臣何敢不殚思竭力。共济时艰。惟本年河运困阻情形迥非昔比。不敢不以千虑所及。为   皇太后  皇上缕晰陈之。从前河运愆期。中途改而陆运。因开兑迟延。致误黄汛耳。本届漕米。于正月起至二月初十日止。宝汜水次一律开行。是月二十八日。悉数挽过三闸。催钻不为不速。乃杨庄以北。浅不盈尺。非特无水济运。且须蓄水养船。嗣得甘霖。又经上游启坝。逐层套送。随地起剥。其淤处。虽剥船亦仅半装方能浮送。挑河之费。打坝之费。灌塘之费。雇剥之费。车绞之费。所虚糜者不知凡几。然黄汛之期。固未误也。乃渡黄后。察看河运之底。高与大河水面相埒。黄流无从灌入。遂议筑坝兴挑。自口门至张秋九百余丈。挑三丈。挑深三尺。纵能畅行无阻。两省所费。盖不赀矣。夫运河之底。何以高至于是。则历借黄济运所淤者也。借终日之力以济之。偿累月之力以挑之。犹可言也。乃秋汛一漕。船衔尾争进。未及半而运口窒。则昨日所挑者。又为今日黄流所淤。余船欲不出于陆运不可得矣。借黄既不足以济运。徒使山东河道。年年受淤。是河道未尝赖漕运而存。且将因漕运而废。水失其本然之性。商贾之舟楫。农田之灌溉。从此交病。而愚臣鳃鳃过虑。窃以为无形之患。又有甚于此者。何则。就下者水之性也。大河挟泥沙而行。停则淤。淤则决。故治河者。有逼堤束黄之法。又有借清刷黄之法。盖益其湍悍之性。使挟泥沙疾趋。不稍停留。庶不致溃而旁出。今黄汛方苦微弱。未尝逼堤以束之。借清以刷之。转复导之旁行。舒其湍悍之性。上游愈舒。则下游愈缓。所挟泥沙。无力东注。中道递积。数年之后。河身高与堤等。北溃则畿辅受其虑。南溃则淮徐罹其殃。而东省之首当其冲者无论也。臣愚以为水宜顺其性。政贵因乎时。合无仰恳 天恩。准将江北漕粮暂办数年海运。俟山东运道一律通畅。再议酌复旧章。至淮徐一带运河。所关于农田贾舟者甚巨。幸淮南引地全复。有款可筹。断不敢以河运暂停。置水利于不顾。愚昧之见。诚恐无当万一。谨合词恭折驰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饬部议覆施行。谨奏。

 

卷四十九 户政二十四盐课上

  整顿鹾务折   

林则徐

为敬陈楚省鹾务。设法整顿情形、恭折奏祈  圣鉴事、窃臣质本庸愚、盐务尤非所习、仰蒙  圣慈委任、先经署理两江、总督、旋复擢授湖广总督、于鹾政皆责无旁贷、不敢不加意讲求、因讲求而愈知筹办之难、因难办而益矢转移之力、其中曲折繁重情形、有非循常蹈故所能收其实效者、故必倍加整顿、不敢稍避怨嫌、现虽积弊渐除、犹恐久而生玩、谨将一切办法、为我  圣主、缕陈之、伏查两淮引额、除淮北二十九万六千九百八十二引不在湖广营销外、其淮南年额应销盐一百三十九万五千五百十引、内江苏安徽江西三省、额销之数仅居四分有零、而湖广销额几及十分之六、以每引四百斤计之、每一万引即合盐四百万斤、积而至于七十七万九千九百余引之多、其为盐殆不可以数计、此湖广所以为淮南最重之口岸也、然楚民并不尽食淮盐、如湖北施南一府六县、及宜昌府属之鹤长乐二州县、均属例食川盐、湖南郴桂二州属、并衡州府属之酃县、共十一州县、例食粤盐、是楚省境内本有川粤引地、则凡犬牙相错之处、皆不能无影射透漏、正不独湖南永兴一县、熬煎粤盐、以灌淮界、久为粤省之所必争也、至应食淮盐之地、亦有离淮较远、例准借食邻盐者、如宜昌府属巴东等四州县之借食川盐、永州府属道州等五州县之借食粤盐、锁筸等处苗疆之借食川盐、皆经宣诸令甲、虽定例不许过十斤以上、但一人可买十斤、合众人计之、即不知凡几矣、论者谓行盐之额、定自 国初、近来生齿日繁、何至岁销盐斤转不能如原定之数、此言殆未深考耳、查两淮盐法志载、 国初淮南岁行纲盐只九十六万六百八十四引、迨后纲食递有加增、至嘉庆七年、始符现在自变量、是淮南现行额引比之 国初原额、实多四十三万四千八百引有零、又 国初每引运盐二百斤、至雍正年间、定为每引三百四十四斤、嗣后累次加增、至道光十一年、始以每引四百斤为定额、较之三百四十四斤为一引者、每七引溢出一引、以此科算、是湖广所销之盐、比前又暗加十余万引而不觉也、窃思原定盐额、每以民数为衡、近数年来湖北湖南两省、报部民数细册、约共五千万人有零、除例食邻盐之处、至少亦去十分之一、其应食淮盐者、约有四千五百万人、以每人日食三钱、照例科算、是每引四百斤之盐足供六十人终年之食、即以所报民数与应销自变量互相比较、已恐有绌无嬴、且生齿既繁、则食盐之人固多、而卖盐之人尤多、民间生计维艰、故凡有盐利可图之处、贫民无不百计挑运、四出售私、其近川近粤近潞地方、与两淮场、相距皆远、淮盐挽运到岸、自千余里至二三千里不等、而邻盐一蹴即到、成本既轻、卖价自贱、欲令民间舍近食远、舍贱食贵、本系极难之事、且以盐课较之、则邻省皆轻、而淮纲独重、即如川盐每包一百三十五斤、在火云阳等厂、仅纳六分八厘一毫、即最重之犍为厂、每包亦只一钱三分四厘、若淮盐一百三十五斤即该纳银一两三四钱、比川课加重十数倍、又查潞盐每一百二十引为一名、完正杂课银一百两、若淮盐一百二十引、即该纳银四百八十两、亦不啻倍蓰、虽粤盐课则臣未深知、而考其总数、不逮淮课十分之二、其轻可知、夫以重课之盐、而与邻界之轻课争售、即彼此同一官盐、亦必彼嬴此缩、况又加以无课之私贩、纷纷浸灌、其势之不能相敌、更不待言、

且不特此也、潞盐之行于陕西、有应从湖北郧阳府经过者、川盐之行于贵州、有应从湖南辰沅等处经过者、以淮纲地界、而为邻盐必由之路、虽欲禁其私卖、势必不能、唯因引地既定于前、若不保卫藩篱、则浸灌更无底止、是以嘉庆年间、中外臣工、屡有奏请、以郧阳改食潞盐、衡永改食粤盐、辰沅改食黔盐者、均经驳饬不准、是楚省边境名为淮界、而实不销淮盐之处、又去十之一二、所恃以营销者、惟在腹地数郡耳、然自黄州以至武昌汉阳、凡盐船经由停泊之处、其为夹带私所占者、久已习为故常、又商民各船由江浙来楚、每有船户水手带盐私售、且近来淮北票盐盛行、更由安徽之英山霍山、与河南之光山商城罗山等县、灌入黄州德安汉阳各处、故虽腹地数郡、亦愈见其难销、更有一种棘手情形、则以商人完课买盐、发给运脚、皆须用银、而市上盐斤无非卖钱、从前银价贱时、以千作两、照奏案梁盐每包价银三钱科算、不过卖钱三百文、近因银贵钱贱、三钱库银、即合钱四百二三十文、纵使市上盐价较前有增、而以钱合银、实已暗减、岸商水贩、皆惟利是图、岂甘亏本。则招徕愈难、今试将高低之盐一律牵计、每引只算银十四两、湖广每年食盐按额、即须银一千余万两、以钱计之、则须一千五六百万千文、其为繁重甲于各省、是运盐纳课、虽在两淮、而输纳营运之赀、大都出诸两楚、此臣所以夙夜筹思、而兢兢然惟恐贻误也、臣自上年三月到任、因正二两月售盐稀少、亟筹设法疏销、凡所陈奏、督属缉获各路私盐、及严禁铜铅船买带川私、与夫襄阳等处、撤退邻境三十里内盐店、并衡永一带、责成道员督缉各事宜、幸俱仰蒙  训示、并谕令四川河南各督抚一体稽查、俾臣得以严饬各属、加倍遵、认真堵挐、如宜昌一带为川私丛集之薮、则委候补道刘肇绅前往、督同宜昌府知府程家颋查挐、究出弁兵纵私分肥情弊、从严惩创、又襄阳府属久被潞私侵占、绝无水贩运盐、臣亲至其地、相度机宜、责成安襄郧道杨以增改立章程、并将施南府金石声、奏蒙  恩准、调任襄阳、该道府一同出力筹办、潞枭渐见敛戢、水贩即源源运行、又衡州一带、亦久不销引、自臣亲到该处、饬挐私盐多起、并将卡座 奏改游、责令衡永道张晋熙、会同湖南盐道李裕堂督办、近日粤私差少、惟距武昌甚远、尚须随时察看、又黄州武穴一带、为盐船入楚停泊要口、船户水手、与岸上奸贩串通卖私、日甚一日、臣派委试用知府但明伦驻札该处、凡有盐船入境、亲行催攒、并将水痕风色、察验报明、如有水迹不符、及无故逗遛、立即究办、闻船户奸贩皆惮其严、凡此远近印委各员分饬筹办、仍责令湖北盐道于克襄督同汉岸总卡委员、武昌府同知陈天泽、综司其成、此外各府州县、皆有缉私疏引之责、虽楚省向例准其融计销数、而臣惟恐各属互相观望、会同抚臣周之琦、饬令盐道于克襄、按月按季、核计各州县销数、分别功过、先将短销之黄安县知县刘坤琳撤任查办、于是州县始知儆惧、竞思设法督销、又经该道于克襄捐赀、密遣亲丁、分路缉私、尤多起获、是以统计上年两省、所获私盐竟至一百余万斤之多、且获一斤之盐、即提一斤之课、不特有裨库项并向来捏报邀功、朦混搪塞诸弊、举无所施、此皆仰赖  圣主洞烛无遗、  允臣获私提课之奏、始得钦遵督办、感懔尤深、

臣又思鹾务事宜、仍须恩威并用、若一味严缉、恐窒碍亦多、故又剀切示谕绅民、晓以利害大[义](意)、以为每人每日食盐仅止三钱、所费不过一文、即官盐不如私盐之贱、而按日分计、所争亦仅毫厘、民间日用饮食、何在不可节省、而独于必不能已之食盐、计较毫厘贵贱、公然犯法食私、在绅衿应革功名、在平民应受满杖、明于利害者、当不至若是之愚、且湖广钱漕最轻、比之江苏仅及数分之一、  圣恩高厚、赋额永不加增、若于盐课正供、尚相率而背官食私、天良安在、除既往姑宽免究外、嗣后责令绅衿大户、以及乡团牌保、互禁食私、犯者公同送究、小民见此示谕、具尚听从、又挑卖私盐之穷民、许其改悔投充肩贩、由各处官盐子店给票、挑赴四乡、卖完缴价、如此则肩贩各有生路、庶可化莠为良、而偏僻村庄皆有官盐挑到、不得借口食私、于销引似有裨益、查向来民间匪类、大半出于盐枭。即襄阳之捻匪红胡、为害最甚、总因逼近豫省、以越贩潞私为事、遂至无恶不作、今自整饬盐务之后、襄阳绝无抢劫之案、并将隔[省]民犯挐获多名、是所办者盐务、而其效即不止于盐务也、又各处水贩在汉岸买盐、向给水程一纸、运到后须由地方官汇缴、臣恐胥役藉端勒索、致水贩裹足不前、是以变通办理、俾省浮费、以示招徕、因事属细微、不敢琐屑入 告、乃准两江总督臣陶澍移咨、钦奉  上谕、林则徐曾署两江总督、其于鹾务转运交关之处、熟悉情形、现经酌定道里远近、限期由水贩交付盐行、送局赍道、不准由州县催缴、可免需索留难、办理甚为合宜等因、臣跪诵之余、益当钦遵妥办、水贩因此稍沾微利、颇见踊跃买盐、惟此县之水程、转运别县售卖者、恐致漫无稽考、仍应令其送县呈查、此又随后续立之章程、与前议两不相悖者也、又宜昌府属例食川盐之鹤长乐二州县、历由两淮委员驻札万户沱地方、代川办运、原为保护淮界起见、而两淮盐政、相距甚遥、倘有借官行私、无凭稽察、经臣咨商两江督臣陶澍、改为由楚省委员驻办、以便约束、并只许就近购运、四川巫山县之大厂盐、已足以敷民食、不准远赴数千里之犍为县装运花盐、以致下侵荆州等处、接准陶澍咨覆、意见亦极相同、又从前楚省历因襄阳宜昌衡州三处、额引不销、陆续 奏明官运商盐、前往减价售卖、以敌邻私、此意未尝不善、而于利弊未能洞澈、不免似是而非、是以历办并无成效、盖淮盐成本重大、即减之又减、总不能贱于无课之私盐、若不认真缉私、而欲以官盐冲其、是商本徒亏、而邻私仍不能敌、且商人本为牟利、必抑价以亏其本、则商运愈不前、而私盐愈充斥矣、又访有一种奸贩、转买减价之贱盐、以灌旺售之引地、是为藉寇资盗、无异剜肉补疮、臣将此三处之盐、一不令抑价、以杜流弊、现在襄阳水贩、运盐已多、宜昌亦已通贩、衡州则官盐业经运往、水贩尚未前来、祇须随时察看情[形](刑)、如水贩销路大畅、则官运固可无需、即有必须官为倡导之处、亦照时价发售、务令盐色纯净、秤足味佳、不宜抑勒减价、以致亏本滋弊、其扬商向因减价赔垫、立有三盐名目、按引捐贴、兹由臣咨明两淮、严行裁汰、不在借口赔累、致碍鹾政、现闻扬商输课、倍形踊跃、而楚岸售得价银、臣复不时催解赴扬、不任花销糜费、本所报销数、有一引即解一引之银、务使针孔相符、胥归实在、不准如前之漫无凭证、要之销盐之畅滞、上之视乎天时、下之视乎地利、而人力总不可不尽、臣窃恐无可操之券、而断不敢有未尽之心、惟赖  圣慈福庇、长使年岁丰登、堤防巩固、则民力宽裕、而肥腯之奉旨蓄之供、售盐自当更旺、此时所属各员、虽有筹办出力之处、臣均不敢遽行保 奏、致启易视之心、务令一力奉行、始终无怠、庶几畅益加畅、至私盐现获固多、然有私总不如无私之为妙、果使将来销引愈多、而获私转少、更足以见化莠为良之实效、臣惟祷祀以求、不敢稍有懈忽、以期仰副  圣主委任、责成于万一、谨将办理情形、缕晰缮揭具 奏、伏乞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疏通盐引疏   

贺熙龄

奏为敬陈淮南纲引积压太重、淮北票盐验赀未当、请亟筹疏通、以防误课、仰祈  圣鉴事、窃惟两淮盐务、自道光十年冬、  皇上洞烛情形、法穷当变、  钦差大臣、前赴江南、会同两江总督陶澍、筹议厘革旧弊、更定新章、自是以来、浮费裁而成本较轻、库严而出纳不混、计凡九载、奏销八纲、且摊带乙未己庚诸纲残自变量十万、较之从前十载仅行六纲、且多预收空本者、已有区别、惟是两淮奏销正项、缘先纳课后行盐、与他省之先盐后课者、情形迥异、故虽奏销八纲、实非已销去八纲之盐、缘运司每遇奏销屈期、即派商赶纳、虽有存岸未销之盐、存库未销之引、而新纲限䲢、不得不按数分派各商、如期完纳、商人成本止有此数、口岸多积一引之盐、即占搁一引之本、近闻淮南奏销、虽过八纲、竟有积存两纲未销之引、如江西湖广安徽纲食各岸、截至去年冬月止、已运未销盐共一百六十余万引、约计一纲有余、以到岸成本每引十两有零计算、即占搁成本一千数百万两、又运库中已纳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四纲未运之引、又一纲有余、亦占搁商本二百余万两、通计占搁商本二千万两、而现在扬州各商己赀实不过五六百万、其余皆系出利会借、每纲岸盐、非两载不得销售回课、而此两载内、又添出两纲派纳之数、此淮南转输不灵之实在情形也、且淮南纲食引盐额、完正杂带课银五百余万两、近年奏销、则止完正项、其余杂缓纳之银、需候运岸销售、始行补纳、每一纲之课、非数纲不能全清、故目前虽奏销八纲、实未能征足八纲之全课、以致各省应解各、不时奏催、无由应手、若但以正项奏销为事、杂何由足额、此又淮南征解、各款新陈积压之实在情形也、臣访求所以积压两纲之故、亦非由于办理之不善、祗缘道光十年更定新章之始、前督臣陶澍任事过锐、代销辛卯以前滞盐残引一百三十余万引、又代征还未销印本积欠参价铳引残课三百数十万两、皆以后任代偿前任之积欠、共占一纲引额、加以江汉水灾滞销、复积一纲、因此积压两纲、至今总无疏通之策、臣思盐务、不过在场轻本、在岸速销二端、现在淮南裁减浮费以来、每引正杂钱粮四两、实难再议轻减、而汉岸销盐止有此数、即使湖广缉私认真整顿、亦止能销足本纲正额、若欲以溢销、加倍提行两纲、恐必无之事、然则淮南当年积此两纲未销之盐、空占商人之运本、作何销纳、且引愈积压则愈多、课愈占搁则愈绌、倘一二年内、竟有竭蹶不能输纳之商、复致倒歇者、彼时奏销、又将如何办理、正项且不能支、杂又将如何征解、臣详加访察、皆因淮南目前之患、在于中梗、若不亟筹全局及早疏通、即恐有难于措办之势、惟是鹾务繁重、非他人所能代谋、应请   下两江总督督同运司、彻底确查、通盘筹划、务须先事图维、将前积两纲引目、如何设法疏通之处、据实入告、勿徒弥缝目前、直至奏销不前、始为临渴掘井之计、再者淮北票盐、近年因贩多盐少、创为验赀折扣之法、而赀银数历年递增、闻本年竟多至一千余万两、其实票盐应收钱粮场价不过百万、其余九百余万、一经核定、折领之票、仍须发还各票贩收回、徒然压搁、本无所用、而每当淮北赀之时、正淮南奏销之日、一时汇集银千百万两、悉赴淮北赀而去、遂致扬州银短价昂、虽重利无可借贷、是赀之法、于淮北无毫发之益、而适掣淮南奏销之肘、应如何量为变通、或官运到坝发贩、或签商认引认岸、或归场定额售卖、于此数策中酌行其一、即可无庸验赀、以累奏销、及将淮南无着悬引、如何酌归淮北之处、应请一并饬交两江总督督同运司详筹妥议、以期有利无弊、臣因访闻淮南鹾务新陈积压、不能转输、一二年内、恐误奏销、而淮北票盐验赀、十倍有累、正课不得不豫筹疏通之策、为此恭折具陈、是否有当、伏祈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盐不设官议   

李祖陶

盐为天地自然之利。于海晒于池吸于井皆可成盐。为民生必不可少之物。榷之以为军国之需。实足补田赋之所不及。故汉以来。善治财者。非必加派田亩。及若唐之间架陌钱。宋之青苗市[易](昜)也。大都取足于盐耳。然或处处张官设吏以牢笼之。则利不归于上。亦不及于下。而尽中饱于官与胥。故予欲盐直卖与商人也。唐刘晏之为转运使也。专用榷盐法。充军国之用。时自许汝郑邓之西皆食河东池盐。度支主之。汴滑唐蔡之东。皆食海盐。晏主之。晏以为盐吏多则州县扰。故但于出盐之乡置盐官。收盐户所之盐。转鬻于商人。任其所之。自余州县不复置官。其江岭间去盐乡远者。转官盐于彼贮之。或商绝盐贵。则减价鬻之。官获其利而民不乏。盐始江淮。盐利不过四十万。季年乃六百万。由是国用充足。而民不困。顾亭林日知录。引松江李雯之论。谓盐产于场。犹谷之生于地。宜就定额。一税之后。不问其所之。则国与民两利。此盖以天下皆私盐。即天下皆官盐也。谓其言凿凿可行。今日盐利之不兴。正以盐吏之不可罢也。且云行盐地分有远近不同。远于官而近于私者。民不得不买私盐。既买私盐。则兴贩之徒必多于是。盗贼盛而刑狱滋矣。予少居昆山常熟之间。为两浙行盐地。而民间多贩淮盐。自通州渡江。其色青黑。视官盐为善。及游大原。所食皆番盐。坚致精好。此地利之便。非国法之所能禁也。明知其不可禁。而设为捕之格。课以私盐之获。每季若干。为一定之额。此掩耳盗铃之政也。其言如此。亦可谓深切而着明矣。继此以来。贤士大夫以此名说各疏者。不可胜计。总不能行。至道光初年。陶文毅公总制两江兼绾盐政。始本海阳李侍郎赞元之说。奏行票盐。然止行于淮北。而不行于淮南。江南以食盐利者众。把持而阻遏者多也。然私盐愈多。官盐愈滞。课不足额。官疲而商亦疲。驯至湖北塘角火灾。汉岸盐船。被毁几尽。天变于上。人怨于下。虽欲不变其法不可得矣。于是两江总督陆公建瀛。敬陈淮南盐务。恤灾必先兴利。兴利必先除弊。谨酌拟章程。恭折奏 闻。大意谓淮南盐务之疲坏。实由口岸之不消。其不消之故。则在官价昂于私价。官本重于私本。而成本过重之故。又在银价日贵。浮费日增。为今之计。欲畅消必先敌私。欲敌私必先减价。欲减价必先轻本。欲轻本必先裁省浮费。摊减科。则窃谓今日大弊。莫大于利不归国。亦不归下。而归于中饱之人。淮南引地首尾四省。仰食于盐者。官则文武印委等员。吏则大小衙门书役。以及商伙商厮商船。不可亿计。一议整顿。则必起而挠之。造谣挟党。恐吓挟诈。必使良法中止而后已。臣受恩深重。不敢以帑项正课。商民脂膏。为避诽谤养奸蠹之计。谨将淮南全局通盘筹划。以裕课之法。为灾之方。酌议章程十条云云。部议有淮有驳。饬令覆奏而卒从之。一时盐价大跌。一包之钱。几可得两包之盐。四野腾欢。额手颂  圣天子恩膏。暨陆制台德意。遍东南数千里之地。如出一口。呜呼。可谓快矣。第按其章程。仍处处间以官吏。与日知录所云。不问其所之者不同。又大致仿票盐。而不名票盐。大意谓票盐散不可稽核。此则操纵在手。可以自如也。然前人有言。凡立一法。必待其人而后行者。非良法也。必人人可行。而后可称良法。今法如陆君长在两江尚能坚持不变。否则官吏乘间陋规。裁者可复。少者可增。犹之漕运本有余米月粮。可供一切费用。乾隆年间即奏增钱数十文。今则暗增至数百文矣。且浮收勒折。习以为常。 朝廷虽明知之。而亦不以为怪也。天下之事。类皆如此。可胜叹哉。

  采买淮盐济食分岸纳课济饷折   

骆秉章

奏为采买淮盐以济民食、淮楚两岸纳课以济军饷、实为平贼要务、敬抒管见、仰恳  干断施行事、窃自逆贼窜湖广、扰江皖而陷金陵、长江梗塞、淮盐片引不抵楚岸者、三年于兹矣、湖南一省、例食淮盐州县十居七八、从前无事之时、商民贩运、谷米煤炭桐油竹木纸铁及各土产、运赴汉口销售易盐而归、分销各岸、计淮南之盐销数多者、惟湖南为最、每年正引之外、尚融销湖北之引十余万、论者每谓淮南引盐营销西岸汉岸、而其实湖南从汉岸分销、几敌淮纲之半、诚以江西有粤盐浙盐闽盐之浸灌、湖北有川盐潞盐淮北盐之浸灌、湖南则距产盐各省稍远、而川粤之私、又有三峡五岭之险为之阻隔、浸灌较难、故营销淮盐较江西湖北两省为尤畅也、自江淮道梗、淮南片引不到、两粤多故、粤盐亦不时至、而盐价日昂、四民重困、湖南为产米之乡、近年稍称丰稔、谷贱如泥、又武汉迭陷、米粮无路营销、农民卖谷一石、买盐不能十觔、终岁勤动、求免茹淡之苦而不得、如是而农困商贩、贸迁阻滞、生计萧条、向之商贾、今变而为穷民、向之小贩、今变而为乞丐、如是而商困、兵勇出征、盐与银并重、既不能盐自随、势必随地购买、近则墟市荒俭、购买维艰、南人数日不尝盐味、则筋力疲乏、甚或重膇成疾、如是而兵勇亦困、此患之中于湖南者也、淮南各场煮海为业、丁而外、穷民赖以营运为生者、奚止数十万众、频年片引不行、各场皑素山积盐一觔、仅易一钱、尚苦无从销售、生理日穷、坐以待尽、上年两江督臣怡良曾经据实陈 奏、急以恤丁为请、其竭可想、此患之中于江南者也、 国家两淮盐课、正杂各、每岁共银六百余万两、为经入一大宗、三载以来、兵饷增数千万之出、盐课失二千万之入、兵事方殷、饷源早涸、用兵各省、均抱隐忧、武有七德、丰财居一、财不能丰、且日忧饥溃、主兵之臣、以乏饷而号令难行、负戈之士、以乏饷而壮气易馁、兵勇之应裁者、以欠饷而不能裁、事机之应办者、以欠饷而不能办、钱粮漕折、追呼急而民力难支、捐输厘金、括索频而膏脂已竭、日复一日、何堪设想、此患之中于 国家者也、且自古盐筴之利、不归于官、则归于民、归官则利权一而国用纾、归民则豪猾横而民生蹙、事势所必然也、今淮盐之利、不归于官、不归于民、而且潜归于贼、何以征之、淮南片引不行、转运之路已断矣、而民间买食之盐、亦有产自淮者、谓非奸民与贼贩易、此盐何自而来、风闻各处、并有贩运谷米硝磺、潜越下游荒僻洲渚、搬堤转坝、与贼易盐获利之事、奸民冒死趋利本、为法所难防、小民方虞买食维艰、岂遑问其所自、官军明失淮盐之利、而饷无可筹、逆贼阴据淮盐之利、而祸以愈烈、以此言之、则采买淮盐之举、不独为筹饷计、在所必先、即为剿贼计、亦刻不容缓也明矣、

历代筹边裕饷之策、多出于盐、诚以盐之为利、与地丁漕米、同一取之于民、而小民惟知买盐、不知纳课、较之地丁漕米、尢无追呼征比之烦、但令成本轻减、足以敌私、小民尽食官盐、即小民尽完 国课、是有益于 国、有益于民、为  朝廷收自然之利、并为闾阎销无穷之患、莫便于此、明代开中法及王守仁榷盐济饷之策、所为识时要着、行之有效也、兵部侍郎衔臣曾国藩曾虑及此、而有借拨浙盐之请、已蒙  皇上俞允、第所请三万引为数甚少、济江西民食尚且不足、更何能波及湖南、曾国藩非不知浙盐三万、无济江楚两岸之需、亦非不知淮盐较浙盐成本更轻、营销易畅、特以淮盐运销楚岸、必假道浙河、浙中官商方暗侵淮南引地、为浙盐垄断之谋、必将藉淮盐入浙、浸灌浙江引地为言、危词耸听、其势终扜格而难行、不如即借浙盐、稍资军需之接济、臣愚则以浙省所产之盐、断不足敷江楚民食、而于军饷裨益无多、不若采买淮盐、于民食有不匮之源、而于剿贼机宜及各省军饷尤有裨益、且湖南既例食淮盐之地、淮盐又系营销湖南之引、浙盐可借、淮盐岂反不可行、应请  敕下两江督臣、转饬运使郭沛霖、监掣同知许惇诗、运判冯国柱、盐大使万启彬陈本镇等、设法倡导劝谕各场有盐之商、先运一十万引、赶赴湖南、俾全省兵民、得免淡食之苦、其应纳之课、以一半由两淮投纳、以一半归湖南投纳、以充兵饷、在户部以失课之盐抵饷、无俟仰屋而筹、在江楚以滞销之引变银、不至束手待尽、不独江楚兵民商贾、两有裨益、且于数省军务、大有转机、至淮盐由浙河转运湖南、经过江西、亦系淮盐引地、原无虑其浸灌、惟由苏过浙、必经浙河、系浙盐引地、然程途仅止三百余里、责成领运之商、督运之官、限以程期、亦无难杜其浸灌、且楚岸盐价倍昂于浙、商人惟利是趋、岂肯以贵销楚岸之盐贱售浙岸、以人情物理推之、似可毋庸过虑、如果试行有效、湖南所收盐课、渐有成数、则东征水陆两军亦有可指之饷、臣断不敢稍存畛域、置大局于不顾、当此时局艰难万状之时、公家之利、岂可知而不为、若身任封疆、而徒顾一隅私计、致所济者小、而所误者大、是何异于盐商各护引岸之见乎、并恳  谕浙江抚臣及盐务诸臣、毋为奸商私议所胁持、则东南大局幸甚、臣一得之愚、谨据实直陈、伏乞  皇上圣鉴训示施行、谨 奏、咸丰五年九月十五日拜发、奉  朱批、军机大臣会同户部速议具奏、钦此、

  载停淮北饷盐设法整理以复旧制折   

曾国藩

奏为遵  旨截停淮北饷盐、设法整理、以复票盐旧制、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臣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同治二年十一月十八日奉  上谕、本日据户部奏淮北票盐、提充军饷、请分别截留、以保正课一折、亦因苗逆伏诛、皖徐平静、淮北销路渐通、亟应将饷盐分别截留、以挽颓纲而裕正课、着曾国藩严饬盐运司忠廉设法遵照办理、户部折并着钞给阅看等因、钦此、伏查淮北盐务、自前督臣陶澍改行票盐、意美法良、商民称便、果能率由旧章、行之百年不敝、无如军兴以后、运道之通塞靡常、销数之畅滞无定、盐既不能如额运售、课即不能按纲造报、拖延套搭、已觉年不如年、然未办饷盐以前、票贩虽日形竭、而尚能勉力从公、池商虽难免偷漏、而未敢任意售私、迨军营提盐抵课、变易旧规、营员日出于其涂、商贩遂闻而郄步、李世忠部下赴埧领盐、尤属桀骛、一不遂欲、百般恐吓、甚至因栈盐不足、下场自捆、一营开端、各营效尤、护私夹私之弊、遂至不可穷诘、现在李世忠业经开缺回籍、其部下兵勇、亦皆遣散、当此淮甸澄清、自宜恪遵  圣谕、将饷盐截停、招集新旧票贩、照常请票运盐、完纳现课、出湖销售、臣旁咨博访、参考成法、核议新章、约有必须停止者三、急宜整理者四、请为我皇上陈之、漕臣以清淮防费支绌、先令场商每包捐盐五斤、每引共二十斤、旋因逐包捐缴、诸多未便、由海分司详改、每运盐百包带缴五包、其应完课银及售出盐价、虽经吴棠奏明、作为清淮军需、但锱铢而取之、琐屑而派之、殊非政体所宜、此必须停止者一也、徐州系山东引地、前因捻氛梗阻、东引未能到岸、经督办徐宿军务田在田奏淮、借运北盐、划收东课、原系暂时权宜之计、行之日久、流弊滋多、采买则私自赴场、售销则旁侵皖界、刻下东引、业已通行、徐民无虞淡食、不能再讦借运之虚名、贻侵销之实患、此必须停止者二也、北盐向有净盐毛盐之分、已改捆者为净盐、未改捆者为毛盐、皆须纳课、方准出湖、近来私枭勾串营弁、朋贩毛盐、结队横行、连樯闯越堵之严、则营员出而包庇缉之疏、则官引尽被占销、此必须停止者三也、

夫搉盐之法、革其弊而利自兴、饷盐停、则强封害贩之弊除、捐盐停、则科敛病商之弊除、借运朋贩之盐停、则引界混淆营私充斥之弊无不除、臣所谓整理之四端、盖亦就诸弊既去、因势利导耳、淮北纲引、前系奏至戊午纲为止、今于五月初八日、接开己未新纲、惟兵燹以后、户口大减、断不能销四十六万引之数、应循照近年奏案、先办正额二十九万六千九百二十八引、每引例收报部正课一两五分一厘、杂课二钱、又外办经费四钱、仓谷河费盐捕营各一分、此外如团练坝工缉费号项等、名目太繁、一概删除、以纾贩力、此现筹整理者一也、近来军饷皆赖盐厘接济、势不能概行裁撤、而长淮处处设卡、商贩视为畏途、且从前各卡、总计每包约须完厘钱二千余文、为数过重、自应大加核减、今拟仿淮南总收分解办法、归并两处、自西坝出湖、先在五河设卡、每包收厘钱五百文、运赴上游、再于正阳关设卡、每包收厘钱五百文、他卡只准验票、不准重抽、统由臣选派委员驻卡经理、盖非减厘、不足以轻本、非裁卡不足以商、此现筹整理者二也、淮北解饷原案、向以十成分摊、临淮军营分四成、滁州李营分四成、安徽抚营分二成、今临滁两营、业已分别裁并、自可将该两营旧有之饷、改拨金陵一军、稍解燃眉之急、惟漕臣停止捐盐、亦应量予拨济、以资贴补、嗣后所收课厘、臣已咨明吴棠乔松年应仍以十成分派、臣营派五成、抚营派四成、漕营派一成、论兵数则小有裒益、论旧例则无甚更张、此现筹整理者三也、北盐每引例定正盐四百斤、分捆四包、每包连卤耗重一百十斤、近来栈盐出湖、皆在西坝改捆、大包重一百二三十斤不等、以省运及按包抽厘之费、换包后、盐票不符、丛生弊窦、臣已严申禁令、不准改捆大包、并于例给大票外、将每船装盐包数、亦仿淮南之例、填给舱口清单、庶盐与票符可杜就重而避轻、不致以多而报少、此现筹整理者四也、以上各条、系就户部原奏及御史刘毓楠之条陈、悉心参酌、力挽近年之秕政、悉复畴昔之成规、而又恐积弊已深、一旦改收现课、各贩不甚踊跃、更议辅以官运、照商贩一律办理、以示倡导、淮北近年以来、纲法紊乱、开纲既无定期、奏销亦无定限、目下新章既定、臣严饬运司督同海州分司、广为招徕、源源认运、仍限一年造报奏销、以符定制、但例销北盐口岸、迭被苗捻蹂躏之后、不但烟户凋零、人民稀少、且未经开纲以前、存积饷盐捐盐贩盐为数不少、旧盐之占压太多、新盐之售销难速、势有必然、又皖之颍六庐凤豫之信罗光固、逼近捻氛、军情变幻、刻刻可忧、课项能否如额收足、奏销能否依限造报、未敢信有把握、其五河正阳关、所收盐厘、将来自当随同正课一并报部、以重项、惟因饷需紧要、此时所收盐课、只能支应军需、未能先运京饷、私衷耿耿、抱疚良深、臣惟有督饬署运司忠廉殚尽血忱、实力经理、以仰副  皇上整饬鹾纲之至意、所有截停淮北饷盐、设法整理缘由、理合恭折具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再户部饬查历年各营抵饷数目、已饬运司逐细确查、造册详送、容俟送到清册、另行咨部合并声明、谨 奏、

  两淮盐价仍难议增折   

沈葆桢

奏为两淮盐价难以议增。恭折覆陈仰祈 圣鉴事。窃前办西征粮台户部侍郎袁保恒。奏请各省酌加盐价一案。两次接准部咨。令各督抚专案奏覆等因。先经前署督臣刘坤一。札饬运司及各盐道体察筹议。因未覆齐。是以未经覆奏。现经臣催据各司道先后详覆前来。伏查袁保恒加价之议。意在裕饷赡军。西陲需用之繁。待饷之急。无有过于今日者。臣责司鹾榷。苟有裨于度支。何敢不竭尽心力。冀涓埃。惟淮务大纲首重疏销。而疏销莫急于便民。便民莫急于轻本。三者相辅而行。缺一不可。两淮地多广。但系产盐之区。而非销盐之地。其引界淮南则重在江楚。淮北则重在皖豫。贩私例禁固严。而隔省则呼应欠灵。地广则耳目难及。兵燹以后。各引地久被邻盐占销。至今未能遽复。缉无票之私非易。缉有票之私尤难。淮南近年造报盐厘。日见其减。淮北部限以八个月为一纲。从未依限销足。至速亦须十个月。方能办竣一纲。又因统计纲分尚短四纲。故纵能稍稍早提。亦即按办新纲。并无以四个月带销积引之说。邻盐路近而价贱。淮盐路远而价贵。避贵趋贱。人情之常。若于邻界毗连之处。高淮价。而欲铺户水贩舍贱就贵。虽法令亦有时而穷。此加价有碍疏销之实情也。盐为民间日用所必需。减一分售价。即纾一分民力。从前盐法。祗征盐课。不征盐厘。军兴以来。各省藉盐厘以济军饷。始则分抽。继归统解。淮南虽迭次奏减。而湖南湖北江西各岸。每引尚收六两有奇。至八两有奇不等。淮北五河正阳两卡。每包收厘钱五百文。已历有年所。课厘并计。比较畴昔仅征课银为数已重。楚西等岸。又因银价日昂。钱价日跌。民间以钱零买。价已暗增。日求减轻而不可得。此加价有碍便民之实情也。商人办盐。必先计算本利。是盈是亏。盈则不招自至。亏则招之不来。原奏先请每觔酌加三四文。嗣减酌加二文。夫曰二文。至少也。殊不知两淮引额。重于他省。淮北例定每引四百觔。淮南例定每引六百觔。即就每觔二文计之。淮北每引须加八百文。淮南每引须加一千二百文。无论就场征收。或随课并纳。终须归入成本核算。商力实有未逮。目前运商运盐到岸。商收盐入垣。皆因积压过多。非守至一年有余。不能脱售。因之有卤耗之累。住日之累。银利之累。转输愈滞。折阅堪虞。与初定章时情形迥乎不同。此加价有碍轻本之实情也。以上各层。臣就各司道之所详。证以近日之商情。参以曩时之成法。周谘博访。众论佥同。两淮课厘所入。虽未能复全盛时之旧。而每年淮南凡统计已在三百万两以上。历年报解京饷。全恃盐课。西征各军。如老湘一营。专提淮北之厘。此外 淮军月饷。江南留防各营军饷又特拨之。 万年吉地 惠陵等工程繁饷。皆取资于盐厘。迩来江皖滞销。大有江河日下之势。各项拨款。支绌不可言状。兢兢自守。犹虑失其旧观。万一因增价而缺销。因缺销而误运。必致课厘大形短绌。窃恐所益于军需者。徒有其名。所损于 国计者。深受其实。臣固不敢稍涉诿卸。存畏难苟安之心。亦何敢轻易更张。致得不偿失之患。所有两淮盐价。难以议增缘由。理合据实详细覆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收回淮南引地应遵部议迅速举行折   

沈葆桢

奏为收回淮盐引地关系 国家大计。应遵部议迅速举行以广利源而复旧制。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维古今财赋之源。自丁漕而外。以盐榷为大宗淮南额课甲于天下。乾隆年间。两淮每年解部正款。极一时之盛。每遇大政。如扫荡伊。平定金川。淮南捐输饷银。自一百万两至三四百万两不等。 天语嘉。载在典册。此固  列祖  列宗缔造之宏规。亦古不磨之良法也。自粤逆倡乱。长江梗阻。前署湖广督臣张亮基奏请借拨川盐行楚。而盐法一大变。咸丰末年。两淮⺻废土亭荒。商逃困。几荡然矣。同治初年。前两江督臣曾国藩。克复安庆。奏定淮南新章。迄今十有余载。第因奏复引地。迄未果行。两湖销盐。尚不及定额之半。而通泰二十场。产浮于销。递年积压。几无隙地以容之。臣于上年十月莅任。迭据场商运商联名公禀。请复楚岸。值此滇黔肃清。川省自有本管引界。前所借销淮界。不应久假不归。臣正与兼署湖广督臣翁同爵咨商会议间。接准部文。议覆御史周声澍禁川复淮一折。并安置川商。整顿淮纲之法。酌议章程五条。奏奉 谕旨。准饬臣等实力奉行。伏查部臣统筹全局。就盈虚之数。酌损益之宜。实属一秉至公。规画久远。昔汉臣司马迁之传货殖曰。太上因之。其次利导之。其次整齐之。今以淮盐固有之楚岸。仍令归淮。因也。以川盐应销之滇黔。责成川运。利导也。令川省查封私井。令楚省复设巡卡。令淮南讲求煎炼。各杜其弊而整齐之也。臣所谓关系 国家大计者。谨以裕 国利民两事。为  皇太后 皇上缕悉陈之。

查楚省抽收川厘。湖北每年报部一百五十余万串。约计合银不足九十万两。淮盐销楚岸一引。从前奏明。可得厘银六两三钱有奇。嗣于分界案内。减收一两二钱。实收银五两一钱二分七厘。加以课银每引由督销局收银一两二分三厘。共收银六两一钱四分。复引地后。每年即以增销十五万引而论。可收银九十余万。臣拟令淮商每年包完鄂饷银九十万两。如销足十五万引。即以厘课全抵鄂饷。万一销不足数。另由淮商按引摊赔。必使鄂饷收足九十万而后已。幸而溢销。其厘课亦尽归鄂饷。使鄂省费一分疏销之力。即获一分疏销之利。由督销局随销随解。不由运库转拨。使鄂省无蒂欠之虞。其湘省禁川后。淮销必畅。所增淮厘。每年断不止如川厘。收钱三四万串。毋庸另议津贴。是于楚省饷需。必大有裨补。非仅毫无所省已也。淮南自定新章。运商获利颇厚。前此招之不来者。今闻收回引地之信。趋之如骛。将来增引时。必须收捐掣签。方昭公允。曩者认运各旧商。如清水潭直省赈济本省工赈。均已缴过捐项数次。始淮常年办运。今新商事同一律。楚岸引价尤昂。此项捐输。以每票收银数千两计之。必可集成巨款。藉充中外紧要之需。所谓裕国者此也。盐为民生日用所必需。少则淡食。多则壅滞。故立法之始。必先计户口之数。以定额销之数。计额销之数。以定额产之数。场与岸呼吸相通。首尾相应。方持久而不敝。乃淮额未复而淮产日增。无怪场有岌岌不可终日之势。前数年非不急图规复淮界。其如滇黔不靖。川盐亦无出路何。是以湖广督臣李鸿章。四川督臣吴棠。交章陈奏。川盐不可遽停。湖广督臣李瀚章力主淮引未能骤复。并非意存畛域。实有万不得已之苦衷。现在情形则与前迥别。正当乘此机会。移侵楚之川引。转而复滇黔之旧额。譬如客民。初因无籍可归。不得已而赁田耕种一旦本籍自有可耕之田。断无舍己耘人之理。倘不此之图。恐再阅数年。如云南之昭通。贵州之贵阳等属。例食川盐口岸。其民断不肯茹淡。将另为他乡所占。彼时川淮交受其困。恤淮则川患生计之绝。袒川则淮滋铤险之虞。煎丁捆役以及船户人等。两省奚啻亿万。同时怨望。难保不勾串巨枭。激而生变。御史周声澍原疏。部臣覆奏。皆有见于淮商今日之病。即川商前车之鉴。欲求两全之策。必于此时急图收复淮盐引地。并复川盐引地。庶川淮商民各得其所。源源办运。视为世业。所以息目前侵灌之争利犹小。所以弭日后无形之患利犹大。所谓利民者此也。

或者谓淮盐不如川盐之白。难强楚民弃美而就恶。抑知食盐者以盐味之浓厚为美。不以其色也。贩盐者以盐质之干洁为美。亦不以其色也。盖味浓。厚则一勺之盐可抵两勺之用。质干洁。则行远无卤耗之亏。臣到任以来。户场商环诉哀吁者。殆无虚日。臣谓上策莫如自治。求人必先反己。周谘博访。咸谓淮盐质胜于色。腊月腌物。交春不变。本为楚省所重。年来场商以资本占搁。不暇精求。场员以泄沓成风。不复过问。丁只图多煎为利。火候不齐。煎成委之于地。与涂泥为伍。由而场无所遮蔽。沿途风沙雨屑入之。收垣后为其不销也。愈不知爱惜。践踏焉。飞洒焉。出运后又有船户之搀和。子店之作伪。并有参以石膏者。而盐味不可问矣。场产向有定额。嗣因有产不及额者。乃改章以现产之多寡。为配运之多寡。所以励溢产而戒短额也。各场垣遂相率虚报。彼此效尤。拙者积年老堆。纤毫不动。巧者随收随运。余卤未干。水贩领一包之新盐。逾旬而仅得九折。而盐质不可问矣。即如余东吕四所产。向为淮南各场之冠。其白与川盐匹敌。乃因尽收尽运。盐新而卤耗多。湘鄂水贩交弃之。愿取其色低次而质干洁者。则谓楚民偏重盐色。此耳食之言也。实则淮盐累年滞销。无力加意讲求。失其本来面目。耳臣窃念积弊已深。莫可穷诘。不得已宽其既往。派委坐补江西督粮道段起。江苏候补道庞际云。带同廉干委员。分赴通泰二十场逐堆清丈。丈量准而虚报之弊绝。虚报绝而盐之等差方按籍可稽。该道等不避劳怨。破除情面。竭两月之力。躬历各场。一律查竣。臣饬取各场样盐。亲自查。其积年老堆。干洁纯净质味均佳者。亦复不少。已令先尽老堆派运。不使新堆蓦越。老堆尽后。来年之新堆又成老堆。则水贩转输。无渗卤之耗。责成场官严饬户场商。多购芦席。凡煎盐堆盐之地。均令下有衬垫。上有遮蔽。即由而垣中途。亦护以芦席。俾御风雨。此后出场之盐。仍有盐味淡盐质杂及多卤耗者。商革官参。夫而后再严沿途之搀杂泥沙。并禁到岸之减扣斤两。责成淮南总局仪征盐栈及各岸督销局。层层钤束。冀挽积年之弊端。以便两省之民食。至川盐行楚。售价本贵于淮。以厘重也。今拟撤卡停厘。嗣后川价益轻。难保川私不抵隙而来。多方侵灌。湖北之平善坝。实为川淮毘连扼要之区。必须专派大员。调集船。实力扼堵。此外何处宜设专卡。何处宜设分。臣断不敢以湖北有督销之责。稍存推诿。一切缉经费。亦当由淮商筹措。责成现办湖北督销局。广西补用道程桓生。选派熟悉地势之委员。前往各该处。相度机宜。妥议通禀会商。川楚各督抚臣和衷妥办。李瀚章翁同爵王文韶。皆素抱公忠。心存 君国。接到部臣此议。必能力破疑。恪遵成法。盖鄂省所虑者。饷项之不足耳。今则饷有来源矣。川省所虑者。边引之未复耳。今则盐有去路矣。是规复淮引。在川楚并不难行。于淮纲万不容缓。相应请 旨敕下湖广四川各督抚臣。遵照部议。从速办理。俾淮引早复一日。场早纾一日之困。 国家早收一日之利。大局幸甚。理台缕晰恭折具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再湖南平江所食盐。并非土产。仍由淮南运销。凡煎盐⺻底结块者曰盐。各路均以下等视之。而平江专以为美。其味苦而有力。其质坚而不耗。其价廉。平江非此不食。各私无从灌入。故销路独畅。该岸于同治五年。据湘商专认。请票较早。不随湘纲众商给运。所收课银。系汇入上下年奏报。合并声明。谨奏。

  淮商遵完川鄂饷银恳立限收复楚岸折   

沈葆桢

奏为恪遵部议。包完川鄂饷银。恳将楚岸引地。立限收复。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收回淮盐引地一案。钦奉 谕旨。令臣等妥速会商。先期奏定等因。当经分咨各督抚臣。一面饬司督同淮商筹议。去后兹据运司欧阳正墉。取具各商切结加结。详覆前来。臣查淮南额重课紧。取资于两湖者。居十之六。两湖引地。为万煎丁所托命。亦千古盐法之常经。今通泰二十场。山积尘封。几无隙地。情之急迫如彼。部议之严切如此。司淮鹾者。居今日而不图规复引岸。上无以循   列圣之矩矱。下无以拯穷海之生灵。清夜扪心。可胜负疚。顾禁川复淮。前督臣曾国藩马新贻均奏荷 饬部议行。而迄未就绪者。滇黔军务未靖。川盐无所归宿。各省筹饷。同一紧急。为淮计。无暇为川鄂计。顾此则失彼此。川鄂两省。所以不得不交章请缓也。现在川省运黔边引。业经四川督臣丁宝桢筹借巨款。官运商销。在川且存让淮之心。在淮敢吝贴川之费。传曰。以欲从人则可。书曰。同寅协恭和衷哉。是欲复淮。必须事事为川鄂设想。方合同舟共济之谊。臣博采议。集思广益。熟筹三事。敬为   皇太后  皇上缕析陈之。

一曰包饷宜信。就淮南饷事而论。每年部拨京饷四十五万两。尚未能解足八成。他如出关紧饷。贵州甘肃鸟城东三省等处拨饷。或酌量解济。或丝毫未解。支绌至此。岂有余可筹。然既经户部议令包完。论成本未免骤增。论公议实无旁贷。在谋盐票不得者。闻有加引之说辐辏而来。虽勒以重捐。亦其所甘。然谋夫孔多。未必能守此大信。窃思商循世族之所鬻。甘苦备尝。所筹必远。与其招新商。终不能为万众无遮之会。不如保旧商。可以巩百年不拔之基。臣督同运司。传集众商。许尽鄂湘原认之引。循环转运。不再另增新引。以挠其权而夺其利。各该商仰体 朝廷德意。情愿每引摊捐银二两。鄂湘两岸。近年本可销淮盐二十万引。禁川以后。以增销十五万引计之。共可销三十五万引。每引二两。可得银七十万两。加以原奏课厘九十万两。共合一百六十万两。拟以一百万贴鄂。六十万贴川。鄂省向收川厘。分正税加税公费三项。加税内有分解淮局之款。统在此百万两。查照向章。分别抵扣。每年包缴之银。由督销局按月分解。责成淮商。于年终截数统算。缺则如数包纳。溢则留备滞销。业与各该商坚明约束。收有切结达部。将来淮商短缴丝毫。微臣愿当其咎。此恪遵部议。开诚布公。先示人信之办法也。一曰定限宜豫。淮南场。盼引地之复有年矣。一旦议禁川盐。不啻久旱之遇甘[雨](两)。朝发令而夕奉行。犹苦其缓。情也。亦势也。惟川盐运鄂。所以胜淮者。淮收现银。川收期票。历时既久。帐目滋繁。非宽以岁月。无从清理。即川省修复边引。亦断非一蹴而几之事。夫趋利每败于欲速。而用志尤贵其不纷。川盐自井次起运以达宜昌。完税后分赴荆襄等府。若先禁其出售。则旧积者何由归本。若先禁其入楚。则已运者势难折回。臣悉心酌议。应以此折奉 旨之日起。立限一年。截止川盐出运。以清其源。自截止出运之日起。再限六个月。一律运竣。自运竣之日起。再限六个月。一律销竣。而其流亦清。倘已届限期。而川盐尚有尾数存岸。或由川商核算成本。归淮商收买搭销。以免轇轕。亦两全之计。截止川盐起运之日。即平善坝设卡之始。设卡后。限内有票川盐由卡验明。仍归鄂省照常抽税放行。淮南应于鄂之宜昌樊城湘之澧州等处。酌设督销淮盐分局。仍归总局统辖。俟到岸川盐售销过半。方将淮盐运往各分局。先行储备。全数封存。俟川盐限满销竣。方准接售淮盐。如此宽以两年。则川商旧欠。可陆续收回。川井新盐。可陆续减运。彼时开办边引。官运商销。必已着有成绩。此遵部议不求速效。次第就理之办法也。

一曰用人宜慎。既禁川盐。必停川厘。川厘既停。贩则利其本轻。民则贪其价贱。难免私枭不乘闲抵隙而来。引地既经收回。责商包饷。淮商命脉。所系在此。川鄂饷源。所系亦在此。关系既极重大。筹划不厌精详。大概以不扰民为第一要义。而关键在乎用人。用人当则缓急张弛。悉中肯綮。自能民怀德而枭畏威。臣拟拣选廉明精细。力持大体道员。先行商诸湖广督臣李瀚章。必求彼此深信。再行会同奏派。在平善坝设立缉私局。总理其事。应如何添造船。如何抽调旱队。如何设立分卡。如何拣派委员。统由该员时妥议。通禀会办。襄阳一带。为潞私侵灌最盛之区。亦应派员前往。联络地方官。力筹堵缉。以后湖北四川州县。协同淮南缉私。为淮出力。与为川鄂出力无异。三省合为一家。随时会商。勤者奖之。惰者汰之。此遵部议用人得当。私净官行之办法也。至淮南盐色。自去年清理垣。先尽老堆捆运。臣日与局各员。加意讲求。未尝片刻懈弛。现在运鄂之余东吕四石港金沙伍佑各盐斤。卤净质洁。渐可与川盐相敌。向来色次场分。经现署泰分司许宝善。饬取各场原卤。用灰重淋一次。调集丁入⺻试煎。呈验盐样。一律洁白如霜。所加工本。每斤不足一文。考究既精。整顿尤易为力。臣已饬分司场员如如法煎炼。兼以盐色之高下。定售价之低昂。别场员之勤惰。鼓舞而督责之。以期盐色蒸蒸日上。断不任其以低次卤重之质。自取滞销。夫运盐者商食盐者民。从未有不便于民。而商能获利者。倘禁川之后。淮局以低盐充数。致鄂民有食贵食恶之苦。臣愿受湖北督抚臣参劾。不敢置词。臣以二百余年固有之引地。费百数十万各商之血本。披肝沥胆。求助邻封。岂好为苟难哉。实有鉴于   祖制必不可违。部议必不可梗。 国计必不可误。户必不可无以为生。万不获已之苦衷。当为川鄂所共谅。臣一面具奏。一面咨商湖广四川湖南各督抚臣。将臣所议各节。是否允洽。秉公妥议。迅速覆奏。并咨明臣处。以便会同次第开办。仰副  圣主敕饬鹾纲之至意。所有淮商遵完川鄂饷银。恳将楚岸引地。立限收复缘由。理合缕析恭折覆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再粤盐估销湘岸。应川盐禁绝后。另再察酌情形。奏请办理。合并陈明。谨奏。

  请整顿盐法疏   

刘毓楠

窃两淮盐课。为皖省军饷大宗。皖营现当攻剿吃紧之时。全赖北盐畅销。课银充裕。方资接济。查淮北票盐。初行岁销四十六万余引。加江运数万引。征收正杂课银。几逾百万。奏销年清年。良由立法精用人当也。近年岁销不过二十万引。或十余万引。乙卯丙辰。两纲尚未运清。票商则完纳无资。场则晒扫失业。渐成涣散之势。推其故。皆由该管官吏。经理不善。祇知牟利营私。不知恤商招贩。以致引滞课绌。皖营守提军饷。累月经年。贻大局。所关匪细。是以前任运判许惇诗陈照均。经原任漕运总督袁甲三举劾去任。奈盐官积习相沿。专尚夤缘奔竞。更多阘冗庸劣之辈。求其正本清源。实心任事。百不获一。淮北溃败已甚。必得有为有守之员。方足以资整顿而筹课饷。查运使兼辖两淮。现蒙  皇上简放新任。必能破除情面。任用贤员。惟淮北利弊所在。恐难周知。臣愚以为得人则法自立。除弊则利自兴。谨据平日闻见所及。酌目前因革所宜。敬抒管见六条。为我  皇上敬陈之。一裁厘捐以裕引课也。查西坝为淮北票盐总汇之区。湖南由坝运经各岸。途经高良涧正阳关临淮关三河尖等处。现俱设有厘卡。每处按包抽捐制钱六七百文。或一千一二百文。均系各营弁勇管理。交纳稍迟。鞭笞立至。商贩畏惧。裹足不前。引课日绌。实由于此。且厘捐向无定额。不肖营弁。往往征十报一。各营仍有缺饷之虞。是厘捐有名无实。已可概见。拟请裁撤厘卡。招徕商贩。以期额行全复。军饷日饶。 国计民生。均有裨益。一禁私盐以广销路也。自来整顿盐法。首重缉私。而官中之私。尤宜严加禁止。淮北提盐抵课以来。营弁捆运饷盐。买私带运。包庇枭贩。漏卡闯关。一引饷盐。数引私盐。其势不可以穷诘。且票贩赴场买盐。经漕运总督委员。每运一引。于例定盐斤之外。加带二十余斤。集零成引。运交漕局。不征国课。名为饷盐。实则私盐。且令场商赔盐斤。票盐赔包索。舡行赔贩。百端骚扰。怨讟沸腾。徐州粮台饷盐。向在西坝采买。今则海州运判亲属代办。赴场买盐。减价值。拘拿车船。夹带私包。莫敢如何。应请将营盐夹带诸弊。认真剔除。并将漕局徐台之盐。概行停止。

一汰冗员以免扰累也。盐官之设。各有专司。淮北从前运行纲盐。过淮改捆。是以设有淮北掣同知一员。专司改捆同知一员。淮北批所大使一员。白塔河乌沙河检各一员。专司改捆等事。迨改票以后。北盐径运西坝出湖。旧道全徙。官行徒设。同知等员。有官无职。罔不谋署他缺。应即裁缺。以省俸廉。再票盐改章之始。板浦中正临兴三场。设立四局。新关大伊山五丈河顺清河等处。各设一卡。均由运使委员稽查。乃日久弊生。竟有挂号请坪查舱裁角诸名目。每引黑费。至制钱数千。该委员等勒索陋规。徒为商贩之累。应将局卡各员。即行裁撤。所有秤掣查事。即责成三场之官。实心经理。一减经费以轻成本也。淮北票盐。旧有经费一。随同正杂课银征收。为数甚巨。嗣因转输不及。改运四成盐包。核计正杂课银。不及三成。经费等。已在一成以上。凡经费所提盐包。存坝变价。官民互市。抢售勒索。殊属不成事体。又壬戌年请运较旺。海州运判。于例提盐包之外。每百引加征现银数两。是年请运二十余万引。加征几至二万余两。是否详上司有案。应令严切根究。以禁苛派。并将经费应提盐包。速行停止。酌留旧制经费十成之二。征收现银。则官吏无分盐争售之弊。有现银办公之实。票贩成本较轻。亦足以广招徕。俟坝销畅旺。并将盐课提包章程停止。仍征现银。以杜弊端。一定盐价以恤丁也。淮北改票以后。丁盐价驳价。每引例定九钱。嗣后屡减屡复。变更不已。每一运判到任。必先详请运使。核减盐价。恐吓商民。迨至贿赂满囊。始行详复旧制。是以前任各运判。均经减复驳价有案。价减则产废。产废则盐缺。盐缺则课悬。课悬则饷亏。弊之相因。有如此者。况淮北屡遭捻匪焚掠。亭池井。大半荒芜。丁流离。晒扫失业。亟宜保固池盐。以裕课源。应仍查照票盐定章。每引定为盐价驳价九钱。永远遵行。该管官不得擅行核减。致滋扰害。一疏河道以利挽运也。海州运盐河道。潮汐时通。常患淤塞。商贩旧有河费捐。每引捐银二分。足额年分。捐银八千余两。向例有诸海州运判库内。以备随时挑河。乃自咸丰元年以来。从未兴挑。现在河身淤垫日高。干涸时形。挽运多阻。近来销数虽绌。十余年之久。捐已逾数万。商贩累请挑河。该运判谓库存无。置若罔闻。应令确切查明。速将捐存项。发给兴挑。以利捆运。又闻淮北商捐。全系官为经理。乃捐仓谷则义仓如洗。捐勇粮则练勇无多。应令一并清查。以杜侵蚀。以上六。皆关淮北盐务利弊。臣访闻较确。不敢壅于  上闻。应请  旨饬下两江总督。遴委清正大员。会同该连使彻底清查。毋得瞻徇隐饰。以清积弊而裕课源。臣为整顿淮北鹾务起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上圣鉴。谨奏。

  变通盐法疏   

戈靖

为淮盐积弊已深。旧引每年难复。亟宜变通成法。除弊兴利。以求实效而裕饷源。仰祈  圣鉴事。臣窃思理财以军饷为急务。筹饷以盐课为大宗。东南乃财赋之区。江淮尤鱼盐之地。讲求鹾政。自当以淮盐为最先。而今日盐务之坏。亦惟淮盐为最甚。溯自军兴道阻淮运不通。楚督奏请借食川盐。而淮盐之销路。遂久假而不归。淮引不能复旧。同治十年。川楚会奏川淮分界营销。迭经言官条陈。有禁川复淮之议。本年川督丁宝桢奏滇黔边界川盐畅行。此时议停济楚。川省已可照办等语。户部奏请归复旧制。  谕旨饬催。而江淮鄂皖。该管盐务疆臣转迟迟不果行者。一则为川枭之私贩充斥也。一则因淮商之把持专利也。而实由于督抚之畏难而苟安。处今日而不急求整顿。归复旧章。后更无可复之日。而淮盐之利。不复为 国家所有矣。谨就臣管见所及。拟作七条。敬为   皇太后  皇上缕陈之。

一淮引未能遽复旧额。总由淮商之垄断营私。惜不奋勉也。即如湖北省自道光年间。议定淮盐改纲为票。以六百斤成一引。加半完课。武汉黄德四府应行大引。二十八万九千余道。荆宜安襄四府。荆门一州。五处应行大引八万道。论荆宜五处。视武汉四府。幅员较广。户口尤繁。而当日配引多寡悬殊者。因地近四川鹤峰巴东。皆川盐引地。侵灌最易。而民间向食川盐。昔以为便。不能禁也。故此五处配引独少议者但知平善坝可扼要缉私。不知平善坝以上。头头是道。即用重兵扼守。而绕道走私。不过半日之程。故旧制在耳。而又以八万引之淮盐。与之相敌。为武汉四府固其籓篱。故咸丰以前。湖北岁销。皆能足额。自淮盐废弛后。曾国藩李瀚章会奏分界。原有请 饬淮商运盐赴荆宜等处分设子店。与川盐并销之议。光绪四年楚督重申前议。部臣亦以为复淮一大转机。请由两淮选上色净盐前往与川盐并销。无如淮商裹足不前。无一应募者。在淮商习于苟安。乐于淹销。乘便而专私其利耳。欲除其弊。非添招新商与之环运不能振作也。

一淮引不能遽复旧额。又由淮商之朦混包饷而无实际也。自咸丰年间川盐侵占楚岸。楚省即博川厘为饷项大宗。淮商不思盐运之如何疏通。专靠官为经理。享现成之利。益闻近年有出结包饷之事。其措词候川盐净尽之日为包饷之始。试思鄂省征收厘金。在宜昌入境之口。数年来入境之川盐分布各处。地山积。到埠之川盐足供三四年销食。设禁川则川厘停而楚饷立绌。入境之川厘既停。到埠之川盐未尽。此三四年中楚省数百万军饷。从何筹措。此川督许复淮岸。而楚督转欲从缓者。亦始借其包饷微言。敷衍目前之计耳。盖川厘停。则川盐之成本更轻。运贩愈多。售价愈贱。浸灌更广。淮引愈不能复。包饷庸可恃乎。且昔之纲商。皆有身家。场垣田产。按籍可稽。设遇亏课。尚可按名勒追。今票商皆辗转行贩。或有四五家共办一票者。两三年更换牌名。其籍贯姓名均非真实。此等微结。何足为凭。同治八九年间。有讹传另换新商之说。票价遂贱至二千金。市价低昂。原无定准。目前票价尚昂。故慨然具结包饷。假令复引后。淮销仍滞鄂省。认真将商本提充军饷。则票价必贱至一文不值。商人或弃票而去。安能执名实不符之微结。而问以全省军饷之重事。臣所谓淮商包饷之说。毫无实际者。以此欲求实效。非逐渐增复引额不能整顿也。

一拟请先除旧商之蠹。方能渐复引额也。本部臣奏称商私沿途洒卖。捏称淹销。近年之大弊。实为洞见情形之言。夫旧商之把持。不容招新商者。惟恐增引后必致增商。将来新商或夺其利权。或发其弊窦。不便于垄断居奇耳。闻丁宝桢奏江西等省。官票不及私贩之多。足见官票太少。即滋流弊。沈葆桢奏称以为金石之论。然终沈葆桢之任。竟未增复一引。曾国藩初定新章。湖南祇运八万引。江西祇运十万引。嗣后陆续增复。湖南增至十四万引。江西增至十七万引。是曾国藩任内。孜孜以增复旧引为事。迨曾国藩殁后。旧商之把持益固。十年以来。乃引不能增复。本年部议票本捐案。有如运商推诿。即另招新商之说。吴元炳复称新商未必有人问津。臣闻旧商垄断居奇。鬼蜮难测。院司幕丁书役深相结纳。又或有身居幕府家充运商者。若另招商。势必仍归旧商。弊不可除。查盐法志。原有商人赴部交课。由户部给引成案。今欲议增新自变量万道。应请  饬令部臣。就近出示。另招新商。给予部刊引票。分配各岸。与旧商一体轮流环运。以示平允。其旧商沿途洒卖。捏称淹销。宜责成各省盐道及督销局。认真稽查。从严惩办。如该管官知情袒纵。即由督抚指名参办。以除积弊。庶旧引之额。可以渐次望复矣。

一拟请饬督臣设法整顿。勿畏难而苟安也。淮南例定。各岸引额。现时祗皖省销尚足数。此外江西额行。大引二十七万二千余道。近年袛运十七万。计短销十万二千余道。湖北除荆宜襄安郧荆门分川外。尚应行大引二十八万九千余道。近年祗运十三万道。计短销十五万道。独湖南除澧州分川外。尚应行大引十三万二千余道。近年销至十四万二千引。溢于定额者。将及万引。同一引额。湘商办之而见溢。鄂商办之而独短。是以鄂西二岸迭经户部奏饬招商认运。江督总以俟荆宜收复旧额为辞。查曾国藩奏分荆宜等五府一州。暂准借销川盐。原欲淮商专致力于武汉四府。李瀚章每奏称武汉等处分淮口岸。不准川盐颗粒浸灌。今若议复荆宜引额。请俟收复可行。乃部议催复武汉四府及西岸引领。江督总以俟收复五府一州为辞。试思川盐自行于荆宜。淮盐自行于武汉。彼此何致牵掣。明系推委之词。不特与奏案不符。揆之情理。亦未允惬。前沈葆桢奏称上策莫如自治。求人必先追己。丁宝桢奏称宜先尽两皖各岸设法整理。暂毋与川楚争界。是皆透宗之论。鄂岸向以武汉黄德四府为畅销之区。岁行额引二十八九万道。荆宜等五府一州为滞销之区。岁行额引祗八万。今淮商据有二十八九万引之畅岸。认运祗十三万引。可谓疲矣。川商以八万引之滞区。岁运至十五万引。可谓勇矣。淮商既不销足自有畅岸之额。而遽思遽争荆宜。无怪川商之不服也。使楚省弃川厘现收有着之。而以全省巨饷诿诸淮南极疲之商。宜楚督之不许也。然此皆该督惑于鄂商一面诿卸之浮词。祗知与川楚争界。不知返己自责耳。使易湘商而办鄂岸。安知其不转溢于原额也。臣愚以为认真整顿。必添招新商与之轮流环运。比较策励。方能破除延宕推诿之习。

一拟请  饬淮商仿照湖南盐务办法。自可渐增引额以复旧制也。查湖南不独澧州分川衡宝永三府。现收粤厘永顺沅靖山僻之区。淮商从来足迹未到。其实销淮盐者。长常辰岳而已。四府定额。祗大引七万余道。而溢销几倍。盖湘商自筹经费。设法疏通。除长沙总局外。先后增设湘潭湘阴湘乡益阳安化乡靖港新市等处分局。常德分设六局。岳州四局。辰州三局。各分局外。又有店数十处。县城及各市镇皆有整票淮盐运往地方。一切善举。按票捐资。故四府人人乐销淮盐。用能倍额畅销。平江一小邑额引九百道。闻今岁销至万道。此治己返求之明效也。鄂商则反是。统武汉黄德四府。除汉口总局外。仅有武穴卫新两分局。此外别无分销之埠。经理之人。江西尤不如鄂十府之地。除省城总局外。仅吉安吴镇各一分局。夫淮商守轮候销。全恃盐局主持。西鄂各数千里疆域。每省祗有三局。运商集于三局。而各府县远者千里。近者亦数百里。不设分局。运商不能前去。强使食户远赴千百里外购盐。不便孰甚。何怪私盐日兴而官销日滞也。各省引额。当初皆按户口定数。自长江路梗。一切奏销考成皆停。今肃清二十年。休养生息。富庶渐可复初。司鹾务者特未详加考核耳。本年户部奏称无事时旧额且不容亏短。值此筹防孔亟。愈持久则所需愈巨。若非从此增引增课。更何恃以备缓急之需。是增复票引。实目前当务之急。应请  下江督恪遵部议。赶紧招添商人。前往武汉黄德及江西各引岸。先后增复大引五六万道。与旧商轮流环运。仍比照旧商缴百万之例。饬令每票先捐银一千两。作为本年及来年票本捐输。光绪八年以后。一律按纲缴捐。统由部颁引照。俾资世守。以归画一。夫民间日食有常。不因裁引加餐。即不至增票减食。引票轮销有定。后到不准抢先。已运亦不能压后。纵令下次环运之期稍迟于课厘。固万无损也。同治十年。曾国藩奏报课厘。有云运商转运极滞。场盐拥积尤多。而是年增湘鄂西三岸四万引。嗣后销数岁有所增。此增引无碍销路之确据也。鄂西缺额。本有二十五万余引。今祗酌复五分之一、淮商尚绰有余地。此五六万新引。插入旧商中。䲢以不得不销之势。由江督责成各省督销局员。或仿照湘岸办法。于武汉黄德及西省多设分局。或令径赴荆澧等处。与川盐并销。均与旧商一体环运。使新旧商人各尽其力所能。争先运销。一二年后销数必大有可观。正不必[龂龂](断断)与川商力争引地。而荆澧各属。既有淮盐前往敌销。由渐而进。自可徐图规复全地。而旧额自变量。自可渐复矣。

一拟请收票本之捐以应急需也。盐务至道光中叶以后。积弊已深。前两江督臣陶澍。奏裁根窝以来。南商就理奏改票贩。而后北引溢销。曾国藩厘定新章。寓纲法于票法之中。仍不失陶澍遗意。近来票贩把持利薮。仍与根窝无异。本年部臣奏收票本捐输。饬令每纲缴捐一次。仍不夺其世守之业。操纵极为得法。因吴元炳覆称淮商输银百万。请免岁捐。究竟淮商纲利已久。每年缴捐实不为过。惟部议原分上中下三等。则自千金至百金。尚嫌过重。臣以为岁取有常。不妨从轻。果能源源相继。实于饷需有益。应请  下两江督臣责成运司照饬淮商。每纲淮南每引捐银一两。淮北每引捐银五钱。核计运北三十万引。淮南岁销四十万引。每岁可收银五十余万。与部臣原奏银数。不甚悬殊。现在两淮销路。尚可扩充。将来销数加畅。则捐数亦多。可收永远有着之饷。淮商现已缴银百万。应请将本年及来年捐输宽免。即从光绪八年起。每年领运时。按票收捐。以示体恤。此项银两。专解部。以备中外要需。仍由户部颁发引照。按名填给各商承领。准其子孙世守。非有大故。不得轻议更改。于各商亦实有益。

一拟请减薪水之费。以纾商力也。部议有云。商力不可不恤。商情不可不知。臣所谓仍收票本之捐。酌增新商之引。严查旧商之弊。商情已无遁饰矣。而商力之疲。要不容不加体恤。查近年各省票商。所出无名之费。为数甚巨。湘岸于司道府县各衙门书役。皆有办公经费。每引缴银三钱六分。又有筹备公费。专供督销局员之用。每引收银三钱六分。上年湘岸运销十二万数千引。即此两项已出银八万两矣。查曾国藩奏定章程。原有每引收岸费三钱之案。局用有余。今湘省于岸费之外。一年加收至七八万之多。实属浮费。鄂岸所出各处缉私经费数亦等。皖西等岸名目又殊。扬州又有保甲局费。每引收银八分。每年约收银三四万两。此在商人自愿出资。各衙门书役藉以办公。原与他项陋规有间。究之总为无名之费。今既饬收票本捐。则此等杂费。必应停止。俾商有余力。可以勉抒报之忱。所有各岸杂费。除淮南有立定梅花两书院捐。淮北有考棚捐。湘岸另有淮商公局经费。每引一钱二分。专供缉私勇粮。及育婴保节各善堂之用。西鄂岸有育婴等捐。淮北有施药捐。暂栖所捐。均照常缴捐外。其余一概停止。永为令。从前川省盐务。陋规至重。丁宝桢一举而廓清之。盐法遂大有成效。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此之谓也。以上七条。皆陆续访之众论。参之愚见。区区刍荛之言。相应请  旨饬部核议。可否能行。未敢擅便。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两淮盐法议上   

方浚颐

法之宜古宜今。尽美尽善者。莫如纲盐。顾行之既久。因利生弊。道光庚寅辛卯间。盐利上不归国。下不归商。而尽归于中饱之蠹。两江总督陶文毅公。将淮北改行票法。而淮南则仍行纲盐。惟革根窝。裁縻费。以轻商本。而利转输。盐法于是一变。至二十九年楚岸。塘角大灾。焚烧盐船数千号。商力不支。总督陆公建瀛。亦将淮南改行票。法疏节。目师前人一税之后。任其所之之意。于仪征设栈转运。盐法于是二变。有识者早知其事权尽解。漫无纪律。必难持久。乃行之未及三年。即遭粤寇之乱。长江梗阻。票贩星散。止余商保守堆盐而已。前署两淮运司郭沛霖。于无可设法之中。行化私为官之策。就泰州纠商设栈。招贩买运。轻其科则。藉以保护数百万穷丁。免致流离失所。固亦不得不尔者。迨同治甲子。金陵克复。江路肃清。曾文正公奏立行票章程。大旨在定价整轮。于瓜州设官栈以固商。于鄂湘西皖设督销局以固运商。盐法于是三变。合肥相国。复定循环转运法。人皆称便。顾始终未经户部核定也。在文正之意。以为改纲为票。可暂而不可久。乃一时之权宜。在合肥之意。以为寓票于纲。有其实而不居其名。俟后来之酌定。于是票贩之黠者。以循环转运。若可恃而不可恃。恐一旦改复旧章。票成废纸。因而改业转售。三四年来。票有屡易其主者矣。其愚者苦于循环已定。不能阑入。遂不惜以重价买票。而成本加重。数倍于昔日之根窝、甚或请加引额。侥幸得票。殊不知纲整票散。纲受官之约束。票则任商之居奇。纲法疏而实密。有总商以专其责成。票法密而愈疏。任贩之自为来去。孰得孰失。明者皆知。统计四岸。以楚岸为大宗。自咸丰三年。因道梗借运川盐六年。因饷绌抽收川税。而淮引遂为川占。同治七年。文正疏请禁川私入楚。收复淮南引地。 下部议行令四川查禁私井。两湖严设卡。以为规复淮引之计。当事谓川难遽遏。请设局以川八淮二。分成搭销。而封禁私井之议遂寝。复经户部驳斥。甫定分界营销之议。以湖北武汉黄德四府湖南长常二府。专销淮盐。湖北安襄郧荆宣五府一州。湖南澧州一属。暂销川盐。淮分之界。川私不得侵入尺寸。川分之界。仍许淮商设店零售。现以滇黔未靖。川无本岸可销。故暂借淮盐引地。俟滇黔肃清。即以借销楚岸还淮。夫文正以行票之人。而上复纲之策。户部主持大计。又孜孜以规复淮纲为急务。至再至三。争之不遗余力。近因言官疏请收回淮盐引地。部臣以为空言复淮。不能实力禁川。恐积弊难以挽回。操切殊多未便。

禁川必先筹安置川商之法。复淮必先筹整顿淮盐之法。酌拟章程五条曰查封私井。以塞川盐之来源。曰疏销边引。以分川盐之销路。曰复设卡。以遏川盐之来路。曰严定限期。以复淮引之旧制。曰讲求煎练。以利淮盐之销路。是淮盐复纲。即在旦夕。当此场疲困堆积如山之时。孰不延颈举踵。日盻楚岸之归我两淮也耶。然而私井之能一律封禁与否。滇黔二省边引之能招商即行配运与否。复设卡之能不分畛域实力奉行与否。三者既不可必。窃恐一年之限。自为具文。势必借口于井私未禁。边引难行。卡不力。多方延宕。互相推诿。溯自同治七年。文正奏请收复淮南引地。至今已九年矣。观望徘徊。迄无成效。虽由一心向川者多。分心向淮者少。而积重难返。人之恒情。贪利避害。世之通病。愚见以为思艰不如图易。责人不如求己。姑置鄂湘。先谋皖西之为得也。皖西两岸。又以皖岸为先。中路口岸。旧制专商认辨。盐价自下而上。递远递增。以地与境接壤。程途渐近。私盐易于侵灌。非分为专岸。不能各固藩篱。以为楚西屏蔽近年江运各口岸。由票商分领。设店专销。日有起色。现已续增五十票。可为明证。是宜援照旧章。将中路全行改为专岸。畅滞配搭。即由现运循环之商分任。许其世业。现在地方肃清已久。户口日增。应履勘明确。酌定自变量。秉公配搭。仍按道里之远近。定盐价之等差。量予变通。以期渐复旧额。此固两淮可以自主。无庸谋之他人者。或谓皖岸票商人数众多。岸奚以专。曰有滚总之法。在先择皖岸票商之家道殷实。办运较多者数人。佥为总商。使作领[袖](衰)。凡畸零之票。悉附于总商名下。或万引。或数万引。不拘定数。听散商愿附某总。即归某总。其办运纳课。仍用原花名。注明附于某总商之下。或自行办运。或由总商代办。官亦听之。如此则散者立化为整已。议者又谓总商名目久除。今复设总商。易启科派把持之渐。独不思目前缴纳正杂各。统于厘金成本之内核算。众目共睹。亦何至有科派把持之患欤。商情涣散。非此不足以联之。所谓整票为纲。自胜于废票行纲之转多周折也。皖岸果就范围。即行之于西岸。亦用滚总之法。以次而鄂而湘。渐推渐广。票既整已。纲即随之以立。因势利导。易于反掌。朝下令而夕从之。斯固可操左券者。至于淮北以捐输堤工银两。马端愍公疏。请照淮南一律循环。现在奏销以十个月为期。旧纲积压尚多。议者动以加引为戒。实则每岁所销。私半于官。贩比商强。票与纲埒。断非持久之道。亦宜于循环各票贩中。佥派数人。作为总商。责成遵照部文。限八个月包完一纲之课。俟行至现纲。再筹加引加课。则事无不举矣。要之纲法美善。千古不易。非法之坏。人自坏之。而今之议者曰。文正票法。不可擅改。夫文正固时时以复纲为念者。奏牍具在。信而有征。浚颐承乏于斯。忽忽入稔。旁询博访。众论佥同。用敢粗陈大略。以供执事采择焉。谨议。

  两淮盐法议中   

方浚颐

近有议于湖北之安陆襄阳两府。湖南之澧州一州。江西之饶州一府。先设专岸。以为规复全纲之渐。得尺则尺。得寸则寸。未始非计。顾西岸我能自至。岂独饶州一隅之地。鄂湘则川与淮争。既已分界。而忽又夺其半。彼必不甘。且助川者大有说辞。动多龃龉。于事无济。而意见先形。则与其肘为人掣。何如权自我操乎。设专岸之不如复全岸。复难复之岸之不如复易复之岸。非皖是图。于何图之。难之者曰自行票法。商变为贩。大率宦家戎幕。初学持筹赀本无多。局面狭隘。求如曩日西商皖商之体大物博豪富甲天下。绝无其人。乌可轻言复纲欤。前以直隶水。淮南加引四万助赈。令其先行验赀。三日之间。贮库者百数十万。利之所在。人尽趋之。今日淮南之票。得利未尝不厚。徒以限于循环。觑觎者正复不少。观其请设专岸。则淮鹾之为利薮。可以想见。票法之逊于纲法。而商愿复纲。又可以想见。而议者又以厘大于课。旧额恐难遽复。夫捐厘暂助军饷。本与正课悬殊。果能减厘加课。此绌彼盈。一转移间取之于商。名目更正。诚使源源转运。官引畅行。有课无厘。岂不尽善。设纲于票之外。则商力或有未逮。求纲于票之内。则商情鲜不乐从也。或又曰皖票皆有力者。听其自便已久。滚总之法行之非易。是在大府先下一令。予以数月之限。易散票为整票。如有不遵者。另行佥商认办。夫亦奚至舍其所业而显与官抗也耶。皖岸为西楚之藩篱。欲疏通西楚。而不先整皖岸不能也。西岸为西江之辖境。欲规复楚岸。而不先整西岸不可也。皖岸地处中流。为西楚盐船必由之路。其中夹带暗侵。以及北私浙私透越之弊。不一而足。昔年安庆国池州太平。以及全椒和州含山等府州县。皆属专商认岸。定额包课。每岁约认销小引二十二万引。以今之大引计之。亦有十四万六千余引。迩来皖岸南盐销数。每年才二三万引。较之从前不过十分之二。纵兵燹以后。人民稀少。亦未必大减若是。推原其故。南邻浙境。国适当其冲。北界淮河北票又经其地。私枭充斥。四处蔓延。且太平芜湖等处。系从前著名口岸。皆居大通下游。盐艘经过沿江洒卖。随地有之。而居民转须赴上游买盐运销。本多不便。如先将国安庆太平三府。按照从前旧额。视户之多寡减成派认。包完厘课。则众商具有责成。不得不自筹销路。即不能不各固藩篱。庶皖南之浙私。皖北之北私。江路之船私。末由侵灌。则中路私踪绝。上游西楚官引举可畅行矣。日下扬食盐。均系专岸。如上江江甘泰兴等处。近年销数日旺。即为专岸之明效。皖岸现行额引七万二千引。除江运北盐。每年约派二万引上下。其余应运南盐五万余引。近年运数祗得其半。莫如整票为纲。使之认岸。其池州和含全等处。亦可次第举行。逐渐推广。规复旧制。未始非疏通和盐之一策也。西岸地居腹里。与楚岸鄂湘两省之情形不同。其邻私之最近者。饶州与广信毘连。向为浙私所侵。次则吉赣之邻粤私。抚建之邻闽私。通省淮纲因之不振。从前饶吉等府均有专商以固门户。道光年间。陶文毅公会同江西抚勘议。浙江广东福建三省接壤之处。添设卡于各要隘。实力堵截邻私。分定界址。浙粤所设子店。为之撤退三十里。今则吉饶虽设分局。销市未有起色。则浙粤之侵淮。自不待言。且闻浙商近办徽广者。获利甚巨。粤盐私贩。则皆由陆路而来。千百成。飘忽猛悍。愍不畏法。目前筹议疏销西引之法。自应于三省接界旧设卡之处。陆路则屯驻兵弁。水路则添拨船。一面即就西票中选择殷商。先从饶州设立专岸认办。从前运库有贴饶一款。因饶岸之商。非减价不足以敌浙私。故西岸各商。集赀津贴。目下诚能仿照旧章减价。浙私无利可图。定可敛迹。亦当筹议津贴。以资补苴。他如近粤之吉赣。近闽之抚建。亦可渐次推广行之。庶乎邻私不入。而淮引畅销矣。皖西两岸既复。然后淮南有总办之商。咸知以纲为利。保护大局。见川之久假不归。方且出全力以与之相争。曰川所能。吾亦能之。商贾之事。必行以商贾之道。是固非形格势禁。所可收效于目前者。故曰逆取之难。诚不如顺施之易也。

  两淮盐法议下   

方浚颐

川人袒川。谓淮课不及川厘。未可遽议更张。户部主文正之议。欲鄂省罢收川厘。以淮课全数归鄂。每销淮盐一引。鄂省可得银六两三钱有奇。鄂湘两岸。额销淮盐七十余万引。计每年可收课银四百四十万两。即以近年川盐占销二十万引之数计之。亦可收银一百二十六万有奇。以鄂湘近年所收川厘。以钱易银计之。每年至多亦不过收银一百万两。此为确实数目。若所云鄂湘两岸。全销淮引。不过一百六七十万。较之川盐行楚十五六万之引。课厘已有二百余万。诚属约略揣度之词。不足为据。至谓楚人喜食川盐。前此淮纲全盛之时。何以不闻此说。且目引地为虚名。是故存喧宾夺主之见。在川言川。竟置祖宗二百年之成法于不问。殆不知其可也。鄂岸之弊。川盐夺淮。在于藉官行私。议者曰鄂岸倘未能全复。留一二府与川。亦必授权于淮。凡暂行川盐之地。定额每年销若干引。于平善坝设卡。随时报明淮局核实。派销多一斤即以私论。则川私可杜已。湘岸昔年附于鄂岸。由鄂归水贩运湘。销速而利厚。立法最为简便易行。非别立督销局以主之也。今则不但立一督销局。且分设各局。部署可谓周且密已。议者曰。局用多而成本重。水贩利轻。故川私易于争胜。昔年水贩载货赴汉口贸易。再行运盐入湘。实为一举两便。非如今日之专为行票而设。所费太巨也。澧州为湘岸门户。澧不归湘。川私难绝。督销不归并于鄂。则商力难支。矧淮盐到湘。尚有重煎之费耶。至粤私为辰宝沅三府之害。尤须严设卡局。密查重税。使片引不得侵。淮则湘岸可复矣。之二说也。不无可采。以为规复鄂湘之渐。然要当与皖西两岸一律先行。整票佥商。使散而无纪者有所统属。则提纲挈领。庶乎举重若轻。顾与运相为表里。病运者固不利乎。病者亦不利乎运也。于是有土亭⺻太多之弊。则议并土亭⺻以省成本。有盐色搀杂之弊。则议辨楼盐以防朦混。有虚报空堆之弊。则议用丈量以归核实。有清堆提旧之弊。则议永革除以杜取巧。而且派销议凭旧额以保护垣主。缴价议提下纲以调剂商。夫销路不广。引地不复。纵讲求煎炼竭力加工。仍恐新堆未重。老堆如故也。今日与运皆病在散。运之票有法以敕心之。而之垣乃无法以公之。亦乌乎不病耶。议者谓官以增额为能。商以添产为乐。岸销祗有此数坎桶废。在在堪虞。故盐之额宜有限制。不添责在商。不透私责在官。治与治运非有二法也。目前公垣虽不能复。而各亦不可无总商。当仿敕心票为纲之法。于通属九商。责令公举二人以为之总。泰属十一场场商。责令公举二人以为之总。一切场应办事宜。皆取决于总商。自无参差高下。武断惰偷之患。独是欲苏场困。端赖岸销。欲扩岸销。全凭引地。以目前情形而论。自。运自运。匪特不顾运。运不顾场也。即同运之商畛域各分。同场之商畦町未化。所谓办办运者。非皆的名。非皆本身。而其主会计之人。见识卑陋。罔知大体。每议一事。动[](取)经年累月。而鲜所折衷。筑室道谋。纷如聚讼。官与商膈膜已。商与商又何尝不等秦越耶。于此而正其名目。壹其心志。泯其尔我。忘其异同。舍糊之外。别无良策也。

  清盐务以裕饷源疏   

桂霖

窃维度支所入。地丁而外。盐课实为大宗。 朝廷不惜繁费。设官置吏。督课缉奸。良以大帑所关。期于 国计有裨。民生无扰而已。自军兴以后。纲紊商疲。 国课亏敝。近年各省盐政诸臣。虽力求整顿。而口岸轇轕。枭匪抢攘。大吏各持己见。成半属空谈。及今若不亟思变通。则积弊相沿。不独维正之供日削。且恐隐患所伏。有不可胜言者。谨就管见所及。敬为  皇太后皇上陈之。夫私盐之禁。法綦重矣。然奸宄之徒。竟敢于抗明禁。冒严法。出死命而为之者。以获利多也。私贩之所以获利者。以售价贱也。私盐何以贱。无官府之冗费也。无胥吏之蠹蚀也。取直经而销路易。即民间买食者。亦多不利于官。而利于私。敝坏至此。虽日执严刑峻法以督绳之无益也。然则欲抉其弊。道将奚由。若悉裁盐务之官。仿唐臣茅五琦刘晏之法。就山海井出盐之地。置官收盐。转鬻于商。任其所之。官不过问。惟盗鬻者论以法。其去盐乡较远之地。则转官盐于彼。以待不时之需。或商绝盐贵。则减价粜之。使盐价常得其平。官民两收其益。无官私之杂糅。无引岸之紏纷。民食各就所宜。商贩各安其业。地无遗力。人无幸心。私枭之辈。亦何乐于抗明禁。冒严法。出死命。而为之乎。如是则 国课丰收。一善也。匪徒解散。二善也。利归实际。患弭无形。岂非方今之亟务哉。昔刘晏之榷盐也。初岁入钱六十万缗。末年所入。乃逾十倍。而人不厌苦。天下之赋。盐利居其大半。 宫闱 服御。军饷官禄。皆取给焉。盐法之善。无以易此。臣亦知财利之说。 圣朝不取。更张之举。事所难行。然以 国计所关。民生所系。至愚一得。不敢不详细披陈。可否 饬下户部通[盘](繁)筹划。核议施行。恭折具陈。谨奏。

 

卷五十 户政二十五盐课下

  驳长芦盐价改用银桩疏   

贺熙龄

奏为敬陈管见、仰祈  圣鉴事、本年十月二十日钦奉上谕、前据那彦成等奏长芦商力积疲、亏欠日增、由于钱价过贱、易银交课、成本亏折所致、请将盐价改用银桩、并将加价三文减去、两相抵计、不致有碍民食、当交户部复议、兹据奏称、就现在最贱之钱价计算、除将减去加增三文抵算外、尚加卖至一文有奇、究恐民间因此有食贵之虞等语、长芦盐价两议加、原为体恤商情、藉资调剂、乃历年以来、鹾务毫无起色、亏累益增、该督等所奏易银交课、致亏成本情形、固属事之所有、惟遽改旧章、是否民间不致食贵、此后先课后引、即可年清年、再无拖延、必须体察情形、详核定议、长芦引盐营销直豫地方、山东与长芦事同一律、该督等所奏、亦未筹及异同、着杨国桢琦善认真访察运务商情、并将各该处易银市价、核计盐价、务期于民食毫无窒碍、详细确查、据实具奏、并着那彦成阿扬阿、照户部所议、将商人成本内支销各项、凡用钱支发者、悉令剔除、另行核计、不得概以易银赔折为词、如果改用银桩、先课后引、是否实能经久、每年奏销是否实能全完、积欠课项是否实能归补、并按年可补若干、通盘详核、逐一切实覆奏、再降谕旨、钦此、仰见我  皇上轸恤黎元、畴咨博采之至意、臣备员台职、凡有管见所及、亦不敢不效其一得之愚、窃以为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改用银桩之议、如果于 国课稍有裨益、亦未尝非通变权宜之一法、乃臣再四访察、窃恐有累于平民、有损于帤项、而并无益于鹾政、实有不可轻议更张者、请为我  皇上陈之、查直隶总督那彦成等原奏内称、现在纹银一两易制钱一千三百文、应请引地较近、例价每觔在十七文以下者、以一千二百五十文为断、引地较远、例价在十八文以上者、以一千二百文为断等语、经部臣计其核定之数、除将加价三文抵算、每觔尚加卖至一文以外、谓于负贩穷民、不无食贵之苦、自臣思之、食贵者岂独穷民、但受其累者、实惟穷民为最甚、许以加一文、则商人所加、有断不止于一文者、即如天津县属、每盐一觔、例卖二文五毫、其价最轻、且因系公共口岸、向不加价、乃现今该县市买盐价、每觔需制钱一十六文、较定例已多卖至五倍有奇、一县如此、他县可知、夫以例载一定之数、人所共知者、商人尚敢不遵、若改为按银核计、则并无明定数目、该商等更可操纵在手、任意增昂、势将何所底止、伏惟我  皇上蠲租贷赈、每不恤千万帤金、以加惠闾阎、岂肯因调剂商人、反致累穷民之口食、且从前之加价、尚不过暂时权宜、犹有停止之日、今银桩之加价、则将着为定例、永无望减之时、臣所谓有累于平民者此也、又督臣等原奏所称、改定银桩后、成本活动转机迅速、即可定为先课后引、新课年清年、断不致于再亏、每岁所得余利、尽数勒限交官、约计可得数十万两、弥补积欠、亦可渐清等因、似系为慎重课起见、殊不思嘉庆十七年加价一文、一半津贴商人、一半弥补积欠、而部臣查出弥补之数、至今仅有十九万余两、仍属欠项累累、毫无实际、况道光五年、堰工加价二文、三年后、亦系以一文解部充公、以一文弥补积欠、其充公者岂能谓无裨于帑项、即补欠者、亦岂能谓无益于商人、如果按数催征、年清年、何尝不可渐收实效、今一旦将前加之价尽行减去、而充公补欠者、悉以之惠商人、是将来商人之完尚在虚悬、而目前现征之加价、已归无着、名为筹课、实则侵帑、其理甚明、固不待再计而决也、

且臣闻该商等藉引行私、由来已久、计其每岁所获之利、何可数计、而犹然亏课欠帑、屡乞  圣恩调剂、豁免不已、继以展缓、展缓不已、继以借垫、不但旧欠不清、续欠又积至一千数百万两之多、是该商等之顽抗欺混、贪得无厌、实已习为固然、而犹云一改银桩、即能裕课、其谁信之、臣所谓于帑项有损无益者此也、若以整饬长芦盐务、舍此别无长策、则浙盐于嘉庆年间改用钱椿、何以近日加之整顿、遂有转机、并未以易银赔折为累、两淮向用银桩、当有盈余、何以现在疲敝情形仍难补救、是知盐务之衰旺、并不系卖价之分别银钱、果其经理得人、自然日形充裕、臣复查两淮、即系先课后引而近今亏欠、乃积至三千余万、是使芦盐改用银桩、即可先课后引、亦属空言、无关实济、且臣闻长芦之改用银桩、惟总商为甚愿、散商并不乐从、总商惟图专利、而散商则因一经加偿、几一切浮杂派费、无不增加、益受总商之扰累、是该商人中、业已众心不一、何能裕课项而杜商亏、该督臣等所称、试行二年即可年清年、弥补积欠、原未尝真有把握、不过仍问之商人、在总商等惟知苟利目前、欺混乃其惯计、恐试行二年以后、亏欠依然、不过徒为奸商等便其渔利行私之计而已、臣所谓病民捐帑、而究之将来亦终无益于鹾政者此也、臣复查户部议覆折内指驳各情节、亦以请改银桩为不可行、特因该处盐务废弛、拖欠课项日多、故请  下河南山东抚臣、再加访察、俟其覆奏到日、恭候  圣裁、而臣审察情形、参稽舆论、既确知此事有碍民生、无裨 国计、亦不敢以曾经奉  旨饬查、即行缄默、致蹈知而不言之咎、谨将盐价改用银桩、实不可行各缘由、据实具奏、是否有当、伏乞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附片再盐务至今百弊丛生、臣向闻两淮盐政运司两衙门、每年商人均有例送规费其数、正复不赀、虽间有不受者、亦甚寥寥、至遇有拨解之盐、政运司又因库贮空虚、不得不向商人挪借、以致总商有所挟持、故盐务一切陈奏、有多出自商人之意指者、两淮如此、长芦恐亦不免、前此长芦请改银桩、交部议奏之时、外间传闻、谓商人赴京谋干、希图议准、道路之言、固属无据、惟该商等惟利是图、惯于钻刺、此言亦未必尽出无因、国家大计、岂容商人暗为营谋、是关于鹾务者犹小、而关于 国政者更大、现在纲纪肃清、该商等虽未能售其技、然不可不防其渐、臣既有所闻、理合附片具陈、伏祈  皇上圣鉴、谨 奏、道光七年十二月十九日、奉上谕、前据那彦成等奏请将长芦盐价改用银桩一折、当其甫经奏上、朕即觉其有许多窒碍之处、如果无碍民生、有裨国课、可以权宜变通、俾鹾务日有起色、是以户部核议覆奏时、降旨交该督抚盐政等体察情形、通盘详核、据琦善杨国桢先后覆奏、虽俱称于民食无碍、而计算易银折钱之数、仍系有增无减、即谓将从前加价三文减去、核算不甚增多、不知前此之加价限满、即当停止一经改用银桩、将来永为定例、是盐价暗加、民间究不免于食贵、且鹾务能否实有起色、尚须试行一二年后方能定议、所奏均无把握、陡然更改旧章、有累民生、尚复成何政体、所有该督前奏、着无庸置议、钦此、

  呈贺耦庚师   

俞德渊

承询江南有无奸商可以惩办。此事非悉数所能终。谨为言之。岸商代人卖盐。以他人之财供其挥霍。久为扬商之害。去之不足惜也。若扬商则挟本求利。其从前之作奸犯科者。久皆歇业。衣食不能自给。虽置之重典。于事亦复无济。现在稍可支撑者。不过一二十家。多系借资行运。自数年以来。风波屡作。亏折渐多。人人有保家远害之思。前因星使临江。谣言四起。草木皆兵。大势几于涣散。自渊上春到此。待之以至诚。示之以无。畏人心始稍稍安帖。兹惊魂甫定。而遽欲齐之以刑。不但将现在之商驱之使去。彼闻风者。谁复敢挟巨赀而蹈不测之险乎。且历来盐务之坏。盐政运司。实难辞咎。今皆置之不问。而惟商是求。是犹舍愤军之帅。而归过于士卒。非公论也。即今日之不能整顿。非尽商不用命。乃官不恤商所致耳。各省岸费。以数十万计。各衙门陋规。大者数万。小者数千计。以至关隘之刁难。书役之需索。地匪之讹诈。无一不取诸商。而官视以为常。置之不问。商力几何。既输库藏六百余万之课。复供各省各岸数百万之费。安在其不日就雕敝也。而且以库之挪垫为商罪。其罪实在运司。商不能主也。以江船之带私为商罪。其罪实在船户。商不能禁也。以盐价之昂贵盐色之搀和为商罪。其罪情尽雪。实在水贩铺户。商不能与闻也。去岁为极敝之时。犹收二百万之课。若以 国初之盐课而计。已属逾额。今因科则太重。仅足三分之一。然已倍于中省之赋矣。矧此两百余万之课。即出自一二十家疲乏之商。若不培植之。而复芟夷之。将并此而无之矣。即如裁费一事。扬州办贡办公之费。减存三十三万。汉岸公费减存三十八万。江西减存十七万。今计上年用项。扬州用二十四万有零。视原减之数又减矣。汉岸则用八十余万。较原减之数多至四十余万矣。江西则用三十余万。较原减之数多至十余万矣。商人获利几何。减盐价则身受其实。减浮费则徒存其名。此中委曲情形。安能人人而告之。大抵天下有可行之权者。未必知之果真。而知之真者。又未必有可行之权。运司之权。督催商运。谨守筦钥。是其职也。其它则呼之而不应。维扬咫尺之地权。虽不能及。尚可以情理通之。若外府外县。则无可措手矣。制军之权善用之。第可及于本省。不善用之。即本省亦阳奉而阴违。而况能及于外省乎。淮盐营销六省。上下各衙门不知凡几。凡与盐务有交涉者。无不于盐有沾染。安得合数省之官。常齐心协力而为之。今欲有利于商。必将不利于众。夺众人之所利。而强其所难。此不可得之数也。然众之利不去。则商之利日微。 国家之课亦日绌。此亦相因之理也。在昔极盛之时。未尝无弊。行之百余年。踵事递增。其弊日甚一日。沿至于今。已成积重难反之势。于此而欲改弦更张。非大有权力者不能。渊何人。斯敢希冀其万一乎。治盐务者。不能为商保本袪弊。而徒咎乎商之无良。犹之治地方者。不能为民兴利除害。而归咎于民之不善。试思国家设官之谓何。而以牛羊之放轶倒毙。谓牛羊实自为之。非求牧与刍者之罪。抑亦巧于自诿矣。渊自知力薄任重。纵不自为之图。亦终必得罪而去。不过姑存此说。以自抒所见已耳。然斯言也。闻者必谓袒护商人。为运司之通病。幸望吾师秘之勿宣。统俟吾师来年出山时。渊如尚留未去。当将一载以来。所揣摩而知之者。为吾师倾囊倒箧而陈之。即从此永入山林。于人世不相闻问。亦无所憾矣。

  上贺耦庚制府书   

俞德渊

前函尚未封发。顷复接奉赐书。伏承教诲殷拳。曷胜铭感。两淮盐务之难。并无深文奥义。只私盐充斥官引滞销二语尽之。办盐务者。止办得能销足矣。运司之权职不出于运。不销则何由运。闾阎生齿日繁。无业穷民。衣食于盐。睯不畏法。如江船脚私粮船夹带。以及川芦闽粤各私。其占碍官盐销路者。岂止数倍。以致官引到岸。累年不售。成本占搁。愈占搁则愈难流通。商本日蹙。转运愈难。新商闻风。益形裹足。此盐务之所以弊也。减价敌私之说。言之似觉可听。其实终归无济。盖官盐成本重于私盐者。不啻倍蓰。其何能敌。如欲以官敌私。则必 国家不征课而后可。即如今春散轮以后。楚岸盐价虽贱。而商人成本大亏。情形渐即尪羸。毋论威不能震。即恩亦无可加。从前所闻。均多隔膜。自到此三月。细意讲求。知此事无本源之可言。昔管子擅鱼盐之利。一擅字中。原有利权独揽之意。今法令不行。民心积玩。合数省之强悍桀骜无业游民。起而争 国家之利。官引安得不滞。商力安得不疲。为今之计。宜以缉私为第一义。然非合数省大吏之权。大加震动。又合地方营县联成一家。不分畛域。断不足以收缉私之效。若舍此而别求探本之论。虽殚精竭虑。实难期捷获之功也。现奉宫保奏委王竹屿。前赴楚岸查办一切。此行所关不小。盐务转机在此一举。然杨楚两地意见各殊。未知果能有济否。读来书云。不翻清查无以惩奸商。不复窝价无以招新商。此乃传闻之言。非真知此中关目者。清查本无可翻。即从而翻之。亦与现办事体毫无裨益。至所谓奸商者。此时俱不在。且穷乏已甚。办与不办。均与大局无关。至于裁减窝价。正为招徕新商。新商之所以不来。在官盐无利。官盐无利。由私盐日多。全与窝价无干。窝价减则成本轻。于新商何不利焉。为此论者。乃局外人耳。因承垂问。用敢缕陈。伏祈训示。

  呈贺耦庚师   

俞德渊

再启者。吾师出山之举。踌躇不决。自因时势多难。故不能不回虑郄顾。以渊思之。出处之机亦自有数焉存于其间。有非可以意为趋避者。要惟行其心之所安而已。犹忆吾师于道光四年初到吴门。时奉教伊始。窃闻吾师之言曰。热肠二字。即是仁字。彼时深味师言。谓仁字道理际天极地。热肠二字足以尽之。其语简切而包括无穷。及观吾师由苏至东至宁。凡所到处。孜孜以振起地方。救援民生为急务。其恻怛无已之心。奋发有为之志。气无非从一片热肠而出。仁之发于天性也。今值民生日蹙之时。忽萌端居不出之想。将使热肠变为冷念。以性所故有之仁。强而制之。使不得遂其心。必有所愀然难安者。心所不安。即形神亦为之不畅。来书所云。体中时有不适者。未必不[由](田)乎此。若然。则吾师虽欲优游田园。自乐其志。恐抑郁无聊之情。转不若旁皇四境者之所寄托也。在昔陈图南谓张忠定公曰。譬如失火家。望君救火。安得不赴。此为热肠人言之也。使此心一冷。则将谓人家失火。何与己事。而仁道或几乎息矣。仁生理也。断无可息之时。此古今世道之所以不敝也。方今生民雕瘵。 国计日窘。凡有封疆之责者。措施诚非易易。犹幸有大君子数人。众力齐擎。或可补救于万一。而凡现在场面。稍有世道人心之虑者。亦赖有人焉。为之壮其胆而作其气。庶几有所恃而不恐。若惟是独善其身而已。则洁身远遯。从古不乏高人。要皆天性孤冷。无意于人世者之所为。与吾师所谓热肠为仁。亦殆如水火之不相入。未可同年而语也。以渊思之。吾师亦行其心之所可安。而勿强其性之所弗欲。则出处之机不蓍蔡而自决。承问票盐何以无补大局。缘两淮每纲科则。应征正杂银六百万两。淮北票盐。岁止征银二十余万两。不及通纲二十分之一。是以谓之无补大局。顾此二十余万两之课。从前商疲运绌。已归乌有。今辛壬两纲。实已全数入库。且带征残引课银十余万两。就淮北一隅而论。已属大有转机。外间传言谬论。纷纷不足为据。至有贩无盐。乃地之所产。止有此数。非关办理之人不善。而纲额已足。于国计民生。有益无损。其造作浮语者。皆因不能便其私图耳。大抵天下事有利不能无弊。苟利大而弊小。断不能惩弊而坐失其利。淮北票盐。系千百年创始之举。甫行一二载。纵巧于立法者。岂能尽善无遗。惟权其利害之轻重而已。且盐课与他政不同。非身入其中。不能悉知窾要。从前名人立论著书尚多影响。近时道路之言更何足道。即如淮南商人。能去仪征改捆。固于成本所省实多。然此事言之若易。行之实难。移步换形。与淮北局面大有区别。盖未易一二更仆数也。粮船带私。固亦调剂旗丁之一端。然于 国家体政。不可为训。且因恤丁而害课。必至盐法尽坏而后已。两年以来。办理粗有眉目。人心幸得相安。今岁贵漕师独出心裁。几成决裂。非宫保师大力挽回。则所损者不独在淮纲矣。兹事体大。不及缕陈。附呈宫保奏稿三件。亦可知其梗概。吴门之事。大有可忧。少穆师几于寝食俱废。兹有夹片稿录呈。足知其难。第系密陈之件。且勿宣示为幸。现交腊月以后。仍复雨雪连旬。苏松皆无交仓之米。转瞬立春。竟不知如何为计。自吴至浙省。有盗贼满途。死尸地之谣。时势如此。吾师闻之。当亦为代蹙额也。

  复赵菊言方伯   

俞德渊

昨奉惠缄。以豫省南汝光一带例食淮盐。淮商久不运盐到岸。以致私枭充斥。百弊丛生。去年杨海梁中丞私咨大府。议令改食芦盐。嗣后复查芦潞两商。因该处运盐成本过重。均不愿添设口岸。现据该处士民具呈。请改课归地丁。听民自便。至安徽州一府。亦应照办。是否可行。中丞特属阁下。询明致覆可否。并承示近芦食芦。近潞食潞。尊意亦复相同。具见荩怀垂照。指示周详。殊深感佩。矧弟身当斯局。敢不悉心体察。据实缕陈。以仰副海梁中丞。暨阁下垂问谆谆之至意。查康熙四十二年。河南汝阳县。曾有改食芦盐之议。钦奉   谕旨永行禁止。雍正年间上蔡平西等县。屡请改行芦引。亦未准行。乾隆二年豫抚议将上蔡等十四州县改归长芦。当经两江总督会同盐政议奏。以去淮改芦。邻私更易侵越南北。两淮并受其患。复经户部议。令仍照旧章办理。是汝光一带。改食邻盐。前人业经筹及。彼时虽格于议。迄今又已百年。如果今昔情形不同。原不妨酌量变通以捄时弊。惟该处民间所食。全系芦私潞私。从前节次奏请改行长芦官盐。尚恐于防私有碍。此时如听民自便。在立法之初。固仅仅行于疲累口岸。而地势犬牙相错。邻近之区必将任意充斥。虽欲保守旺销处所。以全力专办。亦恐势有不能。以淮北现在情形。课食全虚。本可置之度外。第汝光颖亳实为淮南门户。刻下鹾务。虽当极弊之时。淮南去岁课银尚征收二百余万两。若一旦撤去藩篱。让出南汝光三属。并将颖郡之阜太等县划出另办。则芦潞之盐从此层层侵入。不特淮北引地日蹙。即淮南亦保障益难。淮盐营销六省。悉皆征课于商。若仅将此十数州县。改入地丁。于全局既多格碍。必将全淮引地概行改归丁纳。或可收扩然一变之效。第虑课额过重。统计两淮每年内外正杂课银。虽经裁减之后。尚有五百六十余万两。均系经费攸关。无从再减。势难摊入六省赋额之中。且天下皆食盐之人。天下不皆力田之人。农民仅列四民之一。未尝责令独完盐课。而官吏商贾有艺人等。其力半皆十倍农民。乃咸食无课之盐。亦恐不免有偏重之患。惟汝光一带。官盐久缺。民食堪虞。既系力穷势竭。自应极加整顿。弟于接奉赐函之后。再四熟筹。实无良策。因思淮北致病之由。总缘运道诸多不便。阅时既久。需费更繁。以致岸盐短绌。刻下筹议行运票盐。所历程途听民贩各从其便。不致如前五骏十杠之烦。且无论何色人等。各随资力之大小。皆可贩运营销。与从前专商认运。已有区别。即汝光等处民人。亦无难稍觅资本来场贩运。前经邹公眉观察带同各委员。前往海州。逐场履勘。据云给票抽兑之法。尚属可行。业经议立章程。与弟处会详请奏。宫保过扬时。已将奏稿酌定带至清江缮发。此时谅已具奏。一俟奉  旨允行。即当遵照办理。现在淮北三场。设立五局。佥派官商。既已粗立规模。势难中止。海梁中丞以南汝光改归地丁之议。移文咨商。宫保亦必不能以甫经奏定之案遽改前说。复议更张。以弟愚见。票盐之法。甫经奏行。其果否行之有济。原无把握。如果稍有转机。自应力图成效。倘半年之后。仍属口岸无盐。则课食所关。自难坐。即请海梁中丞。以前议发端入奏。俟交专管盐政衙门议覆。彼时即可乘机转弯。另筹变通之法。鄙见如斯。未知尊意以为何如。均希裁定。海梁中丞处。并祈代为致覆。是所至祷。

  复陆心兰方伯   

俞德渊

日前接奉复函。备蒙垂。祇以事多棘手。心绪忙烦。裁复久稽。窃深惭悚。迩维禔履凝禧。曷胜抃颂。渊抵扬以来。已踰匝月。日行稿件纷至沓来。皆素所未经。每看一稿。每调一卷。反复推详。尚多茫然未解。且幕中均系生手。无一谙习之人。致公事益觉拮据。且衙门积弊。权在吏书。稍不经心。弊混即由此起。若欲条分缕晰。又苦于索解无从。似此蹶竭之形。如驱驽马上千里之。颠踬困败。可计日而待耳。至盐务大局有无转机。日下尚难预料。因商人无本转运。专望岸课回头。新纲接命之源。全在于此。顷闻汉岸销价减跌。各商资本亏折已多。虽欲急公自效。其道无由。旧商如此。新商闻风生畏。谁肯冒险而来。此辛卯新纲所以难望其踊跃也。且己丑纳课之盐。尚有十余万未经到岸。亦不能不让令先销。传言汉岸将来有缺盐之患。恐未必然。且即使八九月间新盐抵岸。若私盐未尽。则官引仍复滞销。十余年来。盐务敝坏之由。总坐此病。若不用力于缉私。而别求利运之法。此事势之所必无。渊到此逐加讲求。知此实为第一义。溯查从前衰旺相循。其机括均不出此。前言缉私为塞流。而以敌私为正本清源。若亦止得半之论。管子擅鱼盐之利。此擅字中即寓无穷杜私之意。若令今人为之。则利非 国家之有矣。此不待辨而明者也。渊于此事。知之而不能行之。盖一出于才之短。一由于权之轻。且事关各省。非通力合作。迄难见功。为今之计。不过 一分之心冀收一分之效。倘至今冬明春仍无一毫起色。惟有据实自陈。知难而退。以无贻旷职之羞足已。素叨知遇。故敢絮陈。尚祈俯赐惠言。俾知遵守。尤深翘企。省垣公事。想都顺手。惟贡院工程。所短经费尚多。上下江各属民捐官捐之项。本系分作两次。行文未便混成一事。其已未解缴。俱有底册可查。如札催不应。或委员守提。庶不至至官捐之项。或求咨商苏安两处。于养廉中扣解以济要工。亦无不可。从前府中上详时。本有此议。五亩园书院府库存银二千八百余两。足敷工用。此中有王竹屿措银一千八百两。将来未可泯没。王鸿轩先生未知曾否到署。闻书启一席。迭经更换。尚未得人。未知此时已定否。麦秋甚薄。下河一带低洼之处。受伤尤重。闻各处有报者。未悉何如办理。下煎丁。困苦尤甚。折价催纳不前。各场官俱罹革职处分。似不能不从权详办也。承委之事容当开送。然身已在局外。而轻为臧否之论。于心终有未安耳。

  论淮商   

俞德渊

为明白晓谕、事照得前因船户不得水脚夹带私盐影射销售、当蒙  钦差大臣会同督宪奏明、此后应将水脚例价照实核发、回空船只、按照到日先后、挨次编号、不准仍蹈买装旧习、所以必须编号者、原以杜大船而装少引、藉以稽查自变量起见、查原奏内、并无轮号挨装之说、商人以成千累万资本、捆盐上载、行走江面千有余里、自应听其择选船只之坚固、雇老成可信之船户、揽载而行。以昭慎重、船之大小不同、引之多少迥异、若必照号挨装、既拂人情、更多滞碍、总之专用埠头、则买装之弊难除、添设帮手、则把持之弊又生、督宪洞悉情形、深以挨装之事为不妥、是以檄饬另派公正办事商人二名、专司编号及督发水脚事宜、俾除积弊、以示公允、兹本署司到任后、检查卷案、不特该商人并未前往查办。而自上年七月间奉文编号起、迄今并未办定、转于埠头之外、另添帮首董事名目、殊堪诧异、试思埠头之把持勒索、弊已显然、方期加力整顿、何堪又添帮首董事、反起把持压装之渐、多一事则多一事之周张、多一人即多一人之费用、更与奏定删减浮费繁文之意迥不相符、且本署司访闻添设帮首人等、竟敢私出揭帖、意图挟制、亟应严行禁革、以儆刁顽、除详明督宪、并札令盐掣同知暨仪征县挐访、仍另行委员前往专司编号等事外、合行出示、通行晓谕、为此示、仰商人及埠头并行船户人等知悉、自示之后、所有委员添派帮头董事人等、概行禁革、商人捆盐上载、听其在于编定四百六十五只船内自行雇、报知监掣并委员人等、配合自变量上载、总须将船装满、不准留有空舱、致多夹带、如所雇之船、不载前编数内、即由委员接连已编之船挨次添入、仍将自一号起、至几百几十号止、某号装引盐若干、注明船户姓名、先造总册二本申、以凭另委大员抽查、俟装载后量明水迹、加烙火印开行、按五日造册报明督宪、暨本署司查考、至应发水脚、即查照前委员禀定旧额、眼同商人埠头原契给发、如有扣平色、及埠头商伙商厮仍有需索情弊、许该船户赴辕喊禀、定行从严究办、该帮头人等、亦须各知自爱、遯迹藏踪、倘敢仍前捏造谣言、妄姓事端、一经监掣同知、及仪征县挐解到案、本署司惟有执法从事、尔时噬脐无及、宜各凛遵毋违、特示、

  致前徐州守张丹   

俞德渊

睽违愈久。音问弥疏去腊接奉手书。又以俗务匆冗。无暇致覆。且遥溯山中起居。超然尘外。时作天际真人之想。每一执笔。觉林泉猿鹤之思枨触于怀。自问尘容俗状。有不堪为世外人告者。遂至日月迁延。久稽修候。大率由此。想叨爱素深。久附神交之契。能自谅于笔墨外也。承询鹾务情形。此事头绪繁多。悉数之不能终其物。但所云小人伺隙一层。诚所不免。并蒙示以谨小慎微。思患预防之道。尤征关爱情殷。渊承乏于此。忽忽五年。于淮盐疲敝。毫无补救。惟兢兢自守。约己不敢不严。待人不敢不恕。迩来场郡绅士商民。幸得相安无事。惟此地现任候补各班。共计百余员。向狃于盐务积习。大率不拘绳检。渊于莅任之初。未免稍加整顿。几有束湿之虑。近亦咸就安帖。耦俱无猜。其中激励为善者。颇亦不少。即最下者。亦不至荡检踰闲。然防微杜渐。未尝不以一身先之。仍不出来谕所云。谨小慎微之意而已。至于不禁商私。不裁官费。不筹国用。此等浮议。乃远方臆度之辞。本省尚无此言。盖亦实无此事。两淮商人身家保重。向之敢夹带私盐。惟商船夹带。在所不免。船户获带私之利。商人受带私之名。此向来冤案。非身履此地。未必知之。自宫保兼管数年。所孜孜讲求者。惟商船夹带为第一要义。近虽未必全清。然已十去七八。讵意船户之夹带渐少。而商盐之耗折愈多。盖船户失带私之利。其沿途浪费。尽取之商盐。盗卖偷爬。无所不至。此则去一獘又生一獘。外人所不知者也。至于盐规一事。有在口岸之盐规。如湖广江西安徽河南各省。上下衙门之岸费是也。有在扬地之盐规。如盐政运司各衙门之月费供应是也。今楚西各省岸费。虽奉星使裁减。究属阳奉阴违。依然如故。缘地隶隔省。不惟运司之权不能禁。即总督之威亦无所施。且商人行盐。岂能不仰借州县。若地方官毫无所得。则商人之鱼肉更多。此其所不能尽去者。势使然耳。至于此地两衙门月费供应。其银数十万两。向系商人支送。一概裁除净尽。月费是星使奏裁。其供应一项。名目甚多。系渊到任后自为裁革。止留巡费一款。是向来缉私赏号之用。不惟盐政运司。即漕河二师府县营弁皆有之。但数目微分多寡耳。此款由库提用用印文具报。数年以来。公私支用。皆取诸此。此外与商人毫无交手。计渊每年所得之数。官吏商民无不周知。所以能与此邦人士相安无事。共谅无他者。盖有由然。非幸而致也。不然。众人之沾润尽去一己之脂膏独存。纵使阳为矫饰。欲弥彰。能免于众喙之交集乎。且非独渊一人已也。即此地首领书差。以今视昔。均有沧桑之感。每谈及十年以前。无异天宝盛时。其炎凉之态。亦可想而知矣。天下谈经济者。闭门造车。出门皆可合辙。盐务一事。其中曲折。非局外所易知。渊自亲身其事。觉从前见闻皆属隔膜。固无怪言之者之纷纷也。去岁当道有与盐务为难者。密侦数月。而后以全力攻之。亦止言课引短绌。办无成效等事。究未切中要。渊每抚膺自思。处此衅愆丛积之地。公罪或不能免。惟矢此愚诚。止期得免私罪。不至贻讥吾党。即投之窜之。亦将欢喜承受。无纤毫芥蒂于中。但未知前途茫茫。果能如愿否也。署中眷属共二十余口。一子一侄。在署读书。一入学。一补廪。皆已二十七岁。学则荒疏。然尚皆醇朴。无衙门子弟习气。昨于正月望前回籍应试。秋闱绝无可望。因来岁学使按临敝郡。岁科并考。故不能免此一行。知承关注。因附及之。

  与王御史论淮盐第一书   

杨士达

屡枉车骑。得饫清诲。仰见阁下先忧后乐之盛心。无任倾折。惟所论淮上盐政。极言弊之可杜。而杜弊在缉私。虽属正论。然于外闲情形未悉。敢贡其妄焉。阁下其听之。夫弊之所在。必求所以杜之。固尽人知之矣。然不杜源而强塞其流。则流必壅。而弊且转滋。公私上下将交受其困。今两淮盐务之当杜弊者。滞引是已。杜弊且以益弊者。缉私是已。缉私 国法也。而以为益弊。此固有说也。官引缺销。非缉私不力也。缉私不善。实扰民之端也。淮盐营销六省。额引岁二百万。今滞引积至百万。官商讳言其故。而归咎私贩。历任盐政以纲盐不消。由缉私不力入 告。故各省营销淮引之处。皆于要隘设卡。委文武员弁带兵役缉堵。并得施放鸟鎗。自嘉庆十九年。江督百公。以江西纲盐缺消。奏请照安池太等府一律参处。缉私遂愈峻。而各省佐杂员弁。因以为利。往往率领隶卒。持军器。伏山坳水曲。伺负盐人过。夺所弃盐斤。不归官而以充私橐。有私贩正渡河。闻风逃窜。至落水溺毙。及颠坠涧谷而死者。亦有中鎗随毙者。又有肩挑数斤。不在私贩之列。而横遭攘夺者。缉私之官弁不可谓不严。私贩之婴法网不可谓不惨。似宜官引畅消。私贩屏矣。然而合消淮盐之郡县计之。不下千万丁口。以食盐计之。应消亿万斤。而官引犹苦壅滞者。非天下有食淡之军民。而所以疏盐之源未得也。推原其故。一由商人加销额外之引。实私而不居私之名者多。一由从前盐政屡为鹾商请增余息。致盐价日昂。

私有数种。枭私特其一耳。有官商夹带。改捆加觔者。有岸商巡捕获盐。名为功盐。作官售卖。而不按斤配引输课者。有盐艘售私于中途者。其名有商私功私船私之殊。其借引以行私则一。故私之在民者碍引尚微。私之在官者碍引甚大。至盐价递加。数至成案可稽。而嘉庆十二年。奉盐商成本视前数倍。此后不得续请加增。致滋民累商。力稍裕即行奏减之   上谕。仁宗之洞悉民隐。至矣尽矣。至今奏减未奉明文。天下产盐之区有八。遂以淮价为独昂。长芦陆运最难。而盐价仅及淮引之半。官价既昂于私。给盐者复杂以砂砾。潮恶不可食。故民间乐于食私。而私贩愈不可禁止。其始官吏持鹾之短长。而浮费日加。其继鹾商结欢官吏。求增余息。则成本日重。两弊相因。积而难返。为救急之计。莫如减额外之引。正引自可疏通。且酌减余息则盐价平。价平引自消。官引畅消。则私贩不禁自绝。查道光十三年间。福建光泽各处盐田淤于水。私盐价昂。枭贩不至。抚州建昌二府属。官盐遂畅消。至引不能继。及盐田复。而官引不消如故也。非其显证欤。舍是欲以缺消责私贩。以缉私责州县。其不公私交困者几何哉。 顷闻湖督复请添设卡座。堵缉私贩。窃谓微末员弁。得贿买放。初无缉私之实。多一卡。多一费。利于候补员弁。而无济畅引实务。似非计之得也。至于负贩之人。无地蔑有。其于山川涂辙。习历周知。川陆交错。在在可通。深箐蒙翳。僻径尤多。以不习之兵役。察素悉之私贩。兵役寡而私贩众。固已不胜。又况贫窘弁员。借办公以营私。囊橐苟充。则虽私枭过概不问。欲其私枭之不充斥。势必不能。且缉私亦难言矣。宋张咏知杭州。值岁饥。首禁贩盐。捕获数百人。咏悉宽其罚。吏执不可。咏曰。钱塘十万家饿莩如此。若盐禁益严。而为盗患益甚矣。善乎张忠定之言也。今东南频遭水旱。富者渐贫。而贫者益困。所谓枭贩。惟川私潞私。及淮北凤颍泗之人耳。其余皆贫难军民。无田可耕。贷本营生。妻子嗷嗷。待此以活。更有肩挑数斤。给一月之食。例不在私枭之内者。而卡弁夺所有而私之。又栽赃以诬陷之。实无折服其心。且兵役借国法以便私。视人命若儿戏。劫货杀人。与盗何殊焉。贫难军民横遭冤苦。计无复之。使急而生心。似非地方之福也。昔嘉庆闲粤盗谭阿招。自称平波王。闽盗蔡牵。自称镇海王。并杀伤官吏。扰害数年。其始特贩盐之枭徒耳。捕急遂流毒至此。此往事之明征也。夫桀骜不驯之兽。有深山大泽以养之。则帖耳弭首。伏其中而不出。必赭其山而伐其草木。彼无所得食。必走城市而啮人。风闻江南洲渚深阻之地。盐枭成。为首者有大仗头副仗头之目。虽经节相蒋公捕其渠魁。而余党至今未解。若是者诛之而不胜诛也。将使之弭首帖耳乎。抑使之走城市而索食乎。此督抚之任。亦言臣之责也。阁下留心民瘼。其审所可焉。毋忽。

  与王御史论淮盐第二书   

杨士达

谓私贩果不必缉乎。非也。设法疏通。畅消官引。而积弊遂除乎。亦未也。官引壅滞。则私不可不缉者。 国体也。亦事势也。设法疏通。所以救一时。而非计之全。策之上者也。欲历久无弊。上不亏 国课。下不病民生。则非斟酌变通不能。夫盐在天地间。无论有禁无禁。皆国有也。自区之为官。于是盐之产于私场者。官反不得收其利。盐之出于官场者。利亦不尽归于国。不归于国则归于商。商与民争利而民病。官又与商争利而商病。商且与商争利而商益病。商民交病。其患何极。且夫盐产于场。犹五谷产于地也。谷登而官征其粮。盐鬻而国税其利。甚便也。后世善治盐者。莫如刘晏。晏但于出盐之地。收盐鬻于商。不问其所之。由是国用充足。民不困弊。前明嘉靖中岁办二十二万四千盐引。一引纳税十分。减至八分六分。御史汪鋐奏、不必禁私盐。但请官抽其税。而给照加赏。推二公之意。皆欲公天下大利于民。民利未有国不利者也。为今之计。莫如仿汪鋐之法。去官盐之名。不复设商置引。任民闲自煮自鬻。而官为定其出盐之额。计额多寡。为抽税之准。以岁终上于户部。一税外官不得与。如此则大员无剥商横取之弊。而官方以肃。商人无借帑积欠之弊。而库藏可充。两淮无浮费陋规之弊。而财用可节。盐无滞引碍消之弊。而 国课自裕。举天下皆私盐。实举天下皆官盐。所谓富藏于民者此也。又云南等处。白黑盐井各不一处。又有属于子井者。设官置井。近日流弊。颇为民病。议者亦谓莫妙于随民所便而食之。官即随其地而税之。不必置官设井。其税自充足。是否照盐之在淮者一律变通。以归画一。亦望审之。此实裕国足民之大计。昔贤早有见及者。而封章无以入 告之人。得非以积欠未缴欤。商欠有名无实。莫若酌其轻重多寡而稍蠲之。然非财匮时所敢言也。将何以仰酬  圣天子勤劳宵旰。孜孜求理之德意。言之使可行焉。则在阁下矣。草草不宣。

  奏陈楚省盐法乞酌拨引张疏   

胡林翼

窃照湖广两省自淮盐阻绝以来盐法遂无章程惟藉邻省商贩陆续运到以济民食此实暂时权宜之计非可恃为久远也查潞粤各盐成本较昂运贩止及近边不能行远惟川盐一水可通成本较少是以近年两省食盐实以川为大宗俨与淮运相埒咸丰三年前署督臣张亮基奏请借拨川盐引张派员督运着有成效因粤匪上窜遂未续请嗣后两楚食盐皆系私商运贩经川省之夔关楚省之宜昌沙市抽提课税后即准作为官盐任其所之约计入楚之盐以旺计算每月约合川省水引九百余张一千万斤上下此项盐觔固未定有额数亦未给有引票惟视楚省盐价之长落以卜来盐之旺衰正月间宜昌有襄匪之警商贩一月不前南省盐价大昂民间几于淡食盐之来楚与否其权皆操之商贩不统于官盐法为国之大政利权下移无此政体万一奸商欲操奇赢相率一月不至民间即鲜食盐互相随集先到者倍蓰获利后到者又复壅滞堪虞大非便民裕用之道臣等自省垣克复后即再四筹商拟仍援张亮基借拨川引之案而稍变通其法改为官运官销仍不夺商贩之利以每月销盐九百引计算拟按月官运川盐水引二百张余七百引仍听商贩自运由楚省派道府大员至川会同川省委员按月督运仍照川省章程完纳引课到楚后另派公正委员勒限督销其运盐资本即由川省协济楚饷内按月发交驻川委员承领运办通四月报销一次其所销盐价并所获赢余一并解赴大营作为军饷似此通融办理其利实有数端楚省引地袤延数千里之大民运衰旺不常官运源源不竭价值不虞顿长即有缺乏随处可通此一利也川盐成本较轻倘经理得人则嬴余颇厚以实军储不无小补此二利也川省济楚军饷竭力供支尚虞不足兹画作盐本在川省所筹仍不过照向月之数楚省所获较丰是不增饷而有增饷之益此三利也南省米多而缺盐北省盐多而缺米即令委员运盐易米以作军食此四利也民运七而官运其二既非占民之利且商贩得随官运可免痞徒讹抢之虞此五利也九江之金陵风利不过五日可到是东征之师不仅目前之挹注必以鄂为根本即异日之粮糈终赖鄂为转输鄂省一隅之地民力凋残饷项目绌凡有资军饷之事几于搜索殆尽此尤便民而不病商实可万全无害如蒙  俞允即求  饬下四川督臣每月备拨川省富顺厂盐水引二百张交楚省委员承办并就近将济楚月饷发交委员收领以免返解运之烦其督运督销章程并委员衔名敬俟奉到  谕旨详悉咨送户部查核试行半年当有 嬴余以资军食即可将蜀省月拨五万兵饷再行奏请停止所有吁请借拨川引作为官运缘由理合恭折具 奏伏乞  皇上圣鉴训示祇遵谨 奏

  楚岸盐引淮川分界营销折   

曾国藩

奏为楚岸淮南引地、业经会商定议、暂与川盐分界营销、恭折覆陈、仰祈  圣鉴事、窃楚省引岸被川盐侵占太甚、经臣国藩于同治十一年三月间、缕晰具奏、嗣准户部奏覆、应由两江会同湖广四川妥议章程、奏明办理、同治十年六月二十五日奉  旨依议、钦此、恭录转咨前来臣、等伏查行盐各有引界、今以川淮两省之盐、同行湖北一界之内、此畅则彼滞、势有必然、近年淮南销数日疲、存盐壅积、无术疏通、皆由川盐到处洒卖、遂使淮引之界、几被川鹾占尽、论盐觔则色白味咸、川货本胜于淮、论搬运、则下水顺流、川路较近于淮论、民情则楚人食川、习惯而已成自然、论官事则川贩聚楚、骤禁而恐生事变、故川私侵占淮南引地、虽属大紊纪纲之事、而有万难遽变之势、今欲于积重难返之后、挽回一二、仍当暂分疆界、为徐图规复之计、湖北淮引之地、九府一州、此 国家之大法、终古不变者也。就川私侵淮之地、而于其中收复数府、专行淮纲、酌分数府准销川盐者、此目下之权宜、四面兼顾者也、臣等函牍来、筹商再四、就湖北九府一州计之、现定将武昌汉阳黄州德安四府、先行归还淮南、专销淮盐、其安陆襄阳郧阳荆州宜昌荆门五府一州。仍准川盐暂行借销、议定淮分之界、不淮川盐侵入分寸。而川分之界、仍可由淮商就中酌设子店拨售零引、以明本系淮引地方、不可喧宾而夺主、一割而永弃、前于沙市所设配销局、既于川贩多所未便、而淮销亦并无成效、应将此局裁撤、移设新堤、改为分销淮盐局、至武汉黄德四府内、湖北所设抽收川税水陆局卡、亦一律裁撤、禁止川盐、不得颗粒侵销四府地界、此会议分界之大略也、淮盐滞销之由、固由川私充斥、而银价日昂、盐价日贵、亦属有碍销路、初定章程、湖北每银一两、约易钱一千五百余文、今则增至一千八百余文、居民买盐则用钱、而局中售盐则收银、水贩成本、因之暗增、不能不量予酌减、查楚岸定章、本定每引售银二十四两、厥后递减至十九两二钱、现拟每引再减售价一两二钱。每正引六百觔、定售银十八两、所减之价、在于应解鄂淮盐厘内各半分扣、将来银价如跌、再将盐价随时酌提、以昭平允、此减价之大略也、地方州县、本有缉私疏销之责、若不加意整顿、深恐完税之川盐、虽申禁令、而无税之川私、势更蔓延、加以潞私北私交相侵灌、名虽定界、仍无补于淮销、除湖北饬派缉私各兵勇照常布置外、所有武汉黄德四府、拟择扼要之地、设卡分堵、凡潞私北私及川盐越界漏税之私、仍由臣瀚章通饬各州县、不分畛域、帮同局卡、实力缉拏、每年年终由督销局、会同湖北盐道、视销数之畅滞、定州县之勤惰、开具清折送由臣等会同考核、酌量劝惩、以收实效、一面由臣国藩责成运司督饬各场、讲求煎炼之法、务使淮南盐色白洁、期与川盐相敌、倘有以丑劣低盐运栈、立将场员记过撤委、此又讲求缉务整顿盐色之大略也、兵燹以后、户口大减、各岸应销之盐较昔年额数。已属极少、而业盐而谋食者人数日众、场井之产亦日多、臣等不敢期销数之极旺、但求业淮鹾者、不至因销路被夺而遂绝生计、业川鹾者、不至因销路被堵而引出事端、是即两全之道、此次分界之后、如果淮厘有嬴、鄂厘日绌、即当补贴鄂饷、期于匀分余利而止、如果淮销仍滞、川销大畅、即当严堵川私、期于不侵新界而止、若其军事大顺、滇黔肃清、川盐自有本管之引地、则今日分割之五府一州、仍当归还淮纲、淮南引地、行之数百年不刊之典、臣未敢轻于议割也、总之、随时体察川淮情形、补偏救敝务、在不戾时宜、不坠宪章、至湖南堵川之法、前经臣国藩奏明、俟湖北酌堵川盐稍有起色、续行奏办、现查湘省祗有岳州常德澧州三属、营销川盐、岳州系达省会之门户、常德系入辰沅之要津、均为淮盐紧要口岸、亦经议定专归淮销、惟澧州与荆州相近、川盐运路捷价轻、应暂分与川销、其余未尽事宜、俟开办数月、再行酌核续陈、所有臣等会议暂行分界销售缘由、理合会同四川督臣吴棠署、湖南抚臣王文韶、恭折具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整顿淮南盐务疏   

曾国藩

窃臣于上年九月二十二日。覆奏京仓需米折内。曾将筹办南鹾情形略陈大概在案。伏查淮南盐课甲于天下。自长江梗阻。引岸废弛。迭经前督臣于咸丰四年。奏办就场抽税。贩户下场捆盐。收课甚微。又于七年奏改设局征税。令水贩就栈采买。稍有成效。但每年所征课银。较全盛时尚不及十分之一。总因楚西引地未通。盐无去路。是以课无来源。现在江路肃清。运道畅行无阻。所有楚西各岸。自应赶紧设法。运盐济售。力图整理。而筹办之难。大端有二。一在邻盐之侵灌太久。西岸则食浙私粤私。而兼以闽私。楚岸则食川私粤私。而兼以潞私。引地被占。将及十年。民既藉此以济食。官亦藉此以抽厘。积重难返。久假不归。势不能骤行禁绝。一在厘卡之设立太多。淮盐出江。自仪征而金柱关。而荻港。而大通。而安庆。而华阳镇。以达楚西。层层设卡。处处报税。均以盐厘为大宗。诸军仰食。性命相依。势不能概行裁撤。臣博访众论。核定新章。按切今日之时势。仍仿昔年之成法。大致不外乎疏销。轻本。保价。杜私四者。请为我  皇上粗陈其略。自邻盐侵占淮界。本轻利厚。淮盐不能与之相敌。江楚百余州县。地皆是。查之不胜其烦。堵之且恐生变。计惟重税邻私。俾邻本重而淮本轻。庶邻盐可以化私为官。淮盐亦得逐渐进步。现已咨明湖广江西各督抚。将邻私厘金酌量加抽。听邻盐与淮盐并行不悖。譬之田产被客民占据。田主初归。姑与客分耕而食。待至淮运日多。销路日畅。然后逐占田之客。申邻私之禁。此疏销之略也。近年楚西之盐。每引完厘。约共在十五两以上。所分济者。下游为都兴阿之饷。冯子材之饷。李世忠之饷。上游为臣与官文部下之饷。皆万不可停者。臣与各处咨商。盐厘不能全停。未始不可暂缓。除扬镇两防宜照旧额外。其余未始不可少减。酌定新章。前之逢卡抽收者。今改为到岸售销后。汇总完厘。分解各军前之收卡税五两有奇者。今改为楚岸每引抽银十一两九钱八分。西岸每引抽银九两四钱四分。皖岸每引抽银四两四钱。既减厘以便商人。先售而后纳。此轻本之略也。商贩挟资求利。无不愿价值常昂。保而勿失。然不由官为主持。往往见小欲速。跌价抢售。其始一二奸商零贩。但求卸货而先销。不肯守日而赔利。其后彼此争先。愈跌愈贱。如风卷潮退。虽欲挽回。以保成本而不可得。官与商俱受其害现于楚西各岸。设立督销局。派委大员驻局经理。盐运到岸。令商贩投局挂号。悬牌定价。挨次轮销。时而盐少。小民无食贵之虞。时而销滞。商贾无亏本之虑。此保价之略也。盐法首重缉私。大伙私枭。明目张胆。犹不难派兵捕拏。最易偷漏者。包内之重斤。船户之夹带。所谓官中之私。查禁尤难。现经改复道光三十年旧章。每引正盐六百斤。分捆八包。每包另给卤耗七斤半。包索三斤半。共重八十六斤。由臣刊发大票。随时添给。并于大胜关大通安庆等处。派员验票截角。如有重斤夹带。立即严加惩究。提盐充公。其各岸之兼行邻盐者。亦必另给税单。苟无单而贩私。即按律而科罪。此杜私之略也。兹四者。均就自前之要务。及道光年间之成规。参酌而损益之。无论官运营运。悉照商运一律办理。至应完课银。因盐厘为数太重。未能遽议增加。仍照咸丰七年奏案征收。向来盐课按半年奏报一次。今拟将各处汇收之厘。亦分上下半年。随课并报。以便部臣有所稽考。惟兵燹之余。户口大减。以今日之民数。照承平之引额。恐运销不及一半。加以邻私充斥。挽复非易。殷商绝少。招来尤难。能否渐有起色。殊无把握。臣惟有督饬署运使忠廉。实力讲求。以期 国课军需。两有裨益。所有淮南盐务。运道畅通。力筹整顿缘由。理合恭折具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

  请收回淮南引地疏   

曾国藩

窃照楚省本系淮南引地。定额最多。销盐最广。从前淮纲盛时。岁征各岸课银甲于天下。征诸苏省者不及十之一。征诸江西安徽者。不过十之三。征诸两湖者则居十之六。是淮纲之兴替。全视楚岸之畅滞为转移。军兴以后。长江梗塞。淮盐不能行楚。经楚省督抚奏明借食川盐。原属权宜之计。臣于同治二三年间。整理鹾务。维时淮商即以收复楚岸为请。祗因引地被占十有余年。行之既习为常。禁之未便太骤。是以暂将邻盐厘税酌量加重。原冀川私本重而日衰。淮盐渐进而日旺。不谓川贩巧于迁避。百计漏厘。每运两引之盐。仅完一引之税。臣访知其弊。上年曾派委员至宜昌。会同楚省委员公同掣。本年又减淮盐之厘。期收敌私之效。非不多方补救。乃查鄂湘两局积压淮盐不下十余万引。存数极多。销数极滞。而川私纷至沓来。较前尤盛。推原其故。总由鄂省利食川盐。虽有掣之名。而明让斤两。近闻宜昌抽收川税。仍不过六七折。以致川贩成本太轻。来源愈旺。是前此绕越而偷行者。今更肆行而无忌。川鄂官商。几忘引地之应属何省。请举淮之受害于川者数端。为  皇上陈之。淮盐逆流上驶。历长江洞庭之险。每船至少须装千余包。船笨载重。计自瓜洲开行。非四五个月不能达鄂。非六七个月不能达湘。偶遇暴风。山矶立时淹没。巨万本银。悉归乌有。川盐则自川江顺流而下。势等建瓴。杂用小船。便捷异常。计程途则淮远而川近。论舟行则下易而上难。此运道捷于淮者。其害一也。淮南之盐。以余东吕四两场。为通场之冠。俗所谓余吕真梁者也。从前畅行楚岸。其盐色之洁。由于商力充足。本年所产之盐。堆至次年。始行开售。堆愈久则卤愈净。近年垣商疲乏。随收随售。盐色不无稍减。川盐则自行楚以后。广开井。其色甚白。其质甚干。川贩因之而居奇。淮岸因之而日废。喧宾夺主。莫斯为甚。此盐色之胜于淮者。其害二也。淮盐定章。以五百引起票。系有鉴于道光末年。改办票运。不拘自变量。听商禀认。厥后承办数千引之大贩。皆为一二引之小贩抢运所误。故新章定以限制。一以杜无本冒充之弊。一以验有力承运之资。计请鄂湘引票五百引。非现银六七千两不办。川盐则计斤不计引。集资数百千。即可办运。盐皆散装。既官私之莫辨。厘不预纳。亦来去之自由。此筹运之巧于淮者。其害三也。鄂湘两局售盐。皆以到岸之先后。定出售之迟速。盐不到轮。不准抢卖。近数年来。销虽极疲。商未跌价。深得整轮之益。当在船守风。抵岸守轮。计一档之盐。非一年之久不得脱销。川盐则到处可售。得价即卖。销路广。则穷乡僻壤。遍地皆私。卖价轻。则铺户行家。非川不鬻。此筹销之便于淮者。其害四也。有此四害淮何能与川敌。川盐一口不停。淮盐一口无畅销之望。议者谓川盐停止。于川省业盐人等有碍。殊不知淮南通泰二十场垣商煎丁。以及摃捆忙人等。不下数百万户。兵荒年久。困苦颠连。为从来所未有。满望江路通行。规复引地。徐图转机。不料鄂湘最畅之岸。尽为川私所占。西岸亦为粤私闽私所占。场商倒歇之家固众。而煎捆各役。失业之人尤多。比之川省业盐者。何止数倍。凡认淮引之商。屡赴臣衙门呈遽词。请堵川私。几无虚日。譬之家有田产。任客民多年占据。为尊长者忍视子弟之啼饥号寒。而不为之救。有是情乎。至湖北军饷。原以川厘为大宗。刻下发捻俱灭。军事大定。鄂省存营极少。饷项足敷周转。淮盐内亦收鄂厘。淮销果畅。鄂饷即因之而增。此时堵止川私。核与前准部文。俟淮运畅行。应即申明旧章。严禁邻私。毋任侵占等语相合。相应请  旨敕下四川湖广各督抚。停止川私行楚。以复昔年之旧制。而收经久之利权。臣职司鹾榷。历有岁年。所征课银。因军饷紧要。未能多筹解京。私衷抱歉。耿耿于心。今虽交卸盐篆。犹思筹异日之有余。补近年之不足。我 朝盐法。沿明旧制。画分引地。系大经大法。一成而不可易。今南北军务告竣。而不力争以图规复。则二百余年之宪典。自臣而隳。其拂逆商情。敛一日之怨。厥咎犹轻。败坏成法。贻后世之讥。厥咎更重。用是缕析具陈。如其蒙  谕旨。准禁川私。应如何分立限期。渐减渐停。如何缉粤私潞私浙私闽私。不复抽收邻税。统由新任督臣马新贻。核议章程。奏明办理。所有请禁川私行楚。收回淮南引地缘由。会同两江督臣马新贻恭折具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条陈长芦盐务折   

曾国藩

奏为长芦盐务按照部议、分条覆奏、仰祈  圣鉴事、窃臣于同治八年五月初一日、奉到  寄谕、前因给事中陈鸿翊奏请整顿长芦盐务、当经降旨交户部议奏、兹据奏称陈鸿翊所拟各条、或系申明成例、或系现办有案、或由外销向未报部、总之芦纲积弊在引岸虚悬、乏人认运、因而交日绌、浮费过重、商力难纾、正供遂致暗亏、请饬迅速整顿等语、着曾国藩按照部议各条、督饬长芦运司、将应办事宜、赶紧修举、应汰陋习、实力扫除、如尚有未尽事宜、并着体察情形、酌拟章程具奏等因、钦此、当即恭录、札饬运司恒庆据实详覆、以凭核奏、旋据该运司将盐捐钱文津贴剥船一条、先行详请咨覆、其余九条亦于六月间详复、臣以其中利弊未能详细厘剔、所陈尚有不实不尽、批令再行确查具详、九月初间又经另委候补知府李兴锐驰赴天津、按照原奏各条、明查暗访、悉心考究、据实复、兹据该司及委员先后查复前来、臣参观互证、酌拟办法、分条具陈如左、

第一条认办悬岸宜定限期、查芦商认办引地、向例于具之后、饬纲查明是否家道殷实、仍由本商自觅散商、联名出结具保、由纲总循例加结、始由运司转详咨部更名、一面给发行知、领引办运、此等层折、原为慎重课帑、由来已久、其中紧要关键、重在出结之保商、不在加结画押之总商、其或商本实不充足、或外来人地生、纲中无商承保、则返查访、稽延时日、亦事势所常有、并非该商总等有意刁难、藉端需索也、惟新商认岸之初、办千引者向令先交两课银一千余两不等、名曰寄库、以验殷乏、又认运租运捆运之外、另有试运章程、试之二三年、果不能办、准其禀退、有寄库则资本之证据早明、有试运则本商之进退裕如、在纲总不必过于慎重、徒启垄断之疑、不以为因循废公、即以为靳惜美岸、近把持、情同勒掯、嗣后新商具呈、但有散商联名具保者、即令纲总酌定限期、于二十日内加结画押、运司亦迅速发给行知、庶众商可资鼓舞、

第二条保结商人宜专责成、查长芦向例、新商入纲、取具联名商保、保其家道殷实、如有贻课运、愿甘分赔甘结、惟各商因通纲向有随引带交参课银两、遇有参商拖欠课款、除以查抄家产变抵不敷外、均在商交参课内弥补、是以从无保商摊赔之案、迨至道光二十九年、引岸参悬、无商认办、悬课过多、参课不敷、弥补通纲、添捐悬岸课一、随领引时每引交银四分、专补悬课之用、无如悬岸日增、归补愈难、所有续参商课、虽逐案饬令分赔、总未据完交实银、且查芦纲商人多因运课、其本商名下自能保全出纲者、甚属稀少、若再责令分赔、代人受过、并不予以年限、难免不纷纷畏累远避、则芦属引地、从此有参无认、殊于全局有碍、自应量为变通、拟请仿照保固三年定限、如果三年正课之内、认商贻、课运被参、即将应交正课、除抄查备抵外、其余参欠课银分作三成、在于参商名下追交二成、出结之散商、加结之总商、分赔一成、如逾三年之期、认商业经完过奏销引课、可称家道殷实、即与保商无涉、以示限制、似此酌核办理、于课分赔有着、而于各商亦不致、有畏累不保之虞矣、

第三条督催总商宜先完课、查芦商完课、无论总商散商、均照通纲一律办理、近年奏销后所欠勒限课银、委系累商欠交之、纲商名下、应交正课、均经依限催完、惟向来章程、每上课之期、运司派委盐务候补数员、率同纲总督催委员、平日与众商情谊不洽、于盐务底里不明、督催无权、虚应故事、每笼统完至八分以上为率、而此八分中孰多孰寡、孰先孰后、无从稽考、是总商之拉匀算、从中取巧、其物议亦由此而起、嗣后惟当遵照部议、敕令纲总首先完纳每奏销、将总商名下课、是否清完之处、附案声明、仍由运司将总商另立簿册、散商亦立一簿、将已完几成、未完几成、据实登注、随同销册详文送盐院衙门备查、纲总无从牵拉、众商无从朦混、开诚布公、共见共闻、征收亦当日有起色、

第四条捆运悬岸宜交全额、查长芦悬岸、前于道光二十八年、经  钦差王大臣、查办盐务案内、将无商州县五十五处、除有州县自行运销者十一处、无容更改外、其余四十四处之河南悬岸二十州县、尽改票盐、仿照淮北成案、先课后盐、无论资本多寡、一经交课给票、护运直隶悬岸二十四处、予限半年、责令各州县、或招商或招贩、一律整理、倘商贩无人、责成各州县领运、如州县实不能办理之处、仍由盐运司遴员官运等因、今查直豫各处悬岸除陆续招有新商具认外、尚有豫属之新郑太康扶沟长葛、直属之成安开州、并先经曾有商认办、复又参悬之豫属、鄢陵沈邱项城洧川、又二十八年以后、续经参悬引岸、除随据新商接认外、尚有南岸之祥符许州禹州临颍郾城、直隶之永清邢台泽隆平巨鹿衡水唐山曲周、统计二十三处内、除衡水现有新商认试办外、其余各岸、迭经该司出示招商、并通饬各属一体广为招募、迄今无商认办、引岸虚悬、民食堪虞、自不得不照案饬令官商贩招、运藉济民食、以补课、惟捆运多寡无定、原与包额认办不同、若辈维利是图、能多捆一包之盐、即多获一包之利、亦未尝不愿多运多销、而卒之所运无几、盖亦有故、或因资本微薄、无力多捆、或因岸地滞销、有亏成本、以致未能按额捆运、现在既准部议、自应遵照、饬令捆运之各官商、如果情愿包额认办、限一年之内、出具认状保结、详请咨部更名、一面由司另行募新商、认妥办、如有实在销滞、无商认办之处、每岸专案详咨、不复以笼统浮词搪塞、盖悬岸为中外所同虑、捆运乃鹾政之弊端、本无所容其掩饰也、

第五条长芦纲总宜令更代、查山东纲总、虽系按年更换、第山东先课后引、长芦先引后课、纲总之责任两不相侔、换期太促、必以甲年应完之课、责成丙年之纲总督催、恐此推彼诿之弊、必且层见迭出、且纲总为通纲领袖、要在遴选得人、非其人即一月一换、无实政、得其人即累年不换、亦惬舆情、芦商殷实者少、殷实而认真办事者尤少、年年更换、恐中选之人无多、而废弛之患滋甚、现经运司于旧纲总四人之内、挑留杨俊元华桢、斥退高凌汉黄昭融、于本年六月具奏、众论尚属允协、嗣后纲总拟不必限定换期、为众商所翕服者、酌留接充、如其不然、随时撤换、详请咨部查照、

第六条、代销融销宜行分别、查长芦滞岸积引、例准融与畅岸、分成代销、当办理融销之初、原为芦商疲累居多、销路又滞、每至奏销限、虽引地积有存盐、而课项无措、力不能完、势必纷纷参追、各商以融盐与融引、事同一律、请将积盐融卖与别商销售、以所得之盐价、即交库抵课、惟复价一项、归买商完交、其余一切课款、仍由卖商按限呈纳、仍为保全奏课起见、同冶三年、前任督臣刘长佑奏覆、河南抚臣张之万奏参芦商把持案内、将融销引盐一层、业经详细声明、有案可稽、检查近三年案卷、亦系疲累之商、或因正课无措、或因复价到限、无力措交、不得已将所运之盐、融卖与别商、运赴畅岸销售、其所得价银、由买商呈出交官、以济目前之急、是卖商得价融销、即与自运销售无异、在买商既经按包交价、并非得无课之盐、在卖商盐已收价、亦非上无盐之课、融卖融买、事出两商情愿、并非买商图得便宜、致有弊窦、且代销与融销稍异之处、代销则卖主津贴银每引三钱五六分至四钱不等、其正杂课复价等、概归买主完纳、融销则买主代交正课六钱复价五钱、解费二分一厘、其余各仍由卖主自行完纳、代销则卖主出津贴之费、融销则卖主有自纳之、其办法不同、而使累商得稍资周转、则同卖者买者、彼此扣算定价两相情愿则亦同、所有各商融销引盐、除捆运之商仍遵三年奏案、饬令一概领引运盐、不准融销外、其行商融盐、应请照旧办理、免其禁革、以保颓纲而重帑项、

第七条历年积欠宜令代交、查归补库垫积欠一项、自道光二十八年、清查案内、共计银二千三百四十三万一千四百余两、每年议定库垫银六万两、积欠银十一万两、分年按引摊交、每引摊银二钱四分零、自同治二年起、因商力拮据、改为外引拨出银一钱二分、京引拨出银八分、领引时随引完纳、其余银两、仍照案按限带交、嗣于同治五年、因纲情愈疲、禀请外引减交银一钱、京引减交银六分、自道光二十九年起、至咸丰八年止、除已完现商净欠交银五十九万八千三百三十余两、业经奏奉部覆、准自咸丰十一年奏销后、分作五年代完、又自咸丰九年起、至同治七年止、续应征银一百七十万两、内除参悬无着银四十九万九千二百四十余两、永平七属官办、暨天津公共口岸未拨银四万四千二百三十余两、现商应交银一百十五万六千五百二十余两、内已完银三十五万六千七百余两、连前实计、现商共未完银一百三十九万八千一百五十余两、其已交银两、均经奏拨各饷动用、按季册报在案、其欠交银两、虽屡经严谕饬催、无如各商佥称、因近年引地被扰被灾、领运失时、额引滞销、商力拮据、顾运顾课已属万分竭蹶、前项积欠、代交前商参累之款、一时无力赔交、委属实情、且近来参商迭出、长芦悬岸已属不少、若以此纷纷参办、通纲无商不欠、几至无岸不悬、全纲掣动、所关非细、兹准部议、除将欠交银两、赶紧设法、严行催交、以清积欠外、所有随引先交之款、按每年出库自变量、核计应完数目、造入春秋拨册、听候部拨、至于欲纾商力、必须减成本、臣当另案陈奏、

第八条报灾补运宜再详查、查各州县详报被抢被水各商引盐、有详运司已经委员会勘、尚未勘覆详报者、是以失盐数目、即院司两处案卷已觉未能相符、兹据该司逐细详查、除奉部覆准补运五六等年、被枭匪发逆烧抢之宁晋临城杞县、七年被捻逆焚抢之定州南乐清丰大名开州东明临漳等州县、商人益德裕等、被抢失盐一万六千零二十九包不计外、实在据委员勘复陆续详报之清苑等处商人、被抢失盐四万五千六百七十七包、又新城等州县、被水冲淹盐一万八千六百三十一包、又已委未经复勘之济源等州县、并未经委勘之安平县商人、被抢失盐一万零八百五十六包、又因案情未符、批饬覆查、未据详覆之温县等处商人、在途被抢、失盐三千二百四十六包、除由司核明照例分案叙详、并将未经通详之各州县、分饬另行补报、以昭核实外、所有州县商名盐数、分别另造清册、呈送备查、请将原册封送军机处、并分咨户部、以备考核、

第九条加觔抽钱宜行禁止、查道光二十八年、清查案内、每包加盐一百五十觔、合计托盐重五百六十七觔有奇、南盐重五百七十二觔有奇、违者即以私论、各商赴坨筑盐、向由批验所大使验明秤掣、按包编号之后、始行饬商装运、前奉部饬、即经该运司明查暗访、出示严禁、并亲赴关所查照盐包、挨次编列号数、按包抽提、当堂秤掣、均属相符、讯据各商佥称、伊等赴垞按引筑包、均由批验大使查验、秤掣编号、有一盐必有一引、造关时按号抽提、过秤既有官司稽查、又有部砝觔两、众目共睹、非商等所能行私朦混、且伊等深知例禁綦严、亦当自顾身家、何肯犯法取利、至造关时装载备掣者、即系批验所过秤编号之引盐、此外实在并无另有私筑号盐、意图夹私加觔情事、复饬据小直沽批验所大使王凤冈、以查明各商赴坨筑运、均系遵照部砝觔两一律办理、并无夹觔加带另筑号盐、以备掣抽情弊、出具印结、详送到司、该司恐尚有不实不尽、复经连日逐细查访、佥称如一、此后惟有严益加严、督饬委员暨批验大使、认真秤掣、不时密查、倘有奸商夹私加觔情弊、立即照例从严惩办、臣亦当不时由省委员赴津、密查掣验事宜、断不敢稍存姑息、以杜流弊而肃鹾政、至随引每包抽收津贴钱五十文、乃系同治六年海运案内各商公议、捐作津贴漕剥民船之用、并无浮收抑勒情弊、业经另行详明、咨部覆准在案、

第十条墨笔科则宜加裁革、查道光二十八年、  钦差王大臣查办盐务、核定科则曰正杂课、曰平饭、曰补欠、曰归补积欠、曰王范蒲垣租息、曰领告杂费、曰缉费、曰各项解费、曰内外帑利共九、每引摊交银二两六厘、刊单通行、饬商遵照、此木板之则也、后有续增商捐款项、因年限多寡、并无一定、一经捐足、即由各商随时禀请停止、并非作为定额、是以向用墨笔添写刊单之后、同治三年、河南抚臣张之万奏参芦商把持、运使受其朦弊案内、指称墨笔私加私用、经前运司克明查出、墨笔添写者曰悬岸课、曰捐补参价、曰钦天监生息、曰归补缉费、曰口岸汛工、曰筹补津贴、曰还垫办公、曰酌增领告、曰朝袍册宝、曰修署、曰报效军需、曰随引复价凡十二、当将墨笔原委、逐款造册、由前督臣刘长佑奏覆、有案可稽、嗣将朝袍册宝六厘、修署一分、报效军需二分、三先后停止、同治六七年间、因迭奉内务府奏派长芦采办绢笺以及芦勇口粮、并捐筑金堤、挑挖府河等事、增添一款、初曰寄库还、改曰金堤还款、其余均照前奏之数、并无丝毫加增、此外又有南各商添大河口延费一、南引各商、捐添报效豫省协饷一、系不在通纲科则之列、皆墨笔之则也、至所称领引时外加者三、查有津贴办贡一、因前办采贡商人张鉴历年赔累、各旧商公议、情愿每引津贴、办贡银三分五厘、又津贴办公一、因总商办公、一切费用出自己囊、众商公议、愿每引帮贴办公银六厘、迨因旧商星散、新商心力不齐、完交寥寥、本年已将此二停止矣、至费津贴一、系承办青静沧盐、四处引地缉费裁减、不敷通纲公议、每引愿帮银四厘、此为保护引地而设、应仍其旧、斯三者外交帮贴之则也、据该运司造具木板科则一册、续增墨笔一册、外交帮贴一册、并将领告科则式呈送前来、理合封送军机处、并分咨户部备查、至部议以浮费过重、行令认真厘剔、分别禁止、臣亦深知芦纲之疲、由于成本太重、销路太滞、而众商亦诉苦累情形、呈请拯敕、顷至天津与运司面商一切、即日将各项科则酌拟裁减具奏、以轻成本而挽颓纲、以上十条、就部文所指者、逐细登覆、至于引滞商疲、全纲不振、别图补救之方、容即于酌减科则案内、另行具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整理淮北票盐疏   

曾国藩

窃臣伏查淮北盐务。自前督臣陶澍改行票盐。意美法良。商民称便。果能率由旧章。行之百年不敝。无如军兴以后。运道之通塞靡常。销数之畅滞无定。盐既不能如额运售。课亦不能按纲造报。拖延套搭。已觉年不如年。然未办饷盐以前。票贩虽日形竭蹶。而尚能勉力从公。池商虽难免偷漏。而未敢任意私售。逮军营提盐抵课。变易旧规。营员日出于其涂。商贩遂闻而却步。李世忠部下赴坝领盐。尤属桀骜。一不逐欲。百般恐吓。甚至因栈盐不足。下场自捆。一营开端。各营效尤。护私夹私之弊。遂至不可穷诘。现在李世忠业经开缺回籍。其部下兵勇。亦皆遣散。当此淮甸澄清。自宜恪遵  圣谕。将饷盐截停。招集新旧票贩。照常请票运盐。完纳现课。出湖销售。臣旁咨博访。参考成法。核议新章。约有必须停止者三。急宜整理者四。请为我  皇上陈之。漕臣以清淮防费支绌。先令场商每包捐盐五斤。每引共二十斤。旋因逐包捐缴、诸多未便。由海分司详改每运盐百包带缴五包。其应完课银。及售出盐价。虽经吴业奏明。作为清淮军需。但锱铢而取之。琐屑而派之殊非政体所宜。此必须停止者一也。徐州系山东引地。前因捻氛梗阻。东引未能到岸。经督办徐宿军务田在田奏准借运北盐。画收[东](束)课。原系暂时权宜之计。行之日久。流弊滋多。采买则私自赴场。售销则旁侵皖界。刻下东引业已通行。徐民无虞淡食。不能再托借运之虚名。贻侵销之实患。此必须停止者二也。北盐向有净盐毛盐之分。已改捆者为净盐。未改捆者为毛盐。皆须纳课方准出湖。近来私枭勾串营弁。朋贩毛盐。结队横行。连樯闯越。堵之严则营员出而包庇。缉之则官引尽被占销。此必须停止者三也。

夫榷盐之法。革其弊而利自兴。饷盐停。则强害贩之弊除。捐盐停。则科敛病商之弊除。借运朋贩之盐停。则引界混淆。营私充斥之弊无不除。臣所谓整理之四端。亦就诸弊既去。因势利导耳。淮北纲引。前系奏至戊午纲为止。今于五月初八日。接开己未新纲。惟兵燹以后。户口大减。断不能销四十六万引之数。应循照近年奏案。先办正额二十九万六千九百八十二引。每引例收报部正课一两五分一厘。杂课二钱。又外办经费四钱。仓谷河费盐捕营各一分。此外如团练坝工缉费号项等款。名目太繁。一概删除。以纾贩力。此现筹整理者一也。近来军饷。皆赖盐厘接济。势不能概行裁撤。而长路处处设卡。商贩视为畏途。且从前各卡。总计每包约须完厘钱二千余文。为数过重。自应大加核减。今拟仿淮南总收分解之法。归并两处。自西坝出湖。先在五河设卡。每包收厘钱五百文。运赴上游。再于正阳关设卡。每包收厘钱五百文。他卡只准验票。不准重抽。统由臣选派委员。驻卡经理。非减厘不足以轻本。非裁卡不足以商。此现筹整理者二也。淮北解饷原委。向以十成分摊。临淮军营分四成。滁州李营分四成。安徽抚营分二成。今临滁两营。业已分别裁并。自可将该两营旧有之饷。改拨金陵一军。稍解然眉之急。惟漕臣停止捐盐。亦应量予拨济。以资贴补。嗣后所收课厘。

臣已咨明吴棠乔松年。应仍以十成分派。臣营派五成抚营派四成。漕营派一成。论兵数则小有裒益。论旧例则无甚更张。此现筹整理者三也。北盐每引例定正盐四百斤。分捆四包。每包连卤耗重一百十斤。近来栈盐出湖。皆在西坝改捆。大包重一百二三十觔不等。以省运脚。及按包抽厘之费。换包后盐票不符。丛生弊窦。臣已严申禁令。不准改捆大包。并于例给大票外。将每船装盐包数。亦仿淮南之例。填明舱口清单。庶盐与票符。可杜就重而避轻。不致以多而报少。此现筹整理者四也。以上各条。系就户部原奏。及御史刘毓楠之条陈。悉心参酌。力挽近年之秕政。悉复畴昔之成规。而又恐积弊已深。一旦改收现课。各贩不甚踊跃。更议辅以官运。照商贩一律办理。以示倡导。淮北近年以来纲法紊乱。开纲既无定期。奏销亦无定限。目下新章既定。臣严饬运司督同海州分司。广为招徕。源源认运。仍限一年造报奏销。以符定制。但例销北盐口岸。迭被苗捻蹂躏之后。不但烟户凋零。人民稀少。且未经开纲之前。存积饷盐捐盐贩盐。为数不少。旧盐之占压太多。新盐之售销难速。势有必然。又皖之颍六庐凤。豫之信罗光固。逼近捻氛。军情变幻。刻刻可危。课项能否如额收足。奏销能否依限造报。未敢信有把握。其五河正阳关。所收盐厘。将来自当随同正课。一并报部。以重项。惟因饷需紧要。此时所收盐课。只能支应军需。未能先运京饷。私衷耿耿。抱疚良深。臣惟有督饬署运司忠廉。殚尽血忱。实力经理。以仰副  皇上整饬鹾纲之至意。

  与刘星房都转书   

曾国藩

顷得读阁下所寄盐法节略一纸。仰见擘画精到。筹谋深远。敬佩无已。去岁变法之初。规模粗具。亦容有未尽善者。今兹复欲小有变更。以期保此大局。此密益求密之道也。第试行未久。谤焰未熄。忽又自改其前说。适足以快谗慝之口。此次小议改辙要须周浃详慎。不复少留渗漏。以期十年廿年。永不再改。而后有以自立。弟等虽未谙鹾政。亦欲勉竭管蠡。以相佐助。搜寻罅漏。以相诘难。谨就节略中所载。及其所不载。悉心研究。窃以为不足虑者有二。未深晰者有四。宜熟计者有三焉。伏惟分别而详示之。辛丑五纲之残课。及清查扣留部府各。从前奏案。每引加带课银五钱有奇。此旧商之残欠。本与新贩无涉。户部不能执甲所负之债而取偿于乙。执纲商之帐而追呼于票商。且去年初改新章之时。此项欠课。业已奏明停缓。岂甫经年余。忽从而追索之。此其不足虑者一也。活支外。本无成数。撙节一万。即报一万。以候部拨。撙节十万。即报十万。以候部拨。假使外间动用已尽。无分毫可供指拨。户部亦不能持筹以相问。执簿以相责。此项银两。系两淮额外乐输。或多或少。或有或无。其权操自尊处。户部不得为政。此其不足虑者二也。节略中言此时盐课。皆当复还旧额。方为正办。不知所谓复额者。复一百三十九万余引。每引四百斤之额乎。抑盐觔复一百三十九万余引之旧。而仍照新章并为六百觔。大引仅存九十三万引乎。由前之说。则由六百觔而仍改还四百觔。是成本骤加。课额骤增。办理将大致竭蹶。想智者必不为此矣。由后之说。则较戊申纲之八十九万引。仅多行四万引。虽觔数暗与会典定额相符。而自变量究嫌短绌。此弟等之未深晰者一也。节略中又称俱复旧额。照科则即每引须加征五钱有零。不知尊意以为此项宜加乎。不宜加乎。以为宜加。则二年以来。每引止费六两一钱有奇。众商已惯见而惯闻矣。忽增五钱。亦恐其因而裹足。以为不宜加。则 国家课额。自有定数。去年议增二十万引。业已摊课而之轻。今年议减十六万引。亦宜摊课而之重。倘径裁课额。则人言藉藉。岂不可畏。此其未深晰者二也。岸价之长跌。非官吏所能为力。场价之贵贱。则院司可以裁制。去年陆公奏定新章。云官定场价。不得过二两四钱。不许价居奇。今节略云。场盐每引加贵七八钱。何以官不能制。此其未深晰者三也。去年奏定新章云。祗行一百九万余引。满额即止。以防壅积。乃节略中云。改票以来。已运正引三百余万。是两年而行三纲之引矣。其果壅滞耶。则于百九万引额满之时。即应停止。不应自背前奏。溢出额外。自夸销引之多。而受壅积之害。其果疏畅耶。则此时不应忽有改图减引之议。此其未深晰者四也。

乙未纲之盐。从前陶文毅奏案。本请分年带运。盐既分十年带运。课亦分十年带征。闻此纲至今盐未运毕。课亦未征完。去年陆公奏章。乃称为乙未纲以纳钱粮。未运之盐。实与陶公前奏不合。弟等已蓄疑于心矣。惟力筹商轻本之法。不得不思加觔。既思加觔。不能不指此项乙盐为名。以为所加之觔。初非无课之盐。有识君子。亦当深谅任事者之苦心。第每引配带二百觔。两年以来。行引至三百万之多。则乙盐全纲配带已毕。且溢出乙盐之外矣。此后每引仍加二百觔。又将指何项盐为名。将来淮南票引。永以六百觔为定例乎。抑仍有改还四百觔之时乎。若不奏明。必为言者所借口。此其宜熟计者一也。去年陆公奏定章程。云自百引起。至千引止。厥后仪征设栈。乃改为自十引起。以便小贩。从前淮北试票。所以从十引起者。以其引地甚隘。道里甚近。民贩甚小耳。淮南则纵横万里。交错七省。与淮北迥不侔矣。近闻江广各岸。小贩充斥。规趋微利。争先跌价。大贩守候不利。则折本贱售。一辙既覆。相戒不复再举。大贩之受挤于小贩。亦犹官盐之受挤于私盐。似应禁革小贩。仍从百引起票。否则巨商畏缩。实于大局有妨。此其宜熟计者二也。去年奏定新章。云被旧商。凡请运新盐千引者。准其配带补运免课之盐二百引。如旧商无力。情愿自招新商代运者。亦准配补二百引。弟等窃以为此条过矣。每引六百觔内。既有二百觔无课之盐。以千引计之。因加觔而无课者三之一。因配补而无课者五之一。是无课者占五百三十余引也。无课之盐太多。成本太轻。岸价焉得而不贱。新商焉得而不亏。场产焉得而不绌。往者纲商取巧之术。有所谓淹销补运者。有所谓加带融楚者。淹销云何。船被水淹之盐。准其免课补运。奸商则凿沈无盐之船。而希图报淹。融楚云何。食岸轻课之盐。通融行于楚岸。奸商则悬阁应运之引。而钻营融楚。二者之免课轻课。其害较私盐而更甚。今日之配补无课。其害较二者而更甚。若不裁革此项。则新商行票。既受挤于小贩。又受挤于配补。跌价赔本。职是之由。此其宜熟筹者三也。凡此数者。弟等未经身履。或莫悉其机要。十年以来。 国家大政。惟此事足挽回元气。阁下与陆公之忠荩。士林所共仰也。然裁抑滋多。谤讟亦巨。其初规有未善者。此次小议变更。不可不详尽周至。务使目前无遗议。日后无流弊。庶足宏济于艰难耳。

  奏拟请仍照前奏 饬部铸颁关防折   

丁宝桢

为川省官运盐局。事关数省。拟仍照前奏。请  旨部铸造铜质关防。发局开用。以昭慎重。恭折奏祈  圣鉴事。窃臣前因川省边岸盐局。巨事繁。关涉数省。责任綦重。奏请由部颁发铜质关防。俾昭信守。嗣准部咨。查无办过成案。未便率准等因。兹查泸州设立官运总局。已逾三载。始则创办黔省全岸。嗣复添办滇岸。并将毗连滇黔之各厅州县。计岸及湖北例食川盐。计岸共四十余厅州县。一并请入官运。统计黔滇川楚四省地界。均饬该总局委员。设立分卡。颁移文告。招募商人配发引张。分收税羡。严禁贩私。明定界限。时有禀移省。督抚司道府县。互商事件。案牍之烦。较盐道加至倍蓰。而催提各分局税羡。勇粮公费。及批解数省协饷。每年共百数十万两。途长道险。关系更形重大。若仅用木质关防。文书通行数省地面。当盐岸荒废年久之后。事多创行。沿途邮驿。及隔省官民。不免疑信参半。虑有贻误。而总局离省尚远。若每办一事。必俟移商盐道用即信。则往返周折。动形迟滞。势实难行。数年来详细体察该局事烦巨。规画久远。现在奏销办三纲。共收税厘等项三百数十万两。实为西南数省另开大宗饷源。以后但能恪守定章。即成 国家久远之利。迥非寻常公局。止办一省一时之事可比。不能不格外慎重。木质关防。摹刻甚易。行之日久。难保无以伪乱真之弊。似未便泥于成案。致废远图。再四思维。惟有仍照前议。请  旨饬下部臣铸造铜质满汉篆文四川办理滇黔边计盐务局关防一颗。颁发该局应用。俾得永昭信守。臣为慎重帑饷起见。理合恭折具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  圣鉴训示。谨奏。

  晋省官盐滞销私盐充斥照旧章归官运折   

邓庆麟

窃维山西亢旱成灾阖境钱粮蒙 恩概予蠲缓地方维正惟赖盐课为一大宗而山西各州县办理盐务未能画一有畅销之区亦有滞销之区因有私盐充斥而官盐于以滞销亦有领运官盐夹带余私过多充斥正盐以致引盐不能畅销此其弊在地方官招商办运不得其人故也查山西运盐旧章向归官运官销以济民食盖盐归官运则价酌其平必不肯与民争利致滋事端而额引有定地方官自顾考成万不肯在私盐充斥致正引销不足额此官运官销裕 国便民之最善也无如各州县履任后因政务殷烦势难兼顾招商领运官则坐拥虚名尽由商人把持舞弊而盐政于以大坏缘办运之商非地方刁绅劣监即市侩奸商凑集资本伙谋朋充勾结盐场各官联为一气渔利分肥弊端不胜枚举其承运正盐每引三万斥应加余盐三千斤以为销耗之费此定章也而盐商舞弄手眼每引加带余盐七八斤不止正引愈多余盐愈广其甚者余盐夹带较正盐则有三分之一盐商先卖余盐希图利己而正引之盐所售无几则谓之滞销此余盐充斥有正引之病官也每盐一斤制钱三十五文而盐秤始则十四两为一斤近则十二两为一斤加以泥水搀和实则不过六七两百姓忍气吞声无如之何此泥盐短斤以病民也闻近来山西州县中惟凤台县知县赖令到任即循定章官运官销干盐足秤不假商人之手百姓颂声载道亦无私盐充斥情弊又署阳城县知县胡令因绅士呈控盐商短斤泥盐出卖深为民害并查明领运正盐有夹带余盐等弊将盐商徐得璚怒责督令书差以干盐足秤售卖每日销盐不下万斤阖属感颂而额引于以畅销所谓有治法尤贵有治人也夫巡缉私盐例有明文而各州县之私盐仍是盐场之官盐奸商设计取巧充斥正盐匿课肥己其弊伊于胡底相应请 旨饬下山西巡抚查照旧章仍归官运官销不准招商办盐庶引盐不致滞销私盐悉归正课而官民亦不至交困

 

卷五十一 户政二十六榷酤

  关税说   

姚舆

夫关税者皆初年定制。当时人民稀少。风俗俭朴。今已十倍于前矣。而任是职者。反多赔累。何哉。由于利多而人。官不亲历其事。悉皆书吏仆从为之。伊等作弊。官不能知。伊等亦不亲历其事。使差役查看。差役作弊。伊等又不能知。弊日以添。利日以减。复于正税之外。设立罚规。罚规不纳官。书吏仆从差役所分肥也。于是当罚而罚。不当罚亦罚。民见其关税如是也。相设计偷漏矣。或远者而过。或雇人私带。或借势包送。如绸及贵重等物。每包官船凡大船当官差者。俟有大宪往来。私送家丁之金。如县中办差者。则送办差广揽货物。尽带过关。缘关上大宪之船。概不查看故也。

  奏定崇文门税务章程折户部议覆

为酌拟崇文门税务章程。恭折具陈。仰祈  圣鉴事。臣等奉  旨详改崇文门章程。已将尚贤刘恩溥所奏各节。遵议具奏。窃维崇文门征收税课。系 国家维正之供。正额盈余。均有定制。京师为万方辐辏之区。地称首善。惠商便民。尤属当务之急。近来劣员猾吏蠹役奸商。因缘为奸。遂至上亏国课。下累民生。为害不可胜言。亟宜设法整顿。以重税务而除积獘。臣等谨于尚贤刘恩溥原奏内所未经议及者。酌拟十六条。恭呈  御览。一嘉庆五年。钦奏  上谕。各关税局。如再有讹索扰累等事。从重治罪等因。又道光二年  钦奉  上谕。严禁崇文门税局需索蠹獘等因。应令该监督将  谕旨二道。敬谨缮写悬挂该衙门大堂。俾资永远遵守。

一奉派宜择本属也。向来正副监督到任后。事皆责成奏派委员总理一切。文则用印稿司员。武则用印务参佐。其人率以明白干练心地端直者充选。故能上顾国家正课。兼可钤制货家丁。免滋流獘。近来或参以亲故等人。以致堂官家丁。狎熟牵掣。种种獘端。在所不免。正本清源。必自奉派委员始。

一堂委宜戒滥派也。奏派向止二员。恐有别项差故。则堂官派委员以佐之。此项委员。亦当以一二员为是。缘廉正朴实之品。本不多觏。而人多则牵制亦多。近闻堂委之员。多至十余员。或二十余员不等。非浮薄少年。酒食征逐。即艰窘末吏。或喜事生风。实于公务无益。亟宜裁汰。以端浮嚣而杜挠乱。

一各口宜择安员也。崇文门向有分局。例设于芦沟桥东坝海淀半壁店南口穆家峪张家口等。派员驻守。以慎分司。需人既多。势不能尽取。本属官干人员。悉派税差。致旷本职。故向来监督。每择素识之人。量材器使。然亦不容纯用情面。以私废公。且张家口东坝两处。中外商人纷错于途。查核甚非易事。奸巧猾商。藉端影射。亟当详遴明白晓事之员。常川驻局。中外茶商交涉。倘有疑窦。即明监督。迅速行文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详察办理。不得漫任冗员。有妨税务。

一芦沟桥东坝半壁店穆家峪海淀张家口等处口岸。向设委员分驻稽查。近年监督所派委员。未能一律在局驻宿。一切公事。悉由家人书吏经手。致滋流獘。亟应申明旧章。由监督饬令分司税口委员。轮班驻宿。督同书役家人。认真办理。以除积獘。其各口委员。每处祗需四员。由正副监督各派二员。庶免人浮于事。

一京城十三门。向来监督但派家人书役分驻巡查。惟各门距务较远。委员耳目难周。致有勒索留难等獘。拟请嗣后安定东直朝阳。东便广渠。左安永定德胜。西直阜城。西便广安。右安十三门。均由监督拣派廉勤人员。每门二员。轮班驻宿稽查。不准旷。违者参处。所有十三门委员。应需饭食津贴银两。由监督酌量筹给。奏明办理。

一海巡宜调营弁也。海巡向用家丁。世家大族世仆老练。或不敢恣肆妄为。近来仕宦之家。仅多招募。派为海巡。惟知藉端滋。扰。得财卖放。比比皆然。未革偷漏之獘。徒滋勒索之端。营弁究系官属。尽可行文步军统领衙门。调取来署。该衙门巡役清册。点交该弁。该弁亦得海巡津贴。当差并可勤奋矢志。倘仍不得力。即由该监督自行参惩。

一光绪九年给事中楼誉普。奏崇文门海巡。请按名给。发号衣腰牌。嗣经该衙门奏称。若给予号衣腰牌。转恐恃有官物。四出招摇。流獘更甚。且于密查偷漏。益多窒等语。窃维该巡役无号衣腰牌。则恃无查考。肆意妄为。有号衣腰牌。则奉给缉拿被拿者既不敢拒捕。往拿者亦不敢诈扰。至巡役藉词密查。实在搜求攫取。无所不为。仍请 饬下该监督。将巡役每名。各给号衣一件。并各络印花腰牌。均写明某门海巡姓名。有讹索者。准商民指名禀究。庶几真伪可辨。而棍徒蠹役。不得冒充。如有伪造号衣腰牌。冒充巡役者。严行究办。其制造号衣腰牌经费。准由盈余项下开销。至巡役尚无额数。散漫无稽。莫可究诘。拟请 饬下崇文门监督。将巡役酌定额数。每门若干名。务上及十三门共若干名。造册咨报。户部查核。嗣后每年终。造册咨部。遇有更换。随时咨报。

一例载各关征税科。则责令该管官。详刻木板。立关口街市。并责令地方官。将税则刊刷小本。每本作价二分。听行户颁发遵照。倘该管官将木榜不行设立。或书写小字悬于僻处。希图高下其手者。查参治罪。又例载已革之税。概行刊榜晓谕。各等语。现在崇文门未将税则及已革之税。刻榜立。地方官亦未将税则刊刷颁发。以致商民无从周知。亟应申明旧例。略加变通。所有征税科则。应由该监督认真详刻木榜。其例应免税之货。逐款开明。另刊木榜一并悬挂。税务衙门外。及十三门。暨各税口。并由该监督将商税则例。现行比例增减新例。及免税各条。刊刷成书。于每年八月初三日。监督到任后。发给各行户经纪一本。使商民共见共闻。其刊榜刷书经费。准由余盈项下开销。

一例载乾隆四十九年奏定。丁梨脆枣最下之物。不过近京所产。即有兴贩。亦止于肩挑背负。嗣后应豁免税银。庶近京小民不无所补等语。嗣后除水梨。系属客货。仍照例收税外。至近京西山等处。所产丁梨。毋论是否肩挑背负。应一律免其送务征税。芦沟桥及各门。亦不准私收税钱饭钱。违者惩办。

一例载各关商民轮税。填写收税红单二纸。一给商人收执。一送部查察。其有不给红单。或纳银数多。给票数少。及私将红单撤回。多征勒索者。许商民首告究拟。嗣后崇文门收税。拟请用三连票根。一给商人。一存该衙门。一送户部。以备稽查。如有前项情獘。一经商民首告。照例究拟。

一例载崇文门税课。令本商自行完纳。若货到[而](本)本商未至。准店铺代报纳课等语。惟往往有数家之货。该行到务呈递片。只写一家字号。易滋弊端。嗣后货物报门。无论数家。共一货车。总须各分各单。不得数家并作一单。仅写一家字号。致涉牵混。至各门每日送务手本。亦须将各铺字号。一一分写。不准笼统。以杜行户影射漏课。及巡役朦混诬拿等弊。

一行次重责成也。商贾纳税。必由行次。原为事期简易。责有攸归。乃日久相沿。竟成作弊之首。平日串通本处书吏。临事贿嘱货家丁。卖放营私。视为故事。而该衙门所办漏税。不过偶拿一二贫民。或负私酒。或卖鸡蛋者。反为扑。以示官威。行次弊端反置不问。是当饬奏委司员。随时逐行详查。倘敢仍前作弊。立予严惩。毋稍轻纵。

一崇文门拿获漏税客货。该委员过堂时并不言明罚银数目。先令画供认罚。迨画供后。委员于原供内。批罚银至数百两数千两之多。交坊羁押勒缴。殊属不成政体。拟请 饬下崇文门监督。嗣后遇有应罚之案。除按照例。定倍数拟罚外。务先将应罚银数示知该商。并于供内写明其输服画供。不得刑逼勒罚。所罚既有限制。庶商民立能呈交。罚示不至虚悬无着。每月实收罚款若干。分列货物款项案由。分注本税银若干。罚款几倍银若干。明示税务衙门门首。咨明户部庶儆偷漏。并有稽核。

一崇文门照例货。纳税放行。不准留难勒索。嗣后每日各门。送到行李货物到务。无论天晚。必当日完。不准押送客店。延至次日方。违者即将委员监督参处。

一崇文门监督到任。向系出示晓谕。严禁官店至每日务上未经完之行李货物。押送店内。有押至数日之久者。其拿获漏税货事。有押至数十日之久者。无官店之名。有官店之实。该店串通差役。藉渔重利。商民受累不堪。为历年未除之积弊。嗣后崇文门附近客店。如敢容留务上交押之车。准被押之人。赴城喊控。即由该城御史。将员委查明参处。并将该店勒令封闭。店商从严惩办。 以上各条。或参该旧例。或酌拟新章。总之立法必先防弊。任事尤贵得人。应请  旨饬下崇文门监督。随时督饬委员。认真办理。实事求是。期于 国课生民两有裨益。所有酌拟崇文门税务章程缘由。恭折具陈。谨奏。

  查粤海关收税积弊疏   

郭嵩焘

奏为钦奉  谕旨、谨先就微臣愚见所及、体察粤海关情形、恭折密陈、仰祈  圣鉴事、窃臣二月初十日、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同治五年正月二十一日、奉  上谕、前因左宗棠奏粤海关收税、请由督抚设法筹办、当 谕令户部议奏、兹据表称该关积弊已深、历任总督监督、纵不至尽属肥己、亦难保不受家人丁书之朦蔽、今左宗棠奏闻、每岁不下二百万两、与该关奏报银数大相悬殊、请饬两广总督广东巡抚查明办理等语、粤省军务日久未竣、筹饷之难、该督抚监督等亦所深悉、岂容任听家人丁书群相吞食、视为故常、亟应严行查办、着瑞 郭  严密查明该关各口实在收税数目以及朦蔽情形妥议章程、限三个月内详悉奏明、再由该部酌核办理、该督抚受恩深重、务当破除情面、秉公确查、倘敢饰词回护、有意弥缝、别经发觉、即治该督抚以查办不实之咎、原折着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钦此、仰见  皇上垂念军饷艰难、清查关课、综核名实之至意、伏查广东市舶使之设、起自唐之中叶、至于今盖千有二三百年、自来利之所趋、弊即乘之以生、粤东民商嗜利之深、胥吏舞弊之坚、未尝不因擅海舶之利、酿成此等风气、臣在粤两年、于海关收税情形、略能知其节要、不敢不为  皇上缕悉陈之。自宋初设立广州市舶提举司、后复增设于杭州泉州、历元明仍其制为三市舶司、中间增设裁并沿革不一、而广州一司独无变更、明世番舶通市各以其地、宁波通日本、泉州通琉球、广州通占城暹罗及西洋诸国、所定课额均无多、是以康熙二十四年开南洋禁、诸番市易、并集广州一口、设立监督主税务、征银九万一千七百十四两五钱、复经两次题减、额定四万两二分而已、其后岁有赢余、爰定三年比较之例、嘉庆四年、始以赢余八十五万五千五百两、着为定额、百余年来、聚天下货物、归并一口、仍以湖丝茶叶为大宗、额征总数、不及九十万、自五口通商以后、添设税务司、洋税丝毫无从隐匿、每年征税犹及二百万、近年内江通商湖绉一项、全赴上海、茶叶一项分赴汉口九江、粤东利源全窒、商旅萧条、日甚一日、征税犹及百万、以今准昔、情事昭然、此粤海关税务大略情形也、左宗棠原奏、请令督抚设法筹办、再四思维、约有三难、查户部则例所载、粤海关税口、征收正税者三十三口、征收规银者二十四口、设役巡查者十三口、道光二十九年、澳夷毁撒澳门税馆、而事局一变、同治元年、汕头通商而事又一变、例设税口、时有增减、海关事例、土货由洋船运载者以洋税论、洋货由民船运载者仍以洋税论、洋人轮船往来海面、较民船为速、又无风波盗贼之虞、是以洋船之利日厚、民船之利亦遂日薄、约而计之、广州汕头并设大关、归税务司经理、江门石岐佛山思贤等处、监督遣人自行经理、其海西高廉雷各口、海东惠潮各口、则皆书吏承揽。向例派各属丞倅稽查、亦祇虚应故事而已、监督专司税务所辖千余里之税口、委任数十书吏、诚不能无弊、督抚事任较监督更繁、势将仍假手书吏、为弊均也、假手地方官、是于书吏之外、又多一层支销、为弊滋甚、古人所谓利不百者不变法、更改旧章、终无良策、其难一也、

粤东民气浮动、绅商把持、远甚他省、粤海关抽分漏税之法、行之百余年、商民一律遵守、诚由相沿日久、更无异同趋避之见也、因查粤海情形、东北两江之水、直出虎门、西江别出门、而分流于虎跳门、中间江路纷歧、东出者曰蕉门曰横门、南出者曰磨刀门、皆支海能通大船、而总汇于省河、故能控扼全省形势、潮州别为一水、东通漳州、北连汀州、水源六千余里、洋人通商口岸专在此二处、州海口、亦准通商、至今洋船无一至者、其余东西两路、各口水源远或数十里、近或数里、贸易不能及远、亦无大宗货物在此销贩、是以历年皆归书吏承办、今将书吏悉数裁汰、从新办理、则此数十口者僻处海濒、耳目既有难周、委任人员多至数十、尤不易得、兼虑开厂经费稍繁、则收数转绌、而一经变易章程、把持阻挠、必所不免、若仍循用旧时书吏、直亦无从施其整顿、其难二也、粤海关例解内务府广储司银三十万两、其余每岁应缴参价皮价、及傅办皆不入额支、盖亦 内廷供应之外府也、杭州南北两新关、归织造兼管所任者、织造也、取之关课与取之司库无异、海关监督、则专以课税为事、左宗棠所称杭关新改章程、情形绝不相同、杭州新复厘捐、所收较关税为轻、稽查亦易核实、南北两关、附近杭州省城、抚臣可以经理、以抽厘章程、施之课税、已多滞碍、以杭关章程、概之粤海关、尤属参差、又近年沿海各关、添设税务司、或由监督经理、或由巡道经理、皆专主税务、与税务司朝夕讨论、易得其力、督抚事任既繁、其势亦稍旷远、尤恐日久弊生、关系转巨、其难三也、查现任粤海关监督臣师曾、精练明决、综核有余、稽查各口漏税、最为得法、上年海关正税、征至一百一十余万、报解  定陵工程、及户部指拨京饷、广储司公费、为历任所未有。即令督抚设法筹办、亦不能及师曾之精核、因查粤海关设立监督以后、雍正二年改归巡抚经理、八年复改归总督、旋又改归广州协副将、并设副监督、乾隆七年改归督粮道、八年又设监督、旋改归将军、以后又归督抚经理者五六年、十五年以后、始专设监督、  两朝   圣人于此、盖亦反复比较、而后着为成例、百余年旧制、未易轻议更张、体察情形、实亦无足胜此任者、至于书例之侵、牟家丁之朦蔽、各省关课同坐此弊、从无实数底簿可以稽查、见闻所及、亦略知其大概情形、而其收数之多寡、舞弊之浅深、质之监督、亦多茫然、实无由推测隐微、过事搜求、以期一发其覆、应请  天恩饬下监督臣师曾、查明各口收数、核实整顿、必能日有起色、所有体察粤海关情形、谨据所见缕悉上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卷五十二 户政二十七钱币上

  新纂云南铜政全书凡例   

王昶

一恭录  上谕。滇省铜政。仰荷  皇上烛照无遗。随事训饬。  圣谟洋洋。承办大小臣工。皆当时时恭阅。钦遵办理。且阅  钦定鼓铸则例。历奉  上谕。皆分类恭录。今纂铜政书。亦仿则例体裁。将历年钦奉  上谕。分门恭录。仰遵圣训。随事敬绎。更为亲切着明也。

一抽课收买。周礼太宰。以九赋敛财贿。山泽以及币余。各有常赋。历朝矿治有税。前明路南州铜厂有课。盖六府金谷并称。固所以资平成也。滇产五金而铜为尤盛。 本朝康熙二十四年。总督蔡毓荣始疏陈矿硐宜开。听民开采。而官收其税。每十分抽税二分。委官监收。此为铜政之始。迨四十四年。总督贝和诺复疏请官为经理。抽课收买。此为收买铜之始。见于案牍者如此。当时之奏疏部议。已散轶无存。今以抽课收买为第一门。从其朔也。雍正元年以前。经理之官章程屡易。各厂收买之价有上中下三等。又屡次议增。至无可增因许通商以资羡补。酌予水泄以利攻采。是皆收买次第所有事也。铜价供支。不尽出自滇省。因纪其拨运协济。又如归公养廉。耗捐各铜。皆抽课之类。故汇而纪之。

一厂地。汉书地理志。俞元怀山出铜。来维从山出铜。后汉郡国志俞元装山出铜。贲古采山出铜锡。滇之产铜旧矣。自蒙窃据。画江为界。皆无可考。元产铜之所。曰中庆金齿临安曲靖澄江。率止一二处数处而已。及我 朝三迤郡县皆有之。凡四十余厂。宝藏之兴。盖非前朝所能伦比。而铜亦遂为滇之要政矣。各厂为出铜之区。而各厂为运铜之路。故次即列厂店建设为一门。序各厂各店所隶之地。予厂之数。岁出之额。历年铜数之升降。设厂设店。则有官有役。因纪其经费。运铜程站脚费。厂店之所交关也。因牵连而书之。亦惟经费之出于铜息者。则载于此。其它采买之程站。陆运之脚费。仍于各门纪之。以免紊乱。至管理则止纪其官。人无一定。皆不具载。其由何人经理得法。而铜获极丰。亦详其年分姓名纪之。各厂中有从前封闭后得矿复开者。故于封闭之厂考其地与封闭之年详记焉。

一京铜。文献通考禹铸历山之金。禹贡扬州厥贡。惟金三品。沿于江海。达于淮泗。荆州厥贡。惟金三品。浮于江沱汉。逾于洛。至于南河。输金铸钱。以济民用。自昔已然。我  皇上德协坤。维地不爱宝。滇铜之盛。古未有。因运京师以裕泉流。浮金沙江。逾江淮河。济达于河。远历万里。铜政莫大乎此。盖自雍正年间。滇铜运至湖北之汉口。江苏之镇江。应江楚各省采买。已肇购运京铜之渐。嗣复在镇铸钱运京。乾隆三年。滇厂大旺。而八省采买。尽归滇省购运。于是定各厂各路陆运之法。既而开金沙江之黄草坪。又开罗星渡盐井渡三路水运。旋复以铸钱之铜加运于京。其间令民计程受值。舟车人力。并擅其功。自四川泸州以至京师委员。受铜交铜。雇舟易舟。守风守水守冻。引挽增夫。各省起程。沉溺打捞。追赔豁免。回滇报销。已备极委曲繁重矣。挨序纪之。为购运京铜门。自泸州至京。例案皆长运官所宜遵守者。向钞一册给运官。运毕缴还。今另为一册。以便书成可以刊发共知也。

一钱法。九府圜法见于周礼。本于太公。汤铸于庄山。周景王铸于周昌。大抵古者多就铜山以铸钱。滇产铜多。而铸钱亦广。顺治十七年。云南开局铸钱。钱法实在铜政之先。自后分设于各府。或复或罢。或增或减。其议减议罢。损益因乎时。议增议复。酌剂因乎地。皆宜深加考究。故于案牍之中。检其奏议备录之。案牍中无可征者。则参诸省志以补之。分局题奏者。则以类相从。俾各有端委。不致分淆。其有奏议已见于他门者。设局增铸。则录其题定事宜于此门。裁减则于所局与炉之数节录之。以免重复。以便考证。至鼓铸余息。皆关经费。铜厂运供不前。因有参赔筹息之案。虽若无关于钱法。备录之。亦可为后此厂员垂戒。

一采买。自滇省铜盛。而外省钱法皆资挹注。初采买滇铜。止一二省。渐遂及于九省。始本暂时通融。久之遂沿为定例。成为岁额。内府外府。同关 国帑。亦铜政之未可岐视者。各省铜数不同。铜价不同。前后增减又不同。其挽运有期。迟逾有罚。差员之侵亏者予以重谴。总汇为采买门。筹其兑发。俱其度支。道路之险易远近。具见于此。

一厂欠。采矿煎铜。宜有接济。铜价不能无预支之数。久之成为逋负。因有厂欠之名。雍正二年。总督高其倬奏章中已备言之。铜价之数。皆定自数十年之前。 国家承平日久。生齿日繁。百物之价。数倍于前。而经费有定。采铜之价。不可议增。固准预支。俾其藉官项以资营运。而贫不能偿。暨逃亡者。逋负又倍多于前。究之 帑藏所关。不可不慎。经前总督奏禁厂欠。仰荷我  皇上仁覆无外。时颁  恩旨蠲免。屡次皆数十万金。穷檐感激奋兴。而获铜得以无绌。今并纪为厂欠门。

一考成。周官太宰。以八柄驳臣。曰日终考日成。月中考月要。岁终考岁会。第其上下以为黜陟。滇省铜厂。一年考成。分功过而示劝惩。即岁终考岁会之法也。年终考成之外。有获铜加多。专奏升用者。有短铜运特劾逮治者。统为考成奏销一门。其京铜陆运奏销。另附于京铜陆运。

一志余。凡条议详现在通行。虽未经奏咨。而亦为省例。均行辑入。其虽未通行。而于铜政有所考证者。亦披拣辑入。以裨采择。至铜政所重者。获铜运铜。其踹引取矿。炼矿煎铜。虽若无关于铜政。而委折多端。厂民炉户之艰难辛苦。必深知而后能悯恤之。亦不可而不讲。为志余。凡所辑录。皆纪姓名。不没其长也。

一书分八门。而各门中又各有类。门为大纲。类为条目。一切案例。皆以类篇。其奏疏部议。分门纂录。各从其类。要在有条不紊。非敢意为割裂。又或有前后援引。重出见。则芟其繁复。取便观览。然但加节删。不敢改易其文。庶无失当日立言之旨。

一采录书籍。恭阅  钦定鼓铸则例书。办运京铜及云南省鼓铸两门内。办铜运铜之序。固已大纲毕举。始终该备。今将各条于现纂书内分门录入例文。以资援引。未敢妄加增减。又如 大清会典。云南省志。或有关于滇省铜政者。又吏部处分则例。亦闲有为铜政所引用者。皆仿鼓铸则例之法。一并纂入。所录书籍。必标书名。以便稽考。

一纂录例案之中。或于此类其议尚悬而未结。待证于他门。或大义已明。而覆咨覆奏无需纂入。则撰数语。以便翻阅核对。一览而知。如是之类。俱用谨按二字以志之。

  复程晴中丞   

王赠芳

承示汉回积怨情形。语语扼要。积怨必须解释。欲解释必先持平。往岁猛缅一案。回民犷悍横暴。实为祸首。汉民怨忿日深。起而攻。于是回民大被其害。亟图报复。势不能不乞援于他处。从此外匪云集。互寻仇隙。而祸急矣。阁下严禁谣言。搜捕外匪。无论汉回。一律惩办。似此大张示谕。洵足以褫豪棍之胆。而服觖望之心。闻乙巳九月二日。永郡七哨练勇乘夜入城。诛戮回民太惨。回民以报复为名。三迤响应。处处揭竿。所至杀掠。计回民被毒于城厢。汉民被厄于村野。兵火披猖。沟壑枕藉。汉回亦复相等。恤其死而安其生。非大为招抚不济。承示难回无家可归。暂令分地而居。以免聚处寻。最为周妥。惟回众心齐散者瞬当复聚。仇隙未解。势难两安。前者梓庭制军。渡台办理善后。弟尝寓书谓台郡闽粤两籍世世相。宜由地方官。以祸福力为解释。择两籍中绅耆之有望者。剀切开导。令其各向本籍丁壮释仇联好。除畛域。通昏姻。以保子孙。今滇中汉回。似宜昉其意。务令各悔前非。降心相从。地方官力行保甲。严密稽查。违者重惩。其外来游匪。各为助势扛帮。实则乘机抢者。立予严究驱逐。不许潜伏容隐。其羁穷流浪者。或量给盘费遣还。以净根株。似亦息争弭患之一道也。至夷地蛮触相争。事所常有。来示自固边圉不必深究。深得控驭之法。自可相安无事耳。铜务情形。弟未躬亲其事。且离滇八年。今昔互异。大约铜出于厂。厂各有额。而欲责厂额。必先裕铜本。铜本乃办铜之资。非买铜之价也。实生中丞藩滇时。卢州县侵挪铜本。掯而不发。州县未领铜本。遂不办铜。一日实翁谓弟曰。现在铜务。照盐务办法。以此厂之有余。补彼厂之不足。何如。弟答曰。盐患在有余。铜务患在不足。何可同也。不发铜本。无以责州县之铜。诸厂从此废矣。今有旺厂。尚可拨补。万一旺厂稍衰。而废厂不能复采。若将之何。实翁颇悔之。然业已行之矣。大抵此事须计久远以顾大局。产铜之地甚多。调度有方。稽察有法。本不告匮。铜不走私。则庶乎其可矣。

  上王夔石中丞论采矿金书   

陈宝箴

窃惟国用自嘉道以来藏实鲜河工海防二者迭为漏库帑日以匮乏咸丰军兴而后 国帑既空民财亦竭大钱钞票之法阻阏难行。而捐输厘税二端口愈加密 朝廷厚泽深仁既守永不加赋之  祖训则至今正供而外所恃以济国用之穷者亦惟此捐厘而已海内凋敝民困未苏二者已成强弩之末决不能于此外更议取民之制而今日用财之巨且急则且方兴而未已有不堪为设想者苟听其自然而不思亟为之计是处堂之智也亟为之计而仍思取之民是剜肉之谋也自来为国家计久远者必曰损上以益下而言利之臣壹意以富强为事则又必损下以益上时至今日上下皆无可损矣假令仓卒之顷 国家有缓急之备闾阎有水旱之灾不知何策以处此故善理财者在因国家已然之制而振理之因天地自然之利而裁成之今日则榷盐开矿二者其大端也盐政自有专司不敢妄议至于开矿之说人人知之人人皆能言之而卒无主持其说以收其效者则以未深究其底蕴未能折衷至是而不免为言所夺也夫开矿之非今时创举不待辨今天下所用之黄白镪未有不自开矿来者特为之有其道耳今人徒以明代曾因开矿扰民滋变未尝深求其故与其所以滋变之由但一闻大利启争易聚难散之说遂相戒不敢置议而天地仁爱日产其菁华以惠养生者一听其埋没于荒榛朽壤之中而惟苦力劳志铢积而寸累者之是求是何异闻溺而湮井焚而夷也考开矿之法始于三代盛时管子言禹汤铸历山庄山之金为币以救水旱御人事而平天下周官人掌金玉石锡之地而为厉禁以守之以时取之则物其地图而授之而巡其禁令此为矿金关闭禁令之始非叔季之獘政也自时厥后物产有盈虚国计有丰绌不以为常经而亦未尝废而不用唐初置诸州银冶五十八所至元和中以计臣议钱法欲重铜轻银特申封闭坑采之令宋代坑治益盛天下银冶多至八十有四皆官主之其时矿苦微歇者屡有除汰而江淮荆湖新发之矿漕司虑给本赀往往停闭至建炎七年允工部请以金银坑冶召民自备物料采取烹炼官收十分之二法始一变此皆往代开矿因革损益之明证未尝骚扰病民致滋变乱也明太祖成祖尝慎重开矿事然犹置陕西凤凰山银坑八所福建银屏山炉冶四十二座又置浙江温处诸银场局永乐时遣官赴湖广贵州采办金银其后岁入矿课递有增减至英宗始下诏封坑撤官既而奸民私开争杀严禁不能止言者请复开银场则利归于上而盗无所容乃分遣侍郎御史提督等官前往经理而奉行不善供亿烦苦开与闭两失其道自后遂属中官成化中湖广武陵等县金场得不偿费甚至武宗时听内官奏开闽浙银场无矿责银民以大扰万历二十四年内官复奏请开矿助大工于是河南山东山西诸路中使四出奸珰乘势诛索中饱者不啻倍蓰利归于下怨府于上而矿场始为獘薮此自委任阉官之失不得谓矿之必不可开不然何以不敝于洪武永乐之时与唐宋金元暨三代之世耶明自中叶以还政由官寺无一不可阶乱岂特开矿一事为然哉况其时乱民之所以日众者尤不仅在开矿也

伏考康熙五十二年大学士九卿议奏云南等省开矿事  圣祖仁皇帝上谕有曰天地自然之利当与民共之不当以无用弃之要在地方吏处置得宜毋致生事耳乾隆三年  高宗纯皇帝谕曰两广总督鄂弥达议复提督张天骏矿山开采恐滋聚众之奏据称铜矿鼓铸所需且招募附近居民聚则为工散则耕作并无易聚难散之患地方大吏原以整顿地方岂可图便偷安置国计于不问张天骏藉安靖之名为卸责自全之地着交部议处大哉  圣谟诚析义至精推行尽利可为万世法者他如前湖南巡抚陈文恭公亦以开矿为自然之利谓地方吏畏难卸责无肯为国计民生虑者可见事理之同然矣窃见湖南醴陵郴州桂阳沅陵黔阳安化等州县皆有金银矿小民潜来往往有暴富者以执事之明达诚得倡谋开采择廉介素着综练精密之道府官绅为之主办于开采之地环以墙垣以示圈禁稍调境内防勇数百弹压巡逻谨其出入其开矿之工则募附近居民厚给廪饩稍优于无事之兵即以兵法部署使什伍相束作止齐一行列无紊或量购机器以省功力遴选廉谨官弁检察出入稽查坑冶以严防逸漏如采参之制阅四五月率一更代使不致积久生玩而致獘受代后课其效而旌之敢有侵欺者立揭无贷苟主办未得其人则姑弗举如是斯在事者无所濡染远近之民咸知地不爱宝原以资国家之用又见久经禁闭之强有力者上得而私安有启争聚众之事乎至于召募采工每所不过数百人多至千余人而止天下募勇无虑数十万皆无易聚难散之事更何有于区区之众金尽事毕则停闭而遣之受募之民囊有余赀自无不欣然复业非若听民自采或致远方无业之民闻风蚁聚有如说者之所虑也今请择一主办之人使就一产金银之地暂募数十百人试行如法采办如果得当则增工而广取之其它湖南境内凡有黄白金矿之所皆准此而力行之并请于咨部试采之后举某所陈利害之说请  旨饬下直省督抚各就产金之地一律举行以纾 国用而息民力要在当事者不存为人择事之见主办得人则行之决无他獘数年之后所获必多虽有缓急亦可恃以无恐而捐输可停厘税可减于政体民生裨益非浅矣宋太祖有言军旅饥馑国家当预为之计不可临事厚敛于民今日之事为之犹恐不及迥非预为之备可比又安有舍一上可富国下不病民之大利不思多方以求之竭力以致之而惟狃于启争难散无稽不察之言相率委弃焉良足惜也伏惟  圣祖  高宗天亶聪明如日月之无不照前明之已事岂不鉴之而  圣训煌煌惟以处置得宜为要而以卸责自全者为图便偷安置 国计于不问此其义可窥测而知者其时各省矿课有定额者有无定额者参半着于会典然视各前代多寡稍殊意者嘉道以前民物殷富公私储积粟陈贯朽百废具兴可无急急于此而权衡万物之高下以适其平特留此天地无穷之利以遗今日未可知也记曰张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弛而不张文武不为也王者张弛因时通变尽利即今日之捐输厘税亦皆推广创行之举然视自然之利则有间矣昔人谓鼓铸所出得适符其本赀即为国之大利人主以天下为家自无而有得一钱即人多一钱之用藏富于民与藏富于国无以异耳况开矿之为利且什佰千万于此亦何惮而不为也区区愚诚久怀欲吐而湖南适当其地是用冒昧渎陈仰希裁择惟鉴其心而垂察焉不胜恳切屏营之至

 

  钱法   

李[因](固)笃

愚观货币之原。王者所以驭天下之情物。而未尝专自利也。是故权操其要。以铜楮之微。可埒于金玉。而理失其平。以天子之威。不能得诸匹夫。何则。权出于上者也。上不爱其权。则利之所在。人争趋之。究之下反受其害焉。理通乎下者也。下不服其理。使利专归于上。则下有所苦而不行。究之上亦无所利焉。故其用与天下均之。而权非可旁分。其法自上制之。而理非可独擅。则利以和义而不至于滋害。此从来制钱之大经也。虽然。不揆于古。则无以折损益之宜。不谋其精。则无以立变通之会。彼夫燧人之始作。黄帝之更端。远者姑不论矣。如禹为历山之币。汤铸庄山之金。特以赡人之不足。非即以阜财也。周九府之设。命之曰圜。而外府泉府掌其出入。齐三币之论。命之曰衡。而上币中币。准于刀布。此则通其制用。然犹未有厉禁也。汉武帝中。始置吏领盐铁一大农务。方部郡国。令远方各以其物相灌输。称为平准。至是而利尽在官。公私之说起。良楛之形殊矣。语其重则有赤仄比。论四柱八铢。直百当千之变。语其轻。则有鹅眼綖环。榆荚荷叶。风水浮之名。而惟元狩之五铢周郭。其质令不得磨钱取镕。武德之间。通计十钱重一两。当古之七十铢。以上二者。轻重之间。为独得其中焉。历代相承不一。举其着凡有八家。管仲曰。夫币。握之非有补于暖。食之非有补于饱。而先王以守物而御人。是论其德也。孔琳曰。制无用之货。通有用之财。既无谷帛毁败之费。又省商旅转般之劳。是论其才也。单穆公曰。民患轻则母权子。作重以行之。若不堪重。则子权母。作轻以行之。亦不废重。子可废。母不可废。是论其理也。贾谊曰。事有召祸。法有起奸。令细民操造币之势。虽黥罪日报不止。是论其柄也。孔觊曰。重之患在难用。而难用为无虑。轻之患在盗铸。而盗铸为祸深。所以盗铸而严法不能禁。上惜铜而爱工也。是论其弊也。刘秩曰。物贱则伤农。钱贱则伤贾。故物重钱轻。钱轻由乎物多。多则作法收之使少。少则重。重则作法布之使轻。是论其术也。陆贽曰。广即山殖货之功。峻用铜为器之禁。是论其用也。刘陶曰。民可百年无货。不可一日有饥。是论其本也。八家之议。其在于今。或有行有不行。或有急有不急。若夫今之钱法。盖于国者未能多。施于民者未能广。传于历年者未能久。则愚尝略取而计之。得十有二事。曰庀铜。曰易旧。曰核禁。曰聚工炭。曰定直。曰疏滞。曰抵赋。曰酌省铸。曰立质。曰辨文。曰通市籴。曰治私治。

何言乎庀铜。铜者。所以为钱之具也。钱之不赡。在于铜贵。铜贵之繇。采之者众耳。夫铜以为兵。则不如铁。以为器。则不如漆。故禁之无害。官禁之。则铜无所需而益贱。贱则钱之用给矣。且铜不下布。则盗铸者无因而就。公钱不破。而人不犯死刑焉。天下出铜之山。四百六十。宋铸钱之监。二十六所。岁课至五百四十九万。贯韶永通一监。至岁八十万贯。载诸前史者可考已。何言乎易旧。旧钱者。民所自有之物。尝利其行也。而行旧百。则废新亦百。行旧千。则废新亦千。故禁之便。然徒禁之。而不知以收之。民孰肯捐其所自有者。一旦委诸沟壑。禁稍宽而旧钱将复出矣。法宜出新以易其旧。令民出旧者。十得新者六。民所得既浮于铜直。必争听命焉。责在守令。总于藩服。而国家亦可藉废铜佐鼓铸。则其用亦饶。此又与庀铜之说相权者已。何言乎核禁。禁者。禁奸民之镕钱为器也。钱苟为器。其利十倍而上。将何恃以通百货。平低昂。且镕之为器。钱虽毁而器存。若夫散而四出。转迁他国。害将有不胜计者。王安石一罢钱禁。而边关海舶。弛不复讥。卒致国用日耗。非其已事哉。自今申之。镕销为器者罪。漏出外邦者刑。为禁既严。而民晓然。知蓄钱之无用。势必乐输之官。此又与易旧之说相权者已。何言乎聚工炭。工炭者。钱之所由以成也。一钱之成。费如其体。度诸先王足民之本心。固无所惜。而当国用屡绌之秋。亦必有以权其不足。今京师楼堞之建。例由罪人。苟仿其制。择流军之有力者。令鸠工辇炭以自赎。仍下其议于直省。准而为之。严治侵入之罪。则铜不咎于铸。本旧不苦于革新。禁不苦于厉商贾。此又与上之三说相权者已。定直维何。钱与物。平则行。觭则滞。故直不可不均也。直均矣。而民仍乐蓄金。不乐蓄钱。何者。金积而伸。钱积而诎也。今且行十数年。立一新局。而前之所铸。二仅当一。更一字式而前之铸。三仅当一。民以为此旦夕事耳。孰能藏之哉。夫钱固欲其布。不欲其藏。然非有藏。者则钱之用。必不胜于金。前史所称富人之橐。类以钱计。愚又考明初洪武至成化。百年之间。仅大中洪武永乐宣德四钱。未尝更有所作。而其时亦不至乏。则今之数易者何为乎。疏滞维何。钱之用则通。狭则塞。故滞不可不开也。今以省言之。则行于北者。或不行于南。而制且互殊。以郡言之。则行于边者。或不行于腹。而估无一律。有专行新者。有新故相准而行者。有此贵而彼贱者。奸民往来货迁其中。是与朝廷争利也。夫天下之同文久矣。何独至于钱而异之。请严为令。务使勿贰。钱之地宽。而价益不摇。岂非定直相表里乎。抵赋维何。钱之出入。欲行下亦欲行上。故赋不可不明也。今官予民。则迫而受之。民还官。则拒而不纳。收之敝于无用。则予之莫肯复收。故钱之不行。自上格之也。倘议行。亦必先自上始。通计天下州县正赋。除陆路解京之外。有随地支销者。有水路可达于京者。概许纳钱。而即以此严治守令之殿最。何则。有司之取民金之耗为难知。而钱之赢为易见。故多借口不便耳。诚使民闲之钱得用于官。虽万里如属目矣。岂非与疏滞相表里乎。

酌省铸维何。钱数之取。近则易。远则难。故铸不可不增也。今尽罢各省而归之京师宝源宝泉两局。计臣之意。不过谓撤外炉以杜私铸耳。然京师铸之钱。仅用于京则可。如其自京而达之天下。则与省铸何别。故私铸之有无。系乎钱之盛衰。不系乎炉之多寡也。请详议而复之。则钱给人用而直可无低昂。省皆一式。而行可无关阂。民取诸省乃纳诸省。而赋可无匮乏。岂不与上之三说相表里乎。如所谓立质。质也者。体厚而后用宏也。夫珠玉出于天币帛成于人。钱则合天人而为之。铜出于天。吾无所吝。工出于人。吾无所惜。俾其肉好适均。轮郭正周。造一钱。费一钱。本多而工裕。然后上下之情相安。今宜仿五铢之旧。每年计用铜十五分。剉磨之余。去五存十。轻重大小。各适其中。而行之可以不穷矣。如所谓辨文。文也者。义顺而后利施也。夫天左旋。日星顺之。地右旋。河江顺之。唐之开通元宝。其文自上而右。右而下。下而左。犹之左旋也。后人不及详考。遂讹为开元通宝。一纵一横读之。天地闲如有是成文者乎。义之不顺。而何有施。至铸钱用年号。始于刘宋之孝建。建隆以来。每更一号。必铸一钱。有一帝而九改号。十铸钱者。铜炭工作。保无厉民耶。金制一帝一钱。以未改元。故得省。然二十年之内。已再易矣。宜仿开通之旧。顺布其文。或用国号。或别制佳名。以古篆书之。轮郭之旁。周回凿为细纹。而错综得体。义伸而用乃伸。即准于立质之说。可以相资矣。如所谓通市籴。市籴也者。立法而后价平也。夫民之饥由于谷。谷之贵由于法之不详。商贩者少耳。宜定市价之令。恒以米谷为本。下之有司。在内俾坊市。按月报于朝廷。在外俾市。以旬上于邑。以月上于府。府以季上于藩服。藩服上于户部。使上知钱谷之数。验民食之足否。为通融转移之法。使钱不至于常余。谷不至于常歉。其价既平。而民不苦于饥。因是以稽差税科敛。计工役。而懋迁合义。法变而施法不变。即准于辨文之说。可以相资矣。如所云治私治。私治也者。外绝而后内专也。夫敛铜开治。非一手一足之力也。聚人既多。必不能欺闾里之耳目。而奸民往往肆行无忌。多与吏胥相比。今郡县皆有游徼之卒。宜令有司。择其敏者。专主几察。而严其责成。遇贸钱都市者。一有滥恶不堪。则境内必有盗铸之徒。民即赍钱以报有司。责游徼以奸人之主名。而务其必获。权在守令。弁员不得问。而鼓铸既清。无敢杂以铅锡。质将益固。无敢乱其字画。文将益端。无敢妄为轩轾。市籴将益明。即准于上之三说。兼可以相资矣。故庀铜以储之。易旧以敛之。核禁以藏之。聚工炭以济之。则蓄于国者。不患其不多。定直以长之。疏滞以扩之。抵赋以来之酌省铸以便之。则施于民者。不患其不广。立质以敦之。辨文以叙之。通市籴以裒益之。治私治以剔厘简贵之。则传于年者。不患其不久。利弊之端。此其大略也。

然而银禁不着。钱之积轻。不可得而振。钞法不复。钱之行远。不可得而达。愚闻国之本赋。民之贸易。其用银皆自元始。明初尝禁之。而规画未周。权宜未审。故迄不行。请稽三币之法。以银为上币。钱为下币。许公私通用。而一准于上币。每银一分易钱十文。银藏至十两以上者禁之。违者其罪流。如此则钱与银权。勿致有偏重之虑。何积轻之不振哉。愚又闻周官有传别之成。汉武有鹿皮之币。是钞之权舆也。飞钱合券委轮创于唐。交子会务称称提盛于宋。迨元而钞提遂孤行。终其世。人不知有钱之用焉。请稽三币之法。以银钱为上下币。钞为中币。中下币。公私通用。而仍准于上币。新制之钞。每钞易钱十文。当银一分。四角完而未中折者。钞五文。中折者。三文。烂而有字者一文。银之递减如之。通诏天下以为定制。民以钞易钱者听。以纳赋者听。与凡军士之颁赐。工役之稍食。盐贾纳钞于京库。盐场给钞为工本。钞关取钞为税课。明示民以津关必藉钞而通。输纳必藉钞而给。人亦晓然知收钞之即可当钱。又钱多则出钞以聚之。钞多则出钱以聚之。钱钞俱多。则出银以聚之。诏大司农。敕都税宣课二司仓。太节慎二库。制其出入。易其有无。使循环如流水。如此则钱与银钞相权。勿致有败坏之忧。何行远之不达哉。今世吏胥惟恐钱钞之法。归于画一。则侵渔易穷。相与阻坏。有司喜其利己。率乐从焉。但知有出。而不知入之为出。借口便民。而不兼用之。为便民。是在庙堂之上独断而必为之。若夫崇节俭以厚其基。重农桑以培其民。信功令以果其行。慎择有司。申明赏罚。以要其终。则凡有关于国用者。类宜加之意焉。又不独钱法一事也。

 历言古今利弊源流。有今已行者。有未行者。大率皆通达无滞之论。唯易旧。核禁。聚工炭。定直。抵赋五段。凿凿可见之施行。而末段官吏不乐钱钞画一。侵渔易穷。相与阻坏。抉破此弊。令 朝廷晓然于借口。不便隐情。则善政立行。而 国必富矣。

  钞币议   

王[](鎏)

三[代](伐)以上。君民相通。但有足民之事。更无足君之事。必百姓足而后君足。犹子孙富而父母未有贫者也。三代以下。君民相隔。既有足君之事。又有足民之事。且必君足而后百姓足。犹父母富而子孙亦未有贫者也。夫欲足民。莫如重农务穑。而欲足君。莫如操钱币之权。然而往往不能操其权者何也。自毁钱为器。起于工匠。而利权一失矣。铅钱私铸。窃于奸民。而利权再失矣。外洋钱币。行于中国。而利权三失矣。银价低昂。操于商贾。而利权四失矣。钱票会券。出于富户。而利权五失矣。今欲操钱币之权。莫如禁银而行钞。而又尽去其弊。则国用常足。而民财同阜矣。请综钱币之源流论之。后魏高谦之曰。尧遭大水。以历山之金铸钱。汤遭大旱。以庄山之金铸钱。夫古者分国而治。资于粟帛者重。而资于钱币者轻。故非水旱要可不铸。后人或以珠玉龟贝刀布为币。未尝专以银与钱也。郑司农释诗抱布贸丝云。周人以布广二寸长二尺。凭官司印书其上。以为民闲贸易之币。此即行钞所昉。汉武帝造鹿白币。唐宪宗用飞钱。又为行钱之渐。至宋张咏始行交子。宋孝宗以内帑金帛。易楮币。藏于内库。一时楮币重于黄金。沿及金元。皆用纸钞。明初亦行宝钞。至英宗有米麦折银之令。弛用银之禁。由是有出无入。而钞遂不行。迨崇祯十六年。生员蒋臣奏行铜钞。帝意欲用纸钞。因流贼渡河。其事遂止。夫自宋迄明。凡行钞四五百年。 本朝顺治中。时亦尝兼行钞币。苟其有害无利。安能行之如是其久哉。按明户部侍郎倪元璐尝欲行钞。其时省臣条陈十便。一曰造之本省。二曰行之途广。三曰赍之也轻。四曰藏之也。五曰无成色之好丑。六曰无称兑之轻重。七曰革银匠之奸偷。八曰杜盗贼之窥伺。九曰钱不用而用钞。其铜尽铸军器。十曰钞行而银不行。其银尽实内帑。此十者。惟末二条立法尚未尽善。钞可用而钱不可废也。银虽可废。宜仍散之民间为器饰。而不宜尽实内帑也。其余皆至论名言。无可疑者。

而蒙细推行钞之利。其实不止此。如凡以他物为币皆有尽。惟钞则无尽。造百万即百万。造千万即千万。则操不涸之财源。其大利一也。万物之利权。收之于上。布之于下。则尊国家之体统。其大利二也。外洋不得以其币行中国。则动远夷之畏服。其大利三也。奸民谋逆。类皆以财利要结人心。国家财用不竭。则消奸民之逆志。其大利四也。用银有白纹元丝洋钱之不同。行钞归于画一。则齐天下之风俗。其大利五也。钞法既行。收铜以供鼓铸。则极钱法之精好。其大利六也。钞直既有一定。商贾不得低昂之。则绝民心之诈伪。其大利七也。富家或以土窖藏银。历久不用。银益见少。今举而变之。悉出易钞。则去壅滞之恶习。其大利八也。钞式宜变。从前分为七等。大钞书孝经。其次书印先正格言。俾民识字。则寓教民之深意。其大利九也。凡漕务。河务。盐务。皆有积弊当厘人不敢议者。恐经费不足故也。若行钞无难更定章程矣。则除万事之积弊。其大利十也。国计大裕。捐例永停。即捐衔亦可无庸。则重朝廷之名器。其大利十一也。一切取民者从薄。予民者从厚。则行千载之仁政。其大利十二也。夫天下无不弊之法。而常恃有救法之人。而欲图天下之大功。必先破众人之论。人徒见宋金元明行钞。不能无弊。遂以为不可行。不知皆立法未周之故耳。今试言其弊之大略。一则单纸易坏。而不知装潢糊表也。二则式印苟简。而不知宜镂版精工也。三则钞文但书刑律。无可观玩也。四则印章不多。难于办别也。五则中统钞自二贯至十文。分为十一等。太琐屑也。六则中统钞。止于二贯。民犹不便也。七则钞直二贯者。止费钱三四文。资本太轻。纸幅狭隘。程序不精也。八则有司以出钞为利。入钞为讳也。九则民以旧钞换新钞。必增工墨费。每贯三分也。十则旧钞行用。每至简阅也。十一则钞法屡更。使民疑也。十二则不铸钱而钱日少也。十三则仍杂用银也。十四则专利于上。而不能行惠于民也。十五则虽设严刑。而未尽防伪之道也。今诚能一一悉去其弊。则行钞者宋金元明之法也。而所以行钞者。固非宋金元明之法也。岂非理财之善策哉。嘉庆年闲。翰林学士蔡之定曾奏请行钞。然徒言行钞。而不知去弊之方。则无以全收其利而不受其害。宜其议之不行也。夫自古有治人无治法。然苟有治人。必有治法。而立法之善。不过即弊法而去其弊。所谓胜者所用败者之谋也。蒙尝博观载籍。访通人。有言行钞之利者。必与之深心商搉而究其理。有言行钞之害者。必与之反复辨论而穷其故。实见钞法之行。利及百姓。而非止国家也。利及万世。而非止一时也。故为考证八。条目四十。问答二十。以破众人之论。刍荛之愚。俟有言责者择焉。

  原钞之始

元何异孙曰。郑司农释诗抱布贸丝云。周人以布长二尺。凭官司即书其上。以为民间贸易之币。此用钞之始。

 按司农此条。见周礼注余初得之。谓可以证钞法。后捡旧本十一经问对。则知何异孙已先我言之矣。今通志堂经解所刊十一经问对。删去此条。

汉武帝时禁苑有白鹿。乃以白鹿皮方尺。缘以藻缋。为皮币。直四十万。王侯宗室。朝觐聘享。必以皮币荐璧。然后得行。

 按一皮而直四十万。其值太重。窥此意。止欲取王侯宗室之利。与民间无预也。

唐宪宗行飞钱。令商贾至京师。委钱给券。轻装趋四方。合券取之

 按飞钱合券取钱。即交子之权舆。宋太祖置便钱。务许商人投牒输钱左藏库。以诸州钱给之。按此亦飞钱之意。

宋仁宗元年。置益州交子务。初张咏知益州。患蜀人铁钱重不便贸易。一交一缗。以三年为一界而换之。六十五年。为二十二界。谓之交子。使富民主之。后富民稍衰。争讼不息。转运使薛山张若谷。请置交子务。以权其出入。禁私造者。帝从其议。立务于益州界。以百二十五万六千三百缗为额。

 按商贾惮于重赍。交子之设。正以便民。今民闲自行会票。则交子之用隐操于富户矣。

  造钞之法

宋史云。景定四年。以收买逾限之田。复日增印会子一十五万。咸淳四年。以近颁见钱关子贯作七百七十文。公私擅减者。官以赃论。吏则配籍五年。复申严关子减落之禁。七年以行在纸局。所造关子纸不精。命四川制使抄造输送。每岁以二千万作四纲。

宋高宗二十四年。金使置交钞库。金以铜少造钞引。一贯二贯三贯五贯十贯五等。谓之大钞。一伯二伯三伯五伯七伯五等。谓之小钞。与钱并用。以七年为限。纳旧易新。诸路置官库受之。每贯取工墨钱十五。公私便焉。宋理宗景定元年。蒙古行交钞法。王文统立十路宣抚司。示以条格。欲差发办而民不扰。盐课不失常额。交钞无致阻滞。遂行中书省造中统元宝文钞。立互市于颖州涟水光化军交钞法。自十文至二贯文。凡十等。不限年月。诸路通行。赋税并听收受。仍申严私盐酒钞曲货等禁。

 按金元用钞之初。皆见其便迨。行之久而其弊渐生。于是议更造。愈更造。而弊愈生。其故有由也。金之钞初止十贯。而其后乃有二百贯至千贯者。元之钞始止二贯。迨桑哥造至元钞。自一贯至五十文。凡十有一等。一贯视中统钞。五贯文是方尺之纸。直钱五十文也。武宗造至大钞。凡十三等。每一贯准至元钞五贯。是方尺之纸。直钱五万文也。先后轻重不伦。无怪乎视为虚券。而不可行也。斯固由更法之弊。而亦创制之初。未能斟酌至精也。然则欲行钞者。必立法之始。详审精密。先求尽善。一定之后。更不改造。而后钞可永行矣。

金史云。初贞元间。既行钞引法。遂设印造钞引库及交钞库。皆设使副判各一员。都监二员。而交钞库副则专主书押搭印合同之事。 又曰交钞之制。外为阑作花纹。其上横书贯例。左曰某字料。右曰某字号。料号外篆书曰。伪造交钞者斩。告捕者赏钱三百贯。料号衡阑下曰。中都交钞库。准尚书户部符承都堂札付户部覆点勘令史姓名押字。又曰圣旨印造。逐路交钞。于某处库纳钱。更许于某处库纳钞换钱。官私同见钱流转。其钞不限年月行用。如字文故暗。或钞纸擦磨。许于所属库司纳旧换新。若到库支钱。或倒换新钞。每贯量工墨钱若干文。库掐攒司库副使各押字年月日印造钞引库库子库司副使各押字。上至尚书户部官亦押字。其搭印支钱处。合同用印依常例。

 按金之制钞法亦备矣。惜其尚未知装潢精工。使不至易坏也。至于命善书者书先正格言其上。富民而兼寓教民。不尤善乎。

元史云。世祖中统元年始造交钞。以丝为本。每银五十两。易丝钞一千两诸物之直。并从丝例。是年十月又造中统元宝钞。其文以十计者四。曰一十文。二十文。三十文。五十文。以百计者三。曰一百文。二百文。五百文。以贯计者二。曰一贯文。二贯文。每一贯同交钞一两。两贯同白银一两。至元十二年添造厘钞。其例有三。曰二文。三文。五文。初钞印用木为板。十三年铸铜易之。(十)

元至大四年。罢行至大银钞铜钱。杨朵法曰。法有便。不当视立法之人为废。置铜钱与楮币相权。而用古之道也。何可遽废耶。言虽不用。时论是之。

 按以钞为不可废。以钱钞为宜兼行。自是确论。

元顺帝十年欲更钞法。吏部尚书。偰哲笃迎合宰相脱脱意。请以钞一贯文。省权铜钱一千文。国子祭酒吕思诚曰。中统至元自有母子。岂有以故纸为母。而立铜为子者乎。又曰。钱钞用法见为一致。以虚换实也。今历代钱。与至正钱中统至元钞交钞分为五项。虑下民藏其实。而弃其虚。恐不为国家利。偰哲笃曰。至元钞多伪。故更之。思诚曰。至元钞非伪。人为伪耳。至元钞人犹识之。交钞人未之识。伪将滋多。偰哲笃曰。钱钞兼行。何如。思诚曰。钱钞兼行。轻重不伦。何者为母。何者为子。汝不通古今。徒以口舌取媚大臣乎。

 按以钞为母。以钱为子。钞数多而钱数少。钞以便总统之用。钱以便零析之用。此法未尝不善。第当于立法之初。先定其规而慎守之。元世先废钱不用。至顺帝时。钞法极币之世。承仁宗罢行银钞铜钱之后。而欲更法。宜其不可行也。偰哲笃诚未达时务。而吕思诚之言。亦岂极至之论耶。

陆世仪曰。古有三币。今亦有三币。古之三币。珠玉黄金刀布。今之三币。白金钱钞。古之为市者。以其所有。易其所无。皆粟与械器耳。粟与械器。持移量算。有所不便。于是乎代之以金。是金者所以通粟与器械之穷也。所以大不如小也。物有至微厘毫市易。则金又有所不便。于是乎又代之以钱。钱者。所以通金之穷也。所谓顿不如零也。千里赍持。盗贼险阻。则金与钱又有所不便。于是乎又代之以楮。楮者。如唐之飞钱。今之会票。又所以通金与钱之穷也。所谓重不如轻也。识三币之情。则知所以用三币之法矣。

 按此论三币甚确。知重不如轻。则知钞之不当废矣。

高珩云。钞法亦可救急。若大粮商税。非钞不收。则钞法立行。上操利权。出不尽而用不竭。又安用朱提为乎。唐法为租为调。元明开国之初。皆以宝钞济用。不专重金银也。

  究钞之法

宋史宝佑四年台臣奏川引银会之弊。皆因自印自用。有出无收。今当拘其印造之权。归之朝廷。仿十八界会之造。四川会子视淳佑之令。作七百七十陌于四川。州县公私行使。两料川引并毁。见在银会姑存。旧引既清。新会有限。则楮价不损。物价自乎。公私俱便矣。有旨从之。

宋沈括曰。钞法数易。富家不蓄钞而蓄钱。

宋徽宗改四川交子为钱引。新交子一千。当旧交子四千。交子法大坏。

金赵秉文曰。比者宝券滞塞。朝廷将议更张而已妄传不用。因之抑遏。渐至废绝。此乃权归小民也。自迁汴以来。废回易务。臣愚谓当复置令职官。通市道者掌之。

金赵伯成曰。更造之法。阴夺民利。其弊甚于征之。

*原书内容为衍文,故删。

 按前朝行钞。皆在开国之初。而行钞无弊。尤在一朝极盛之时。元始祖。明太祖。皆开基之主也。宋仁宗。金世宗。皆一朝极盛之时也。宋孝宗亦南渡后之盛时。成祖亦当明之盛时。故钞法通行无弊。明庄烈帝当末年危殆之时。方思行钞。尚何及哉。所以虽有倪元路之才。终于不可行也。

本朝顺治八年。行钞贯之制。是年始造钞一十二万八千一百七十二贯有奇。自后岁以为额。至十八年即行停止。

 按前朝于铜钱之外。皆兼以钞为币。 本朝始专以银为币钞。惟顺治年间曾暂行之。后以国用充余。遂行停罢。论者谓 国初制钞甚少。故暂行无弊。然苟敛散有术。制度精工。虽多造常行。亦可以有利而无弊也。

  防钞之伪

宋赵开兼宣抚处置使司。疏通钱引。民以为便。宣司获伪引三十万。盗五十人。张浚欲从有司。议当以死。开白浚曰。相君误矣。使引伪加宣抚使印其上。即为真矣。黥其徒使治币。是相君一日获三十万之钱。而起五十人之死。浚称善。悉如开言。宋史

 按此亦权时善处之法。然伪引加印为真。则当时立法之可见矣。固不若多为印。特造佳纸。尤使之难于作伪也。

宋孙甫监交子务。或以伪造多犯法欲不用。甫曰。交子可以伪造。铁钱可以私铸。但严治之。不当以小害废大利。

 按甫之言。可谓通达国体。若因有作伪而废之。是因噎而废食也。

宋高宗三十二年立伪造会子法。犯人处斩。告者赏钱十串。不愿受者。补进义校尉。若徒中及庇匿者能告首。免罪。受赏。愿补官者听。宋史

宋史淳熙二年。宗正丞韩祥奏坏楮币者。只缘变更。救楮币者。无如收减。自去年至今。楮价粗定。不至折阅者不变更之力也。今已罢诸造纸局。及诸州科买楮皮更多方。收减则楮价有可增之理。上曰善。三年。臣僚言。今官印之数虽损。而伪造之券愈增。且以十五十六界会子言之。其所入之数。宜减于所出之数。今收换之际。原额既溢。举者未已。若非伪造。其何能致多如是。大抵前之二界。尽用川纸。物料既精。工制不苟。民欲为伪。尚或难之。迨十七界之便印。以杂用川杜之纸。至十八界。界则全用杜纸矣。纸既可以自造。价且五倍于前。故昔之为伪者难。今之为伪者易。人心循利。甚于畏法。利可立致。而刑未即加者乎。臣愚以为抄撩之增添纸料。宽假工程。务极精致。使人不能为伪者上也。禁捕之法。厚为之劝。厉为之防。使人不敢为伪者次也。

 按此论防伪之法极精切。

金史曰。高汝励言钞法务在必行。府州县镇。各籍辨钞人。给以条印。听与人辨验。随贯量给二钱贯例。虽多六钱即止。每朝官出使。则令体究通滞以通闻。

 按欲防伪则必为民间立辨伪之人。此法决不可废。

元林兴祖至治中知沿山州。沿山素多伪造钞者。豪民吴友文为之魁。友文奸黠悍騺。因伪造致富。乃分遣恶少四五十人。为吏于有司。伺有欲告之者。辄先事戕之。前后杀人甚众。兴祖至官曰。此害不除。何以牧民。即张榜禁伪造者。且立赏募民首告。俄有告者至。佯以不实斥去。又有告伪造二人并赃者。乃鞫之。成。友文自至官。为之营救。兴祖命并执之。狱具。逮捕其党。悉置之法。元史

 按钞之利厚。民必思伪造。虽立严刑以禁之。而伪造者。犹冀其事之不败露也。若非立赏募告。则人以为首告者损人而不利己。非素有仇怨。又谁肯为之乎。兴祖之治沿山善矣。窃以为伪造者。既重其罪。凡亲族邻里知而不举者。皆当缘坐。而首告者必予重赏。凡官长能发觉逮治者。必立予迁擢。如是则人皆畏法悦赏。而伪造之弊自绝矣。

  重钞之术

宋孝宗以内帑金帛。易楮藏于内库者四百万。行于民闲者仅二百万。一时楮币重于黄金。龚茂良奏闻得商旅往来贸易。竞用会子。一为免税。二为省脚乘。三为不复折阅。以此观之。大段流通。叶衡奏今诸处会子甚难得宜。量行支降行使。上曰未可。向来止缘所出数多。致有今日之弊。今须少待徐议施行。上又曰。大凡行用会子。少则重。多则轻。山堂考索

 按孝宗谓会子少则重。多则轻。是诚然矣。亦不患其出之多。而第患其入之少。苟收敛有术。则钞亦流转于上下而无穷。奚至于多而轻哉。

宋史云。高宗因论四川交子最善。沈该称提之说谓官中常有钱百万缗。如交子价减。官用钱买之。方得无弊。淳熙七年以十八界。与十七界会子。更不立限。永远行使。○十一年以会价增减。课其官吏。

金明昌三年。敕尚书省曰。民闲交钞流转。当限其数。勿令多于见钱也。

 按此亦同宋孝宗之意。

明昌中。宰臣奏。民闲所以艰得钱者。以官豪家多积故也。在唐元和间。尝限富家钱过二千者死。王公重贬没入。以五之一赏告者。上令参酌定制。令官民之家。以品从物力限。见钱多不过三万贯。

 按唐制过五千者死。其法太重。富家多蓄钱。罚之足矣。钞法行。恐民蓄钱。而不蓄钞。斟酌此法行之可也。

金承安二年。宰臣奏。旧立交钞法。凡以旧易新者。每贯取墨工钱十五文。至大定二十三年不拘贯例。每张收八文。既无益于官。亦妨钞法。宜从旧制便。若以钞买盐引。每贯权作一贯五十文。庶得多售。上曰。墨工钱贯可收十二文。买盐引者。每贯可权一贯一百文。

 按工墨费钱愈少。则民愈便。宰臣以为有妨钞法者谬也。若一贯之钞。而权作一贯一百文。使民乐于用钞。则可行。

金高汝励曰。随处州府库内。各有辨钞库子。钞虽弊。不伪。亦可收纳。去都邑远之城邑。既有设置合同换钱。客旅经之。皆可相易。更虑无合同之地难以易者。令官库凡纳钞者。受而不支。于钞背印记官吏姓名。积半岁。赴都易新钞。如此。则钞有所归。而无滞矣。

金泰和时。从辽东按察司杨云翼言。以咸平东京两路。商旅所集。遂从都南例。一贯以上用交钞。不得用钱。

又孙铎言。民闲钞多。正宜收敛。院务税诸名钱。可尽收钞。秋夏税纳正色外。亦令收钞。不拘贯例。农民知之。则钞渐重。可以流通。

 按此三说。皆所以使钞之必行。○或问行钞可决信民之乐从否。曰。可。但当图之以渐。而用之有术尔。钞之利厚。必分散于官与民。使各享其利。然后行钞可常久不废。此能使钞必行之术也。

日知录云。洪武八年三月辛酉朔。禁民间不得以金银为货交易。违者治其罪。有告发者。就以其货给之。其立法若是之严也。九年四月己丑。许民以银钞钱绢代输今年租税。十九年三月己巳诏。岁解税课钱钞。有道里险远难致。许易金银以进。五月己未诏。户部以今年秋粮及在仓所储通其数。除存留外。悉折收金银布绢钞定输京师。此其折变之法。虽暂行。而交易之禁。亦少弛矣。

 按既用禁金银。所以重钞也。而未几即许民易金银以进。是自坏其法也。顾亭林先生钱粮论。谓不收钱而收银。则河北之响马必多矣。此可知用银之弊易长盗贼。钱货重实。盗贼所取无多。则因而止者多矣。若用钞则又轻而易藏。盗贼既不能知觉。又可多为标识。则窃之必易于败露。亦弭盗之善术也。夫以钞之虚为之母。以钱之质为之子。子母相权。民已甚便。又何为而必用银乎。明初觊于用银之利。故自弛其禁。而不知其长盗贼之风。启谋财害命之端。卒至开矿殃民。而国用益以不足。此计之失也。

  论钞之用

金史曰。有司言交钞旧同见钱。商旅惮于致远。往往以钱买钞。公私俱便之事。岂可罢去。

金史曰。濮王守纯以下奏曰。自古军旅之费皆取于民间。朝廷以小钞殊轻权。更宝券而复禁用钱。小民浅虑。谓楮币易坏。不若钱可久。于是得钱则珍藏。而券则亟用之。唯恐破裂。而至于废也。今朝廷知支而不知收。所以钱日贵。而券日轻。然则券之轻。非民轻之。国家致之然也。不若量其所支。复敛于民。出入循环。则彼知为必用之物。而知爱重矣。今徒患轻而即欲更造。不惟信令不能。且恐新券之复同旧券也。

 按量其所支。复敛于民。自是善术。第患奉行之不力耳。

金宣宗问钞法如何而通。刘炳对以敛散相权。则钞法通。

元世祖尝问太保刘秉忠钱币之法。秉忠对曰。钱用于阳。楮用于阴。华夏阳明之区。沙漠幽阴之域。今陛下龙兴沙漠。君临中夏。宜用楮币。俾子孙世守之。若用钱。不周于宜。于是绝不用钱。

 按用钞自有便处。然何必废钱。刘秉忠不以正对。而为此穿凿之谈。何也。

金史云。有司乞罢七年厘革之限。交钞字方换。而收敛无术。出多入少。民寖轻之。

 按出多入少。最是行钞大病。钞之所以轻也。更有出而无入耶。至于钞轻而议更造。则民病而钞益轻矣。

金宣宗贞佑三年。胥鼎上言曰。今之物重。其弊由于钞窒。有出而无入也。虽院务税增收数倍。而所纳皆十贯例大钞。此何益哉。今十贯例者。民间甚多。以无所归。故市易多用见钱。而钞每贯仅直一钱。曾不及工墨之费。臣愚谓宜权禁见钱。自是钱货不用。富家内困藏镪之限。外变交钞屡弊。皆至窘败。谓之坐化。商人往往舟运贸易于江淮。钱多入于宋矣。

 按钱与钞。当相需为用。欲重钞而禁富家之多藏钱可也。竟欲禁钱不用。过矣。

金史曰。在官利于用大钞。而大钞出多。民益见轻。在私利于得小钞。而小钞入多。国亦无补。于是禁官不得用大钞。已而恐民用银。而不用钞。则又责民以钞纳官。以示必行。先造二十贯至百贯例。后造二百贯至千贯例。先后轻重不伦。民益眩惑。及不得已。则限以数年。限以地方公私受纳。限以分数。由是民疑日深。其闲易交钞为宝券。宝券未久。更作通宝。准银并用通宝。未久。复作宝泉。宝泉未久。织绫印造。名曰珍货。珍货未久。复作宝会。讫无定制。而金祚讫矣。

 按金之末造。疲于用兵。虽使货财山积。亦必不足于用矣。而急急屡更其钞法。有何益哉。若以金之亡而归咎于钞法之不可行。是不揣其本而齐其末之论也。○按在官利于用大钞。在民利于用小钞。此亦金之时势使然。若天下承平。中外一家。商贾流通。则民亦甚便于用大钞也。今之会票。或万或千。何不便之有乎。

元史刘宣言原交钞所起。汉唐以来皆未尝有。宋绍兴初。军饷不继。造此以诱商旅。为沿边籴买之计。比铜钱易于赍擎。民甚便之。稍有滞碍。即用见钱。尚存古人子母相权之意。日增月益。其法寖弊。

明史云。宪宗令内外课程。钱钞兼收。官俸军饷。亦兼支钱钞。是时钱一贯不能直钱一文。而计钞征之民。则每贯征银二分五厘。民以大困。正德三年。以太仓积钱。给官俸十分为率。钱一银九。嘉靖四年。令宣课分司收税钞一贯。折银三厘。钱七文。折银一分。是时钞久不行。钱亦大壅。益专用银矣。

 按宋金元用钞。皆与一代相终始。虽其间不能无弊。然未有废钞而不用者。独明至中叶。钞竟不行。何也。以银币盛用故耳。而银币所以盛。一坏于太祖立法之初。既禁用金银。而九年复许以银代输租税。所以两浙江西闽广之民重钱轻钞。至以钱百六十文折钞一贯。而物价翔贵也。再坏于英宗即位。收赋有米麦折银之令。遂减诸纳钞者。而以米银钱当钞。弛用银之禁。由是朝野率皆用银。其小者用钱。而钞壅不行也。邱浚云钞法不可行。以用之者无权也。信哉。

明史。钞法自宏正间废。天启时。给事中惠世杨复请造行。崇祯末有蒋臣者。申其说。擢为户部司务。倪元璐方掌部事。力主之。然终不可行而止。

 按崇祯时国势方殆。即欲行钞。民安肯信之哉。所以当时识者。皆追咎宏正间之废钞法也。使钞法行而不以银为重。即万历时矿税之害。亦何自而兴哉。

韩文公策问曰。今天下谷愈多。而帛愈贱人愈困者。何也。耕者不多。而谷有余。蚕者不多。而帛有余。宜足而反不足。此其故又何也。

 按此乃钱荒之弊。唐人用钱。其弊如此。今天下用银。能无银荒之弊乎。欲救其弊固。莫如用钞也。

日知录曰。唐宋以前。上下通行之货。一皆以钱而已。未尝用银。汉书食货志言。秦并天下币为二等。而珠玉龟贝银锡之属为器不为币。孝武所造白金三品。寻废不行。旧唐书宪宗元和三年六月诏曰。天下有银之山。必有铜矿。铜者可资于鼓铸。银者无益于生人。其天下自五岭以北。见采银坑。并宜禁断。然考之通典。谓梁初惟京师及三吴荆郢江湘梁益用钱。其余州郡。则杂以谷帛交易。交广之域。则全以金银为货。而唐韩愈奏状亦言。五岭买卖一以银。元稹奏状言。自岭南以金银为[巳]货币。自巴以外。亦以盐帛为交易。黔巫溪用水银朱朱彩缯巾帽以相市。宋史仁宗纪景佑二年诏。诮路岁输缗钱。福建二广易以银。江东以帛。于是有以银当缗钱者矣。金史食货志。旧例银每铤五十两。其直百贯。民间或有截凿之者。其价亦随低昂。遂改铸银名承安宝货。一两至十两分五等。每两折钱二贯。公私同见钱用。又云更造兴定宝泉。每贯当通宝十五。又以绫印制元光珍货。同银钞及余钞行之。行之未久。银价日贵。宝泉日贱。民但以银论价。至元光二年。宝泉几于不用。哀宗正大间。民间但以银市易。此今日上下用银之始。

 按银之用。始盛于金末。至明中叶而益盛。物莫能两大。此钞法之所以坏也。唐以前无钞。尚不用银。则既用钞用钱。又何为必用银哉。

日知录云。议者但言洪武间钞法通行。考之实录。二十七年八月丙戌。禁用铜钱矣。三十年三月甲子。禁用金银矣。三十五年十二月甲寅。命俸米折支钞者。每石增五贯为十贯。是国初造钞之后。不过数年。而其法已渐坏不行。于是有奸恶之条。充赏之格。而卒亦不能行也。烂倒换。出入之弊。必至于此。乃以钞之不利。而并钱禁之。废坚刚可久之货。而行熟易败之物。宜其弗顺于人情而卒至于滞阁。后世兴利之臣。慎无言此可矣。

 按此一条。可知明初立法之未善。金银可禁。铜钱则岂可禁乎。亭林先生所以深恶钞法者。不过以其烂倒换。出入之弊耳。今若以佳纸制造大钞。选天下善书者书之。装潢糊裱。行用时以藏之。又何有烂倒换之虞乎。小钞必自二贯起。则程序亦可精工。行用者必加慎重。而烂亦少。唐宋人字画。传至今者有矣。岂以纸虞其易坏哉。又钞之暗者。准其纳钱粮。则阴用倒换之法。而无其害矣。惜乎前人造钞。见未及此。恨不起亭林先生一质斯论也。

日知录云。国初民间所纳官粮。皆米麦也。或折以钞布。百官所受俸亦米也。或折以钞。其后钞不行。而代以银。于是粮之重者愈重。而俸之轻者愈轻。其弊在于以钞折米。以米折钞。以银折米。而世莫究其源流也。

 此不善用钞之弊。后人所宜鉴也。

文献通考云。历代多即坑冶附近之所置监铸钱。亦以钱之置日轻。其用日广。不容不多置监以供用。中兴以来。始转而为楮弊。夫钱重而直少。则多置监以铸之可也。楮轻而直多。则就行都印造足矣。今既有行在会子。又有川引淮引湖会各自印造。而其末也。收换不行。称提无策。何哉。直会子之初意。非即以会为钱。以茶盐钞引之属视之。而暂以权钱耳。然钞引所直者重。只令商人凭以取茶盐香货。故必须分路。会子则公私买卖。支给无往不用。且自一贯造至二百。则是明以之当现钱矣。又赍轻用重。千里之远。数万之缗一夫之力。日可到。则何必川自川。淮自淮。湖自湖。而使后来或废或用。号令反复。民听疑惑乎。

 按此见前人行钞分地之弊。

  行钞之功

宋张壳字伯诚。高宗为兵马大元师。募诸道兵勤王飞挽踵道。建议即元帅府印给票钞。以便商旅。不阅旬。得缗钱五十万以佐军。高宗器重之。善理财。论钱谷利害。犹指诸掌。河闲府志

 按此见行军时用钞之便。

宋陕西河东颗盐旧。官自搬运置务拘卖。兵部员外郎范祥始为钞法。令商人就边郡入钱售钞请盐任其私卖。得钱以实塞下。省数十郡搬运之费。衍义补

 按此见行盐用钞之便。

宋高宗时。钱端礼知临安府。建言楮币已行累月。合支官钱造会子。诏入都茶场置会子务。钱端礼为六务。出纳制用皆有法。

 按钞法亦在奉行之得其人。端礼亦善于立法者。

宋史嘉定五年。制臣刘光祖。乃会总所以第六界新会五万缗。令军民以旧楮二而易其一。继又令军民以一楮半而易其一。又请于朝添给新楮十万。军民赖之。

元刘肃洛水人。擢正定宣抚使。中统新钞行。罢银钞不用。正定以银钞交通于外者。凡八千余贯。公私嚣然。莫知所措。肃建二策。一曰仍旧钞。二曰新旧兼用。三曰官以新钞如数易旧。中书从其第三策。遂降钞五十万贯。

 按此良吏之能惠其民者。行钞先以利民为主。其次则不累民可也。

  广钞之利

金史云。大定八年。民有犯铜禁者。上曰销钱作铜。旧有禁令。然民间犹有铸镜者。非销钱而何。遂并禁之。

十二年。上曰。金银山泽之利。当以与民。惟钱不当私铸。今国家财用丰盈。若流布四方。与在官何异。

 按文献通考云。上无搜铜之劳。下无犯禁之苦。亦一便也。以此为行钞之利。然行钞亦岂能全不用钱乎。既用钱。则必防私铸私毁之弊。是铜禁仍未可弛也。要之。用钞之利。岂止于此。

李绂请严铜禁疏云。钱文入铜铺之炉。即化为铜。而未化之前。原系制钱。不可得而捕也。既化之后。已成废铜。又不可得而捕也。惟禁断挞造铜器之铺。则销毁亦无所用。而销毁之弊。不禁而自除矣。今现在功令。止禁黄铜。未禁白铜与红铜也。议者以白铜非制钱所用。不知今之所谓白铜皆黄铜也。议者以红铜非制钱所化。不知今之红铜皆黄铜也。铜为锭锞。煮以药水。可为假银。岂不能为白铜。嘉兴洪炉。以药水染之。作古铜色。岂不可充红铜。故臣谓今所行红白铜。皆黄铜也。臣请自铸镜及乐器而外。一切挞造黄铜白铜红铜之铺。尽行禁绝。犯者发充边远。则国宝流通矣。

户部尚书海望奏言。钱文为民间日用所需。近年以来鼓铸无缺。价直昂贵。建议者莫不多求禁铜之法。而奉行不善。易滋弊窦。夫铜器久布民间。一旦禁之勿用。则其情不便。胥吏借此需索。刁民借此讹传。得贿则卖官法。不得则入人罪。搜括难尽。用法不均。其弊一也。民隐既难上闻。有司未必皆贤。民间交纳铜器。或有侵蚀扣克。仅得半价者。或有除去使费空手而归者。名为收铜。实为勒取。其弊二也。此等铜质。本极粗杂。加之销壤。一经钱局镕化。折耗甚多。所得不偿所失。其弊三也。又黄铜乃系红铜白铜配撘而成。是以百万斤之黄铜器皿。其中即有红铜五十六万斤。今禁黄铜而不禁红铜。是较之未禁之先铜又多费。而适以昂其价直。速其私毁。故既禁黄铜之后。白铜甚多。皆奸匠销毁制钱。搀药煮白。以成器皿。其弊四也。

 按禁铜之令。自古行之。汉贾谊以为七福可致。唐刘秩有五利之说。考之前史。并申禁令。若我 朝铜产丰饶。矿治之利。自足以流转而不穷。原无藉民间所有之铜。以充鼓铸。然欲绝私铸私毁之源。不得不严铜器之禁。雍正四年。严禁造用黄铜器皿。是时每铜器百斤。官给价银十一两九钱。而赢铸钱。除工料外以每串为银一两计之。实止得八两四钱有奇。故同一禁铜也。古者专欲为利于上。而我 朝之暂行于一时者。专欲止弊于民。海望请罢铜禁。恐其扰累于民。然苟能严饬官吏。何至累民。且行之数年。铜器收毕。胥吏亦无可骚扰矣。至于黄铜能变而为白铜。自当并红铜白铜而禁之。不当因此而并黄铜罢之。海望李绂二疏。论者终以李疏为是。

邱家穗铜钞议曰。钱法之所以壅滞不能者。非患其太而失之重。即患其过繁而失之轻也。要存权为母子之制。而简以统繁。繁以分简。俾其轻重兼行。以相为流通而已矣。今天下之钱。大率准于汉之五铢。唐之开元。而无前代甚轻甚重之患。然犹虑其势日趋于轻。而不足以为重者。以其一文仅当一厘之用。繁而不简。分而无统。而子母之制不立故也。窃见自汉武令诸王侯制白鹿皮为币。而后人易以楮。至宋元明三朝。始有交子会子宝钞之法。皆自一贯至百千贯。以代现钱之用。究其为制。不过方尺之纸。印文其上。而可以易数十百钱之物。其费省于钱十倍。而利用无疆。又不啻过之。顾楮之为弊也。用劳而易毁。质薄而难全。而其上刊有定式。专视区区之印文。以为照验。即使制造者极其工致。而传染未几。已归于断烂。而不可以复辨。上之人始不得已。屡取而更造之。而新陈出入之间。动多诈伪。抑勒不可禁止。如前明行宝钞法。每一贯准钱一千银一两。曾未及中叶而已。渐轻渐减。其后一贯之钞。不足抵一二文之用。竟以字迹漫灭。滥恶不堪而罢。以累朝数十百年之永利。而终莫之能守者。由此故也。窃谓钞法之废久矣。苟欲神明变通。而为可久之计。固不必袭纸[币](弊)之虚名。亦不当用虚薄易烂之纸。莫若取白铜之精好者。销铸为钞。如今之钱式。而稍加重大。镂以文字。面曰康熙宝钞。背曰准五准十之类。以至准百为止。而其孔中。则别之以圆。取其内外圆通。流行钱法之意。要使内局自铸。定为一式。轻重纤毫。不容增减。以杜伪造之弊。用是杂行于散钱之中。有钞为母。以统钱之繁。有钱为子。以分钞之简。既不若前明宝钞之易烂。而又可收宋元交子会子之用。其亦庶几古人作轻作重之意。而足以救古人钱法之靡也欤。

 按铜钞与古人之铸大钱无异。此法非严禁铜。立造伪之赏。殆不可行也。且至于当百而止。则民犹未便。岂若纸钞之无穷乎。彼特患霉烂耳。不知易于霉烂者。因其制作苟。而行用多也。若钞值既重。则行用较少。尽可装潢成卷。藏之以函。又岂患其易弊哉。且既行纸钞。又可兼铸当百大钱也。

陆世仪曰。今朝廷用钱。每便于发。不便于收。此由纯用小钱。无子母相权之法故也。愚谓今后官民易交。势当用钱者小钱难于个数。竟用当十大钱。出入了然。无耗损兑折之弊。亦一法也。○又曰宜于各处布政司。或大府州处。设立银券司。朝廷发官。本造号券。令客商往来者。纳券取银。出入之间。量取路费微息。则客商无道路之虞。朝廷有岁收之息。似亦甚便。高珩曰。铸当十当百之钱。则可以轻赍而远行矣。

 按铸大钱。设银券。皆与钞法相辅者也。若既行钞。而复铸当百之钱。则钞可自二贯起。而二贯以下。悉用大钱。百钱以下。悉用小钱。不患于零折之难矣。又造百贯以上之钞。即可当银券之用。而得古人飞钱之遗意以钞收买民间之铜。而铸钱极其工巧。则私铸者无利而自息。铸大钱者。尤必选最佳白铜。镂为龙凤文。费本与价直略相当。则私铸无利禁民。闲行用铜器。则私毁者无所售。而亦自息。此诚利国足民之要务也。财用既足。则仁政可以次第举行矣。○尝拟时务策十数篇。观者颇不以为非。后阅诸书。则前人多有先我而言者。特所论有详略耳。因不欲存。惟钞法一事。疑者十人而九。前人亦罕有论及此者。陆中丞切问斋文钞。贺方伯经世文编。仅载铜钞之说。而于纸钞之利。则未之及。故详考诸书。反复思维。求其有利无害之方。着为此编。以就正四方有道焉。

  钞币条目四十

一钞分为七等。曰五千贯。曰千贯。曰五百贯。为大钞。曰百贯。曰五十贯。为中钞。曰十贯。曰二贯。为小钞。大钞中钞。当今会票之用。小钞。当今钱票之用。

一二贯以下无钞。更铸当百当十大钱。以便民用。钱为三等。

一纸类甚多。造钞务选佳纸。洁白光厚耐久者。既用造钞。即禁民间不得买卖此纸。以防作伪。○窃拟高丽纸佳者即可造。其劣者听民间行用。

一五千贯钞。用纸三丈。阔尺二寸。千贯用纸二丈五尺。五百贯用纸二丈。百贯用纸一丈五尺。五十贯用纸一丈。十贯用纸五尺。二贯用纸三尺。大钞命善书者书孝经其上。真草篆隶俱可。中钞半书半印。用先正文。如原道西铭之类。小钞用铜板印文其上。如程子四箴。朱子家训之类。务极精工。

一大钞中钞。装潢成卷。小钞亦糊裱行用。以防易坏。

一大钞中钞。行用时或以金石木革为函。小钞以绡素为函。

一以金玉水晶银铜。倩好手雕为五印。各有官掌之。又分三等。大钞用大印五。中钞用中印五。小钞用小印五。以朱砂好印色印其上。违者罪之。

一造二贯之钞。尤贵精工。必费本二百余文。铸大钱必极工巧。以防伪铸。

一行钞先从京师起。以次渐及于各省。约数期年。然后及天下。

一造钞。发于各省布政司。为印记发于各府。又为印记发于各县。又为印记发于钱庄。钱庄又为印记。然后行之民间。则易于辨伪。

一以大钞中钞。发与各银号。即禁其不得私出会票。如领一万贯钞者。半年之后。核其换银若干。如已用完。则收其银。如钞十千贯之数。以一分之利与银号。

一以小钞。及当百当十大钱。发与钱庄。即禁其私出钱票。民以银易钱。即以小钞与之。如银数不满二贯有零者。则以大钱与之。半年之后。核其所入银数。而收其十之九。以一分之利与钱庄。

一民以银易钞。在下令半年之内。准加一分之利与之。一年之内。加五厘之利与之。一年之后。照时价不加。

一民以钱易钞。以钞易钱。钱庄准取百分之一。不许多取。

一钞之出入。经吏胥之手。亦准取百分之一。但取之官。不取于民。如有勒索。严治其罪。

一随在设立辨钞之人。官给以禄。

一钞既各分省分。易于稽察。又令通衢大邑设立官局。民以他省钞至者。验明。准其换本省钞行用。

一民以钞纳钱粮及关税者。二贯之钞。准作二贯二百文用。

一小钞行用既繁。虽糊裱尚不免易于烂。但辨其非伪。许将烂之钞。纳钱粮关税。惟止作二贯用。更不加二百文。既纳之后。解部焚毁。以免倒换之弊。

一下令二年之后。钞法通行。禁民间不得以银为币。惟为器皿不禁。私以银交易者。没入其银与物。以其半赏告者。

一禁银之后。募商人领银开设官局。挞造银器。以减半之价。售于民间。使银价益贱。民以银易钞者。亦作半价。

一设立收银之局。民间有卖铜器者。官为重价收之。以供鼓铸。禁绝挞造铜器之铺。惟锁钮乐器不禁。其余铜器。不准民间买卖。胥吏不得向民间搜括旧藏铜器。以致骚扰。

一钞贯文有一定。私减钞价者有罪。

一造钞之后。必二十年然后添造新钞。

一监造官造钞时。不得刻减工费。以致不如程序。违者罪之。

一伪造者斩决枭示。出首者。赏钞百贯。更籍犯人之产予之。胥役能捕获者。亦如之。官长能发觉。立予迁秩。邻族知情不举首者同坐。如始系同谋。而能自首者。免罪受赏。

一各处官库。俱令积钱。如民闲钞多。即发钱收买。不令民间壅滞。

一小民误用伪钞。更不加罪。惟更究其伪造之人。

一民闲藏钱。非典当钱庄字号。不得过一千贯。如违禁。没入其钱十之五。即以五之半赏告者。

一行钞之初。内外官俸。各加一倍。本俸暂与以银。加俸悉给以钞。俟钞法通行后。官俸各加数倍。悉给以钞。

一书钞之人。予以重禄。如有官爵者。纪功迁秩。造钞出力者。立予议叙。

一行钞之初。必加惠于民。蠲免逋欠。优耆老。以新天下之耳目。

一地方官能奉行钞法无弊者。必予加级纪录。

一令学中稽察贫士。给钞周。

一民有鳏寡孤独。及遇水火凶荒之灾。皆发钞赈给。

一地方有水利当兴。及荒土可耕者。皆发钞修治。

一行钞之后。关税田赋盐课皆议减。

一商人与外洋交易。准以钞向沿海地方官局易银。去及还准以银易钞。出入之价如一。银器不准载入外洋。

一外蕃贡使入朝。欲市中国之货者。准以银易钞行用。则外蕃亦重中国之钞矣。 耕当问奴。织当问婢。钱币当问商贾。予乡里多富商大贾。故与精于会计者。参酌事情。思其兴利防弊之法。略备于此。非敢据史册陈言。徒侈书生之论也。

  附钞币问答三十

或曰。国家之成法不可改。答曰。   世祖章皇帝八年尝造钞。每岁十二万。至十八年因国用充裕停止。则用钞正所以复   祖制。何嫌于改法。且语云。利不百不变法。今行钞视用银岂止百倍之利乎。

或曰。天下方处全盛之时。若行钞则示民以贫矣。答曰。苛财匮已极之世。虽欲行钞而民不信。正惟当全盛之势。而生齿日繁。经费浩大。王制所谓积三十年之通者。不可不豫为之计耳。此乃所以开富足之源。安得谓示民以贫哉。

或曰。钞乃末世之所用。恐不可行之。答曰。宋太祖始立便钱务。至仁宗时立交子务。正宋极盛之时。金元两朝皆开国时用钞。金世宗有小尧舜之称。其时亦盛行钞。明太祖开基之主。亦造宝钞。至崇祯时欲行钞而不及行。非钞之有害于国也。而论者以为末世之政。岂不冤哉。

或曰。恐伪造者多。答曰。既特造佳纸。多为印信。钞直重者。又令善书者书之。则作伪者必先造伪纸。又刻印信。再摹字迹。有一不肖。其奸立破。较之私铸钱。伪造银。其难数倍。而又随处皆立辨钞之人。重法以诛作伪之人。重赏以奖告伪之人。则伪造自可息矣。

或曰。恐民不乐行钞。答曰。今京师民间贸易皆用钱票。远方商贾皆用会票。已不异于用钞矣。间有钱庄歇闭。而票不能取钱。则民受其害。而民终肯用钱票者。以便易故耳。况国家所用之钞。有散有收。永保无虞。钱可易钞。钞可易钱。便易之极。而民翻不乐从乎。

或曰。今钱漕一经胥吏之手。即有浮收。若行钞。则弊更不可测。答曰。钱漕所以能浮收者。以每县各分疆界也。故胥吏得以持权。若换钞则所设官局钱庄甚多。随地可以换易。胥吏安得持权。且钱漕不许包完。故胥吏得以勒制小民。若以钞纳税。尽可托绅士代纳。胥吏又安敢勒制之乎。又按钱漕之浮收也。彼亦有所借口也。曰米色之丑也。解费之重也。若行钞。彼又无所藉以为名矣。吾正恐胥吏之无可作弊。而奉行不力。故加百分之一以予之。岂惧其侵渔乎。

或曰。银与铜。乃坚刚不坏之物。而钞不可久。答曰。昔之造钞。制度苟。故易于毁坏。今之造钞。程序精工。纸料坚厚。大者装潢成卷。藏之于函。可数百年不坏。小者裱糊行用二贯以下。仍用钱。则不至于甚繁。虽小钞亦可十数年。即有坏。仍准其纳粮充税。解部焚毁。可以免倒换之累。于民无损。若虑水火之虞。则以皮木为函。可以入水不濡。以金石为函。可以入火不。何易坏之有。

或曰。以楮为币。是以无用为有用。近于欺民之术。答曰。铜之为物。寒不可衣。饥不可食。圣人制为钱。以奔走天下。是亦以无用为有用也。设令三代上有纸。安知圣人不以之造币乎。若必以有用为币。则有用莫如帛。然固不可以为币明也。

或曰。恐物价腾踊。答曰。物价之所以贵者。以物少而钱多也。今以钞易银。钱不为之多。而物不为之少。物价何以腾踊乎。

或曰。恐犯罪者多。答曰。伪造既难。则犯者自少。至于民之换钞。既获一分之利。彼自愿从。朝廷未尝强之使换也。立法但禁伪银。不禁藏银。何犯罪之有。且从此而铅钱伪银之弊绝。盗贼劫银之风亦绝。则狱讼可省。而论者反虑犯罪者多。谬矣。

或曰。用钞但利国耳。于民何预。答曰。国用既足。则官加俸吏增禄田。赋可减。关税可轻。鳏寡孤独皆养之由。是兴水利。垦荒田。积义仓。修学校。使将天下无一夫之不获。岂止利国已哉。

或曰。何不银钞兼用。答曰。苟欲两利而俱存之。则银与钞必互相低昂。而其价不能画一也。明之已事可征矣。明初禁银不用而钞行。其后自弛其禁。而钞渐不行。故必废银不用。而后钞重也。

或曰。何不并钱废之。答曰。既用钞。则用钱之处自少。若必并钱废之。则钞必琐屑而不可行也。

或曰。天下之银。尽收于上。民闲不虑其空乎。答曰。银既收于上。上亦无所用之。则当减价。仍散之于下。使民间得为器皿。但当严禁其为弊耳。如是则银价必甚贱。而钞益宝贵。此本齐高帝金土同价之意。而善用之者。

或曰。宋孝宗言行用会子少则重。多则轻。今准天下银而制钞。无乃太多。答曰。以天下论银之行用。本虑其少。则以银易钞。适如其数。虽倍加之。尚未至于多而轻也。且必二十年后添造。自不患其日多也。

或曰。宋富公弼。言交子之法。必积钱为本。今行钞而不以积银为本。安在可行。答曰。此又古今时势之不同。古人以钞代钱。相辅而行。故必积钱为本。今则以钞易银。废银不用。安用积银为本哉。百姓有万亿之银。国家造万亿之钞以易之。民间所有之银。即国家用钞之本。与宋之时势异矣。

或曰。马端临言用钞则下无犯铜之禁。今何以用钞而复禁铜。答曰。必禁铜为器。方可绝私铸私毁之两弊。又不遽禁铜而以钞买之。则民亦乐从矣。较之贾谊七福之说。刘秩五利之议。更为便易。

或曰。银可分用。而钞难零折。答曰。钞既分为七等。又有钱三等以佐之。亦何事其分折乎。

或曰。恐事涉烦扰。未免骇民。答曰。今天下簿书出纳。律例科条。其事甚琐。不闻厌其烦扰。岂以操天下钱币之大权。而可虑其烦扰乎。且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民又何骇。

或曰。中国既不以银为币。银必入于外洋。答曰。外洋欲市中国之货。必先以银易钞。彼之银有尽。而吾之钞无穷。则外洋之银且入于中国。而中国之钞且行之外洋矣。岂虑银之入洋外哉。

或曰。万一国家复用银。而不用钞。岂不害民。答曰。天下既安于行钞之利。后世必无废钞之事。正不必过虑也。

或曰。国家何不径自行钞。而必易民间之银乎。答曰。以钞易银。非贪天下之银也。径自用钞。则银归无用。而富家之藏银者受其害矣。惟以银易钞。则民之贫富。适如其故。富者自不怨矣。或曰。民以钞虚银实。终藏银而不易钞。则何如。答曰。民之欲藏银者。恐钞有时不用耳。今若明示以历久不改。彼百姓安肯舍目前现用之钞。而藏不准为币之银乎。

或曰。恐富家藏钱。而钱少则如何。答曰。宋金元钞法屡更。故富家不蓄钞而蓄钱。若一定不移。则藏钱繁而藏钞。民又何乐为此乎。且国家可仿唐时设立限制。使藏钱不得过多。自不至于钱荒矣。

或曰。设民以数万之钞。尽欲易钱。则钱庄何以给之。答曰。大钞惟准易小钞。小钞方准易钱。且民间藏钱。不准过一千贯。又岂虑其难给乎。

或曰。顾氏日知录尝极言钞法不可行。通人之论。似不可违。答曰。顾氏见钞之废。以为帝王之权。有所不行。而不知特由于钱粮不收钞之故也。且顾氏所恶者。宋金元明之钞耳。今能尽举其弊而去之。虽亭林先生复生。亦必以为可行矣。

或曰。钞行而财用足。则风俗奢侈。亦一弊也。答曰。沃土之民不材。理固有之。然加之以教。既富方谷。亦易为善。岂反虑其足耶。

或曰。如此不几于聚敛乎。答曰。所恶于聚敛者。为其剥民以利国也。若钞法则并未取民分毫之利。而民反受其益。岂可与桑宏羊之平准。王安石之青苗同日语哉。

或曰。恐奉行者不皆得人。虽良法岂能无弊。答曰。天下之法皆可以生弊。然立法之初。必先求其尽善而后行。至其小小利害。又当随时变通之。而大体卒不可改。但得贤者一二人操其权。则其下奉行之人。又谁敢舞弊乎。

或曰。此外岂别无足财之策。何事行钞。答曰。天下之财。止有此数。损上则益下。损下则益上。故计臣言富国之道。未有不病民者。司马公所以言不加赋而国用足。必无之理也。惟行钞则取之不尽。而非取于民也。实为法之良者。第前人行之。尚未能尽其妙耳。

 台上 四方全局筹之。洵属巨细精粗。无微不周。具见亮生先生救时善政。忠为 国谋。惜乎立说近二十年。无同心者采奏  天廷。请立见施行。则利权操自上。永不受银贵之制矣。翘足俟之。

 

卷五十四 礼政一礼谕

  书仪礼释官后   

曾国藩

侍郎胡君季临、重刻其曾祖王父朴斋先生所著仪礼释官、寄示国藩、属为识于简端、余尝从 皇清经解中得读此书、粗识崖略、先生治礼崇信郑氏、而于郑说之歧误者亦不苟为附和、如燕礼宜以膳宰为主人、而辨注释为宰夫者之非、司宫即周礼之宫人、而指注比于小宰之失、左右正即仆从之官、若书之左右仆、诗之趣马左右、而证注中称乐正仆人正者之谬、特牲士有私臣而叹、注谓士无臣者之疏、其说既允矣、至于曲证旁通、往往即一事而洞见本原、先王之制礼也、因人之爱而为之文饰以达其仁、因人之敬而立之等威以昭其义、虽百变而不越、此两端先生以为士丧既夕二篇所言、甸人、管人、夏祝、商祝、家人、小人、隶人、遂匠之属、皆公家之臣来执事者也、又以为诸侯之官、其爵必降等于天子、圣人别嫌明微之意寓乎其间、使周之诸侯遵而守之、何至有僣越而置六卿称县公者、由前之说、则臣下之丧君、即既临其小敛、又[遣](遗)官助其百役、有若家人骨肉、怆恻缠绵、由后之说则侯国之百职、庶司不敢毫发僣拟于天王、恩谊之笃如彼、名分之严若此、皆礼之精意、祖仁本义、又非仅考核详审而已。仪礼一经、前明以来几成绝学、我 朝巨儒辈出、精诣鸿编、迭相蔚、而徽州一郡尤盛、自婺源江氏永崛起、为礼经大师、而同邑汪氏绂、休宁载氏震、亦皆博洽、为世所宗、其后歙县金氏榜、凌氏廷堪、并有纂述、无惭前修、先生世居绩溪、与诸儒地相比、时相接、宜入 国史儒林传、列于江氏汪氏之次、而哲孙培翚又能绍其家学、着仪礼正义、荟萃言、衷于至当、徽州为朱子文母之邦、典章文物、固宜非他郡所敢望、而胡氏世传礼教、故家文献绵延无替、亦足使笃古之士低徊而兴慕也、

 

卷五十五 礼政二大典上

  遵议大礼疏道光三十年   

曾国藩

奏为遵  旨敬谨议奏事、正月十六日、  皇上以  大行皇帝朱谕遗命四条内、无庸  郊配  庙祔二条、命臣工详议具奏、臣等谨于二十七日集议、  诸臣皆以  大行皇帝功德懿铄、  郊配断不可易、  庙祔尤在所必行、直道不泯、此天下之公论也、臣亦欲随从众议、退而细思、  大行皇帝谆谆诰诫、必有精意存乎其中、臣下仰测  高深、苟窥见万分之一、亦当各陈其说、备  圣主之采择、窃以为  遗命无庸  庙祔一条、考古准今、万难遵从、无庸  郊配一条、则不敢从者有二、不敢违者有三、所谓无庸  庙祔一条、万难遵从者、何也、古者祧庙之说、乃为七庙亲尽言之、有亲尽而仍不祧者、则必有德之主、世世宗祀、不在七庙之数、若殷之三宗、周之文武是也、  大行皇帝于  皇帝为祢庙、本非七庙亲尽可比、而论  功德之弥纶、又当与   列祖   列宗、同为百世不祧之室、岂其弓剑未忘、而蒸尝遽别。且诸侯大夫尚有庙祭、以  天子之尊、敢废升祔之典、此其万难遵从者也、所谓无庸  郊配一条、有不敢从者二、何也、古圣制礼亦本事实之既至、而情文因之而生、  大行皇帝仁爱之德、同符大造、偶遇偏、立颁帑项、频年赈贷、薄海含哺、粒我蒸民、后稷所以配天也、  御宇三十年、无一日之暇逸、无须臾之不诚、纯亦不已、文王所以配上帝也、既已具合撰之实、而欲辞  升配之文、普天臣民之心、终觉不安、此其不敢从者一也、历考   列圣升配、惟   世祖章皇帝、系由御史季周琬奏请外、此继统之  圣人、特旨举行、良由上符  昊眷、下惬民情、毫无疑义也、行之既久、遂为成例、如  大行皇帝德盛化神、即使无例可循、臣下犹应奏请、乎成宪昭昭、曷敢踰越、传曰、君行意、臣行制、在  大行皇帝自怀谦抑之盛意、在小大臣工宜守 国家之旧制、此其不敢从者二也、

所谓无庸  郊配一条、有不敢违者三、何也、  坛壝规模、尺寸有定、乾隆十四年重加缮修、一砖一石、皆考律吕之正义、按九五之阳数、增之不能、改之不可、今则每幄之内、仅容豆笾、七幄之外、几乏余地、我  大行皇帝、虑及亿万年后、或议增广乎  坛壝、或议裁狭乎幄制、故定为限制、以身作则、世世可以遵行、今论者或谓西三幄之南、尚可添置一案、暂为目前之计、不必久远之图、岂知人异世而同心、事相沿而愈久、今日所不敢言者、亦万世臣子所不敢言也、今日所不忍言者、亦万世臣子所不忍言也、经此次  朱谕之严切、盈廷之集议、尚不肯裁决遵行、后之人孰肯冒天下之不韪乎、将来必至修改基址、轻变旧章、此其不敢违者一也、古来祀典、兴废不常、或无其祭而举之、或有其礼而罢之、史册所书、不一而足、唐垂拱年间、郊祀以高祖太宗高宗并配、开元十年、从张说议罢、太宗高宗配位、宋景佑年间、郊祀以艺祖太宗真宗配、嘉佑七年、从杨畋议罢太宗真宗配位、我  朝顺治十七年、合祀天地日月星辰于  大享殿、奉   太祖   太宗以配、厥后亦罢其祀、祀典改议、乃古今所常有、我  大行皇帝虑亿万年后、愚儒无知、或有援唐宋罢祀之例、妄行陈奏、不可不预为之防、故  朱论有曰、非天子不议礼、一经  断定、巍然七幄、与天常存、后世增配之议、尚且不许、罢祀之议、何自而兴、所以禁后世者愈严、则所以尊   列圣者愈久、此其计虑之周、非三代制礼之圣人、而能如是乎、  大行皇帝以制礼之圣人自居、臣下何敢以寻常之识浅为窥测、有尊崇之虚文、无谋事之远虑、此其不敢违者二也、我  朝孝治天下、  遗命在所尤重、康熙二十六年、   孝庄文皇后遗命、愿于遵化州  孝陵近地安厝、臣工皆谓遵化去  太宗昭陵千余里、不合祔葬之例、   圣祖仁皇帝不敢违  遗命、又不敢违成例、子  孝陵旁近建  暂奉安殿、三十余年、未敢竟安地宫、至雍正初敬谨蒇事、嘉庆四年、   高宗纯皇帝遗命、庙号无庸称祖、我   仁宗睿皇帝谨遵  遗命故、虽乾隆之丰功大烈、  庙号未得祖称、载在会典、先后同揆、此次  大行皇帝遗命一条、森严可畏、若不遵行、与我 朝家法不符、且  朱论反复申明、无非自处于卑屈、处  列圣于崇高、此乃大孝大让、古之盛德也、与其以尊崇之微忱属之臣子、孰若以莫大之  圣德归之  君父、此其不敢违者三也、臣窃计  皇上仁孝之心、两者均有所歉、不奉升配、仅有典礼未备之嫌、遽奉升配、既有违  命之嫌、又有将来之虑、是多一歉也、一经  大智之权衡、无难立判乎轻重、  圣父制礼、  圣子行之、默契精微、不待臣僚拟议而后定、臣职在秩宗、诚恐不详不慎、  皇上他日  郊祀之时、上顾  遗训、下顾万世、或者悚然难安、礼臣无所辞咎、是以专折具 奏、干冒  宸严、不胜惶悚战栗之至、

  奏定 文庙祀典记   

俞樾

咸丰六年十有一月。河南学政臣樾言。昔孔子周流列国。同时贤大夫。其克协圣心者。于卫则有伯玉、于郑则有子产。而观论语所载。则于子产尤称道弗衰。孔子在郑尝以兄事之。及其卒也。为之流涕。今 文庙从祀。有蘧瑗而无公孙侨。非所以遵循圣心。修明祀事也。臣比因校士。再至郑州。登东里之墟。渡溱洧之水。缅怀遗爱想见其人夫附骥益显。非必及门。卫郑两贤。事同一体。瑗既从祀。侨胡独遗。臣愚以为先贤郑大夫。公孙侨。宜从祀 文庙大成殿两庑。又按孔子有兄曰孟皮。故论语称孔子以兄子妻南容。而史记弟子列传。有孔子兄子孔忠。皆孟皮之子也。孟皮言行无所表见。然既为孔子之兄。则亦祀典所不可阙者。孔子曰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今以孔子为帝王万世之师。京师郡县莫不崇祀。上及其祖。下逮其孙。而独缺其兄。揆之至圣之心。或者犹有憾乎。臣愚以为孟皮宜配享 文庙崇圣祠。奏上。 诏下其议于礼部。佥曰宜如。臣樾言。爰定公孙侨从祀大成殿西庑。位林放上。孟皮配享崇圣祠。位西向第一。

天子俞焉。于是上自 国学。下至郡县学。咸奉行如 诏书礼也。其明年。樾以人言免官。自惟奉职无状。不称朝廷遣使者之意。惟此二事祀典存焉。且孟皮之议。实发于先臣。先臣有咏古诗四章。其次章为孟皮未与配享而作。奉承先志。幸无失坠。念汉世如乙瑛请置卒史。韩造立礼器。咸刻石勒名。垂示后世。作而不纪。后无述焉。爰着本末。以毖方来。乃为颂曰。

英英子产。君子之风。兄事勿替。尼父所钦。宜祀于庑。以尊孔心。扶彼蘧氏。为圣作朋。

孟皮弱足。不良能行。有开必先。实惟圣兄。所求未能。圣心悲伤。配食先代。祀事孔明。

  文庙祀典议   

俞樾

咸丰六年。樾在河南学政任。 奏请援蘧瑗之例。以郑公孙侨从祀 文庙两庑。又请以孔子兄孟皮配享 崇圣祠。 诏下礼部议。皆如所请。樾旋以人言去职。跧伏草野。又经兵乱。流离奔走。靡有定居。然念 文庙祀典。尚有宜增益者。樾故官学政。俎豆之事。固所职也。兹虽放弃。敢默而息乎。谨私议之如左。

一曰今所传毛诗。故训传者大毛公亨所为也。谨按陆德明经典释文序。录曰。毛诗者。出自毛公。徐整云。子夏授尚行子。尚行子授薛苍子。薛苍子授帛妙子。帛妙子授河间人大毛公。一云。子夏传曾申。申传魏人李克。克传鲁人孟仲子。孟仲子传根牟子。根牟子传赵人孙卿子。孙卿子传鲁人大毛公。是大毛公之诗。其原出于子夏。郑康成本之而为笺。孔颖达因之而为正义。至今学者诵习。谓之毛诗。齐鲁韩三家之诗皆不传。而毛诗独行。昔唐贞观二十一年。诏以左丘明卜子夏等二十二人。代用其书。华于国冑。自今有事大学。令配享。若大毛公之故训传。非所谓代用其书者欤。徐坚初学记载。大毛公之名曰亨。是较高行子之徒传其氏。而不传其名者。其之显晦有殊矣。乃 文庙从祀有小毛公苌。而无大毛公亨。礼曰。三千之祭川也。先河而后海。或原也。或委也。此之谓务本。今祭小毛公而不及大毛公。无乃饮其委。而忘其原欤。非先河而后海之谊也。是宜增入者一。

一曰义理存乎训诂。训诂存乎文字。无文字是无诂训也。无诂训是无义理也。然则文字所系。顾不重欤。汉太尉南阁祭酒。许慎生东汉中叶。去古稍远。俗儒或诡更正文。以耀于世。慎学于贾逵。从受古学。着说文解字十四篇。五百四十部。九千三百五十三文。叙篆文合以古籀。使学者得以考见六书之原。因文字而通训诂。因训诂而明义理。厥功甚巨。其称易孟氏。书孔氏。诗毛氏。礼周官。春秋左氏。论语[孝](考)经。皆古文也。凡古文旧说。散失无传者。赖其书犹存什一。郑康成注礼。尝征引及之。郑之于许年代未远。而其书已为郑所刺取。慎又着孝经孔氏说。及五经异义。是其贯通经学。著述非一。而说文解字一书。尤为言小学者所宗。士生今日。而欲因文见道。舍是奚由哉。伏念我 朝同文之治。超踰前代。家有许氏之书。人习说文之学。而春秋有事文庙。慎不得与配享之列。无乃阙欤。是宜增入者二。

  孔忠移祀崇圣祠议   

俞樾

谨按。家语孔忠字子蔑。孔子兄子。即孟皮之子也。今从祀大成殿东庑。其位在狄黑之下。公西蒧之上。说苑载孔子弟子有孔蔑者。与宓子贱同仕。孔蔑即孔忠也。其贤固不若子贱。然既为孔子兄子。则子思子之从伯叔父也。子思为四配之一。祭于殿上。而孔忠祭于庑。揆之伦理。有未顺焉。伏思颜路曾。大一孔子弟子。宜从祀大成殿两庑。而今入崇圣祠者。避其子颜子曾子也。孔忠于子思。固非父子。然而礼曰。兄弟之子犹子也。窃谓孔忠宜移祀崇圣祠。以安子思之神。樾于咸丰六年奏请以盂皮配享崇圣祠。而未见及此。因着其说。俟后之君子焉。

  请汉儒许子从祀疏   

汪鸣銮

为汉儒有功圣经、请祀文庙、以光巨典而崇实学、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惟圣人之道、垂诸六经、而经之义理、非训诂不明、训诂非文字不着、周公作尔雅、雅者正也、所以正文字也、古者曰文、今世曰字、孔子论政、必先正名、且极之礼乐刑罚、然则文字所系、顾不重乎、汉太尉南阁祭酒许慎生、东京中叶、去古稍远、俗儒或诡更正文以耀于世、慎于是着说文解字十四篇、五百四十部、九千三百五十三文、叙篆文合以古籀、古圣人创造书契之意、得不尽泯者、赖有此书之存、后汉书儒林传、称慎性笃学博、又曰五经无双许叔重、其为当时推敬、亦可概见、伏读高宗纯皇帝  钦定四库全书总目、于说文一书、称其推究六书之义、分部类从、至为精密、然则士生今日、而欲因文见道、舍是奚由、夫说文之学、至我 朝而始大显、如惠栋、朱筠、钱大昕、王念孙、玉裁、戴震、孙星衍、严可均、阮元、桂馥等诸家、撰述各有发明、称极盛矣、而春秋有事文庙、未有议及配享者、臣愚以为两汉传经之功、莫大于郑康成、而郑康成注礼、尝征引许书、郑之于许、年代未远、而其书已为刺取、其服膺可知、  钦定四库全书总目、谓两汉经学极盛、若许若郑、尤皆一代通儒、非后来一知半解、所可望其津涯、  圣训煌煌、允为千秋定论、许郑并称、无所轩轾、雍正二年、已复康成从祀、士林佥称盛举、而许慎大儒、事同一例、则慎之应从祀者一也、训诂之学、首推毛氏、而善承毛学者惟许慎、故说文之义、往往与毛传相合、  钦定四库全书总目、定诗传为毛亨所撰、同治二年、  允御史刘庆之请、列祀毛亨于东庑、而慎独未与则慎之应祀者二也、汉人说经、喜用谶纬、虽大儒犹或不免、惟说文一书不杂谶纬家言、其称易孟氏、书孔氏、以及论语孝经、皆古文也、凡古文旧说散失无传者、犹存什一于千百、七十子之微言大义、赖以不坠、魏晋以来、注书者奉为科律、往往单辞片义、引用者多至十余家、他传注所未有、其有功于经训、诚非浅鲜、则慎应从祀者三也、朱子崛起南宋、躬行实践、上承孔孟之传、而四书集注、引用说文者不可枚举、朱子语类云、读书不理会字画音韵、却枉费无限词说牵补、而卒不得其大义、甚害事也、是宋儒之讲求义理、非本训诂文字、而亦无由以明、说文解性情二字、独主性善之说、与孟子董仲舒之言相表里、则慎之应从祀者四也、综其网罗古训、博采通人、天地山川、王制礼仪、靡不毕贯、实足为圣经之羽翼、示后学之津梁、核与咸丰十年奏定章程、均属符合、应否将汉儒许慎从祀  文庙之处、合无请  旨饬下部臣集议、臣职隶成均、心仪往哲、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施行、谨 奏、

  请黄顾两儒从祀疏   

陈宝琛

为请先儒从祀 文庙、以崇实学、以励人才事、伏读道光[九]年  谕旨、先儒升祔学宫、祀典至巨、必其人学[术](儒)精纯、经纶卓越、方可豆馨香、用昭崇报、钦此、又咸丰十年廷议、著书立说、羽翼经传、真能实践躬行者、准其 奏请从祀、是则循名核实、两庑非可幸邀、而显微阐幽、一时必求至当、滥列不可、湮没尤不可也、兹臣谨查浙江余姚县先儒黄宗羲、江苏昆山县先儒顾炎武、皆以胜国之遗献、蔚为  昭代之儒宗、宗羲为明御史尊素之子、炎武为明善绍芳之后、家传忠孝、学有渊源、而生当明季、经术荒芜、或囿于性理之空言、或汨于制义之俗体、汉注唐疏、弃置不谈、宗羲倡之于前、炎武继之于后、承学之士、始诵百经、而其时若阎若璩、胡渭、顾祖禹、惠周愓之辈、其后若王鸣盛、钱大昕、江永、戴震之徒、莫不闻风兴起、由浅逮深、炳然述作、与古同功、臣窃谓  祖  宗栽培之厚、 景运新合之隆、必有英绝领袖之才、为之辟草昧之气、开文治之光、彼宗羲炎武者、或亦彼苍于叨社将屋之时、笃生此人、以备我 国家起化之用欤、绵蕞之功、滥觞之业、幸际 盛明、似不容置之不论也、且宗羲传刘宗周之教、矫良知之末派、以慎独为归、炎武与李光地相知、辨陆王之几微、以紫阳为的、两家之学、皆深入于宗儒、而又能抉许郑之精、判贾孔之、初不以抱残守缺为止境、尤无考据家之流弊、是可贵耳、谨案  钦定四库全书总目、采宗羲之书多至十有四种、采炎武之书、多至二十有二种、大抵引天下为己任、以圣贤为我师、大则窥制作之原、小亦备见闻之助、提要谓宗羲究心事理、不为空疏无用之谈、谓炎武博赡通贯、学有根柢、为 国初最、非所谓羽翼经传、又真能躬行者乎、所以同治二年间、明儒吕柟方孝儒从祀之议、礼臣前引学案、后据师说、皆以宗羲为指归、 国史儒林传、于二百年之余、得八十人之选、而炎武褎然冠其首、宗羲巍然接其列、是其生平久经论定、以言其学、则明体达用、以言其人、则立懦廉顽、至其进退之适宜、文章之不苟、传至可征、允无遗议、殆与学术精纯经纶卓越之  谕旨、两相合、以之附祀春秋、庶几无惭崇报矣、方今世变所趋、士气渐斁、侥幸科举、废弃诗书、其或粗通训诂、则妄詈宋儒、略识时务、又迂视王道、人才之盛衰、肇于学术、若得宗羲炎武二人、树之风声、动其观感、天下咸晓然于学问经济、自有本原、理非空谈、功无速化、行己以有耻为质、读书以有用为程、则功名不贻气节之羞、而风俗可受诗书之益、其转移教化、谅非浅鲜、盖不独有光学校已也、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礼部议建专祠疏光绪八年

窃查会典所列直省功臣专祠。系钦奉   列圣特旨建。足见非常职典。本非臣下所得擅请。又载雍正十年奏  上谕。我朝从前文武大臣。持躬正直。奉职公忠。树勋建绩。完名全节者。已降  旨于京师建立贤良祠。永远庶祀。以彰令善。因思外任大臣。镇抚封疆。宣猷布化。忠勇命。威爱宜民。其政绩卓然可纪者。身故之后。若于本地建立贤良祠。俾得永膺祀典。既足体兵民懿好之公。亦足为后来居官者之劝。着九卿妥议具奏。钦此。钦遵。议准。此后外任文武诸大员。着有贤迹。博采公论。据实奏请  钦定。仰见我 朝崇奖忠节。贤劳诸臣。京师暨直省。既均有昭忠祠贤良祠。府州县又各有名宦祠。祀典已极详备。若复 专祠之请。必一人专一祠。甚至一人专数祠。即使其人无甚遗议。已未免不符旧制。稍涉冒滥。尤于世道人心大有关系。臣等公同商酌。拟请嗣后专祠旷典。应循照旧章。恭候  特旨加恩。与 京师贤良祠。一体慎重。不准臣下擅请。至直省文武大小官员。如果身后着有贤名遗爱者。应均照旧章。三品以上大吏。准其据实 题请入祠直省贤良祠。四品以下。准其遵照 奏定年限 题请入祠名宦祠。阵亡殉难人员。原系入祠昭忠祠。如果准以节见。身后实着贤称。仍照旧章。准其按照品级。分别 题请入祀直省贤良名宦等祠。至拟祀名宦各员。如果政绩烂然。现尚未 题请入祀年限。应准其造册咨部。送交国[史](吏)馆。由馆分别应否立传。请  旨定夺。庶日后有所征信。盖竹帛馨香。均贤劳身后之荣。丝毫不可假借。而馨香较竹帛为尤重。古来垂芳史册者甚多。而庙食千秋者无几。此以见祠祀尤当慎重也。嗣后必须史馆可以立传之人。然后分别应否入祀。此外不准躐等擅请。各省 题请入祠各员。册开事迹。如系军功。则臣部无从查考。拟请颁发平定粤捻方略各一部。交臣部敬谨尊藏。以凭查考。则册开军功之虚实。不难立见。自可钦遵  谕旨。悉心核议。分别准驳。毋任冒滥。臣等为规复旧章。慎重 祀典。而又不塞奖劝之路起见。是否有当。谨附片具 奏。

  奏请先儒从祀 文庙折   

郭嵩焘

奏为先儒阐明性理、诠释经旨、有功来学、应请 饬部会同核议、从祀 文庙、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查咸丰十年 闰三月、大学士军机大臣遵  旨定议从祀  文庙、以阐明圣学传授道统为断、 国初儒臣、如陆陇其、汤斌、孙奇逢、张履祥、陆世仪、均经先后从祀、理学名儒、极一时之盛、近见河南学臣费延厘奏请汉儒刘德、及原任礼部尚书臣张伯行从祀、陕西学臣吴大澄奏请王建常从祀、皆为表章儒先、矜式学校起见、我 朝经学昌明、远胜前代、而闇然自修、精深博大、罕有能及衡阳王夫之者、夫之为明举人、笃守程朱、任道甚勇、值明季之乱、隐居著书、康熙时学臣潘宗洛进呈其书、曰周易疏、曰书经疏、曰书经引义、曰诗经疏、曰春秋疏、曰春秋家说、皆采入 四库全书 国史儒林列传、称其神契张载正蒙之说、演为思问录内外二篇、所箸经说、言必征实、义必切理、持论明通、确有据依、亦可想见其学之深邃、而其它经史论说数十种、未经采取甚多、其尤精者、周易内传、读四书大全、实能窥见圣贤之用心、而发明其精蕴、足补朱子之义所未备、生平践履笃实、造次必依礼法、发强刚毅、大节懔然、张献忠据衡州、闻夫之积学高行、索之甚急、踪迹得其父为质、夫之引刀毁割肢体几、舁往易父、献忠见其创甚、释之、父子皆得脱、更吴三桂之乱、避地深山、流离转徙、读书讲道、未尝暂辍、卒能洁身自全、艰贞之节、纯实之操、一由其读书养气之功、涵养体、深造自得、动合经权、尤于陆王学术之办、析之至精、防之至严、卓然一出于正、惟以扶世翼教为心、臣在籍时、主讲城南书院、于宋儒张栻祠旁、为夫之建立私祠、率诸生习礼其中、群怀感激奋兴之意、原任大学士两江督臣曾国藩、汇刻其遗书四百余卷、而所未刻犹多、自朱子讲明道学、其精且博、惟夫之为能恍怫、而湖南自周子敦颐后、从无办过从祀成案、至今未敢陈请、臣以为各直省请祀乡贤、例由本籍督抚臣具题请祀、名宦例由服官省分督抚臣具题、至于从祀 交庙盛典、其责专在礼臣、如王夫之学行精椊、以之从祀两庑、实足以光盛典而式士林、应恳  天恩饬下湖南抚臣、湖南学臣、查开王夫之学行本末事实具奏、并将曾国藩所刻夫之经说、及张子正蒙注、思问录、讲明性理之书、移送礼部、仍  饬部臣会同九卿集议、于表章理学儒臣、以光  圣化、所实多、臣仰荷  天恩、权摄礼官、有议礼之责、谨据所知  上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施行、谨 奏、

 

卷五十六 礼政三大典下

  周礼乐律论   

陈之駓

宫声有二函锺之宫正宫也宫音土季为正所嫌君道贵阳至此已二阴行令矣然则曷不从小吕曰阳尽也又多也君一而已黄锺之月一阳微生虽非土王合土也十二律皆有旋宫而独以圜锺函锺黄锺祀天神地示人鬼圜锺中春取帝出乎震之义坤地也万物皆致养焉故函锺为祀示之乐黄锺微阳不可有二天之生物使之一本宫声居中四声夹辅四声皆有合宫不言合无敌体无私亲也三声皆从宫商独不列者非大祀废商也君臣一心以治民事物君行则臣避权矣民事物成则臣让功矣此三声者征羽常近宫君者事之府也物之薮也角稍远之君不与民齐何况臣是故圜锺为宫则大簇为征姑洗为羽实左右焉征与羽类有物则有事也商与角类有民则有臣也黄锺为角民远君也征羽轻者同在一春其气联也函锺为宫则蕤宾等之孤虚犹见君则臣伏也姑洗为征南吕为羽以左右之各间一律夏晷长则节也角愈远矣黄锺为宫则太吕亦等孤虚而抵以角者权也臣恶逼民恶嫌也角征导其前羽随其后不间一隙冬晷短而节密然则使南吕为宫亦犹圜锺何则一岁之中冬至至短夏至至长春秋分近南吕为宫蕤宾为角夷则为商无射为羽尚何疑哉有以大寒木根行火生于析木之房故以角摄大吕而以征摄大簇者此论声无与生事勿凿十二律皆可为宫悉以气机协之反乱矣又有疑黄锺之宫无射从商商金声而八音从石商乎羽乎不知无射乃秋气余烈乐府虽引为羽石同调谓其声之短沈其实清商铿远犹孟夏虽用柷敔岂可以木器不谓之征要之无射本变商以角彷之又宜得商若无射犹是商则应锺为正羽黄锺居中太吕为旋角大簇为旋征往来君辅轮比甚顺此特三祀之例可天文度也然何恶于商而必廞之意者圜邱方泽重器难移夏旌覆题桑林惊疾且大礼穆清奏假无言洪鏄殷鍧吉事也而有军号以之作大武之舞可耳韶舞且不有之然孔子曰翕如也则知乐之未尝废金也其或编锺细奏抑未可知郑氏又节言之阳不过巳阴不过亥天六气地八风人九序不尽十二律之变亦大乐不求备声以是知乐不可极也

  乐律后解   

陈之駓

律法自司马子长后已失所传高允胡瑗房庶蔡季通皆儒者谬信所学而不适于用其以黄锺老阳二而实之三而损之六寸为林锺林锺四而实之三而损之五寸为仲吕尚余一分又将一分穷算则毫厘丝忽自此不可收拾律十二也止此三律而相生已穷圣人作律自有成数岂如此阑珊哉即淮南子置一而十三之起为积分即置一而九三之以为寸法皆迁就之词系辞谓天一地十何事以九为十乎不如乐府之说为可晓吾不敢信乐府遂为神理然其数皆成数也使其理有穿凿能合自然之数哉但其子午相冲丑亥相配犹为枝叶而三分损隔八相生反置架阁盖自应锺退至冬至一阳微动包束重泉未能为暴举仅进三分之一遂为黄锺额数自黄锺后即以九加之使当时不如此斟酌则积至蕤宾反不能合阳九成数惟以三分先暗黄锺内遂觉六律皆此三分为之推移此为上生知益非谓逐加三分也阴数亦然阳数主进阴数主退自林锺后皆以九退之柰当蕤宾时日晷正长流金焦石一阴滋止退三分余律皆带此三分并促积至冬至前黄锺未加恰合老阴之数此为下生知损故曰每三分以损益也至于黄锺隔八生林锺林锺隔八生大簇凡上生者数皆百三十八除九十外余四十八得地支之数四本偶方围四也凡下生者数皆百二十除九十外余三十得天干之数三本奇圆围三也阳数九阴数六进退皆以九为度阳统阴也犹地天中之地也九满十则除数已尽也独有中吕生黄锺百二十三多此三数者缘黄锺以三分益故数终仍还此三数也应锺生蕤宾百三十五缘蕤宾以三分损故数终仍阙此三数也此皆本乎节气长短阴阳相配然则谓黄锺至蕤宾七律为上林锺五律为下者妄也

  变声旋宫说   

陈之駓

宫有二一为黄锺之宫一为林锺之宫律家但主黄锺者宫君象也一阳初生君以少为贵也林锺六月大阴湿土其器为埙实正宫也玩律家不曰宫商角征羽而曰宫征商羽角五行之序顺矣然以为变征者此宫乃征声内之宫故不以宫名蕤宾为正征则此为变征也黄锺亦羽内之宫而以宫名者阳一君而二民君子之象以少为贵故以大吕为变宫盖黄锺为正羽大吕近宫从君而变不复名为羽也旋宫非谓大簇姑洗亦为宫也盖五声皆有清浊如黄锺有清黄锺角有清角商有清商以此律为主则众律从而间之从而和之旋宫宫字非谓宫声乃递相为君也如崇邱六奏乃笙声也笙属角则角为君矣夹振之而驷伐用铎两行倡导威武铎属金金商音应秋气杀伐则夷则为君商君而宫亦臣矣

  续修 会典事例折   

延煦

为续修 会典事例。请 饬妥议开馆章程。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 会典一书。肇始康熙二十三年。续修于雍正二年。乾隆十二年。嘉庆六年。康熙间七年成书。雍正间九年成书。乾隆间十八年成书。嘉庆[间]十七年成书。盖制作愈详。考订愈密。虽书成迟速相悬。然大要以十年为率。未有不开馆进书者也。自嘉庆朝以至同治。相距五十余年。承   列圣之诒谋。合 四朝之闻见。大方小策允宜勒为一书以昭法守。是以醇亲王有重修 会典之请。旋经内阁等衙门会议。援照嘉庆六年旧例。先令在京大小各衙门。将嘉庆十八年以后案件。检查编次。事繁衙门予限三年。事简衙门予限二年。再行奏明开馆。办理画一等因。于同治十二年正月具奏。奉  旨依议在案。现今距奏准。立限之日。已阅十年。限期久满。各部院新修则例。有已编次者。有未编次者。若听各衙门之悬宕而。不开专馆以定责成。深惧岁月虚糜。汗青无日。殆非所以重  典章而隆述作也。嘉庆年间所议章程。虽有例案分办之议。而慎择纂修。酌定馆局。即经同时具奏。旋经  简派总裁开馆办理。 原奏大指以 会典为 朝廷遵守之书。为期几五十载。倘不勒限赶办。势必旷日持久。难于蒇事。此次阅时已六十余年。所有斟酌损益。仪礼制席之事。较乾隆嘉庆 两朝为繁。至今总裁何人。馆局何地。尚未议及。日复一日。案牍不无散佚。文献不克详征。始蹈因循。终归舛漏。伏思  穆宗毅皇帝 宝录本纪。  圣训均已次第编缉刊成。应及是时。敬遵  前训。举办续修 会典事宜。可否请  旨饬令大学士九卿等再行集议。将会典馆正副总裁等官。查例  简派。酌定开馆章程。以挈纲领而便编摩。以开馆日为始。再立年限。勒核功课。修明宪章。使大经大法。罔或失坠。亦 圣人继 志述事之基也。事关 典册。臣等忝备台职。理合具陈。伏祈   皇太后  皇上圣鉴施行。

*下句疑衍文

 编摩以总正理伏初而圣全修神使必不得于有

 

卷五十七 礼政四学校

  梅峰书院记   

王杰

闽粤为东南奥区。而永春在唐以前。本安南县之桃林场。旧隶泉州为县。深山长谷俗尚朴。我 朝重熙累洽。沐浴休养。积百数十载。衣冠人物。益盛于前。雍正十三年升县为州。属德化大田。于是学使者岁科按试。三年中轺车再至焉。甲申冬。余奉命视闽学。闻兹土人士。向化慕学。雅尚经术。心窃喜之。丙戌初夏至其地。见隶于黉宫者。皆彬彬然质有其文。进诸生而先试以  御纂诸经。  钦定三礼义疏类。多恪遵经训之士。闲以髫龄弱岁。亦能默诵其章句。乃益信地之可以为良。而  圣人在上。声教之暨讫无间于远迩。有如此也。是时韩君嘉谋甫守兹土。询风俗。求利弊。审为治之先务。乃议建书院。以为聚讲习之所。州旧有文公书院。岁久而圮。地亦湫隘。前此黄君宽。宋君应麟。皆节俸倡捐。旋以署篆未久。弗果举。韩君乃复倡捐而亟成之。移其址于梅山之麓。因名曰梅。而仍祀文公于其内。不数月而讲艺之堂。栖士之舍毕具。呜呼。嘉君其知政哉。夫书院之设。所以讲业也。而良有司之风化。莫先乎此焉。先王之道。散于六经。返而皆备于吾躬。自亲师之道不讲。而士子之安于孤陋者。既无由扩其识见。务进取者。又惟名誉之求。而斯世之所以赖有士者。鲜或知之矣。程子曰。古之学者为己。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人。其终至于丧己。夫学苟为人。虽博学强识。黾勉善行。犹不免于为伪。复溺志词章。仅为利禄宠辱计者。其苟且矫饰之弊。可胜言哉。永之士亦既咸知向学矣。必将辨夫修己治人之道。皆为性分所固有。职分所当为。则识不拘于卑近。功不间于隐微。而后能析乎义理之精。而有以通乎天下之故。夫如是。士之居萃处。朝夕讲明乎经义者。岂特异日为分猷出治之材已哉。其自家庭以及里党交游之地。莫不有其躬行之实。而所谓修己以安人者。亦即于此焉。礼教行而风俗茂美。安见潜移默化之无其具也。今嘉君又将擢任去。未获观其成效。多士其黜浮崇实。期无负嘉君之意。以副 国家菁莪棫朴之化。后之官斯土者。才俊之蔚兴。而栽培造就之方。必且相衍于无穷。余故乐书之。以美嘉君。且以为永之人士勉也。

  安康县兴复兴贤学仓序   

高建瓴

慨自近今专习帖括。而世无真文章矣。无真文章由无真学问。无真学问斯无真经济。无真经济斯无真吏治。无真吏治斯无真人才。而究其所以。总由无真传授。无真栽培耳。何谓无真传授。今之拥皋比者。大抵皆犯五橛之病。自童子束发入塾。读时不讲。直到十四五时。四书五经读齐。然后浅深精粗。一齐讲起。中人之性。每畏难而废业。是读与讲为两橛矣。讲时只论字义。全无来去路。过节层次。到作文时。另起炉。是讲与作为两橛矣。作文时。全不调四音五声。有八股作得极顺理。而四音全不谙。是文章与诗赋为两橛矣。且作文时。只讲滥墨调。而于汉宋诸大儒注疏理解。暨文选各体。唐宋各大家文。全未寓目。其或侥幸乡会。除八股试帖而外。一无所能。是时文与古文为两橛矣。到登仕版后。作小吏。民情全然不洞。听断胡涂蒙混。为大吏。处常则专讲排场。遇变则向隅对泣。是为学与为政成两撅矣。若有真传授者则不然。自七八岁读小学时。即择其字义浅显者。一一讲究。至十岁后讲经时。即授以作文之法。音韵之谐。十三经读熟。即将文选古文之精粹者。令其熟读。且讲经之余。兼为讲史。凡名臣奏疏。地方扼要行兵机宜。详为指示。务期了然于心。如此则一成而俱成矣。何为无真栽培。今之教士者。动责以砥砺廉隅。不知世不皆夷齐。孔子若无蔬水。颜子若无箪瓢。想亦无从乐起。故宋元大儒讲理学者。必自治生始。所谓恒心生于恒产。真道学也。然恒产之治断。难望于井田既废之后。今惟书院膏火之资。犹留古来养士遗意。若荒废者力为整顿。薄歉者上为倡捐。延名师以严为教读。集益友以广为切磋。将上哲可为汉宋名儒。中材亦勉为循良正士。骎骎焉不懈而及于三代。以仰副  圣天子作人雅化。各大宪养士婆心。岂不懿哉。余同年张补山。怀班马之才。挟龚黄之绩。而不遇于时。退居乡里。重修文庙。创建塔。信义孚于人心。一呼百诺。而巨工立成。又以四方从学者日众。家塾势不能容。细查明时名宦乡贤。所捐田四百余亩。设立学仓。以为养士之资。至崇祯兵燹之后。悉没于官师豪强之手。二百余年。积重难返。补山随同绅耆。禀明陕安道蔡渔庄先生。逐一籍出。兴复兴紧学仓。于人所不敢问之程。而慨然独往。于人所不能为之举。而挺然独劳。任劳。任怨。任津贴。毫无所恤。且举五年应得修脯钱陆百柒拾陆缗。续增学田。又捐经史子集法帖四百捌拾余种。其培养人才之法。俱从真心血性中流出。非抱古君子之风。而能若此哉。儒者达而在上。则斯世斯民。必有功于廊庙。穷而在下。则言慈言孝。期惠及于乡邻。或出或处。迹分显晦。而自任之道无巨细则一也。余尝读元史。世宗问赵孟俯曰。南方人才。刘梦炎较叶李何如。孟俯答曰。梦炎读书博洽。叶李不过狂直。世宗曰。梦炎以状元而位卿相。当宋室衰微。默无一言。叶李以布衣而上书。惜当时不能用耳。以朕视之。叶李优于炎梦多矣。于昂面有惭色。以此论之。人才之高下。全不在功名之显晦也。今观补山所为。安知见怪于一时者。不转见重于后世耶。主学仓设法之善。防范之周。路闰生先生序文言之甚详。兹不复赘云。

  请定乡试考官校阅士子剿袭诸弊折   

林则徐

奏为乡试届期、请定同考官校阅章程、预防士子剿袭雷同之弊、恭折 奏祈  圣鉴事、窃臣钦奉  上谕、本年壬辰科江南乡试、着派林则徐入围监临、 钦此、臣到苏接篆、已近围期、当即遵照科场条例、将监临应办事宜、预为布置、伏查本年四月内钦奉  上谕、三载宾兴、为抡才大典、各直省主试、经朕特加简任、宜何如涤虑洗心、认真校阅、务求为国得人、顺天同考官、及会试同考官、俱系翰詹科道部属该员等、甲第本高、又经朕亲加校试、尚无荒谬之人、充选所以得人较盛、各直省同考官、则年老举人居多、势不能振作精神、悉心阅卷、即有近科进士、亦不免经手簿书钱谷、文理日就荒芜、各省督抚虽照例考试帘官、仍恐视为具文、全恃主试搜阅落卷、庶可严去取而拔真才、嗣后各直省督抚、务将帘官认真考校、不得以年老荒谬之员、滥行充数、等因、钦此、又上年上月内钦奉  上谕、着各直省督抚、将书肆小木板片概营销毁、其贡院左右、如有公然售卖小本文策者、枷责严办、倘士子尚有不知检束、怀挟徼幸者、即着斥革、其恃众逞强、不服约束者、枷号示众、冶以应得之咎、士子中式后、除策学援引经史语句相同、毋庸议外、其四书经文有全篇剿袭旧文者、一经磨勘官签出、立即斥革、务期永绝此弊、以端士习、等因、钦此、仰见我  皇王慎重抡才清厘积弊之至意、窃查江南为人文渊薮、入闱士子、多至一万四五千人、额设同考官十八房、每房约须校阅八百余卷、稍有草率、即恐遗滥文讥、臣闻近科房官、每有争先荐卷之弊、以为荐早、则获隽者多、荐迟则中额已满、难于入彀、故于头场分卷到手、辄将首艺中幅观大概、谓之望气、其合意者、汇为一束、以备加圈呈荐、稍不称意、即置落卷之列、不为下笔、原其初心、仍欲俟佳卷、荐完再将落卷覆加细看、以决去取、乃头场荐卷未毕、而二三场试卷、已陆续送入内帘、因又赶觅已荐之字号、连经文策问一并加圈、亟随头场呈荐、恐别房之荐卷、三场均已齐全、而该房仅有头场、不能早供考官比校、则所中即不及别房之多、是以相率效尤、总以赶早荐完、为分房之捷诀、直至三场荐卷、俱已毕事、然后将先前观大意之落卷、批点塞责、彼时中卷已定、意兴阑珊、纵或见为佳文、亦诿诸其人之命、于是分段落者有之、读破句者有之、有文非荒谬、仅点首艺开讲数句而即摈弃者、其批驳之词、不曰欠精警、即曰少出色、此等批语、竟可豫先书就、不论何等文字、皆得以此贬之似、此校阅情形、定弃取于俄顷之间、判升沈于恍惚之际、诚如  圣谕回思、未第之先与多士何异、乃于落卷漠不关情、设身处地、于心何忍、

臣前任京职、会充乡试考官二次、会试同考官一次、自揣学识浅、惟有细心勤阅、庶少屈抑人才、历在闱中刊刻批语板片、刷成批纸、分别首艺、次艺、三艺及诗、凡头场四篇、逐篇皆有批语、被黜之卷、必将如何疵累之处、分篇批出、自录底本、不使有一篇批语相同者、此次臣职任监临、除考试帘官、必择文理优长、精神振作之员、不敢以年老荒庸、滥行充数外、窃拟将臣逐篇分批之章程、责令该帘官循照办理、除二三场批语不拘外、首场四篇、必使逐一批出、凡泛而不切字样、如欠精警少出色之类、概不许用、三艺统批、往往借口赅括、转不切当、逐篇分批、则于此一篇之得失利病、非了然于心、不能了然于口、该帘官受此绳束、不敢草率了事、于衡才似有裨益、至揭晓之后、臣仍将落卷复加查核、如首场文艺、非有大疵、仅点数行而止者、据实参奏、予以处分、尤足以儆惰心、而免物议、惟思头场三文一诗、每卷约有二千余字、如果认真校阅、则穷日之力只能以四十本为度、每房卷帙八百余本、约须兼旬、始可丁一首场、查例载大省于九月十五日内揭晓、不得匆促攒办等语、近科揭晓之期往往赶早、此次钦遵新奉 谕旨、主考官须将落卷全行校阅、江南卷帙最繁、则揭晓之期自应照例以九月十五日为断、如临时尚虞匆促、或再仰恳  圣恩、宽展数日、总不出九月中旬之期、庶主考房官均得悉心细阅、真才自不致有遗矣、至士子敦品自爱者固多、而希图幸获者亦复不少、科场搜捡自当从严、惟人数至一万数千之多、难保全无遗漏、且往往因搜捡而愈形拥挤、因拥挤而不免稽迟、查嘉庆癸酉科、江南乡试、因首场封门太迟、奏请议处、是于认真搜检之中、又须不日时、方为得体、臣查夹带之弊、约有三端、一则专带文中典故、以及经解策料、虽有所取资、而尚须选用、一则坊刻小本成文之类、明知不可抄袭、只图采掇成篇、一则分倩多人、将四书题文全行制就、带入场、见题即抄、不费思索、闻近科以此幸获者颇不乏人、是以平时言馆地者教读之外、别有作文席面、每撰一篇、自二三百文至洋钱一圆不等、文名愈着之士揽作愈多、则众人争托其名、以售文艺、大半脱胎录旧、非独出心裁、而一篇或售卖两家、一稿又传抄数手、如斯之类、必犯雷同、但帘官眼力不齐、雷同者、未必均在一房、故有通篇一样之文、此中而彼黜者、臣前在江西典试取中之文、已经发刻、及搜阅落卷、竟查出许多雷同,将已刻者复经黜去、虽彼时未被幸获、而事后无所示惩究、恐不知自爱之徒、仍存侥幸万一之想、查录旧幸中例有斥革之条、但闱墨纸刻前魁、其通榜中式之文、榜后即已解部、未必人人得见、即闻有录旧雷同之卷、而事无左证、孰肯坏其已成之名、是以剿袭幸售、仍无忌惮、惟于场内阅卷之际、对出雷同、即记档册于撤闱后、加以惩儆、庶可杜其恶习、且本科钦遵  谕旨、将落卷通行校阅、雷同剿袭者更无所逃、臣请移行主考帘官、记其字号、揭晓之后、移臣查办、除策学援引语句毋庸议外、其四书经文雷同至三行以上者、正途贡监生员照考案事例、以次降等、罚令对读、若系俊秀监生、以后不许应试、至全篇雷同剿袭者、毋论正途俊秀、概行斥革、永不准考、如此则士子皆有畏惮之心、不敢录旧、而倩人作文者、恐其无益有害、则怀挟之弊、似可立除、而真才愈以辈出矣、

  请以乡试荐卷分别征入书院正课启   

舒化民

学宫为敛才之地。书院乃育才之区。学宫以岁科两试定优劣。考核贵严。而书院之设。则岁有甄陶。月有廪饩。策励尤真。此作养人才者。甚盛心也。顾郡州县邑。莫不各有书院。而惟省会之书院。其征才也广。其庇士也。宏山长既多聘名师。而各宪又严加考课。有较之省外迥不相侔者。所以聚才虽仅百数十人。而每逢乡试揭晓。则获隽者不下十数辈。其明征也。然而每岁甄别。仅凭一日之诗文。得则一年长领膏火资。不得则向隅徒步归耳。虽宪鉴空明。取舍一秉至公。此中原无屈抑。然文字有一日之短长。其倩替幸获者。亦所恒有。即谓月课闲有升降。而升降究有几何。至有谓以每至等第之前矛。藉膏火为奖赏之费。则又来者过多。稂莠混淆。冀图弋取。亦难期拔十得五。愚窃以为欲选真才。莫若变通甄别。查三年大比。本省七千余人。彼自问荒落者。业已不肯观光。其不惮千里百里来者。多半读书之士。而此七千余人之中。经各房呈荐。不过五六百卷。淘汰所余。业已十去其九矣。然取足中式之外。有以额满见遗者。有以犯规磨勘者。有以小疵黜落者。何止数十人。积三载寒窗灯火。鏖战于九日之矮屋风檐。所有三文艺试帖经义策学。俱可窥见一斑。聚作者之精神。映阅者之眼光。分校官荐之主试。又悉心持衡。其额溢小疵以及堂备诸卷。此中岂果遂无真才积学耶。且查北闱乡会试榜发后。有将额溢佳卷挑取誊录之例。三五年报满可以得官。仰见我  皇上爱惜人才无微不至。而外省乡试荐卷中。虽有佳卷。与落卷同归无用。殊属可惜。愚窃以为此种人才。既无他途可进。似宜拔入书院。再为甄别。取若干名。即入正课。偏僻州县。士子本少。师友陶成。今置之省会书院。既可博习亲师。相观而善。而寒畯茂才。又得奖赏膏修。以为读书资斧。眼界既开。功力尤易长进。其造就真有不可限量者。雍正年闲。鄂文端公。总制云贵。征滇士入书院。取全闱落卷观之。每乘夜分公余挑灯披览。共得五十二卷。自谓如玉之在石。未名一器。而砻以错之。大小皆可得其用。既定乃折号书名下郡县。各送至省。集于书院。其郡县及广文。知有学问优通者。或天资高妙。能记诵颖悟过人者。亦会同保送。故尔时滇省中奇才异能之士辈出。实自文端公此举开之。其教文煌煌大篇。载入云南通志。诚盛事也。本年各郡州县乡试落卷。想已发下。分散无从搜查。可否仰恳宪恩。檄饬各州县。会同教官。调取呈荐之卷。其有因额溢微疵。备而未中者若干名。将三场朱卷。包封送呈鉴阅。择其文品之佳。及经策具有腹笥者。即檄饬各州县。将该生姓名详送。仰候送入泺源书院。作为来年正课。其次者。各州县收入本处书院。亦列正课。不足者。仍行甄别考取。如此一变通闲。比之但凭一日之短长。定一年之膏饩者。较为真实。昔人云。养士与养孤贫不同。彼则哀其终而收之。此则谨其始而用之也。

  戒谕学官   

李棠阶

为严立课程以励上进事。照得士子为风化之原。而教职实士子之倡。专司训课。人心风俗之本系焉。将相牧令之才基焉。所关綦重。故按月课定例甚严。乃者因循故事。职多不举。而书斗等又或借为勒索之资。名存实掩。士奚由进。本院奉 命视学。学校是其专责。士习之未端。文风之未纯。恻然痛心。然通省地远人多。势不能周知而遍教之。不得不仰重各学。以分其责而广其教训。且各属皆该教职等。桑梓之地。士子优劣。与有荣辱。岂得漠焉。视为无关痛痒之事。夫来学有贽。礼所不废。近闻诸生入学延玩者多。虽属伊等无礼。然亦必实有迫于饥寒者。究而论之。我辈亦未必无过。师之受贽。将以教之也。清夜自思。士子之品行。果由我敦否。士子之学问。果由我进否。设真能肫肫劝课。视如子弟。谁无良心。方将致敬尽礼之不暇。而肯故为玩延乎。必无是礼矣。今与各学约。本案新生及在学旧生。按定人数。分为一月四课。期汇集明伦堂。先教以敦伦立品。反复劝谕。然后命题面试。秉公甄录。将所取优等。每一课呈解数本。每三月呈解一次。其余每课二三等。但造清册呈送其文理通顺。屡取优等者。本院量加奖励。劣者反此。如无故三月不解卷子。本院定行查究。至武生亦于每月定期传集。默写武经一段。及 圣谕广训一二百字。伊等更宜宛转训戒。或与之讲 圣谕一二段。令伊等拱听。久亦可化其桀慢之气。如有三次不到者。照例严传戒饬。无故终年不到者。详请斥革。诚能实力奉行。认真训课。激劝之方。无不曲尽。则诸生即间有不肖。而守分好学之士必多。本院按临从优奖异。决不辜负苦心。若仍视为具文。诸生等毫无进境。本院定行严惩。亦不能格外宽贷也。

  河朔书院谕诸生   

李棠阶

国家设科。以四书经艺策诗取士。原欲使讲求圣贤之实学。稽考经史。通知时事。以实得诸已者发而为文。国家因以其发而为文者。征其所行。此即古人考言询事之意也。源远流分。弊端百出。至不可究诘。实力守分为举业者。已属杰出。更安望其留心正学。刻苦勤修。以期至于古之圣贤耶。然此流弊使然。非设科之本意也。 今皇上以弱冠之年。企尧舜之盛。励精图治。孜孜讲学。 朝廷气象。翕然丕变。 登极诏内。已有举孝廉方正之条。今闻又有议举博学鸿词之说。将来变通旧章。参用征辟。亦未可知。凡举贡监生以及布衣之士。平日修行积学。而困于屋者。皆可以自见。真千载一时。诸生自审。何者足以应 圣主之所求耶。无以应所求。则愧悔之发。可不思所以自奋自勉耶。愿诸生于所示条约。留心致思。勿视为迂阔而置之。必端其趋向。必慎其言动。必戒其欺伪。必拓其规模。于六经通鉴以及小学近思录诸书。精研博考。务期实得于身心。措之于事业。以副 圣天子务实学求真才之至意。若乃诲之谆谆。听之藐藐。自甘暴弃。终归污下。则予末如之何也已矣。思之勉之。

  说士上   

管同

今之士不外乎三等。上者为诗文。次者取科第。下者营货财。为诗文者。猎古人之辞华。而学圣希贤。无其志也。取科第者。志一身之富贵。而尊主庇民。建立功业。无其心也。至若营货财。则轻者兼商。重者兼吏。甚者导争讼。事欺诈。挟制官府。武断乡曲。民之畏之若虎狼毒螫。历观史传以来。士习之衰。未有甚于今日者也。论者悯焉。或曰教之无其具也。或曰养先于教。今士无以养。虽善教若之何。是二者皆得其一端。而未知其原本。今夫士之为物也。其名甚贵。而其品甚尊。其名贵。则其实不得以多。其品尊。则其选不可以滥。三代以前。兹不具论。考诸汉史。太学之士。及所谓郡文学博士弟子员者。合海内而计之。其为人无几。是以士风之美。莫如汉世。至唐太宗增广生员。沿及宋元。其人益众。循至有明。遂开以赀入监之例。迄今日而府州县学间。岁所入少者十余人。多者至二三十人。不待十年。而一县之号称为士者。数百十人矣。呜乎。何其多也。山有金。水有珠。其为物不可卒致也。逐日而取之。定数而求之。不问精粗。不论真伪。则砂石之来。必有倍于金玉。今取士者间岁之间。一县辄增数十。夫一县之大。安得间岁辄有数十人足以当士名。而无士品者。上昧昧而求之。则下混混而应之。士之所以杂出不伦。无所不至者。由此故也。而世之人不深维其原本。辄切齿痛恨。归咎于士习之衰。呜乎。取砂石以为金珠。不中用。则曰金珠非宝。彼金珠其负屈矣。取非类以当真士。既为恶。则曰士习之衰。彼真士抑含矣。故为今之计。莫若寡取士。裁其额。远其期。使一学不过数十人。则士尊贵。而其风必变。士风变。而益于国家者多矣。古之名臣有言曰。愿陛下十年不行科举。则天下太平。曩尝疑其过言。以今思之。信。或曰。今取士者考之以无用之言。定之于一日之际。虽裁其额而远其期。彼贤不肖亦何由知耶。应之曰。诚不敢知也。虽然。有国家者。多获一贤。不若少收一不肖。故取士者。与其广额而贤不肖之皆多。不若减额而贤不肖之皆少。

  说士下   

管同

广士之额。不惟多收不肖。而教养皆虚。减士之额。不惟少收不肖。而教养皆实。教之虚实。愚当别论。请先以养言之。今夫为士之法。不可商。不可吏。不可争讼欺诈。挟制官府。武断乡曲。然则为士者。舍童子之师。无可为者乎。童子之师。一县至数千。有非士而为之者。有士为之而不足自给者。然则为士者。将使闭门而冻饿乎。士固有守死之道。而圣王不以守死责人。且守死者可以得之贤人。而不可得之中材以下之人。 国家知之。是以养士之法有廪膳。有学租。有书院之膏火。恩德至渥。不可复议。而天下之士。则犹汲汲营货财。无所不为。如前之论。若是者何哉。曰。人众故也。一县之士。得廪膳学租者二十人。得书院膏火者七八十人。合之仅及百人。而号称为士者。则多至千人。彼百人或生矣。而八九百人者何以自给。孟子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僻邪侈。无不为矣。今之诸生。号称为士。而其实十九皆民耳。以民之实冒士之名。而使无恒产以自给。是以轻者兼商。重者兼吏。甚者导争讼。事欺诈。挟制官府。武断乡曲。放僻邪侈。一如孟子之论也。呜乎。分五人之食以饲十人。而十人皆饿。不若减去五人。而使五人皆得饱。廪膳膏火学租之属。养千人数百人则不。并而养数十人。则可当中人之产也。然则养士者。与其广额而人人使不足。不若减额而人人使有余。斯养归于实。可以责其不为非矣。周之时士有士田。尽人而养之。故其时士贵而多贤。至于战国而士有无恒产者。纵横捭阖之流。遂起而不可复禁。孟子以为有恒心。指其贤者言之耳。沿及后世。士额益多。则择人而养。夫择人而养。不惟无以敦士风。而实足以坏士习。宋胡瑗在太学。旧制士每月有试。瑗曰。学校礼让之地。而月使之争。非所以成就人才也。于是改试为课。更不差别高下。有不率教者。召而教之而已。夫有试犹恐其争。于廪膳膏火。或予或不予。而使之争利乎哉。邓志宏言崇以来。蔡京寻天下学者纳之黉舍。校其文艺。等为三品饮食之给。因而有差。旌别人才止付于鱼肉铢两间。学者不以为羞且逐逐然贪之。学校之坏。自崇宁始。呜乎。是法也。蔡京为之也。

  请陕甘乡试分闱并分设学政疏   

左宗棠

窃维甘肃地处西北边荒。旧隶陕西行省统辖。康熙年间。拓地日广。始设甘肃巡抚。驻扎临洮。乾隆年间。又改临洮为兰州府。后设总督驻之。兼管巡抚事。地当西陲冲要。南北界连藩服荒服。汉蒙回番。杂处其间。谣俗异宜。习尚各别。汉敦儒术。回习天方。蒙番崇信佛教。古至今。未之有改。置省以来。诸凡建设。或创或因。于武备尚详。而文治独。其异于各省者两大端。各省除壤地毘连。一水可通之安徽一省。乡试归并江南。取中士子。久习为常。此外均就全省适中。督抚驻扎处所。设立贡院。届期考官入闱校阅。照额取中。独甘省距陕。道阻且长。而乡试必须赴陕。陕甘学政远驻陕西三原。三年一度。按临甘肃。举行岁科。

两试均与各省不同。故自改建省治以来。甘肃士人。经明行修能自淑其乡里者。尚不乏人。至巍科上第。以文章经济取重当世者。概不多见。非各省皆知稽古之力。争自濯磨。甘肃士人。独安固陋不求闻达也。计甘肃府厅州县。距陕近者。平庆泾巩秦阶两道。约八九百里千里。兰州一道。近者一千三四百里。远者一千六七百里。兰州迤西凉州甘州。西宁迤北宁夏。远或二千余里。或三千里。至肃州安西一道。则三千里或四千里。镇迪一道。更五六千里不等。边塞路程窵远。又兼惊砂乱石。足碍驰驱。较中原行路之难。奚趐倍蓰。士人赴陕应试。非月余两月之久不达。所需车雇价饮食刍秣诸费。旅费卷费小者数十金。多者百数十金。其赴乡试。与东南各省举人赴会试劳费相等。

故诸生附府厅州县学籍后。竟有毕生不能赴乡试者。穷经皓首。一试无缘。良可慨矣。军兴以来。学臣不按临甘肃者。已余十稔。幸前学臣许振祎。不避艰险。以次按试。生童踊跃欢呼。迎拜马首。计补行各岁科诸试。取入新生。不下万人。而从前取进生员。尚不在内。徒以资斧无措。不能远行。加之夏秋暑雨。水潦纵横。有无从问津者。有中道迍邅。致场期。废然而返者。有资斧耗尽。抑郁成疾以殁者。其得抵陕完试事者。不及三千人。然则甘肃士子之赴乡试者。合新旧诸生计之。不过十之一二而已。臣自肃州凯旋。历甘凉各郡途间。见诸生迎谒道左。初疑其秋试被放者。比询以试事。则佥称无力赴陕。不知其详言已欷歔不绝。慰谕遣之。前接准学臣许振祎。咨送甘省赴试士子。公恳分闱呈词。当行两司议详。昨由肃凯旋后。又据绅士前刑部主事滕烜道员曹及汉回士绅等。联名呈称捐建贡院。择定袖川门外地基。筹备砖瓦材木。已有头绪。请援照湖广云贵乡试分闱取中前来。并称甘省武试。本系分闱。文试宜可仿照。恳求具 奏。臣惟湖广云贵等省。乡试道路险远。历蒙   列圣恩旨。分闱取中。士林感颂至今。兹甘肃赴陕乡试。道路险远。较各省数倍有加。  皇上一视同仁。轸念士人赴试维艰。傥  恩允分闱取中。俾边徼寒微。得照各省。一律就近应试。则投戈讲艺。士气奋兴。  文治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惟是分闱取中。额数应定若干。难以拟议。陕甘乡闱。向系合两省取中。从未分析。兹甫议分闱取中。若将两省额数平分。各占一半。则陕省应试人员。向多于甘省。现且有增无减。甘肃如占额一半。致陕西中额顿形减少。殊非情理之平。若照臣度陇之初。奏准甘肃取中二十一名成案计算。无论当时因贼氛正炽。赴试人稀。一时权宜酌拟。本非甘省定额。当陇境肃清。应试士人。自必增多数倍。而中额仅此。翻致向隅。亦无是理。若按照永广中额部章计算。甘肃军兴以来。各府厅州县。派捐粮料饷需。均值人物雕残。市价翔贵之时。调核各厅州县。历年案卷。稽核捐输之。为数甚巨。而又限于部议永广中额。不得过十名。定章无从推广。此拟议中额。鲜可依据之实情也。溯考从前两省合中时。道光丁酉己亥咸丰壬子等科。甘肃每榜曾取中三十余名。同治九年庚午科乡试。臣接陕西抚臣蒋志章缄称。主考评场中试卷。甘肃独优。殊嫌额满。本年癸酉科乡试。据陕西藩司谭锺麟禀主考。所论亦同。是陕甘文风无容轩轾。而甘肃分闱后人文日新月盛。尤在意中。合无仰恳  皇上天恩逾格。  特准比照各省中额最少之贵州。每科取中四十名。满营应试士子。每科取中二名。合共四十二名。作为定额。遇  简放主考学政之年。另  简甘肃正副考官各一员。甘肃学政一员。俾合省士子。得以就近乡试。而岁科按届举行。学臣得免跋涉之劳。生童得以时亲承训。通习旧学而启新知。不独边方士习文风可期丕振已也。臣自西征以来。目民俗凌夷。泯棼日甚。不但杀争夺视为故常。动啸聚多人。恣为不法。而民间伦纪不明。礼教久斁。千名犯义之案。诛不胜诛。缘地杂华戎。习俗渐染日深。正恐夏变为夷。靡所止极。不得已设局陕省。刊刻四书五经小学善本。分市各府州厅县师行所至。饬设立汉回义塾。分司训课。冀耳濡目染。渐移陋习。仍复华风。迩来汉民敦崇儒。术。诵六经。回民亦颇知向慕。争请设立义塾。延师课读儒书。前学臣许振祎次第按临。多方激厉。回生得附学籍。贡成均者。所在不乏。益欣欣然以得附宫墙为意外荣幸。食桑黮而怀好音。斯其时乎。若荷  皇恩。允其分闱就试。时简派学政。按期校阅。则经正民。兴边氓。长治久安之基于此矣。臣亦知圣贤之学。不在科名。士之志于学者。不因科名而始劝。然非科名无以劝学。非劝学则无读书明理之人。望其转移风化。同我太平。无以致之。固非谓科第文章。足以歆动庸耳俗目。兼可博取民誉也。愚见所及。谨以附陈。

  爽溪书院记   

李元度

古之教者。国有学。党有庠。州有序。家有塾。民生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无日不在学之中。无人不在教之中。为之师者。国学有司徒乐正之属。庠序则党正遂大夫主之。若二十五家之闾。则父老之不仕者。坐于门侧之室。为左右师。以时督其子弟。所谓塾也。今制府厅州县皆立学。又有社学义学。为党庠术序之遗。凡学皆建明伦堂。则又明揭立教之本以为鹄矣。自朱子讲学岳麓。吾平闻风兴起者多。宋十三君子。以族祖练溪先生居首。而木川草堂及雄公皆吾族先正也。昔贤之流风遗韵。所以化成于乡者。何其伟欤。余家爽溪九世矣。泉甘而土厚。距练溪及草堂遗址。皆止数十里。同治戊辰。告养得请。爰仿古家塾法治精舍于家庙西。曰爽溪书院。延经师一。蒙师二。以分教子弟。先太高祖后裔皆入焉。买田饩粟。供师生之稍食。院设讲堂五楹。仍以明伦为额。堂后有亭。祀先圣先贤栗主。以十三君子祔焉。左曰养正斋。右曰立诚斋。斋各十楹。门庑五楹。院西屋三楹。有楼翼。然为藏书所。后为花圃。为听书声亭。翼以回廊。庖湢井禀皆具。工始戊辰八月。落成于己巳四月。既释菜鼓箧。乃进诸子姓于堂诏之曰。若等知古人立学之义乎。孟子云。庠序学校。皆所以明人伦。此千古学的也。虞书所谓五典五教五品。即中庸所谓五达道。学者学此而已。尧舜之道。不外孝弟。圣人特人伦之至耳。今以圣贤望学者。鲜不踧踖未遑。顾圣贤亦人也。不能为圣贤。要不能不为人。有伦始有人。出乎伦即出乎人矣。出乎人即入于禽兽而不自知矣。夫不敢望圣贤。独甘为禽兽乎。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惟其有伦耳。吾之筑馆择师以课子弟也。匪第治帖括。弋科名。为宗族光宠也。凡欲使读书明理。各成其为人尔。成人非有异术。求各尽其伦尔。伦之尽。其道无穷极。今亦未敢多求。各去其自私自利之鄙心。以无踰大德之闲尔。吾不能广教术于乡国天下。仅于家塾焉发之。力薄而施隘。吾滋恧矣。登斯堂者。能顾名思义。尽伦以尽其为人。立爱惟亲。立敬惟长。求无背于尧舜孔孟程朱之教。而赓续练溪木川草堂诸先正之宗风。是为克家令子。天爵修而人爵从之。异日为名臣。为通儒。为循吏。立功立言。胥于是乎出。其荣多矣。否则伦纪有亏。舍本而逐末。纵寘身通显。无解于乡愿妾妇穿裔垄断之讥。其极至于违禽兽不远。是即掇巍科爵三公。吾不愿有是子弟也。爰揭朱子白鹿洞规。暨蔡忠襄公圣门律令于堂。并次是语记诸壁。以谂后之学于此者。

  请整顿宗学疏   

王榕吉

窃维 国家设立宗学。所以为国储才。亦以明亲亲也。学分左右两翼。每翼宗学额设教习官四员。总管二员。副管八员。复有总理之王公统司其事。又钦派科甲出身三品以上之京堂二员。专司稽察。法至密意至深也。诚以宗室子弟。生长富贵。派衍天潢。必使之入学肄业。扩其闻见。以免固陋。陶其性情。以化骄矜。逊志时敏。破除世冑习气。乃可以长保富贵也。教习官三年俸满。须查有实在功效。方由稽察大臣。加具切实考语。送宗人府带领引  见。请  旨施恩录用。奖其勤劳。即以严其督课。 国朝宗室。代有伟人。莫不仰荷  列圣之所教育。迄于今而宗学几成虚设矣。臣自同治九年。奉  命稽察左翼宗学。当向该管官切实致嘱。课程务须认真。初次入学。尚有教习数员。肄业生二十余人。在学接晤。此后时复前往。则日形疏懈。荒署或无一人稽察教习者。难得与宗学生晤面。出题课试。交卷亦复寥寥。诘其何以如此。据该管官佥称宗室之废学。大都为贫所累。餬口无资。实有万难认真者。缘宗学肄业生。向章每名月给米三斗。纸笔墨按时给领。夏季以冰。冬季以炭。自经费不敷。月米裁减。又改为折色。向之领米三斗者。今领米不及二分。其它更无论焉。每月所领仅敷两日之食。欲责令常常入学。读书作文。势必有所不能。是宗学之设有名无实矣。其充裕之家。亦或自行延师课读。然力能延师者十之一。不能延师者十之九。诚恐乃逸乃谚。既不知稼穑之艰难。又不得诗书之进益。坐聪明。大为可惜。在各学教习。不过敷衍岁月。藉为出身之阶。而职司稽查者。扶同隐忍。实觉负疚于中。臣在顺天府尹任时。于金台书院考课之期。遇有宗室子弟应试者。必酌予奖勖。拔置一二等。作稍分膏火之资。爱其才又怜其贫也。伏思我  皇上谊笃亲亲。推恩锡类之仁。无所不至。独入学读书之子弟。月米未复旧规。似无以示优异而昭激劝。且两翼宗学。每年所撙节者。不过米五六百石。地方水旱偏灾。一经奏报。 朝廷不惜截漕十万石二十万石。立予  恩施。即京师之普济堂。功德林。及通州之王恕园。每冬尚蒙  恩赏仓米。五六百石。及三四百石不等。岂以宗室子弟培养所关而稍有靳惜耶。可否请  旨饬下宗人府王公妥议。整顿章程。肄业生月米。应如何复旧。勤学与不勤者。应如何分别劝惩。教习官应如何专以责成。傥俸满无实效。应否再留数年。以观后效。奖勤警惰。庶教习专心以纳诲。学者崇德而象贤。将见宗室子弟。经明行修。大可为桢干之才。小亦不失为圭璋之品。则  圣朝之恩明谊美。历久弥光矣。

  河北精舍学规   

陈宝箴

三代之所以造士者至矣。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由明德而亲民。体用备焉。士无等差。而皆教之穷理尽性修己治人。嗟乎。何其待士之厚。而忧世之深远也。晚周学校。仅存虚名。先王良法美意荡焉。汉唐以来。体用遂分而为二。 国家学校之外广建书院。纳髦于经籍。因明制而加详焉。降及末流。考所为教。率不出经艺试帖。利禄之锢蔽乎人心久矣。干嘉之际。士稍以为陋。一二巨人长德。相承为考证之学。仪征阮文达公遂创建诂经精舍学海堂于浙江广东。余尝览其学规。盖亦勤密矣。然数十百年间。考据辞章之士。多出其中。而能以道德经纶世变者。渺焉寡闻。是果天之生才有数耶。抑教者与学者皆相感以类耶。嗣是江苏湖北四川陕西渐设精舍。而俱不出学海堂之制。精庐之开或数十人。或百人。日从事训诂名物。辨白考订。余姚朱肯夫庶子。提学湖南。踵设校经堂。博选俊异。厚给廪俸。因文达学。规而扩之。经训之外。令学者究心宋五子书。而务持平于汉宋家之说。视他加慎焉。然其规模制度。成于仓卒。于造士之本原。或阙焉而未备。夫世运之盛衰。人才为之。人才之盛衰。学术为之。为国家得人。不如为国家树人之用之广也。养之一州一府。而天下用之不尽。养之一世。而数世十世用之有余。古硕达君子。规画宏远者。则有然矣。国家设官。子之民而责以教养。而任教民之责者。往往忽之于无事之时。一遇变故。辄委任无人。而以庸驽当之。造致坏乱。乃叹人才之难得。是果人才之难得乎。嘉谷不种则不生。良木不溉则不美也。晚近之人才。可谓乏矣。约而计之。亦有四端焉。曰义理。曰经济。曰辞章考据。辞章考据。虚美无用。姑无论已。为义理之学者专言心言性。以记诵语录为能。泥古而贱今。卑事功而薄名实。执理甚坚。而才不足以应变。持论似正。而知不足与料远。言经济者动以正心诚意为迂。不知本不立者标不治。未有不治其心而能不流于功利者。未有以忽君子忽小人之心。而能终为君子不为小人者也。其平居抵掌忠义。激昂慷慨。率皆意气为之。意气馁而忠义竭矣。故气节自学问存养出者。可以造次。可以颠沛死生。其出于意气者。谓之客感焉。鼓之则动。再而衰。三而竭矣。此今世人才之大病也。故曰源不清者流浊。本不固者枝窳。 国家之法。重于更改。各行省精舍。足以得经生。不足以得通才。体用之不明。而本末混淆故也。夫立法之先。规画不宏者陋矣。宏而不精矣。不陋不。弊且百出。陋且乎。然则若之何。曰义理为体。经济为用。辞章考据为文采。文采不必尽人责之也。体用则不可偏废焉。本义理而发为事功。因之以立言。则学术不至于偏。人才不至于苟简。教必先本而后末。学必同条而共贯。君子观于体用一原之故。知贤哲之去人不远矣。谨撰学规若干条列后。诸肄业生得备览焉。

一读书总期明体达用。今参酌景迂曾文正课程用之。经以四子书为主。易书诗三礼春秋辅之。史以司马氏资治通鉴毕氏续通鉴夏氏明通鉴为主。二十四史辅之。为主者日月不可离。为辅者轮次诵习。要在随时体认。以古证今。以人证我。经则由训诂以探义理。由平实以诣精微。史则博通古事以求其要。参究时势。以穷其变。

一诸生诵习经史而外。或旁及诗文。天文。算学。各从所好。期于不荒正课而止。至盐漕。地舆。水利。农田。兵法。河工。屯牧。船。尤用世之士所宜急讲。所置诸项书籍。宜以次恣览。与经史课程。月按籍一考。省其敏钝。察其勤惰。天文算学。本与地舆相表里。以功用繁琐费时。恐荒正课。又非易专精。姑不列焉。

一诸生所读之书。或有发明。或有指驳。不论当否。无妨存录日记册中。山长考课。得以就正。其平日师友讲论。亦宜注记以备遗忘。至身心微过。笔之于书。尤资悚惕。不得以日记当呈师长。遂揜而不着也。生人痛病。中材以上不免。唯在勇于自改。过何害焉。凡过肯与人共观者。其心必光明。不肯与人共观者。其心必黯昧。光明黯昧。即君子小人之分也。师长精识者。自能鉴别。读小人闲居一章。可以爽然矣。

一成德成材。本属一贯。后人歧而视之。遂致学术不古。肄业诸生。或文才可观。而于孝弟本原上不能尽职。虽有一切聪明才辨。适足以成为小人而已。孔子谓孝者所以事君。弟者所以事长。古人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庭阛多阙。则异日之致君可知。故大学谓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其有内行肫笃。而于经世大务。荒秽不治。但取浅近语录。奉为师资。则亦不足以成大器。精舍之设。原欲合体用为一。为国家树千百孝子忠臣贤相良将。所以望诸生者厚矣。山长于考察课程外。咨访诸生平日所以事亲事长之道。如内行不敦。斯宫墙有玷。即不得士礼相待。诸生宜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一学以心得为主。近世汉宋门户之习专。党同伐异。是己非人。以至公至大之事。而存自私自小之见。谁为戎首。大雅所讥。窃谓骄矜二字。学问中断不可有。即使诚正如程朱。精博如马郑。祗可谓尽吾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无所为骄矜也。其党同伐异。是己非人。皆未尝博观而深求之。此世儒之陋。有志之士。所宜深戒。骄矜则不能集思广益。长傲饰非。百病皆由此生。夫子谓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则不足观。有以也夫。

一考较高下。所以启人争心。故伊川非之。学海堂之制。年定四考。黄君彭年条议天津精舍规例。以稽课代考。此意甚美。湖南校。经堂。则于日记中第其高下。优给奖赀。山长初到。未审成规。发题试士。品次甲乙。起讙哗。各人用力所在不同。山长取录。或赏其意。或采其辞。断不能人人餍心。反使子衿有慢师之过。长者受不明之讥。今仿参其意。不定考试。惟稽课程。有褒贬而无等第。非仅免争。亦以崇厚。至谓此法足以塞钞袭代替之弊。杜利欲之门。勿论然否。亦断不忍以此心薄待多士也。

一诸生于四书通鉴都注籍诵习外。各治一经。或诗或书。各治一史。或史记。或汉书。其兵农盐漕各政。听本人专习兼习。在昔孔门教士。政事言语。不必同科。虞廷用才教稼明刑。各专厥职。诚以人生才力有限。与其博而不精。不如专而能一也。至精力过人者。原可兼收蓄。

一日课按学海堂规制。分句读。评校。钞录。箸述四者。句读钞录。按日无阙。评校箸述。一听本生。不列课程。文达所定读经日二十页。似为过多。 国朝汉学诸公。穷竟日之力。不过五页。为参考众说。故稽时日。今课程经史重。又与专治经籍者不同。定以五页。繁简合宜。四子书不定页数。通鉴以三十页为度。史汉或一卷为限。要之课程。但能使归画一。诸生宜视为切己之事。勿仅以具文视之。斯授者尽其心。受者获其益。不然。虽条例繁密。终无补也。

一诸生功课。每月一稽。稽时诸生将所读书。敬呈山长。质疑问难。所有评校箸述。留山长处。静侯评订。即或评订不当。本生之心亦宜敬受断。不可便生轻薄。师之于弟。君父而外。此为最重。情义周洽。原无形见存。间有训正。或因病下药。或杜渐防微。或借彼攻此。无非化育陶成之心。倘稍加指驳。即形怨怒。不惟弟职有亏。亦德器不广矣。

一出入必讥。似非待士之道。若漫不省察。则绝无限制。在好学君子。原不须此。然众人之勤。难保无一人之惰。则讥固所以制惰者也。出入无节。必至友朋此往彼来。虽诸生性厌酬接。亦无辞以谢之。有门籍注记。正可藉塞其路。昔邴原勤业。口不饮酒。仲舒读书。目不窥园。纷纷接纳。徒荒日力耳。颜渊壮岁。盛德焕发。邓仲华周公瑾英年功名震宇宙。静夜自维。则有欲征逐而不遑者矣。何待讥焉。

一师道有教无类。人才愈多。则成就愈众。他日之敷施愈宏。精舍本不为一州一县起见。自应来者不拒。然绌于经费。不得不限以定数。其调充额者。未必人皆高才。不须观听过深。其未调充额者。或限于见闻。不无遗珠之叹。其有自备膏火。愿来附学者。待视无二。但不宜妄相菲薄。私立党羽。山长视诸生如子弟。断无厚此薄彼之心。诸生宜深体此意。敬业乐。倘稍有隔阂。恐启末俗侈肆凌驾之习。所关世道人心。实非浅鲜。

一每月朔望。山长率诸生衣冠谒圣。谒圣既毕。诸生以次诣谒山长。此虽仪文末节。然古人一拜一跪。精意存焉。常人之情。晏居深处则肆焉。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惰者恭。侈者敛矣。悬古大人君子于胸中。则世俗委琐之见顿消。故监观陟降。贤者以之凝心神。而束筋骸也。三日不见叔度。则鄙吝复生。见君子而后厌然。有道之不可不日亲也如是夫。诸生慎勿视同繁文。托故不诣。其明理者。尚宜先为之倡。若依违观望。则自外于名教矣。

一夙兴为学者第一要务。舜之徒。鸡鸣而起。孳孳为善。故朝而受业。士之职也。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古人谓此时求道则易悟。为事则易成。良有以也。诸生宜黎明即起。温诵四子书。反复涵咏。果能澄心静契。则本日神志自敛。放心自收。虚灵自澈。大学知止而后有定一节。尤用功切要语。宜时玩味胸中。此心有主。则本日任读何书。自有要领。不然。虽多奚为。

一钞录宜分三项。所以内体而外用也。诸生平日读书。凡遇学术精深渊微之处。录入内篇。以厚本原。典章政事。崇论宏议。远略壮猷。录入外篇。以广措施。权谋术数。兵机诡道。录入杂篇。以应急变。斯为本末兼该。细大不遗。

一近人箸述。必以注经注子当之。否则不得与斯。殆亦时贤习气。注经注子。非真有所得。足以补前贤而牖后学者。慎勿轻为。其轻为者。或铺张门面。藉欺流俗。或自忘浅陋。敝帚千金。终为雅识所讥也。此次精舍。实欲为 国造数有体有用之才。非可仅以博闻强识塞责。诸生匡坐。或论古人之贤否。或辨学术之是非。或议政事之得失。皆可谓之箸述。不必如各省精舍例。以解经若千条。考订制度若干篇也。然古昔制度。通才岂可不知。要在重本轻末。由大及小而已。诸生识之。

  请另设专棚考试折   

杜瑞联

为昭通府属道路窵远请另设专棚俾士子就近赴试以恤寒畯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查云南昭通府所辖大关鲁甸镇雄恩安永善五厅县文武童生向赴曲靖府棚岁科并试该郡地处滇边距曲靖几千余里士子往返维艰应试人数甚少是以五属之中向惟镇雄永善设有学额前臣到任后筹办善后窃以教化之源须先庠序人文之盛贵在振兴是以于各属呈恳增设学额案内奏请将昭通之大关鲁甸恩安三属并安平等厅州县一体设学定额并声明应行添设考棚及各学署均由地方自行筹捐办理等情仰蒙  圣鉴  俞允并准部覆自光绪九年岁试取进当即转饬分别遵办去后兹据署藩司李德莪详准署迤东道苑文达转据昭通府知府景维申据大关同知周瑞璧代理鲁甸通判谢诗纯署镇雄州知州胡绪昌署恩安县知县陈葆龢永善县知县安宝震等详称昭郡自兵燹以后土益畯寒赴曲应试道路窵远虽功名之念切每资斧之难筹今奉奏准增设学额计昭郡每届岁科两试共应取进文武生员一百二十名学校既宏文风可期日盛自应请设专棚俾士子得以就近赴试免致因跋涉而阻其向上之阶兹督同各邑绅杨耀奎等公同筹议拟请于昭通府城捐建考棚一所由学政于曲靖考毕即接试昭通仍旧岁科并试其考棚●●●●●●●●●●●●●带四川练军提督李培荣等●●●●●●●●●●●●●动止不邀议并请免其造册报销至应用夫马及一切经费由该五厅州县各就地方公款每共筹备银二千六百五十两据各该儒学造册取具各士绅切结申由该管厅州县府道层迭加结由司核明请奏前来臣覆查无异相应请  旨俯准将昭通府属另设专棚即自光绪九年岁试为始由学臣于曲靖考毕即行接试昭通俾士子得以就道赴考以免跋涉而恤寒畯至修建考棚各费既系由地方自行捐办不动正款不邀议叙应请免其造册报销其余安平等厅州县应建  文庙学署各事宜容俟饬催赶紧勘估详禀至日再行汇核办理除册结咨部查核外所有昭通府属请设专棚缘由谨会同云贵总督臣刘长佑云南学政臣卢崟恭折其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举行乡课议   

刘汝璆

今课士之法可谓密矣科场之外又有书院学官之课然乡居之人或不能肄业书院而学官月课近已视为具文不知设立月课之意原期学官与士人朝夕相见训迪时亲不徒知其文并知其素行故功令于学政试文之外别令学官报其优劣以凭黜陟诚以风檐寸晷之中不能猝辨其文又能凭文以见行哉然学官之职轻不若守令之权重足以兴起人心磨砺士习是以举行乡课诚为教士良法读书者皆乐从而好学能文之士又得以其名上达即场外作文宽其程途假以时刻得以从容研炼其器识不凡者可以自抒其抱负与长民者借笔谈心或值课期兼可询考时事命剀切详对陈民间之疾苦俾长官得悉下情相其缓急而张弛之固不仅以一诗一文第其优劣而云毕乃事也且为士者知官与民亲而后不甘于暴弃为民者知读书之可贵而有以自爱不独讼狱可清即人才亦藉以兴起也至于花红膏火等项就地筹备无须动支公帑此尤易举之事其收效甚大然必欲正人心厚风俗必先教化始现在金衢严等郡均已举行不可缓也

  请崇尚经术疏   

游百川

臣闻为政之本。在于得人。得人之原。视乎造士。 国家吁俊求才。原期天下士子读书明理。本所学发为文章。而因以措诸实用也。乃自为学者。求名之心太急。往往四书五经。未能成诵。而即读肤浅考卷。学为应试之文。既务应试。则束书不观。专取文艺数十篇。揣摩求售。叩以经义茫然莫辨。且有并句读不知者。师如是以为教。弟子如是以为学。求所谓淹通经史者鲜也。求所谓砥砺行修者益寡也。岂知学无根柢。安有佳文。寒畯之士不读书。而临场蹈怀挟之弊。素封之子不读书。而恃倩代枪冒之为。人心日浮。则风俗愈敝。虽有严刑峻罚不能禁也。且此等弊风。始犹以为郡县偶然耳。及询之各直省。大率类然。何惑乎文风未振真才不出乎。今欲改此锢习。莫若杜人徼幸之心。而引之专意读经。窃惟人才登进之路。赖有乡会两科。人才培植之基。尤在岁科两考。按岁科考试生童。正场之前。例有考古一场。应请  旨饬下督学使臣。行晓谕。生童中如有能默诵五经通晓经义者。准其赴该学报名注册。即于考古场中按名面试。试以数条。其能否成诵讲解。无难立辨。可取录者。即正场文字未甚优长。亦拔以示鼓励。其未经报考。止就正场文字取录者。亦于发落时。令其认习某经。各注名下。俟下届按册试之。勤奋者立予奖励。玩愒者加之创惩。如此殷殷劝诱。将来届选拔举优年分。可期得经明行修之儒。以仰副我  皇上乐育人才之至意。经与文重。参以面试之法。则怀挟枪冒等弊举无所施。各省士子庶勤勉焉尽务实学。而上习可赖以挽救。亦整饬学校正本清源之一道也。

  劝置学田说   

张之洞

养民养士。经传恒言。不养而教。未之前闻。夫养民之道。岂能众济人悦。惟在上者不夺其生理。不扰其生计。斯即养之之术也。养民固尔。养士亦然。今日士多而贫。即使书院义学宾兴之属。百计培植。犹惧不济。忍重剥削之乎。川省学校事体。使者于所当为所得为者。竭力图之。独有一端蒿目疚心。寝馈不适。莫如新生覆试。计较束修一事。曩年川省风气。新进谒师。贽币丰腆。实缘生理富饶。学额矜贵。沿为成例。动必取盈。常有一朝进学。毁家大半。负债终身。虽甚孤寒。亦索常例。结费之券未剖。扣除之牌已悬。通省习贯而视为固然。使者少见而骇为怪事。每至覆试之日终日旁皇。如芒在背。若操之过蹙。则恐狡黠生童藉词挟制。若听其迟缓。更恐贪恶书斗。逼勒孤寒。操纵皆非。无从亭决。故使者不以昼夜考校。不寝不食为劳。而以覆试日为苦。由衷之言。有如皦日。试思童生应试。蹑屩担簦。三旬九食。欲谋一馆。艰如移山。终岁修半不供事蓄。甚者寄食无门。敝履无下。幸而获隽。安得多金。即或饘粥粗给。而博一青衿。遽责其破家产。亦可谓忍情拂理。伤心惨目者矣。特是广文一席。自唐代以来。即号冷官。束修自行。尚非在礼法之外。若必并此禁绝。何以自存。送考办公。资粮用度。于何取之。其富而好礼者。自愿致敬。亦将不许乎。且将令其藉案讹诈。勾结劣生。属托公事因以为利乎。夫校官子弟亦望游庠。诸生之家岂无司铎。何乃不平不恕。惟务责人。使者按部所到。不惮严切禁戒。多方督催。今日诸校官固多能砥厉廉隅。自甘刻苦。然不肖书斗。造言剔嬲。设谋串陷。变怪百出。又岂人意料所及。尤可患者。由今之道书斗利舞弊幸进者之一切从丰。必致包芘串合。无所不为。而陆续送覆。随棚带覆。单身补覆。下届补覆诸弊。终亦不能禁绝。顶替鬻贩。百弊伏焉。试事安望澄清。真才安望吐气。此川省积年之痼疾。已然之明事。皆士类所目击之。身受之。搤捥拊心而历历言之者也。若不思一两利经久之方。仍为本省师生终古之累。今日止有一策。汝等可自为之。川省尚称殷实。各州县公局义举。目甚多。士民乐善急公。捐施恐后。夫四民以诸生为翘楚。地方以读书人为元气。此之不讲。好善何为。若得各处绅宦粮民。感发集议。公捐一款。置买学田。计其三年收获之租。足敌两考束修之数。各学丰歉不同。须就本处历届情形酌议之。分年匀给。送考时酌加资斧。如此则远郡署事者。即不遇送考。亦不至困踣难归。取进后限定止以千钱为贽。一切书斗小费。认号转案补廪帮增出贡举优报丁起复录遗诸费。取办于此。陋概为湔除。士民定议于下。然后禀请长吏督率行之。官吏劝捐则滋弊。士民筹办则可行。由本州岛县详明立案立石。永永不得变革。若不能筹此买田巨者。或每年仿照他项公事之例。酌议定数。按年捐助。或别筹他。取息给用。惟地所宜。不必一辙。其瘠土狭乡不能办者听之。不愿办者听之。仓卒不能办者徐图之。通省办则通省之士林利。一县办则一县之士林利。斯则贫士不病。冷官不饥。诸生宽然无累。然后可壹心而读书。学师廉介无求。然后可抗颜而训士。岂惟庠序之乐。抑亦化导风俗之源也。夫川省公举之费亦多矣。然饱矜棍饱衙蠹。不如饱寒畯之为得也。三费扃之设诚善矣。然恤捕衙恤汛官。不如恤学师之为要也。三费大是善政。不可挹彼注兹。如或吝财惜费。则更有说以喻之。要知富室大户孰无子弟。孰不望其成名。既有公。则异日子弟入学。不致受无名之抑勒。费无益之唇吻。就云自谋。亦复甚善。纵使家无儒士可决。其后必昌。既擅乐施之令名。兼获济物之美报。况此日之孝秀。即他日之缙绅。此日获助于乡人。他日必思造福于桑梓。无往不复。更非他项捐资所可同年而语者也。如校官者。虽非本县人士。要是同省寒儒。即云于彼有益。亦是楚弓楚得。并非波及局外。此举在他省则甚难。在川省则甚易。在他省则可缓。在川省则甚切。比者南川县令文昌黄君际飞。即持此议。设法劝捐。有志竟成。置买学田千有余石。计其所入。足与往岁相当。章程皆与右所说同。前年岁试招覆时。师生同欢。确有成效。黄君之贤能爱士。南川士民之好义知本。使者敬之奖之。愿通省百六十州县效之。若欲查照南川县办法者。准赴本衙门钞案。语云。富者赠人以财。仁若赠人以言。使者庸愚。不能别画一养士之策。敢以此一隅小补之言进。可乎。

  整顿乡会试誊录敬陈管见疏   

邵曰濂

窃惟乡会两试、为抡才大典、糊名易书、所以防绝弊窦、外帘之设誊录对读等官、以各司其事、法至善也、及自来磨勘处分、似吃重专在内帘、故受卷誊录各官、往往不认真厘剔、而誊录一端、其草率恶劣、尤不堪问、臣于今岁秋闱、蒙  恩恭与分校、首场朱卷、分阅得六百九十余本、其中誊写潦草脱者十之二三、二场则十之三四、三场则几及过半、间有穷极目力、终日摩拟一卷、而不能了了者、一房如此、各房可知、伏查誊录一项、皆直隶各州县咨送书吏、必其平日书写无者、方准与选、闻近来该书吏惮于跋涉、多半雇人代替、在州县奉行故事、亦习不加察、迨其来京、又以场期促迫、不及考核、皆令充当、及发卷交誊后、誊录官又漫不省览、遽付对读、对读官又以卷多人少、分委应差各吏、任意勾点、付外监试以送内帘、及至主考取中后、发同考细阅、必按照科场条例内开各处分、或例所未载、亦恐比照获咎、必尽将此等犯议之卷、呈堂撤去、其实属卷中有无此、不及知、亦不及见也、而发榜伊迩、势不得不另择荐卷、而取字画无讹者、以充其数、夫以已经拟中之卷、尚因誊录之、概不可登、则佳卷之因此而不能呈荐者、度亦不少矣、伏念 国家慎考官、原为拔取人才起见、乃或三文已入彀、而卷因有俗字字、未经抹出者、犹不免部议、是试官衡文字而兼考誊录也、是试官衡文字之责轻、而考誊录之责重也、臣愚以为舍本求末、莫此为甚、查科场则例、立法綦备、臣本毋庸轻议、惟其故事之遵行日久、则因循玩忽之弊生、欲绝目前之弊、则先自慎择誊录始、既州县有咨送誊录之责、即责成该州、县、遇有乡会试之年、务择书吏之字画清楚者充补、并令该吏亲书履历一纸、赍送礼部、先场期五日前即在礼部投到、当令默写履历、如果笔迹符合、方令入、否则即予该州县以应得之咎、入场后、倘有潦草脱落诸弊、许誊录官从严惩治、如或徇情容隐、磨出后并予誊录官以应得之咎、至对读之点句勾股、原应照墨卷原本勾点、若不认真对读、而遣人任意动笔者、磨出后、亦予对读官以应得之咎、至发誊之责在受卷官也、应试士子、草茅新进、其或未谙 功令、细故原可从宽、若有显干贴例之卷、则例所载、概不发誊、以免夹杂、或又恐有罚而无赏、难免临时之规避、臣以为外帘不职者、既予以罚、设终无、似宜酌加奖励、拟请嗣后三场完竣、并无各项干议者、可否出自  天恩、赏给誊录对读各官、随带加一级、则赏罚既明、自不敢仍蹈故辙、而衡文者亦得悉心校阅、无所顾虑、其有文理荒谬、识见乖僻者、一经磨出、则惟内帘是问、如此各专责成、似于求才之意、不无小补、又顺天乡试之年、合满汉及南北中皿之卷、将及一万二三千之多、嗣后  钦派对读各官、可否于格外添派数员、从容校对、亦不致稽迟时日矣、查例载考试之年、不准条陈科场事宜、惟现届各直省秋闱已竣、臣为整顿规起见、不敢缄默、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并请 饬部核议施行、又各省乡试之誊录生、其患□不止于潦草脱、獘窦丛生、积重难返、应如何加意整顿之处、亦请 饬部妥议、 谨奏、

  复杨礼南学使书   

刘愚

月之十八。接奉手书。并赐新刻四子书一部。又以一部托寄恭冠儒太守。当已转交。书中称愚才大而啬于遇。且许愚文为可信今传后。愚何克当之。愚幼读经史。颇知以名节自重。军兴以来。目击时艰。思为世用。故有乙卯上策廉学使之事。几自取祸。旋投笔从军。隶曾涤生爵相水师。因得与罗忠节。李忠武。王壮武。黄忠壮诸公列戎行。东西奔驰。数濒于危。迩来十有一年矣。同事多秉节钺走卒。且为提镇。愚矫情却荐擢至十数次。盖不敢贪大之功以为己力。且  圣朝养士二百余年。士林中无一捐躯纾难。贪利营名。比比皆是。深用自悼。不自量仗孤忠以伸大义于天下。使罔上欺君之辈。知儒生中大有人在。故所至辄上书直陈利害。不得其志即引去。举世偷靡。自私自利。以一狂生直道而行。介于其间。其不至取杀身之祸亦云幸矣。遇之啬又何足云。至天下未受其福。而愚竟受其名。且以无足重轻之文。欺谩世人于大乱未靖之时。可耻孰甚。愿执事终教之。毋加藻饰。重愚罪戾也。执事督学西蜀将二年矣。考校精严。蜀人士争相传颂。谓近今所未有。愚以为此治其末而遗其本也。治本若何。试拟四条。为执事言之。一曰力求实学。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举世之学者。尽趋于嗜利无耻。不知孝弟忠信为何事。无怪乎天下之日趋于乱也。今之言官。亦常有端士习之疏。 列圣相传。又莫不有严饬学政。讲实学。拔真才之旨。究之阳[奉](奏)阴违。无有以此为重事者。川省士子恶习。更甚他省。初入学门。亦读四子五经。甫知作文。即取近时之烂臭时文。朝夕揣摩。以期弋获功名。四子五经束之高阁。从不寓目。父师之教。子弟之读。如斯而已。每逢考试。剿袭饾饤成文。求其白战。不许持寸铁。顺理成章。吾见亦罕矣。既已窃取功名。则自以为学问已成。于是有荡检踰闲。不安本分。罔知世间复有廉耻事。竟为名教中之罪人者。士为四民之首。欲正风俗。先端士习。士习不端。而欲民风丕变。是缘木求鱼。索珠于巅。何可得也。是宜严饬各敦实学。熟习四子五经。反复讲求。身体力行。处为一乡善士。贫贱不能移其志。则出为一代之名臣。富贵不足动其念。此等力学之士。于按临时优加礼数。或特荐数人。以为多士之表。反是则痛加惩治。如古者申明亭。将其劣迹直书亭中。自新落之。亦惩劝之一法也。

二曰整顿教官。 朝廷设立教官。名曰教授。曰学正。曰教谕。曰训导。顾名思义。职任匪轻。愚尝谓教官之职。与宰相等。宰相佐天子。治天下。以求人材为先务。教官则育人材。以待宰相之用。故王中子教授河汾。及门多王佐才。胡安定教授苏湖。弟子多显达。今川省各属之教官。卑鄙无耻者。十之八九。到任以来。无所事事。讲学二字。从古未闻。惟院试期至。若膺九锡。每入学一名。索钱一二百串。少亦索四五十串不等。其鎗冒顶替不问也。尝有自叹。谓今科无鎗冒顶替。不能多得钱也。其有不肯出钱者。则暗使廪保及二三光棍吓诈之。或幽之空室。绝其饮食。务填其溪乃止。不然则不得覆试。他省新进文童同日覆试。惟川省覆试之权操之教官。是学使奉 天子命凭文取士。为教官索财之具。真堪痛恨。且藩司委缺。定以送考一次为限。是明明授意以贪财。既以贪财为事。行同市侩。又安用此教官为耶。然教官俸禄既薄。养生之资。势不得不代为筹划。是宜商之制府。通行各属。及早筹。各置学田若干亩。俾每学一年可收租钱四五百串之间。则教官事畜有藉。又何苦为此寡廉鲜耻之事也。况各属绅粮百姓无不愿照此办法。乐输成事。即各教官亦无不愿得学田以为俸禄之助。一劳永逸。岂曰小补。三曰慎择山长。各府州县书院。实为育人材之地。法良意美。乃地方官视为故事。其延请山长。多系上司荐举私人。或乡绅强而有力者据之。或终年并不到馆。惟坐收束修而已。以有用之财。为人情之地。可为浩叹。是宜通行各属。力除前弊。或径为奏闻。俾山长一席。由地方士子公举品行端正学问笃实者主之。地方官确有见闻。即礼请到馆。倘山长不认真教育。或始勤终怠。许另行延请。或就近关聘本学教官之堪以胜任者。亦无不可。夫既已奏闻。则上司不得再以私人坐收束修矣。地方官有何掣肘。有何忌讳。而不乐于从事也。四曰校正书籍。川省坊刻恶劣。甲于天下。亥豕鱼鲁。大误后学。其所刻四子书。不但小注概不刊刻。即章节亦错乱莫分。执事首为校正。重刊四子一书。虽已告成。未闻分散各学。是宜广为印刷。通饬各属。一体发给。或饬各府知府筹照刻一板。存郡印刷。分给属县。无论穷乡僻野。均令舍旧图新。量缴纸本工值。贫不能缴者听之。其经费准其设法筹办。又小学一书。寔为入德之门。亦宜仿照四子书。一例分给各属。俾士子诵习。牛雪桥廉访有板。可取印之。至十三经读本。亦宜设法筹。赶紧兴工付梓。并将各处书肆严行禁止。以后不准发卖一切恶劣板片。四子各书。其见在未卖之书及板片。并各属前此读过之劣板各书。一并照价收买。尽行焚毁。以期绝其根株。无为后害。其收买经费。亦由地方官量为筹。所费无多。关系甚大。以上四者。皆治本之急务也。诚采而行之。文翁不得专美于前矣。执事盛德在躬。含宏光大。才足以为之。力足以为之。登高一呼。万山皆应。愚知执事必有以处此。愚年来奔走衣食。志气昏迷。久无意于人世。惟一息尚存。值大有为之君子。不得不发狂奴故态。致贻可与言而不与言之讥。故愿执事为今日之文翁也。

 

卷五十八 礼政五宗法上

  嘉靖大礼议   

谢济世

臣谨案大礼之议。至今是非未定。且多左袒张璁桂者。礼之不明久矣。璁等议云。兴献无后。不宜为孝宗后。此其言已非礼。礼有君服于身。不敢私服。曾子问君重于亲也。为君服则不得为亲服。为君后。又安得为亲后哉。兴献有益。王子可为后也。至谓未尝育于宫中。与汉哀宋英不同。益谬甚。无论天下重器。今有公卿大夫。暴卒无子。其室老选小宗为之子。之子也。受其产。袭其爵。而曰彼生未尝以吾为子。吾仍为吾父之子。尚得谓之有人心者乎。虞夏继统。不继系。禅也。以置后得立。而自比于圣德神功。揖让改号之舜禹可乎。由此言之。璁等排众逢君。希图富贵。其心可诛。其议亦可破也。杨廷和蒋冕及舒芬杨慎诸臣。睠怀旧君。或辞爵。或受杖。其志可悲。其议亦不可夺也。而臣窃惜诸臣之议。尚未尽合于礼。何者。世宗不特宜为孝宗之后。而且宜为武宗之后者也。礼大夫无子。则为之置后。杂记君乎。丈夫冠而不为殇。妇人笄而不为殇。为殇后者。以其服服之。丧服小记君而不殇者乎。兄弟不相为后。此大夫士之礼。非天子诸侯之礼也。天子诸侯无期丧。伯叔兄弟皆臣也。君为天子三年。服问与诸侯为兄弟者。服斩。丧服小记臣即子也。春秋传。宋穆公称宣公曰先君。先君者。为后之称也。亲弟且为之后也。夏父弗忌跻僖公宗。有司以为踰昭穆。昭穆者。父子之序也。亲兄且比于子也。左氏曰。子虽齐圣。不先父食。公羊氏曰。先祢而后祖。胡氏曰。以闵僖为祖祢。臣子一例也。世宗乃武宗之从弟乎。当武宗升遐之时。若奉大行之诏。直立世宗为后。曰朕无后。以王为后。朕亦知兴献别无后。但朕既可以王为后。兴献亦可以宗室子为后。如王必欲为兴献后。则别选宗室子为朕后。度世宗未有不俯首受诏者。而当时定策大臣。不学无术。仅令兄武宗而祢孝宗。则已斩武宗之祀。又不先定其典礼而后从事。致令大权在握。小鼓簧。不祢孝宗而祢兴献。则又斩孝宗之祀。此则杨蒋诸大臣之过也。而臣又窃谓此亦明太祖之过。尝考曹魏有三大政。其一曰诸侯王。入奉大统。不得顾私亲。夫一代之兴。卜年数百。卜世数十。安保其无伯叔兄弟相继之事。使皇明祖训。早着为令。何异议之敢生乎。惜乎太祖之识不逮此也。

  蒋明府祭田学田记   

谢济世

士无田不祭。至于学有无田而自奋者。有因有田而反自画者。然而天生蒸民。上智下愚少。而中材多。置田是或一道也。余先世无学田而有祭田。八世以上祭田亦不存。祭者宗子之事。应长房主之。田亦应长房守之。后世宗支之礼既废。又虑专司者之私鬻也。于是乎各房轮之。当其传世未久。虽间有败子。田以祭而存。及其久也。人各急私而缓公。某沟某洫。无人过而问之。有争有讼。无人起而任之。承平尚恐失业。经丧乱。其不存也。固宜。然而五世之外。亲尽服绝。田虽存。亦不敢祭。若犹在五世之内也。祭既可轮主。田亦可轮守也。乡先达宴琼蒋公。以孝廉宰河间之县。其归也。为其祖若父各置祭田若干亩。又为其父置学田若干亩。祭田上及祖父。孝也。学田旁及同父兄弟之子孙。弟也。慈也。一举而三善备矣。而或者举范文正公之义田以少之。呜呼。世有舟沈宦海。荡及先畴者矣。置田云乎哉。亦有幞被归来。饘粥不给者矣。祭田学田云乎哉。又有捆载还乡。自置祭田学田。而忘其祖祢者矣。义田云乎哉。乾隆丙寅孟秋后学某记。

  宋明两大疑案论   

李祖陶

据宋史濮安懿王传。濮安懿王允让。庆历四年。封汝南郡王。嘉佑四年薨。追封濮王。谥安懿。仁宗在位久无子。乃以王第十三子宗实为皇子。仁宗崩。皇子即位。是为英宗。治平元年。宰相韩琦等奏请下有司。议濮安懿王。及谯国夫人王氏。襄国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合行典礼。诏须大祥后议之。二年。乃诏礼官与待制以上议。翰林学士王珪等奏曰。谨案仪礼丧服为人后者。传曰。何以三年也。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为所后者之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子。谓皆如亲子也。又为人后者为其父母。传曰。何以期不二斩。持重于大宗。降其小宗也。为人后者为其昆弟。传曰。何以大功。为人后者。降其昆弟也。先王之礼。尊无二大。若恭敬之心分于彼。则不得专于此故也。是以秦汉以来。有自旁支入承大统者。入或推尊其父母为帝后。皆见讥当时。取议后世。臣等不敢引为圣朝法。况前代入继者多宫车晏驾之后。援立之策。或出臣下。非如仁宗皇帝。年龄未衰。深维宗庙之重。祗承天地之意。于宗室众多之中。惟圣明。授以大业。陛下亲为先帝之子。继体承祧。光有天下。所以端冕凝旒。富有四海。子子孙孙。万世相承。皆先帝之德也。臣等窃以为濮王宜与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尊以高官。大国谯国襄国仙游并称太夫人。考之古今为宜称。于是中书奏王珪等议。未见详尽。濮安懿王。当称何亲。名与不名。珪等议濮王于仁宗为亲兄。于皇帝宜称皇伯而不名。中书又奏。礼与令及五服年月。出继之子。于所继所生。皆称父母。又宣帝光武皆称父为皇。考今珪等议。称濮王为皇伯。于典礼未有明据。请下尚书省集三省御史台议奏。方议。而皇太后手诏。诘责执政。于是诏曰。如闻集议不一。权宜罢议。令礼官讲求典故以闻。礼官范镇等。奏宜如前议。自是御史吕诲弹奏欧阳修首建邪说。韩琦。曾公亮。赵概。附会不正之罪。因请如王珪等议。既而皇太后手诏曰。闻臣议奏。皇帝追宗濮安懿王。至今尚未举行。吾载阅前史。自有故事。濮安懿王。谯国夫人王氏。襄国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可令皇帝称亲。濮安懿王称皇。王氏韩氏任氏并称。后事方施行。而英宗即日手诏曰。称亲之礼。谨遵慈训。追宗之礼。岂易允当。且欲以茔为园。即园立庙。俾王子孙主奉祠事。翌日诲等以所论列弹奏。未见听用。缴纳御史诰。家居待罪。而濮议亦寝。此宋濮安懿王追尊。而究未追尊之本末也。

又按明史世宗本纪。世宗皇帝。宪宗孙也。父兴献王佑。抗国安陆。正德十四年薨。十六年三月。武宗崩。无嗣。慈寿皇太后。与大学士杨廷和定策。以遗诏迎兴献王兴邸。即皇帝位。戊申命礼臣集议。兴献王封号。秋七月壬子。进士张璁言继统不继嗣。请追崇所生。立兴献王庙于京师。初礼臣议考孝宗。改称兴献王叔父。援程颐议濮王礼以进。不允。至是下张璁奏。命廷臣集议。杨廷和等抗疏力争。皆不听。冬十日己卯朔。追崇父兴献王为兴献帝。祖母宪宗贵妃邵氏。封为皇太后。妃为兴献后。嘉靖元年正月。清宫后殿灾。命称孝宗皇考慈寿皇太后。圣母与献帝后为本生父母。三月上兴献后为兴国太后。嘉靖三年正月。南京主事桂。请改称孝宗皇伯考。下廷臣议夏四月上兴献太后尊号。曰本生圣母章圣皇太后。五年四月。追崇兴献帝为本生皇考。恭穆献皇帝。编修邹守益请罢献皇帝称考立庙。下锦衣狱。五月。蒋冕致仕。修撰吕柟言大礼未正。下锦衣狱。遣使迎献皇帝神主于安陆。六月。御史续陈相请正席。书桂罪。吏部侍郎薛蕙上为人后解。鸿胪寺少[卿](乡)胡诗言张璁等议礼之失。诏下狱。七月。更定章圣皇太后尊号。去所生之称。臣伏阙哭争。下员外郎马理等一百四十五人锦衣狱。寻杖马理等于廷。死者十有六人。甲申。奉献皇帝神主于观德。己巳。毛纪致仕。辛卯杖修撰杨慎。检讨王元。给事中刘际安。盘张原等于廷。原死。慎等谪戍有差。九月丙寅。定称孝宗为皇伯考。昭慎皇太后为皇伯母。献皇帝为皇考。章圣皇太后为圣母。四年五月。作世庙。祀献皇帝。七年。明伦大典成。颁示天下。定议礼诸臣罪。追削杨廷和等籍。七月。追尊孝惠皇太后为太皇太后。恭穆献皇帝为恭睿渊仁宽穆纯圣献皇帝。十五年。更定世庙。为献皇帝庙。十七年。定明堂大飨礼。九月。上太宗庙号。成祖献皇帝庙号。睿宗神主。祔大庙。跻武宗上。辛卯。大享上帝于元极殿。以睿宗配。此明世宗追崇兴献王之本末也。

间尝榷而论之。礼者人心之堤防也。稍或不谨。则决裂将无所不至。情者。又典礼之枢机也。稍或过执。则拘泥亦无以自行。惟人主必欲伸情。而大臣则以礼裁之。人主不能守礼。而大臣亦以情通之。庶权衡至当。而其事可以通行。盖议礼必准于古。而事或不尽同于古。且古之处此者。亦或有遗憾。如之何其可执古以御今也。如宋濮王之议。王珪等本司马温公为人后者为之子。不得顾私亲之说。其论韪矣。前幅据仪礼为人后者。傅本于经。后幅言陛下亲为仁宗皇帝之子。动以情。故欧阳公别为异议。人皆以邪说目之。然细玩欧阳公为人后议。其说亦未可厚非也。其意谓古人于所生之亲。降而不绝。引礼为人后者。降其所生父母三年之服为期。而不绝其父母之名以为证。诸公皆无以难之。赵瞻则谓词穷。直书岂足援以断大义。黄氏日抄亦谓所生父母者。盖本其初而名之。非有两父母也。未为人后之时。以所生为父母。既为人后之时。以所命者为父母。立言者于既命之后。而追本生之称。自宜因其旧。以父母称。未必其人一时称两父母也。其说辨矣。然五礼通考中。载方尚书观承之说。则曰。濮议诸人皆君子也。但所见各有偏处。一时遂如水火。温公专重承统之义。而未尝谓宜薄其所生。欧公虽据礼经之文。而未尝谓宜乱其所统。但以皇伯考之称无据。故欲正其名耳。赵瞻谓礼文词穷。直书不可援以断大义。然既曰词穷。可知理屈。既云直书。何容曲讳哉。愚意英宗贤君。不同明世宗之刚愎自用。苟斟酌尽当。无不允行。惜程子大贤。其代彭思永奏亦欲改称皇伯考。卒至王陶击。韩琦。蒋之奇击欧公。而濮王亦归于两无所称。自今观之。其于仁宗称考称子。亦如父子相继之常。固为定典。彼此原无别议。而于濮王则当称本生考濮国大王。而不称皇。自称降服子皇帝某。而书名。则既不蔑所生。而亦不乱所统。岂不恩义两全。名实俱正。而可为万世为人后者。至公至正之常法乎。尚书盖助侍郎辑通考者。侍郎力主司马光彭思永两奏。而以欧阳公为非。尚书则谓濮议皆君子。但各有所偏。因斟酌折衷而为此说。可以为此事之断案矣。

至于明之世宗。虽亦以旁支人承大统。而以遗诏行之。与英宗亲为仁宗子者不同。又其属于武宗为兄弟。而不为子行。故遗诏言皇考敬皇帝亲弟与献王长子某。伦序当立。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请于慈寿皇太后。迎嗣皇帝位。则其立与英宗不同。而追崇兴献之礼。自宜与濮王异。乃当诏议时。杨廷和检汉定陶王宋濮王故事。授尚书毛澄曰。是足为据。宜尊孝宗为皇考。兴献为叔考兴国大王。母妃为皇叔母兴国大妃。自称侄皇帝。名别立。益王次子崇仁王为兴王奉献王祀。有异议者。即奸邪当斩。是祇知定陶议出于师丹。濮议出于司马公程子。为两代大贤名儒。其说为不可悖。而不知定陶王实成帝在时。即征立为太子。与仁宗之抚英宗为太子者同。而世宗并与之不类。故张璁桂等。遂得窥见帝旨。为继统不继嗣之说以中之。夫礼为大宗立后者。重其统也。重其统不可绝。乃为之立后。至于小宗不为之后者。统可以绝。则嗣可以不绝。是则以继统故继嗣。继嗣正所以继统也。故礼为人后。言继嗣也。后大宗言继统也。统与嗣非有二也。薛蕙撰为人后辨。固足折璁等之邪说矣。然世宗为兴献王之子。生于孝宗崩后二年。一旦征为天子。遂不父其父。而父他人。此固礼之不得不然。而于所生竟若未生己者。则亦难乎其为情矣。故张璁桂等之说。较冷褒犹为更巧。而杨廷和蒋冕毛纪等之争。实较司马光范纯仁吕诲等更钝。无怪其冰炭之不相入也。使当时斟酌情理。如方尚书之说而稍通之。称兴献王为本生考兴国大王。自称降服子皇帝某而书名。并许其立一别庙于奉先殿侧。以遂其瞻慕之私。则可以平世宗刚愎之性。而张桂等亦无以售其奸矣。至其后改称孝宗为伯考。而兴献王至入庙称宗。跻其主于武宗之上。则继统之君。等于创业。世宗实为千古罪人。然亦始议过执。有以激而成之。故倒行逆施。虽拂天下后世之公论。而亦不惜也。

夫秦汉以上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无所为私亲也。至汉则一见于宣帝。以武帝曾孙继昭帝。有所后祖。无所后父。故魏相奏悼园宜称皇考。而即园立庙。再见于哀帝。以定陶共王为成帝后。即位之年即追尊共王为共皇帝。立庙京师。序昭穆。三见于平帝。以中山孝王子为哀帝后。于本生无所追尊。至后汉光武以布衣崛起。而中兴于父子之次。于成帝为兄弟。于哀帝为叔父。于平帝为祖父。皆不可为之后。虽祖高祖。而为皇考南顿君以上。立四亲庙。无不可者。然卒从张纯之议。承大统而不顾私亲。其后安帝以清河王子后。殇帝质帝以勃海王子后。冲帝桓帝以蠡吾侯子后。质帝灵帝以解亭侯子后。桓帝虽云追尊父为皇。而不称帝。亦不立庙。至魏明帝。乃特下诏曰。礼王后无嗣。择建支子以继大宗。则当纂承正统。以奉公义。何得复顾私亲哉。其令公卿有司。深以前世为戒。后嗣万一有诸侯入奉大统。则当明为人后之义。敢为邪说导谀。妄建非正之号。谓考为皇。请妣为后。则股肱大臣。诛之无赦。故其后高贵常道援立。皆不外尊。可谓卓然。据其所言。皆禁其称皇称后。而不禁其称考称妣。以称皇则于大统。不称父母则无以达私情也。英宗宋之贤君。尝曰朕自数岁。即养于宫中。岂可称濮考。然皇太后手诏则已许其称亲矣。即刚愎如世宗亦曰。朕起亲藩。承宗祀。岂敢踰越。然本考寝园。远在安陆。于卿等安乎。味其所言。则后之入庙称宗。亦非本意。但生长藩邸。一旦为天子而忘之。实不能恝。故私情较英宗为更挚耳。故愚得臆断于此。濮议祗可争其称皇。而不必争其称亲。欧阳公之说。固未为过。兴献王但当争其入庙称宗。而不当争其称皇称考。即张桂之言。亦非全然不是。盖父固不可有二。而别之以本生则无嫌。皇固不可漫加。而吝之以帝名则有闲。且汉宣帝于悼园已有皇考之号矣。岂必如通考之说。皇为美大之称。而非如后世之称皇乎。宋之失在人臣过于执礼。不容一毫过情。故其后濮园竟无所称。如欧阳公所云未尝生己之说。所谓拘泥而不能行也。明之失在人主必欲伸情。而人臣又以难从之礼激之。故其后兴献竟至入庙称宗。较哀帝仅仅立庙于京师为更甚。所谓决裂遂无所不至也。愚故反复通考之文。而有取于方敏恪公之说。以为可标之以断濮议。即可推之以定兴献之议。盖明事与宋事微不同。固不可执古以御今也。后之览者。其或有取于斯言。

 又按兴献之议。至今争者未已。毛西河。李穆堂。若膺诸先生。皆各持一说不相下。明史杨廷和。蒋冕诸人传论。则直曰。诸公第见先贤名儒成说可据。不敢得罪于天下后世。而不知天性之亲之不可割也。于张桂等传论。则曰。诸人第藉以干进。而非实欲以明礼。两边都见。可以为此事之断案矣。方尚书曰濮议皆君子。则兴献议之不皆君子可知。言以人重。讵不信哉自记

 酌中定论。足以破千古之疑。篇幅虽长。郄无闲字剩句。由其理明词达故也。 中庸父为士。子为大夫。以士。祭以大夫。可见古人礼制。自有一定权衡。后人哓哓致辩。总未免偏。以偏字折之。其论自确。李镕经读

  宗祠规条序   

管同

古者自天子诸侯大夫至于士官师皆有庙。惟庶人乃祭于寝。自宋以后。士大夫之有家庙者希矣。古者天子七庙。诸侯五庙。递降至于官师。一庙而已。后世虽身为庶人。其家堂木主往往积十余世而不祧。春秋时祀上及高曾远祖。而国家不为之厉禁。古今异时。其礼制不容强合也。然愚尝论之。后世有家堂而少家庙。其家堂或置于中闺。人神杂糅。且古者宗庙之礼以序昭穆。序事以辨贤。燕毛以序齿。自家庙之礼废。而五服之亲有终岁不相谋面者。尊祖之道衰。收族之情遂失。此家运所以凌夷。而有志之士。必汲汲以宗祠为务者也。吾管氏自明世宗时敬所府君。自苏州东洞庭山迁于江宁。传一世而分两支。至于今将二百年。两支分为数十支。见存者可序为五世。亦云盛矣。窃闻之。自乾隆中。诸祖诸父即欲创建宗祠。而力有不逮。道光七年夏四月。族人相会建议。以为事独任则难成财分。出则易集。吾宗虽多贫。请各量其力以勉成是举。皆曰善。于是共捐白金。得若干数。市宅于汉西门内。鸠工庀材。粗加缮饰。讫明年而祠屋成。祭有所矣。昔者成周之制卿以下必有圭田。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盖祭必有田。而后粢盛始絜。牲杀器皿始可完。今吾宗之力。未足以置祭田鱼菽之荐。不能备礼。且懔懔乎惧无以善后焉。虽然。吾宗三百年无宗祠。一倡议而遂有之。庸讵知今之无田者。他日不且连阡累陌乎。宗祠之外。置义田以恤孤嫠。设义学以教童稚。取余财以给贫宗之薶嫁娶。吾宗人皆有志焉。庸讵知他日之不一一尽成乎。以尊祖为心。以收族为念。人人不私其财。民所欲。天有不从者哉。若夫就今言之。则始易家堂之制。略为家庙之规。以稍明夫尊祖收族之谊。视为始事而勿视为成事可也。谨与合族共议。酌为规条。勒书于[壁](璧)。而序其缘起如此焉。

  郭氏族谱序   

杨彝珍

昔苏明允为族谱引云。情见于亲。亲见于服。无服则亲尽。亲尽则相视如途人。幸其未至于途人也。使之无至于忽忘焉。此谱之所为作也。意盖谓以一人之身。分而为兄弟。又分而为兄弟之子。再递分而衍为不可纪极之支属。其中丰悴不齐。势每播迁散处。多茫然不能悉其世次。遂至喜不庆。忧不吊。且不惟喜不庆忧不吊。或因睚之衅积不相能。即剚刃于其腹中。而其怨毒犹不可解。何天性至于是之忍哉。盖由服属蕃。则势日离。情日。常不得绸缪相渥洽。复用苟道以各营其私。故忍而至于斯极也。由是言之。则欲维系畔散乖异之情。莫若为之谱以纪其世系。使之日取而省览焉。知若者为昭属。若者为穆属。等而上溯之。其初皆一人之身也。以一人之身。循其趾至顶。少有所创。则痛必彻心。其全体亦皆为不适。若欲引刃以自残其肢体。是虽犷悍猛勇如贲育成轲之徒。有断然不忍为此者。匪惟不忍为此。苟猝遇水火盗贼之变。与夫猛鸷毒螫之戾近于前。无不亟引手捍蔽之。使无灾及其体也。然等体也。岂爱同体不如爱其体哉。故曰观于谱而孝弟之心油然而生者。谓此也。桃邑郭氏。久为方雅之族。其兰生孝廉。又族望也。夙慨末俗宗法之敝。尝以辑眭之义勉其宗人。兹因修家谱成。问序于余。余因取明允之旨发明之。以弁于首。使郭氏之宗人览之。益当油然而生孝弟之心也。

 

卷五十九 礼政六宗法下

  提督出后异姓疏   

曾国藩

再江南提督李朝斌。本姓王氏。襁褓中为李氏父母抚养教育。至于成立。迭遘艰虞。王氏本生父母。隔绝不相闻问。李朝斌初不自知为王氏所生也。本年三月间。有善化县人王正儒来臣处。称李朝斌系所生子。自幼育于李氏。请饬复姓归宗等语。臣当即询之李朝斌。究竟是否有因。李朝斌茫然不解。即寄书至家。询其族叔李傅成等。始据详告颠末。盖李朝斌未生以前。王氏本生父母。已有子三人。世俗之见。以多子为累。王正儒与李朝斌之父相识。故指腹订定。堕地后即任听李氏携去。王氏父母。固已弃之如遗也。事隔四十三年。忽有呈请复姓之议。李氏族人。谓王氏恩谊已断。寄书详论。极陈不应归宗之义。其言亦颇中肯。臣覆加查核此事。关系纲常名义。未可凭空臆断。查 本朝言礼之书。尚书秦蕙田所纂五礼通考。最为精核。其于异姓为后之事。反复辨论。一以原情为主。所引金史张诗一事。诗本李氏子。育于张氏。阅三十年始知之。初议归宗。终以张氏无子。遂仍其旧。秦蕙田称张诗为孝。今王氏本生之父母有子三人。而李氏抚养之父母。则无立后。正与张诗之事相类。伏查定例。出嗣之子归宗。亦以所继父母有无子嗣为断。若令李朝斌归宗。则在王氏本生之父母。不过于三子之外。又增一子。而在李氏抚养之父母。竟至斩焉不祀。抚子者必抱恫于九泉。为子者将难安于毕世。核诸古礼。参以今律。李朝斌应于李氏别为一家。但后其抚育之父母。而不祭其以上之祖宗。于王氏则不通婚姻。一以报顾复之深恩。一以别族属之大义。其于王氏之父母。则未尽教养。自难责以子道。该提督天性肫挚。未忍自。臣为之参酌定议。详晰批示。遍谘宗人。情义既可兼尽。众论亦已佥同。惟以提督大员。异姓为后。必应奏明立案。以昭郑重。而垂久远。用敢详陈本末。上达  宸聪。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谨奏。

  兄弟异居议   

王绅

比世同居、盛德事也、然而非常之道、不可以常情守、故圣人不贵、古者制民产百亩、家以八口为率、有弟以为余夫、壮而有室、则别授田、未尝禁人之分居也、且教人以分居也、何也、人以一身、分而为兄弟、又分而为兄弟之子、以至于无穷、势由聚而之散、数由少而之多、不能终于不异也、君子谨其异之始、而予之职业、示以勤苦、俾之各成其事、而民竞劝、斯亦使人自立之道矣、后世一二贤哲、惩兄弟之争财而私产也、激而为屡世同居之事、意固慈祥恺恻矣、迨其后无公正之族正以持之、有不肖之子孙以间之、致起争竞、遂至一败而不可止、是始于让、终于争、始于和、终于戾、而一家之气象薾然矣、夫兄弟至亲也、在于情谊敦笃、不在形貌缠、使既异之后、有无相通、疾病相扶、虽异犹未异矣、如或志意猜疑、神情阻格、虽与之共居止、同饮食、而日相暌违、其得谓之不异乎、仪礼之言曰、父子一体也、兄弟一体也、故父子手足也、夫妇判合也、昆弟四体也、昆弟之义无分焉、而有分者、则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则不成为子、故有东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异居而同财、有余则归之宗、不足则资之宗、此亦言当分别之义、而第以子之私言、义不尽于此矣、虽然、抑有进焉、国君传子、正也、而或改而传弟、岂非雍睦友恭之尤者乎、然商自沃丁立弟、其后弟子或争相代、比九世乱、宋宣传穆与夷弒、诸樊让札王僚诛、鲁隐曹臧、其前事矣、宋之二太、尤可哀恸、岂非以名分无定、而生心者众乎、是故唐虞之揖让、不可行中古以后、夷齐之得仁、难以语季世之心、何也、人心不同、慈惠者难得、而暴戾者不少也、吾闻古王者之子、长则各有分土、诸侯之子、长则各有职业、桓荣诸儿、分经而诵、曹彬诸子、分蓻而营、使不肖不得庇于贤良、贤良不得牵于不肖、所谓父之于子、贤则爱之、不贤则贱之、是乃天地之公心也、夫事贵守常、不贵立异、当图其终、不贵矜其始、能为远虑、谋及子孙、可为深长思矣、

 

卷六十 礼政七家教

  家训八则渊亭日录载   

李文照

昔在王凝居君栗如也。闺门之内。若朝廷焉。御家以四教。勤俭恭恕。正家以四礼。冠昏丧祭。美哉修齐之术。抑何简而切耶。夫勤俭之德。帝舜以之称大禹。而恭恕之道。孔子以之训门人。今愿推而演之。使有志者得有所持循也。若冠昏丧祭之仪。古礼既苦于繁重。今俗又流于鄙倍。惟朱子家礼为切实而易行。今本诚恭酌而润泽之。以补其细目之未备者。庶几行之而寡过乎。

一曰勤

治生之道莫尚乎勤。故邵子云。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岁之计在于春。一生之计在于勤。言虽近而旨则远矣。无如人之情恶劳而好逸。甘食偷衣。玩日愒岁。以之为农。则不能深耕而易耨。以之为工。则不能计日而效技。以之为商。则不能乘时而趋利。以之为士。则不能笃志而力行。徒然食息于天地之间。是一蠹耳。姚氏家训云。人须各务一职业。第一品格是读书。第一本等是务农。外此为工为商。皆可以治生。惟游手好闲。便要走到非僻处所去。夫天地之化。日新则不敝。故户枢不损。而流水不腐。诚不欲其常安也。人之心与力何独不然。是故劳则思。逸则忘。凡物之大情也。大禹之圣。且惜寸阴。士行之贤。且惜分阴。又贤圣不若彼者乎。他如博奕樗蒲之类。昔人所谓牧奴戏耳。抢攻杀之称。不离于耳。非所以养德。扰攘孤注之状。不绝于目。非所以惜财。祁寒盛暑。日夜流连。徒足以失时而废事。亦何乐而为之耶。至若男服勤于外。女亦当服勤于内。奉甘旨。羞苹蘩。供纺绩。皆不可以尽假手于他人也。昔周之兴也。房中有服之无斁之训。及其衰也。庙堂有休其蚕织之讥。岂非万世之永鉴哉。

一曰俭

俭美德也。而流俗顾薄之。夫先王之制。自天子以至于庶人。饮食有节。衣服有章。宫室器用有等。故各守其分而不相踰。今也不循其分之所当为。而惟视其力之所得为。贫者见富者而羡之。富者见尤富者而羡之。一饭十金。一衣百金。一室千金。奈之何其不至于贫且匮也。每见闾阎之中。其父兄朴质实。足以自给。而其子弟。或入胥吏之。或附商旅之队。或列绅衿之末。类无不羞向者之为鄙陋。于是尽举其规模而变之。而累世之藏。或尽废于一人之手。夫用之奢者。取之不得不贪。算及锱铢。欲深溪壑。其究也。谄求诈骗。寡廉鲜耻。无所不至。则何若量入为出者。享恒足之利乎。且吾所谓俭者。岂必一切损之。养生送死之具。吉凶庆吊之需。人道之所不能废。称情以施焉。庶乎其不至于固耳。惟是金玉之辉煌。纂组之奇丽。水陆珍奇之供设。骄奢暴殄诚。造物之所忌。而优伶之技。歌儿舞女之娱。淫声冶色。尤为居家者之所当远。艾千子云。教盗教淫教戏谑。费钱费日费精神。旨哉言乎。又若妇女之伦。多穷奢极靡。而不与男子相称。岂敌体之义乎。孟光丽妆靓饰。而梁鸿不答。服私居之服。而改容谢之。桓少君资贿甚盛。而鲍宣不悦。挽鹿车而乡邦称之。人之度量相越。岂不远哉。

一曰恭

人之所以招尤而取侮者。患在于不恭。夫骄衰气也。傲凶德也。且天下之事。亦何可恃哉。富而可恃。则金谷无绿珠之累矣。贵而可恃。则上蔡无黄犬之悲矣。才华而可恃。则华亭无鹤唳之感矣。君子察乎此。故竞竞业业。日慎一日。而犹恐有不测之患。乃世俗之情。易于满假。稍有禄位。则陵铄闾里。稍有才名。则倨侮侪辈。千夫所指。无病而死。彼犹自以为得意。不亦可哀之甚乎。然则持身接物之道。固莫有善于恭者矣。正考甫一命而伛。再命而偻。三命而俯。循墙而走。万石门累叶贵显。入里门必下车趋。明道先生终日端坐如泥塑。及至接人。则浑是一团和气。此岂好自贬抑哉。诚见夫敬胜吉而怠胜凶。裒多益寡。理固然也。是故乡党之微贱。亦当以礼接之。亲故之远。亦当以情治之。至于庭除之内。妻子即监史也。昆弟即师保也。衾影屋漏。即天地神明也。必若古人所谓火灭修容。戒慎必恭者。斯为无敢慢之至耳。乃若袒裼裸裎以居身。嬉笑怒骂以接物。甚至跛倚以临祭。箕踞以延宾。即能永终天命。盖亦幸焉尔。传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能者养以之福。之犹往也。俗本作之以。非。不能者败以取祸。古之达者。其深悉之矣。

一曰恕

君子之立心也。一恕足以尽之。而施之于家为尤。切威权有所不能施也。号令有所不能格也。但视吾心所以推之者奚若耳。望尊长以慈惠矣。反而内顾。吾之为尊长。果无有不均焉否也。责卑幼以敬顺矣。反而内顾。吾之为卑幼。果无不安焉否也。至于兄弟妯娌之间。谗构易生。猜嫌易起。各求尽己。而不责于人。未有不和且洽者。斯干诗之曰。式相好矣。无相犹矣。张子释之曰。犹似也。人情大抵患在施之不见报。则辍。故恩不能终。不要相学。己施之而已。昔者王子明为中书。寇平仲为枢密。平仲恃才。而子明实能容之。一日者中书移文于枢密。而倒用其印也。平仲以闻于朝。于是子明罚俸。而堂吏被责。已而枢密移文于中书。而其误亦于是也。吏方快之。子明弗校。第还之平仲。使自更而已。岂非不相学之明验哉。用斯道也。以处骨肉。其有不孚者鲜矣。夫人欲善。谁不如我。我得矣而处人于失。可乎。此所谓推治己之心以治人也人之自爱。谁不如我。我厚矣而处人于薄。可乎。此所谓推爱己之心以爱人也角弓之诗虑之矣。人之无良。相怨一方。所见偶偏。而其势遂至不可复返。不殆于推刃乎哉。反是心以求之。而恕不可胜用矣。若曰。以恕己之心恕人。是相助以慝非。然而入于苟且之归也。乌乎可。

一曰冠

冠礼三加之法。以缁布皮弁爵弁为节。而家礼概用时制。所谓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亦不敢作礼乐也。因时王之制。而着其教焉耳。夫立身行道。父母虽不敢必之于子。而未尝不深望焉。此人之至情也。故圣人于成童之日。肃之以重礼。示之以嘉宾。明乎自此以往。服成人之服。则将责以成人之事。凡夫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礼。皆不可以不勉也。世俗孩提之童。稍能行立。即饰以冠带。彼其父母之心。不过爱其子。欲其美观也。岂复知有四者之行哉。今之冠式。固非昔矣。然而寒暑亦异其宜。贵贱亦殊其等。世有好礼之君子。斟酌古制。准以时尚。则三加之法。何遂不可仿而行之。惟是缁布之冠。乃生民之本。决不可废。传既明言已冠而敝之。则所用者。不过俄顷之间耳。然则始加之际。必制此冠。庶几反古复始。不忘其初之意乎。醴醆之甘。而明水之尚也。醢酱之美。而太羹之先也。黼黻之华。而疏布之尊也。莞簟之安。而越席之贵也。呜呼。此古人之所以为厚也。附笄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此天地之常经也。顾人情待男则恒厚。待女则恒薄。故教子之法。虽庸人亦加详。而教女之法。则贤者多不之察焉。有志于二南之化者。其于阴教之修。可苟焉而已乎。丈夫之冠也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笄者女之终。妇之始也。故圣王重之。孝经论语男子必通焉而后可冠。则为女子者。亦必通于女诫列女传。而后可以笄。至若人之有名。所以彰别也。其有字。所以示尊也。亦奚间于女子。而世人例多废之。何也。噫。三代之时。闺门之内。师傅保姆之助。诗书图史之戒。珩璜琚瑀之节。威仪动作之度。今皆不可得而见矣。独此一端。犹存什一于千百。有家之君子。不以为迂而忽之。倘一内治之一助乎。

一曰昏

古之为昏也以择德也。天地合而后万物兴。男女正而后家道立。故圣王重之。宋司马温公有言。世人多慎于择婿。而忽于择妇。其实婿易见。妇难知。不可以不察也。其言可谓深切着明矣。圣人知男女之不可苟也。是故择配。近取诸州里。远求诸外。其平居耳目甚习。则其隐微毕知。择之既审。则其合之必固。是以久而无相渎相离之患也。而又为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之礼。昏礼有六家。礼用其三。从简便也。然请期一节。近犹有行之者。乃杨氏所定。见家礼纳币小注。其相待以诚。而其求有渐。凡以生民之本万福之原。于是乎系焉。是以慎重周详而不敢忽。古者妇人。先嫁三月。祖庙未毁。教于公宫。诸侯之宫祖庙既毁。教于宗室。大宗之室教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其既嫁也。始见于夫。有合之礼。质明而见舅姑。有馈食之礼。三月而成妇。有庙见之礼。然后之以丝麻布帛焉。授之以委积藏焉。是故以敬事先祖。而酒浆洁葅醢备矣。以孝事舅姑。而定省洽恩爱周矣。以和娣姒。而闺门无间言。以睦亲戚。而远近无怨隙矣。其在于诗。女曰鸡鸣。士曰昧旦。绝宴私也。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示贞一也。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章。德度也。为絺为绤。服之无斁。昭勤俭也。百岁之后。归于其居。笃志操也。古人于男女之际。其始之终之如此。是以子孙蕃昌。而诸福毕至。后世议昏。止图门阀之高。家世之盛。至于性行家法。漠然不省。则已惑矣。而近代恶俗。则止计其奁物之多寡。奴婢之有无。明取明求。廉尽丧。其不遂者。至于两相。妇姑交怨。不亦伤乎。不知男女之交。以合二姓之好。上承宗庙。而下启后嗣。岂区区为是哉。且妇人以勤苦为历练。以恭俭为贤良。假如资装丰盈。奴婢环列。将挟所有以骄其夫家。凭陵妯娌。侮慢舅姑。宴安恣肆。靡有不至。是其利者无几。而受害滋多也。嗟乎。家世盛衰之数。多由妇人。惟修身以基福。择德以宜家。家道之兴可坐而致。婚姻顾可忽乎哉。

一曰丧

物莫不悲其类。而于一本乎。故圣人重丧。夫丧有大本焉。有大经焉。恻怛之实。疾痛之情。大本也。节文之具。度数之详。大经也。人之既死。体魄则降。魂气在上。为之衣衾。以周于身焉。家礼敛用布。恐易朽烂。有力之家一切用绢为善。贴身裹以绵。养尸则以水银。为之棺以周于敛焉。为之宅兆以周于柩焉。而所以藏其体魄者备矣。程子云。卜宅兆者。惟五患不得不谨。使他日不为道路。不为沟渠。不为城郭。不为贵势所夺。不为耕犁所及也。其经营封域之法。则家礼谕之备矣。始死而奠无时。犹然养生也。既殡而宾之。于是乎有朝夕之奠。既虞而神之。于是乎有朔望之奠。而所以萃其魂气者详矣。君子因之称情以立文焉。始死徒跣袒括。殡而衰杖。期而练服。再期而素服。此衣服之节也。始死三日不食。殡而粥。卒哭而疏水。期而菜果。再期而醴腊。此饮食之节也。始死寝苫枕。虞而寝席枕木。不入中门。再期而后复寝。此寝处之节也。顾自汉景短丧以后。虽以晋武帝魏孝[文]周高祖宋孝宗之毅然复古。而终不能尽变天下之俗。于是舍先王之制。用浮屠之法。其居丧者。自素服而外。漠然无以异于平日。甚或与宴乐。主嫁娶。而不以为非。不亦悲乎。至若旁亲外姻之丧。各有差等。民之所以居而和壹者。恃有此也。而世之君子。恝焉忽焉。族之相为也。宜吊不吊。宜免不免。犹且罪之。于有服之亲。而可置之耶。即行吊于人。亦当有制。食未尝饱。哭则不歌。羔裘元冠不以吊。圣人之懿行也。倘主人有酒肉之设。当力辞之。或尊长在座。亦必少尝而速起焉。无使陷于醉饱之失也。若夫赞礼题主。用公服。其失非小。而举世安之。敦厚好古之君子。当必有一洗其陋者矣。附心丧亲亲也。长长也。贵贵也。贤贤也。此天地之常经。虽越宇宙而不可易者也。圣人之制服。缘是以为差而已矣。弟亲亲长长之服。自古行之。贵贵之服。成周明之。而尊贤之服。则未尝勒之为经。独于孔氏师弟子见其耳。记曰。孔子之丧颜渊。若丧子而无服。丧子路亦然。情厚则哀重。不较其材也。又曰。颜渊之丧馈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弹琴而后食之。是再而哀素。以嫡长子方之也。而师之于弟子。仿焉而准矣。记曰。门人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文有所不敢备也。又曰。孔子之丧。二三子皆绖而出。情有所不敢忘也。孟曰。孔子殁。三年之外。门人治任将归。入揖于子贡。相向而哭。皆失声。然后归。则哀无已。而制有所限耳。而弟子之于师。仿焉而准矣。记曰。朋友麻去其缌服。以别于三党。同其绖带以别于常人。礼之经也。又曰。朋友皆在他邦。袒免归则已。同族则用族属之制。既归则反吊服之常。礼之变也。子游曰。吾闻诸夫子。丧朋友。居则绖。出则否。丧其师。虽绖而出可也。于同道之中而复有所差焉。所谓称物而平施者与。而朋友之相为也。仿焉而准矣。先王之制。民生于三。事之如一。随其学之大小。情之厚薄。而莫不有师。袁逢之于荀爽。桓鸾之于向苗。怀荐举之恩。尚为之制服。而于教育之者乎。其兼有五服之恩者。则月数终而服除。心丧免而绖去。伊川之于明道。期年之外犹绖也。勉斋之于晦翁。三月之外仍绖也。倘一时而贤圣并生。幸而皆亲炙之。若苏李明吕与叔之于程张。虽各为之服可矣。若夫朋友之交。居五伦之一。辅仁责善。莫不资之。必俟虞祔之后。乃释吊服。而脱绖带焉。其在师友之间者。当更余数月。然后为安耳。虢叔之丧。闳夭泰颠散宜生南宫适皆为之服。故老聃曰。朋友之服。古之达礼者为之也。

一曰祭

先哲有言。祭祀之报。本于人心。故豺獭能祭。其性然也。自佛老之教。盛行于中国。或妖神怪像。设之于寝室。或诵经供佛。行之于户庭。而祀先之礼。乎灭裂矣。幸而有宋大儒修明典制。虽不尽协乎先王之旧。而礼以义起。正百世之所当遵也。朔望俗节之奠以荐新也。冠昏爵命之告。则当因时祭而行之。高曾祖考。四时之祭。凡同服之亲。择日会于小宗。祠堂之内。具牺牲而献之。其旁亲之神主。勿论有后无后。各以班而列焉。若所居或远。则同高祖之支庶。别择日而祀。其三代之私亲。同曾祖之支庶。别择日而祀。其二代之私亲。同祖之支庶。别择日而祀。其父祖。庶乎不涣而不紊耳。始祖先祖之祭。凡同族之亲。每岁择日会于大宗祠堂之内。具牺牲而献之。虽有似禘似祫之嫌。然祠也而不以庙。祭也而不以鼎。则亦可以不至于僭矣乎。墓祭则非古矣。然先王联坟墓之法已废。而后世风水之说又盛行。则其势不得不散置于各方。凡夫陵迁谷变之虑。盗葬侵址之虞。不可以不备也。春秋会族人而一展省焉。固人情所不容已也。

至若五祀之祭。则亦有家之至切者。门者。万物之所毕出也。故春祀之。户者。万物之所毕入也。故秋祀之。养万物者。莫盛于火。而其司也。故夏祀之。滋万物者。莫盛于水。而井其司也。故冬祀之。礼记作行亦通。古者井田之法。沟即在涂下故也。万物莫不依地而附天。中溜则一家之土中。而天气之所由通也。故季夏祀之。夫君子之心。无德不报。是数者皆人所赖以生也。而可恝然哉。噫。淫祠谬宇。则然谄之以求福。至于当敬之鬼神。乃反忘之。经不正而民不兴。可胜道哉。

  示俭   

舒化民

朱子门人李燔、字敬子、尝曰仕宦至卿相、不可失寒素体、学者常将此语味玩、便觉一切纷华靡丽、俱不足慕、陆清献公服膺斯言、谓可当一篇大文字、然能此者实鲜、予自嘉庆己卯出山作宰、初权福山栖霞、继补费县长清、在官十余年、诸从谨饬、实与寒素无异、迄乙未量移历城、则首邑烦剧、用财之地、便有不能尽自主张者、幸时仅一载、子孙尚无习染、继以德水六年、途冲差冗、用度虽稍扩于前、而寒素尚无大改也、至迁擢苏守以后、则日夕趋公、无暇旁顾家务、兼以地占繁华之最、时经四载之多、往来酬应之纷烦、昏丧礼节之耗费、于是一切服食、器用什物之类、未免习移、又不能如范忠宣公娶妇火罗幔之事、守清俭家法、遂近繁华、非复从前寒素风规矣、嗣居忧三载、极思节缩、已苦于收札之无由、至服阕入都、行箧既空、又添逋负、所以分巡浙江海防三载、不得不诸从刻苦、未曾添一玩好、不敢制一衣裘、铢积寸累、藉得清厘新负、弥补旧亏、以免子孙之累、然已左支右绌矣、辛亥乞病归里、食指众多、家用繁耗、核计一年度支出入、除公私租谷粜钱抵用、尚不敷钱千缗以外、于是酌改章程、方冀力为撙节、免贻后悔之嗟、乃又阅两年、岁终查核、仍与辛年相等、而捐公应酬、尚不在内、似此伊于胡底、一二年便当典质负债、鬻田不已、驯至售宅、公私同尽、恐一切非尔等有矣、昔张文节公来为相、自奉如何、阳掌书记时、所亲讥其太俭、公叹曰、吾今日之俸、虽举家锦衣玉食、何患不能、顾人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吾俸岂能长有、身岂能常存、一旦异于今日、家人习奢已久、不能顿俭、必致失所、予诵其言、未尝不愧悔交集也、设使尝时预防入奢之易、当不至如今日入俭之难、然竟畏其难、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漫无限制、势必瓮尽杯干、一蹶不顿、如前所云矣、固由[予](子)无俭德示后、而子孙诸妇辈、岂无责焉、予年逾七十、明知来日无多、而及今为尔等区田宅、析箸爨者、犹冀诸从节啬、庶可挽回于万一也、我子孙各有聪明、非不知世务艰难者、闻予言而戒谨恐惧、当何如思变计乎、

  彤史序   

管同

天地之道不外乎阴阳。彼阴阳何以分也。昼为阳。主作。夜为阴。主息。昼之日为阳。有暄物之功焉。夜之月为阴。虽朗照而无所用。春夏为阳。发生而长养。秋冬为阴。积于空虚而无用。阴阳之道如是其不同矣。古之圣人得是机以定男女之位。是以男主自立。非才德不为贤。女主从人。二者皆非所尚。德曰妇德。非男所谓立德也。功曰妇功。言曰妇言。非男所谓立功立言也。尧之女舜之妻。宜其圣矣。而尚书载之。第曰嫔虞。禹娶涂山。书不言其一事。有娀姜嫄诗。第纪其生子之异。而他亦无闻。周人尚文。善述祖宗功德。于太任则曰思齐。于太姒则曰嗣徽音百斯男。其与皇矣生民。称述先王先公者。何其详略之迥异也。暨乎武王伐商。乃以妇人与十乱之数。妇人者。未知其为邑姜与为太姒与。要之以才见称。孔子言焉有深慨矣。沿及春秋。世故益变。于是乎妇人者。有共姜之守义。有邓曼之知人。有樊姬之荐贤。有敬姜之习礼。而为传记者举而载之篇中。而谓之贤。呜乎。动夜作。非不勤也。可谓时乎。百谷冬实。非不美也。可谓瑞乎。后世之士见理也过。而立论也轻。是故责乎后妃。则曰行俾天地。责乎匹妇。则曰宁饿死而无失节。彼既以圣贤之道望妇人。而妇人者。遂日尊日盛。列女之传。史不绝书。极其。归遂有女侵男职者。而阴阳为之易位矣。呜乎。此古今升降之大端也。妇女之生也。天付之以荏弱之资。阴柔之性。而圣人制礼。使其终身不出闺闼。自酒浆饭食巾栉衣裳之外。事稍难者。皆不使其得与闻。使其才德可以同乎男子。则天地不当区别于其间。而圣人亦为好异矣。虽然。处此者有经有权。常与变之谓也。吾观史策所载。汉吕雉。唐武曌。恶矣。而宣仁宋赖以治。缇萦木兰。其父非二女则身刑而战死。若此之类。又曷可少乎。后之女子。审其时度其势。得已则安于无称。不得已然后出于才德可也。陈君宝田集古今妇女之事。为彤史数十编以示予。予未能知其用意。谨以素所持论者。为序以贻焉。

  治家琐言   

牛作麟

治家之道。惟干惕为第一义。欲存干惕之心。须自畏天始。然而人多不能者。以平日趋附逢迎者众。渐积而养成淫心荡志。遂以败名节而丧身家。故知人之承奉我者美疢也。人之凌侮我者药石也。夫药石惟孤贫庸懦之人多尝之。吾不愿以此望子孙。但愿于美疢之来。思所以不中其毒者。曰人不如天。人之可喜。不如天之可畏。则干惕之心。自不容已。庶不蹈人之所蹈。而家可长保也。

我以濒死之境。使汝兄弟不废诗书。这是皇天引佑祖宗积德。不可以为常法。汝兄弟如有克肖子孙。欲远箕裘。不可不常存乃父之心。断不可复蹈乃父之境。须是安排有素。凭借有基。

父尝偏阅吾县中先辈。不禁忧惧交集。一二后世。不止衣冠不继。何吾县风士之薄也。吾每忆此。辄生择地而蹈之意。但此大非易事。所愿与儿谋者。以人力胜地力也。志坚。力勤。气浩。未有不成事者。然此可以决吾身。而不可以观后福。后福修短。须从包涵蕴藉处。观其分数。又曰。就所阅历言之。碓见得干刚之气多。即后福亦厚。阳刚中正。男子之道。吾儒所争。止在中正。若阳刚所该更多。得其气之多者必发。但不可以轻浅粗躁为阳刚也。

今人语生业。或辄大言曰穷何妨。此非无赖之词。则偷惰存活者耳。又出营营者下也。夫箪瓢之乐。非斯人可矫托。即贫贱骄人。亦自有一种傲骨。而究为圣贤所不取。人无恒产。而欲优优于读书为善之事。难矣。且使子孙无所倚着。其黠者多浮淡。而拙者日穷饿。虽有秀质。亦无以成其材而养其德。甚至不家而废其乡。不而废其祀。可无惧乎。陶渊明曰。衣食当须记。许文正曰。为学以治生为先。圣人之治民也。先养而后教。即奈何过为清高托大语哉。虽然。刻薄成家。理无久享。使或图非义之财。以为子孙计。则必生匪类之子孙以败之。夫惟勤俭两字。为治家千金不易良方也。且吾渐老矣。而耿耿于生业之不易。非真于世人徒欲博温饱也。以我之不才。而汝辈尚无废读者。徒以坚忍之性。差所自信。使人历我之境遇。而能如我之教汝辈者。以教其子孙。斯诚不敢概望也。故夙夜不懈。亦欲后人少有所资。以光先世遗泽耳。陈白沙居家甚严整。尝曰。治家之道。以生产为本。生产不治。便为所不为者多矣。无故而得大利者不享。阴谋巧取者不享。刻薄盘算者不享。惟勤俭务本。子孙可以长久。常记吾言。可为治家之宝。

大抵生财之事苦。耗财之事甘。故劳者有成功。而逸者多败气。尝见宦门者流。坐享丰亨。男不知耕。女不知织。不惜物力。不思本分。而且由衣食。由饮食。由屋室器具。辄以为某也官样。某也乡气。某小物而值银若干。某玩具而得自何省。相与讲究于穷奢竞丽之地。而无所极也。由是骄奢生淫逸。淫逸生匪僻荡家也。而恃其财干法也。而恃其势构衅也。而恃其有扶持诱助之人。始而尝试之。终而恬安之。且以为公子贵人。分固尔也。沾沾老头巾。乌足语此。嗟乎。一人之费。万人之脂膏也。一日之快。终年之勤动也。外之所取者日益多。内之所耗者日益侈。岂知一旦失势。来路无所。一败涂地。不可复振。膏粱之口。粗粝不下咽。而究之并粗粝不可得也。绮罗之身。裋褐不适体。而究之并裋褐不可得也。斯时也。欲耕无田。欲市无本。且即或与之资。而以悠悠荡子之身。屈而为艰难下人之事。难矣。故外则学诡诈。内则变物业。数年之间。荡然无有。不至于举其族而为饿莩不止。不亦伤哉。吾以为居官者。省费以足用。足用以裕民。万不可取非义之财。治家者。教耕以为食。教绩以谋衣。万不可享坐耗之福。先君子言曰。人虽官届一品。家中规模。只可为不穷不富之秀才。不穷则不陋。不富则不奢。秀才则有文雅致。其始易立。其后易守。庶可绵其泽于勿替也。前鉴不远。而人心难保。恨不能百千岁。为世世子孙。口授而指画之。

居家而务节俭。必自慎交始。与富贵相往来。而欲永守儒素。不可得也。人以知己为交。则虽担簦乘马。不相侔。而彼无所骄。此无所畏。惟攀援歆羡。纳交为荣。则我到人家。种种款局。人到我家。种种寒俭。不得不渐生枯杨之华矣。吁。慎之哉。

今人稍富贵。衣冠意态。若惟恐人之不见己也者。尝闻巩介亭。杨硕亭。张伯素诸乡先生。在邻里戚党间。恂恂惇谨。若无人指说。则亦无人知其为贵人也者。何其厚也。吾为子孙训人。须以众人为藏身之所。

凡人贫贱久。初着美服。趋时者必有幸喜相耀之心。安分者必有局促不安之意。至于习而久之。则将自视以为家常事。视初所服用。必将以为污辱。而不可一试也。既有如此之心。虽有力乏不从心处。亦将极力致之而有所不惜。且以如此之心。欲为勤劳经营之务。又将畏而有所不肯。一人成行。一家成风。诸子弟成习。其于所谓勤俭者。不啻拔本而塞源也。其家又安得而不败。今与儿孙约。吾家须要以俭德为质。如在官署。除朝祭迎宾外。常服只用布素。间或参用旧破丝帛可也。其在家。虽往来亲朋家。不得轻用丝帛。妇女亦然。如遇嫁娶。不在此限。但亦不过仅仅参用之可也。男妇如年高。子孙视其心力而为之者。不在此限。总之。须要以俭德为质。俭德并足以涵养谦德。谦德者。天地神人之所好也。出所好即入所恶。可不戒哉。

近日亲朋向我道喜者纷纷。要皆未知吾心也。即知之。亦何益。夫盈虚消息。天地自然之运。今吾儿发甲科。知其为已盈耶。未盈耶。犹息耶。不息耶。要之所可持以维天心。使眷佑于无已者。人心而已矣。嗟乎。吾家人心以世情例之。自今以往。将以起纵恣懈惰之时也。此吾所以忧之惧之。惟视子孙之贤愚何如耳。亲友于我何益哉。吾以乞丐相以有今日。可见形迹于人何损也。吾所宦门公子。辗转又是乞丐相。可见形迹于人无益也。嗟乎。吾儿孙以雅素之行。励坚卓之志。此即所以撑天柱地。而为人杰也。彼区区体貌何为者哉。

古人宵衣旰食。继日待旦。菲饮食。恶衣服。合来不过是勤俭二字。吾儿吾媳当思何益于人。何功于世。坐享豪华。一人所用。常兼数十百人。一家所费。常兼数十百家。则自以为福者。乃其所以为祸也。可不惧乎。父以为惟勤俭可以免也。今之奢华者非有所不得已也。特欲藉外饰以殊异于人耳若然。是以士下自处。以锦绣覆之耳。其亦何足愿乎。吾尝言折福二字。当是折算之义。人生落地。命中福禄。有一定之数。今日用得过了。必减得后日旳。今日用得俭了。必裕得后日的。若过而又过。必及于子孙。俭而又俭。裕必及于子孙。易曰。余庆余殃。即此意也。岂吾私言乎。儿于下人。见有奢华者。须教之。不听则出之。断勿使一倡众和。而不可救也。

新房都完工了。虽茅庵草舍。已成院落。刘梦得云。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吾愿世世子孙居其中者。有以馨之。于室乎何求。 合观十。总是诗书勤俭。持盈保泰之心。人家长有此滋味。不问而知保世滋大也。

  训子琐言   

牛作麟

士之以文词见者。恃有才学。以投世人之所好。然吾尝读古人书。见其忠孝节义。有大过人者。不自知其何以重于人。并重其文。或大节有亏。则以薄其人者。并其文而亦薄之。呜呼。以余一人之心。絜天下后世人之心。亦概可知矣。士之欲以文词见重者。抑亦知所本欤。

不妨二字最害事。今人丧品败家。其初非不辨事之是非。但动于心之所喜为。而又以偶一为之。轻少为之为不妨。遂骎骎乎滥觞。而不可防矣。虽桀纣之恶。岂知其必丧亡而故为之哉。其初亦必以二字自恕。而其后遂至于不可救。呜呼。一念之动。一事之举。凡有关于身家名教者。但审其可与不可耳。岂可以不妨自宽哉。

程子教学者必曰敬。此字合久暂动静而无间者也。愿体集曰。一生做人要诀。被孟子一句道尽。曰。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又曰。古人教人听言。莫精捷于伊尹二十一字。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孙于汝志。必求诸非道。此三者处心处世。接人之方也。父于接人闻言处。不虑儿知其是便己之欲而不从。虑儿知其非。恐拂人情而勉从。此便是吾前言柔弱处。遇此等处。须要貌愈和而心愈刚。不可易其所守也。昔唐太宗与魏征言。或有不当。征甘不言。不轻应诺。平人乎。

骏马日驰千里。苟有所误。其失必多。人家子弟。亦犹是也。以天生庸才无能为善。亦无能为恶。惟大有才而误用者。务外必行不轨。历代乱臣是也。务内必坏天常。历代邪教是也。故父母之生才子者。可喜而亦可忧。

  书赠弟六则   

曾国藩

清 记曰清明在躬。吾人身心之间。须有一种清气。使子弟饮其和。乡党熏其德。庶几积善可以致祥。饮酒太多。则气必昏浊。说话太多。则神必躁扰。弟于此二弊。皆不能免。欲葆清气。首贵饮酒有节。次贵说话不苟。

俭 凡多饮者不能俭。好动者不能俭。多欲如好衣。好食。好声色。好书画古玩之类。皆可浪费破家。弟向无癖嗜之好。而颇有好动之弊。今日思作某事。明日思访某客。所费日增而不觉。此后讲求俭约。首戒好动。不轻出门。不轻举事。不特不作无益之事。即修理桥梁道路寺观善堂。亦不可轻作。举动多则私费大矣。其次则仆从宜少。所谓食之者寡也。其次则送情宜减。所谓用之者舒也。否则今日不俭。异日必多欠债。既负累于亲友。亦贻累于子孙。

明 三达德之首曰智。智即明也。古来豪杰。动称英雄。英即明也。明有二端。人见其近。吾见其远。曰高明。人见其粗。吾见其细。曰精明。高明者。譬如室中所见有限。登楼则所见远矣。登山则所见更远矣。精明者。譬如至微之物。以显微镜照之。则加大一倍十倍百倍矣。又如粗槌之米。再舂则粗糠全去。三舂四舂。则精白绝伦矣。高明由于天分。精明由于学问。吾兄弟忝居大家。天分均不甚高明。专赖学问以求精明。好问若买显微之镜。好学若舂上熟之米。总须心中极明。而后口中可断。能明而断。谓之英断。不明而断。谓之武断。武断自己之事。为害犹浅。武断他人之事。招怨实深。惟谦退而不肯轻断。最足养福。

慎 古人曰钦。曰敬。曰谦。曰谨。曰虔恭。曰祇惧。皆慎字之义也。慎者。有所畏惮之谓也。居心不循天理。则畏天怒。作事不顺人情。则畏人言。少贱则畏父师。畏官长。老年则畏后生之窃议。高位则畏寮属之指摘。凡人方寸有所畏惮。则过必不大。鬼神必从而原之。若嬉游牌等事。而毫无忌惮。坏党之风气。作子孙之榜样。其所损者大矣。

恕 圣门好言仁。仁即恕也。曰富。曰贵。曰成。曰荣。曰誉。曰顺。此数者。我之所喜。人亦皆喜之。曰贫。曰贱。曰败。曰辱。曰毁。曰逆。此数者我之所恶。人亦皆恶之。吾辈有声势之家。一言可以荣人。一言可以辱人。荣人则得名。得利。得光耀。人尚未必感我。何也。谓我有势。帮人不难也。辱人则受刑。受罚。受苦恼。人必恨我刺骨。何也。谓我倚势。欺人太甚也。吾兄弟须从恕字。痛下工夫。随在皆设身以处地。我要步步站得稳。须知他人也要站得稳。所谓立也。我要处处行得通。须知他人也要行得通。所谓达也。今日我处顺境。预想他日也有处逆境之时。今日我以盛气凌人。预想他日人亦以盛气凌我之身。或凌我之子孙。常以恕字自惕。常留余地。处人则荆棘少矣。

静 静则生明。动则多咎。自然之理也。家长好动。子弟必纷纷扰扰。朝生一策。暮设一计。虽严禁之而不能止。欲求一家之安静。先求一身之清静。静有二道。一曰不入是非之场。二曰不入势利之场。乡里之词讼曲直。于我何干。我若强为剖断。始则赔酒饭。后则惹怨恨。官场之得失升沈。于我何涉。●●稍为干预。小则招物议。大则●弹章。不若一概不管。可以●后辈之躁气。即可保此身之清福。

  志大父应准公家训   

黄熙

欲身足莫若勤。欲家足莫若俭。欲身与家俱足。则勤以开其[源]。俭以节其流。二者相需。不可缺一。仰惟吾祖上承先人之训。下营后嗣之基。日夕皇皇。躬亲稼穑。胼手胝足而不辞。暑雨祈寒而不怨。劳心劳力。四十余年其勤也如此。终日食不厌蔬。终岁衣不厌恶。内不蓄婢妾。外不使僮奴。縻费之端。扫除净尽。其俭也如此。而且勤非妄动以为勤。不舍本以逐末。不见异以思迁。自专耕作。急赋税。以至于尊祖睦族。非分不事。苟且不为。其动而守礼也如此。而且俭不夺取以为俭。非其力不食。非其有不贪。凡婚嫁以及养生送死。且有常经。自祭祀以及从师读书。不靳正费。粉胥斥。悭鄙无讥。其俭而中礼也如此。其计至周。其虑固甚远也。今祖年六十四矣。唐魏深思。老而愈切。故日以是训后人。谆谆不少置。孙辈果能恪遵勤俭之训。相率而归于其途。岂仅一身一家之益哉。史记载宣曲任氏曰。富人争奢侈。而任氏撙节为俭。力田畜。任公家约。非田畜所出弗衣食。公事不毕。则身不得饮酒食肉。以此为闾里率。此士庶之勤俭可风也。汉书载张安世曰。安世尊为公侯。食邑万户。然身衣弋绨。夫人自纺绩。家童皆手技作事。内治产业。累积纤微。是以能殖其货。此大臣之勤俭可风也。光武躬行俭约。以化臣下。讲论经义。常至夜分。一时功臣。如邓禹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艺。闺门修整。可为世法。贵戚如樊重三世其财。子孙朝夕礼敬。常若[公家]。此天子之勤俭可风也。夫惰者身之蠹。奢者家之蠹。叔世习游惰。务纷华。耻言农事。虽有富贵。不一再传而即替。不知古之帝若王。其初皆农也舜发犬亩。禹勤稼穑。少康中兴。有田一成。[殷]高复兴。诸侯来辟。必曰稼穑匪懈。农事开基。不独周家。故礼运有曰。天子有田以处其子孙。是谓制度。天子且不曰有天下国家。而曰有田。乎细民。能力田者不饥。能守田者不贫。由耕耘而可以谋衣食。由撙节而可以备积储。衣食饶。积储裕。而可以御凶荒。可以蒸教化。可以厚风俗。由是而礼乐兴。由是而刑罚措。岂不懿哉。岂不懿哉。

 

卷六十一 礼政八昏礼

  霍勒霍屯氏守义论          

李惺

蒙古正白旗护军校苏隆阿之女霍勒霍屯氏、字于翻译生员瑞祥、未昏而瑞祥没、女欲以死殉、其家防之严、不得死、乃以奔丧请、父母哀其志、许焉、至家、则抚棺大痛、瑞祥之父母泣、观者皆泣、徐出袖中刀截其发、誓守义以终、此道光十三年事也、金纯甫太守、为瑞祥之叔父、余闻之太守云、或曰霍勒霍屯氏贞女也、余曰霍勒霍屯氏节妇也、或曰妇人之义、从一而终、未为人妇、而守妇人之义、非礼也、余曰义之所在、即礼之所在、霍勒霍屯氏之守、义也、礼也、今夫礼莫重于君臣父子、夫妇父子以天合、君臣夫妇皆以人合、以君臣论、为人臣者无有贰心、至未委质策名、则似乎分之所不属、然而古之节士、不幸当国家之变、即不必捐躯以殉、而匿迹销声、终身不出、彼其心恒若有耿耿难忘者、岂不谓吾固有君哉、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闲、孰非王臣、而得谓其未为人臣乎哉、然则为人妇者可知矣、女子未嫁、是未为人妇也、未嫁而已许嫁、不得谓非人妇也、礼言女子许嫁缨、缨之义取乎系、身有所系、即义无可绝、义无可绝而绝、以其未嫁也、而宽之、义无可绝而心有所不忍绝、转以其未嫁也而苛之、夫以守义者为非礼、岂义无可绝而绝之者之有当乎礼耶、礼准乎义、义不关乎嫁与未嫁、而视乎能守不能守、余故曰霍勒霍屯氏之守义也礼也、且人苟尽乎其实、即不当靳之以名、未为人妇而无媿乎为人妇、妇之可也、春秋之法、可进者进之、则即以霍勒霍屯氏为节妇也亦宜、虽然、有奇节者必有盛名、名之所在、好名者趋焉、世家大族门楣相尚、其未嫁而守义者、或为势之所䲢、而非其心之所安、夫即使其心未必如是、而其迹如是、论者犹不能不以节予之、而霍勒霍屯氏之毅然决然、初非有所䲢而然、其至性为何如也、于戏、可以风矣、余闻是事、不胜嗟叹、而又恶夫人之好为苛论、而适以便其苟且之私也、因力辨焉以袪世俗之惑、即以为天下之为人妇者劝、而天下名教之所系、有类乎为人妇、而较重乎为人妇者、其亦可以自也夫、

  蒙水迎恩桥烈女坟祠记        

莫友芝

咸丰五年秋。余自遵议将返都。匀道梗。留会城。且兼旬。八月壬寅。荔波解饷官约南取青崖道。贸然从之。计明日。当宿甲浪中途。舁人惫歧。止定番。乃获。经其城北烈女桥。所谓蚁坟者。徘徊祠下久之。呜呼。烈女之死垂二百年。岂欲有明于后。故舛余行。俾亲履遗踪以取证耶。按烈女盖定番州人。顺治四年春。流贼孙可旺陷贵阳。遣其党艾能攻定番。二月十二日屠其城。明日。贼目获烈女于束关丛冢间。揽其襟。女怒曰。是污吾襟矣。裂而走。贼尾至迎恩桥。诘氏里不应。且谬慰其无家。女曰。家在吾心。汝断吾头。喷而叱之。贼阳刃加颈。詈益甚亟。众拥以行。烈女跳身投蒙水不得。愤触石阑。脑裂死。越三日。蚁衔土覆其尸。如马鬣然。馥馥有香气。后州人谋徙葬。少去其土。蚁之。耕人误掇其土。病。还之即瘳。牛马践伤。旋复完。遂称迎恩桥为烈女桥云。道光二十三年。州守者以省志失载疑诞。复议徙坟广桥。功甫半。明日蚁封如故。乃石为坟。墙界坟于桥右。而左通行于桥北。建烈女祠。掘地得铜鼓。遂悬祠中。以乐岁时。疾疫水旱。祷之亦往往应焉。方流贼入黔。自省会避乱定番者数千家。自他州县往者。称是城既陷。百无一生。于时深闺弱息洁身。饮白刃蹈水火万计。可知者顾人龙妻李张承祖妻吴二人耳。鸣呼。何不幸也。蚁子何知。乃能●蠁感召。保阅二百年之朽骨。岿然中桥。耸动人耳目。将毋殉城万计。贞烈之魂。愤其沙虫同尽。故隐假蚁以表异此女子。使过斯地者。缅想一时被祸之惨。藉以牵连感怆于无穷耶。不然。烈女铮铮而死。且不欲留族姓。而区区弄蚁子狡狯。独何为哉。逆旅不寐。为论次其。更制享祌之诗。留祀者歌其词曰。 击铜鼓兮音音。耸碧桥兮春江。灵之旗兮旖旎。拥芝盖兮百花里。灵不来兮何思。对百花兮心悲。抚遗踪兮匪遥。怅神光兮合离。茨黎酒兮盈尊。云子饭兮馥芬。神庶几兮醉饱。福乡人兮无大无小。士蹈义兮女含贞。除疵疠兮永不生。长有秋兮岁复岁。肃荐享兮千万。烛穗扬兮连斑。飒风驭兮欲还。云阴阴兮极浦。珠霏霏兮四山。雨蒙之水兮清无浑。贼兮蚁兮。谁怨谁恩。灵之归兮奈何许。郁青冢兮浩终古。

  甘节妇传              

管同

节妇金氏。江宁金智洪女。年十七。归同县甘元绩。五载而嫠。所生惟一女。节妇忍死养寡姑。立族子文升为嗣。文升娶妇刘。旋卒。亦无子。节妇守义二十八年。年四十八卒。当卒时。女已适人矣。而寡姑犹无恙。妇疾革。谓其子妇曰。吾命将终。不能终事而祖姑。吾死不瞑目矣。殁后五年。族人福遂为请 旌而述其事。乞予作传。妇人嫠居守义。其事迹比比相同。不必具述。节妇所异者。家有田仅二十亩。能以十亩养寡姑。而以十亩入宗祠为祭祀费。夫先王之制。卿以下必有圭田。而士无田则不祭。所以尊祖敬宗。血食于长久也。今豪富之家。市买膏腴。动连阡陌。而罕置祭田。何者。市田私子孙。而祭田必公诸宗族。迨其久困入他人。而家益困。则祖宗之灵有不血食者矣。嗟乎。弃根本而欲肥枝叶。岂可得哉。甘节妇者。于荼苦困阨中。独能知此义。可举以风今世士大夫。予故乐为之传。或曰节妇殁后。常见形如生时。既死而犹念其姑也。其事怪。予不论云。

  书应敏斋观察所记张贞女事后     

俞樾

余同年生应敏斋观察、出所记张贞女事示余、余大书奇贞苦节四字于其卷首、或问余曰、未嫁而为夫守节、礼与、余应之曰、礼记曾子问篇、曾子问曰、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齐衰而吊、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郑注曰、未有期三年之恩也、女服斩衰、孔氏正仪曰、以服齐衰、故知女服斩衰、夫妇人不二斩、在室为父母、已嫁为夫、今闻死斩衰往吊、是固以夫之服服之也、惟是圣人制礼、本乎人情、使必斩衰三年、终身不嫁、则是强人以所难行、而中人以下之人、其不能仰而跂者众矣、故为之制既葬而除之、除之而女得嫁于他族、斯礼也、所以全中人以下之人、而使天下可以通行也、世之儒者执此以绳天下之女子、见有未嫁夫死而为之守者、以非礼诋之、呜呼过矣、士昏礼郑注曰、妇人年十五许嫁、笄而礼之、因着缨、明有系也、是许嫁之后、此身已有所系属矣、故必待成昏之夕、夫亲为脱缨、今不幸夫死、此缨孰脱之乎、将遂不脱而又系于他族乎、是一系再系也、将自脱之待其许嫁他族、而又着缨乎、是系而不系也、以是言之、设有死往吊而遂不归、奉舅姑、抚嗣子、数十年如一日者、圣人必深许之也、必不以非礼诋之也、列女传曰、卫寡夫人者、齐侯之女也、嫁于卫、至城门而卫君死、保母曰、可以还矣、女不听、遂入、行三年之丧、作诗曰、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圣人录其诗于邶风、不以为非礼明矣、且夫圣人之礼、岂独未嫁夫死可以改嫁乎、虽已嫁夫死、亦可以改嫁也、是故礼有同母异父昆弟之服、使执此而谓夫死改嫁礼也、可乎、不可乎、或据曾子问篇昏礼有吉日、之父母死、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丧、不得嗣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许诺而不敢嫁、礼也、免丧、女之父母使人请、弗取而后嫁之、礼也、是之父母死且得改嫁、死乎、是固不然、夫礼经之晦久矣、此经两曰礼也、具有深意、女氏许诺而不敢嫁、礼也、此礼之正也、弗取而后嫁之、礼也、此礼之权也、曰弗取而后嫁之、可知取则仍归此矣、古人昏礼自纳采问名至请期而成礼、为时初不甚久、非如后世之论昏于髫之年也、故遇父母之丧、待至三年之后、已为旷日持久、圣人知久要不忘之义、非可概责之中人以下也、故其制礼委曲如此、亦所以全中人以下之人、而岂谓女必改嫁乎、余所著经平义曾详言之、世儒不达礼意、遂谓昏礼成于亲迎、未亲迎之前、犹涂人也、改嫁不为过、呜呼、岂有涂人而圣人为制斩衰之服者乎、推不二斩之义、女已为斩衰矣、设未葬、而己之父母死、必降而服期、乃既葬之后、又还为父母斩衰、圣人制礼有如是浮游不定者乎、夫斩衰之服、三年之丧也、圣人既为制斩衰之服、必欲其终三年之丧、苟不欲其终三年之丧、必不为制斩衰之服、是故既葬而除之、圣人之不得已也、或又曰、礼女未庙见而死、不迁于祖、不祔于皇姑、不杖不菲不次、归葬于女氏之党、示未成妇也、是未庙见且未成妇、未成昏乎、是又不然、妇者对舅姑而言、未庙见故未成妇、非谓其未成乎妻也、妻之道成于亲迎、而实始于许嫁、许嫁之后、已有夫矣、传曰、六礼不备、贞女不行、此因夫在而然、若不幸而夫死、则固当奔赴矣、且其斩衰往吊也、见舅姑乎、不见舅姑乎,既往吊矣、其必见舅姑可知也、既见舅姑矣、其已成妇又可知也、是故女未庙见而死、不迁于祖、不祔于舅姑、示未成妇道也、未成昏而夫死、斩衰往吊、示已有妻道也、圣人制礼、或远之、或近之、岂可执一而论乎、昔延陵季子一剑之细、不因生死易心、女子以身许人、而忍负之、 国家定制、凡未昏守志者、皆旌如例、考之礼经、则有斩衰之服、稽之功令、则有旌表之典、然则子于贞女何讥焉、余既以应问者、因次叙其词而书其后、

  亲病纳妇论             

邓瑶

亲病不得纳妇、不待知者辩之矣、乡俗家有疾病、令其子䲢遽成婚、意以新妇入门、病者见之而喜、冀其速痊也、士礼请期之辞曰、惟是三族之不虞、使某也请吉日、郑注、不虞谓卒有死丧、此即世俗克期娶妇之意、顾云三族者、就主人言、谓父昆弟己昆弟与子之昆弟也、至人子值父母有病、侍药求医、吁天祈代之不暇、而乃亟亟纳婚、猝有不虞、此岂人子所忍言耶、故言亲迎女在涂、而之父母死者、受命往迎时、父母本无恙、中途骤闻大故、非父母已病、乃恝然行亲迎之礼也、然则亲病之不宜纳妇、岂待辨哉、于是有戚某母病、母言于父、欲为子纳妇、趣令将事者、其子以侍病仓皇、坚执弗从、母病因是少增、客过而问曰、将从其母乎、抑从其子乎、余曰、子之不肯娶、情也、亦礼也、顾其母之必欲纳妇者、自料不起、犹冀幸于属纩之先、一见新妇、觇其容止动静、以卜能宜室家与否、而后甘心瞑目、其意重可哀矣、人子事疾、苟可以求顺其意、而少纾其病者、无弗为之、即权宜娶妇、未为不可、第躬侍汤药、不得执亲迎之礼、选族子弟之于礼仪者、致命女之父母、告以病姑迫欲见妇之意、即日就途、请女之母及亲兄弟送之来、如徼福先灵新妇入门、姑病旋愈、实为两家之福、傥遂不讳、则援亲迎女在途、而婿之父母死、女改服布深衣缟总趋丧之文、入门号哭、随家人治丧、礼也、或曰、女改服者、以亲迎之故、虽未成婚、而妇之分已定、故闻父母死而趋丧也、今不亲迎、傥在途闻变、必责其趋丧乎、答之曰、父母无恙、自不可废亲迎大礼此则母病在、忍死以待、为之子者、犹且委蛇容与、爵弁纁裳、缁袘乘墨车、往迓之子之门、为之御轮始归乎、即不亲迎、女在途闻丧、将遂偕其姆中道而返乎、此非准礼之论也、或又曰、女既奔丧矣、既葬将如之何、礼经未有明文、意者随其母归、除丧而后成婚乎、则又荅之曰、妇人以夫为家、既入门、无庸归、即若今之童妇执缝纫浣濯井臼饎爨之役以事君舅、三年之丧毕、主人乃治酒食大召乡党僚友为其子成夫妇之礼、昔之以母病纳妇、仓卒不亲迎者、达权也、今之以父命成昏、慎重而合者、所以厚别也、如此则于礼甚宜、而于义亦协、客退、遂书之、以质议礼之君子、

  再答陈秀才书            

邓瑶

瑶白承示贤配有母丧逾月、思召之归、恐于义理未安、殷殷下问、善哉足下之问也、礼、女子适人为父母服期、传云、不贰斩也、丧大记曰、丧父母、既练而归、期九月、既葬而归、注云、归谓归夫家也、其既葬而归,乃妇人为祖父母为兄弟之为父后者耳、先王之意、以女子舍其父母而从人、既已易斩为期矣、若更不令其在家持服、薄情滋甚、故有既练而归之文、所以达其私情也、朱子门人叶味道之妇丧母、既葬而归、味道后读丧大记、乃知其误、令反、终其月数、古人用情之厚如此、足下之妇新丧母、逾月即促其归、准诸古制、未免过促、宜足下之心有未安也、顾妇人有主中馈之义、且足下有父母在、妇事舅姑之礼不宜久阙、必责之既练始归、势亦未便、无已、则以三虞卒哭为期、不犹愈于踰月即归乎、昔者味道亦有言矣、以为妇在母家久、彼此多未便、欲不待练而召之归、朱子谓或有未便、归而不变其居处饮食之节可也、衣服则不可不变、此论未为害理、足下其遵行之、虽然、言岂一端而已、夫各有所当也、妇人遭父母丧、若遇舅姑有病、或夫病且亟、则不俟逾月、但已视含殓、宜即遄归、所谓权也、如夫家幸无事、酒食之役有娣姒能代、而舅姑又许其循古礼以达私情、则为之夫者、又何必不使之既练而归、而必令其衔恤蕴愤、匆遽离父母几筵乎、视他人之父母甚重、然后视己之父母不敢或轻、而谓人之待亲无庸过厚者、必于己之亲待之至薄者也、风俗之偷久矣、有识者能勿思所以矫之、使之日趋于厚乎、辱承下问、敢布区区、惟足下察之、不宣、

  书江南黄烈女事           

李元度

同治三年九月十六日。江南烈女黄淑华。道出湘乡之潭市。题十绝句于逆旅。自序被掠情状甚苦。诗深痛不可卒读。越日。关王桥客舍。有男子二。一中毒死。一绝吭死。一女子自缢于其旁。周身衣服皆缝纫无隙。讯之主人。曰。昨有两男子。偕一女子过此。夜半犹饮酒歌笑。喧甚。既闻格拒声。未几寂然。黎旦视之。皆死矣。而女悬于梁。寻报所司。命埋痊。女子即淑华也。案序淑华黄姓。字婉。上元县人。父秉良诸生。先卒。兄乃珪。亦诸生。次乃璋外出。次乃瑾。习举子业。咸丰癸丑。贼破江。家陷贼中。时烈女方五岁。弟乃璧三岁。两兄治农圃自给。家故多藏书。烈女从两兄学。遂通大义。能诗。既长。拟许字某氏。烈女曰。吾属犹燕巢幕上耳。何以婚嫁为。乃止。甲子六月十五日。官军克江。越日。乱兵至。杀二兄于庭。寻入室。有宝庆勇。申姓。掠烈女出。弟牵烈女衣。母跪乞免。申怒曰。从贼者杀无赦。主帅令也。遂杀其母若弟。长嫂至。又杀之。仲嫂不知所往。烈女愤痛。哭詈求速死。申笑曰。吾不杀尔也。遂系烈女于其居。寻迁诸舟。泝长江而上。屡欲犯烈女。烈女死拒之。遍纫上下衣。同舟女伴有金眉寿者。烈女旧识也。一卒欲污之。眉姑弗从。会窗开。遽跃入江死。申繇是不敢逼女。舟抵长沙。申知烈女不从己。将以属媒氏。未果。初烈女入舟。欲投江者数次。念不能为母与嫂弟复仇。死无益也。自是日谋杀申。及抵湘潭。舍舟而陆。烈女私喜曰。可矣。亡何又遇一扶姓者。与申偕行。烈女自念以弱女子。欲毙二壮夫不济。则且求死不得。死志虽早。究未知何术以死。爰题诗逆旅以明志。不意越一日即得死所也。详察情形。大约以酒醉二卒。因而鸩之。其死后加刃者。必申也。乌虖。烈女以十七龄弱女子。生入虎口。越三月之久。皭然不污。以计毙两勇夫。如孤雏腐鼠。又能使姓氏家世。及蒙难苦心。具见于诗若序。以襮白于天下后世。此其智勇贞烈。有卓绝古今者。不独诗文之工也。可不谓奇女子欤。抑又思湘军克金陵。救民水火中。断无杀掠平民之令。而当苍黄扰攘时。主兵者耳目有未周。如申某等遂乘机淫掠。亦势难尽免。顾安知此中有烈女其人在哉。而如烈女及金眉姑之矢死全贞。名湮没而不传者。又可胜道哉。谨据湘乡新志。具书其事。使海内知有此奇烈。拟谂彼都人士。为请 旌表。且为司兵枋者告焉。

 附黄烈女诗并序

 余姓黄氏。名淑华。字婉梨。江南上元县人。父秉良诸生。先卒。长兄乃珪亦诸生。仲兄乃璋外出。叔兄乃瑾。亦习举子业。余家陷贼后。两兄力于农圃。家赖以给。时余方五岁。弟乃璧三岁。家故多藏书。暇则课余及弟。常取古今节烈事诏余。且勉之曰。余家逼处城中。城克必及于难。慎勿苟且偷生。以玷先德。壬戌将以余字某氏。余请曰。余家居此。犹燕巢幕上。朝不保夕。胡以婚嫁为。遂止。今岁六月。官军克金陵。余方庆出水火而登衽席矣。孰意克城之二日。则有乱兵至。杀二兄于庭。乃入括诸室。一壮者索得余。挈以出。弟牵其衣。母跪而哀之。彼怒曰。从贼者。杀无赦。主帅令也。遂杀母及弟。长嫂至又杀之。掠余行。而仲嫂则不知何往。余时悲痛哭詈。求速死。彼大笑曰。余汝爱。不汝杀也。遂系余于其舍。旋迁于舟。溯长江而上。夫茫茫大江。余非不得死所。惟憾以余。累及老母嫂弟。今既与之同行。不思所以报之。徒死何益。昨至湘潭。舍舟登陆。余喜甚。意将以此时杀之。孰意天不余佑。适有与之偕行者。夫以一孱弱之身。逼处于二壮夫之侧。杀之实难。污我实易。傥不速死。恐无颜立于人世。然死虽已。究未知何术以死。何地以死也。因自序颠末而书之。纸一帛一。帛怀于身。纸糊于壁。并作十绝以附于后。时甲子九月十六日。十七龄女子自序于湘乡潭市之旅。

 自怜生小遘奇灾。遇红羊剧可哀。若昧真心从荡子。偷生虽好骂名来。

 年来小谪住尘樊。辜负双亲孕育恩。窀穸不能安体魄。挑灯转忆倍销魂。

 侬家偏在此城中。两度遭残怨即戎。底事老苍偏疾善。存亡各半又西东。自序。存者余与仲兄夫妇及侄。而又天各一方。哀哉痛哉。

 自从被掠到家门。日在狂澜死未能。郄喜财奴惟好货。天教白璧玷无蝇。自注。掠余者申姓宝庆人。余恐被其污。已将衣服缝纫矣。

 无何月又见初弦。䲢我同登江上船。舟子挂帆无恙祝。可知侬不愿生全。

 女伴何人不受污。余同张氏及金姑。超更羡金眉寿。一死犹能护友于。自注。金姑眉寿。余旧识也。一人欲污之。弗从。适船窗开。跃入江死。金姑死后。彼乃不敢逼余。亦心敬其烈。故云。

 记随女伴到江滨。誓作人间不朽身。远涉洪涛谁是伴。相依惟有影形亲。

 征帆又说抵长沙。遥望湘灵庙拜嘉。乞翦赤绳教寸断。莫令哀怨诉胡笳。自注。彼至此。又将以余属媒氏。故默乞灵焉。

 平地风波息又生吾身何处乞安平。婉言虽免于飞去。欲报奇恐不成。自注。至此又遇一扶姓者偕行。

 自古成仁总杀身。吾身何必苦逡。凭将浩气还天地。长共贞灵在九垠。

  书归震川贞女论后          

王廷植

此归氏震川贞女论也。震川为有明一代文人。言古文者。多取法焉。幸哉贞女。何因而得有此论也。贞女之事。不着于古。其姓氏亦不显。自归氏之论出。而辨之者多矣。而贞女遂传于千古矣。其言曰。女未嫁人而或为其夫死。又有终身不改适者。非礼也。是则以改适者为礼矣。其于礼引之父母死。与女未庙见而死两条。而不引夫死一条何也。曾子问曰。娶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齐衰往吊。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谓夫死则女亦以齐衰往吊。或又曰。斩衰往吊。既葬而除也。经已明言夫死矣。既令其服。又令其吊。谓非夫妇乎。其为夫死。或终身不改适。又何非礼之有。若以改适为礼。则吊者一夫。改适者又一夫。而可为礼乎。先王制礼。不强人以所难。经言既葬而除。而不言嫁与不嫁。礼贵通而行之也。除服而嫁。礼也。除服而不嫁。尤礼之至者。故曰。礼顺人情。又曰。礼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彼女子有贵贱智愚贤不肖之不同。必以一例绳之。则非天下之通礼矣。归氏以女子在室。惟父母为之许聘。而己无所与焉。又谓女子不自知其身之为谁属焉。又曰。一礼不备。不亲迎。无父母之命。犹为奔也。非礼也。是则以改适为父母之命矣。夫娶女有吉日。女年已二十矣。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五礼皆行。皆父母之命也。所未行者。惟亲迎耳。岂女子尚不知其身之属于何人乎。孟子以亲迎为礼之轻者。亲迎则成夫妇。此婚嫁之常礼也。今不幸事变。不能亲迎。而夫即死。夫死矣。而于女遂无所与乎。以前父母之命皆无有也。又将请媒灼写庚书。家亲迎。以俟父母之后命乎。礼所谓齐衰往吊。亦以女虽未嫁。而于夫之死不能恝然。虽嫁之。必待服之除也。今之未嫁而夫死者。有齐衰往吊者乎。不齐衰往吊而即改适。其于夫亦薄矣。何归氏不责其非礼乎。夫天地阴阳之气。在下为河岳。在上为日星。女子之贞烈者。其气自足以壮山河而光日月。岂乖之伤之之云乎。彼改适者。徒以阴阳之气之有待于调和。非是则不改适。则未免言之太刻矣。归氏又以此为廉之防焉。夫以未觌面之夫。哀其死而殉之。而守之。此礼义廉本于性生。纯乎天理。绝无一毫情欲之私。其往归夫家。是闻丧而捐生赴难。并非私逃为谁氏之妾也。而竟诋之为奔。岂不诋夷齐为篡乎。何其言之背谬至于如此乎。天地所赖以立者。三纲而已。君臣之位。无敢干犯。其委贽为臣者。皆名籍吏部者也。及至国破君亡之时。枢臣则开门矣。宰辅则劝进矣。百官有司则投名授职矣。

天地易位。何有君臣。而名达礼部之诸生。乃以一衿之微。誓不共戴。与匹夫抗节忠者。不可胜数。其得不谓之君臣乎。父子之亲。毫无假借。必有生育。而后有子女。今有族人。男妇不存。嗣已绝矣。而亲属为之立后。其为后之名某字某。而族人生前不知也。而为后者。第于神主上书其奉祀名字。祝告祠堂。而为后之子孙。即族人之子孙。其得不谓之父子乎。有婚嫁而后有夫妇。至于势穷事变未嫁而夫死者。其女来归夫家。则其夫犹为有妇。是以女子而守夫妇之义也。于俗人之已婚有室而死者。则为立后。其无室者则否。以子立继。不能有父而无母也。今夫死。是舅姑无子也。夫死因未婚。不能有后。是夫绝嗣也。女若曰。吾姓氏年月。吾父母书之彩帖。经媒妁送之夫家矣。委禽奠雁。即是聘礼。而又受夫家之首饰衣帛。是吾之夫。父母命之也。有夫妇之名焉。有夫妇之义焉。今夫死吾无夫也。吾可以无夫。而夫不可以无妇。有女归夫家。则夫虽死而有妇。舅姑无子而有子妇。夫无后而可以立后矣。其得不谓之夫妇乎。天崩地倾之时。必赖有为之柱础者。而乾坤始得以不敝。君臣之义绝。而诸生守之。父子之义绝。而嗣子守之。夫妇之义绝。而女子守之。国亡矣。家亡矣。身亡矣。而皆有以使之不亡。此以人事救天命之穷者也。而其事之至苦至难。则莫如女子。其闻讣自经。或见丧自尽。则舍生取义者也。在母家终身不改适。则明哲保身者也。至于归夫家。持丧服事奉舅姑。抚一尺之孤。撑柱夫家门户。则立大节名大义。孔子所谓。君子人也。于至难至苦之事。而为至中至庸之行。其闻丧哀痛。仁也。不改适。义也。为夫持服。礼也。矢之以死。确然知此是而彼非。智也。盟书在前。生死不贰。父母不能夺其志。舅姑不能阻其来。舜不告而娶。未婚妻不告而嫁。君子以为犹告也。信也。曾子闻诸夫子曰。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可谓孝矣。斯言也。惟古今之贞女。足以当之矣。历观书册所载。类皆秉性温良。知礼法。专以贞白自砥。虽境处艰难。而甘之若饴。履之若素。举凡世之富贵贫贱。祸福利害。欢戚忧惧。患难死生。皆不足以动其心。而矢之一日。即持之百年。可以赴刀兵。可以蹈水火。可以感天地。可以泣鬼神。宜乎与忠孝节义。同为国典所褒。志乘所录。文人学士所传述。而鄙薄顽懦之夫。所感奋而兴起。三纲立矣。五常植矣。虽圣人亦许其为天地之完人也。而归氏且曰。先王之礼。不必以此励世也。噫。妇女而不以贞节励也。亦安有所谓先王之礼也哉。或曰。今之改适者。非礼欤。曰。礼也。父母以其未嫁而嫁之。则嫁之是已。礼并未言嫁之非礼也。不改适者。重在以身许人。既许之。不必有夫妇之事。要必守夫妇之义也。改适者。重在以身嫁人。必嫁之以行夫妇之事。而后成夫妇之礼也。夫妇之义无可逃。夫妇之礼亦不可废也。但改适者。其事多有曲折。而亦不免有所忌讳。其女家庚书。必向夫家收回。其定婚首饰仪物。必退而还之夫家。其改适之家。必与前适之家。非戚族又不亲厚。不如是。则不免有隔碍。而于心有所不安也。而以为非礼亦不可也。

  论未嫁女过门开容事        

王廷植

余既论贞女事。惟于开容一节考之于书。俱无所据。柏舟之诗。朱高安以为节女誓志而作。谓未有国君世子妻寡。而有夺而嫁之者。其识诚卓绝千古矣。即谓共姜之母欲夺其志。亦在未嫁。而共伯即死故其母得而夺之。断未有如小序云云者。至诗所云髧彼两髦。则不一其说。集传谓翦发夹匈。子事父母之饰。亲死然后去之。盖指共伯也。朱高安亦谓翦发垂眉。本童子饰。成人弗去。示人子事亲。已长不忘孺慕也。夫子事父母。本于内则。拂髦之文。既为事父母之饰。则无当于子死之义。仪礼既殡。主人脱髦。夫既殡始脱。似是丧礼之饰。于亲死去之之义。亦不切当。且于诗词亦不相涉。朱氏锦琮曰。童子总角。余发垂至两眉。将冠。则改角为紒。是仍以两髦。指共伯言。但共伯已死。何有两髦。即以共姜为未嫁自誓。则并未见共伯。何以知其两髦。两髦人人有之。共姜断不以人人所有之两髦。而指为其夫也。愚谓古人男女皆留发。则男女皆有髦。内则子事父母。亦统男子女子而言。诗既言两髦。则不必泥于内则拂髦仪礼脱髦之解。又内则云。儿生三月之末。翦[发](鬌)为鬌。男角女。鬌者。所存留未翦者也。男子束发。女子结发。皆下垂也。男子二十。女子十五。则不下垂而冠而笄矣。今女子之出嫁者。先择吉日。时开容主人肃女宾二人。以采丝拔去两角并额发。又翦齐其两眉。然后冠帔以拜。辞祖庙。此礼不知于古如何。然天下之人。无贵贱皆通行之矣。女子之嫁与不嫁。即在此两眉额之发不同。北京女子未嫁。虽三十亦梳叉髻。嫁则用扁梳头。各处乡俗。亦谓未嫁女为髦头女。又人家婢女已嫁曰仆妇。未嫁曰丫鬟。字书。丫。物之歧头者。亦指此两髦而言也。若以两髦属之女子。则于诗词更顺。而事实亦为切合。诗言柏舟取岁寒霜雪不改之义。在彼中河。言两岸无靠。喻母家夫家。两无所系属也。髧彼两髦。谓此两髦下垂如今日结发辫。不梳头之谓也。实惟我特。谓此两髦下垂者。实是我之仪容。终其身而两髦下垂者。实是我之奇特。特谓特立独行也。虽之死亦不愿改此两髦而嫁人也。而两髦为女子之容。去两髦为女子嫁时开容。则古今之礼通矣。而未嫁而夫故。守贞者之不开容也。可知矣。节妇有翦发割耳断鼻以毁容者。仍由杨家母氏裁之可也。

  贻县令书              

全祖望

祖望于乾隆三年十二月。遭先君大故。四年十二月。接丁先太孺人忧。持服至乾隆七年三月。不计闰已满丧期。然而二丧各应有二十七月之期。则未足也。祖望私心未安。又念礼制有所限。故行心丧。至八年八月。以足五十四月。足下过之。以为律之所无。夫惟律之所无。故以心通其穷。不然。何以谓之心丧也。明时有遭丁忧之例如此者。请于提学蔡文成公。文成不以为然。以为三年之丧。本于心之至痛。后丧之至也。岂能抑其至痛之心。使待前丧之毕。而后以次相及。此必不能之事也。则至痛历三年不得不除。不必踰定制而过于厚也。文成之言是矣。但祖望以为是在人子自返其心。苟其心之痛已尽。则除之可也。如其未尽。虽引而申之。以至五十四月。亦可也。宋史天禧四年。御史台言文武官弁丁忧者。相承服五十四月。别无条例。乞下太常礼官议。太常议引丧服小记小丧除服。以及郑康成贺循杜预说。谓无通服五十四月者。宜随其先后而除。是即文成之说也。乃元中王恪以父母相继不禄。乞持五十四月服。仁宗特许之。则事固有可变通。不尽泥也。丧礼大事。变礼至多。宜以参考。今执事骤闻而骇之。惧为大部所诘。不知不足惧也。大部果诘其罪。亦诘祖望而罪之耳。于他人无与也。且祖望守律。于服则已除之。而心丧则未除。较宋明人所行。似已全而无窒。傥必以为有犯定律。则即揭不孝之罪。请秩宗诸侯博议之。不孝已行之矣。无所诿咎也。

  复曾涤生侍郎书           

邓瑶

邓瑶顿首谨白。五月十四日。接手书。敬悉先丈窀穸。已于近宅觅得安厝之所。天佑巨孝。必能速获吉壤。奉妥先灵。此理之所必然也。承示复吴南屏学博书。于夺情大事。反复详言。具见孝子仁亲。忠臣爱国至意。而读至欲守制则无以报吾  君高厚生成之恩。不守制则无以报吾亲三年鞠育之怀诸语。尤不禁感喟泣下。两次夺情。从古所无。阁下不幸遭之。设身处地。实难为怀。故自得书以来。月余未报。非故辽缓。诚慎之也。夺情之事。史不绝书。在唐已有世俗衰薄。士以夺服为荣之语。至明代益难枚举。罗一所云朝廷以夺情为常典。搢绅以起复为美谈也。兹事诚非仁人孝子所忍言。然以今日时事。与阁下遭际论之。则若难固执礼经。径行一己之私也。阁下自壬子冬  诏起督办团防。于奉统率水师。肃清江面之 命。任重则隆优眷无比。而阁下在军中首尾六载。竭诚尽瘁。以忠义鼓厉众将。恩威抚驭士卒。故能力支危局。渐有转机。 朝野皆倚为办贼重臣。谓不可一日不在军也。今奉讳归里。军中亟望勉起视师。速殄寇。阁下必泣守垩室不出。自是守礼之正。议所不能夺。顾二三知好。必欲促之使出。屡以违礼之言。强耳甘寝苫枕者之听。其意。实出于万不得已也。昔者子夏问金革无辟。孔子既斥为从其利矣。顾又曰鲁公伯禽。有为为之。郑注云。伯禽有徐戎作难。丧。卒哭而征之。急王事也。然则鲁公以三年之丧。起而急王事。孔子固未尝以为非矣。即前代李文达夺情视事一先生极疏劾之。末乃云。脱有金革之变。亦从墨衰之权。使任军事于外。尽心丧于内。则罗先生亦未尝禁人墨绖从戎。但大臣无故起复。则断不可耳。阁下值此沧海横流。中外倚赖之际。势既不可不出。出亦必难免物议。如来书所云。四五年后。即当有起而议其后者。顾以吾夫子伯禽有为为之之言与一脱有金革之变数语相质。论者当亦不肯深訾。而曲为之谅。至孔子所谓从其利者。则为至不肖者言之。阁下讲道数十年。忠信久孚于众。四海之大。无智愚贤不肖。断不忍以此疑吾涤生先生者也。昔先友江忠公居父丧。当事迫。令从军。及以功叙荐剡。忠烈知之。则泣辞曰。吾涤生曾侍郎。屡书戒我。即有劳必不可受保荐。贻讥清议。忠烈尝手书告知交。今其书尚存吾箧。可共白也。虽然。阁下至性纯孝。不幸两次夺情。吾知必不肯违礼轻出。无已。则固请终丧。 朝命必不许。号泣告墓以行。事平之日请于  上。家居心丧三年。少报生我鞠育深恩。庶几忠孝两尽。而于义理似为不悖。阁下其采择之。江忠烈之殁。 朝廷既命于江西湖南各省建立专祠。顷商之邵朴山太守。于宝庆濂溪书院。为忠烈特立一祠。申乡里私祀。而以新化邹叔绩观察汉勋。邵阳周光庭副将云耀。及忠烈弟汝舟观察忠济。从弟诚甫副将忠信。祔祀此。今日激扬忠节。廉顽立懦之举。当为大贤所愿闻故敬以告。率泐奉答。敬询孝履不宣。丁巳闰五月十九日邓瑶顿首。

  再复曾涤生侍郎书          

邓瑶

涤生先生礼席。闰月杪读手书。知先丈窀穸大事已毕。不胜至慰。嗣闻阁下复上疏固请终丧。而  圣主竟如所请。准先开兵部侍郎缺。暂行在籍守制。于是叹阁下纯孝之思。乃今得稍稍慰矣。军兴以来。世之以苫之躬。溷戎行。如孔子之所谓从其利者。以多矣。得先生兹举。使人懔然知纲常伦纪之大。礼义廉耻之维。因求古昔圣王。所以制为丧礼之遗意。庶几人心不至尽昧。天理可冀终复。瑶昨与彭晓杭大令书。以为先生兹举。可谓挽狂澜于既倒矣。然非  主上圣明仁孝。曲体臣下哀慕苦衷。必不能荷此  恩旨。草莽小臣。又以此仰觇 朝廷盛德。知 国祚悠久。盗必有殄灭之日也。昔谢迭山力诋当时起复之非。至谓宗社之所以为邱为墟。生民之所以为血为肉。实由于此。今 朝廷于前大学士贾公终制之请。则遽许之。于阁下固请终制之奏。亦曲允之。  主上以仁孝治天下。本原之地厚矣。譬之树木。根柢磅。生机勃茂。虽有烈风骤雨。严霜盛雪。摧伤其旁之枝叶。而于本干必无亏损。枝叶终必鬯达。何则。其基固也。天佑 圣清。延祚未艾。此非理之所可必者哉。瑶恭诵  批旨。又有云。江西如有缓急。仍赴军营以资督率。此外各路军营。设有需才之处。特旨派出。亦不再行请。此则  圣主知公忠诚可倚。终欲以大事相属。委曲审慎。极费权衡。阁下之感激  主恩。不敢一日心忘军事。又当何如也。他日 朝命傥再敦迫。而军事孔亟。或必需执事一行者。似难固辞。瑶之为此言。非欲以无礼处执事。且致自取咎戾。以生灵涂炭极矣。苟有可以纾其难而致之生者。则墨绖从事。当为天下后世所曲谅。若江陵之无故起复。自难见恕清议。而武陵衣绯入内阁宜石斋先生。及刘同升赵士春成勇诸人。痛加纠劾。遂冒百世之罪名也。然石斋入对。言夺情之事。在兵部犹可。在内阁则不可。则于兵事亦若稍宽其责矣。今日之事。惟冀诸将帅同心戮力。迅扫搀抢。俾执事宅忧垩室。得终三年之丧。毫无遗憾。则先生大幸。抑亦 朝廷之盛事也。江忠烈公祠已告成。八月初四日。朴山太守率同文武僚属。奉主致祀。是日观者如堵。谓郡中二百年来。无此盛典。瑶撰祠堂碑文。脱后。太守属唐钧季同书石镌刻。谨以搨本六分寄呈览。蒋芗泉太守。及江君达川先后带勇剿贼粤西。昨接辛皆中丞书。言蒋君驭军严整。谋勇兼备。绰有将才。收复兴安灵川两城。楚军之力居多。平乐一带。非仍借楚军之力不可云云。自阁下以忠义倡天下。人多应之。而忠义勃发。不可遏抑。战功最伟者。江氏兄弟外。则皆公之邑子。何湘乡人材之多耶。光阴迅驶。秋又将残。岁月虚掷。言之可痛。裁笺奉荅。愿言不罄。丁巳八月初六日邓瑶顿首。

  丁忧定制疏             

吴元炳

再各省丁忧人员。从前因军务 奏留在营。或因道路梗阻。或因无籍可归。准其在服官省分庐墓守制。服满就近咨报起复。嗣于同治八年。吏部议覆御史王师曾条奏折内。军务肃清省分。丁忧人员均令同籍守制。并申明回籍起程限期等因。奏奉  谕旨咨行通饬在案。定例文章。何等严密。无如官积习相沿。往往有实缺候补各官。丁忧后逗遛省垣。钻谋局务各项差使。延至服满时。仅遣家属回籍呈报到籍。并起复请咨到省。始则偶有一二。继则习为故常。臣已饬令藩司与各局司道。逐一查明。在省丁忧人员。一概勒令回籍。不准委派差事。本在各局当差者。亦不准借口留差。现在道路通达。该员等并非无籍可归。不过希冀差事。贪恋薪水。避匿丧之名。而有忘亲之实。此等属员。本原既薄。办事必无实心。其流寓不归之意。无非为夤缘奔竞之谋。而于仕习官方。尤有关系。相应请  旨饬下各直省督抚一体严查。所有实缺候补各员。呈报丁忧后如有在省逗遛者。遵照奏定章程。勒限回籍。倘查有遣属虚报到籍请咨起服者。立予严参。以肃官常。而符定制。是否有当。谨附片具陈。伏乞  圣鉴训示。

 

卷六十三 礼政十丧礼下

  丧礼论上              

雷士俊

古之礼繁。今之礼简。古之礼有其名必有其实。今之礼名不存十之一矣。而名仅存者。实又亡焉。世人从而杂附其见。传之日久。其獘益炽。以至于不可挽。吉凶诸礼。莫不皆然。而丧为甚。吾试论之。古斩衰三年之礼。斩衰裳。苴绖杖。绞带。冠绳缨。菅屦。居倚庐。寝苫枕块。歠粥。朝一溢米。夕一溢米。既虞。翦屏柱楣。寝有席。疏食水饮。既练。舍外寝。食菜果。饭素食。既祥。始饮酒食肉。复寝。斩衰三年之礼如是。则齐衰三年者可知矣。夫锦绣之为丽也。而被之如有刺于其体也。羊豕之为甘也。而尝之如有毒于其口也。家室之为欢也。而遇之如有病于其怀也。先王知其然。于是乎使之斥锦绣。戒羊豕。屏家室。定以为制。今之人。无故夺其锦绣羊豕家室之适。则相与矣。夺者不乐。而夺之者亦不乐。先王断嗜禁欲。创为丧礼。古人守之不以为难者。悲切于内。而躬安其际也。呜呼。善矣。今则不然。亲之始死。惟衰裳绖杖带冠屦不废。而饮食居寝。大扺悉准于常。数月之后。章甫逢掖。以与庆贺。或采服不加于身。又宴乐佚游。不以为怪。人非不爱其亲也。始于一二倜傥狂诞之徒。放言高议。直情矫世。而坏圣贤之制以自便。人乐其便己也。而相与效之。效之者日多。圣贤之制日益坏。世之人乘其敝。乃无不为耳目习惯。狃为当然。虽有孝称者。频顣不安。亦惧世之指詈。而无以自拔于流俗。此甚可叹也。呜呼。丧礼之复也难矣。丧。哀戚之隐也。行立坐卧而不忘乎哀戚。其文繁。其事难。此夏殷之隆也。三月不违仁。颜渊之学。冉闵而下不可语矣。而三年之久。声色美好之属。无所动其念。进退升降。一依于礼。如顺水之舟。无待强勉。此中心安仁。天下之一人也。由唐宋而视秦汉。邈乎远矣。而绳以夏殷之隆。彼所谓士。凡庸委琐。同于工商。而望以中心安仁。天下之一人。丧礼之复也。难矣。虽然。君子之所谓师古者。师其意也。孟子陈井田。画地经野。更张纷纭。归于润泽。夫润泽者。变而通之之义也。观其与滕文公言丧。止于齐疏粥二大者而已。识此可与言礼矣。今夫衰裳绖杖带冠屦。既未尽废。而饮食居寝。可裁以先王之意。由是而练而祥。自重杀之以至轻。使其不违众。不咈理。侪之流俗而无骇。考之圣贤而无愧。奚为不可哉。德之盛者。于人不必求备。先王定制。令过者俯而就之。不至者跂而及之。后生小子。喜于苟且。弛懈自恣。过此者少矣。而不至者讲说浸灌。循其性之所近。俛焉孳孳。自励于此可也。丧礼废久。如吾说用。其复也庶可几乎。古今相去远甚也。竹策篆书。易以纸而尚隶。岂可同哉。拘礼而礼亡。得其意以为之。不屑屑于细节。而大体未尝不存。此孟子所谓润泽也。而人之致力于礼者。虽一端亦有所益。若其孔步孟趋。周旋中规。折还中矩。则豪杰可以为百世法者也。

  丧礼论下              

雷士俊

今之无定期。迟缓者或五六年。或十余年。甚至数十年。子孙累传。而后葬其祖父母曾祖父母者。世俗之大失也。然则当于何期。葬记之所云是矣。三月而葬也。国子高曰。葬也者。藏也。丧迟缓不葬。是死无以藏也。死无以藏。可谓得其所乎。人之死而坟墓也。犹生而宫室也。今夫人露栖野处。则忧寒暑之患。风雨之苦。四体臭危卼。而心志拂郁。以生推死。势异道同。且人虽近。而三年以外。必有其冠婚庆贺之礼。既有冠婚庆贺之礼。则必有丝竹燕飨之节。以丧在殡而罢之。是废冠婚也。惧废冠婚而不罢。是丧殡未葬而乐也。晋荀盈卒于戏阳。殡于绛。未葬。晋侯饮酒乐。膳宰屠蒯趋入。曰。辰在子卯。谓之疾日。君撤宴乐。学人舍业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谓股肱。股肱或亏。何痛如之。夫臣之丧殡未葬。君饮酒乐。屠蒯犹有讥。其上焉者乎。今世俗迟缓成风。或难尽如古三月而葬矣。三月之后。大祥之前。其择而行焉。不可以有踰者也。或者难曰。今之久而后葬者。非敢怠也。盖待于天时之利。求于地理之善也。子责之甚。何不思乎。曰。儒者知亲之生而事。死而葬已矣。侥幸小人。乃有拘于天时地理。以冀得贵富者。非儒者之所尚也。君子行一不义而得卿相。不为。而暴其亲之遗骸以求贵富乎。如世俗之惑。而惟是之信。则大祥去属属。凡二十五月。天时地理。必得其吉。而可以葬者也。古之君子之尽于其亲者何有。礼也。其居丧也。始没朝夕奠。将葬祖奠。既葬而虞。既虞而卒。哭期小祥。小祥之祭。再期大祥。大祥之祭。中月而禫。禫祭其免丧也。春夏秋冬。必祭。夫丧奠约略无文。陈馔酌酒而已。犹未及乎二献与侑食也。自虞逮禫。三献继以侑食矣。犹未及乎受胙与馂也。至春夏秋冬之祭。则三献而侑食而受胙而馂。彬彬情仪。悉尽由此言之。春夏秋冬之祭。全其为祭矣。虞虽变而之吉祭。未正其为祭之礼也。而世俗于居丧不当吉祭而遽吉祭。其免丧后。当吉祭而又不吉祭。遂至终其身。子孙与祖考绝不相接者。庙不立。而祭之礼不讲也。呜呼。古之宗法亡矣。所恃紏合乎子孙者。惟春夏秋冬致祭。子孙集则相亲。相亲则冠婚必告。死必讣。有善相劝。有过相戒。今五服之亲。疏远如路人。平昔残狠。不肯往来。有忿则聚而为讼。以争铢锱之利。庙不立。而祭之礼不讲。岂独薄于祖考哉。而于祖考薄者。此犹可痛也。

  卑幼初丧不当受贺议         

雷士俊

崇祯十三年。五月丁未。余弟淑度没。六月己未。余生日也。余于是年三十矣。广陵之俗。虽三十。遐迩必庀觞豆。承筐篚。以为寿。如八九十者。是日人咸寿余。不以有弟丧而止。余力郄之。七月庚子。余继祖母春秋六十。家君以其事问余。余请罢祝。而于来年行焉。通国之士。咸怪而骇。余曰。是不读书。故不晓也。援引古今以为议。先王之制。丧礼自三年而外。有期。有大功。有小功。有缌麻。非以饰观也。盖哀动于内而服其服。因以恶其饮食。变其居处。哀之有余者。非此无以安。哀之不足者。其服而勉以致焉。所谓以故兴物也。而哀有不同。服亦有差。哀之重者其服重。服何准乎。准于哀也。三年之外。期为尤重。其服在尊者不论。卑者若父之于子。兄之于弟。夫之于妻。皆彝伦至戚而不能恝者。乃死亡之际。金石管弦不辍。一家之中。而胡越隔视。一人之身。而吉凶殊类。恣睢错乱。犹可谓之礼乎。今三年之丧。世之失多矣。或犹知其谬。而不以为然也。而期之丧。未数月而寿辰。或从而婚嫁。乡党宗族往贺之。遭丧者受贺。恬不为怪。是事也。尊者于卑者尤甚。虽粗有见识之辈。莫觉其谬者。其意但曰。家统于尊。尊者之庆。不当以卑者止也。吾谓其不可者也。期之丧。次于三年一等。其冠緌之式。衣裳之仪。皆酌于三年之丧。而稍轻焉。既葬而始饮酒食肉矣。而终其丧不与宴会。今于其不宜饮酒食肉之时。而遽宴会。其不可一也。饮酒食肉与宴会。礼有其限。而无分于尊卑也。而期之丧。莫重于父之服子。何也。父与子分之相去虽远。而其义则一。父之于子。如子之于父也。子于父悲痛者累年。父于子方死。而嬉笑犹常。无是理也。故古礼。父之服子有三年。有不杖。国朝之礼。长子众子皆以不杖期。依古之道。推而祖之于孙。亦有然者。今以父而屈其子之丧。又或以祖而屈其子服子之丧。皆是臆说。其不可二也。贺必备音声。招宾客以为欢。礼。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父子之亲。非邻里可比。音声之设。踰于相歌。其不可三也。铺几筵以招宾客。而作音声以悦之。将服衰麻与。而娱耳目。快心志。是废其实。将弃衰麻而不服与。是又废名也。服与不服。俱为舛乖。其不可四也。晋知悼子卒。殡未葬。而平公鼓钟乐。杜蒉扬觯争之。祖父虽尊。子孙虽卑。不过君之于臣。数月之丧。殆犹殡焉丧。殡而乐。是谓乐哀。其不可五也。礼为殇服降。有长殇。中殇。下殇。无服之殇。非殇则服不降。服不降。则其执丧之礼可知也。今冠而有室。年踰二十。不谓殇矣。而齐于短折之婴儿。但服其服而已。是诬乎死者。其不可六也。会典期年丧服。不许守制。凡律之所禁者。其必有为此者也。先贤期丧。令之所著。尚乞守制。以伸其哀。今禁守制矣。禁之所不及。而犹违礼以便其私。是何今不如古。其不可七也。则贺与受贺之非礼昭昭矣。而婚嫁者。其失又不在贺与受贺也。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有情以相爱。有文以相接。若残忍刻薄。而率意径行。几何不为禽兽。诗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言人之所以生者。以其有礼。无礼者当速死也。

  请禁停丧             

舒化民

窃维俗奢示俭。礼贵称财。州境地瘠民贫。风俗日趋华靡。冠昏交际皆然。而丧葬一事尤甚。惟夫竞事奢华。而力有不逮。遂有停丧不举。停柩不扦。或数年。或数十年。甚有终身不葬者。访诸城乡。比比皆是。似此习俗相沿。伊于胡底。某当于三月闲出示。并传集地方庄长。将所管保屯查明未葬之柩共有若干。开单汇齐呈报。去后嗣据各地方报。城关内外。共有停棺二百七十一柩。四乡三十四保。共有停棺一千九百二十六柩。各卫屯所。共有停棺二千七百二十九柩。查阅之余。不胜骇异。遂复剀切晓谕。定限三个月内。一律埋竣。顷定期已。现据城乡报。已葬者。二千三百余柩。其有实因山向年月不利者。恳请展限。秋以为期。四百二十余柩。当示限之初。士庶之家中人之产。多有以为不便者。迨催促再三。谕令绅士作倡。百姓遂多观感兴起者。某诚恐绅士中相沿向来饰外之观。骤难破除门面之习。先于一应旛杠执事。及吹手抬夫人等。咸禁其平减受值。毋许多求。蓬厂宾筵。概从节省。称家有无。随宜办理。则又咸以为便。计城乡停丧之家。此时已葬去十分之九矣。因思此种风俗。各处皆然。即如某前曾任长清历城等处。询悉民闲。俱不免蹈兹积习。则他处可想而知。合无禀请宪台。俯赐通饬各属。颁发告谕。凡停丧之家。俱示以限期。一律埋葬。其无主暴露者。饬令地方官给掩埋之资。该地保人等。亦无不乐于从事者。如此则无论家之贫富。时之久暂。在亡者皆可以得土为安。而生者。皆可以量力终事。似于人心风俗均有益矣。

  东安禁金罐告示           

翁普恩

照得 朝廷立法、首严不孝之诛、人子事亲、当绎无违之旨、丧惟期乎尽礼、而坟茔尤冀其永安、此贵贱所同然、而智愚所固有者也、乃闻此间风俗、于其祖父之死、即存一将来改之心、殓以薄材、瘗之污坏、故令水淹蚁蛀以速其朽且化、而后邀同族众、畚锸相偕、发冢劈棺、取骸检验、其尚有枯筋络、血痕渍滞者、则以刀锉刮剔之、以鼎镬糜煮之、倾置盆中、混加洗涤然后请之入瓮、其瓮与常制异、上下相合如缸、高广俱不盈尺、底凿数孔以吸地气、有专门业此以济恶者、美其名曰金罐、祗此尺余、金罐中举所谓三百六十五节骨、殖者无论为首为足为面为背、焉颠倒错乱于其中、而人子之心于是乎大慰矣、遂乃邀请地师、购求吉壤、选时择日、重奠牛眠、戚友亲邻咸相走送、鲜不以为发福发祥、可计日待、迨至久无佳秏、甚或转见衰颓、则又将此金罐再发再剜、再洗再瘗闻有一岁屡迁、卒至抛弃而不敢声张者、以金罐取甚便、费用无多、可以为所欲为、不若舁棺迁之艰于举事也、然此犹不过惑于风水之说、罔知礼义之厚、将其祖父之枯骸、以为子孙邀福之具耳、又有贪人吉地、诡谋侵、私将骸罐偷附他人墓侧、以盗其吉、及被主家知觉、投族告官、受罚受刑、仍然断令迁、未得其利、先受其害、亦何乐而为此、然此犹不过意在吉地、成此阴谋、而非有讹诈勒索于其间也、又有奸狡之徒、或因贫困难堪、或因讹诈不遂、特挖祖骸、一具入他人坟山、骑顶当胸、故碍风水、[勒](靳)索帮钱改、方肯迁回者、有用罐盛取狗他骨、暗埋入[坟](愤)、诬人换易者、亦有埋一空罐、诬人抛弃者、且有预埋破罐、诬人毁罐弃骸者、种种虚诬、不堪枚举、然此犹不过捏词诈索、非真有毁弃换易之事也、岂意婪吉之徒、因见无人守墓、竟于昏夜挖冢出骸、投诸水火、即以其祖之骸易置罐内、修筑完好、主家不知、犹时时拜祭他人之祖父以祈福、祈而不效、且归咎于此地之无灵、又复挖出再迁、更求吉地、而此盗者之子若孙、方窃幸诡计之获售、而亦卒无一效、甚且不转瞬而同归灭绝、斯固婪吉者之弃人祖父、以便私图、自必难逃天谴、而实由主家之自用金罐、自毁祖骸、自贪吉壤、有以启之也、向使有封有树有墓有棺、其能容盗者之得所藉手耶、又有盗之罐被人知觉、密为挖出、其骸遗之粪厕、或与牛骨同烧、而暗以狗他骨、仍藏罐内、照旧掩埋、而此盗之家、见无速效、亦复再挖再、竟以狗之骨为其祖骸、又为主家所窃笑而称快者、卒之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又天理之可夺乎地理者也、他若怀仇挟恨、怨毒难伸、而暗弃其仇之祖骸、以为报复之计者。尤不可以罄述、何莫非自用金罐之所致耶、然此犹不过陌路仇、伤天害理、为此凶很忍毒之行、而非有水源木本之思也、尤可异者、则以一脉之亲、互相残贼、同一父也、而有利某子不利某子之分、于是长忽迁诸东、仲忽迁诸西、叔与季忽迁诸南与北、而母之为嫡为继为庶者更无论矣、

至若支分派衍、子姓繁多、听信形家之言、谓此地于某房为利、于某房为害、于是以长房之祖骸、盗于次房之墓侧、又或以三房之金罐、竟易以四房之祖骸、而水火之投、粪厕之遗、以及杂诸牛骨之烧、又皆所弗、计者矣、嗟乎、此金罐之害之麤可举似者也、其中情弊、诡谲万端、有非人情所能拟议、以故此争彼拒、杀伐相寻、讼棍士豪从而构讼、祸连乡里、仇结子孙、累月经年、倾家荡产、而犹鳃鳃焉抱此金罐以为奇货可居、而至死不悟、然则金罐之害、可胜言哉、所以  圣朝制律、备极周详、不孝之诛、至严且密、而乡愚无识、竟皆毅然为之、毅然认之、亦若分所当为、而略无妨碍也者、今若骤绳以法、未免陷于不知、合行恭绎律文、明白晓谕、为此示、仰合邑军民人等知悉、尔等如有从前已用金罐、未经入土者、限于一月以内、赶紧安厝、以后不得再迁、违者重究、其自出示以后、再有发掘祖父尸骸、改用金罐者、即行照律治罪、其有制造金罐、售卖与人者、准人捉送到官、一并严究、兹将律例分列于后、庶使一目了然、知所儆戒、无自罹于极典、以力挽夫颓风、则仁孝之心、酿为和气是则守土者之厚望也、切宜凛遵、毋违、特示、

  丧归宜入家论            

邓瑶

世俗有狃于旧习。忍心悖理。恬不为怪者。丧归不入家是也。夫幽明虽隔。情理无殊。今人离乡井远出。或数年。十数年始归。而其子孙舍于宅外。不使入家。己之心安乎。远归者许乎。则不幸以客死。丧抵里门。为之子孙者。乃不迎请入室。遽送之荒郊墟陇闲。犹有鬼神。其肯许乎。子孙之心。又能安乎。吾知死者必不许。子孙之心亦必不安也。然而终不能改者。则亦狃于习俗。无以古义责之耳。礼曾子问曰。君出疆。以三年之戒。以椑从。君薨。其入如之何。孔子曰。入自阙。升自西阶。如小敛。柩入自门。升自阼阶。君大夫士一节也。杂记。诸侯行而死于馆。丧至于庙门。不毁墙遂入。适所殡。大夫士死于道。至于家。载以輲车。入自门。至于阼阶下而说车。举自阼阶。升适所殡。此皆丧归入门。事死如生之明证。圣人准情定礼。至当不易之道也。又周礼殡在西阶之上。惟死于外者。殡当两楹之中。示不忍远之也。待死于外者尤有加礼。古人用意之厚如此。左传载齐庄公以襄公二十五年为崔杼所弒。葬诸土孙之里。二十八年。齐人迁庄公殡于大寝。此则死已三年。以其先殡不成礼。犹从郭外出而迁诸路寝。为之改殡。齐人卒无所忌。以为必如是。臣子之心始安也。今之为人子者。不幸亲死于外。奈何不援礼治丧。使其亲魂魄远归。竟不得一入家门。少纾客死之恸耶。 今制以王事死于外者。许入城治丧。都邑之有城门。犹人家之有大门也。 朝廷于臣子之丧。曲加恩。许令入城。子孙于祖父之丧。乃不许其入家。悖孰甚焉。或曰一家之中。有诸父兄弟在。且多聚族而居。以尸入。虑众有违言。顾有异宅而处。亦不肯以亲丧入门者。此岂虑诸父晜弟之有违言乎。且诸父晜弟不令以丧入。问心亦岂能自安耶。有舆尸入门其家不利之说据于中。遂相率背礼。虽孝子慈孙。不免为所惑。岂不大可伤欤。夫世俗之说固已。然有未尝舆尸入门。而潭潭第宅。不数年转鬻他人。且或夷为田圃者。又何解耶。夫家门之兴败。关系岂在于此。仁孝之心未笃。故利害之见得而淆之也。抑近时阎百诗在京邸易箦时。语其子曰。汝扶榇回淮。到则位我本宅。葬宜速。其子从之。以是知客死者。其魂梦固眷眷家门。游处之所。必以亲至为慊。即归土无遗憾也。呜乎。世之忍死其亲于数千里外。不迎丧入门者。抑何薄耶。悖谬之俗。不可不易。因援引礼经以明其惑。世有读书守礼君子。尚其敬念之哉。

  请严禁火葬积习疏         

钱宝廉

窃维  圣朝之治世。教孝为先。人子之事亲。慎终尤重。自世俗创为火葬之法。竟有毁墓烧尸。残忍其亲而不顾者。此风臣虽习闻。而未得其详。近于同乡公交车中访之。则情形更惨。习染更多。诚为蔑伦悖理之尤。不可不速行禁止也。查火葬之习。浙江杭嘉湖三府皆有之。而莫盛于嘉属之石门桐乡等县。彼处民多业蚕。以其不便于种植。乃于中元冬至两节。前后相率而为火葬之举。其发冢开棺而不烧尸者。谓之明葬。其发冢烧棺而不见尸者。谓之暗葬。举先人之遗骸而付之一炬。火初发。则柩之中呜咽有声。火既息。则骨既煨烬。间有年久尸僵者。乃以斧斤支解之。仍复投诸烈焰。伤心惨目所不忍言。而为之后者。方且延僧众。召亲朋。饮燕欢呼。金钱挥霍。绅民劝之而不顾。官长禁之而不悛。冥愚荒诞。举国若狂。实是风俗人心之患。由嘉属而推之他府。由浙江推之他省。渐染效尤。其贻害伊于胡底。查例载子孙于祖父母父母坟墓。烧棺椁者。杖一百。徒三年。烧尸者绞。又载于他人坟墓烧尸者。杖一百。徒三年。若缌麻以上尊长。杖一百。流二千里。定例本为严密。但乡愚无知。不谙例禁。而地方等官。又以为不急之务。玩忽纵之。遂致积久盛行。酿成浇俗。若不严行申禁。诚恐顽梗乡民。冈知悛改。可否请  旨饬下各直省督抚。通饬所属各州县。晓谕严惩。并责令绅耆地役人等。分访查。多方劝谕。如有仍前火葬者。无论父母尊长。以及卑幼他人。均即报明。按律治罪。至实在无力殡葬。查各省州县。中向俱置有义冢。兵燹之后。废弛尤多。每经[绅](神)富等捐建公阡。应由地方官再查各乡中抛荒绝产。添设义茔。听其报明附葬。其有不愿附葬者。有地则谕以及时安厝。无地则权宜检骨坎埋。均不准私行火化。以挽浇俗而励孝思。再臣查嘉兴府各属。更有一种刁恶棍徒。往往遇有葬事。紏约无赖多人。攘取物件。讹索阻挠。致令贫富善良。皆以葬亲为难事。而停阁暴露。莫可如何。此等阻葬刁风。尤为地方之累。相应请  旨。一并饬令地方州县官严示。查获重惩。俾乡邑良民。得以及时营葬。似亦教孝施仁之一助。

 

卷六十四 礼政十一服制上

  独子兼祧两房服制论         

王人定

乡人有子二弟死无子以次子继之子服为后服斩衰三年踰数年长子大已亦未再生子而身死其族谓大宗不可绝仍欲取其子还以承祀其弟俟别择他房者为继然子年已十六禫后其弟妇为之娶妻且报捐填写所后父矣乃坚执不可于是计以一子兼祧两房议定又疑所服请于予予曰我 朝自乾隆四十年钦奉  特旨准以独子兼承两房宗祧所以补古礼之缺济人道之穷旷古未有之令典也而两房父母服制具[载](戴)礼部则例至嘉庆十八年又载大宗独子兼承祧次房者本生父母故丁忧二十七个月次房承祧父母故治丧一年次房独子兼承祧大宗者本生父母故治丧一年承祧大宗父母故丁忧二十七个月嘉庆二十年又载同属小宗而以独子兼承两祧自当以所生为重为所生父母服三年为兼承祧之父母服内不准应试出仕其平日考试报捐应填写所生父名道光九年又载小宗子出继小宗如已为所后父母丁忧持服嗣经兼承两房者自应照礼不二斩之义为本生父母服如虽出继在前尚未为所后父母丁忧持服旋经兼祧两房者应仍以本生为重为本生父母服三年为兼祧父母服今此子谓大宗兼承祧次房服本生父母三年而此子已为所后服矣谓已为所后父母持服丁忧服本生父母而此子又非同属小宗者然出继与兼承两祧有殊此子初有兄而已出继次房虽属大宗之子自应为所后服三年后而兼承大宗之祧虽以本生为重而礼无二斩亦不得不降为本生服然则丧礼之状刺不可书孤子乎予曰然书降服子犹是书出继子也何以见为兼承两祧者予曰礼无明文又律例所未及无已则降服子上书明兼承两祧第未识世之议礼者以为有当否也旋又以其本生母拟于服满后别为之娶各以妇之所育者为后问予曰可此又有例也独子承祧两房只应娶嫡妻一人其置侧室以广嗣育例所不禁不得两门均为娶妻

 案道光十八年秋南昌张子畏太守丁生母艰陈情自请归宗以其父同产四伯仲无子叔有子一孙三年则二子太守其长也出继仲为子次弟亦出继伯为子年年未四十自谓必又有子以自为嗣续乃竟老而无出太守亦未生子次弟更无子而卒不得已以叔之次孙继伯为孙复以叔之三孙自继为子即继仲为孙矣仍自请归本生父母上其事于大府详咨吏礼二部准其兼祧礼部议其既为嗣父母持服三年本生父母应持服期年吏部议其既为嗣父母持服三年本生父母亦应持服三年部议两歧第礼议本照礼不二斩之义具载则例者有太守专从吏议以遂所生为重之情开附识

  为父后者为出嫁姊妹报服期议      

张湘任

孝之礼。女子子适人者。为其昆弟之为父后者服期。盛氏世佐曰。为父后者。父之适长子也。不云适昆弟。而云为父后者。容立庶子及族人为后也。应降而不降。重其继世故也。 本朝通礼及律。亦皆载此条。圣人制礼。其精微周密如此。惟昆弟之为父后者。于姊妹之适人者。亦应服期以报之。而礼与律俱未有明文。敖氏继公以为此昆弟不言报。亦为之服大功耳。夫敖氏之说非也。传载姑姊妹适人无主者。齐衰不杖期。姑姊妹报。  钦定义疏。谓怜我而厚我。不可以徒受也。然则重我而厚我。独可以徒受乎。夫之昆弟之子。世母叔母。为之服期。传曰。何以期也。报之也。夫夫之昆弟之子。其分卑矣。其情疏矣。而犹为之报服。于同父之姊妹乎。敖氏之说非也。且敖氏尝论姑姊妹适人无主者之服。及姑姊妹之报服矣。其言曰。姑姊妹出适者降大功。今以其无主。乃加于降服一等。而为之期。其姑姊妹于昆弟侄。亦不容不以其所加者服之。据敖氏之论。一报不一报。何也。不过以一则传有明文。一则传无明文故耳。不知经传所言。往往彼此互见。如姑姊妹女子于适人者、服大功而不杖期条、不列在堂服期云云。以为已嫁服大功。则在室皆期可知。此郝氏敬之说也。由是论之。无主之姑姊妹既为昆弟侄报服期。则兄弟之为父后者。自不容不为已嫁之姊妹报服期矣。其不言报者。省文也。亦互文以见意也。是岂独礼为然哉。又尝稽之律矣。律载丧服各图。与服制总类多有互异。故服制总类卷末有云、考服制者。必先后看。方无忍认。又如出嫁女为本宗降服图。祗言兄弟。而不及兄弟妻。服制总类亦然。而议礼者。谓律载妻为夫姑姊妹。无论在室出嫁皆小功。则出嫁女亦应有报服。且云出嫁女为本宗伯叔祖母。堂伯叔父母。已列服制缌麻之内。此外可以类推。夫言类推。则所该者广。在乎神而明之矣。今出嫁女为本宗兄弟妻亦服小功。举世行之。无举律以相诘者。得其意于律所不载。是谓善读律者。而亦知礼者所嘉许也。然则出嫁女为兄弟之为父后者服期。礼与律既有明文。则兄弟之为父后者。于出嫁之姊妹。亦必报以期也。断断然矣。今者予无兄弟。则为父后者予也。故予于姊之丧。采礼与律之意。而为之服期。或问予曰。子殆寡兄弟而弗忍除乎。是固予之心也。而所以服期者。则在彼不在此也。兄弟为分形同气之人。故古人曰。兄弟者。左右手也。姊妹何独不然。出嫁而服不得不降者。义有所限也。其心固无穷也。有可以不降者。则为之加服焉。是孝子弟弟之所乐闻也。昔昌黎韩子鞠于嫂郑氏。嫂没。为服期以报之。夫以嫂叔之无服。犹引而近之如此。姊妹乎。即以为过。傥所谓贤者之过与。自记

  与友人书              

邓瑶

瑶白。瑶有疑义。愿以质之左右。日前足下为瑶言有爱女早寡无子。拟俟贤郎生子。令寡女子之。既又言太夫人存时。尝有是命。故不忍违。且称近时谢济世梅庄示螟蛉子遗令词甚美。欲仿行之。呜乎。君固读书守礼之儒者也。既称儒者。则有一事之不合于礼。即为世病。瑶又乌能默默无一言。然瑶初闻足下言。唯唯不之辩者。以足下意甚感怆。故亦效妇人女子之仁。噤无一语。今乃咎其非以诚待人之道也。乌可终无言。礼姊妹其夫死。而夫党无兄弟。使夫之族人主丧妻之党虽亲弗主。夫若无族。则前后家。东西家。无有。则里尹主之。圣人制礼之严如此。妻党既不宜主丧。其不得以妻之侄为嗣明矣。又晋太常博士秦秀曰。昔鄫养外孙莒公子为后。春秋书莒人灭鄫。谓立异姓为后。灭亡之道也。春秋之义甚严。宜熟审之。罪不孝之罪。莫大于改姓。君欲爱其寡女而使继之者冒不孝之名。贤女当有所弗受。执事亦乖所以爱孙之道。非两全之策也。梅庄以幼子嗣其蒋氏寡妹。亦受命母氏。文虽美。识者病之。其言姑亲其侄。夫因其妇。祀应享之似也。顾不以兄弟之子或族子为嗣。而腼颜因其妇享此一盂麦饭。鬼而有知。其肯歆耶。又言姓从蒋。郡仍名陈留。自为一宗。无乱人之宗。夫既为蒋氏子矣。尚谓无乱人宗乎。至云蒋氏产甚薄。因以田三十亩。益其出继者之子。而明之曰。汝为姑后。无所利而为之者也。不知贪利之罪小。害义之失大。其咎尚不在于利人之产与否也。谢氏昧于妻党虽亲不主之义。故有是举。足下不宜为谢氏之续。鄙意谓宜令寡女求其夫家亲之抚之。无以侄为子。使夫族有乱宗之嫌。而继者重改姓之。若实无可嗣。则昔者子朱子尝有说矣。其门人叶贺荪有姑无子而寡。依母家以居。贺孙以他日既无所祔。又不忍其神之无归为问。朱子谓古礼既废。邻家里尹必不肯祭他人之亲。则从宜祀之别室。其亦可也。此论得从权之正。贤嗣若生子。即令其姑育之。视如己出。他日私祀之别室。并及姑之夫以慰苦志守衷。且以报抚育之德。斯足下父子之情无憾。而于义理亦安。且可慰太夫人于地下而无遗憾矣。足下为读书守礼之儒。于瑶又有久敬之雅。故不欲足下以恩害义。敢贡其愚忱。书不尽言。伏惟亮察不宣。咸丰戊午冬月朔瑶顿首。

  荅郑子尹论仪礼器服大功章误衍注文二十一字书    

莫友芝

承命检录唐石经仪礼器服大功章。大夫之妾为君之庶子。女子子嫁者未嫁者为世父母叔父母姑姊妹。经传之文。当为传中下言为世父母叔父母姑姊妹者。谓妾自服其私亲也。二十一字。欲明其有无尔。友芝按。石经此处一与贾疏本无异。虽其之庶子女四字符刻仅之庶子三字。明系写漏。非他处别本校改比。故磨去挤刻增女字。字画犹是一手。即知唐以来传本尽然也惟传中下言以下二十一字。则实是注述旧读。而推其意之辞。缘写者误置为传文。遂因析其上下文。分属经传注。盖承自唐以前矣。贾疏已觉其非。而言之未畅。学者骤不得其指。故说此经者。即朱子始亦谓传释文意似不。又谓旧读正得传意。但于经例不合。郑注与经例合。但所改传文似亦牵强。既答门人。乃云此自郑注时。已疑传文之误。今考女子子。适人者为父母。及昆弟之为父后者。已见于不杖期章。为众兄弟。又见于此大功章。唯伯叔父母姑姊妹无文。而独见于此。则当从郑注之说无疑。是朱子于郑注。及旧读之是非。固已就经文比校而得。而犹未暇细绎疏文。知二十一字为注文误入也。李宝之集释。于郑注及旧读分别引伸。既谓郑义于经为顺。又谓旧读于义自通。是朱子所考已未见及。且未思大夫之妾为庶子适人者。小功章经有明文。而此旧读于女子子嫁者。犹以大夫之妾为之。何以处彼经也。敖君善集说。谓传得与女君同。但可以释为君之庶子。若并女子子未嫁者言之。则不合于经。经初无女子子未嫁者之礼。又谓为世父母以下。皆妾为私亲之服。亦不合于经。此乃适人者之通礼。经必不为此妾发之。且此妾为私亲。大功者亦不止于是。传者盖失于分句之不审。是敖氏之意。与注大同。而乃斥传为误解。则亦未及详注疏。但依传为说。讵知传中尚衍注文也。后来申旧读者非一。亦但就今本经传读之。了无左证。即 国朝张稷若先生撰句读。吴中林先生撰章句。并称专门。犹以旧读为是。而斥注逆降及烂脱之非。亦是未能细究注疏。至乾隆中。戴东原先生校 四库本集释。乃(曰夕)传中下言二十一字。于注属于此不辞之上。又迻此经女子子至姑姊妹注旧读以下三十二字。属于下言二十一字之上。并为一条。置传后而为之按曰。考其文义。上云言大夫之妾。为此三人之服也。下云谓妾自服其私亲也。一言字。一谓字。皆指旧读者之意。如是自旧读至此不辞。凡五十六字。一气联贯。不可截断。其说极为明晰。此传此注。乃无不文从字顺。后此阮芸台先生校勘记。亦同斯说。盖读此经者。但就今本经传连二十一字读之。旧读元自可通。然女子子为世叔父母姑姊妹之服。本经尚无文。已知必非专为此妾发例。又无以处小功章大夫之妾为庶子适人者之经乎。且传果有二十一字。则旧读允矣。郑君何以谓其不辞。若谓传误。郑何以不斥传而斥旧读。然二十一字。决为注文。益无疑也。唯戴氏此校。特依贾疏而申明之。非别有补于疏外。

疏云下言二字及者谓妾自服其私亲也九字。总十一字。既非子夏自箸。又非旧读者。自安是谁置之也。今以义必是郑君置之。郑君分别旧读者如此意趣。然后以注破之。友芝按贾君之意。既是如东原所迻。正合经传之注。与误衍入传之二十一字为一条读之。故得知为郑君分别旧读者意趣也。若非以二十一字连上为文。则二十一字中并无旧读字样。安所得意趣而分别乎。观上疏释注旧读三十二字。云郑以此为非。故此下注破之也。此疏又云。然后以注破之。大一指此不辞以下云。然后愈见相属为文。其特举十一字为郑君所置。而中间为世父母等十字。不明为述经文者可知也。而戴校复引疏此语。谓贾氏以为世父等十字为传文。以下言及者谓等十一字为郑加。经既见为世父等十字。传不应重见。而绝不释其意是戴氏犹不审疏意。反斥贾氏不知二十一字通为郑注。而误以十字属传文。果尔。贾君必当更疏传有此十字之意。何以又绝无一字知其意。直谓郑君述经十字。特加十一字以分别旧读者意趣耳。观后疏释注。引齐衰三月章。谓足以明之。明是二人为此七人。不得以嫁者未嫁者上同君之庶子。下文为世父以下谓妾自服其私亲也。益足相证明矣。若如戴读十一字为注。尚可强通十字为传。当作何解。贾君顾若是疏乎。昔人谓贾疏艰涩。此亦一端。故精核如东原。犹不免于失。然此经自上传烂脱在下。故旧读者缘文生义。罔会全经。郑君以经例觉之。明正其失。又为窜注入传者所乱。转似旧读甚是而郑注不契者。至贾君觉之。而语又不直截。学者倦于推究。若隐若显。千有余年。东原之功。亦何可没也。阮氏又怪所删下言二十一字。为后来复校石经者增入。与东原之径迻二十一字归注中。友芝则谓此等虽无可疑。犹不若仍唐以来相承之本。单经则指出衍文连注。则别其注文。但校明而已。尤为至慎也。又此传嫁者其嫁于大夫者也。未嫁者。成人而未嫁者也。文与齐衰三月章女子子嫁者未嫁者为曾祖父母传同。此注及疏。但释成人未嫁逆降之意。而不及嫁于大夫。岂以彼传嫁于大夫。明虽尊犹不降举例。此传嫁于大夫。即明虽尊亦仅与常同降大功耶。抑此之本。无嫁者其嫁于大夫者也九字。缘上齐衰三月章误衍。故注疏皆不言耶。月来课儿。适毕此篇。故附质所见。幸垂正焉。咸丰二年闰八月二日。

 

卷六十五 礼政十二服制下

  服制附诸图会典

 服以达哀、其制有四、曰正服、曰加服、曰降服、曰义服、其中隆杀之等、皆本亲之分、而制其宜者也、斩衰齐衰之服重矣、稍知礼者、亦知讲明而服行之、其自大功以下、往往忽焉而不加察、即有行者、亦止门内之亲、外此则皆忘而废焉、吁、其谊亦薄矣、今特谨遵

 大清会典所定服制、详列于后、使乡里知制服之不苟、庶几哀与服称、而平时情谊、亦有所准以自致焉、则此服制数图、岂非律礼之权、伦纪之标准与、

   五服之制

一曰斩衰三年 衰、摧也、斩、不缉也、用极粗生麻布为之、旁及下际、皆不缉边、缝皆向外

二曰齐衰杖、 齐衰不杖、齐衰五月、齐衰三月、 齐缉也、用次等粗生麻布为之、旁及下际、缉边、缝皆向内

三曰大功九月 大功者、谓布之用功粗大也、用稍粗熟麻布为之、

四曰小功五月 小功者、谓布之用功细小也、用稍细熟麻布为之、

五曰缌麻三月 缌麻者、谓麻缕之细如丝也、用极细熟麻布为之、

 按右所谓布、皆麻所成、今之棉花、自汉武帝时张骞得其种于西[域](城)始有之、古服皆用麻、今●用棉布、非古也已、

服制有五、服之差等有八、

   斩衰三年

子为父母、子之妻同、 子为继母慈母养母、子之妻同、 庶子为嫡母、为所生母、庶子之妻同、 为人后者、为所后父母、为人后者之妻同、 女在室为父母、已嫁被出而反在室者同、 承重嫡孙为祖父母、嫡孙之妻同、 妻为夫、妾为家长同、

   齐衰杖期

嫡子众子为庶母、嫡子众子之妻同、 子为嫁母、子为出母夫为妻、若父母在、期而不杖、

   齐衰不杖期

祖为嫡孙、 父母为嫡长子及众子、 父母为嫡长子之妻、父母为女之在室者、 父母为子为人后者、 继母为长子众子、 子为改嫁之继母、 侄为伯叔父母及姑之在室者、 为己之亲兄弟、及姊妹之在室者、 为亲兄弟之子、及女之在室者、 孙为祖父母、 孙女为祖父母、虽出嫁不降、 庶孙为生祖母、慈母养母之孙皆同、 出嫁女为父母、 为人后者、为其本生父母、仕者解任、士子考丁忧一年、 在室之女、及嫁而无夫与子者、为其兄弟姊妹及兄弟之子、兄弟之女之在室者、 出嫁女为兄弟之为父后者、 妇为夫亲兄弟之子、及侄女之在室者、 妾为家长之父母、及家长之正妻、家长之长子众子、与己所生之子、 为同居继父两无大功以上亲者、

   齐衰五月

曾孙为曾祖父母、 曾孙女同、虽出嫁不降、 为人后者之子为父之本生父母、

   齐衰三月

元孙为高祖父母、 元孙女同、虽嫁不降、 为继父先同居后不同居者、自来不同居者无服、 为同居继父两有大功以上亲者、

   大功九月

祖为众孙及孙女之在室者、 祖母为嫡孙众孙及孙女之在室者、 生祖母为庶孙、慈养祖母同、 父母为众子妇、及女之已嫁者、 伯叔父母、为侄妇及侄女之已嫁者、 为人后者为其兄弟及姑姊妹之在室者、 夫为人后、其妇为夫之本生父母、为己之同堂兄弟及姊妹之在室者、为姑及姊妹之已嫁者、为兄弟之子之为人后者、 出嫁女为本宗伯叔父母及兄弟与兄弟之子、为姑姊妹及侄女之在室者、 妇为夫之祖父母、及夫之伯叔父母、

   小功五月

侄孙为伯叔祖父母、 为同堂伯叔父母、 为同堂姊妹之出嫁者、 为再从兄弟、及再从姊妹之在室者、 为同堂兄弟之子、及女之在室者、 为祖姑之在室者、谓祖之亲姊妹、 为堂姑之在室者、谓父之同堂姊妹、 为兄弟之妻、 祖为嫡孙之妇、 为兄弟之孙、及兄弟之孙女在室者、 为外祖父母、 为母之兄弟姊妹、 为姊妹之子、及女之在室者、 为人后者为其姑及姊妹之已嫁者、 妇为夫兄弟之孙及孙女之在室者、 妇为夫之姑及夫之姊妹、在室出嫁皆同、 妇为夫之兄弟及夫兄弟之妻、 妇为夫同堂兄弟之子及女之在室者、 出嫁女为本宗姊妹之出嫁者、 为本宗堂兄弟及堂姊妹之在室者、

   缌麻三月

祖为众孙妇、 曾祖父母为曾孙及曾孙女、 高祖父母为元孙及元孙女、祖母为嫡孙众孙妇、 为乳母、为曾伯叔祖父母、 为族伯叔祖父母、 为族伯叔父母、为族兄弟、及族姊妹之在室者、 为曾祖姑之在室者、 为族祖姑、及族姑之在室者、 为兄弟之曾孙、及曾孙女之在室者、 为兄弟之孙女出嫁、 为同堂兄弟之孙、及孙女之在室者、 为再从兄弟之子、及女之在室者、 为祖姑及堂姑、及己之再从姊妹出嫁者、 为同堂兄弟之女出嫁者、为父姊妹之子、 为母兄弟之子、 为母姊妹之子、 为妻之父母、 为女婿、为外孙、及外孙女、 为兄弟孙之妻、 为同堂兄弟子之妻、 为同堂兄弟之妻、 妇为夫之高曾祖父母、为夫之伯叔祖父母、及夫祖姑之在室者、 为夫之堂伯叔父母、及夫堂姑之在室者、 为夫之同堂兄弟及同堂兄弟之妻、 为夫之同堂姊妹、出嫁同、 为夫再从兄弟之子、及女之在室者、 为夫同堂兄弟之女之出嫁者、 为夫同堂兄弟子之妻、 为夫同堂兄弟之孙、及孙女之在室者、 为夫兄弟孙之妻、及夫兄弟之孙女出嫁者、 为夫兄弟之曾孙、及曾孙女之在室者、 出嫁女为本宗伯叔祖父母、及祖姑之在室者、 为本宗同堂伯叔父母、及堂姑之在室者、 为本宗堂姊妹之出嫁者 为本宗堂兄弟之子、及女之在室者、

   丧服解

问至亲之服以为断、何也、曰、至则天地已易矣、四时已变矣、凡在天地中者、莫不更始焉、以是象之也、然则何以三年、曰、加隆焉、使倍之、故再也、

三年之丧、二十四月而阕、以余哀未忘、加三月、实二十七月也、三年象岁之闰、年象岁之周、九月象三时、五月象五行、三月象一时、

服自斩至缌、数穷于五、为父母加隆至再、则祖宜、曾祖宜大功、高祖宜小功、然期年大功小功、乃伯叔兄弟之服、不敢以旁亲之服加于至尊、故重其麻枲、自祖至曾高服、皆齐衰、尊尊也、又于祖之减杖、减曾祖之大功九月为五月、减高祖之小功五月为三月、恩杀也、

大功者、以布之用功粗大而名、九月者、减服之一时也、斩衰齐衰之服不计闰、大功以下之服、则并闰月而数之、恩杀也、

小功者、以布之用功细小而名、五月者、去曾祖之齐衰而用其月数也、邱氏礼宗、谓用白布为之、

缌麻者、麻缕如丝、三月者去高祖之齐衰而用其月数也、此五服中之最轻者、

今有服墨衰者、始自晋襄公伐秦师、不便以凶服戎、又不可脱衰绖、故以意墨之耳、然不合礼经、自不宜服、但要出外治事、且只得服之、

   丧服四制

一曰正服、如为父母斩衰三年、为祖父母齐衰期年、为伯叔期为兄弟期之类是也、二曰加服、谓本轻而加之为重、如嫡孙为祖父母不杖期、若承重则斩衰三年、为伯叔父母期年、若承继则斩衰三年之类是也、三曰降服、谓本重而降之为轻、如夫为妻杖期、若父母在、则期而不杖、女在室为父母斩衰三年、若出嫁则止服期年之类是也、四曰义服、如本无服、而以义起之者、如舅姑为长妇期年、众妇大功、岳父母为缌麻、子随嫁母、为继父服期年之类是也、

按古礼为父服斩衰三年、母服齐衰三年、自明太祖七年命宋濂等修孝慈录、乃定制父母皆服斩衰三年、而凡应服齐衰三年者、亦皆改为斩衰、

本朝因之、故今无齐衰三年之制、

   袒免袒去上服也、免谓去其冠、用布折条、括其发以代冠、

凡同五世祖族属、在缌麻绝服之外者、皆为袒免、问去声、亲遇丧葬、当素服、用白布缠头、大传曰四世而缌、服之穷也、五世袒免、杀同姓也、

   心丧

师服心丧三年、孔子之丧、门人若丧父而无服、所谓心丧也、

程子曰师不立服、不可立也、当以情之厚薄功之大小衡之、若七十子于孔子、虽斩衰三年可也、其次各有浅深轻重之异、服亦祇称其情、且下至曲艺、莫不有师、故不可一概制服、杨氏三山曰、子为母正服斩衰三年、而仪礼谓父在为母服杖、非薄于母也、避二尊也、然必持心丧三年、不饮酒食肉、不御内、书称心制、庶异于旁亲也、又嫡孙承重、祖在、为祖母服杖期、为人后者为本生父母服不杖期、皆当申心丧三年、朱子谓此意甚好、或疑八母之服、自不可无、若三父似可从、顾宁人先生曰、虽三王之世、不能使天下无孤寡之人、亦不能使天下无再嫁之妇、盖夫死子幼、无人为之收恤、不从嫁母、则转沟壑矣、制此服、所以寓恤孤之仁、劝人之不独子其子也、

丧服总图

丧服总图,图略。

   谨案、以上八图、会典通礼皆未载、据大清律例绘入、其三父八母一图、创于元、典章自明至今皆因之、徐氏干学读礼通考、疑其未备、谓既列嫡母继母、则不当去亲父母嗣父母本生父母、为更定五父十三母之图、五父者、父也、所后父也、本生父也、同居继父也、不同居继父也、十三母者、母也、嫡母也、继母也、所后母也、本生母也、慈母也、生母也、养母也、庶母也、嫁母也、出母也、从继母嫁也、乳母也、其说甚辨、然此图既附律文、自当恪守、未便据一家之言、轻为更易、但其中所列从继母嫁一条、原注齐衰杖期、通礼改为齐衰不杖期、律图仍前代之旧、通礼成于道光四年、当以今定者为据、养母一条、始于宋开宝礼注、谓收养遗弃三岁儿服齐衰三年、明孝慈录改注云、谓自幼过房与人服斩衰三年、今律图并会典皆仍其旧、通礼凡例云、既与为人后者为所后父母持服条混、且恐开乱宗之渐、奏交大学士九卿议定、改从宋开宝礼原注、定服齐衰期年以符名义、并将抱养子从姓者、为养父母持服一条、附载以上二条、今仍用律图原注、而附着通礼改定之义于此、

  为人后者、为本生亲属降服之图、

   谨案、律例无为人后者服图、增载甚详、多历来礼书及会典所未备者、原定各图、于出嫁女为本宗降服既有图、则此图自不可少、今据通礼增绘一图、附律例八图之后、

律例八图,图略。

  再醮不得为继妻论          

王廷植

再醮之妻。所以异于娶室女为妻者。以不能受夫与子之封也。其所生之子。服制同也。妻死。续娶再醮之妇为妻。所以异于娶室女为继妻者。亦以不能受夫与子之封也。其所生之子。服制同也。惟前妻之有子者。是为嫡子。其服制则不能以不辨。春秋胡氏传曰。古者诸侯不再娶。左传。惠公元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隐公。隐公三年。君氏卒。传曰。君氏卒。声子也。不赴于诸侯。不反哭于寝。不祔于姑。故不曰薨。不称夫人。故不言葬。再娶之。不得为继妻也如此。礼记丧服传曰。继母如母。家礼为继母义服三年。今律云。继母服斩衰三年。继母之同于亲母也如此。大清律例。母出服期。继母出则无服。母嫁服期。继母嫁则无服。又妇人夫在被出。及义绝不改嫁者。亲子有官。一体封赠。又父母殴杀子孙者杖。继母殴杀子孙拟徒。殴杀前妻之子。致其夫现无子嗣者。照律拟绞。监候。继母之不同于亲母也如此。然此所谓继者。皆男子聘在室之女。而二姓好合。六礼咸宜。如初婚者然。女家有嫁礼。男家有婚礼。父之继妻。所以为子之继母也。为继母者。与亲母嫡母尚有不同。而况不得谓之继母者乎。再醮之妻。古人亦有生子而贤达者。千百中之一二。此不可以例常情也。其丑恶者。则不必言。说合之初。多系下贱媒婆。妇与夫必先面见。相与母家或姑家。利于钱财。只得身价。并无礼书。必。俟夜深避人而行。不准在于境内上轿。见者以为不祥。或在媒婆家出门。此各省乡俗皆然。所谓夤夜私奔。贱莫贱于此矣。而竟称之曰继妻。其嫡妻所生之子。有服官在仕者。亦使其生而母之。死而丁忧。持服斩衰三年而丧之乎。古之再娶曰后妻。其于子也为后母。大孝如虞舜。与曾子闵子骞辈。皆事后母而孝者。惟事后母。乃可谓之真孝。吾知其所谓后母之非再醮无疑也。或曰。为子者。知尊父命而已。父以为继妻。子即不敢不以为继母。不计其为再醮也。不服三年。孝子恐伤父之心也。答曰。先王制礼。过者俯而就。不至者跂而及。酌中定制。所以合天下而遵行之。申生孝已伯奇之行。不能以为常例也。且今之所言者。正为天下之为人父者言之也。明乎再醮不得为继妻之为礼。而为父者。不敢纵情而犯礼。为子者可以缘礼而抑情矣。如是而其父犹必令其子服三年之丧。其子敢不委曲以从命乎。此乃事之至变。立法者止言其正。而不言其变也。或曰。有生而母死。而为后母所抚育者。虽再醮。其子不服三年不忍也。答曰。母死。父命他妾抚养者为慈母。律应服斩衰三年也。曹续祖之议曰。娶再醮之妇。而又无子者。止当以妾论。不得使其子丧之。曰继母。据封典不及再醮妇之例。而谓丧服之与封典不宜两歧。噫。执是说也。又何以处夫再醮之有子者。再醮不能受子之封。若亲生之子。即不能不为之服。其不能受封者。失节之惩。所以重夫礼教之防也。其必为之服者。怀抱之恩。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也。故虽下贱淫妇。其亲子必服三年。而岂可以概之嫡子乎。礼不二继。继妻死。再娶室女为继。夫之封典。亦不及焉。虽准捐请。不在应封之例。而谓再醮之妻。嫡子应服三年。设有再继三继。或三醮四醮者。又将何以服之。买婢女为妾。生子尚可请封。再醮则婢女之不如。愚谓再醮之妇。是否得为继妻。礼经本无明文。其不言及者。其不必言及者也。但此等失节改嫁。多系夫丧未满。律应离异。如被抢夺。或被强奸。即照犯奸之妇科断。其不得谓之继妻也明矣。京中八旗家法。凡失节之妇。祠堂不准附主。祖茔不准附葬。此如何惩戒也。即此以观。其不以为继妻也又断然矣。前夫有子。是其亲生。止于期服。何以前妻之子应服三年。予得而论之曰。凡再醮之妇。妇家无嫁礼。夫家无婚礼。无论初娶再娶。俱应以妾论。如有嫡子及庶子。应照是否生有子女之父妾持服。父妾之有子女者为庶母。庶母例准貤封。嫡子众子皆服期年。无子女。则无服。吾乡有孝廉某。娶再醮逾年而殁。其嫡子不报丁忧。人有议之者。因作此以答之。以备议礼者之采择焉。

 

卷六十六 礼政十二祭礼上

  家庙记               

谢济世

礼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大夫三士一。吾家自曾祖以下幸沐国恩。皆为大夫。然先世本土族也。故止立一庙。一庙者。考庙也。不称考者。高曾祖咸在也。其制三间。有堂无室。五龛。中。一龛藏始祖尧卿公。以下五十七代。本支世次图。其旁左高右曾。又其旁左祖右祢。考妣同龛。皆南向。以祏始向东。庙惟向南尔雅戴记可考也。尔雅云东西厢祭纯云北面而事之高昭曾穆。高祧则曾昭祖穆。祖不越曾而僭高之立子不先父也。殇也无后也。伯叔也。兄弟也。妻妾子妇也。其祔食丧服。小记言之矣。然中一以上。亦不必。盖暂祧与未祧同。昭穆尚无定也。祭用五簋。不焚纸钱纸铤。虽有地府。钱铤无所用。纸虽焚。亦不能为钱铤也。秋尝冬蒸祫三生辰犆一忌辰不祭素馔奠而不吉凶不相干也。春夏不祭四时不敢备也。诸侯不备故中元不祭我祖宗世修厥德无禁锢地狱中元赦归之理也。吾观近世士大夫。虽世职。罕有立庙者。其故何哉。庸俗子惑于地府之说。既疑庙为虚设。闻有欲立庙者。又惑于先儒庙制庙位及祧祔之说。庙制皆云东向。庙位则云西上。或云向南。西上。或云东上。至于祧祔。又云穆不迁昭。子宁先父。言既无征。理亦未顺。两岐三岔。何所适从。是以徙倚迁延。而不果立也。或曰。庙之不立。诚如子言。方向位次。先儒固非。子亦未必尽是。世无周孔。其孰能折中之。曰。吾固折中于孔子者也。不曰事死如事生乎。今夫生者之必有室也。室之必南向也。南向之中为首席。左为二席。右为三席也。首席虚则二席三席者。之依次而升也。夫人而知之也。死者亦若是而已矣。特生也父坐子立。死则父昭子穆耳。敢以质之议礼家。及士大夫之祭于寝者。

 或问文昭武穆。似有一定不易者。曰已祧者百世不易。周自后稷递数以下。太王文王昭王季武王穆。其子孙亦以为序。昭之子孙即称昭。穆之子孙即称穆。此太祖庙次之昭穆。工史掌之者也。未祧者。一世一易。以主祭之人为主。昭主祭不易。穆主祭则暂易。此四亲庙次之昭穆。宗祝掌之者也。又记

 

卷六十七 礼政十四祭礼下

  答祭外祖父母问           

王人定

乡人黄某。学者也。有外祖父母木主立于家堂龛上。清明冬至家祭时亦设祭焉。其族人有责其非礼者。某乃以告予曰。此吾母命也。母无昆弟。迎养外祖父母于家。以终其天年。丧葬后。立木主祀之。今吾母已没。而外祖父母之祀未废者。不忍背吾母爱敬之心也。且闻伊川礼亦有之。而彼乃以非礼责予。何也。予曾。外祖父母之祭。经传所无。而惟程子行之。第伊川集有其母上谷郡君行状云。郡君得疾。未卒。前一日。谓伊川曰。今日吾在。宜为我祀父母。明年不复祀矣。朱子尝举以告门人。谓伊川亦曾祀其外家。何氏燕泉云。上谷明年不复祀一语。是谓此祀止于其身。卒后可废此礼也。今人未考程集。细审上谷临终之语。遂以节时家祭前一日祭外祖父母为伊川礼。殊失之矣。汝非学者则已耳。汝学者。汝族责汝以非礼。汝其奚辞。而汝不忍背母心者。即宜以上谷郡君明年不复祀之语裁之。毋致终失于非礼也。某唯唯而退。

  题主说               

李棠阶

世俗题主。皆虚主字一点。临时请显者点之。考诸书。皆无此说。明儒吕新吾及 本朝刘山蔚皆辟其谬。今年仲冬。张云阶先生葬其母。以尊翁主已用朱点。此时用墨。一匮二主朱墨不同。于心不安。命某题主仍用朱点。云阶先生某父行也。何敢有违。但其援唐宋题主。墨书讫。以光漆重模为据则有疑。通典所载。乃天子礼。宋朱震引之。亦天子事。非士大夫之礼也。唐宋士大夫礼不可考。而今世遵用朱子家礼。朱子固南宋士大夫也。家礼只有题主。并不言点主。若用朱。则必如通典特言之。不容概言也。据家礼。则宋之士大夫。不敢援光漆重模之说可知矣。至 本朝通礼。品官止言题主。即国丧亦止言大学士题主。若用朱点。亦必如通典特言之。不容概言也。以墨笔其常。朱其变也。宋之士大夫。不敢援用当时大丧之礼。而今日乃用之。今又不援时制。而援唐宋大丧之礼无乃不可乎。又谓寻常素书遇诰。定用朱书示敬。诚然。然必全书其字。岂有止用一朱点为尊敬乎。止用一朱点。则实系以上行下。牌票告谕所用。此外无有。此山蔚先生之言。似未为谬也。今题主止用一朱点。果出于尊敬否乎。抑仅随俗沿用乎。俗固不可遽变。一人亦何能变俗。但考之于古今皆无据。问之于心则不安。果宜何从乎。

 

卷六十八 礼政十五正俗上

  重修汉长沙定王台碑记        

夏献云

湖湘人尚气节、风俗敦厚、虽乡愚僻壤、谈某也忠、某也孝、勃然色动、盖其崇根本、渐摩成化久矣、而其千古不磨者、忠莫着于贾太傅、孝莫着于长沙定王、一宅一台、岿然独存、云以同治九年庚午奉  命来湘、光绪二年修贾太傅祠成、议修定王台、有志未逮、今年春、郡绅李君兴谟等、以重修请、官绅具有同志、立斥白金二千有奇、不日蒇事、焕然一新、考汉书景帝二年、封子发为长沙王、以母微无宠、故王卑湿贫国、如程姬有共太后之称、唐姬并无封号、而相传定王筑台、有云望程唐二母者、有云望唐母者、长沙县志称双女墓、地不可考、亦从水经注、方舆胜览、楚宝通志拾遗、言望唐姬为是、宋朱张夫子登台有诗、元许有壬始言定王之孝、楚宝言定王载米抟长安土筑台以志思亲、说必不谬、北海碑言炎汉太宗长沙清庙、光武中兴、肇祀春陵、李碑足补祀典之阙、亦文人尊崇之意耳、蓼园见任昉述异记、尤为孝思之证云、又考宋时台为长沙学、今祀仍旧制、窗牖洞开、风景殊胜、隙地复蓼园旧、台侧得泉曰古涧泉。旁为东涧草堂、迤南为望云山馆、有池有亭、杂植花竹、足以备流连、志景慕而已、夫整纲饬纪、守土之责、明伦尚孝、风俗之良、不忍薄于其亲、则必有志爱其君者、云从政湘南、涓埃无补见斯邦化行俗美、而知彝伦秩之有由来、登斯台也、其必有闻风兴起于百世下者乎、是为记、

  重修贾太傅祠记           

李元度

自秦并六国、去孔孟日远、异学争鸣、道术几为天下裂、汉兴、萧曹张陈辈、治尚杂霸习黄老、礼乐汔不能兴、逮文帝武帝时、董贾二子出、而先王之道乃复明、董子知道之大原、能尊孔氏、斥百家、以正谊明道为鹄、贾子上治安策、所陈易服色、改正朔、一制度、定官名、兴礼乐、悉更秦法、不愧王佐才、文中子谓诸葛武侯不死、礼乐其兴乎、然使贾董获大用、则三代之治早复、不待季汉时也、乃武帝不能用董子、令相江都王、文帝称有道、亦以绛灌之短、出贾子为长沙王太傅、作赋吊屈原、寻卒于梁、二子既不遇、汉治终末由坐进于三代、此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而苏子瞻独谓贾生不能用汉文、而惜其不先交欢绛灌、俾得为所欲为、其说近于权术、贾子所必不为、曾何足以病贾子哉、贾子故宅、在长沙会城濯锦坊、有古井、晋庾阐、唐杜甫刘长卿戴叔伦、有诗辞、明成化中、就宅建祠、李文正为之记、国朝因明万历旧建祀屈子、称屈贾祠、详一统志。乾隆二十四年重葺、嘉庆二十五年再葺、距今余五十年矣、中丞仁和王公蠲俸倡葺、命献云董其役、六安涂公、长白崇公、暨各官绅、斥金襄事、佥议故宅、宜专祀贾傅、屈子建祠郡校左、合祠已久、宜兼祀之、祠西向为门二重、堂二进、规制仍旧、瓴甓榱桷黝垩之敝、且黑者、新之、增建怀忠书屋、上为忠雅楼、祀屈子、更上曰大观、可望麓山诸胜、循廊下为不系舟、又曰小沧浪馆、迤西为佩秋亭、绘屈子像、镵诸石、迤北为寻秋草堂、杂莳花卉、迭石为山、下为池、经始于光绪元年秋八月、糜白金二千有奇、既落成、中丞命记其始末、乌虖、公之意、岂第标举名迹修废坠云尔哉、贾董皆命世才、忾乎有闻于圣人之道、固百世师也、董子既从祀庙庭矣、贾子五十八篇、见于汉书、若治安六策、过秦三论、又夫人所熟习也、读其书、论其世、果能尚友其人、慨然想见三代以上之气象、出为世用、长治久安之绩、岂待他求哉、然则湖湘正学之明、抑可于祠之兴废卜之矣、既以复于公、遂书以饷后之君子、

  蔡忠烈公遗墨           

夏献云

长沙濯锦坊贾太傅祠左有蔡周二公祠祀明长沙司理赠太仆谥忠烈晋江蔡江门先生而以长沙通判擢岳州守谥节愍云南周汝为先生合祀因蔡公殉难事由周公申请表扬厥后周公亦死于难故并祀之蔡公死事之惨详于志乘祠有   纯庙御制诗碑褒忠之典可谓隆矣先与潭州李忠节芾合祀今祠与贾祠距李祠不数武祠旧有田为明兵使者堵公允锡籍诸从逆家以为忠烈祠田后为奸僧侵踞公之乡人官善化令倪君康年查复之至今闽人守其祀每年春祭公墓于理灵坡秋合祭公于祠爽式凭烝尝不废二百余年矣献云既修贾太傅祠敬诣公祠恭读   御碑见栋宇渐就剥落因集闽人商谋重葺焕然一新读忠烈遗集皆乾坤正气慨然想见其为人适得新化邓湘皋学博所刻忠烈遗墨重付贞嵌祠壁闽人又以湘皋昔编遗集板毁于兵属重编辑夫忠烈死事疾风劲草千载犹生何俟献云赘言惟其文章与日月争光实足以扶万世之纲常使人闻风兴起则教忠之旨于是乎在是不可不广其传爰应闽人之请而为之

 

卷六十九 礼政十六正俗下

  鬼神篇上              

周元鼎

鬼神者何。阴阳也。阴阳者何。气也。气之所以为气。不可名。则名之为太极耳。阴阳之所以为阴阳。仍不可名。则名之为鬼神耳。盖既为气矣。其在于天。不得不辟也阖也。日月星辰。不得不东出而西没也。不得不昼而夜。夜而复昼也。春夏秋冬。不得不生长而收藏也。凡万物不得不以枯以荣。以化以育也。是辟也。出也。昼也。春夏也。生长也。荣而育也。皆神也。是阖也。没也。夜也。秋冬也。收藏也。枯而化也。皆鬼也。而其在人。乃有呼有吸。有动有静。为气为血。为魂为魄。为寤为寐。为生为死。皆气之阴阳为之也。则皆鬼神之为之也。又极而言之。心太极也。性其体也。为鬼。情其用也。为神。耳目其体也。为鬼。能视能听其用也。为神。四肢百体。无一非气之为。阴阳之为。则无一非鬼神之为也。人如是。凡万物之含生负气。莫不如是。所谓不见不闻。体物而不遗也。所谓鬼神之德之盛也。明乎此也。天地间之鬼神。即吾心之鬼神。然惟吾心有鬼神。而后天地间有鬼神。何也。日月星辰之昭昭。此鬼神之常可视可指者也。习焉而不之异矣。风雨霜雪之与雷霆。此亦鬼神之常。倏有而倏无。不知其来与所往也。亦习焉而不异之矣。即以人言。心之驰也。倏忽于千万里之外。而目如视之。耳如听之。游于千百年之上下。而可以论世。可以俟之百世。凡此岂不甚奇甚怪。大可惊愕乎。又自其最近者言之。人之饮食也。陈物于杯盘。意欲之而心动也。则体就之。肘赴之。捥趋之。指执箸而探取之。口以启。舌以。齿以截啮。咽以气。而喉为纳之。乃入于腹。由外以至入腹。各任其职。共效其能。凡其委曲者多矣。而一瞬之间。效用之神速乃不谋而授。不待言而喻。而莫知其所以然。不又为至灵至妙。极神极奇。大可惊愕矣乎。然亦习焉而不以为异也。其心不见为鬼神。天地间亦安有鬼神乎。而乃于闻非常闻。见非常见。如伯有之厉。曹社之谋。之髻。沈之履。以为鬼矣。而乃于台骀实沈。降于莘。言于宋。以为神矣。自为鬼神。而独异乎物之有鬼神。终日在莫非鬼神之地。而忽独有可惊可愕之鬼神。均此鬼神。均此见闻者之皆鬼神。不之异也。而忽以一人所见所闻之非常有者。以为至灵至妙。极神极奇之鬼神也。盖亦不思而已矣。圣人者。与鬼神合其吉凶者也。于[鬼](怪)神不谓之有。亦不谓之无。而但正之以不语。

  鬼神篇下              

周元鼎

惟圣人与鬼神合其吉凶也。故明则治人。幽则治鬼。神何以治之。治之以礼而已。莫大于天地。而南郊北郊。以地判之。冬至夏至。以气判之。燔柴瘗埋。以形理判之。朝日夕月。六宗是禋。星辰寒署。各有其位。以及山之岳镇。水之江淮河汉。为望为旅。有源有委。凡皆所以治神也。社稷以句龙后稷主之。凡有功德。与扞大灾。御大患。则祀之。祀其先祖。则由七庙五庙三庙一庙。至祭于寝。庙有等。器有制。礼有数。祀有时。凡皆所以治鬼也。夫非以鬼神之果有而不得不治也。亦非以鬼神之果无而或可以不治也。所以尽乎人之道。而本于人之心。有必如是而后快者。何也。人之施于人也。不必望其报。而人之受施于人也。则必思所以报。不报焉。而其心不能安也。夫受施于人且若此。而戴者天。履者地乎。其照临之所被。雨露之所濡。草木货财禽兽之生殖以利用乎。其始为之播种以养我乎。其委形禅气以生我乎。彼其为鬼为神。不必望报。而人之报之。容可已乎。礼尚往来者也。圣人之所以治鬼神者。本于人心而尽其道。则亦以礼治之已耳。夫以不望报者待鬼神。是待鬼神之厚也。故谓其未尝有可也。以不可不报者待人。是亦待人之厚也。故谓其未尝无可也。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其敬也。以鬼神之未尝无也。其远也。以鬼神之未必有也。且吾既思报之矣。又不之远。而有求于鬼神。则即报施于人。且不可也。是无厌之求也。可乎哉。后人之事鬼神也。不以礼。其所敬者。则必有所求。其所远者。则必无所求。且当有所求则敬之。及其无所求即远之。充其求之之心。名为鬼神者益多。而所以事之益大。倍于礼。即使鬼神果灵。亦不至任人之忽敬忽远。而给其所求也。可不谓大愚乎。且夫鬼神之非吾之及奉事者多矣。即吾之先祖不及奉而事亦已多矣。人之所及。朝夕奉事。则莫如父母。吾以鬼神之道。事之于庙于寝。何如以人之道。事之于堂上于膝下。父母岂望报哉。人子之报。其爱日之诚。可得已乎。所以守身思显扬之志。可不力乎。此圣人之所以勤勤拳拳。教人以孝。治天下以孝之意也。若夫生无以养。死无以显。乃至求遗泽于为鬼神之时。葬者藏也。至数十年而弗藏。或且狐埋之而搰之。其非子也夫。

  请同文馆无庸招集正途疏       

张盛藻

窃臣考尧典授时。分命羲和。周礼佚司空一篇。汉儒补以考工记。未闻水火工虞之职。俱习鸟火虚昴之文。亦未闻天官六属。俱习考工之事。我 朝颁行宪书。一遵   御制。数理精蕴。不爽毫厘。可谓超轶前古矣。即或用算术。不过借西法以印证中法耳。近见邸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专用正途科甲人员。学习天[文](之)算术。以为制造轮船洋鎗之用。胪列六条。意在专讲习考课。又恐人之不乐从也。乃厚给饩。优与奖。以鼓舞之。其诱掖奖劝。用心苦矣。臣愚以为 朝廷命官必用科甲正途者。为其读孔孟之书。学尧舜之道。明体达用。规模宏远也。何必令其习为机巧。专明制造轮船洋鎗之理乎。若以自强而论。则 朝廷之强。莫如整纪纲。明政刑。严赏罚。求贤养民。练兵筹饷诸大端。臣民之强。则惟气节一端耳。 朝廷能养臣民之气节。是以遇有灾患之来。天下臣民。莫不同仇敌忾。赴汤蹈火而不辞。以之御灾而灾可平。以之御寇而寇可灭。皆数百年深仁厚泽。以尧舜孔孟之道为教。有以培养之也。若令正途科甲人员。习为机巧之事。又藉升途银两以诱之。是重名利而轻气节。无气节。安望其有事功哉。臣以为设立专馆。只宜责成钦天监衙门。考取年少悟之天文生算学生。送馆学习。俾西国与中国互相考。至轮船洋枪。则宜令工部遴选精巧工匠。或军营武弁之有心计者。令其专心演习。传受其法。不必用科甲正途官员肄习其事。以养士气而专责成。臣职司献纳。未敢以缄默自安。惟念此举。于士习人心。大有关系焉。

  拟选子弟出洋学艺折         

曾国藩

奏为拟选聪子弟前赴泰西各国肄习技艺以培人材。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臣国藩上年在天津办理洋务。经前江苏巡抚丁日昌奉  旨来津会办。屡与臣商。拟选聪幼童。送赴泰西各国书院。学习军政船政步算制造诸书。约计十余年业成而归。使西人擅长之技。中国皆能谙悉。然后可以渐图自强。且谓带幼童前赴外国者加四品衔。刑部主事陈兰彬。江苏候补同知容闳。皆可胜任等语。臣国藩深韪其言。曾于上年九月本年正月。两次附奏在案。臣鸿章复往返商。窃谓自斌椿。及志刚。孙家谷。两次奉  命游历各国。于海外情形。亦已窥其要领。如舆图算法步天测海造船制器等事。无一不与用兵相表里。凡游学他国得有长技者。归即延入书院。分科传授。精益求精。其于军政船政。直视为身心性命之学。今中国欲效其意。而精通其法。当此风气既开。似宜急亟选聪颖子弟。往外国肄业。实力讲求。以仰副我  皇上徐图自强之至意。查美国新立和约第七条内载。嗣后中国人欲入美国大小官学学习各等文艺。须照相待最优国人民一体优待。又美国可以在中国指准外国人居住地方设立学堂。中国人亦可在美国一体照办等语。本年春间。美国公使过天津时。臣鸿章面与商及。允俟知照到日。即转致本国妥为照料。三月间。英国公使来津接见。亦以此事有无相询。臣鸿章当以实告。意颇欣许。亦谓先赴美国学习。英国大书院极多。将来亦可随便派往。此固外国人所深愿。似于和好大局。有益无损。臣等伏思外国所长。既肯听人共习。志刚孙家谷又已导之先路。计由太平洋乘轮船径达美国。月余可至。当非甚难之事。或谓天津上海福州等处。已设局仿造轮船鎗军火。京师设同文馆。选满汉子弟。延西人教授。又上海开广方言馆。选文童肄业。似中国已有基绪。无须远涉重洋。不知设局制造。开馆教习。所以图振奋之基也。远适肄业。集思广益。所以收远大之效也。西人学求实济。无论为士为工为兵。无不入塾读书。共明其理。习见其器。躬亲其事。各致其心思巧力。递相师授。期于月异而岁不同。中国欲取其长。一旦遽图尽购其器。不惟力有不逮。且此中奥窔。苟非览久习。则本原无由洞澈。而曲折无以自明。古人谓学齐语者。须引而置之庄岳之间。又曰百问不如一见。比物此志也。诚得其法。归而触类引伸视。今日所为孜孜以求者。不更扩充于无穷耶。惟是试办之难有二。一曰选材。一曰筹费。盖聪子弟不可多得。必其志趣远大。气质朴实。不牵于家累。不入于纷华者。方能远游异国。安心学习。则选材难。 国家帑项。岁有常额。增此派人出洋肄习之。更须措办。则筹费又难。凡此二者。臣等亦深知其难。第以成山始于一篑。蓄艾期以三年。及今以图。庶他日继长增高。稍易为力。爰饬陈兰彬容闳等悉心酌议。加以复核。拟派员在沪设局。访选沿海各省聪幼童。每年以三十名为率。四年计一百二十名。分年搭船赴洋。在外国肄习。十五年后。按年分起。挨次回华。计回华之日。各幼童不过三十岁上下。年力方强。正可及时报效。

闻前闽粤宁波子弟。亦时有赴洋学习者。但止图识粗浅洋文洋话。以便与洋人交易为衣食计。此则入选之初。慎之又慎。至带赴外国。悉归委员管束。分门别类。务求学术精到。又有翻译教习随时课以中国文义。俾识立身大节。可冀成有用之材。虽未必皆为伟器。而人材既众。当有瑰异者出乎其中。此拔十得五之说也。至于通计费用。首尾二十年。需银百二十万两。诚属巨。然此不必一时凑拨。分析计之。每年接济六万。尚不觉其过难。除初年盘川发给委员带外。其余指有定。按年预拨。交与银号陆续汇寄。事亦易办。总之图事之始。固不能予之甚吝。而遽望之甚。远适异国。储才备用。更不可以经费偶乏。浅尝中辍。近年来设局制造。开馆教习。凡西人擅长之技。中国颇知究心。所须经费。均蒙  谕旨准拨。亦以志在必成。虽难不惮。虽费不惜。日积月累。成效渐有可观。兹拟选带聪子弟赴外国肄业。事虽稍异。意实相同。谨将章程十二条。恭呈  御览。合无仰恳天恩。饬下江海关于洋税项下。按年指拨。勿使缺乏。恭候  命下。臣等即饬设局挑选聪子弟。妥慎办理。如有章程中未尽事宜。并请  下总理衙门酌核更改。臣等亦可随时奏请更正。所有拟选聪子弟前赴泰西各国肄习技艺缘由。谨合词恭折具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教堂一案设法办理折同治元年十二月初五日   

沈葆桢

为遵 旨酌核教堂一案、谨拟设法办理情形、仰祈  圣鉴事、窃臣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同治元年闰八月二十四日、奉 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江西教堂一案、久悬未结、请饬妥速办理、并将照会等件照录呈览一折、着沈葆桢悉心酌核、飞速覆奏等因、钦此、臣当即督同司道、邀集公正绅士、将抄发照会等件、公同阅看、属其各自晓谕士民、仰体 国家柔远之心、蠲小忿成大信、务释猜嫌、永缔和好、所议条、定须一一照行、各官绅深明事理、并无异议、乃传语甫经数日、通衢处所遍贴扑灭异端邪教公启、据南新二县揭呈前来、怨愤情词、几有不共戴天之势、臣一面饬县严密查拏、一面传诘绅士据称奉谕后、即遍告各亲友、或晓以义理、或悚以利害、听者无不帖然、皆云阖省自有公论、我辈只知从众而已、日来喧传揭帖、各绅具有见闻、然莫能查出何人所撰、臣又诘以夏子春、徐士章何人、据称绅士中实无此两个名字、但江省此姓甚少、既据照会中指为捏控唆使之人、则各衙门自有案可稽、不难着落研究、乃遍查臣及司道府县各衙门、并无此二人控词、而教堂一案、亦未曾有人具控、臣只得令绅士再行逐加晓谕、如士民人等、别有实在冤抑、许其联名具呈、意谓既得主名、使有操纵把握、乃数月并无一人呈诉、惟匿名揭帖、愈帖愈多、此处揭去、他处复帖、理谕势禁、均无从下手、臣访闻街谈巷议、咸谓官藉外国威逼小民、人情汹汹、深恐复激成变、故因密派素信亲友、假扮外路客商、于茶坊酒肆中、托为邂逅间谈、乘其不意、与之反复辨论、冀其渐开觉悟、兼可访出倡首之人、乃察其所记问答之词、则满腹疑团、始终不释、人言藉藉、众口雷同、臣思此案必使民间毫无猜疑、而后教士重到省城、可以安心传教、若只由臣等含糊答应、将来必大起衅端、即法国公使、亦豫料事势所必然、故照会第一条、即有仍蹈前辙、惟各该省督抚是问之语、两国既敦和好、臣等与该教士亦休戚相关、若不早策万全、致后来有不忍言之事、臣等从重惩处、固分所应得、要何补于该教士之业已吃亏、即如本年二月间、何尝无委员防护、兵役弹压、然众怒难犯、势如潮涌、谁能御之、所以再四熟商、数月莫能定议、窃思传教与用兵不同、用兵则以力屈人、传教则以心服人、人何以服、信之斯服之矣、人何以信、示之以可信、斯信之矣、即如佛、教来自西藏、当其初入中国、夫谁信之、今则士大、夫以至愚夫愚妇然信之矣、即天主教行于上海等处、民趋之若不及、而江西湖南、遽有此变、非江西湖南好与法国为难也、上海等处、为时较久、民实见其可信、故不强之信而自信、江西湖南、为时甚暂、民未知其可信、故迫求其信而愈不信也、使传教士徐示以可信、不强以遽信、久焉断无不信之理、古人有言曰、将欲取之、必姑与之、该教士既以传教为己任、必其学识深远、洞晓人情、定以斯言为不谬、

查江西前案、与湖南贵州颇不相侔、当滋事之时、教士教民业经他往、并无受伤受辱之人、该教士素以爱人如己释不报为怀、当必不以此为芥蒂、教堂本小民居、所值无几、该教士且肯舍其家属赀产而来教民、又皆乐善好施、亦断不以此为吝惜、揣该教士之心第以劝人为善、反遭不白之冤、若罪无所归、恐为他国所轻视、臣拟由官筹措五千金、俟罗教士抵浔时、解与九江道妥交、以为赔修之费、但凡百姓愿卖之地、任凭罗教士自择建造、以壮观瞻、至臣防范既疏、又复调停乏术、致中外大局、几起衅端、仍请 旨将臣交部、严加议处、似可以全该教士之体面而服其心、该教士从此可曲顺舆情、因势利道、由近远、自易及难、其一时未能遽信者、勿与较量、教民倚势结怨者、晓谕禁止、勿听一偏之词、致开嫌隙、俾百姓欣然相告曰、彼教之爱人如己、诚如是也、彼教之释不报、诚如是也、有不从之恐后哉、故曰、徐示以可信、不强以遽信、久焉断无不信者也、若谓慑之以兵威、期收效于旦夕、则匹夫不可夺志、万众同心、背城借一、惟天所授、胜负何常、劝人为善者、当不出此、可否 饬下总理衙门、照会法国公使、晓谕该教士遵照办理、除议覆条款另具清折外、理合由驿驰奏、并抄呈匿名揭帖一纸、密访问答一纸、伏乞 圣鉴训示、谨 奏、

  奏请推广文化疏           

余思诒

为推广文化。请 饬议行。以收怀柔之效。而广治平之业。敬陈管见。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维天下之要务。惟在广教化而已。我 朝深仁厚泽。化洽黎。海澨山陬。道通蛮貊。是以数万里梯航咸集。千百国玉帛来朝。实可征教化之盛行矣。惟自立约互市以来。各国商民学习中华语言文字者。实繁有徒。而我出洋之民。无虑数百万人。日久寄居。见异思迁。深恐习与性成。渐忘根本。是可大可虑也。臣历考译出西书。外国新报。详询各国商情。窃以为可以维系华民者。约有四端。一曰建立 文庙学宫。考试商民。以资广兴文教。二曰颁发时宪通书。以便华民行用。三曰公颁  会典律例。申明教令。俾知法纪。四曰汇集各国同义字体。俾通中外民情。此四者皆简而易行。实于中外人心大有维系者也。仰见   皇太后  皇上慈惠元元。无远弗届。右文崇道。渐被四方。臣自知愚陋。献曝心殷。敬抒所知。以备  采纳。臣伏查吾民以奔走衣食之故。流入他邦。或五六年。或四三年。其最久者。子已生子。孙又生孙矣。服食起居。都或异俗。眷怀故土。能无怆然。盖贫富同情。老少同志也。幸蒙  圣恩高厚。垂念远民  简放大臣。分驻各国。又设领事官妥为保护。俾寄居绝域者。得见  圣朝衣冠。重戴  皇仁。感深骨髓。惟富庶子弟娴习文字礼义者。既艰于考试。复少所师承。未免向隅。殊堪恻悯。伏以 至圣孔子内圣外王之道。配天地。贯古今。故舟车所至。人力所通。日月所照。霜露所队。凡有血气。莫不尊亲。可否 饬于各国设领事官地方。租买地址。建立 文庙学宫。设立教官。宣讲  圣谕广训诠解经义。并设义学。教习小学经书文字。商民中如有文理清顺者。准领事官考试。如府县考之例。申送大臣。考取作为生员佾生。并准咨回原籍地方。一体应试。以资观感。惟经费甚巨。一时恐难筹划。或请先于商民聚集最多之处。先行拨。陆续创设。商民中如有愿助经费者。准该大臣先给奖札。 奏请议。查各国在中国地方设立各教堂。皆蒙  恩饬官一律教保护。今在该地方建立 文庙学宫义学。设立教官。各国定必乐从。实一道同风之盛轨也。臣伏见泰西各国。以冬至阳生为岁首。与中华建寅为正月。历日回异。无节气朔望。无宜忌各条。华民寄居者。农工商贾。均有其业。男女婚嫁。市肆经营。几无岁月之可稽。亦无宜忌之可择。华民即有展转相托购买通书者。又苦程途窵远。时节递差。可否请 饬钦天监按照经纬度数。推算各国节气朔望昼夜时刻。别为一页。加入时宪通书发设领事官地方及通商口岸。便民行用。俾遇春秋之佳日。仍然食 德钦 和。纵寒暑之异宜。犹是  尧天  舜日是亦远迩不遗之一端也。

臣伏查各国地方寄居华民。不下数百万人。蒙  恩简 大臣设立领事官妥为保护。立法极为详备。但恐愚民无知。习成异俗。致乖法度。殊堪隐忧。自宜各大臣率领事官。时申教令。俾知虽居异域。未外  生成。可否 饬令各该衙门。恭节  大清会典律例。官民常用应知简明条目。刊刻颁发。各领事官并通商口岸行用。并裱糊张挂领事官公廨。庶华民触目警心。不致久而忘本。是又维系远民之一端也。臣伏查闽广江浙通商口岸。经史书籍行消出洋者。每年无虑数十万金。税则俱照纸张纳税。虽华民讲习之需。而外国商民习中华国文字以备来华之用。亦多购买者。是各国情状亟宜设法畅达也。臣窃见英法俄德和日义各国字体不同。虽秘同心。奥同德。比同法。丹同英。而美于英微有少异。各有字学专书。苟以中华字汇之部分画数为纲领汇集。各国同义字体。辑为一书。究不难即音以求义。即义以求形。尝考左传。楚人谓乳谷。谓虎于菟。礼内则左佩纷帨。郑氏注佩巾也。齐人有言纷者。实即方言文字翻译之始。盖音虽各别。义可从同也。可否 饬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汇集各国同义字体。缉为成书。俾阅者即形以见义。即义以求音。不特翻译可按书而索。即远近各国民情。亦可藉以畅达。天地同文。车书一统。实中外之关键也。夫如是。则  声教迄于地球。诚感遐迩。  圣化行于域外。德贯古今矣。臣参合时事。访察洋情。谨陈管见四条。似于地方并无窒。于大局不无裨益。冒昧陈。不胜惶悚。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训示施行。谨 奏。

 

卷七十 兵政一兵制上

  议汰兵疏              

曾国藩

奏为简练军实。以裕国用事。臣窃维天下之大患。有二端。一曰国用不足。一曰兵伍不精。兵伍之情状。各省不一。漳泉悍卒以千百械为常。黔蜀冗兵以勾结盗贼为业。其它吸食鸦片。聚开赌场。各省皆然。大抵无事则游手恣雎。有事则雇无赖之人代充。见贼则望风奔溃。贼去则杀民以邀功。章奏屡陈。  谕旨屡饬。不能稍变锢习。至于财用之不足。内外臣工。人人忧虑自庚子以至甲辰。五年之间。一耗于夷务。再耗于库案。三耗于河。固已不胜其浩繁矣。乙巳以后。秦豫两年之旱。东南六省之水。计每岁歉收恒在千万以外。又发帑数百万以赈救之。天下财产。安得不绌。   宣宗成皇帝。每与臣下言及开捐一事。未尝不咨嗟太息。憾宦途之滥杂。悔取财之非计也。臣尝即 国家岁入之数。与岁出之数而通筹之。一岁本可余二三百万。然水旱偏灾。尧汤不免。以去年之丰稔。而江浙以大风而灾。广西以兵事而缓。计额内之歉收。已不下百余万。设更有额外之浮出。其将何以待之。今虽捐例暂停。而不别筹一久远之策。恐将来仍不免于开捐。以天下之大。而无三年之蓄。汲汲乎惟朝夕之图。而贻  君父之忧。此亦为臣子者所深耻也。当此之时。欲于岁入常额之外。别求生财之道。则搜括一分。民受一分之害。诚不可以妄议矣。至于岁出之数。兵饷为一大宗。臣尝考  本朝绿营之兵制。窃见乾隆四十七年增兵之案。实为兵饷赢绌一大转关。请即为我  皇上陈之。自康熙以来。武官即有空名坐粮。雍正八年。因定为例。提督空名粮八十分。总兵六十分。副将而下以次而减。下至千总五分。把总四分。各有名粮。又修制军械。有所谓公费银者。红白各事。有所谓赏银者。亦皆取给于名粮。故自雍正至乾隆四十五年以前。绿营兵数虽名为六十四万。而其实缺额常六七万。至四十六年。增兵之议起。武职坐粮。另行添设养廉。公费赏。另行开销正项。向之所谓空名者。悉令挑补实额。一举而添兵六万有奇。于是费银每年二百余万。此臣所谓饷项赢绌一大转关者也。是时海内殷实。兵革不作。普免天下钱粮。已经四次。而户部尚余银七千八百万。   高宗规模闳远。不惜散财以增兵力。其时大学士阿桂即上疏陈论。以为 国家经费。骤加不觉其多。岁支则难为继。此项新添兵饷。岁近三百万。统计二十余年即须用七千万。请毋庸概增。旋以廷臣议驳。卒从增设。至嘉庆十九年。   仁宗帑藏之大绌。思阿桂之远虑。慨增兵之仍无实效。   特诏裁汰。于是各省次第裁兵一万四千有奇。   宣宗即位。又   诏抽裁冗兵。于是又裁二千有奇。乾隆之增兵。一举而加六万五千。嘉庆道光之减兵。两次仅一万六千。 国家经费。耗之如彼其多且易也。节之如此其少且难也。臣今冒昧之见。欲请汰兵五万。仍复乾隆四十六年以前之旧。骤而裁之。或恐生变。惟缺出而不募补则可。徐徐行之而万无一失。医者之治疮痈。甚者必剜其腐肉而生其新肉。

今日之劣弁羸兵。亦当量为简汰。以剜其腐者。痛加训练。以生其新者。不循此二道。则武备之弛。殆不知所底止。自古开国之初。恒兵少而国强。其后兵愈多则力愈弱。饷愈多则国愈贫。北宋中叶。兵常百二十五万。南渡以后。养兵百六十万。而军益不竞。明代养兵百三十万。末年又加练兵十八万。而孱弱日甚。我 朝神武开国。本不藉绿营之力。康熙以后。绿营屡立战功。然如三藩准部之大勋。回疆金川之殊烈。皆在四十六年以前。至四十七年增兵以后。如川楚之师。英夷之役。兵力反远逊于前。则兵贵精而不贵多。尤为明效大验也。八旗劲旅。古无敌。然其额数常不过二十五万。以强半翊卫京师。以少半驻防天下。而山海要隘。往往布满。 国初至今未尝增加。今即汰绿营五万。尚存汉兵五十余万。视八旗且将两倍。权衡乎本末。较量乎古今。诚不知其不可也。近者广西军兴。纷纷征调外兵。该省额兵二万三千。土兵一万四千。闻竟无一人足用者。粤省如此。他省可知。言念及此。可胜长虑。臣闻各省之兵稍有名者。如湖南之镇筸。江南之寿春。浙江之处州。天下不过数镇。裁汰之法。或精强之镇不动。而多裁劣营。或边要之区不动。而多裁腹地。或营制太破。归而并之。或汛防太散。撤而聚之。是在兵部之精审。督抚之体察。未可卤莽以从事耳。诚使行臣之说。缺出不补。不过六年。五万可以裁毕。以一马二步计之。每年可省饷银一百二十万。十年以外。于经费大有裨益。此项银两不轻动用。督抚岁终奏解。户部另行封存。专备救荒之。永塞开捐之路。养兵为民也。备荒亦为民也。塞捐以清仕途。尤爱民之大者也。一分一毫。

  天子无所私利于其间。岂非三代公心。贤于后世搜括之术万万者哉。若夫训练之道。则全视乎  皇上精神之所属。臣考 本朝以来。大阅之典。举行凡二十余次。或于南苑。或于西厂。或于芦沟桥。玉泉山。  天弧亲御。外藩从观。军容一肃。藩部破胆。自嘉庆十七年至今。不举大阅者四十年矣。凡兵以劳而强。以逸而弱。承平日久。京营之兵。既不经战陈之事。又不见搜狩之典。筋力日懈。势所必然。伏求  皇上于三年之后。行大阅之礼。明降  谕旨。早示定期。练习三年。京营必大有起色。外省营伍。势难遽。求  皇上先注意数处。物色将才。分布天下要害之地。但使七十一镇之中。有十余镇可为腹心。五十余万之中。有十余万可为长城。则缓急之际。隐然可恃。

  天子之精神一振。山泽之猛士云兴。在我  皇上加意而已。昔宋臣庞籍。汰庆历兵八万人。遂以大苏边储。明臣戚继光。练金华兵三千人。遂以荡平倭寇。臣书生愚见。以为今日论兵。正宜法此二事。谨抄录乾隆增兵。嘉庆道光减兵三案进呈。伏乞  饬下九卿科道详议。斯道甚大。臣鲜阅历。不胜悚惶待命之至。

  整顿营务议             

龙汝霖

某谨案体察晋省防务情形一疏。奉 朱批即实力整顿毋得稍涉懈钦此。伏思整顿营务之法。首曰练兵。而其要领一曰选将。其机括一曰除弊而已。近来各省营伍。积习日深。牢不可破。即如营员之补署。不考技艺贤否。以奔走应对为能。而钻刺夤缘亦间有之。及挑补兵丁。除虚冒廪粮。稽延建旷外。又复以老弱与吸食洋烟者充数。而各署之伴当。以及杂色夫役。占侵不少。复不入伍同操。加以经制月饷。本属无多。而无名之摊派。一一取给焉。兵丁所得益微。不得不兼营别业以餬其口。于是视训练为虚文。即按期应操。不过饰为美观之具。甚且因平素驾驭无方。兵丁挟制其千把。千把挟制其参游。瞻顾因循。苟且由此而生。废弛因此而甚。虽经大吏随时整顿。而相习成风。几有积重难返之势。近年迭奉部咨。蒙 奏准防剿之事。武员各归文员调遣。缉挐抢重案。不准营弁捏报。协获挑补兵丁。亦由营员报明地方官拣选等因。原于调遣稽核之中。寓整饬戎行之意。即从前颁行中枢政考各书所以搜军实者。条例亦纤悉具备。今欲除积习而挽颓风。亦惟就旧制而申明之。由部议而推广之。事总期其可行。弊亦去其太甚。但能行以实力。营务当为改色。请撮举其节目。曰慎补署。课材。严密考。是为择将之法。除杂派。筹犒赏。禁洋烟。是为兵之法。和文武。联兵勇。合操防。是曰化散为整之法。革名粮。核虚冒。稽建旷。是曰化贪为廉之法。勤缉捕。戢纵恣。斥干预。是曰化暴为良之法。挑精锐。习技艺。缮器械。是曰转弱为强之法。然自古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兵。是又在将领得其才。操纵得其术耳。抑更有请者。时穷固不妨补苴法制以救时。而法敝又当损益时宜而变法。窃查山西额设兵丁二万二千八百五名。咸丰三年裁兵案内。两镇共裁去兵二千一百六十六名。于省城添募精兵一千名。实存兵二万一千九百三十九名。除抚标及两镇标额设标兵外。分为四十余营。再分为各州县之城守塘汛。以为协守城池监狱。及查挐盗贼。护送粮饷。递解人犯。传送营中公文之用。立法之初。原以承平无事。一则散强悍之徒。使无尾大不掉之患。一则塞空虚之地。使无照顾不及之虞。其用意至深且远。无如日久弊生事。事皆同虚设。转为缺额影射。老弱充数地步。及一旦征调。往往于各墩汛零星抽拨。兵与兵不相知。兵与将不相识。阵武散漫。心志猜离。在朝廷养兵。原欲收枭悍之辈。以人之生。及其用兵。不啻驱乌合之众。而致人之死。以故经制之兵无益。不得已而用召募。召募之费太烦。不得已而行团练。库帑日匮。贼势日张。未必不由如此。

窃以为无事之日。兵制合不如分。有事之秋。兵制又分不如合。拟请仿明于忠肃立十大团营之制。于通省营汛中。抽调精壮者一万三千人。以为选锋。一千名为一营。立为十三团营。统以副参大将。分布四边要隘。划境而守。南则蒲州茅津泽州各置一营。相联之地。归其控制。东则潞安盂寿灵邱新平各置一营。北则得胜路杀虎口水泉营。西则保德碛口吉州各置一营。以附近之营兵并之。不愿远驻者。听于防所另募。平时联络一气。每年冬间与左右邻营会哨一次。其操练之法。用实艺不用虚套。按日由总统官校阅。习熟勤慎者记名分别犒赏拔补。而严重缺额役使之禁。大阅之年。亲巡各营。试其优劣。待以不次之赏。必行之罚。期年以后。可以成劲旅。倘一旦有警。如贼来中路。以本路之团营出战。命近左之团营为策应。近右之营为犄角以佐之。而南北镇帅。更率锐师以为后援。贼来他路亦如之。逗留争。因而失事者。绳以法。俟各省肃清之后。仍归旧制。如此则每营兵弁。朝夕相依。平日易于稽查。临阵互相捍其利一。千人同练。窳惰有所激劝。阵伍亦能整齐。其利二。安心营所。即同土著。水土渐服。疾病不生。其利三。驻守既久。路径明习。无顾此失彼之虞。其利四。贼去则守。贼来则战。无调撤奔驰之苦。其利五。门户既固。腹地晏然。不至一方有警。全局为之震动。其利六。冲途州县。少供帐车马之费。官民之困以苏。国帑亦可节省。于大局尤有裨益。其利七。特思建立新营。事事创始。非得廉明素着。有胆有之将。不足以资统练而收实效。故昭义军得李抱真而雄山东。明之四。得周遇吉黄得功而亦称健卒。故谓练兵其要领尤在于选将也。且查常例。马兵月给饷银二两。战兵一两五钱。守兵一两。近又遵章扣去二成。纵本营无一苛派。已属不敷赡养。责饥寒之卒伍。欲令常川操练。战守兼资。虽日绳以军法。势亦有所不行。故再四筹思。练兵必须选锋。选锋必须加饷。非奏请将每年筹防经费。仍旧由外截留。厚其给。即以防兵之费。作练兵之费。势必仍旧粉饰铺张。徒有纷更改制之名。绝无起弊扶衰之效。以言乎战则不足。以言乎守亦不能。转不如循照旧章。补苴罅漏。尚可相安无事也。谨议。

  简器                

李鸿章

西国水陆战守利器。以鎗炮水雷为大宗。炮有前后门生熟铁纯钢之分。鎗有前后门滑膛来福之异。水雷有用触物磨物电气发火之别。窃尝考究其图与器。而得其大。洋鎗一项。各国改用后门鎗。以其手法灵便。放速而及远。其旧制前门鎗。贱价售于中国。每为外人所轻。英俄德法美。泰西五大强国也。其后门鎗名目。英之至精者也。曰亨利马梯呢。其次曰士乃得。俄曰俾尔打呶。德曰呢而根。法曰沙土。美曰林明登。以利钝迟速较之。则英之亨利马梯呢精于俄。俄之俾尔打呶精于美。美之林明登又精于英之士乃得及德法诸鎗也。林明登士乃得二种。近年已运入中国。臣处及沈葆桢。均购存林明登数千枝。上海机器局亦能仿照。惟兵勇粗者多。士乃得机簧较简。购价较省。修改较便。现拟令各营酌换士乃得鎗。而闲以林明登认真操习。由渐而精。令津沪各局。先购林明登造子机器。仿制子药铜卷。以便接济。仍与俄领事订购俾尔打呶鎗千枝。以备将士选锋者操用。至炮位一项。英德两国新式最精。德国克鹿卜大小炮五十余尊。分置大沽炮台天津防营。其最大者两尊。口径八寸。足抵前门炮口径十一二寸之子力。然每尊价约二万元。苦于无力多购。或谓钢炮过大。药力过猛用久。或致损裂。故英国多用前门熟铁来福长弹大炮。曰乌理治曰阿墨斯得郎。曰四德活特。三家尤着。大者口径十一寸至十五寸。重至八万斤以上。子弹重至六百磅。能打穿二十余寸厚之铁甲。惟起运维艰。价值尤贵。中国尚无购用者。陆路行仗小炮。则以德国克鹿卜四磅弹后门钢炮。美国格林连珠炮为最精捷。臣又各定购数十尊。以备游击要需。目下沪宁各局。只能仿照十二磅至六十八磅之圆弹铜铁炸炮。淮军习用已久。胜中国旧制。而不及西洋新式之精。仍拟仿照乌理治墨斯得郎之式。箝以熟铁。而机器未备。外国每造鎗。机器全副。购价数十万金。再内洋购运钢铁等料。殊太昂贵。须俟中土能用洋法。自开煤铁。再添购火炉滊锤压水柜等机器。仿造可期有成。若克鹿卜之钢。回德活特之熟铁。系用生钢生铁铸成。该厂自有秘法。更未易学步矣。至水雷一项。轰船破敌最猛。从前南北花旗之战。南兵获雷兵居多。德法之战。法国兵艘十倍于德。而波罗的海法艘未能深入。全仗水雷之功。其法分为两类。一为定而不动之水雷。或连于木桩木排之间。或用错定其位。使沈水中。或陆地城堡被攻时。于缺口要路安置。此专为自守而设。一为能行动之水雷。或浮水面。顺风力飘动。或用机器自行。或于铁船首伸出长竿置之。或专作拖带水雷之船。此可为攻敌之用。近来格致之学日精水雷之法亦日精。多以强水触物磨物及电发火。其触而发火磨而发火。比用法点放者尤佳。用药仅五六十磅。无论何种兵船。皆能轰破其底。闻各国皆讲求此物。制存极多。其用时必于水中排列数行。每口安放数十具。使敌船疑畏不敢进。沪津各局。现只能仿造其粗者。而电机铜丝铁绳浆皮等件。仍购自外洋。须访募各国造用水雷精艺之人。来华教演庶易精进。至火器尽用洋式子火药两项。亦系要需。津局有造药机器四副。日出二千余磅。已可敷用。惟鎗多而子弹尚少。沪局仅造药机器一副。日出无几。宜添购机器。在徽宁推广制造。各省防江防海。需用洋鎗之子药。均宜设局在内地仿造。否则事事购之洋商。无以备缓急。且闽沪津各机器局逼近海口。原因取材外洋就便起见。设有警报。先须重兵守护。实非稳。嗣后各省筹添制造。必须设局于腹地通水之处。海口若有战事。后路自制可源源运济也。

  造船                

李鸿章

查布国防海新论有云。凡与滨海各国战争者。若将本国所有兵船。径往守住敌国各海口。不容其船出入。则为防守本国海岸之上策。其次莫如自守。如沿海数千里。敌船数处可到。若处处设防。以全力散布于甚大之地。而兵多力单。一处受创。全局失势。故必聚积精锐。共保护紧要。散处即可固守等语。所论极为精切。中国兵船甚少。岂能往堵敌国海口。上策固力不到。欲求自守。亦非易言。自奉天至广东。沿海袤延万里。口岸林立。若必处处宿以重兵。所费浩繁。力既不给。势必大溃。惟有分别缓急。择尤为紧要之处。如直隶之大沽北塘山海关一带。系京畿门户。是为最要。江苏吴淞至江阴一带。系长江门户。是为次要。

京畿为天下根本。长江为财赋奥区。但能守此最要次要地方。其余各省海口边境。为布置。即有挫失。于大局尚无甚碍。惟既欲固守。必须将所有兵马位。军械辎重。工局物力储备坚厚。虽军情万变。而不离其宗。 庙谋阃算。平昔之经营。临事之调度。皆不可一毫错乱。道光二十二年。夷船入长江。而全局始震。咸丰十年。夷兵犯津通。而根本遂危。彼族实能觇我要害。割我命脉。而我所以失事者。由于散漫设法。东援西调。未得全力聚于紧要数处。今议防海。则必鉴前辙。揣敌情。其防之之法。大要分为两端。一为守定不动之法。如口内台壁垒格外坚固。须能抵御敌船大之弹。而台所用位。须能击破铁甲船。又必有守口巨铁船。设法阻挡。水路藏伏水雷等器。一为挪移泛应之法。在兵船与陆军多而且精。随时游击。可以防敌兵沿海登岸。是外海水师铁甲船。与守口大铁船。皆断不可少之物。矣现计闽厂造存轮船十五号。内有二号已在台湾遭风损坏。沪局造成轮船六号。内有二号马力五百匹。配二十六尊。与外国大兵船相等。其余各船。皆仅与外国小兵船根相等。然已费银数百万有奇。物料工匠。多自外洋购致。是以中国造船之银。倍于外洋购船之价。今急欲成军。须在外国定造为省便。但不可转托洋商。误买旧船。徒縻巨。访闻兵船及铁甲船。以英国为最精。英之官厂公司厂。均以造铁甲之优劣相与争衡。日新月异。应拣派明于制造知兵事之员。选带学生工匠前往。由总理衙门会商驻京使臣。移知该国兵部。俾得亲赴各厂考究。系何等船制最为坚致灵捷。宜于中国水道者。与其议价定造。即将带去华匠兵士附入该厂。及武备院学习造工。讲求驾驭操练之法。俟成船后配齐位。随船回华。庶有实济。而中国船厂仍量加开拓。以备修船地步。至拟设兵船数目。如丁日昌所称北东南三洋。各设大兵轮船六号。根轮船十号。合共四十八号。自属不可再少。除将中国已造成二十号抵用外。尚短二十八号。窃谓北东南三洋。须各有铁甲大船二号。北洋宜分驻台旅顺口一带。东洋宜分驻长江外口。南洋宜分驻厦门虎门。皆水深数丈。可以停泊。一处有事。六船联络。专为洋面游击之师。而以余船附丽之。声势较壮。约计定造铁甲船。每只需银百万两。内外已费不资。只有先购此项。分年筹办。其有余力。再置他船。或因闽沪各厂陆续仿照兵船。总以足成四十八号为度。虽守口大铁甲。即所谓水台。亦系西洋新制利器。以小船配极重之。辅助岸上台。四面伏击。阻遏中流。能自行动。最为制胜。凡要口须添设一二舟只。闻在外国定购。每船连。约价银十余万两。但笨滞不能涉海。须将位铁甲分拆。[运](连)载来华装配。应俟委员到彼。一并察办。如价省运便。陆续再购造二十号。分布南北各口。抑或由外洋购大。由华厂照式仿造。铁船更可次第添置。至丁日昌奏称裁并五十号艇船。可养给一号大兵轮船。裁并十号阔头舢板。可养给一号根轮船。计各省沿海水师旧制各船縻费。以之供养四十八号轮船。尚觉有盈无绌等因。查同治十一年五月。臣于覆奏船政事宜折内。拟请裁撤各省艇船。即以各船修造养兵之费。抵给轮船月费。经总理衙门议令各该督抚奏办。迄今未议覆。今添购铁甲等船巨。必须另行筹集养船练兵一切费用。应如丁日昌所议。请 旨下江苏山东浙江福建广东沿海各省。将旧置及新添红单拖罟艇船舢板等项。分别裁并。专养轮船。以免虚縻。而资实用。

  请整顿额兵折同治元年八月十二日 

沈葆桢

为遵 旨筹议守御事宜、请先整额兵以固根本、 恭折具陈仰祈  圣鉴事、窃臣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同治元年五月初十日奉 上谕御史华祝三奏、江西福建情形吃重、亟宜训练士兵以资战守一折、沈葆桢在江有年、熟悉地方情事、该省何县乡兵最为得力、其绅士中有谋勇兼备者、即着该抚实力访求、激励而鼓舞之、令其招集勇敢乡民数千人、统归该抚训练、俾成劲旅、以备缓急、所需饷项、并着曾国藩妥筹酌拨等因、钦此、伏查江省频年被扰、向藉楚军之力为之驱除、凡精锐营头、多在前敌紧要之地、一经掣动、必费许多斡旋、灾黎望救情殷、每以后予为憾、臣自入江境、接见官绅、咸以留本地之财、养本地之勇、卫本地之民为请、该御史所奏、可谓询谋佥同、其法有三善、闻警即发不烦远调、一也、兵民有桑梓之谊、不致十分骚扰、二也、土著之人事平易于遣散、三也、然有四难、一曰筹饷难、养勇八千、口粮夫价马干薪水军械铅药之费、岁计六七十万、江省民力竭矣、兵燹之后、灾疫间作、方拊循之不暇、岂容于丁漕厘金之外、再事诛求、皖浙诸军、以江省为饷源、解愆期、各营皆欠至六七个月不等、若再划协济之数、以募新集之兵、万一前途稍有参差、匪惟大局不堪设想、即江省面面受敌、此七八千人者、岂足以自固藩篱、强分畛域、坐失事机、非计也、二曰择将难、为万人之将、必其才识器量、超出万人之上、人不易知、以一技之长、一言之合、授以重任、鲜不偾事、古今名将、皆由偏裨、洊跻统帅、盖经事多则才智愈出、成效着则威望日隆、所统之人信之而不疑、而后万众一心、如撼山之不可动、今著名将领、当前敌者、既不便改置间散之地、而绅士之公正者、多以未临大敌、不敢自信、其少年喜事抵掌谈兵者、又多不足信、江省前此非无土著之勇、旋招旋散、迄用无成、其明也、三曰选募难、乡兵在乡、休戚与共、故令不必严而心、一赏不必重而力齐、声势联络、动数万、所恃在众、山川形势、生长其间、所恃在熟、若调之他、其殷实之家、既不愿轻弃本业、其朴野之性、亦不能遽就范围、绅士以乡里等夷、威令有格不得行之势、虽曾经小胜、以之独当一面、猝临大敌、胜败之数未可知也、四曰训练难、练技练力、可教之平时、练胆练心、必试之实境、凡新募之卒、必参入老营、随行打仗、方能渐成劲旅、盖勇怯无形、惟于生死呼吸之、如锥处囊中、其未立见、勇敢之士、有起家卒伍、不数年而跻提镇者、相与观感、思自奋、其怯懦者、知非偷安之地、不待裁汰而无敢自容、若于腹地设一大营、虚縻岁月、其急欲自见所长者、倦而思去、而甘于坐食者、只以排队应操为常例、乘堙守、尚能勉强从事、望其摧锋陷阵、难矣、常见得力营头、移置间散之地、一二年即废弛不可收拾、未经大敌者耶、

臣愚以为谋江省自立之策、莫如先练额兵、议者咸谓兵不可用、以目前而论、兵之与勇、强弱悬殊、然兵不可用、又不可裁、则 国家养兵、义将奚取、夫兵不可用、非兵之过也、其月饷不及勇粮四分之一、其升途有终身求拔一外委而不可得者、名利俱穷、无怪稍有所长者、皆辞兵就勇、司兵柄者、置之不论不议之列、而滥行伍者、亦甘为人下而不辞、诚能鼓舞而奋兴之、人同此心、岂有不可振作之理、江省地处腹中、额兵较他省独少、然通省计之、亦万二千有奇、臣拟严汰老弱、增补精锐、分作两班、一班调省及两镇操演、一班留本营汛弹压、半年一换、除在本营汛者照旧领饷外、其调赴操演者、酌加练费、以资津贴、较募勇之费、不及其半、练熟之后、责成两总兵轮流带赴皖浙助战、俾智勇出众者、得以及时自效、万一江省有警、自拔而归、则士卒皆曾经战阵、不致畏缩不前、臣窃以为有五便焉、所费少而所成就者多、一便也、尺籍伍符、按户可稽、将备千把、本有常职、节节相生、钤束较易、二便也、营汛可恃、土匪不敢生心、稍有萌芽、立即扑灭、销患未然、三便也、一人学战、教成十人、临时虑兵力太单、责成每兵募一精健余丁、给以勇粮、其事易集、此项余丁、有兵缺可补、无烦遣散、四便也、行伍精强、将来军务肃清、散勇有所惮而不敢滋扰、永杜后患、五便也、惟近来贼数动逾十万、遇有大股、非本省兵力所及、仍不能无藉督臣之援、臣才识之短、时势之难、均不敢讳饰、只求脚踏实地、尽心力为之、以仰副 皇上轸念东南之至意、除调操及练费章程、与督臣缕析函商外、合将遵 旨筹议缘由、会同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臣曾国藩、恭折附驿具陈、伏乞  圣鉴训示、谨奏、

  工艺                

朱克敬

善战者胜于庙堂之上。其次智。其次勇。至于器械。末之末矣。然兵将相若。则器利者胜。器亦将所宜讲。夷人利器。用于陆者。曰开花。曰后门鎗。舟于水者。曰火轮船。曰铁甲船。曰水雷。曰水台。皆威敌制胜。所向无前。中国遣人购买。雇匠仿造。费倍而器不良。非华人之独拙也。委员之更调无常。工匠之良楛不辨。其志先贰。其艺何由而精。古者百工皆有专官。周礼所载甚详。今宜稍复古法。设考工之官以领各匠。厚与之禄。而世守其职。则心志易专。功罪易着。行之十年。必不后于岛国。至于化学气学电气植物地质等学。皆刻楮斲轮之类。精思无不可能。苟利于用。何患百姓之不为。设科设学。任以海疆。徒伤政体。乱风俗。于用人固无当也。其器皆难成易毁。利少害多。电报铁路。动费数百万金。一夫锄之立废。不用耕织裁缝刻书制饼诸器。费皆倍于人工。西洋地瘠。专以商贾为生。机器或可营利。中国专以农田为本。机器愈多。民生愈隘。其势不能强。同自盘古至今。未有以工匠治国者。即西洋各国。其立政用人。自有本末。非仅恃其机器横行海上也。

  密筹大局情形折           

郭嵩焘

奏为钦奉  谕旨。密筹大局情形。恭折奏祈  圣鉴事。窃臣五月二十四日准兼署督臣瑞  知照同治四年五月初八日奉  上谕直东军务紧要。曾  统带各路兵勇。北来剿办。需饷甚多。自应宽为筹备。僧格林泌各营官兵。现已统归曾  节制。所有山东每月协解该营月饷五万两。河南三万两。山西二万两。阎敬铭吴昌寿沈桂芬迅即筹备。按月如数解往曾直东军营。不得稍有贻误。其两淮盐厘项下原饬月饷。曾  亦可就近酌量提用。惟前项协拨。尚恐缓不济急。该大臣先就近在江海关税银内提银二十万两。以资分给。即李  刘  迅速如数拨解。毋误要需。并将起程日期。先行奏报。曾  所带各路兵勇数目。并僧   营中现存官兵若干。每月共需饷若干。着即查明咨报户部。以便该部覆办。直东军饷。户部无可提。难以协济。阎  于地丁项下。欠解本年京饷银内。各扣留五万两。以供防剿。其各省应解直隶固本军饷。报解寥寥。现在直隶增兵募勇。需饷孔殷。若再视为具文。不思筹解。则饷项立见缺乏。瑞 左  骆  李  徐  郭  刘  孙  迅将各该省积欠银两。赶紧照拨。期起解。官 郑 吴  阎  沈  除业经抵拨解过外。各将积欠应解之数。速行筹拨。各该督抚等。务当权衡缓急。顾全大局。不得再分畛域。是为至要。钦此。仰见  皇上筹维大局。精密详审之至意。窃臣比闻僧   战殁曹州。怆恨屡日。靡释于怀。伏承  圣谕筹拨军饷。默念事机之旁午。重增  宵旰之忧勤。旁皇焦急。无能自效。窃以为曾  接统此军。其可虑者有三。僧   剿办各起贼匪。专恃马队纵横驰骋。近闻捻匪马队。较多于官兵。其势遂至猖獗。曾  所部楚军专习步战。宜于山径崎岖。而不宜于平原广漠。又楚军克复金陵精锐之卒。多半散归。而欲使以步当骑。以骤募之师。当方张之寇。虑非所以制胜。接统各军。恩谊未足以相孚。威望未足以相伏。取决仓猝之间。指挥驾御。进退从心。恐亦有所未逮。此其可虑一也。曾  起文臣。部署将帅。争胜一时。所以能建立功绩。攘除大憝者。皆将帅用命之效也。十余年来。凋残略尽。仅存者杨岳斌、彭玉麟、黄翼升、刘蓉等数人。皆各独当一面。无与驰驱者。曾  处遗大投艰之地。而无威名素着之将帅与之戮力一心。共济时艰。此其可虑二也。曾  始任军旅。一切自立规模。艰难筹划。军情利钝。与将官会议。而营务处别无文檄。饷糈支放。酌量撙节。取决一心。而粮台别无报销。凡此者。实由将帅皆所擢拔。兵勇皆所召募。军饷一切皆所经营。故能缓急足以相维。丰歉足以相谅。今总步骑之众。以备征讨。转数省之饷。以资供亿。规模既异。事势益艰。而又当兵革繁兴。各省一律穷匮之时。此其可虑三也。

臣愚以为曾  此次办理军务。须建置者有二。一曰设立翼长。曾   规模宏远。居中运量有余。临敌指挥。实有所不足。择地驻。以为各营根本。行军之节要。临敌之操纵。一责成翼长。臣愚以为曾国荃当此任。尤为相宜。惟其名望已立。与曾  为弟兄。各营将帅。皆能共信。亦恃以权衡事势。通达军情。佐曾  所不及。应恳  皇上饬令曾国荃前赴曾  军营帮同办理。以资共济。一曰设立粮台。协饷之应催者。军需之应筹者。以及支收之繁剧。制造之取给。别简廉干之大员司之。庶使曾  不以粮台事务扰其心。专意经理军务。臣愚以为降调湖南巡抚恽世临当此任。尤为相宜。应恳  皇上饬令恽  督办曾  直东军务粮台。凡有可以筹划军饷之处。听从便宜办理。于事益必多。曾国荃攻城战野。为劳最着。其克复金陵城池。环攻数昼夜。缘城而入。相持巷战又一昼夜。兵勇所以利于攻城者。利在得财耳。水陆四五万人。争先乘城。谁肯悉其所得之财。辇而归之私第。又曾国荃所部不过数千人。其余将帅黄翼升萧衍庆等。皆别将一军。亦岂能攘诸将之利。而独踞之。果有此。则诸将必至愤争。军士必至怨怒。而臣函询黄翼升李鸿裔等。皆力为辨证其诬。臣在军久。见攻克城池。无有能以利归公者。处饥乏之时。御召募之军。其势尤难。无端蔽以贪污之名。致令恐惧忧虞。无以自解。臣窃悼之。恽  久仕湖南。廉明精干。无贤不肖。皆所深知。其清理积弊。破除人情。崖岸甚峻。躬任劳怨。而无一毫邀名见好之心。臣独所服膺。勉力企之。而自愧精力百不能逮。乃以偶尔违例之细故。致被有意蒙蔽之污名。臣以为 国家无事。一切以成例绳治天下。积久法蔽。而名实乖。整齐变化。责对封强大吏。苟于例无甚乖忤。不能不稍示变通。以求实有补济。但办其心之公私而已。臣往见胡林翼张亮基。用人行政。一切破格行之。两楚转旋之大机。实在于此。稍一违例。而责以蒙蔽。使其心终以不白于 朝廷。臣尤悼之。自古平大乱胜大任者。宏亮之才。忠贞之节。常不能见谅于流俗。而持议者遽取反复无稽之言。从容一节之失。加之苛论。消沮士庶之心。而摧折办事者之气。此又  圣明所宜援古证今。深防其弊者也。臣曾随僧   在天津军营。办理文案。从事年余。又与曾  至交。其于此军应办事宜。苟有所见。不敢不一尽其愚。至于曾国荃为人知虑精详。居家治事。皆有条理。心怀忠义。识解尤绝于人。决非苟贪者。恽  曾相识京师。并无深交。莅任湖南。与相见。而于曾  恽  办事之才。与派往曾  军营之必有益。则亦知之甚明。信之有素。谨就愚见所及缕晰上陈。臣自知望浅言微。冒昧陈。必蒙  严谴。然如臣等辈去一二人。无关 朝廷轻重。而如曾国荃恽世临用之而必有裨于 国家。废弃不用。徒为士人所惜。是以愿终言之。奉  旨协拨直隶军饷。以直隶全境肃清。粤东军务。层见出。无凭协拨。今东匪猖獗。直隶筹办防堵。畿辅重地。自与他省协拨不同。臣谨当会商督臣。从此次奉  旨之日起。酌量筹解。以冀仰答  宸。所有密筹大局情形。谨缮折具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施行。谨 奏。

  敬陈管见疏             

郭嵩焘

奏为钦奉  谕旨。敬陈管见。恭折奏祈  圣鉴事。窃臣等于二月初六日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同治三年十二月十七日。奉  上谕沈葆桢奏。照录督粮道段起条陈。安置凯撤勇丁事宜原呈览一折。内称今日各路遣散之勇丁。不下数十万必有胆略谋勇之辈。投闲置散。必致别生枝节。若将此辈加以豢养。自无构祸之事。并可责成与地方官吏协同查拿匪类。请酌留各州县厘金。以供撤勇之用。自提镇下至都守。均各照本职每年应领俸银数目。分四季向地方官吏支领。并每名酌加米石。或由厘金税项下支给。或由丁漕正报销。其余千把及无职勇丁。或全数归农。或充补兵额。所议四条。立论不为无见。惟酌给俸银米石等项。为费甚巨。亟应先事筹划。方可次第办理。销患未萌。着按照所陈各节。妥议章程。具奏钦此等因。同治四年正月初六日。奉  上谕据乔松年奏称管带之员弁。有实缺者极少。遣归后补缺无期。投闲置散。既无向上之路。并无谋食之方。未免可惜。现请将此项人员。或在立功省分。或在原籍省分。准令归标学习。如果能胜任。准同候补人员酌补营缺。藉资教练。其有不愿归标者。亦听其自便等语。所奏不为无见。即着汇入段起条陈。一并明定章程具奏钦此等因。跪诵之下仰见  皇上迩言必察。防患未形之至意。下怀莫名钦佩。惟是救时之策。贵揆事势所能行。为政有经。不能每人而求悦。段起所陈。虽为弭患起见。而臣究其利弊。要其始终。觉有窒碍难行者二。有不必过虑者二。行之而仍恐无益者亦有二。请为   皇太后  皇上陈之。

绿营欠饷。各省皆同。即以广东一省言之。欠饷几及三年。为数不下数百万。旗兵之需索。营弁之吁求。几于无计推延。无词批复。虽经勉强支持。不至生事。实则可虑之至。不但此也。各路防剿之师。欠饷均已数月。去岁年谷少歉。一切捐输。皆经缓办。故筹济尤难。夫以额设之营兵。前敌之弁勇尚有枵腹之虞。岂独于名遂身退之官弁。转能源源接济之理。如曰虽无其实。姑予以名。必至兵饷勇粮之外。又增一项欠。是博一时之见好。而贻无穷之后累也。此窒碍难行者一也。承平之世 国家岁入四千余万。而所出亦四千余万。稍有水旱偏。即虞不足。至于今日。或地干戈。或疮痍甫息。江浙各省。为丁漕最重之地。已蒙  恩酌减钱粮。即使及早承平。岁出之数。不加于旧。已有入不敷出之患。安能筹此巨。豢养散勇乎。厘金固不可议停。而用则必须有节。目今需财甚广。正既无可挹注。捐输又难乎为继。惟恃此笺笺厘金。藉之为补苴之计。臣前此奏请缓停抽厘。所虑至深且远。若仅为散勇起见。未免锱铢取之。而泥沙用之矣。乎军兴以来。各路保举重。自都守以至提镇。统计不下数万员。即照起所陈。各按所保官职俸银筹给。一品岁领银八十一两。二品六十七两零。从二品五十三两零。三品三十九两零。四品二十七两零。五品十八两零。在各该弁按时支取。每月仅得数金。无加于毫末。而 朝廷积少成多。每岁即需数百万。当此挖肉补疮之时。于京饷兵饷之外。平添数百万之饷。额内既不能有余。额外又无可另取。虽桑孔复生。亦恐无能为役。此窒碍难行者二也。从来散勇之难。不难于有官之人。而难于无官之人。故川楚教匪。平定后。啸聚为乱。散勇多而官弁少。尤未闻有提镇游从而作乱者。盖豪杰之士。固不以温饱为怀。即志气稍下者。一旦名位崇高。亦必少知自爱。若夫桀骜之徒。凶悍性成。如近时江苏所诛之冯协坤。官至二品。家资数十万。尚且敢于通贼。则虽加之豢养。亦复何益。如各省督抚。皆不如李鸿章之不事姑息。虽有冯协坤之凶恶。且不足虑。何论其它。此不必过虑者一也。散勇之中。固多智略谋勇之辈。降贼之内。亦正不乏其人。勇固易于啸聚。贼尤习于性成。今天下当勇之人。莫多于楚。其次则莫如粤。天下首乱之人。莫多于粤。其次亦莫如楚。湖南数年以来。降贼之遣归者颇多。散勇之被撤者亦不少。仰赖  天威。从未尝别生枝节。广东高州之首民四五万。由江西江苏浙江各省撤遣回籍之降众。不下十余万。其散勇更难数计。虽旗拜会之事时所或有。屡经申明法令。饬属严办。亦无不随起随灭。段起于立功回籍之员。乃为之鳃鳃过虑。不知降众如林。又将如何筹以糜之。此不足过虑者二也。

原谓遣散之后。可以资其镇抚。不知营官之所以能约束兵勇者。视乎 朝廷之制度。不视乎一人之恩威。常人之情。畏法甚于感德。趋利甚于避害。当其在营。兵勇有趋利赴功之心。营官有赏功罚罪之权。故强者知劝。而弱者知惧。一经散遣。权已不属。提镇之与散勇等。

耳。譬之自督抚下至州县。在官则递相统属。罢官则等若齐民。夫以督抚之重。且不能行其权于居家之日。而谓都守以上。能约束散勇于既撤之后乎。此行之而仍恐无益者一也。原谓可与地方官共图缉捕。不知州县有缉捕之责。武营有会缉之责。严之以处分。假之以事权。犹且不能认真缉捕。彼回籍都守以上各员。既无处分之可畏。又无事权之可假。而转欲资之缉捕盗贼。是犹欲前行而步也。且恐此辈粗人。因之武断乡曲。挟仇修怨。纷纷而起。是养之而适以害之。此行之而仍恐无益者二也。总之天下之治乱。在乎用人之当否。所用贤。则纪纲振饬。法度修明。虽乱世亦可以为治。所用非贤。则纪纲倒置。法度废弛。虽平世亦可以致乱。从古及今。未闻费有用之财。养无用之人。之以利。而求其不作乱者。无论此豢养之名。或非英畏之流所肯受。正恐启人以轻量之心。殆尤非细故矣。方今内患未平。外患犹伏。正臣子卧薪尝胆。力求自强之时。非天下已治已安。高谈偃武之日。为今之计。与其坐耗经费。仍非弭乱之善方。何如选练精良。预筹防患之实用。其甘肃新疆及云贵福建之现逼贼氛者无论矣。即如广东境内现虽无贼。而东则有漳龙之悍逆。西则有岑横之余寇。南则有越南之黎匪。无在不须用兵。即无日不当讲武。臣选将征兵。亦未尝不于遣散勇弁中取材。他若江南安徽浙江两湖四川直隶山东河南等省。或全境初清。或邻氛未靖。论者或患其兵气之未销。而臣转虑其武备之渐弛。窃谓各省均宜酌留兵勇。多者万余人。少或三四千人。即以各该省在籍之提镇协游以下。为营官。为哨官。简其精壮。汰其老弱。随材任使。不拘资格。分省分及扼要处所。无事则恪遵营制。俾就范围有警则迅赴戎机。无烦征调。且使将材不致废弃。军饷不致虚麋。而天下有备无患。亦可以补绿营兵力之不逮。其月饷即从厘金项下酌量筹拨。而不虞窘乏。二三年之后。天下大定。内外乂安。立即裁撤归农。亦不患别生枝节。如此一转移间。化虚耗而归实用。事易举亦易停。而不致有牵制之虑。如蒙  俞允。各省均有募勇旧章。应如何酌量变通之处。请  旨敕下各省督抚体察情形。妥筹办理。至安徽抚臣乔松年所陈各节。审时度势。平易易行。现在各省大略皆系如此办理。自应如该抚所请  敕部施行。臣受任封圻。于利弊得失之故。因革损益之宜。不敢不悉心熟筹。用竭两端之叩。勉抒一得之愚。冒昧直陈。以备  圣慈采择。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卷七十一 兵政二兵制下

  夷论               

杨士达

自海氛不靖、谈者谓夷无敌于天下、岂其然哉、明正德中、佛郎机突至广州、树栅恃大自固、以兵逐之不去、用炮击败明兵、卒为海帅汪鋐所擒、佛郎机即今佛兰西、其非逊于英夷也、而汪鋐破之、故兵无强弱、视乎将、无大小、视乎命、所谓发而能中、则我炮亦足破夷、发而不中、即夷亦成虚器、诚笃论也、自海上用兵以来、海疆所铸巨炮、不下二千座、虎门定海厦门镇海宝山镇江之陷、先后为夷船所得者一千五六百座、而虎门新购夷二百座、其巨有至九千觔者、卒之夷人一舶未伤、亦一炮未中也、炮岂在大、又岂在多乎哉、台湾有红毛楼、红夷所筑、夷酋居焉、郑氏平后数十年、莫有启者、康熙六十年朱一贵反得、大小无算、以红毛楼贮夷、如是之众、夷不能守、而郑成功得之、郑氏又不能用、而归之我朝、旋为朱逆所据、不一月而朱贼灭、然则诚不足恃、恃人能用耳、于英夷之独何惧、夫英夷之惊人者、莫如桅顶之飞、其火光迸射、纵横一二丈、然用以惊敌则有余、恃以攻敌则不足、此兵法所言恃形与声、乘人于猝者也、而宝山之陷、我军自溃焉、是主兵者之咎也、非之不敌也、嗟乎、以江南之大、征调之众、宝山台之得地势、为英夷桅炮所惊、遂土崩瓦解、奔窜之不暇、而夷无敌于天下、悲夫、且夫五行迭相、阴阳互相胜、天下固无不可制之物也、以柔克刚、以虚御实、以峭制压、以卑逊高、以胜巨、谋国者或未精思耳、谓英夷独精、何以一再困于越南、越南小国耳、岂火器胜于英夷哉、不揣其本、而揣其末、犹哓哓然曰火器之不可敌、遂使数万里外之夷人恣睢海上、有轻中国之志、岂不惜哉、

  复彭晓航学博书           

江忠源

月前胡润芝参军光祺到营、奉手教云云、近日军情有不堪形诸楮墨、不图川楚之事再见今日、昨吴甄甫制军自滇中专差来、以手书问贼事、痛切指陈、经忠源率复一、今录寄呈先生阅之、可想见时事之艰、与忠源之无能为役矣、今日之事、在戎行者舍四面合围、断其接济、使贼食尽自溃、别无善策、司民牧者、舍坚壁清野、专心团练、使贼无所掠取、亦别无良策、无如诸帅各怀意见、急于求功、殊不知求急而反缓也、大吏徒恃文告、不能讲求吏治、殆不知无其人、则议必不行也、道州失守一月、既无委员接印任事、又无一兵一勇出境会合堵剿、而制军方闻贼至永州、即返长沙、后闻贼窜道州、始归衡郡、若贼再窜宁远、不知此老又作何计较矣、悠悠我里、何所遭不幸一至此也、太尊为我郡长城、又得先生相助为理、德威所播、使贼闻风胆落、不敢窥我疆界、枌榆受福、铭感实多、忠源不才、若得追随鞭镫、奉以周旋、实惬生平之愿、奈此间经手事多、万难脱身事与愿违、奈何奈何、承示大府有调太尊至衡之信、窃以为必不可往、往则进退失据、虽得贤者、百里亦何足用、徒令吾郡父老皇皇焉、如婴儿之失慈父母、忍邪否邪、伏乞婉言代致卧辙攀辕之意、是所至祷、润芝兄已留敝营当差、并以奉闻、

 又书笺末、以愚见揣之、该逆不窜江华永明、即窜宁远蓝山嘉禾一带、去吾郡日远、父老似可安堵无恐、东安土匪、经三舍弟带领守隘之勇会同剿捕、亦可渐就荡平、四舍弟现带勇五百余名防守宁远、甚为单弱、日内当设法调令来营、书至适有感冒、数日未能搦管、今小愈矣、请勿默念、

  答刘霞仙茂才书           

江忠源

霞仙仁兄左右伻来接奉手书、惊悉太夫人于夏间弃养、忠源远在戎行、未及稍致生刍、歉甚歉甚、并悉五月初旬、曾承赐书、至今并未奉到、筠仙亦无音信、想道远均浮沉也、忠源冒大不韪、墨绖从戎、又复战阵无勇、致贼扰及桑梓、遂攻会垣、深愧进退失据、乃承垂询贼情、不弃诸不可与言之列、闻命之下、悚惶万端、窃惟逆匪自滋事以来、蔓延两省、展转两年、非贼众而我寡、贼强而我弱也、其弊在兵不用命、将不知兵、兵与将不相习、将与将又各不相下、遂至溃烂不可收拾、至于如此、今年六月、贼至桂平新墟、时忠源方在乌都护幕中、力举围贼之议、都护深韪其言、因诸将各怀意见、其后遂有官之败、自贼据永安、以东路空虚、为都护作书请兵、十上而说不行、遂有古东之败、贼自桂林窜出、致陷全州、忠源先军桥头、堵其西窜新宁之陆路、并钉塞河道、断其北窜零陵之水路、请于河东营、以为合力攻剿之计、时都护因伤不起、向军门卧病未来、诸将无所统纪、互相推诿、贼来从河东小路窜出、鏖战两昼夜、夺获贼船三百余只、贼之精悍、若无几矣、斯时吾楚若稍有防堵、前后夹攻、何难聚而歼、乃自入永州境、土匪之迎降、会匪之入党、日以千计、而地方之文武、又皆望风先逃、一至道州、势遂复炽、惟时和镇军初统诸军、忠源与之熟商、冀其可以集事、因诸将不用命、以致江华永明相继失守、迨贼至七里江窜走、定议以万一千人拦头、九千人追尾、无奈拦头之师、迟延不进、而所过州县、又皆开门揖盗、无能守住一二刻以待追兵之至者、自嘉禾以至桂阳郴州、贼皆入无人之境、贼又知我兵之不能拦头也、而以后队敌追兵、以前队攻城池、由是而永兴安仁攸醴一带遂不保、且渐渐逼近省垣矣、然其首逆大队、尚在郴州也、忠源以前无堵御、恐省城有失、则为祸愈烈、遂请和镇军于九千人内挑选千余人、并自带楚勇五百名、于初四日自郴起程、是夜行至油榨墟、接省中来信、始知贼之前队、已于二十八日逼攻省垣、遂兼程前进、于十三日申刻抵省、军于小乌门外、次早缒城而入、周历各城防堵、虽不尽如法、然贼势尚单、逼攻不甚紧急、十五日督兵进剿、小挫凶锋、十六日贼遂不敢复出、惟于周围高筑墙垒、我兵进攻、贼从墙眼施放鎗、不能得手、十七日移军蔡公坟一带逼攻贼垒、昼夜用轰击贼船、凤凰厅士兵移扎河西、以堵贼匪西渡、十九日向军门自桂林起病来省、父老留住城中、省垣想无顾虑、二十日我军奋力进攻、歼贼数十百人、二十二日探报郴州贼匪窜到、我军迎击于仰天湖、时贼众我寡、黔兵稍却、势甚危险、忠源带勇向前冲击、短兵相接、受矛伤、落马、军士殊死战、将贼击退、扶救回营、日来创口渐合、惟尚不能行动耳、见在贼之后队一万余人、已陆续到齐、屯聚南门城外、湘水在其西、会垣在其北、忠源与和统领军其东、闻后路追兵、日内即可赶到、再军其南、而该逆四面受敌、可以一鼓成擒、惟各路镇将、除和统帅外、实无可靠之人、未必能如愿以偿也、忠源尝料贼之诡计、总思北窜贵邑、既有湘水之隔、对河又有重兵、似可无虞、但恐击败之后、四处分窜、急何能择耳、然贼亦无他伎俩、不过未到之先、遣奸细以虚词恐吓之、将到之际、遣前队以甘言笼络之、既到则杀戮淫掠、无所不至、愚民至此、始知被绐而已、悔不可追也、至于贼众虽称万人敌、其实能打仗者不过二三千人、且此二三千人亦非异常骁勇、我前彼仍郄、我郄彼乃前、惜各营将备不能忍此须臾耳、忠源身经数十阵、所历不爽者、务望宣示乡勇、俾临阵须有把握、又驻地方、必须先筑营盘、深沟高垒、贼初来时、但在营中用鎗轰击、俟贼势既竭、然后出而击之、靡不胜矣、属选择晓畅军务、熟悉地形、刻下实难其人、但于贼势缓急、必当随时奉闻也、伏惟原鉴、不尽欲言、忠源顿首、

  练兵酌仿直隶练军章程试练绿兵疏   

鲍源深

窃臣于十年冬间奉命抚晋。  陛辞时钦承  谕旨。以加意练兵为要务。臣于到任后。懔遵  圣训。常将臣标两哨精兵一千名。查照晋省向来练兵章程。派令候选州县二员会管操练。并将标下左右两营。太原一营。及驻防旗兵。认真校阅。其南北两镇官兵。亦于上年查勘河防之便。顺道抽查。所有校阅情形。均经臣先后  奏明在案。伏查绿营兵丁口微薄。自减成以后。所得益少。所领不敷。步兵既不足赡其身家。马兵尤不足资其腾饱。于是或假贸易以营生。或兼手业以谋食。欲责其朝夕操练。势有不能。晋省向来训练精兵章程。每日抽练若干名。其技之娴熟者。酌给赏银以奖励之。生疏者。分别棍责以惩儆之。如是按日训练。非不有起色。然以精兵千名。派一二文员协同营员逐加训练。必俟数日而后校阅一周。已不免一暴十寒之虑。兵丁身不离家。惟安逸。不但临阵致敌之法未谙。即挖濠筑墙。支更哨之劳。亦所未习。设有缓急。何以驱而用之。晋省为  畿疆右辅。控连朔漠。无论西事未蒇。边防紧要。即指日关内肃清。计甘陕勇丁数百营。除留备征调外。其遣撤者焉能尽递遣回籍。一经散处。山凸为其往来熟地。难保不任意逗遛。本省水陆防勇二十余营。彼时亦必裁撤。撤后亦难禁其散处。现在晋省已不免游勇之害。设各路散勇复加连结。必为地方大患。此晋省近日可虑情形。不得不筹划于几先。思所以制之之法也。臣愚以为欲求制勇。不外练兵欲善练兵。必参以练勇之法。臣频年以来。博访众论。并将前直隶督臣曾国藩所定练兵章程。悉心推究。窃计以练勇之法。约有数利。近来游勇马贼扰害地方。非捕役汛兵所能箝制。得练军分屯要害。合队成操。平时足壮声威。一遇劫夺之案。立即分途逐捕。其利一也。通省绿兵。若练就数营。异日如勇遣撤。不至连结为地方大患。固属至幸。万一有事。练军之力稍厚。可以备驱策而遏乱萌。其利二也。向来绿营之兵。遇有征调。非数日不能成行。练军既定。凡刀矛旗帜。棚帐罗锅。壹是整备。且将与兵习。兵与兵联。偶有征调。刻日开行。有指譬相资之益。其利三也。练军虽以勇营武职带管。其哨官什长号令等。仍兼用本弁随同教习。洋枪长矛之外。仍兼习弓箭。既设管勇什长。不废绿营之制。其利四也。勇丁多系不韪之徒。招募而来。有事则用。无事则散。散而无以安插。后患滋多。兵勇什长。各有身家。训练既成。有事足备调遣。无事仍习差操。有勇之用。无勇之弊。其利五也。马队溷入步队。必由训练兵勇合一。必须另立一营。庶奔历驰击。平时练习既精。临敌乃克有济。而尤必令马为士卒之私物。俾得珍护爱惜。易瘦弱为肥健。其利六也。至调令屯札省外。去城稍远。俾免室家之恋。可以朝夕演艺。耐苦习劳。不在本营。既免营中杂差。饷亦无从摊派。兵数随缺随补。按籍可稽。不致有隐占侵渔之弊。其利七也。

细核直隶练军章程。恂属斟酌尽善。而行之晋省有难焉者。曾国藩精于兵法。部下夙多将才。直隶练军经费。有地方协济。是以行之裕如。聿着成。臣素不知兵。省中又少宿将。且库支绌万分。练饷无从筹划。今顿仿而行之。良非易易。然臣熟计。今晋省情形。不得不为先几之备。事苟有益于地方。岂敢以畏难而止。随与司道悉心商酌。意见相同。就向日已练之精兵。仿照直隶练军章程。减酌办理。查臣标队哨精兵一千名内。马兵一百六十名。步战守兵八百四十名。兹挑选精壮马兵一百名。臕壮营马一百匹。立为马队一营。又挑选步战守兵九百名。分立为步队。左右两营。两哨步战守兵。不敷挑选。以本标左右两营之步战兵内拣选足之。俟将来练成之后。仍各归各营。所有练兵马步三营。均按营制。酌定营哨等官什长亲兵正兵号令伙夫。并于步队内添设教习。于本年四月十三十八等日。先后点验成军。查有记名总兵呼延霖堪以管带马队营。饬其在于省北阳曲县属之黄土寨驻。查有记名总兵卫天成堪以管带步队左营。饬其在于省南古原县属西桥村驻。查有副将衔补用将刘邦盛堪以管带步队右营。饬其亦在阳曲县属之黄土寨驻札。各营兵丁。一律挖濠筑墙。立成营垒。照现定章程。逐日操演。并令往还哨。轮流支更以习劳。三营驻札地方。租赁民地。距省城稍远。臣耳目所未周。恐有督操松懈。营规宽弛情事。添派提督衔记名总兵罗承勋。专司总查。以时察而督率之。计自四月起。至今已历四月之久。大致尚能如法。惟晋兵积习已深。率皆气恇怯。身体羸弱。能否如勇丁之坚忍耐劳。及现在统以南将。其上下之情。能否和洽。均难确有把握。俟试练一年后。察看果有成效。再当推行。两镇各营。马步队一二千名。惟是挑练精兵。少不足以备调遣。多又难以筹饷需。若将来添练两镇之兵。应立几营。所需经费。或裁汰老弱以并饷。或酌撤勇营以练兵。届时再酌量情形。另行具奏。总期练一兵得一兵之用。仰副  皇上整顿绿营之至意。其现在存营各兵。应严饬该将备等。仍照向来营制训练之法。常川操演。俾无偏废。查马队一营。合营哨各官及什长亲兵正兵号令伙夫。共一百二十六员名。通年共需饷干银一万一百三十六两四钱。除例支底饷底干银三千四十两二钱外。实增练饷练干银七千九十六两二钱。步队两营。每营合兵哨各官及什长亲兵正营教习号令伙夫。共五百一十四员名。合计两营。通年共需饷银四万二千三百六十七两二钱。除例支底饷银一万五千九百四十五两六钱外。实增练饷银二万六千四百二十一两六钱。计步队两营。马队一营。通年共增练饷练干银三万三千五百一十七两八钱。内有应扣小建。仍照例核扣。其制造军装子药。暨赁地租价。总查薪水等杂支。尚不在内。至例支底饷底干。向于各该年估饷案内。预行核实估拨。在于地丁项下动给。由各该营分转 奏销。归入马兵奏销案内具题。应仍其旧。其现增练饷马干。查水师副左营。已于六年三月初十日先行裁撤。所有该营节省饷项。即可扺备练军支发之用。如有不敷。并由筹防经费项下动给。将来归入本省军需案内汇案奏销。以昭画一。其余杂支各。此时尚难预计。均应从省支销。随案造报。兹据筹防局司道详请具奏前来。除将现拟练军薪粮营制。分别咨呈军机处。暨咨户部兵部查照外。所有遵  旨练兵酌仿直隶练军章程试练绿兵缘由。理合恭折具奏。伏乞  皇上圣鉴训示。

 

卷七十二 兵政三屯饷

  通筹滇黔大局疏           

曾国藩

窃臣查滇省于天下为最远。黔省于天下为最贫。当此事局縻烂之余。实有鞭长莫及之势。然  圣主绍承大统。虽在新疆万里之外。犹且尺土在所必争。一民在所必救。滇黔尚属内地。岂得不力图远。规复旧基。自古行军之道不一。而进兵必有根本之地。筹饷必有责成之人。故言谋江南者。必以上游为本。谋西域者。必以关内为本。理有固然。古今不易。臣愚谓谋滇当以蜀为本。即以筹饷责之四川总督。谋黔当以湘为本。即以筹饷责之湖南巡抚。蜀之南多与滇邻。湘之西多与黔邻。进剿即所以自防。势有不得已者。义亦不得而辞。惟既令其专谋一方。则不能兼顾他省。试就湖南言之。近年西剿贵州。东防江西。

本省之兵。为数不少。而又有东征一局。以巨解济皖吴。此外又有滇捐之局。黔捐之局。江西捐局。浙江捐局。各处之筹饷愈多。则本省之进愈少。断不能大有所为。上年恽世临派周洪印戈鉴等进剿贵州。连克古州都江上江天柱四城。黔民已有来苏之望。当时若能乘势进取。北剿镇远。南攻都匀。即可与贵阳省城通气。劳崇光等亦不至坐困若此。因湖南饷项无几。恽世临不敢募勇添营。大举深入。致负黔人之望。今  皇上慨然远虑。思出黔民于水火。饬臣与李鸿章妥为区画。新任抚臣李瀚章。本在臣营六年之久。又系李鸿章之胞兄。金陵回湘之将。苏军得力之员。多与李瀚章相知相信。若令选将练兵。专图黔事。必可次第奏功。但东征局既裁之后。只能酌添本省之厘。以济平黔之饷。不能多供甘肃。更不能分济云南。谋一则情专。饷分则力薄。此谋黔之一说也。又就四川论之。近年肃清本省。协济外省。亦已悉索敝赋。杼轴久空。成都去滇省近三千里。万山丛杂。兵多则粮运极艰。兵少则回匪难制。即竭蜀力以图云南。尚恐无济。又川北之保宁龙安。须以重兵防甘肃之贼。川南之酉阳泸州。须以重兵防贵州之贼。其势不能专事滇境。而尽弃他处。然滇省孤悬南徼。惟四川相距稍近。昭通东川二府。康熙以前本隶四川。雍正年间始隶云南。  皇上不忍弃滇民于化外。舍蜀别无下手之方。傥使四川督臣能兼督办滇省军务之衔。或竟赴州驻札半年调度一切。每月专解滇饷四五万。抚臣林鸿年进扎昭东。庶几有恃无恐。而文武兵勇之相从入滇者。去其有往无归之惧。乃可鼓其立功杀贼之心。数月之后。果能于昭东立定脚跟。修明政事。滇民感  天子之不弃遐陬。信抚臣之足资保障。相率来归。共图剿回之法。然后开铜厂以兴鼓铸。造战船以利转运。或可挽回全局。此又谋滇之一说也。臣亦知湘蜀两省。物力有限。然非湖南节节进剿。则守黔省者。将因援尽而终陷。非四川月月馈运。则进昭通者。将因粮绝而仍退。后此愈难措手矣。张亮基欲征兵于苏皖。林鸿年欲分饷于长沙。其用心良苦。而其成效难期。傥蒙  皇上俯采臣言。以黔事责之湘抚。以滇事责之川督。则甘肃之饷。应责成江苏江西浙江湖北四省。臣等均不敢有所推诿。所有遵  旨通筹滇黔军务缘由。谨缮折由驿五百里覆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卷七十三 兵政四马政

  裁撤夫马局折            

丁宝桢

窃查川省同治初年。本省省军务紧要各处。征兵防剿。地方供给兵差。始创设夫马局。由地方官委绅设局。按粮派钱。预备支应。其初专为防剿紧要办理兵差而设。原为万不得已之举。迨后军务肃清。兵勇大半遣撤。而各厅州县积习相沿。仍借支应兵差名色。任意苛派夫马。盈千累万。有较正供浮多加至数倍。地方官以此为应酬入私之具。局绅以此为迎合渔利之阶。小民脂膏。半入官绅之橐。二十余年。视为固有。民力几何。岂堪长此剥削。虽前督臣吴棠查明分别裁撤酌减。而各属仍多借口差使。大都阳奉阴违。臣于光绪三年到川。民间具控夫马之案层见迭出。民情嗟怨。困苦堪怜。当经通饬一律裁撤。惟查南路之雅安州上至省城。由省至北路广元出境十八州县。为藏差喇嘛学差试差往来要道。例有支应。不能不稍为酌留以资津贴。仍饬由臣亲为核定。于向派钱数大加删减。以杜侵蚀而纾民力。其余各属。均自光绪三年六月起。一律全撤。不准再派民间分文。如违严惩办。嗣据各厅州县陆续禀报裁撤。复经遴委贤员。分赴各属。明察暗访。亦尚无巧立名目。影财私收情事。至今数年以来。民力稍纾。应供之差。亦无贻误。现在各厅州县。均尚恪遵办理。第恐历久獘生。不肖官绅。复萌故智。仍藉词添设夫马局。亦不可不预防。合无仰恳 天恩。俯准 部立案以垂久远。以后如有不肖州县擅自开端。私行摊派。一经发觉。除将该牧令严行办外。并请将遽行批准及失察之总督藩司。一并降调示惩。俾川中士民。长获收息。上副 圣主轸念民艰之至意。除将酌留夫马之十八州县另缮清单。恭呈 御览并咨部外。理合恭折陈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议吉林添买官马援照驿马定例疏    

黄云鹄

奏为遵  旨议奏事同治四年十月三十日据署吉林将军早保以添设官马拟请援照驿马倒毙定例酌报销等因附片具奏本日奉  旨该部议奏钦此钦遵抄出到部臣等查例载吉林乌喇金珠鄂佛啰等站额设驿马每年十分准倒三分等语今该署将军原奏内称近年盗风日炽骑马持械百十成派兵剿洗必须给与马匹方足以资追捕而期得力前任将军景纶曾于同治元年间 奏明添设官马一千匹分拨各城旗营餧养以备缉捕巡防之用历时既久倒毙渐多向由兵丁着赔买补足额臣署任以后据各署陆续呈报疲毙前来伏思捕盗固以马队为利养兵尤以足食为先吉林原设额兵一万余名差操之余往往散处田间务农食力军兴以后征调络绎存营数不及半领饷既较前支绌差使又视旧较多几至餬口难支枵腹从事如再因其乘骑马匹积久疲毙责令赔偿则苦累更深殊非体恤之道又不便任听缺额日久空虚辗转思维溯查驿马定例每年倒毙准其报销十分之三所设前项马匹拟请援照驿马定例酌量从每岁倒毙准其报销十分之一仍行随时买补所需经费先由库储筹垫给统俟 盛京户部积年欠项下领到归补如此变易庶兵力既可稍纾而马匹亦不致缺额等语臣等查该署将军所奏自系实在情形若比照旧例不准报倒于边防兵力缉捕征调皆有妨碍应如所请援照驿马每年报倒定例酌量从每岁准其报倒十分之一仍责令随时买补足额以重边防而纾兵力至买补马匹价银应援照该省前次添马一千匹每匹价银八两其倒毙之马皮脏变价每匹银五钱应比照该省驿马办理至所需经费先由库储筹垫给等语户部查驿站买补倒毙马匹价银每两系三成其余七成按实银票银各半放给此次添设官马每年所需倒毙马价银两应按照驿站买补倒毙马价核章程开放每两扣三成其余七成除一半实银照旧发给外一半官票遵照新章每票银一两折实银二钱五分除皮脏变价外所需钱两准其在于库存项下先行动支按年造入官兵俸饷奏销册内题报查核如蒙  俞允臣等即行文该将军自奉  旨之日为始照议办理再此折系兵部主稿合并声明所有臣等遵  旨议奏缘由理合恭折具奏伏候  圣鉴训示遵行谨 奏

 

卷七十四 兵政五保甲上

  弭盗论上              

杨士达

天下之患不胜防。而防患不一其术。有智者于此。其谋甚迂。其收效也甚远。自海疆滋扰。征兵之檄。交驰于道。人人皆侈谈平夷。而汉奸海盗。皆莫为之所。则所以防患者未周也。方海上全盛时。沿海居民。造作小巧技艺。皆于洋舶营销。中土无足轻重之物。载至外洋。价且十倍。泉刀流通。衣食途广。间有莠民。皆不足以成巨患。今则百货不通。民生日蹙。嗜欲炽于中。冻馁迫于外。其相率为盗也。固然无足怪。是故患莫大于愚贱咸不乐其生。道莫先于使盗贼重爱其死。开其求食之门。广其谋生之路。俾黠者有以养其欲。愚者有以食其力。则身家顾恋。而莫不爱其死。爱其死。而后惩创有所惧。有所惧。而后防患之术有所施。防患必自沿海团练始。团练之策行。而后以民卫民。非以兵卫民。今征兵虽众。然兵多犷悍。所以卫民。适以扰民。以卫民者扰民。是助汉奸而树之帜也。惟行团练。则民自为战。即寓兵于民。其练总之雄桀者。大府以时奖励之。明以鼓其同仇之气。以化其作奸之萌。所以慑外夷而靖洋盗。壮军声而固民心者。莫善于此。若夫从逆之首恶。通夷之巨。非沿海团练所可御者。则用重典以威之。威明而海盗之难弭者亦弭。抑吾闻汉曹参之论政。曰无扰狱巿。市狱奸民之所容也。参可谓知政体者矣。今天下有法所宜禁。而不宜骤禁者。此不肖所聚托。衣食所资倚也。必驱除而尽夺之。数十万人者将安往乎。闽粤居民。食外夷市舶之利者。百余年于兹矣。一旦骤为之防。而不思善其后。是驱海滨之民而为盗也。有病者于此。疡生于肘臂。卤莽而溃之。势必蔓延于心腹。为害益深。昔明怀宗中。西秦饥。谏官刘懋请裁驿站。兵部复日夕搜括浮饷。于是游民藉食驿糈者无所得食。与汰饷溃兵皆叛。流寇遂不可制。此岂非明效大验哉。且夫汉奸之于人。犹毒药之于草木也。毒药入口。未有不伤人者。良医用之。则有以彰斩关夺隘之能。然则勿以汉奸而弃之。收其才者。以为国家之用。是在封疆大臣矣。

  弭盗论下              

杨士达

以汉奸海盗为可用。汉奸海盗之心庸可测乎。不可测且不能制。乌乎弭。是不然。记曰用人之智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贪。夫使诈使怒使贪。在所以驭之而已。椎鲁下材。苟得衣食足矣。至于豪侠大盗。其谲足以伤物。其才足以自见。其心常欲役人以自养。平居瞋目攘臂。如豺虎之在山林。咆号思食。而又饥渴之。未有不噬人者。昔晋逐栾氏。乐王鲋谓宣子曰。盍反州绰刑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栾氏之勇也。吾何获焉。鲋曰。子为彼栾氏。亦子之勇也。其后卒有入之难。宋韩范不用张元吴昊。夏人用之。大为西患。彼宣子韩范知州绰刑蒯之罪在必逐。与张元之狂不可近。而岂知其患至此哉。且夫谋大事者不惜小费。故重赏之下。始有勇夫。夷之犯粤东也。募汉奸三千人。月给工食银十圆。而我兵月饷不及三两。是以水师不用命。关提督至于败没。以豢养之水师犹且若此。而汉奸耶。不见夫臂鹰乎。鹰之性。饥附而饱扬。猎者持其鞴而饱饲之。鹰虽纵。终莫之能逝。以为必扬而舍其鞴。则无是道也。故驭汉奸海盗之法。厚恩感其心。使勿终渝。重威慑其气。使不敢动。威明恩着。而使具奸盗之才者尽其用。精兵必出其中。骁将亦必出其中。其不为吾用者●之。其不才者又有以养之。俾无失所。犹曰沿海奸民皆为夷用。岂通论哉。

  上某制府论禁鸟鎗书          

杨士达

运河舟次获接温颜。重士之诚。深荷深荷。自移节南来。新政所敷。僚属震悚。下风逖听。仰企难名。但闻查缴鸟鎗。督责严急。士达窃以为过矣。敢布其区区达闻。深明政体者。能毋戾于法之中。而曲通乎法外之意。宽严张弛。与时消息。是以利兴而民不知。害去而民不病。故政有宜严者。有不必严者。方今吏治废弛。胥刁民。敢于玩法。此正子产用猛。诸葛武侯治蜀不数赦之时也。则严宜。至于查缴鸟鎗。无所用其严。且不独鸟鎗严禁无益也。即军器亦然。何则。 国家休养生息二百年。士民之感戴  皇仁已深。即偶尔蠢动。半皆官吏之激变。断无因藏有军器。遂敢于谋逆之人。其忍于叛逆者。枭獍之性自外生成。私铸鸟鎗造火药。必在深山邃密之地。禁之将无可禁。且作乱亦不专恃鸟鎗火器也。试即往事论之。秦始皇销锋镝。堕名城。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而陈涉之徒。斩木为兵。揭竿为旗。良将劲兵。竟莫之能御。此岂军器未禁之故哉。王莽时禁民不得挟弩铠。徙西海。隋炀帝制民间铁搭之类。皆禁绝之。寻而海内兵兴。陨身失国。元代兴国军以籍兵器致乱。陈天祥权知军事。令弛兵器禁以从民便。境内遂平。此非确证乎。近年那公彦成之督两广也。海寇黄茂高等就抚。呈缴大小二百四十七位。军械一千九百。使盗贼之军器果能禁。则茂高呈缴之器何自来。前提督李长庚。偏裨时言于闽督福康安曰。长庚破家为 国。船既自造。无资于官。惟火药非私家物。愿有请。福公乃檄沿海郡县长庚所在。调用军火。不限多寡与之。自迂拘之见而论。以末秩而擅调军火。私造兵器。岂不大干例禁。而福文襄用之不疑。李忠毅行之不顾。卒建平海盗之巨功。由是观之。严禁鸟鎗。殊非经国之远猷矣。嗟乎。良民所恃以防盗者。鸟鎗军器耳。尽良民之鸟鎗军器而缴之。是夺良民护命之具也。盗贼所以尚畏良善者。以有鸟鎗军器耳。民间皆无。而盗贼独有之。是授盗贼以柄也。擅贼威而夺民救。其害可胜言哉。前明边境多故。令山西州县乡村筑堡以守。民间无弓弩火器。敌入守空陴。坐视遭屠杀甚惨。总督翁万达。始令民堡备兵械。积矢石。防御遂固。一利一害之间。固前事之师也。乃谈经济者且以军器为深谋远虑也。于是御史奏请禁民间私藏火器矣。又奏请禁民间私藏抬鎗鸟鎗予限呈缴矣。立法不可谓不严。而江淮之盐枭。凤之捻匪。粤闽之奸民。挟鎗横行于白昼者。至今如故也。论者其亦闻卢枢之事乎。后梁时吴禁民私畜军器。盗贼益繁。御史台卢枢建言。今盗贼滋多。宜教民战。且善人畏法禁。而奸民弄干戈。是欲偃武而反招盗也。宜罢私蓄兵器之禁。团练民兵。使之习战。自卫乡里。从之而盗遂稀。不师卢枢之故智。反戋戋然以禁军器为得计。是蹈公孙宏之陋。而为邱寿王之所窃笑也。或谓 功令所在。谁敢不遵。此又未知立法之本意。且不明乎法外之意也。

律例虽禁私藏鸟鎗。仍许深山邃谷及附近山居。用鸟鎗驱逐猛兽。又甘肃毗连番回处所及滨海地方。需鸟鎗守御者。皆许报官制造。原  圣人立法之意。既杜小民作奸犯科之萌。又虑良善无守御之具。酌其通以便民用。 国家之爱民。可谓至矣。嘉庆六年。陕甘总督长麟奏请遴员查民间炮铳刀矛实数。俟教匪平。可按籍而稽。  诏曰。安民必在择吏。诚得良吏。自可铸剑为农器。否则斩木揭竿。岂条例所能禁止。山谷居民捕鸟兽备虎狼。不可无兵器乎。大哉  圣言。可为万世帝王法。在长制府之奏请岂不自谓政要哉。而   仁宗睿皇帝烛照无遗。故知  功令虽禁。非  圣朝之初意也。阁下即申行禁令。亦宜曲通乎法外之意。以宽行之。宽一分则良民受一分之赐。今乃督责严峻。查获鸟鎗器械。加酷刑。胥吏因缘为奸。苛索重贿。是病民也。独不思宵小之徒藏匿深山大泽。私造利长矛。何尝畏有司之禁约。惟善士良民。守分奉法。家无寸铁。忽之间。盗贼突至。赤手空拳。东奔西窜。贼能纵恣残民。民无所恃御。贼财帛被劫。牛种遭夺。归怨于上。相率为非。田地日荒。税日减。岂细故哉。斯言也。非士达之私言也。康熙中于清端公成龙。尝痛切言之。清端一代名臣。文集具在。可覆按也。士达草茅下士。无足齿数。独经济之学。究心十载。深惜阁下当代重望。出于此举。或者属弁奉行不善。非公本怀。用敢冒犯严威。一陈固陋。惶悚惶悚。

  上裕中丞论防御事宜书         

杨士达

昨承旌下顾。委巷增辉。并荷再询地方利弊。以团练事宜上陈。意有未毕。请畅论之。江西东连闽浙。西接荆湘北控淮右。南通交广。固川陆一大都会也。然而僻在南服。川谷环萦。藏渊萃薮。芽檗易萌。防御之道。当豫庶消患于无形。且夫思患预防之道。城可恃者。则以守城为安。城不可恃者。则以四乡为守。江西当吴楚闽粤之交。万一有事。腹背受敌。郡邑城池。不皆可恃。是莫如守四乡。保甲者。乡人所恃以无恐也。今虽通省奉行保甲具文。近者海氛不靖。几于远近骚然。急宜整顿。以收保甲之实效。整顿不必拘十户为牌。十牌为甲。十甲为保之旧。但随其村落所在。设立村长。村长之多寡。视庄大小为准。立长由公举不由官。务使各相董率。又发给印单。按户书其姓名习业。申禁令。严稽。是虽未足以弭盗。实足以慑土寇之气。遏大盗之萌。何则。盗贼入境。必恃内应。犹物必先朽而后虫生。果能严行保甲。按户编籍。出必稽其所自往。入必诘其所自来。则内应无由生。奸细蔑由匿。索既除。虽大盗亦不敢轻入。此保甲足以守四境之大验也。若夫江南沿海团练之法。宜就其地势所便。合数团为一总。而于各村中设立练长练长。即以村长承充。其人必公举有威望且公正服众者。以专责成。至境接壤之处。又必细察情形。某地为要害处所。某乡某水某山为出入往来必经之道。则于某处设一大总。而使附近各村应之。一有警。首尾策应。乡自为守。人自为防。无征发之劳。有敌忾之用。既省军。尤资捍卫。虽未足以破贼。固可以作官军之乡导。壮官军之声势矣。行团练。不许蓄大以杜奸萌。但户出一丁。授之器械。使习于家。以时日集而教之。视艺之高下为赏罚。寇至则闭寨登陴。而官出精兵以牵制贼势。寇攻则救。寇退则追。俾奔窜而不得反袭。俾枵腹而无所得食。然后因敌之劳。而以逸胜之。伺贼之匮。而以饱胜之。此团练之益也。虽然。未可恃也。左氏传曰。郧人军其郊。必不戒。兵法自战其地为散地。自战其地。则室家妻子之恋。足长其怯而馁其气。馁且怯。未有不偾事者。今试行团练之法于四乡。而乡村之中。近者相距一二里。远者十数里。地隔力分。非若兵弁之萃于一营。充村长者。皆乡曲交游。非若弁员之临其属。有严法重罚之可鼓其气。且寇盗之来。飘忽无定。或夜深劫杀。或分道剽掠。乡村不习金鼓。胆气未坚。各顾其家。易至溃散。散则力弱。如猎狐兔。昔嘉庆间川陕团勇。死于教匪者以千百计。职是故也。故欲行团练。莫如奏请筑寨。查寨保之筑。当嘉庆初教匪云扰。秦蜀楚行之。颇着成效。今试言其利。州县城垣。广隘不同。其必不足以容一县之人则同。且距城远者。虽欲入保。寇至有莫及之势。惟四乡寨堡一立。则室家皆聚。乡勇无内顾之忧。人心自固。不忧溃散。其利一。寇盗往往因粮于我。故以掠地为能。惟聚乡之老弱妇女货财米谷收入寨堡。则敌野掠无所获。其势易饥。不能久淹。其利二。劝一邑之民捐输修城。则乡居造为城郭。无与于乡之说。观望勿前。惟随所在都鄙兴筑寨堡。又不假胥吏之手。则事必易集。其利三。有此三利。何惮不为。且夫练兵贵练其。数者练之方也。胆坚则志奋。志奋则事济矣。然筑寨非团练已成。则始事之防御不备。团练非寨堡已固。则临事之呼应不灵。寨堡非董率有方。则未事之涣散不一。相其宜。酌其通。率此以往。庶其有功。抑又闻之。世俗狃于习。故难以虑始。非以威制之。则令不行。而临事制变。先在乎赏罚严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储赏之费。不可不豫。顾富人多吝。未肯输赀。破其悭贪。损其有余。勿事姑息。以成大防。是在良有司。迂谬之见。惟阁下采之。

  答某友书              

熊少牧

书至承询保甲事宜。知邑侯举行保甲。闻足下贤能具礼。属为保长。此周官党正闾胥鄙师县正之职。与州县相助为理者也。保甲法自成周。迄两汉后魏盛唐明初皆循之。劝善良。诘奸慝。课作息。谨守望。以乡人治乡人。耳目近而情谊亲。洵政之至善于民有利而无害者。然而行之或恐其扰。而弊且滋甚。则董事不得其人耳。廉明公慎如足下。既尝取于清端陆清献张清恪王伯咨诸儒先之论。研究其理。随时制宜矣。迂疏如不佞。亦勤勤焉就而商之。抑何虚衷敛气。必求无美之弗备哉。因辱下问。敢举所目击而惄然私忧者。与参末议焉。吾乡距行台省百里。川原明秀。田壤沃饶。居氓业耕读。颇知自爱。无奢靡呰窳佻儇之习。乃岁久齿繁俗替。濡染洊深。其不轨有三端。及今挽之。或不至江河日下乎。一洋烟之流毒也。鸦片制自外夷。购以重值。燖为膏。偃卧即镫烛力吸之。热蓄五内成瘾。按时必吸。断之则疾垂死。面黧形槁。萎苶不任操作。始为豪有力者能致。寖假中下户皆之。老少男女。贪嗜无忌。津亭肆。设馆为囮。士落殖。农辍耒。妇休蚕织。迨卓锥无地。锢癖转增。黠而穿窬。贱而倚市。罹罪罟斁彝伦。势不至转弃沟壑不止。嗟乎。狡夷造此以厉中国。其深谋谲算。岂仅在囊括内地之财货而已哉。乃闇者不悟。甘以身殉。此辈原无足惜。其隐祸忍思之耶。一神祀之渎也。里有社蜡大傩报司啬宣时气礼也。至若民所瞻仰。民所取财用。暨以死勤事。以劳定国。御大菑。扞大患。在祀典诸神。则天子诸侯建国置都。设庙祧坛。墠而祭之。以为民祈福。非闾阎所敢擅祀。沿至近代祠宇。所在多有。谓忠孝节义。秉彝攸好。瞻礼足以兴发其志意。顾慕之可也。奚祠为。即祠之。苹藻以昭忠信。君子亦嘉予焉。顾今之奉神不然。广厦文榱。玮闳轮奂。雕塑土木。魁然须眉。琼弁衣。金舆缬幔。又或磔髯努目。或靓饰仙姝。咸幻变有生气。仪仗之盛。僭踰无等。岁正月初吉。天贶日。中秋节。必出行香。灵旗辟涂。葆盖簇列。鼓吹风曳。炉烟雾喷。远近结彩龙攒护。有长至十余丈者。鸟鎗虽厉禁。亦盈千累百。响震山谷。观者举国若狂。抵迎祀之家。牲牢犒劳。壶之费。众视其丰啬为喜怒。每行香一次。综计所耗。不下三百余万钱。岁岁有赢无绌。神聪明正直。其能罔怨恫乎。他如争道忿。敛赀干没。以致嚣讼牵连。在所不免。尤可者。村人寒暑遘疾。辄祷神夜醮。缚一豕。覆以病者亵服。钲声角声刲豕声巫师唱喝声交作。比亚旅。秉炬火讙。驰幽溪丛薄。呼魂归魂归。病者[呻](伸)吟蓐。如痴如梦。幸而遇医霍起。推功神佑。往往有祷未毕而奄逝者。余一镫兀坐。几于无夕不闻。嘻。神耶魅耶。人为之耶。又乌从而知之。盖乡愚惑于石言莘降。史册可征。而僧道复侈言因果报应。以投其好而坚其信。列子谓楚人鬼班。固谓湘沅之间重淫祠。繇此观之。信矣。右二端皆足下听所及。盍达之令长。令长因达之大吏。严加法禁。庶弊可去其太甚欤。顾尝究推其故。要缘于不明理。不明理。缘于不读书。不读书。缘于不择师。故吾终举一端。则塾师之滥忝也。古者家塾党庠术序。务延乡大夫之贤而老者主之。凡入大学。递升俊选士者。胥自小学植其基。观汉之专师。宋之大儒。初必循循焉小学是讲。所谓登高自卑。陟遐自迩也。即今制以科目取士。求工帖括。其师类能则古称先。训门下士。精探六经四子书之旨。发而为言。因文见道。故常成就伟才。明体达用。为国家桢干。讵意教术流失以来。小学悉废。村夫子冬烘头脑。授受庸猥。甚至屠酤小贩。方外饥寒无赖之徒。茫不解少仪内则弟子职为何语。亦抗颜号召童蒙。以资糊口。所课别有俗本。讹言破句。鄙倍不伦。彼田翁圃叟。利其值廉而礼简。使子若孙从之游。卒之呫哔二三年。仍一丁不识。或稍长知自振励。时过无及。且童时先入者为之主。心蔀日丰。夫何怪其瞀于所处。不审其义之当为不当为哉。然则塾师之关系。良非浅鲜。天下事有似轻而实重。似缓而实急者。此类是也。足下周循梓里。所接晤诸父老。可将择师之道。恳切申明。将教修经正。经正民兴。前二端亦不待惩诫而媿悔自生。他日采风。使当颂吾乡为小邹鲁矣。以外若武断乡曲。开场纵博。讼师土猾。私习天主等教。保甲条约已详。不赘。

  覆文任吾书             

曾国藩

团练之事。极不易言。乡里编户。民穷财尽。重以去年枯旱。十室九饥。与之言敛费以举团事。则情不能感。说不能动。威势不能劫。彼诚朝不谋夕。无钱可捐。而又见夫经手者之不免染指。则益含怨而不肯从事。故国藩此次办法。重在团。不重在练。团者即保甲之法也。清查户口。不许容留匪人。一言尽之矣。练则必制器械。造旗帜。请教师。拣丁壮。或数日一会。或一月一会。又或厚筑碉堡。聚立山寨。皆大有兴举。非多敛钱文不可。方今百姓穷困。无生可谋。治之者当如养久病之婴儿。攻补温凉。皆难骤进。风寒饮食。动辄为咎。故鄙意重在团。不重在练。抑且不遽重在团。而先重在办土匪。我不能有利于民。但去其害民者而已。而害民之中。又择其尤甚者。如尊书中所谓会匪头目。抢案首犯。斩刈无赦。其余可宥原者。皆行保释。最为得体。舍粤匪而求胁从。舍豺狼而问狐狸。此近来大不平之事也。劝捐之说。苦无简明条例。不足取信于乡人。条例必颁自户部。乃可据为典要。此间亦无刊定要例。不若就乡人所愿为之官愿得之封典。告知省城主持此事之人。然后较量多寡。以定从违。其可捐之户。亦须择其尤富者。至少亦须大钱一千串。乃可起捐。庶小户无勒派之弊。而 国帑有尺寸之补。李筱泉年兄。醇厚明白。仆所深知。若得诸君子相助为理。必有可观。足下所代作告示。都为妥善。惟第七条按户出丁。到处练艺。尚与鄙见不合。鄙意各乡但行保甲之法。团而不练。惟城厢则操练一二百人。以资剿办土匪之用。待岁月稍久。民心信从。然后层层引入。庶费不多而事易集耳。

  上督抚宪紧要事宜归入善后筹议五条   

魁联

谨将宝郡目前紧要事宜。就卑府管见所及。有当归入善后章程一并筹议者。酌拟五条。恭呈 鉴核。

一善后章程应通盘筹划。以期一劳永逸也。宝郡辖一州四县。幅辽阔。民猺杂处。毘连粤西。自蓝正樽曾如炷等迭次滋事之后。刁悍之风。日甚一日。比年滋事虽俱在新宁。而宝属所虑。实不止新宁一县。访闻武冈一带痞棍。藉保地方民食为名。私立关卡。沿河阻抢。与浦黔阳交界之区。尤匪徒丛集。若不乘此通盘筹划。彻底查办。不特患等养痈。恐忧在眉睫。

一地方痞匪请大张告示。俯准就地惩创也。痞匪愍不畏法。由来已久。若拘泥成例。一一办案。不特讼狱滋繁。囹圄充塞。而且情重法轻。稽延时日。惟有挐获审实。登时处死一法。方足以快良民之心。而慑莠民之胆。拟请 宪恩俯赐大张告示。俾地方官有所遵循。而匪徒稍知敬畏。此亦先声夺人。辟以止辟之意。

一慎重缉捕。拟酌筹经费。俾资召募训练也。痞匪之多。由于地方官捕挐不力。其捕挐之不力者。半由无人。半由无费。访闻此等痞棍。多有军械。呼啸成。动盈千百。断非差役所能捕挐。若轻易会营。不特犒赏维难。而且事多牵制。且营兵衙役之中。即大半与痞棍通气。拟仿照苗疆练勇。量为变通。酌于乡勇中选募五百人。配给衣器械。府州县分领。随时训练。专司捕挐痞棍匪徒。不准承办差票。各县所领。春秋二季。送府考。宝庆府所领。由长宝道考。若地方官督率有方。认真训练。其收效可与镇筸练勇相等。即训练亦必有方。究系本地壮健之人。而以之捕挐痞匪。较之兵役。亦易得力。惟宝庆虽属猺疆。究与苗防有间。若归 部议。必格不行。而整顿地方。似非此不可。且此项经费。虽为数不赀。然一二年间。果能匪棍绝迹。即可徐议裁汰。较之频年窃发。重烦征调。所省较多。惟目前如何筹措。应否归于善后案内核议办理之处。伏候 钧裁。

一各县城垣宜修葺完固。以壮保障观瞻也。新宁城楼上年兵勇围攻时。放火烧毁。固应赶紧修筑。即宝庆郡城。周围查勘。亦坍颓过甚。不特保障所资。抑且观瞻所系。或筹兴工。或设法劝捐。均属目前要务。再新宁衙署。及千总营房考棚。多被匪徒折毁。均系栖止公廨。且亟须开考。似应请饬其迅速兴修。归于善后案内办理。

一各县保甲应认真编查。以备荒政棘手也。保甲之法。本为弭盗安良之善政。惟地方官奉行不善。假手丁胥差保。则无益于民。而徒滋骚扰。宝庆地方。最虑旱灾。当此丰稔之时。民情尚易浮动。若稍值偏歉。人势汹汹。匪徒从中播弄。非易酿成事端。拟乘此大兵甫竣。将各境匪徒尽法惩办之后。即督饬各牧令教杂编查保甲。先访每乡公正绅耆。交给牌册。告以清理地面保护身家之意。其十家之中。互相查填出结。一乡造完即将簿呈缴。地方官便道抽查。量加惩劝。倘十家之中。有不安本分之人。其劣迹昭著者。准绅耆送案惩治。若劣迹未着。而绅耆但不敢保结。即令其九家互结。此一家另自出结。随时察看办理。宽其期限。不许在官人役干预。愚民虽难与虑始。易与图终。但得一二乡办理妥善。则各乡自踊跃从事。一半年之间。果能次第办竣。则丁口之多寡。户口族之强弱。孰贫孰富。孰莠孰良。可以按册而稽。了如指掌。匪徒固无所容身。而荒政亦有可藉手者矣。再戚令筹议善后章程内开拟请改食粤盐一条。查食盐口岸。奏案恐难遽改。惟是滩高路远。淮盐从无运到新邑。而小民苦于食淡。不能不藉买粤私。痞棍藉缉私为名。私立关卡。纠众阻抢。利之所聚。众争趋之。此弊一日不除。新宁之患一日不了。至应如何办理之处。并乞 鸿裁。

  饬办保甲示附条约          

谭钧培

为剀切晓谕事。照得安民莫先于除盗。除盗之法莫良于保甲。乃地方官屡经举行。迄未能收实效者。则以稽查之不严。赏罚之不明。又无端人正士以襄理其间。无怪乎良法美意。竟等虚文也。今本护院仿照于清端保甲成法。略为变通。并列条约四十则。札饬各州县认真举办。每月本护院派员查一次。严为稽考。所有门牌张。一切用费。均由官捐廉。不扰民间分文。倘有书差地保人等。藉端讹索。许汝等鸣官究治。合亟通行出示晓谕。为此示仰城乡市镇居民人等知悉。自示之后。务须遵照后开各条。实力举行。以期莠除民安。风清俗美。本护院有厚望焉。 一每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牌。十牌为一社。每甲设甲长一人。每牌设牌长一人。每社设社长二人。户属于甲。甲属于牌。牌属于社。以联指擘。而资统率。 一社长应由地方官选举。无论有无功名。必须品望端方众所信服者。方准给谕承充。甲长牌长。则由社长选择诚实可靠之人经理。 一每甲遇有形迹可疑之户。牌甲须先认真查明。取有切实保结。方准给发门牌。否则禀官驱逐。倘有徇庇查出。惟牌甲长是问。 一窝藏盗贼之家。难瞒左右贴耳目。昔于清端守江宁。曾有九家连坐之法。行之有效。惟坐至九家。株连太广。今拟酌坐左右贴邻。责令攻讦。以归简易。 一左右贴邻。如查有匪徒。即密报社长。送官审讯。一经得实。大盗赏钱十千文。小窃赏钱四千文。倘敢知情容隐。别经发觉。从重治罪。如仅失于觉察。薄罚充赏。 一每牌公制铜锣一面。遇警即鸣。遇有盗□□齐力捕。以尽守望相助之谊。 一每甲每夜轮出一人。于四五更时。互相缉。雇人代替者听。或每牌公雇更夫一名。公点明灯一盏亦可。 一候补各官及现官幕友。与曾经出仕之乡绅。本少与舍居民往来。应仿照京城办法。令将本宅自行稽查。人有犯。不与相干。其派人支更等事。仍同齐民办理。 一歇店各立循环簿。将住客来历。逐一登记。以凭稽查。 一社长如办理二年着有成效。由该县详请分别给予六七品功牌。牌长甲长。由县给予花红银牌。以示奖励。倘未能得力。或营私舞獘。一经发觉。轻则撤退。重则严办。俾昭劝惩。 以上十条。责成州县遵照举办。奉行不力。立予撤。 一不准抢孀逼醮。 一不准诱拐妇女幼童。 一不准溺毙婴孩。 一不准开设馆赌局台基。 一不准容留妓女土娼。开设花客。如有买逼为娼妓者。准赴社长投首。当官给赏择配。 一不准尼庵邪淫。如有买逼为尼者。亦准投首。照娼妓办理。 一不准迎神赛会。妇女入庙烧香。 一不准聚众敛钱。唱演花鼓戏文。 一不准私开小押。重利盘剥。 一不准行使小钱。私铸小钱。 一不准包揽钱词讼。 一不准棍徒酗酒。诈扰乡。聚众械。 一不准私宰耕牛。开设牛锅。 一不准妇女撒拨。借故讹人。 一不准寺庙庵观。容留来历不明之人。 以上十五条。如有犯者。责成社长密报地方官。以凭查拿究办。徇隐不报。发觉一体重惩。 一劝敦孝友。 一劝睦亲族。 一劝读诗书。 一劝兴礼让。 一劝勤耕织。 一劝崇俭朴。 一劝习生业。 一劝完赋。 一劝息讼。 一劝戒洋。 一劝办育婴。 一劝办恤嫠。 一劝惜字纸。一劝惜米谷。 一孝弟节义。足为闾阎矜式之人。由社长赴县呈报。详请奖励。 以上十五条。均责成社长牌长劝办。

 

卷七十五 兵政六保甲下

  议覆叶绍本条陈捕盗事宜折      

林则徐

奏为遵  旨查议捕盗事宜、谨就粤省情形、力加整顿、恭折覆奏、仰祈  圣鉴事、窃准部咨钦奉  上谕、鸿胪寺少卿叶绍本奏捕盗事宜一折、着各直省督抚妥议具奏钦此、臣等查原奏胪列四条、如移会邻封、协捕严惩、牌保容留、守望宜责、同审案、不累事主、此皆申明定例、自宜实力奉行、粤省盗贼、视他省为尤炽、是以例上另立专条、以广东内河案伙聚四十人以上、或行三次、或逃脱二三年后就获、应斩者、均加枭示、恭请  王命先行正法、诚以海滨蛮野、不得不加倍从严也、臣等窃见广东弭盗之难、别有数端、而寻常之弊不与焉、一则良盗难分也、他省之民、良自良而盗自盗、广东不然、平时耕种之民、遇有夤夜紏者、但以发财去三字、随路招呼、鲜不欣然同、故一同为盗之人、彼此每不相识、即人数亦无可稽、甚至田舍素封、衣冠巨族、亦皆乐于一试、若惠潮地方、则竟有以盗起家、转因党与太多、不能破案、人不敢指、官不得拏者、并有通族皆盗、通乡皆盗、一拏即恐滋事、不得不略审机宜、设法诱获者、此盗风所以未易戢也、一则互难防也、他省之盗、只图得财、广东之盗、并因仇起、此彼、此县彼县、为盗者并非贫苦、竟以挟衅行强、被盗者不即呈官、辄先紏人报复、迨事过则彼此互控、各匿真情、并指局外为主谋、扳富家为窝主、案情变幻、歧之又歧、此盗情所以未易诘也、一则原赃难起也、盗案以赃为凭、赃真然后盗确、故别省缉盗之法、以查赃为先、广东则盗赃移赴墟、无不立时卖尽、及至辗转售卖、大都不识姓名、是以历办盗案、获赃者少、无获者多、部臣查核案情、亦皆覆准、此系历久相沿办法、今若必令逐案起赃、又恐差保藉端向当铺衣庄索诈、而犯之狡展、案之悬宕、将因是而愈纷、此办法之未易轻改也、一则伙党难究也、访闻粤东巨盗、每先密结亲信匪党、发誓拜盟、如遇破案到官、彼此各自熬刑、不相供指、即获正贼严讯、供出同伙、非富即仇、虽传到审虚、立时省释、其人业已受累、而真伙未经供出、闻风转已远扬、地方官即设法访查、骤难得手、至各县绅衿中、多有攻匪保良之公约、不知起自何时、其始所保所攻、未尝不当、迨久之而渐成祖庇、难免黑夜混淆、臣等惟当谕令禁止、以袪流弊、此查缉之未易得实也、一则花红难继也、广东积习、官欲获盗、必须先出花红、从前原为急公、迨后竟成常例、盗愈著名、则花红愈重、若稍吝啬、即无从购觅线人、其有关于官员处分者、家属亲、愈以居为奇货、即臣等亦有欲禁而不能骤禁之势、花红而外、解犯办罪、所费尚多、地方官年遇数起盗案、赔累多端、恐开亏挪之渐、此经费之未易措筹也、以上各情形、臣等惟有随地随时力加整顿、总必求臻实效、不使徒托空言、即如保甲为弭盗之源、而奉行非循故事、警为诘奸之要、而委用务在得人、凡水路之巡船陆路之更练、沿之望楼保寨、均不许有名无实、除本年春夏二季、获犯一千三百八十八名、已于另折核 奏外、仍惟谆饬水陆文武各员、勤益加勤、密更求密、永冀萑苻敛戢、闾井安恬、以仰副  圣主绥靖海疆、除莠安良之至意、所有遵  旨查议缘由、据司道会详前来、谨合词恭折覆 奏、

  请照旧委员缉湖面疏道光五年    

贺熙龄

奏为请  饬照旧委员缉湖面、以靖地方而安行旅事、窃查洞庭湖分界、南北两省、周围八百余里、夏秋水涨、四望无际、冬春水落、港分歧、向为宵小出没之所、嘉庆年间、湖广总督百龄因劫夺频闻、为害来客商、檄饬各州县捐解湖经费、选派文武员弁、带领兵役、给发口粮、雇驾小舟、分东西二湖、昼夜缉、按季更换、以均劳逸、仍视三月以内、如果获有正盗真赃、立予超委、以奖其劳、且审系真盗、即于犯事之处,枭示惩儆、其办理较为认真,是以十余年来盗匪敛迹、商旅不惊、此前事之明效大验也、其湖经费、查系湖南通省州县捐解、每岁共止千余金、每州县约十余两二十余两不等、为数无几、于地方甚为有益、闻此项经费业已裁汰、并停止湖、委员缉防渐、宵小乘间窃发、以致复有劫夺之案、本年三月初六日奉  旨这所参防盗案之湖南巴陵县知县蒋相候、岳州水师营分防洞庭西湖水汛把总白之祥、协防外委周胜贵、俱着摘去顶戴、勒限三个月将未获各犯上紧严缉务获、按律究办、逾限不获、即严参示惩钦此、仰见  皇上禁暴诘奸、绥靖地方之至意、此案近闻在沅江县地方、业经拏获首伙盗犯、为数颇多、固属地方官平日失于觉察、而实由停止缉委员、致宵小无所顾忌、故智复萌、若不重加整顿、恐致盗丛聚、出没湖滨、其为害于商贾行旅者、正复不浅、合无仰恳  皇上下湖南抚、仍按季选派干练员弁、梭织逻、其照旧捐给经费之处、  饬[该](核)抚酌量办理、务使缉捕认真、盗贼屏息、庶行旅得以胥安矣、臣为戢靖湖面起见、是否有当、

  弭盗策               

周琛

盗有愚民。有奸民。有习于凶犷之民。有迫于饥寒之民。善弭盗者。未事而先为之防。已事而严为之处。分类而用法。惩一以戒百.其条有八。可约举之。一饬防汛。州县能缉已形之盗。不能缉方形之盗。捕役能捕已发之盗。不能捕未发之盗。营兵防汛。计里分置。备器械。勤逻。修墩台。明斥堠。盗发于略。密则息。盗乘于弛防。豫则销。止之法。莫先于此。一开紏告。以兵攻盗。势顺而易。汉张敞拜胶东相。令盗相捕。斩者除罪。而盗遂息。其明验也。一剔窝藏。盗之来去无常。窝之盘踞有定。盗之踪迹多秘。窝之屯聚易明。治盗必先清窝。无窝岂复有盗。明蔡忠襄备兵嘉湖。搜剔窝主。浙西数十年所以无患也。一分诛散。尽诛则不可胜穷。散尽。又恐其复聚。郭伋守渔阳。戮其渠帅。张咏治蜀郡。散其胁从。恩威并用。剿抚兼施。而后盗可弭。一联守望。兵出则盗逸。兵去则盗出。兵能攻负隅之盗。兵不能止行踪无定之盗。征调以御之。劳师而无功。召募以御之。靡饷而无济。官军不如乡团。练勇不如练志。一方之中。合一方为一团。一乡之中。合众团为一团。患难相顾。生死相恤。内盗不能容。外盗不能入。魏李崇为州刺史。村置一楼。楼皆悬鼓。盗发则击。以次相传。顷刻百里。无不赴应。盗无匿者。后诸州皆效之。自崇始也。一实稽查。欲治外盗。先清内奸。悬十家牌于门首。名曰稽查。实其文也。属其责于吏役。挨户稽查。又扰民也。官查不如民查。专查不如互查。合查不如分查。王文成保甲紏察之法行之。内奸可屏。一广储积。驱饱暖之民为盗。民不应也。强饥饿之民使不为盗。民不从也。王式讨裘甫。而先开屯仓。所以散有形之盗。朱子令各乡置社仓。所以弭无形之盗。歉年有备。盗风自息。一择守令。邱王(曼)山先生曰。远方之民。所以易动者。非民之性习然也。治之者不得其人也。得一良令。如得胜兵三千人。得一良守。如得胜兵三万人。盖得守令则能安民。能安民则民自不为盗。此尤正本清源之论也。凡此数者。行之以实意。而不粉饰于虚文。善之以治人。而不专求夫治法。无驱民为盗之政。有化盗为民之忱。萑苻之患。不足平也。我 朝治迈前古。民康物阜之休。不当驾三代而上之哉。

  谕举团练查保甲以制游勇示同治三年   

恽世临

为晓谕事、照得团练之设、原以保卫地方、节经通饬、认真举办在案、现在金陵克复东南各省、渐就肃凊、惟各营凯撤勇丁、纷纷回籍、随营游勇、亦多相率归来、三五成、乘机抢之事、必所不免、亟应整顿团练、以卫地方、查从前贼势蔓延、团众纪律未娴、犹可以气势之弱经费之艰、藉词推诿、令但齐心合力、以防游勇之肆行、其事不劳、而其功易见、旦游勇去来无定、聚散无常、非如大股逆贼、可以先期探明、预图趋避、是其为害、视贼匪尤为难防、独有实力办团足以制之、使不敢逞办团之法、从前具有章程、总宜深明守望友助之谊、互相保卫、乃为有利无獘、选派团总、务择廉明公正足以服众之人、平日严查保甲、不令面生可疑者在境、停留有事、则团众齐集、毋得托故不到、游勇滋事、至多不过数十百人、断不能敌合团之力、此不必练习技艺、縻费钱米、而自有成效可观者也、至游勇如敢拒捕、准团众格杀勿论、似此处处防范严密、游勇无从逞志、亦且自知改悔、变为良民、从此鸡犬无惊、共享安静之福、是本部院所深愿、而尤望地方官绅士、庶勉力奉行、非特免目前之忧、兼可杜无穷之患、合亟出示晓谕、为此示、仰合省绅耆士庶人等一体遵照、认真办理、毋违、特示、

  设法严拏哥老会匪片         

沈葆桢

再臣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光绪元年十二月二十日。奉 上谕。李瀚章奏。匪徒设立会名全在大吏督饬地方官设法严拏。毋庸另立章程。饬臣体察情形。悉心妥议等因。钦此。臣查刘坤一收标之说。意在销患无形。顾不特巨款难筹。且恐声气潜通。外匪恃内奸为护符。流弊益不可问。李瀚章谓宜设法严拏。自是正论。第哥老会安清道友由来已久。比而诛之。则不可胜诛。只得惩首恶。散胁从。而各处所访头目。言人人殊。若凭空饬拏。正恐恩怨相寻。传闻不实。渠魁漏网。波及无辜。若畏难苟安。则为虺弗摧。为蛇奈何。发捻根株。前鉴不远。臣反复再四。窃以前督臣曾国藩不问其会不会、只问其匪不匪。二语可谓要言不烦。盖此辈不能枵腹相从。其势必出于盗。盗得其所欲。而后如兽走圹。实繁有徒。倘有犯必惩。则彼无以为生。何由聚而不散。此用兵者断其粮道。不击自溃之术也。惟是缉捕为地方官专责。而近日地方官反以缉捕为畏途。即以苏省情形而论。伏莽以江北为最多。而地方官之缺。亦以江北为最苦。有极力俭啬。而始免亏累者。有极力俭啬。而尚不免亏累者。大盗案出。捕役有费。眼线有费。其大者。非捕役眼线所能为力也。会营有费。雇勇有费。案之破不破未可知。牧令之力竭矣。幸而破案。上司拘牵文法。必令招解去省。或数百里。或千余里。犯到省必翻供。翻供必发还。舟车之费不赀。牧令益无以为计矣。故始而讳盗。继而纵盗。相习成风。讳盗者以为权宜。纵盗者以为阴。自有署事一年期满之例。官署如传舍。彼以五日京兆自待。人亦以五日京兆待之。谁愿以缉捕自累。且兼以为后任累者。盗如入无人之境。而会匪之根蒂不可动摇矣。臣愚以为宜慎选牧令而久任之。勿狃于调剂之习。使人必无所定。向州县去省稍远者。遇有劫案。定供后督抚批饬。本管道府覆讯相符。即予就地正法。俾人必知警。牧令不致重亏。营弁长于缉捕者。重赏之。优擢之。庶几吏治振而盗风戢。盗风戢。而会匪自消矣。梼昧之见。未知当否。伏乞 圣鉴训示。谨奏。

 

卷七十六 兵政七兵法上

  论攻滑县贼折子           

陈用光

窃以那彦成进攻道口、贼巢全行攻毁、逆贼退屯滑县势已穷蹙、指日传城进剿、期可复、天威所临、士气百倍、听铙歌奏凯、露布报捷矣、臣闻兵法、因时制胜、务审敌情、胜而好谋、其功弥速、今之贼党、皆椎鲁不逞之徒、毫无知识、既已被围、宁足为患、第恐人急则计生、彼自知必死、或为走险之谋、伺我军稍懈、谋冲突、防范一、或至逸遯、此不可不虑也、臣闻兵法有急击勿失者、有撤围破贼者、有用降贼以破贼者、有得内应以破贼者、唐王式攻裘甫于剡、连胜贼、而官军亦疲、贼请降、诸将以白式、式曰、贼欲少休耳、益谨备之、功垂成矣、贼果复出、凡三战而甫、此急击勿失者也、汉朱隽围韩忠旋乘城而入矣、忠退保小城乞降、隽不许而连战不克、隽登土山望之曰、吾知之矣、贼今外围周固、内营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战也、不如彻围、并弁兵入城、忠见围解、势必出、出则意散、易破之道也、既解围、忠出战、遂大破之、此解围而破贼者也、唐李愬得丁士良、吴秀琳、李佑等、而吴元济、此用降将之效、宋明镐得贝州民、汪文庆等为内应、而擒王、则此用内应之效、兵机万变、不可遥度、略举数端可例、臣按元和郡县志曰、滑台城有三重、中小城、滑氏为垒、后人增以为城、高坚峻险、临河有台、故曰滑台、臣未身至其地、若如元和志所言、则虽围城而未易拔城、臣观那彦成所奏、第云攻克道口、未必已围滑城也、如其已围、则急攻缓围、两端宜所审用、如其未围、则李愬明镐之谋、或可施行、臣料贼虽勾结各股、未必众志如一、彼本以财利诱人而为逆、今当攻掠州县之后、未必不因争夺财利而自结仇怨、惟我师攻急、则合谋以拒大兵、我师稍缓、则其中岂无以贼图贼之人、其胁从之众、岂无稍明顺逆之人、而思逃贼以自归者、臣料我师必尚未能急攻、则此时正可用间、夫兵法用间、购赏、招降、诱战、其谋非一、今购赏之策、将兵者未闻用之、而特烦  皇上之特诏、则将兵者之鲜谋可见矣、前奉首告免罪之  上谕、闻者咸以为  睿虑周详、动合兵机、而皆一本于  皇上平素好生之德、于此可以散贼党而固人心矣、臣愚以为滑县左右、贼固蜂屯、民亦蚁活、可否更请  皇上特颁密谕、令将兵者广招谋计之士、与图破贼之策、不必端恃大炮轰击、则有昭果毅之勇、而无玉石俱焚之患、益足以着覆载之仁矣、

  上某帅书              

江忠源

忠源以愚昧力戎行。周旋矢石锋镝之余。兵勇强怯之情形。事功迟速之机会。身所亲历。俱悉于心。窃谓医者之疗疾。知其症结。而后可施针砭之方。匠者之攻坚。辨其肤条。而后可施斧锯之用。苟有见于细微。宜尽言于钧座。逆匪滋事以来。窜扰三省。迁延两年。攻陷城池。凡十余处。折伤兵勇无算。请饷至数千百万。非贼众而我寡。贼强而我弱。贼智而我愚也。其大弊有三。曰军法不严。曰军令不一。曰军心不齐。请一一陈之。何谓军法不严。法者。将之所以御众。使之出入生死。而无敢违者也。将不能行法。是谓无将。兵不知畏法。是谓无兵。军兴以来。法玩极矣。就湖南事言之。全州以失援陷。而按兵者相仍。道州以弃城陷。而效尤者踵起。事机之失。所争毫厘。如蓑衣渡之战。贼已挫。宜连营河东。断贼右臂。道州之役。贼势本孤。宜分屯七里桥。扼贼东窜。长沙之围。贼路俱穷。宜扎兵龙回谭土墙头。堵贼西溃之路。此皆利害昭昭。屡请不报。道州双牌莲涛湾六十里之奇险。贼自入死路。而纵之使生。长沙驻兵四五万。围守有余。而开之使逸。士卒以逃死为长计。而临敌无心。州县以避贼为固然。而守城无坚志。所以然者。将兵御寇皆提镇大员。权重则意为趋避。位尊则法难擅行。兵志曰。法行自贵。大帅持法以驭偏裨。而后能使偏裨奉法以治士卒。军营体制。士卒畏千把甚于提镇。为相管辖者密也。及其临战。则必提镇先退。而后参游从之。参游退。而后都守从之。都守退。而后千把从之。千把退。而后士[卒从之。窃以]为军法之难立。由提镇太多之故。宜请宫保奏明。撤退提镇。饬归各营。酌留一二老于戎事。略习战守机宜者。以资弹压。副参以下。任事敢战之才。尚赖有之。酌其才能。专其委任。资位较轻。则奉檄不敢迁延。而军威肃。超擢方始。则临事易为感激。而军气张。然后申约束以励其心。明赏罚以作其气。壁垒一新。军情自壮。较之提镇。拥虚名以相牵制者。为易收便任之功。又军兴日久。筹饷滋艰。提镇薪水夫费之需。皆视参游数倍。较其利病。实宜撤裁。此举既行。而后可立行其择将之术。大申其立法之权。法立则威行。威行则军利。古今不能易矣。何谓军令不一。军情移步换形。瞬息百变。胜负之机。间不容发。古之名将。莫不亲历行间。躬冒矢石。故能随机应变。所向有功。今大帅不在军中。距贼远者数百里。近亦八九十里。论地利。则图绘甫明。而险夷已易。论贼情。则侦探甫确。而虚实已殊。士卒之强弱。既非探访所能知。将弁之贤否。又因毁誉而多误。于是不可遥制也。于提镇之中。另派总统。而其所总统者。亦系提镇素习等夷。相狎易玩。强相箝制。用法易离。又大帅出一令。每因不便于军中。而总统易之。总统出一令。又因不合于大帅。而大帅易之。加以驿递之迟滞。刻期为难。函札之来。会意多误。又其甚者。总统之名。加之镇将。则提军易致猜嫌。总统之名。加之两人。则号令尤多错误。名号既设。事势滋岐。不独此也。军中积习。打仗则以败为胜。获胜则以小为大。杀贼则以少为多。大帅但据总统文报入奏。功过不明。赏罚因之失当。士卒因之解体。

夫偏裨之帅。尚不易得。忠诚果毅。克胜统制者何人。戎行之士。竞思图功。言语趋跄。能济实用者何。事苟非亲历行间。虽至明不能无所壅蔽。宜请执事驻军中。事权归一。号令自明。军营之耳目一新。将卒之精神一振。然后因地以制宜。量敌以胜。得一大创之贼。必鸟兽散矣。何谓军心不齐。军中兵勇。皆 朝廷赤子。即皆大帅爪牙。故大帅必待之以至公。处之以至平。无亲远近之分。然后能收使指使臂之助。过无巨细。密卒亲兵。同严其罚。功无大小。微员疏弁。同厚其赏。若于所亲军稍有偏重之心。必至在营将士。皆有离心之患。乌都统初到。即带黔兵。其后总统南路。微重黔兵。而云南湖北之兵。退有后言。向提军初到。即带楚军。其后总统北路。微重楚军。而四川贵州之兵。人多觖望。匪直此也。徐大福一守备。赛节相偏重之。而一军哗然。谢继超一投效委员。向提军偏重之。而众志携贰。无他。士卒虽愚。偏能伺上人之意向。千把虽小。皆能持主将之短长。军中伍各有长。营各有将。一军胜则争起而攘功。一军败即按兵而自卫。甚至左进而右先退。以隐为参商。前行而后反郄。以互相抵牾。若再加以畸轻畸重之心。则戈矛起于左右。议论岐于目前。诚恐日后曲为调停。反多难处之势。执事初到湖南。札饬在事文武。破除积习。互为救援。亦欲众志成城。大变从前之故习也。而近日人言藉藉。谓执事偏重广东兵勇。以为必无是事。执事负天下之重望。明通公溥。谒见后其能协和诸将。以成大功。而人言若此。或者言语之间。于广东兵勇。微有奖励。希意旨者。遂从而附益之乎。伏愿执事怀大公之心。使新兵旧兵。联为一体。士心既齐。士气必奋。庶得军卒之用。而收底定之功矣。至于散胁从以孤贼势。行反问以携贼党。连营接寨。制贼于负固之时。坚壁清野。困贼于奔流之际。前人成法具在。皆可仿而行之。而酌遣潮勇捷勇。以防异日腹心之患。尤今日之急务也。忠源一介庸愚。执事不以为不肖。留带壮勇。目击时事之艰难。心念报称之无术。揣情观变。非无机势之可乘。抚髀扪心。尚觉事端之足据。将平大难。先立壮猷。机宜已失于从前。变通必在贤者。智虑敢希乎一得。图报或助涓埃。区区之忱。伏惟采择。

  与王璞山             

曾国藩

荆襄扼长江之上游。控秦豫之要害。诚为古来必争之地。然以目前论之。则武昌更为吃紧。盖贼首既巢金陵。近穴镇扬二城。远处所宜急争者。莫要于武昌。昔人谓江自出蜀以后。有三大镇。荆州为上镇。武昌为中镇。九江次之。建业为下镇。京口次之。今粤逆已得下镇矣。其意固将由中镇以渐及上镇。闻九江安庆。近已设立伪官。据为四窟。若更陷鄂城。上及荆州。则大江四千里。遂为此贼专而有之。北兵不能渡江而南。两湖两广三江闽浙之兵。不能渡江而北。 章奏不克上达。 朝命不能下宣。而湖南江西逼近强寇。尤不能一朝安居。即使贼兵不遽渡。湖南窜。而沅湘固时时有累卵之危。然则鄂省之存亡。关系天下之全局固大。关系吾省之祸福尤切。鄂省存。则贼虽南窜长沙。犹有幸存之理。鄂省亡。则贼虽不南窜长沙。断无独存之势。然则今日之计。万不可不以援鄂为先筹。此不待智者而也。足下义气薄云霄。忠肝贯金石。望率湘勇三千。即日渡湖而北。与岷樵石樵之师相合。力保鄂城。以固全局。则不特湖南受其利。天下实有赖焉。

  与骆钥门中丞书           

曾国藩

吴甄甫先生来咨。令张润农太守王璞山县丞带勇前往鄂省救援。其文云武汉之咽喉不通。即南北之血脉不贯。北省如此。南省势成痞症。不得不急思拯治。自是至当不易之论。想尊处亦必有咨。兼有专矣。侍日夜筹思援鄂一层。一则以饷项无多。一则以水路无备。故屡思与老前辈商。而终不敢轻发。然细思武昌苟失。则西制荆襄之命。东固建业之根。长江三千里。遂使此贼封而有之。 章奏无由上达。 朝命莫能下逮。不数月间。吾辈遽恐隔置化外。岂不痛哉。以是反复筹维。又不得不出于援鄂之策。盖鄂省存。则贼虽分窜来南。长沙犹有幸存之理。鄂省亡。则贼虽不分窜来南。长沙亦无独存之势。特少延数月耳。唇齿利害之间。此不待智者而知也。侍前所谓要务三端者。城内坚守。止须四千人城外营。亦止须四千人。非谓四千遂足鏖战也。但使有一路可通。不使贼兵合围。则战守皆有可恃。不必屯兵万余以待贼之至也。其水路筹备一端。则听侍在此兴办。老前辈不必分虑及之。断不可又派员别为措置。如省城外内仅留兵勇八千。则此外兵勇。似可分三四千援鄂。望鸿裁与提军及司道诸公熟商。王璞山之勇。止令其招三千。尊见极是。盖多则难精。即招至三千。已恐其不精矣。

  拟上某尚书书            

王锡振

某顿首。谨上书某阁下。某边隅寒畯。忝居门下二年矣。逆夷狡逞。海疆多事。中外汹汹。阁下司大喉舌。入赞机枢。于国事是非利害。诚未可知而不言。言之不用。而媕以终也。某愚屡欲有所进言。伏思草茅愚贱。骤忝朝籍。岂宜妄议国之大政。今乃不能隐忍。终欲一剖其诚。某自未释褐之日。熟闻阁下仁明诚。一代之伟人。国家之桢干也。曩者奉使东南。还朝之日。海夷甫经蠢动。即尝越位谠言。今兹晋位益隆。居地益密。正当多事之秋。必当有所斡旋。为国家筹万全之善策。方去年六七月间。逆夷攻陷镇江。东南震恐。战抚之议。待决旦夕。朝廷几不自安。阁下坚持正论。力阻佞言。退食之余。忧愤感恻。至于流涕。某闻感激。以为国有人焉。诚前闻之未诬。而一介至愚。获出于大君子之门之为私幸。而又引领跂望阁下之言见用。庶朝纲立而国势张。厥后抚议既成。朝廷委曲迁就于外臣之请。举朝人士。莫敢一言谏止。某不才。椎胸顿足。中夜感愤。维思朝廷念生民涂炭之苦。大天地生成之量。破千百万之帑藏。以充凶夷之而淡其祸。此亦 皇上仁慈苦衷。大臣权宜至计。使逆夷获此。凶焰遂戢。四海晏然。长享太平。岂非臣民之所祷颂。奚必愿朝廷重兵革之祸。以成悻悻之怒者哉。乃至于今不数月耳。迩者凶夷驶船台湾。经台湾镇道达洪阿姚莹等出力剿杀。事闻之日。朝野佥贺。以为国体凌夷。有此一方振作。逆夷当益知感圣人覆载。明中国非诚弱于彼小邦。或者由是凶焰衰。而前盟可守也。孰意逆夷逞不靖之心。挟阴狡之计。重至闽省。请于督臣奏恳将姚莹等治罪。以泄其忿。此天地所不容。神人所共怒者。微官贱。未知朝廷何以处此。延颈久之。不料外臣疏至。竟有以姚莹等妄杀冒功请置于罪者。朝廷饬下闽浙督臣渡台察访。内事秘密。未知督臣复奏云何。窃谓大君子立朝左右。所以尽忠而谋国者。断在此时。伏思逆夷犯顺。为中国禁贩土一事耳。前督林则徐在广州时。围困夷船。烧销洋土。逆夷见其防御严密。乘浙江不备。攻夺定海。守臣未能剿办。实时恢复。逆夷沿海投递夷书。求将林则徐治罪而索其物价。朝廷信其言。径将林督罢任。继以治罪。自是虎门失守。大遂所欲。旋复乱浙江。破门波乍浦山镇江。唯台湾一区。两获胜仗。彼逆莫之谁何。夫台湾海外孤悬一郡地耳。较之江浙闽广。势有难支。达洪阿等以一旅之师。俨然不丧一卒。不折一兵。而全郡晏然。此其忠勇材略。宜有大过人者。使沿海守臣。有如若者十辈。夷祸何至于此。方林督定罪之日。朝野上下。凡为君子人者。靡弗同声慨惜。然罪之者犹得有词。谓广东烧土。衅所自开。逆夷牟利。今毁其货贝。而不复其工本。则无以折其心。而滋扰无已时。不知今于台湾之事又何说也。岂其冒功妄杀之言果足信哉。自夷般驶犯内地。隳城破邑。伤残百姓。杀害将士。亦已多矣。一遭内地获。则自称难夷。谓我妄杀。以海外之孤城。逆夷屡至窥觎。而凶锋挫。四方守臣。皆如莹之妄杀冒功。朝廷又何忌哉。

且愚以为今于达洪阿等。不当问其妄杀冒功诚否有状。而当问其所领之士卒。有无折伤。所守城池。有无失陷。果其师完而守固。固宜有赏而无罚。大抵台湾地素膏腴。形势可据。逆夷所觊羡耳。今数驶船其地。守臣拒之不力。则凶夷取其地而有之。拒之力。则又可请于我朝廷使治其罪。将不幸而为守土者。必如何而后可。我 皇上神圣英武。义当大整甲。兵诘逆夷之贰怀。益加重赏达洪阿等。以重一方之守。就令二人者。诚有下干吏议。上渎皇仁之事。犹以为功可夺。级可镌。甚之罪律可加。而台湾之地。万不可使去。非唯二人由此披沥胆肝。其报我圣明者。必有激发其平时忠义之气。而天下臣民亦可晓然于朝廷爱才重士之意外邦丑类。亦可凛然于国家立法之无枉。而驭将之有方。乌有以敌人之片词。辄自疵瑕其所柄任之人而去其位者。第虑睿谋未定。或有顾瞻前后。于利害之臣。复以圣明为天下苍生惜命。何吝此一二人。而失前此委曲议抚之心。且或曲加媒孽。辄谓达洪阿等果有妄杀。果有冒功。不顾全势之屈伸。而断腭于尺寸之长短。万一圣虑俯从。则何达洪阿等之不可置罪者。逆夷继此驶船佗境。虽有智谋忠勇之人。又孰肯执干戈。擐甲冑。为国家社稷保卫者哉。某非为达洪阿等负屈。而为四方之为守臣者寒心。非为台湾惜策。而为国家惜天下之人材与二百年来之士气也。逆夷之为是计。犹是去林则徐故智耳。岂前事班班可见而犹不之悟邪。今日之计。唯有明谕狡夷。开诚布信。晓以天朝禁贩土。本为百姓吸食戕生。前此彼国不识禁令。乃因外臣毁其货物。闭关遏籴。致令怨叛。天王轸念小国。偿以物价。宥其前愆。令各省通市和好如故。尤宜各安贸易。仰戴天朝仁厚之德。若辄驶船妄犯佗境。彼地方官有守土之责者。出兵剿职所宜然虽我朝廷。不能禁止。如其有意败盟。复生窥伺。是彼自寻祸乱。犹将申谕各守臣。复整王师。以彰挞伐。逆夷虽属凶顽。或亦闻之愧服。至于沿海地方。必当严为之备。彼逆用间不行。必且称兵台湾。台湾不能逞志。必又驶船闽广江浙各处骚扰。以相胁耳。前者林督未去。而广州无恙。祸在浙江。林督一去。而广州祸作。渐且及于门波上海镇江。非前车之覆而后车之鉴邪。且愚以为二人者。非唯朝廷用战守不可去。即朝廷用抚尤不可去。彼夷逞凶肆诈。苟先无以戢其凶而破其诈。岂有能遽服其心者。昔司马文正有言。今日之事。当以和好为权宜。战守为长策。方今之务。何以异此。夫朝廷明知林则徐之可用而去之。既覆乃事。今知姚莹等之可用。而又将去之。坐畏战守之乏策。思蒙昧以苟安耳。谓夷虽凶焰鸱张。隳城破邑。实外臣将帅不善守御。非夷之必不可当也。或谓言者易而行者难。浙江闽广失守诸臣。未宜尽为怯懦。且如牛鉴在江。裕谦在浙。始皆锐欲破贼立功。而竟坐失陷。此其已事可见。不知此特一隅之见。胡林督之守广州。姚莹等之守台湾。而独不见之也。懦夫见千人之登崇阜。而熟视不睹。见一夫之蹶平地。则惴惴而惊。承平日久。民见乱不常。将卒知兵者希。人情大抵然耳。

某愚谨就见闻所及。凡逆夷之不足威。中国之可以制胜。至明晓而易识者。请一毕其说焉。夷之所恃以逞其凶者。船与耳。彼船虽坚。不可以陆行。虽利。不能以百里。此理甚明。且彼船皆利于用火。所称火轮船者。身重能压扬风。轰不碎。诚于涉海为宜。至于沿海港。或有沙淤浅狭之处。则必易用三板船。既小于火轮。数千斤之。不能载放。而亦不足当一炬之灰。今欲驾衔尾之舳舻。以与角于汪洋巨浸之中。是用吾之短即彼之长。果非胜策。若坚壁以待其来凡彼大船所可至之境。大抵海壖寥之区。宜稍息偃以避其锋。及其易船以入吾隘。则据险而与之敌。势力均耳。至再进而登岸。则彼船与。皆不能施。彼人犹吾人。彼器犹吾器耳。恶有中华全力。而反为岛夷深入之孤军所困者哉。此愚昧之所愤切。断以为不足威也。至于中国之可以制胜者。一在募义勇。自彼夷倡乱。与官兵接仗。所在获胜。而广东福建。乃数困于乡民。前岁江浙闽广。钦差四出。各省征调巨繁。最为失策。韩愈氏有言。征兵满万。不如召募数千。中出之将。本不知兵。又不熟悉外省民情地势。所调之兵。离其父母妻子。以为人捍难。跋涉数千里而来。既怀咨怨。又重困疲。抑且客兵迁地。弗能为良。是以海波之荡荡。闻声之隆隆。一夫狂奔。万众坐溃。徒费国家帑藏。以张敌势。重民困耳。者三元里之事。广东民勇曾将夷目围困。几不得脱。近者广州夷馆又被民人焚烧。彼逆皆莫谁何。此亦足见吾民之可恃矣。今者唯宜号召此众。择其尤为魁杰者。予以恩施。俾领其众。分之各处险要碉堡。以当防御。其余沿海各府州县。行用保甲团练之法。布之号令。予之器械。申之赏罚。无事依然比户。有事一呼立集。富民殷户。有能出资财充饷馈者。略用各省捐输之例。量加恩赏。百姓各有身家。各有祖宗邱墓。亲族里党。人心既固。各出死力以相守卫。安见各省海疆。而独三元里之民之足用乎哉。一在扼险要。各省海疆山川奥阻之区。天之所以限中外也。自昔谈海防者。以堵海口为要策。如直隶之天津。山东之登莱。江南之狼山松江。浙江之黄岩温州波定海象山。福建之福门漳泉州。广东之香港碣石虎门。稽之舆图。参之闻见。考之前人论说。皆为有险可守。比年各处失机。如虎门者。直内地自行撤卫。而后夷船驶进。镇江之破。图山关最为要口。防兵仅数十人。逆夷乘夜以来。守兵施。彼犹逡。未敢即进。迨至迟明。察悉守兵寡弱。然后连樯径驶。由此言之。苟非弃藩篱。敌固末由逞也。今于各省海滨。夷船进口要隘之处。或凭山险。或择海。设立碉堡。安置炮台。屯驻大队精锐义勇。于其易船进口之时。施炮轰击。即使其间有或地势稍夷。或逼近海。无高山峻岭屏蔽。为彼船炮所可及者。窃谓宜稍徙易。以避其锋。度其船炮所不能及。然后布之精锐。以扼其冲。彼夷见空岸之可肆行。一或登陆。则彼不能逞。而我技可施矣。至于天津畿辅之地逼近京邑。商贾辐辏。逆夷之期至者数矣。吾唯有筹可以御之之策。断不能有幸其可以不至之方。某愚又料夷之计亦穷矣。

当镇江攻陷之日。或谓彼当即驻京口。断五漕道。或谓彼必驰取江。据为窟穴。揆其时势。彼无不可为而竟不之为者。逆本小国贸易之徒。计止射利。攻夺之地。唯恣掳掠。饱则扬去。非敢长据一地。有佗冀幸之心。天津所以久而未至者。特置此一区为震胁我地耳。果能熟筹备御。义当望其速来。决一死战。就使地利天时。或不可测。津门距京师陆地二百余里。彼遂能牵舟而骋至者哉。一登岸则为甚易耳。至登岸而不可。则中国必虚无一人焉。可虑者又岂唯一英吉利。故察地险尤要也。人心固而地险据。是在能简守臣。某愚以为朝廷无善守御之法。唯在沿海各省督抚得沉谋忠勇者数人。以为一方之保障。唯于进退举劾当机之际。必当假以权宜。重之威势。然后出能有功。语云。阃以外者。将军主之。前者浙抚刘韵珂所奏。请将鹿泽长舒恭受二人暂停治罪。以任波定海一疏。诚恳明切。实中机务。而朝廷未允。议者辄曰。其人罪固无可逭也。例固无可宥也。夫功罪者为治之大纲。然朝廷所以明功罪。为万民劝惩耳。今如刘抚之奏。则二人者实为百姓所深感戴。夫以百姓所深感戴之人。朝廷能弃其罪而用之。较之明区区之功罪。而重失百姓心者。所去不止一筹矣。至于例之一定。可守之于太平无事之日。不能泥之于四方多事之时。可用之于寻常供职之人。不能限之于奇杰非常之士。昔秦用孟明而为伯主。唐用魏征而为兴王。千金巿骨。则千里之马至。故今日小之如鹿泽长舒恭受。大之如姚莹林则徐等。皆当释其议。略其微疵。以资柄用。诚使各省处置得人。朝夕而讲守御之方。上下一心。内外合力。周子曰。果而确。无难焉。伊古以来。为国家持大计。定大难。未有不出此者。若夫赏罚之出。必速必信。赏不当而罚不严。则人思诡遇而求幸生。 今上宽仁不杀。盛德迈古皇矣。唯用兵之事。神武必先。 列祖列宗。成法具在。昨者余步云之戮市。奕山奕经等之治罪。诚典刑至当。独惜治之不早。藉令镇海攻陷之日。驰数行之命。枭余步云首于军前。其一死之坚吾军志。而壮我国威者多矣。志曰。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将卒无死心。而能成大功于疆者。未之前闻。诸葛武乡侯有言。成败利钝。非臣所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臣子。当以此告于君父。为人君父。当以此告于皇祖。精诚至而神鬼通也。若犹怯畏葸。志于苟安。怵于目前之势。不顾理之是非。而颠倒失势。一旦决裂。至于不测。生何以对于君父。死何以告于皇祖哉。某愚且暗。陈及守御之策。实见达洪阿等之必不可以为罪而使去耳。今日不罪二人。逆夷之祸即作。天下势犹可支。今日罪二人等。逆夷之祸不作。天下隐然涣矣。道路之言。有谓莹等已有旨治罪者。有谓已解质北来者。以 皇上圣哲。左右大臣。有仁明诚之君子在。断不举措如是。万一有之。是自毁其牖户。而召侮予敌人长驱。而入吾之四境。其祸将兆于今日矣。

诗曰。民之讹言。亦孔之将。所以挽回维持之者。实唯阁下。大臣谋国。有能诚恳悱恻。以回天于无形者。上也。诤之以去就。誓之以死生。事之济而不任其功。事之不济而不任其过者中也。下无责焉。狂瞽愚惑。所言或有失次。而不能终默然于●下者。冀蒙鉴。以无忘其朝夕近侍。积诚感格之意。或者●●●●。朝廷无有是事。或者言未及陈。而阁下已嘉谋入告。能预用其旋乾转坤之力。而世不之觉。则尤愚昧之所祷祀以求者也。某不胜区区之诚。肆言渎听。唯教诲焉。某实幸甚。

 书成未上。闻已有人先投书某公者。大抵所见略同。后见其稿。特未能畅所言耳。嗣是达姚二人逮京。未及于罪。此书乃遂置之。姑存以志一时意气。局外论事。后多弗应。即姚老其人亦大不逮。书中所陈并存。以见知人料事之难。而幸幸者诚未足凭也。自记。

  拟办粤西贼匪策           

王锡振

粤西之贼匪为患自道光初年。各府州县已有结盟联会。匪徒隐成党。与私逞强梁。至道光二十五六年闲。左右两江及府江接境广东等处。盗风滋炽。行旅戒途。于是物伤人掳人勒赎之事。所在有闻。被呙旡者虽经控告。而屈莫由得伸。守土者既艰捕缉。而申详又多掣肘。大抵覆匿转相蒙蔽。官威渐损。贼势乃张。向来粤西凡遇抢重案贼首。大半粤东匪徒。去年五月间。遂有粤东英德清远一带抢匪。窜至平乐府属怀集贺县地方滋扰。七月间遽至修仁荔浦县城。相继为贼攻破。肆掠南宁。贼首张家祥。最先聚南宁城外馆户船只。若使其时调兵剿办。犹或可以速就歼。乃当事者不思翦灭。唯图苟安。总兵盛筠首为招抚之议。俾张家祥投诚。赏加六品官衔。其实贼党阳为归顺。阴为狡横。或仍盘踞河干。要官给银。或仍四出墟。多方荼毒。于是宁明迁江永康明江龙州馗纛龙凭等州县厅营。所在陷失。贼匪多至数十股。每股各有渠魁。南宁则张家祥张家复姚有高宁牛仔等。浔州则大头羊等。思恩属之宾州。则陶老八。颜亚有。徐亚汶文亚英等。横州则谢江店方亚庭杨连芳等。梧州则邓立奇邓亚八等。平乐则陈亚溃等。众率千余人以至数千人不等。所有被害之处。如迁江县三被贼掠。官民括尽财物。与贼求和。上林县官被执勒索。武缘县官贼至自裁。来宾官吏逃亡。监狱尽脱。县城守自缢。知县被伤。柳州偪近府城都咸堡地方。贼至与官接战。杀死武弁八人。兵丁数百。太平知府王志和被贼偪死。龙州同知王文元父子殉城。此皆去年夏秋间事。自是以来。贼视攻城剽邑及与官军对垒几如反手。凡贼自广东来者曰广匪。又曰广马。出本地者曰土匪。又曰土马。广马率多悍勇凶横。土匪半由裹胁从。凡至一处。必先投书地方殷富绅商。勒索多银。号曰打单。打单不遂。及至斗搜括财物。号曰开合。贼魁身裹红绸。腰围褡包。不着衣。最为骁恶者号曰拄招。余众或裹蓝绸。或裹黑绸。身带利刃。号曰大货。其与官兵乡勇相接。首先迎战者。左执牌。自蔽过身。右执药包。奋力掷远。号曰先锋。鎗旗帜。诸物皆备。其中长杆丈余。杪缚铁尖尺许。每以二人前后交持。恒于鎗铳互施焰之中。卷至中人。洞穿胁。号曰轧针。打单开合。遂其所欲。安然而去。号曰过合。稍或不遂。愍焉焚杀。号曰洗平。大抵贼之肇端。皆由会匪。所以平时散在民间。及至起事。一呼立集。其中凶顽如拄招先锋及长杆之辈。多为广匪。大都每股不过数十百人。甚至百余人而已。其余亦皆土匪从。以张其势。然此数十百人。必皆异常猛恶。闵不畏死之徒。所以官兵乡勇。往往所向不能有功。自平乐南宁等府州县经其破掠。贼心日益侈。而贼党日益多。粤西一省。目前自桂林柳州两府各城邑犹有安谧而外。余不遭其蹂躏之区。亦仅矣。 朝廷命将出师。现任提督向荣。身先士卒。从柳州庆远转战横州宾州一带。索潭陶旺等处。连获胜仗。陈亚溃张家盛覃香晚等。迭就歼。贼势稍平。乃前 钦差大臣林则徐道卒。提督张必禄继殁。贵州所调之兵。既顿锋于金田。云南在途之师。又失利于果化。

目前贼势。萃于浔州。金田大股特起。横踞大黄江者。号称万人。南太鸱张尤甚。啸屯十万山者。跨连数君邑。当此新任抚 钦差大臣甫到之日。诚宜沈机审慎。锐力歼除。唯恐调遣纷纭。将卒疲弱。使军声再挫。贼势愈横。不唯一方之糜烂可忧。抑且祸结兵连。佗省蔓延。尤为可虑。谨搜撮见闻。揆度情势。胪列五条。冀当采择。 一整军威。方今天下兵威不振。非一日矣。各省皆然。而广西此时尤甚。兵械既已不精。众情又复不固。贼易兵而兵反畏贼。其气更为不扬。夫至此时。而方共咎其训练之不良。技勇之不熟。不可及矣。顾用之道。唯作其气耳。昔宋狄青平侬智高之乱。视军之日。按律杀败亡将弁袁用等三十人。全军震悚。余靖孙沔皆为股栗。昆仑一战。遂成大功。明韩雍破大藤峡贼。亦兵至桂林。先斩失机指挥李英等四人。志曰置之死地而后生。将士苟无必死之心。而能侥幸一日之功者。于古未闻。从来专阃临事之权。诚有宜操之将帅者。且军中之律。犯者必死。非若平时案狱。必须返详慎。以成信谳而务恤刑。比阅邸抄。如署广西龙平营都司谭永德湖南桂阳营将李英皆尝失律。如果犯情的实。当执事大臣。能以便宜实时就地军法从事。必能以一众志而肃军情。其有军前出力枭贼渠。以及文武员弁临难捐躯婴城殉命者。尤当逾格大为褒扬。使吾军将士皆有赴难必死之诚。而无偷活苟生之路。然后军威大振。未临战阵而贼气已先夺矣。又目前粤贼情形。诚有非专恃乎官兵所能有功者。如祗多方调动。屡出丧失。于事非徒无益。而又有害。必不得已而思征发。谓办粤西之贼。莫善于广东之兵。彼其性情伎俩。平素相习。利害忌宜。彼此周知。唯当广东有事。兵力或未能分。然如惠潮一带清平陆路诸营。宜犹有可征应之处。其次则福建汀漳泉郡之兵。湖南辰永镇筸之兵。诚以粤中匪徒。平时斗狠。唯见闽湖之飘忽。往往为之气夺。此其五方气类制伏。所亲见。而未易骤明其所以然者。若云贵之兵。性习山箐。往往剿办苗猺之乱。自能得力。以办目前粤贼。或有未宜。且闽湖兵至粤西。大半水程。与滇黔之奔驰山路而来。劳逸又当有间。故调兵云贵。弗若调兵闽湖。调兵闽湖。弗若调兵惠潮。选调之方。亦整军者所宜讲也。 一募精勇。古云。征兵满万。不如召募数千。粤西本省兵力既不足恃。即各省调至如云贵之兵。迭次挫损。非独兵力之不壮也。亦众寡之不敌。为今之计。本省官兵。唯当用以守护地方。即佗省调兵。亦止宜以为策应。所专用以剿贼者。唯募精勇为尤宜。传闻粤中杀贼。官兵弗如乡团。乡团弗如壮勇。果于壮勇精加选练。不过一二千人。以长于谋勇之将弁官绅数人。分一二队领之。势宜足以办贼。要在始招之日。厚其养给。弗吝与以资财。既募之后。编以行次。稍明示之纪律。及其临事。则预为花红羊酒以犒之。或有死伤。则务为祭埋医疗以恤之。又按其功级而立予之赏。必皆有以得其死心。

唯昔韩雍有云。贼已蔓延数千里。而所至与战。是自敝也。以一省数十股之贼。而欲立皆扫荡。所至戮。期奏功。势必有所未能。故当精勇既集。必合用之。而不可使分。择贼之最大股而尤凶横者。先专力以剿之。以次唯贼所在。转战搜捣。虽数十州县二三十股之贼。冰消瓦解。不过半年数月之间。可以靡遗。上年楚匪李沅发滋事。粤西堵御。曾有募勇百余。而扺贼数千之众者。实为明效。唯此等精勇。向来雇募按月给工。大概每人每月约银四五两至六七两不等。较于兵饷银为多。然亦不过二兵以为一勇之用。使调兵一万。固可得勇五千。以一千之勇按名计之。每月给银虽七千两。一年之费。亦不过八万四千两。二千倍之。果以一年十余万两之余。能得二千饱腾敢死之勇以成全功。较于四路调集官兵。宜用财省而得效速。䴗闻目前广马之中。大半即为广勇之徒。或疑其中未可信恃。然其所以为广马用者。亦不过利其雇值之多金。剽掠之分肥而已。如前所陈。夺其所凭。以为我用。不唯以贼攻贼。而贼情先得。抑且多一勇则少一贼。而势自孤。且彼均之得值。其去而从贼。为此饥寒不得已之谋。何若召而为勇。必有踊跃效顺之志。二千之众。数旬可集。同力之师。一将可领。老谋而后动。沈虑而一发。果其委任之得人。宜指顾以奏功也。 一劝乡团。往时川楚教匪。为乱多年。独以坚壁清野之法。始能蒇事。今之粤匪。实大有类于此。贼滋事以来。焚乡村。攻掠州县。唯以东西窜乱。为其长计。今一省数十股之贼。即有一二千之精勇。转战追剿。而各处城乡。不有乡团。将贼游魂所至。皆能得食。随在可以藏踪。急则挺走。未易于蹙。缓则潜散。又难于尾迹。此非乡团之力不可。乡团之法。昉于保甲。城邑则官绅董之。乡则耆老首之。其有荒僻不能自团之处。亦必以小团于大团。或数小团为一大团。或数十团为一总团。各处情形。稍有异同。责成本地平日公平。明干绅老遍晓居民。各自保其身家闾里。不敛钱。不抽丁。不令出境。平时分团以自守。有事合团以杀贼。碉堡必坚。丁壮必精。期约必信。稽诸古法。合以今情。而尤必有待于劝者。传闻粤匪滋事以来。各处乡团。颇有足恃。尝与官军协同堵剿。乃往往失利。则团勇实当其祸。得利则官兵窃据其功。自近日武缘之龙毌墟一处斩获贼匪多名。曾经申奏外。如从前之象州绅士韦姓。曾以本地团勇。杀贼数百。地方官仅薄给赏钱。遂至哄散。博白亦有乡兵踰境杀贼之事。贵县乡团最固。与贼深仇。而以官兵不能救应。殊切自危。南宣化县境苏村一处。团勇至数十人。与贼力拒数月。卒以势孤。为贼合股埽平。所以劝之之道。必自大臣疆吏剀切张谕。或联络以扬其锐气。或奖诩以动其忠诚。或亲行按视。以赏罚而加之策励。至于歉薄之区。素罕殷富之族。一二稍有余资。又或厚藏而多吝出。使能举其事者。有所格而不得行。此辈少远虑而忽近忧。无足深责。又唯官为申谕详明。示之大义。诱以殊恩。晓以目前事势。当亦未有不能激发戮力同心者。

独是粤西究多瘠土。浔梧郁林数处。犹或勉而自完。柳庆思恩等君邑。断不足以自给。则其间有为贼所必冲。而又实贫薄不能自卫者。必官为倡捐以助之。或借拨以资之。或径大臣疆吏酌发官帑。许其力以免偿。抑竣事而徐缴。至于其中或有为贼所诱。贪利丧良至有形迹可疑者。许众团公。立加剪除。总期忠义相孚。保伍相助。出入相稽。患难相恤。夫使数十州县。以至各乡镇市庄。数月之间。乡团齐举。彼其奸宄既无所容。即裹胁之众。亦且大半归于团中。不能从贼。并有不愿从贼者。于是土匪自然已消其半。其尚有不悛而为贼者。必皆积猾之会党。与恃恶之凶渠。彼所至既无顿息得利之区。四方将有穷蹙靡骋之势。然后精勇觇其所向。而锐力剿之。所在乡团。与官兵四围以相策应。料彼乌合。有不鱼游釜中者乎。 一察地形。粤西地形。浔州实居其中为四达之区。最为扼要。目前贼势。又聚其间。劲军痛剿。莫要于此。南宁左江重镇。太平泗镇毗连。山岭丛杂。目前贼势。亦甚猖獗。所称十万山者。东连钦州。南界交址。其中阻深。并有海道。为贼所自起。此亦必须劲军痛剿之处。梧州接壤广东。为贼自东来及其穷蹙东窜所必由之路。又粤西三江至此合流。江步最宽。阛阓丛集。商贾骈阗。亦贼所必觊觎。顾与广东辅车相属。且肇庆峡地险最易控扼。似宜广东一将领兵。由肇庆西来。以与浔州劲军相应。唯柳州提督驻札。向为全省重镇。乃其地瘠苦。弗若浔梧殷庶。目前贼势又稍不及。似乎情形犹非甚亟。然在钦差大臣现驻于此。因其地而用之。亦甚可有为者。为其踞浔州之上流。通南宁之陆路。又与桂林声息相通。春水方生。劲军毕集。穷昼夜之力。不三日间直达浔江。所谓建瓴之势。猝若雷霆。自天而下。浔贼所聚。当士鼓而歼旃。然后乘胜之军。溯左江以上至南宁。复能自柳州再出官山为奇兵。由陆取道来宾迁江。达南宁之永等处。再出奇军取道庆远思恩。以达于南宁之隆安等处。以与浔州乘胜之军相合。南宁既平。捣其十万山贼巢。然后披剿泗镇安余匪。于此或当会合云南贵州官兵堵截。大抵以所传说合诸舆图。未有不先办浔州之贼。而能办南宁之贼者。未有不办浔州南宁之贼。而可以偶胜佗处小股之贼以为功者。至于桂林省会。贼势稍远。大吏严镇。绅官练守。出其有余于浔州剿贼之时。直下阳朔昭平。以达苍梧。与广东西来之兵。左右劲军。探捕梧州郁林。及与广东连界钦连等处。贼当靡不就戮者矣。 一务解散。昔人有言。天下之患在于土崩。不在瓦解。方今天下大势。如前数年海夷为乱。虽为当世。患殊不足虑也。我 国家二百年来。深仁厚泽。虽法制久而弊日生。生齿繁而财滋匮。然而民心永固。邦本不摇。虽不免于瓦解之忧。断不至有土崩之患。粤贼丑跳梁。夫何足为深虑。独以民生日蹙。以至盗贼日兴。非唯被害之良民大堪悯恻。即此胁从之党羽亦足哀矜。甚至元恶大憝。其始贪利恃横。已罹于刑辟而务自全。其既怙恶习奸。遂甘于强暴而为大逆。要皆起于不自聊生。又有倡为邪僻之教者。啖之以利。诱之以术。以丧其本良。当世大患。孰亟于斯。又孰有可哀悯如斯者。

大臣疆吏。诚宜广张示谕。剀切开明。其有实因穷困不得已而从贼者。能自归其乡井。求保里首于官长。概予自新。不复追究。于是乡团既归其裹胁之徒。而有以相保。召募又分其骁悍之众。而转以为良。大股之贼灭。则小股者自惧。然后能收其悔顺之诚。已成之贼破。则未成者自消。然后徐行其保查之法。或谓乡团召募。皆有易聚难散之虞。不知此日之乡团。即为异时之保甲。至于召募之众。一俟军事告竣。或赏功而补之卒伍。已进而以为弁员。或因事而分之调发。久亦归于驯扰。唯其贼首必须痛惩显戮。方足以伸 国法而靖人心。即于张家祥虽号投诚。理宜置法。要当使其立自赎。方免死刑。不然。彼陷恶者稍无怀罪之心。即归诚者安有感恩之实。至诚斯能格物。善战莫若攻心。唯在当事善用其权而已。 一凡贼锋所向。必须城乡团练。一律整齐。团练本一事。而团与练实有分。先有团而后有练。团者城分。先编户口。每户丁壮几人。按名登簿。每分派本地绅耆一二人为团长掌之。大乡分如城。小乡则全乡为簿。以于大乡。而每州县又择一二素有声望老成公正绅耆。为若州县总团长通掌之。州县必立总局。各乡大者。每团各立分局。而必籍其簿于州县总局。州县总局。又籍其簿于各省府总局。省府州县团长。平时声息相通。局中量各城乡。自为捐赀若干。归团长为局中费用。或官为倡捐若干以先之。而不与其出入之数。唯枪炮刀矛旗帜铅药等物。必官为监置。取法军前。延请教师演练以期有用。团中不敛钱。不抽丁。不调出境。平时本地自为稽察。毋使奸宄得以溷迹即本方匪类。亦不能容于其间。贼之路。自然断绝。大凡贼所到处。未有不先与其地之痞棍勾连者也。计每一州县团成丁壮虽极寡弱。率以万计。大家声势联络。便已壮盛。所谓团也。无事之日。农工商贾。各安本业。或以时修浚城濠。筑立堡栅。有事则于此丁壮中挑选精锐。大扺数千百人。总可一呼立集。且皆本地亲戚族党。声气素通。情谊相联。各有身家。互相保卫。殆未有不同心戮力者。此谓团丁。若其地稍殷实。捐赀充裕。能预于无事之日。练出尤精锐者数十百人。配给器械衣帜。派从教师演习技艺。各令娴熟以备有事。则谓练丁。团丁临时挑集。练丁先期教演。一经挑集。便须口粮资给。棚帐栖止。故有练丁。必须其地稍为殷实者也。贼自出永安后。尤与团练为仇。所过广张伪示。称为天团。危言恫吓。并有所到首先搜杀团长之事。然城乡团练。坚定不可动摇者。贼往往避其地而不由。缘贼专与官军为难。而欲愚我百姓。以为煽惑之方。如果团练普律办成。贼气已先为之夺。内患既清。外奸自断。即至贼来。不致纷纷逃散。官吏犹可与守。粤西一省。乡团大致已成。而练犹有未能。然各府州县小股湘匪。亦已有官率团练自为剿灭。不假外来兵力者。唯此会逆大股。自永安窜出。所至未能抵御。当时粤之绅民。未尝不自咎责。但贼攻桂林月余。城乡及所属。胁从归贼最鲜。一踰楚境。则匪党朋兴。争趋若骛。固以楚南边境。向多不靖之徒。而亦各属乡团。未能如粤省稍有规模故也。

一各府州县。每设防兵一二千人。贼至必不能守。而新调之兵。新招之勇尤甚。新兵未晓贼情。不知战阵。当此贼氛方炽。未有不闻贼至。望风奔溃者。守土官吏。当兵民逃散一空。而贼众至。彼稍知自好者。不愿自辱。有死而已。楚南北地方团练。动称众有千百。乃实考之。大扺官绅所招壮勇。其地方本未成团。安得有练。官绅奉行故事。率以有用金钱苟集游手豪无根据之人。千百为。给之军械号衣。敷衍塞责。不知此等无赖无事虚糜经费。扰害地方。有事哄然而散。甚且为贼所贿赂勾引而为之应。此最各处防堵之大弊也。必如前条。先成团局于冲要地方。预期教演练丁以为备御。而酌派兵丁一二千。或精锐者数百。互相协守。新调之兵。乘其新锐。宜令归于军前。使随劲旅经历行阵。而更换军前征兵之日久稍疲猾者。使为各处防兵。其兵疲猾得归防所。稍资安息。宜知感奋。而久战之余。洞悉贼情。贼来不至纷然猝走。又可以与本地团练讲习。预期修筑及临时守御之方。如或军前无可抽换。则防所新兵。每队亦必须择于军前将备之能悉贼情。稍有勇略者领之。有城池处先将旧濠清出。加浚深广。城垛黏补整齐。其兵必令登陴。栖止账房。预备滚木礧石土囊砂袋等项守具。至于扼要镇市无城池处。则又必择形势札立营垒。向军门有言。兵必先营而后战。可谓要言不烦也。 一水路防堵。宜先清船只。预于要口设立炮台炮船。贼自全州掳船二百余只。势欲浮湘直下。如黄巢故事。及为我军剿。仅于东岸缺兵一路。贼乃焚舟。由此而遁。比至永州。潇江盛涨。守吏将江面船只尽撤下游。贼不得渡。又复挺走以取道州。是时永州防兵甚单。而城又不高坚。贼势时虽稍蹙。使得全渡。则事亦未可知。故永郡之得全。撤船之力也。嗣是贼由郴州出扑长沙永兴攸县。所过支江阻隔。而皆得渡长沙。贼又得船数十。用能分占西岸庄及造搭浮桥。然其窳自乡。又复舍舟去矣。不意至益阳之桃花江。而又得船渡。此皆地方之未能实力撤船也。此时贼据江汉。船只必多如其东下。则必连樯以进。若趋北路。则又未尝不可舍而去也。淮徐汝颍地渐近北。船只不多。宜官为经理。预期约束。一有警信。立即撤之。此等地方果能实力。未有不能行者。机宜坐失。尤堪痛恨。至于长江水面宽广。沿江设立炮台多。恐贼船乘风顺流而下。两岸炮不能及。此宜择地之居要。而口岸稍狭之处为之。凡炮台多费工程。徒饰观瞻。多有临事不能得济。军前设立炮台。率用竹络编成巨炮式样。中实土石。图长不过丈尺。纵横迭砌。虽千大炮。亦不过十余巨礅为台。甚或数十小者以次递减。工程既省。临事咄嗟而办。又且易成易毁。并易移动。我用便利。而不患于资敌。唯每设炮之处。必有我兵营垒守护。贼即水陆进。欲夺我炮。必先攻我营。凡对岸设炮之处。各立二营。大约有兵二千能战阵者。又得一二勇将守之。可以不败。一处立营。两岸可安炮数十。沿江据险。营炮相望之处。如是数重。贼又岂能飞渡者哉。炮船可与炮台相辅。前此长沙城外炮船十余。皆不甚大。颇能为用。又造之甚易。此十船即在永州时。因调广西张钊炮船不至而旋造者。划桨不过十余。船中安炮。亦不过数位。特转捩轻捷较为易使。闻船之水勇言。炮船利于溯流上攻。以小不利。而转柁下流。迅疾如飞。敌不能及。若贼船为我轰击。虽欲返走。逆水不能便利故也。

一水陆防堵。于贼所必趋及经过之处。有镇市庄。居积繁多。我兵势难守。且其地势不能守者。必须迁移焚毁。免以资敌。而省府州县城外郭街市屋宇尤甚。非但其中储积恐为贼赍。而其屋宇。贼一据之以为巢穴。可以攻我而拒我攻也。贼至江汉恣掠百货。充牣必矣。独火药宜渐少。非若广西湖南所至出产硝磺。又汉镇虽繁富。而谷米向少屯积。若能禀此与之相持。耗其粮药使尽。此一甚可为之机也。唯北之黄陂孝感。号小湖南。向来产米。东之黄州所属。亦甚厚储。如其团堡坚而兵力足。我能固守。使贼不能恣其抢掳。固为上策。固守之法。必先立寨围贼。濠堑其中。兵练有可立。乃能时日与之相持。而贼四外靡所食息。自不能以久攻。其各小聚落庄。必令迁移。归于大寨。或使入城。从前川楚之乱。清野之法即此。其间或有人心不一而艰于营筑。营筑未成。而贼至飘忽者。必不得已而焚毁之。或以精卒数百。预期觇贼所向。设为游兵。贼如大队而来。我兵不敌。许其返走于居民商贾逃避已空之处。凡所积储及屋宇尚存。趣行焚毁。倘有存留磺药。则急火之。计贼所至靡所喙息。纵使其能裹粮而行。若径数百里间原野一空。亦必枵腹而不得前。且其磺药之日用日少。亦事理所必然。迨其枪炮利器不资。仓卒穷馁之余。大兵后蹑。摧枯拉朽而已。

  书破地雷事             

李元度

粤寇之陷全州也。穴城寘火药。潜爇之。声若迅雷破地出。城塌十数丈。守陴者杂砖石掷空中。贼随以入。号地雷。及踰岭涉湘。道郴桂。掠业煤矿者数千人。益叱嗟立办。堕名城。不可选纪。发而未破者。惟长沙南昌二城耳。若武昌庐州吉安杭州及义宁诸城。主者明知贼用此技。不能御。坐汔于亡。死数十万人。乌虖。岂数不可回欤。咸丰八年七月。余以平江军三千分守玉山广丰常山三县。贼自建宁出二杜关。猝犯广丰。守者裁五百人。闻警。济师千人往援。贼围之三。我军婴守不能下。贼诇知援丰者率自玉山来。玉城虚可袭也。十五日。贼二万掩至。守卒仅七百。城外民栉比。日七里市。三里街。百货所辏。余亲逆战十里外。断贼浮梁。贼以步队缀我军。骑贼趋上游跐水渡。将薄城。余急入拒守。贼踞西门外市为窟穴。急火之。燔三十余户。贼扑火熄。聚残甓为垒。穴壁施火。平击城上人。我军坚守两昼夜。贼忽罢攻。钲铙声杂作。有老卒惊曰。贼今穴地。用钲铙掩锄镢声耳。昔破吉安义宁。皆此术也。乃悬赏。令壮士缒城破贼垒。余立埤堄间督战。飞中左颊。仆。流血升余。幸斜击得不死。时十八日曰昳候也。越日。军士来告地道已逼城。计安出。余裹创城。知县袁君翼相顾失色。余忽悟拒之之法。急下令起小西门。汔北门。计城百丈最受敌。每二丈挖洞一。广二三尺。深五尺许。横出城根下。勿伤其址。土皆内辇。城以外勿透风。每队穴洞一。计洞五十。限半日成。违者斩。众未喻其法也。逾时工竟。问且何为。余曰每洞选壮士。持短兵。昼夜蹲伏其中。饮食溲溺皆更代。贼穿隧至。勿惊。鏦以短兵。可立毙。众如法行。袁君犹疑畏。余谂于介众曰。贼之为地雷也。必紧贴城根。忌偏斜。偏则不相直。忌旁泄。旁泄则力杀。计凿隧必横长十余丈。我先伏隧以待贼。是贼隧十丈而与吾遇者五。其尚能逞乎。众皆噪曰善。十九日日晡。贼穿隧道。将及城。亲卒来告。戒勿声。磨刃以待。俄斜穿及洞。众跃起。立殪二贼。隧为贼尸所壅。不能出追。乃灌以水。隧道破。越日。贼渠登南门外塔山隔江望城中。新土累累如蚁蛭。知术败。又三日窜德兴。玉山围解。余上其法于鄂抚胡文忠公。公飞书报曰。子法信善矣。然我军亦用此制贼。若武昌若吉安九江。皆着成效。今方捣安庆。法为贼得。则吾术亦败矣。其秘之。余遂绝口不复道。其后安庆及江宁卒用此法下。巨憝歼焉。益服公之远识也。尝遍阅兵家言。古法凿地道。止用以撼城基。或出奇兵掩敌。无潜纳火药轰城者。故备御之法。于古未闻。嘉庆中王师平滑县。地雷法始大着。粤寇窃其绪余。所过多残灭。然卒以是自毙。天道诚好还哉。是役余情急智生。千虑中偶一得。以所守至约。故立谈破贼而不劳。今粤贼已尽殄。反复思之。无以易此法也。笔之以告当事者。

  兵计                

何邦彦

昔岳飞将有事。必召诸统制与谋。谋定后战。故有胜无败。旨哉武圣也。故灭天下之大寇。必计防守遏绝之所。必知冲截攻围之所。必熟策应掩覆之所。至于大寇利走利守利分利合。皆了然心目之间。故曰治军之道。为计三十有二。一曰和。二曰息。三曰量。四曰忍。五曰弱。六曰强。七曰致。八曰畏。九曰防。十曰需。十一曰久。十二曰激。十三曰断。十四曰听。十五曰诡。十六曰信。十七曰课。十八曰间。十九曰内。二十曰衅。二十一曰偪。二十二曰与。二十三曰善。二十四曰胁。二十五曰假。二十六曰名。二十七曰辞。二十八曰备。二十九曰法。三十曰同。三十一曰本。三十二曰保。

何谓和。上下一心是也。自古未有权奸在内。而大将能成功于外者。未有将相协和。而敌不破者。大将在外。权贵在内。斯时也。稍与权贵忤。彼将肆然掣肘。敌不可。故权其轻重。则君父灭敌为重。赂事权贵为轻。吾宁贬小节以抒灭国之患也。然承平无事。则必名节为重。爵禄为轻。贬节权也。守正经也。昔者杜预行之。后儒讥之。未尝不为之悲悼不已也。

何为息。息民而用之是也。吴夫差视民如仇。而用之日新。是以灭于楚。秦隋已得天下。用兵不息。底于败亡。故息民者。善守国者也。

何谓量。知己知彼是也。敌强而己足抗之。则可以胜可以不胜。敌弱而己之谋臣不足敌之。则可以不胜不可以胜。敌实而备之者胜。敌弱而攻之者胜。敌勇而计困之者胜。敌之所利。吾则害之。敌之所长。吾则避之。吾之所利。吾慎行之。吾之所短。吾善济之。故之曰。君主孰明。将帅孰贤。地宇孰广。士卒孰精。先于君将之。次之地利。之天时。之军令国政。而庙堂胜负矣。此孙子始计也。何谓忍。孔子曰。小不忍。则乱大谋是也。书曰。必有忍。乃有济。故能大忍者。可大有为于天下。观忍之大小以英雄大小而已。卧龙之智。无耦者也。司马懿以不战屈之。至受巾帼而不辞。于虖。蜀转瞬为晋灭矣。夫非忍之为功也欤。至身抱奇。披发阳狂。遯草野。甘心不悔者。知时也。知时则保身。保身则韬晦。忍之为功大矣哉。

弱者。强而示之。弱以骄之。文公退三舍以骄子玉是也。伯比请羸楚师以张随。匈奴匿壮士健马。而汉高被围之。三者示弱之道也。

强者。弱而示之强也。立军之道。变幻不测。有以我之散卒敌之健卒者。以我之健卒敌之散卒者。始虽一败。继必二胜。

何谓致。敌所不战。致而战之是也。攻敌所必救。掠敌所必趋。裸体以辱骂。辱书以激怒。佯降以相诱。佯北以相覆。拘使以激忿。伐邻以来救。之八者激敌之道也。

何谓畏。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是也。恃强者败。戒强者胜。恃胜者败。畏败者胜。恃险者败。保险者胜。败而畏者胜。败而忘者败。随时随地。无不设防者胜。随时随处。不致畏谨者败。故观将帅有三道焉。一曰才大小。二曰胆勇怯。三曰心畏怠。

非兵而如兵之谓防。水军防火。陆军防围。军行防覆。军追防伏。昼战防败。宵战防。敌降防诈。险阻防失。退军防追。远袭防截。远行防饥。久攻防援。战防寨。困防死。卧防刺客。饮防下毒。至于守城防敌。则必每二军。一主外视敌军。敢有回顾者斩。攻伐防败。则必有截。有伏。有诱。有援。有夹攻。有奇兵。有正战。敢有违军者杀。未已也。大败防乘。大胜防袭。军众防溃。军少防围。大风雪。大雨露。防掩入。锡诏书。飞羽檄。防伪致。一地不防。为敌所陷。一刻不防。为敌所算。之四语者。军志之钥。

迟而待之之谓需。德不足。则增修。粮不足。则积储。军不足。则修补。此需之己者也。雄各起。必有伤者。吾俟其疲而攻之。敌人远来。利在速战。吾深沟高垒以困之。遇敌可灭不灭之。兵可乘不乘之。坐失事机。贻国家害。此需之失也。何生曰。需有利有害。急而乘之之谓疾。敌援未至。吾急攻之。险阻之地。吾先据之。有轻车捷马。一日驰二百里者。有师利兵。一军而袭国都者。有乘胜击之。使不得合谋者。有席卷乘威。而剿灭后患者。有乘胜急进。而敌不知备者。有先需而后疾者。需为疾辅。疾为需辅。宜需则需。宜疾则疾。

久者何。持久以要之是也。敌无外援。敌无降志。必度我之力足以制敌。可为之。不然。鲜有不败者。

激者何。自激以作怒是也。速杞之役。季梁请下之以怒楚师。楚伐庸。师叔曰。彼骄我怒。而后可克。激将必称敌之勇焉。激士必辱己之名焉。

断者何。决也。好谋无断。每战必败。得策行。每战必胜。断者必合彼之利害衡之。必合己之长短衡之。计之已决。不为小败沮。不为君命止。不为言惑。或诱或截。或伏或援。或追或遏。是之谓军司。当断不断。反受其殃。不当断而断。亦受厥咎。奉诏班师。中原不复。君子曰。惜哉。岳飞之无断也。

何谓听。集思广益是也。听于众则受谏。听于贤则谋决。听于能则谋胜。听于贵则令行。听于私则大败。听于谗则军离。听者必以万胜万败计之。半胜半败计之。不胜不败计之。计之已熟乃行之。岂中心无主者可几哉。诡也者。行军要道也。故声东则击西。声西则击东。班师则伪进。急战则伪退。敌畏吾强。则示之强。敌欺吾弱。则示之弱者。诡道也。敌畏吾强。则示之弱。敌欺吾弱。则示之强者。亦诡道也。知己之所以诡人。而不知敌之所以诡我。一胜一败。知己之所以诡人。而知敌之所以破我诡者。而我别行所诡。每战必胜。知人之所以诡我。而知敌之所以防我诡者。而我别行所诡。每战必胜。不知己之诡人。人之诡我。每战必败。迂儒治军。而曰吾以诡道行之。吾弗屑。是欲灭君父天下也。

何谓信。治军誓将。赏罚必信。信之在己也。不诛降卒。不掠妇女。曩者有此言矣。而反之。天下将不信而叛我也。帝王之军。有诡有信。残贼之军。有诡无信。迂儒之军。有信无诡。余曰治国者。信为重。诡不可用。治军者。诡为质。信为辅。

至于间谍何为哉。有仕于其国。蹈衅以图之者。有饵其臣仆。漏言于我者。有离其君臣将相之交者。有使人入其境。谍其事以相告者。是谓用间。秦谍袭郑而晋知之。子元伐郑。谍告曰。楚幕有乌。是谓用谍。谍者。军之耳目也。间者。军之心腹也。吾有谋矣。敌不能间。机密也。故行军之道。心腹有所未知。临战有所不漏。其神哉。

何谓内。奸之在内者也。栾盈之入晋也。因魏献子伯有之入郑也。因马师颉莒嫠妇纺焉以度而破纪鄣。楚子建之母。召吴人而启之以入郥。今夫谋人之国。而使心腹为之内焉。国必败。故金人之用秦桧以相宋。而宋遂灭矣。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何谓衅。或以内乱。或以外侵。或以年饥。或以远袭。

何谓偪。孟献子请城虎牢。诸侯戍焉以偪郑。晏弱城东城以偪莱。环城堙之。而传于堞以入莱。是知偪之为道。可不战而屈人之兵者。

何谓与。与国是也。汉武欲厄匈奴。而攻西域。取车师。以断匈奴之臂。可谓能军矣。或远交而近攻。或左交而右攻。或翦之使微弱。或间之使孤党。或取所恶以取入。

何谓善。与国虽众。吾能操纵之也。何谓不善。借敌之兵强我有余。则为噬矣。

何谓胁。晋伐郑。秦伐晋以救郑。宋围曹。郑侵宋以救曹。此攻其国者也。晋伐齐。楚伐郑以救齐。晋伐郑。楚侵陈侵宋以救郑。此攻其与者也。魏质徐庶之母。而徐庶降。楚质太公而汉兵退。若是者。胁之道也。

何谓假。假于意。假鬼神吉征。假物象瑞应。以收天下之人心。是一道也。

何谓名。继统者利正位矣。放伐者利声罪矣。草泽利安民矣。名不正。未有能成者也。成之未有可久者也。

何谓辞。作为明示。昭告天下。敌苦税敛。则曰薄征。敌苦君虐。则曰除暴。敌苦军兴。则曰息民。于是履之以信。天下感之。此辞之大也。至于说敌。亦曰祸福譬之。利害蔽之而已。虽然。恃辞者败。有辞者胜。

何谓备。未战备战。将战备败。已战备败。军行备战。军止备败。散地备败。险地备败。何子曰。无时不备败。无地不备败。有备无败。无备有败。太公复起。不易吾言矣。

何谓法。法莫急于讲习。法莫大于赏罚。法莫大于赏举能而罚蔽能。法莫大于任将。

何谓同。一曰与士卒同甘苦。二曰与苍生同忧患。

何谓本。修德息民是也。知本者。知天下灵蠢。莫不贪生恶死。故遇敌则攻之。遇民则生之。孟子曰。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人。皆引领而望之矣。故治乱世者。以杀为辅。以不杀为本。

何谓保。既以武定天下矣。而不修文德以柔之。未易保也。是故攻胜易。保胜难。取国易。保国难。知其难以图其易。厥圣哉。

何邦彦曰。不嗜杀人为得天下之本。鉴别智勇。为选将帅之本。爵秩尊卑。为驭英雄之本。赏罚必信。为军政百司之本。清心寡欲。为修身出治之本。慈化廉让。为天阖杀运之本。先才后德。为平乱世之本。文武并重。贤能各任。为收人心之本。内外相制。官民递授。为保天下之本。惧失人心。不得罪于天下。为万年辟基之本。能知此者。可为王佐。于虖。敬之哉。

 

卷七十七 兵政八兵法下

  洴澼百金方序            

袁宫桂

洴澼百金方者。惠麓酒民之所编也。天下古今之通病多矣。治之必有其方。方固多传于古人。而用之贵得其当。或治未病。或治将病。或治已病。攻补兼施。针砭膏丹用。而病乃无不可治。其首预备何也。絺绤忘裘。狐貉忘葛。抱薪厝火不知其然。比比也。世之病恒在玩。故以预备首之。金城十仞。汤池百步。带甲百万。无粟不守。世之病恒在贫。故积贮次之。卒不可用。以其将与敌也。驱市人而战之。皆走矣。世之病恒在涣。故选练又次之。器械不利。以其卒与敌也。乃上以刻减为心。下以苦窳为应。世之病恒在悭。故制器又次之。语云。兵可千日而不用。不可一日而不备。此四者皆治于未病之方也。之粮使敌因之以困我。授之材使敌用之以攻我。智者不为也。世之病恒在愚。故清野次之。以战为守则守固。不知犄角泥丸自封。败道也。世之病恒在怯。故险要又次之。学医费人。学将费兵。青山绿水。画本分明。世之病恒在陋。故方略又次之。此三者皆于警报既闻。而为可战可守之计方之。治于将病者也。令不行。禁不止。譬如骄子不可用。以世之病恒在纵。故号令禁约次之。木先腐而后虫生之。己先瑕而后敌入之。世之病恒在。故设防又次之。攻守相反。共道相师。因敌转化。弄瓦解之。世之病恒在钝。故拒御又次之。兵临城下。威信不立。则无以靖内。智术不周。则无以御外。三者皆治于已病之方也。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此兵之要术也。世之病恒在废法。故营阵车攻次之。长江天堑。以限南北。使船如马。南人之长技也。世之病恒在画。故水战又次之。守城之道。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世之病恒在致于人。而不能致人。故以制胜终焉。南北异宜。水陆异具。运用之妙。因形用权。故人无同病。病无同方。或攻焉。或补焉。或针砭焉。或膏丹焉。扁鹊复生。亦不外是。而病无不可治矣。从来膺民社者。纽金章。绾墨绶。幸当无事。则循良报最。不数岁而致大官。不幸而小丑跳梁。内讧外乱。则仓皇急遽。束手而不知所为。其平日忠义自许者。不过殉之以身。于国家之事。一无所补。其不才者。怀印微服。妻子不顾。涕泣而逃。泥首上官之庭。以求庇覆。苟不脱于宪纲。则身膏斧锧。为人哂笑者往往而是。苟得是书而读之。则设施有序。可以生智。捍御有方。可以生勇。何至生为僇臣。死为愚鬼哉。酒民幼好兵家者言。以为兵书虽多。十三篇尽之矣。其读诸家之说。大扺夸多靡。而精蕴或寡。非揣摩之书也。后于友人处借得钞本城守书二种。至简至明。而可施诸实用者。乃略为删节。合而编之。为一十四卷。名曰洴澼百金方。取庄子不龟手药之意。用之而可封侯者也。或曰。酒民有是方也。何不挟之以干卿相。而自安于洴澼为。曰。酒民无食肉相也。山野之性。不受牢笼。且频年病酒。自治且无其方。则是方亦俟善用之人尔。酒民非所能也。或曰。是编虽兼言战。而实主乎守者居多。未可以为成书也。子安闲多暇。曷不删辑古书之繁者。以编战略。曰。此固酒民之志而未逮也。酒民贫病曰甚。治生自急。何暇清谈。或有能爱是方而以百金买之者。自当日浮大白。以作后编。

  房保水运纪序           

杨素蕴

康熙甲寅岁。逆藩吴三桂叛于滇南。据黔蜀湖南。明年五月。襄阳总兵杨来嘉及郧阳副将洪福。相继自郧阳谷城叛附之。钩连逆徒。盘踞房保二竹间。屡次出犯。陷谷城。蹂均州南漳一路。王师由均南谷三路恢复房保。驻集以图进攻。南仍留兵防守。月共需米若干。自襄阳至均州南漳又至房县保康。各数百里。山径不通车牛。括襄安德三郡民夫负运。自均抵房三百六十余里。中历关王庙南岩黄土山亚僊人赵家山亚诸险。至擂鼓台月儿湾约二百里许。自谷进保约三百余里许。俱崎岖陡窄。巉岩崭削。轻身徒步者。犹须攀援藤葛。螺旋蚁行。负重而上。仰登侧转。膝胯属于麤粝之壁。率皮肤破烂。血流被足。日行不过三十里。若阴雨溜滑。遇逼石触。一经蹉跌。即人米并堕壑中。或挂林莽。或委堑沟。枕藉不收。盛夏腐坏。臭气上蒸。过之者鼻不胜掩。多成病疾。偃卧呻吟道旁者比比皆是。雨稍久。即山水突发。处处激湍汹怒。不能飞渡。人夫守候水滨。旷日迟久。兼之一路人烟久断。庐舍坵墟。露宿宵啼。多有寒饿致死者。或不胜其苦而逃。则檄行追捕。差役入门。举家悲泣。相与诀别。亦有中路死亡。家属犹被拷责。莫可告言。各郡邑沿途累系哀号。声音形状。不忍听闻。先是均州申报。前奉发夫一千三百五十七名。未久其中滚死伤并逃者。已至四百六十七名。役兴未艾。虽民命轻于鸿毛。而军食时犹中断。各官坐待参罚。烦仰屋。终无济法。素蕴自十七年四月补授郧阳。谒抚部院。首以此为属。退而忧之。求所以为救民济兵之计。了不可得。中夜踯躅。忽思明季阁部杨嗣昌督帅剿张献忠正当此地。并时兵号数万。其粮运必自有道。日进楚人而咨访之。突有谷城团练长李学仕任宏知来告。谷城之菜园坪有小河。即杨公旧运道也。上达房县。兼可通保康。素蕴喜甚。犒二人。立即令亲知由谷城逆流赴房。沿途勘视。既归报非谬。乃一面捐资舟先。试运米七十石。一面申报三院。皆蒙许可。于是修复纤路。斩伐其荆棘。填补其沟洼。僦觅民船之宜滩河者。船付直。备布袋二十条。装载粮米十石。宽给雇价。使外纤夫。以备长途挽拽。及遇浅盘拨于房县柳家坪水穷处。则缮修塘房。米由谷抵房。即起贮其内。并为夫役食宿休息之所。又虑贼巢逼近。移均房襄阳两镇。拨守备一员。兵一百名。上下防护。其自柳家坪至房。陆路则用短运法。设立四塘。相隔各三十里。许塘置夫百名。又外加二十名。以防病逃死故。间日发运一次。使得一日负重。一日回空。一日休养。房保二路。小自各塘管押。人夫不时勘修道路。葺造塘房。雇觅船只。大至收发水陆两运米石。支放各营俸饷。皆责委员。而押送米船。督催回空。即以前李学仕任宏吉假以团练千总守备职衔为之。仍统责襄通判总理其事。其始行也。即减派三郡夫十分之三。少久则民船人夫。射利争集。雇值日贱。安德二郡。亦但解备夫价。或差役。或效襄府代雇。山路渐次加辟。塘间道上。开坊市卖酒食者。帘幌相望。烟火数百里。日夜不绝。夫役亦无复昔难。军糈支给。按月具足。又计自八月起。至来岁三月中止。即风雪阻隔。往复可得十运。约足各营一岁之用。即可于农忙时停运数月。使民得尽力南亩。办供之中。寓恤民之法。所谓日计不足。岁计有余也。偶尔筹划。行之有效。不敢拘自求表见之嫌。谨以记注。使后之倘有事于此者。省咨访之劳。即得加惠吾民。则素蕴虽身远世移之后。犹藉有余幸焉。故列其经理始末文告之词于后。而记之如此。

  读戚武毅纪效新书练兵实纪有述    

李祖陶

昔荀卿论兵。谓齐之技击。不足以御魏之勇士。魏之勇士。不足以敌秦之锐卒。秦之锐卒。不足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足以当汤武之仁义。夫以仁义行师。三代后不多见。偶或称之。则如宋之襄公。魏之陈余。适足贻人口实。若节制则人人不可少者也。节制如竹之有节节节制之。虽笋抽丈余。而不倾欹。又如木之有干。干上报节。节上生枝。枝上生叶。节节固之。虽千花万蕊。而不紊乱。无节制。则虽李广才气无双。而战辄败北。有节制。则以孔明将非其所长。而司马仲达。亦不敢与战。唐之大将称郭李。而郭战有负时。李则无不胜。以光弼驭军最严。只一号令。而旌旗壁垒皆变色也。宋之大将称韩岳。而韩战屡北。岳则所向无前。以岳飞治军最整。敌人每言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也。明自中叶以后。口横于北。倭炽于南。当时名将亦有其人。而败者相继。惟戚武毅继光与谭纶齐名。两面皆当。无不着效。其故何也。则以武毅治兵。纪律实实严明。而又有恩信以固结之。使士卒皆乐于从事。有进无退。故当时亦号为戚家军也。今读其纪效新书十八卷。首为束伍篇。以神貌择人。因人授器。便捷者宜藤牌。雄者宜长牌。狠筅精敏者宜长鎗短兵。哨官定哨长。哨长择队长。队长于选中兵中带愿入队兵十二名。各填腰牌给之。令各归队。凡行动立止。俱照鸳鸯阵次序。前后左右。不许稍紊。如此选兵选中即成队伍。即有统束。即成军容。差者涣者。即以军法连坐。要立重信若古人徙木云者。以后顺手牵羊。惟我号令是听矣。其法长牌一面。藤牌一面。狼筅二把。长鎗四枝。短兵二件。火兵一名。为一队。四队为一哨。虚其中。哨长居之。四哨为一营。虚其中鸟鎗火器。哨官居之。每前后左右四哨。为一总。把总居之。一加旌旗立表。则虽畎亩之夫。十万之众。一鼓而就列矣。束伍既明。即当练习吾令。故次以号令篇。耳只听金鼓。目只看旌帜。夜看高招双灯。如某色旗灯起点动。便是某营兵收拾听候号头行营出战。不许听人口说的言语。擅起擅动。各兵看各营把总的旗。把总看中军的旗。如擂鼓该进。就是前面有水有火。也要前去。如鸣金该退。就是前面有金有银。也要退回。大家共作一个眼。共作一个耳。共作一个心。有何贼不可灭。功不可立。其阵法。二牌手列居前。狼筅各跟一牌。以防拿牌人后身。长鎗每二枝分管一牌一筅。短兵防长鎗进的老了。即便杀上。伍长执挨牌居前。余兵紧随牌后。挨牌手低头前进。如已闻鼓声而迟疑不进者。即以军法斩首。牌手阵亡。伍下兵通斩。凡面所向谓之前。用红旗。面所背谓之后。用黑旗。左手所指谓之左。用青旗。右手所指谓之右。用白旗。下所立谓之中。用黄旗。举黄旗。则是中军欲变动。举红旗。则是前军欲变动。举白旗。则是右营欲变动。举青旗。则是左营欲变动。举黑旗。则是后营欲变动。兵各面向其方。听号令施行。凡旗点向何方。即随其所指向往。旗不定不止。不伏不坐。凡束伍既完。即摘此令。令兵熟记之。耳目既一。而心则未也。于是束之以连坐赏罚以威其心。故军法篇次之。

临阵不许割贼首报功。恐战之缓也。追贼不许拾所遗物件。恐其为诱我也。临阵退缩。许甲长割兵耳。队长割甲长耳。哨长割队长耳。把总割哨长耳。回兵查无耳者斩。一人当先。八人不救。致令阵亡者。斩一甲被围。二甲不救。一队被围。本哨各队不救。致令陷失者。斩其哨长队长。其它连坐法甚多。通如此类。次以论兵紧要禁令篇。又次以教官法令禁约篇。皆以补前号令篇之遗者也。号令既明。赏罚已悉坐作进退。当与攻杀击刺同教。而比校不可无法。恐其花法入而正法昧也。故又次以比校篇。练习既熟。调[遣](遗)所不免也。故又次以行营篇。凡军行委巡哨官生二员。止宿委巡视官生二员。差巡视旗十面。但有干犯军令。即便指实呈明。前哨官给与清道蓝旗十面。令旗一面。凡遇大小事务。俱要差人传报中军。兵分数道。临发时务要会定记号。军临贼境。或林木异常。各兵须严勒器械。立定以待止宿。如入人家。或进城郭。每队先差火头进城。讨取歇家。回报中军。方传令散队安营。巡视旗分哨巡逻生事之人。如野外屯札。对垒列营。则画地以守于前。樵苏以继于后。夜防警袭。昼结行阵。其役也劳。其事也险。故说之尤详。大总以肃静为主。遇号令传下。营阵起止之际。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有喧嚷出声者。拿治不贷。继以操练营阵旗鼓篇。每层皆绘图立说。极其分明。其出也于教发放毕。中军吹哱啰各起身一荡。喇叭必警。二荡必齐。官兵听点鼓声。路广则每哨四队平行。路狭则每哨挨队依鸳鸯阵行至极前。俱层层立定。金响鼓止。俟定。又点鼓点旗。前营正兵。即由正路以当贼之头。左营即由左取路以出贼之右。右营即由右取路以当贼之左。俱依大鸳鸯阵势。单队双行。如有五营则以后哨急出。伏于左右。如欲俟贼来迎我。我则伏兵出于前三枝之前。里许之地。如我欲杀入贼中。则伏兵即于我所进左右二枝大兵之后。与交锋之地。相去不过半里。伏之候前正兵将近贼一里之地。急吹单摆开喇叭。将鼓急点。前营正兵。平平一字开列。以前哨为第一层。后哨为第二层。左哨为左翼。右哨为右翼。左哨奇兵。以前哨出左路抄贼为正兵。后哨为二层接应。左哨为左翼。右哨为右翼。其右营奇兵亦照前营兵分于右通。每一层为平一字摆开。路狭则摆小鸳鸯阵。宽则摆大鸳鸯阵。又分摆为三才阵。俱临时变化。其中军兵。一面在大军后二三里之地。据险札老营候近贼百步之内。中军放铳一声。吹长声喇叭。鸟铳手在前打铳。每长声喇叭一声。打铳一层。擂鼓即止。如喇叭声连绵不止。是要鸟鎗一齐放丁也。又近贼五十步外。放起火一枝。各射手放箭放弩放火箭毕。吹天声喇叭。擂鼓。各兵奋勇径奔贼锋。怎是如何杀。不许乱了鸳鸯阵。随离随合。务要牢记。其平日所习阵法。牌筅鎗刀之法。用时都如平日争忿打一般。不慌不忙。杀进一层。又杀一层。杀死倭贼。任从后兵斩级。当前者只管杀去。任贼掷来金银。只是杀。再不须顾。

第一层战酣。擂鼓少缓。又擂鼓。第二层急急冲过前层接战。前层少整队伍。鼓又少缓。又擂鼓。第一层冲过第二层之前接战。第二层少整队伍。两翼兵一体间层。依令进战整队。与正兵同待左右俱合之际。扮贼奔走屯巢之象。鼓又少缓。再吹摆队伍喇叭。各兵即将贼所奔之巢或山林之内。实时四面各整鸳鸯大阵围住。每遇门路。处以厚兵。一哨官兵当之。紧于门路要口。鸳鸯阵立定。以备并力冲出杀入。不许轻动擅进。恐中贼伏。贼之统锋死。皆在此处。但以守定为功。其非门路之处。各营哨分内信地之兵。听即设计出奇。从便攀登。以与敌战。但责其取胜而已。大捷既毕。据报无警。各兵照旧围攻。听中军差亲兵入围内搜报平安。听捽钹。各于下收成大队。再听钹。各哨为一聚。各营为一大聚。俱随五方各该大旗下立定。俱仍照原出战大队之规。分前后层左右翼。听鸣金一声。各前一层。退出间队。在后层之后。鸣金二声。齐喝立定。又听鸣金二声后层未过之兵。间队退过已退兵之后。又鸣金二声。齐喝一声立定。如此间队。依金退至中军大营。放炮三个。喊吶三声。鸣金大吹。打得胜鼓。各兵挨次看旗头收回。作大四垒。此五营出阵之说也。若止四营。则以一营为正兵。二营分为左右。以第四营一半设伏。一半札老营。若止三营。则以一营为正兵。一营分为左右。一营中一半为伏兵。半为老营。若止二营。则以一营中一半为正兵。一半为左右。一营中一半为伏兵。一半为老营。若止一营。则以各哨分之。虽只一个人。亦可如此操习。及如用图临阵也。刻舟求剑者。岂足以语此。继之以出征起程在途篇。前哨先设塘报。人马每塘五名。各以相望为准。每路设二十四塘。次领哨把总等官领人马挨哨出城。主将居中军。如一路行。以前总居前。次左总。次中总中军。次右总。次后总。军行则塘报亦行。军止则塘报亦止。如前途稍宽。则分为二路。或分为三路四路而行。如遇贼。即变为方营待敌。前哨有五方旗一副。高招一副。见林木开青旗。阻水泽开黑旗。遇兵马开白旗。山险开黄旗。火开红旗。其高招如道可一路行。立一面。二路行。立二面。三路行。立三面。四路行。立四面。营行。立五面。后部挨次。递相传闻。凡塘报哨见贼急则磨红旗。缓则磨黄旗。众则磨青旗。少则磨白旗。无路可行则磨黑旗。如贼自塘马腰内突出。我兵不及下营者。即急下营。近贼者不必抽间队。尽数备敌。先用铳平列打贼。次挨排短兵出战。其无贼处。一面照标拨人应援。一面安立钉排拒马。为一字阵。别部应发援兵者。或包水港沟渠。若贼可望见者。止守营。不许遣接。奇兵如贼不见之处。虽有险阻沟渠。正我兵出奇必胜之利。亦须相险设智。别渡精锐一二百人。遶出不意。必可取胜。此上策也。次为长兵短用。说次为藤牌总说。次为短兵长用说。次为射法篇。次为拳经捷要篇。次为布城诸器图说。次为放鸟铳法式。及子母炮佛狼机式。皆以精技艺利器用者也。次为旌旗金鼓图说篇。皆图绘分明。各按方色。次为守哨篇。盖为各路探哨报警及守城号令。与军法者也。末为治水兵篇。其说尤备。而全书毕矣。余考周官之制。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即队哨营阵之法所从出。兹特合伍为什。而以二牌当前。二筅四长鎗二短兵随后。止则同止。行则同行。赏则同赏。罚则同罚。所以取象于鸳鸯也。

即合四队为一哨。四哨为一队。其进止赏罚无不同。即变而为三才五行八卦九宫。其进退离合。亦皆秩然而有条。厘然而不紊也。夫呼市人而使战。惟韩信能然。当其入伍之初。亦必有束之之法。特史文不具耳。否则置之水上。将涣然散。其肯人自为战哉。且其所以多多益办者。以分数明也。由伍而什。由什而队。由队而哨。由哨而营。由营而阵。主将令偏裨。偏裨令曲部。曲部令哨队。哨队令士卒。节节制之。以金鼓为之节。以旌旗为之标。分合进退。千变万化。而号令总出于一。而又利其器械。精其技艺。赏罚以鼓之。哨探以先之。临阵则有进无退。有死无生。如此之兵。得三千人。即可取胜而无败。若加至十万。则横行于天下而无敌矣。韩信所云多多益办者。岂有他哉。不过自束伍始耳。然韩信之军。高帝能驰数骑入而夺之。则以营阵尚。不如此之哨探明而营垒固矣。此武毅所以为名将。而与谭纶并称也。然南北异地。战守异宜。车骑异用。武毅嘉靖末。在浙江为参将。召义乌三千人训练之。比及三年。一军特精。新书所言者是也。隆庆间。在蓟门总理蓟州昌平保定三镇练兵事宜。则其地易而其权益重矣。今以明史考之。至镇上。谓蓟州兵虽多亦少。其弊有七。七害不除。边备曷修。而又有士卒不练之失六。练而无益之弊四。曷为四弊。一营之卒。为炮手者。常十不知五兵迭用。当长以卫短。短以救长。一也。三军之士。各专其艺。金鼓旗帜。何所不蓄。今皆置不用。二也。弓矢之力。不强于寇。而欲藉以制胜。三也。教练之法。自有正门。美观则不适用。适用则不美观。而今悉无其实。四也。臣又闻兵形象水。水随地而制流。兵随地而制胜。蓟之地有三。平原广陌。内地百里以南之形也。半险半易。近边之形也。山谷仄隘。林薄蓊翳。边外之形也。寇入平原。利车战。近边利马战。在边外利步战。三者迭用。乃可制胜。今边兵惟习马耳。未山战林战谷战之道也。惟浙兵能之。愿更予臣浙东杀手炮手各三千。再募西北壮士足马军五枝。步军一枝。专听臣训练。军中所需。随宜给取。臣不胜至愿。朝议皆从之。又议立车营车一辆。用四人推挽。战则结方陈。而马步军处其中。又制拒马器体轻便。利遏寇骑冲突。寇至火器先发。稍近则步军持拒马器。排列而前。间以长鎗狼筅。寇奔则骑兵遂北。又置辎重营随其后。而以南人为选锋入卫。兵主策应。本镇兵专戍守。节制精明。器械犀利。蓟门军遂冠诸边。今观其练兵实纪九卷。用束伍法以节制之。与新书同。而其条则有异。其言练伍法也。第一选骑兵。将投募见在军士人等。次第唤人。如一千。先定千总一员。令千总选部下把总几员中。又令各把总选百总几员中。又令百总选旗总三名。先以一队总自行拣兵十一名。一字立定。主者与之辨验堪否。以有力伶俐者二名。为一伍长。二伍长充鸟铳手。以鸟铳为长兵。仍习双手刀为短兵。以有力伶俐者二名。为第三第四充快鎗手。各执长柄快鎗为长兵。用柄代棍为短兵。以有杀气者二名为第五第六充镋钯手。以镋钯为短兵。以火箭为长兵。以有杀气能射者二名。为第七第八充刀棍手。以刀棍为短兵。以射为长兵。以有力习射者二名。为第九第十充大棒手。以大棒为短兵。以弓矢为长兵。以庸碌可役者一名。充火兵。听队长管束。此马营左右二部也。

中部轻骑。每司第一局。俱铳手。为第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钯手兼火箭。为第九十二局。三局俱杀手。第一二三四俱弓矢腰刀。第五六七八俱弓矢鎗。第九十俱镋钯并火箭。以上俱听队总管束。先填队总牌。次填籍贯年貌牌。次填疤记武艺牌。次填全队姓名于腰牌。将牌送填清册。又唤一队。如此三队毕。又唤一总旗。照此填完。领于空地。将队伍摆个式样。一面即付以方色认旗。一面执之以辨行伍。三旗总俱完。付与一百总俱完。即命本把总领于空所摆开。申明约束。领回出示。第二日点名。随即均给马匹。凡战兵俱与以上等马。系火器差使者与二等马。下等汰去不用。每各三部。虽同一体。而骁健伶俐好汉。须归各头司。即暗寓选锋法矣。已又选步兵以有力伶俐者二名。为一伍长二伍长。各为鸟铳手。兼双手长刀一把。第一名在右。第二名在左。又二名为长柄快鎗手。鎗柄即代短棍。以便捷骨柔者为藤牌手。力大貌黑而粗猛者为狼筅手。年少有精神杀气者为镋钯手。仍兼火器。又一名为火兵。凡出战于铳箭快鎗火箭放过之后。牌为一层。筅为二层。钯为三层。长刀为四层。鎗棍为五层。已又选车兵。每营一百二十乘。以二十四名为一车。分奇正二队。先令该管百总。将军正队长二人选到。凡选车正。必须伶俐知事有主张者。队长必有者。于内先唤第一车正。就众军中取二十名前来。内选有力而稍伶俐者为舵工。又以有力伶俐者六名充弗狼机手。以一三五三名在左。管狼机一架。以二四六三名在右。管狼机一架。又以力弱伶俐者二名。管火箭与舵工。车正共十名。此正兵队也。又于二十名之内。仍选奇兵一队。将先选到队长。给长杆鎗一根。上用该色队旗。听队长自拣兵九名。以年壮伶俐有力者四人。为鸟铳手。各给长倭刀一把。在车内放鸟铳。出车先放鸟铳。贼近用长刀。又选身中年少骨软者二人。为藤牌手。在车内放火箭。出车打石块。贼近用藤牌。又以有杀气者充镋钯手。在车放火箭。出车亦放火箭。贼近用镋钯。火兵为第九名。专管各队炊饭。此奇兵也。又有新制轻车利于远出。经过险隘。有时用之。已又选辎。车。计辎重车八十乘。每乘骡十头。鼓车一乘。元戎车一乘。各骡四头。先选正兵一队。听该车正将先已领过骡头军兵。扯出相识认八名。先编车兵为首。骡兵八名。与舵工为九。内以第一二三四五六名。放佛狼机二架。第七八名专管骡头。又选奇兵一队。各带长短器械。此车不用正箱不用门车。俱是左右偏箱。开营两路而行。遇贼合为方营。待战并不移动。若车骑并营。除前门车八乘。后门车八乘。左右帮车各二乘。不派骑兵外。左右箱车。每两车一联。派骑兵一旗。将旗兵旗总与两车车正三人互相认识。任是纵横轮转。开合进退。三人者不许相离。车箱只是向外。车正认定旗总。但若相失。必催相傍。旗总专看二车正之车。但若相失。必催凑近。回转凑合间。只以骑就车。不以车就骑。如致相离。但责旗总。其骑步车三军。俱有旗鼓。俱有杂流。各有旗号。各有什物。各有神器。各有马柞。篇中皆详载之。

第二卷练勇计四十二条。不尽是说勇事。而中间遵节制一条最佳。谓军中惟有号令。宋时敌称岳忠武军曰。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夫军士一人。不过一百斤气力。如何比山难撼。试看用人抬巨石巨木。万万斤木石。用千数个人。便能抬得来。数千人虽是力在各人身上。而绳子扛子则可均在众人身上也。如今操赏罚号令。节制规矩连坐之法。都是抬木石的绳扛一样。人人号令重如性命。死便就死。不敢违令。死于贼手。尚有优。犯了军法被杀。空丧性命。又无前项恩典。且与贼对敌。固恐杀死。不思见他走了。被他快马赶来。也是死。走在水里。不免淹死。山上跳下。不免跌死。若将走了死的念头。向前与他杀。他一个做好汉。死也报了我的仇恨。自然万人一心。万心一力。今日号令。决要似岳爷爷军。又如大木大石。用绳子扛子不拘千万人同抬。都要压倒肩上。断不准如年人各异心。一如儿戏也。卷三练耳目。即新书耳只听金鼓之声。目只看旌旗之色也。卷四练手足。诸技不是答应官府的公事。是尔来当兵防身杀贼立功。本身上贴骨的勾当。尔武艺高。决杀了贼。尔武艺不如他。他决杀了尔。若不学武艺。是不要性命也。想尔往日不学武艺。不修器械。不着重铠。见贼便走。料定不用鎗刀。皆因自来临阵。全无纪律。以致当先退后。功罪难辨。故人无战心。今连坐已定。号令已明。进前退后。都有一个法子管着。便是十万人临阵。设有一个当前。一个退缩。都查得出。决照条内施行。尔不学武艺。是与性命为也。思之思之。于是有连坐赏罚例。比校各项武艺。以九则分其校射也。谓不在图中。以能扯硬弓射重箭。又去得平。去得远。又多中。中必深入为超等。其校火器也。谓凡鸟铳快鎗。须各该管将领。将铳通行选校。以铳口相同。各为一旗。置合口铅子模范一个。铸出铅子磨光。逐个秤。是否正合各铳之口。流入稍。用搠杖送下。庶打出有力。而正搠杖以坚直为式。火门以小为式。火绳以干为式。火药以燥细性急为式。火绳点放一二根。看其缓急。长短。务合前式。药管以金力之大小。装药不多不少为式。以及校团牌。校腰刀。校刀棍。校大棍。校战队。下至摩旗打鼓皆有法。卷五练营陈。一为操马兵。二为操步兵。六为操车兵。皆有条有理。一览了然。卷五练营陈。行营计十八条。野营计二十九条。战约计三十条。行营十里一止。整齐一次。凡遇车不得方轨之地。便少止。俟探明贼情乃过。但过险必札长营。太平时札方营。必无径行之理。必择好将一员。严督后车。专管营尾。马兵恃车为险。而车借马兵为前后拒。若贼在百里之外。长驱追贼。远近势殊。但单马单车相配径行。不必防险。不必下营。必去贼六十里乃尔。凡渡水先遣哨马百千。各执小旗于四远高处。架梁不动。先以一哨札营于河岸据水。然后依次照法渡之。渡过一局一旗。即札成一局一旗之陈。军火器械。整列完备。如贼在面前。就要战杀一般。然后鸣锣坐息。等候一局过完。札成局营。一司过完。札成司营。一部过完。札成部营。一营过完。札成大营。则一营方行。如塘马然报警。即不必渡。各于两岸候战。野营每日行至未时。主将领前项各官。同乡导驰高熟视。择地安营。营定。着探马四高瞭望。无事。乃放樵汲饮马者。发放如例收完。

若出多入少。非被伤捕。必系逃走。或暴病。该营将官。遣家丁夜不收出营之。如出少入多。非系错数。必有虏回士民。或夹来奸细。该管便当挨查。一面马兵将官拨远探马。每面二十匹为四拨。各带灯笼一个。起火三枝。三眼铳一门。四面伏路。谕令遇警尚缓。放火箭一枝。铳一个。急则放三枝三个。战须实战。往时操。只用好看花法。一切习成虚套。及至临阵。全用不着。今教内行一令。举一号。立一旗。排一阵。操一技。学一艺。都是临阵时用的实事。临阵用不得的。便不操。器械不是临阵时实用的。不做与尔领。不是临阵时实用舞打之法。不使尔学。但须用命用心向前。勿逃走耳。于是有连坐之法。如一伍同退。只杀伍长。一队同退。只杀队长。一旗同退。只杀旗总。以上皆然。所杀不过三五人。似与众人无干。还可逃走。不思此法一行。便是百万兵一时进前退后。我也都有查考。都退不得。且如一部人齐退。必杀千总。千总见一部人退。他决不退。必被贼杀。我便将他管下把总都杀了。以偿千总之命。把总见千总不退。恐阵亡了。就该偿命。便是把总。亦不敢退。其它所管百总。怕把总被杀偿命。就守着把总不敢退。旗总见百总不去。恐被杀偿命。亦不敢退。队总怕贼杀了旗总官要偿命。也不敢退。就护着旗总站住。伍下军恐贼杀了队总。其一伍军都该死。便都护着队总站住。如此不是我所杀止于阵亡的部下三五人。便是百万人也要同心。那个还敢轻先退走。若一齐上前。同力杀贼者。头目致有阵亡。不坐以属下偿命之罪。如有斩获。仍以功论。而以首级先恤死者。然后分与生者。而又齐士心。禁贪利。治贪级。戒铳手。惩虚铳。有不战。战必胜矣。至卷九练将二十六条则采六经之腴。百家之粹。精微广大。兼而有之。而总归到节制上去。节制者何。譬如竹之有节。节节制之。故虽虚抽数丈之笋。而直立不屈。夫节制工夫。始于士伍。以至队哨。队哨而至部曲。部曲而至营陈。营陈而至大将。一节相制一节。节节分明。毫不可干。金鼓各有所用。音不相杂。旗麾各有所用。色不相杂。人人明习。人人恪守。宁使此身可。此令不可不守。此命可。此节不可不重。视死为易。视令为尊。如此必收万人一心之。必为堂堂无敌之师。用之塞上。则外搉强敌。用之域中。则内清叛乱武岂不与文并重。而同为国家之保障哉。末附储练登坛口授一卷。乃镇守蓟门时面谕诸将。而诸将录之以谕军士者也。先论蓟门情形。与山陕宣大不同。以敌至此。必大举而无零级可斩以塞责也。次论诸将从前积弊。只是欺哄朝廷。从不敢堂堂一战。次论战必先图胜算。今弓马皆不如敌。而甲又疏敝。其何以战。令诸将各退思之。以图胜算。次言今军门号令。异于往时。须各改换心肠。才可于死中求生。次论边墙难守。必如今所建空心炮台。才可行用。次谕誓干实事。不可一味唯唯。而退有后言。次曰再升帐。方畅言所制诸器。有可战可守之具。又有五种方。为诸将所不敢明书者。又论用大众。图大敌。须以全取胜。不待交锋而事已明。以己有五种火器。对他弓矢一种。有钯棍等项。对他短刀一件。又有车营对他冲马也。

又论战守之本。全在此心。要立志向如班超。以三十六人。而取三十六国。彼亦是人。我亦是人。不可苟且以塞责也。次日又论短兵所以不能接长兵之故。不惜以身试之。又论能使万人为一心之故。只是以一管十。以十管百。以百管千。以千管万。兵退走。则斩将。将败死。则斩兵。一节一节。互相瞻顾。有欲走而不能走。欲走而不敢走者。其间威仪济楚。情致绵。挥扇啖瓜。情同朋友。饮酒话。乐比家人。诸将于是旷若发蒙。知有所恃而可以战。偏裨勉部曲。部曲勉哨队。哨队勉士卒。举数十年退缩偷安茫无把握之情弊。一旦转移于口舌之间。而肺肠尽涤。耳目皆通。蓟门军容遂为天下冠矣。所以能坐镇蓟门一十六年。不惟无嘉靖时俺答围都城之患。而且晏然无边尘之警也。夫将才不同。有宜于北。而不宜于南者。有宜于南。而不宜于北者。又有能尽其才。与不能尽其才之患。是在君与相知人之明。督与抚责任之专与否耳。是时在内阁者为徐阶高拱张居正。为督者为谭纶。居正以手札指授机宜。洞中肯綮。纶即此书所云军门抱负。已所深知者也。内与外同心共济。不惟无掣肘牵制之虞。兼有发踪指示之益。故能尽其心力。不啻以身为长城。迨居正殁。而言者踵至。且谓不宜于兆。而移之广东矣。然后人沿袭其制。尚保数十年无事。呜呼。岂不伟哉。今天下承平日久。人不知兵。平时虽有操练。不过沿袭故事。演成虚文。干实用全然无济。且徒恃火。一切弓矢鎗刀团牌狼筅镋钯火箭鸟鎗诸器。所云长以卫短。短以救长者。通不练习。练亦不以束伍法节节制之。侧闻粤西土匪之变。兵不用命。见贼即走。所炮火。望见贼影。即尽数放尽。贼近身无寸铁。又无甲冑。尽弃火器。哄然而散。有一战而失去大小炮三百余位者。使得见武毅此书。用其束伍法以选士卒。用其连坐法以警将官。而且金鼓响亮。旌旗分明。器械犀利。耳尽能闻。目尽能识。手尽能持。节节制之。一毫不紊。将千百万人。尽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矣。乌致是哉。然而欲练兵。必先储将。欲储将。必为立师。则此书又具言之矣。今录其文于后以备考。为议储将材事案照先准巡抚都御史刘手本为照国家枕塞建都。圣谟深远。顾自嘉靖庚戌而后。强敌侵陵。殆无虚岁。在九边皆然。而蓟镇为甚。夫天下危。注意将令。固其时矣。第世冑之子。率狃于纨之习。无复鸷鹰阚虎之气。又或自行伍之间。足堪一剑之任。而韬不谙。终非全器。今国家三年一开科。以弓马策论别殿最。定去留。选士可谓精矣。而造士之法则未备。屡奉诏令中外臣工。得举所知将材。又令废闲将官。类得甄录。用将亦既广矣。而储将之典则未讲。近该本院调取所属遵化等卫应袭舍人亲临演武。聊一试之。得年少精壮骑射娴习者三百余人。窃欲将此辈之武庠。择立师长。授以武经。总要孙吴兵法。六壬百将等书。俾各习读讲解。仍于骑射之外。如矛盾戈鋋弩石火攻车战之法。各随所长。分门析类。各令精通。俟其稍间一试之。或令之赴边。使习知山川之势。北敌之情。或暂随在营。使熟识旌麾金鼓之节。且教而且用之。用之不效。而又教之。如此数年之后。必有真材。

但事在谋始。规条未定。一切教养之方。供膳之礼。合行会议。以便题请施行等因到府。看得此议系本院作人储材。为国为民。甚盛举也。但今可教之材未乏。而乏师为难。历观古之能兵者。必有鬼谷子之师。而后有孙庞之剑术。必有韩擒虎之勇。而后有李靖之兵法。目今堪为教将之师者。果其谁欤。必不得已。姑开学馆。择实心真志。教习文行者为养蒙师。兼而取之。俟其应读诸书稍能讲诵。考其文行。果可实用。即多选熟知武艺之人。不拘行伍游方之辈。或为艺师。或为艺友。每学数人。日夕教演。不过三年。诸艺俱通。然后付各实用营中习教阵法掺法。俟其习有成效。然后总调一处考校之。果为精通。又再付有事地方。将领出征。习临陈真战真法。俟而量才擢用。其习一艺。虽孔子亦云百工居肆以成其事。为今之计。先择年力赀干相应者。每道为一会。俱附各道常住地方学宫之内。列于儒生之后。总听学官提调。另择合格师长。老成生儒。曾历边方及游将门者尤善。有号房则于号房。无则别求馆舍以教之。俟一年之后。则分立三等。以后每一季一考。以所进等差为赏罚。每季月放假一次。量给客费。俟其考中一等者。照依生员另给粮一石。而客费与众同者。仍不废焉。若因调习不便。听其随在隶籍读书。此不过虚应故事而已。必不能有成。何也。彼分散诸庠。孤陋寡闻。一也。不能便得许多合格之师。二也。督责未专。三也。至于提调一节。岁必总之于抚院。每年约日。将所属地方各道所属教养官生尽数调赴遵化。会同总兵官而校之。以行赏罚。在各道则月季而章程之。储之之方如此其密。则习之之。捷于影响矣。于是复为文以申言之曰。将之于兵。殆人身之有心乎。心附于胸。而本虚灵之体。以酬酢万变。殆将附于法。而本虚灵之运。以指挥三军者也。心蔽于物。将蔽于心。一而已矣。或者曰。为兵之将者。材官也。艺士也。艺而材。将职理矣。使贪使诈使愚。可也。子专以心言。毋涉经生迂谈乎。戚子曰。诚若是。则文武为二矣。夫人无二身。则文武无二道。材艺之美。必有不二之心。庶成其材。苟有人焉。以不二之心。发于事业。昼夜在公。即有一尺之材。必尽一尺之用。至于多材之徒。或工为身谋。或明习祸福。用之自私。虽良平之智。孔明之述。我何所赖。故曰。有将材而无将心。具将也。无将心斯无将德。将德靡而用其材。此世之所以有骄将。有逆臣。有矜怠之行。有盈满之祸。有怏怏之色。不能立功全名。卫国保家。为始终完器矣。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君子人与。君子人也。夫以托孤寄命。必曰君子。孰谓付以疆之责。授以太阿之柄。而诈也愚也贪也。而可使之乎。恭惟太祖高皇帝。驱逐中原。光复中夏。北极沙漠。南穷瀚海。无不服。内而禁旅团营。外而九边海寓。与武弁袭授诸政悉属司马。视文职之掌于宰。事体相等。凡此皆所以蓄养武弁。为求将设。如张大罟于深渊。冀无遗鳞而后已。祖宗设立武科。法制至今益备。渐埒文。虽草莽九流。咸许入试。凡此皆所以搜罗材技。为求将设。如布大罗于深林。冀无遗羽而后已。

为武弁者。豢养几二百余年。而武弁不足以得将。为科目者。已历七十余科。而科目不足以得将。中间寥寥有闻。足为边疆输力。称名伟者。不过数人。多出甄。未闻素山豢养科目之中。仅有人焉。方且恃廉傲物。伐功上人。求其始终无二心。明义欲之辨。纯忠劲节。无周公不足之观者。未见有人焉。戚子尝求其故矣。呜呼。用非所养。养非所用。教之者异其施。施之者不由于所教。日挞而求其楚。不可得矣。今之练将者如何。戚子曰。无分于武弁也。无分于草莱也。无分于生儒也。遴其有志于武者。督而理之。首教以立身行己。捍其外诱。明其忠义。足以塞乎天地之间。而声色货利。足以为人害。以正其心术。其所先读。则孝经忠经语。孟白文。武经七书白文。次第记诵。其所先讲。则孝经忠经语孟武经七书。毋牵意解。不专句读。每一章务要身体神会。其义庸有诸身乎。其理果得于心乎。拟而研之。研而拟之。由恍惚而得。由得而复恍惚。俟毕即读百将传。某如何而败。某如何而胜。孰为奸诈。孰为仁义。孰为纯臣。孰为利。夫孰为烈士。孰为逆臣。某如何而完全名节。某如何而败名丧家。某何以死非其罪。某何以为罔生幸免。某能守经。某能应变。逐节比校。以我身为彼身。以今时为彼时。使我处此地。当此事。而何如可。俟其尚志既定。仍复如前。晓以祸福利害之数。成仁取义之道。须心中有定主。不为告挠。不为祸愓。无见于功。无见于罪。常惺惺矣。然后益之。以春秋左传。资治通鉴。以广其材。及授之学庸大义。使知心性之源头。源洁流清。悟见鸢鱼。常活泼矣。又如医者之于医。先习药性诀医方。而后晋之岐伯难经素问。故得乎方而不拘乎方。悟乎法而不泥乎法。于是为纯臣之性。吉士之材矣。然后晋之以杂习器技行伍之务。将之于桴鼓实用之间。则将材成矣。后又附以练将胆练将艺正习讹练真将分将品练心气七条。以及原军礼等篇。俱系名言与新书卷首。或问三条皆宜全读。有志力之士。能与制器诸说而并通之。则本末精粗无不具备。可以将兵。亦可以将将矣。咸丰二年二月上高李祖陶纂。

 孙子之书。形而上者也。戚氏之书。形而下者也。然形而上者之道。即寓于形而下者之器之中。倘兵无节制。则虽有权谋。无所可用。即用亦不能成矣。至于储将之篇。精微广大。醇乎其醇。则又为孙子书补其脑矣。读者须详味之。祖陶再识 督学张小浦先生评曰。人人共读之书。一经点窜。遂如李临淮壁垒一新。盖先生留心当世之务。凡所论著。无不洞悉机宜。切中时獘。此篇尤为深切着明。为将帅者皆宜熟读也。

  与于司马书时江失守信尚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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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昨奉诣执事。适阅勇于安镇局。不获一见。翼日见存。又相左也。时势孔。非可坐论制敌。故不敢数数烦溷。然私心有所欲效愚。冀或裨补智勇万一。谨彻于左右。逆贼东扰。省垣困䲢。清淮民庶无故惊扰。自相煽惑。一夕数变。非人情好乱。患生于所不见。而动于所猝也。譬如居密室。乍见鬼魅人各自孤。便若赤发星眸。森列左右。非徒民不见贼也。乃至兵不见兵。平日训练。轻如戏剧。符檄之下。面色灰死。未望尘而肝胆迸散。岂有所谓行列部伍。坐作进退耶。夫以如是之民情。如是之师律。贼行数千里。皆出空虚之地。其为溃散。非为不幸。旬日以来。消息百端。日益危逼。然而镇江之师不西。瓜仪之勇不南。皖帅变易。拥符离之兵而不进。坐视金陵之危。勇懦一辙。环而相顾。欲侥幸于犯寇之未必至。岂可得耶。清河蕞薾。河垣寄重。地小而冲。民多而散。前无可枕之险。退不能据河以为固。闻声听息。荷担而立。明府吴君以宽勇之姿。久获士民之誉。重抚此土。下车之日。驩声雷动。人情固少戢矣。又得当事诸君子提挈而翼导之。筹饷日益集。练勇日益习。以此坐镇。必无他变。仆托儒也。逍遥其间。喜托身之得所。然意少有所未惬者。窃谓当事之筹划善矣。所可议者。国容多而军容少。夫院道府县相承。贵贱有体。容服有章。请谒有度。文礼繁重。传呼而后进。拱揖而退。此国容也。将帅偏裨。卒伍相统。期时而集。金鼓为节。坐止有方。分合有部。裁小礼。严静耳目。此军容也。国容主于详雅。军容贵于简质。虚文足以费日。盛礼足以隔情。应请大帅自今以后。皆至总局公见。上下不隔。耳目交通。其三五八十之期悉免。司总局者日一至。府道间日至。太帅三日至。以此为率。惟县令至无时。或疏或数。惟其时而已。此之谓省事以惜日。夫容观所以变视听。肃心志。应请自今以后。大官乘马出入。不得缓步肩舆。佐贰统领。改用戎装。结束严劲。与士为伍。章服既改。耳目易观。此之谓变容以作气。局委十数总统。各勇十羊九牧。部分不明。应请以若干人为一队。每队领以佐贰官。简阅之日。分队领赴。编诸册籍。无事相与讲说恩义。抚摩痛疾。使队各自亲其主。此之谓分部以明分。简阅之日。大帅居止。必有赏。勇与兵异赏。优以体貌。罚止于声色。昔路文贞练勇二万。大阅三日。手觞赏赉。士皆感泣。此清河往事也。情义既联。勒以兵法。赏加财帛。罚及鞭笞。渐以增重。十日五日。犒赉羊酒。勇士固多宠。一之德。报以七尺。此之谓推心以收威。练勇。各于寺观栖息。非可当此即安。应请筑立壕堑。制备锅帐。分番驻守。渐与之习。营数百人。官为统领。同止共作。亦以番代。使平居无事。常有严敌之意。此之谓变节以防猝。本邑十八坊。烟火三万户。请家自为守。分为三等。各简壮丁。制备器械。报名县籍。已与吴明府言之矣。宪谕一出。地方之人欣然愿乐。此非能用之战也。所以阴为部勒。呼吸灵便。每当简阅兵勇。调取数坊。晷刻毕集。排立左右。观习陈势。阅毕间错编入。率以周巡。整齐行次。少识旗队攻战之意。久益亲狎。所以重固根本。[钤](铃)制枭桀。此之谓练民以归兵。

总此数端。皆以军容改易常调。逸者渐而趋劳。脆者渐而趋坚。纷者渐而趋一。恩势固结。胆气自倍。然其大要又有进焉。圣人曰。好谋而成。董子曰。设诚而致行之一。不知诸君子之练此勇也。将以备非常而报 国家邪。将姑为声势。以镇一时之人心已邪。将知其必至。而全力以待之邪。抑徼幸于不必然而聊与之试耶。以浦垣之重。诸君子之仁武。苟坚意必行。无所回惑。则当思四郊多垒。枕戈待旦。减彻服御。与士卒同甘苦。倾身养名。不以名位自异。破除意见。以收雄桀之才。召询父老。以联上下之。夫江介之士。去妻子家室。上雾下湿。蓐食不饱。部臣节将。亲冒矢石之地。而数百里外。窖金寄孥。人自择便。艅艎交于川渎。鞅辔絓于衢路。岂恶忠义而不与军垒之士共主哉。一鸟飞。百鸟鸣。一兽走。百兽惊。一夫足则千人臂掉矣。夫去者有与倡。而守者无与徒。虽斩刖之。法弗能禁。而虚文祇取侮矣。仁者在上。所以率之。伏惟诸君子自坚而已。草茅衰劣。不能荷戈。仰惭天日。惟贡其区区。裁察。幸甚。

  与吴中翰论时势书          

鲁一同

流贼之祸。其起于郡县之世乎。汉之张角。唐之黄巢。势数倍于今日。而卒以扫除者。州郡之势强。唐节镇之兵勍故也。至明之季。州县积轻。而镇侯之权不如一监军道。尊贵相压。非复初制。寇之在楚豫秦晋。如泻水平地。东西南北。惟其所之。虽以卢象升孙传庭之忠勇。曹文诏父子之骁健。随扑随炽。无他。大帅有攻剿之兵。州县无堵御之力。且官家之兵。有朝廷之节制。有文书之往来。有供顿之繁费。有驿站之稽迟。有支给之浩穰。贼则不然。行如飘风。止如蚁集。一切取之于吾民。民不劝而输。兵不调而集。行不请命。战不期。野掠所获。自肥其私。上无吏议。功罪无所营。惟盗之是骛。狂悖暴虐。而其心乃齐一坚定。故不可制也。以古今。亦略相同矣。自正月以来。粤贼北犯。汉黄不守。据长江之势。恣其荡轶。破皖桐。下金陵。踞顉扬。又分其丑涉汴入晋。东扰畿辅。 国家兴师十万。南北攻围。旷日迟久。凶锋未损十一二。而力已不支矣。夫贼无定势。众多而散。行疾无方。此非尾击之兵所能制也。制之以吾民。民各守其家室。统于一令。令各守其城垣。统于一郡。民不变贼。杀一贼则少一贼。四面而蹙之。贼无所走。则穷矣。 国家休养二百年。兵且畏贼。奈何责之民。曰。不然。夫贼即吾民。非有奇才异状也。民去而从贼则勇。民居而捍乡里卫家室则怯。此故可思也。贼无纪律法度。而能用其权。今之守令无权。非独无权。以东西南北之人。强之为父母焉。为祖公焉。或三月而去。或半岁一岁而去。其视民与民之视之也。万不能如贼与贼之亲而能用其权。亦明矣。或小有建树。监司制之。督抚制之。台省又制之。万不能如宿贼与新附之贼之能必用其权。亦明矣。苟能用权。以狂虐无赖数千之丑徒。横行八九省而不可制。苟不用权。虽以 朝廷之威德。贤士大夫之声望。不能使一城一镇之人临变而不去。为今之计。独使天下之守令。各私其郡县。郡县亦各私其守令。则贼无所乘而入。如之何而能私。令不十年不迁。终其职者。即削其故籍而居焉。守不十年不迁。终其职者。即削其故籍而居焉。令之加官可至四品。而仍令。守之加官可至二品。而仍守。守令之上。独留一督以主军事。而民事民兵。全付之守与令。城垣其墙宇也。仓库其囷窖也。四境其田里也。民知守令之为吾守令。则忠义有所效。守令知民之为吾民。虽欲虐用。濡惜而不忍竭力。欲苟且而后顾无所诿让。而权乃能行乎其间。今天下州县。虑无不言团练。比如团沙。胶之而不固。掷之而仍散。非权不能团。非久且亲。团亦不坚。久且亲矣。民之耰锄白梃贤于十万师可也。久任而削其故籍。略用顾氏郡县论之说。要为近日救弊长策。不必费之自己出也。今夫天下之大患。盖莫如贫矣。兴师十万。日费万金。军兴四年。所用不下二千万。筹饷之艰。固非意外事也。诚重守令团乡兵。则可省客兵之半。夫以西北之兵而救东南。远者数千里。动经旬月。兵未至而贼已去。贼未见而帑已竭矣。凡兵行粮。人日三百。若以守令督率乡兵。人得百钱。便有饱腾之效。又无道理之费。驿站支应之苦。爱其家室。知其道路。家出一丁。虽小县可得二三万人。

当贼未至。小村并大村。小堡并大堡。劝其长老。私相董率。官与旗帜。凡旗帜勿令私造。既虑参差。且权之所在。不可假也。以时训练而约束之。贼至百里之外。然后支用官钱。勒成部伍。追贼不出境。迁徙不出境。出境有诛。凡支官钱动用地丁。正杂准与开消。正杂不足。私相捐输。皆登簿籍。报部而奖之。凡本县民瘠。许一府之内外。有殷实相为输将。仍不得抑勒。凡输钱粟于邻境。奖有加。凡钱之与粟相为低昂。钱出之官。粟出之民。今年以来。粟价颇低。凡富贵捐粟加二三成入册。乡兵得粟。便可坐饱。粟有所泄。其价必平。凡一县之乡兵。与四邻分日而会于境。凡贼至一县。则四县交出兵而会于境。凡贼至一府所属之县。各分三之一。交出兵而会于府。惟此不在出境之例凡出境者粮有加。凡用乡兵皆报府。凡督抚提镇以下。皆不得调用乡兵。如此则远近相联。村与村团。镇与镇团。县与县团。如手足之捍头目。不呼而集。兵无远涉之苦。国无筹饷之艰。贼之平也有日矣。额兵不足。于是有招勇。勇乡也。乡勇也。今之招勇大募兵。昔人有言轻去其乡。安望其勇。旨哉言乎。招勇有二。非饥饿无赖。即枭桀不逞。苛钱粟丰裕。赏赐优渥。可激使一战。亦浪战无法。乘胜争利。易蹶主将。脱或支用不给。小不如意。睢目而疾视。沙行而偶语。一旦有急。梃而走险。不能有益。适足为祸。夫无故费数十万之帑。招无赖不逞而养之。以待一旦之变。计之不得。无过于此。前勇既散。后者复招。舍人之余。转蹈覆辙。甚无谓也。古者招勇不出其乡。用勇亦不出其乡。故曰乡兵。或有山陬海涯。兼兴屯田。自昔行之。成效尤着。议者多以东南之民柔脆。招用西北之勇。于是有川勇楚勇寿勇徐勇。时或用之得力。亦必强宗豪姓素昔蓄养。自成一队。多则千人。小则数百。固非临时[乌](鸟)合取济。又苦大帅统之无方。驭之无术。良者弭首而就法。强者长啸而远引。此不足丧豪杰之心。开祸乱之门乎。古之贤将多蓄牙兵。握手亲昵。与共生死。衙队强盛。虽有客兵降将。力能钳制。今之法制。临敌命将。素无爪牙。猝与之以大队之劲勇。本轻末重。上疑下贰。彼皆各为其主。万无相能之理。亦非大帅之咎。势使然也。故莫若各用其乡。自战其地。得贤守令抚而练之。使耕战相杂。一岁之中。便成劲旅。何必远征轻滑。日取骇散。昔刘裕称京口为劲兵。项籍用江东之子弟。岂有东南之人不可用之理乎。夫颖亳素称强悍。汉黄古多犷桀。然而贼众一至。大股裹胁。乃反而为之用。近日扬州清勇。濠泗居先。至于六合一黑子之地。丹徒为文柔之乡。虽逼近贼巢。而民气自固。乡兵若此。招募若彼。明效彰彰矣。

  复戴孝廉              

鲁一同

桐城再陷。牧庵以屡胜之兵。一蹶不救。方进兵之前。三日有书见告。心常耿耿。道路阻绝。传疑百端。足下身在人间。所见既真。又无所庸其憎爱。当有确论。书以示我。足下初意就曾侍郎。不果。而就袁都宪。今侍郎驻兵何所。都宪被议入都。足下一身将安之乎。海内拥重兵。持节钺者。不下六七公。其才气志量。果足以当大难之冲。固疆圉于盘石。拯斯民于水火者。不过二三人。又皆更事未久。独恃其志气。以驰驱于仓猝受命之际。根基未立。筹略未定。兵分而无统。勇骄而难驭。饷缺而不给。于以乘机蹈会。侥幸一胜则可矣。遂欲荡扫氛。肃清万里。盖事之不可几者。此江帅之所以死。而曾侍郎之所以邅回而不得进也。今贼欲掠汉黄。躏武昌。旁趋广饶。死守卢皖。九江之师。不能进尺寸以捣江左。综览天下之大计。决非岁月所能定。比如一人之身。痈疽流注。先当壮其元气。使心膂支体之间。血气融固。疮痍不生。然后可聚一身之力以攻其毒。昔王逸少谏深源北伐。谓须根立势举。谋之未晚。祇此四言。深明大略。所谓识时之俊杰。活国之良方。而英之士。乃欲取成一战。仆未之前闻也。今天下不被贼之省。尚有八九。被贼而未剧者。尚有二三。窃谓深谋老算之士。当先注意于此。须近贼之边。各自有守。重守令之权。勤耕战之务。复一城。则一城守。得一险。则一险固。夫曾帅拥数万之精卒。乘新胜之全势。蔽江东下。而豫章不能翼其南。皖桐不能犄其北。是谓孤军单进。胜则旬月可以成功。败则进退失据。此智者之所共知。而曾无一人筹万全以善其后。可为长太息也。来书谓江帅赴皖时。侍郎以仆与足下荐诸幕府。资商大计。惜哉不见此公一拊掌也。足下若决计北行者。试以此言诵诸当路。天下非孤注。功业难幸成。非智深勇沉之士。不足与共事。亦不可与共言。古之报国复仇者。不期早发。期于有成。惟愿忍而固之。以待事机之至。若屡试不中。则锋锐消亡。盛壮之气。惨痛之情。不可复追。惟足下忍之而已。使便匆匆。不及端书。以草奉寄。风便时示近履为幸。

  复戴孝廉书             

鲁一同

当今祸乱方始。非有出之雄。乘藉势力。扶倡名义。财足以结州郡之豪。义足以动遐迩之心。苦身力战。以树基植业。势不足以抗拒凶。屏蔽方域。至于陇上之夫。太息俟风云。幕下之英。指挥分楚汉。要是腹背之毛。须凭借乎六翮。故不能风而独往已。尝试顿五指而计之。今海内长者。谁为凭借乎。昔者张陈之交驩。分身汦水。曹吕之亲密。闺门并命。今之达者。无古人之快。而蹊壑之间。动相什伯。故有武夫露刃。猝起两柱之下。银章白。密陈温室之上。积爱生信。积信生畏。积畏生猜。积猜成杀。虽复流涕动三军。抚孤感行路。又安能以不赀之身。取偿日暮之一悔乎。足下国仇家耻。并在一身。疾首痛心。思有所藉以恢大业。惟愿慎其所凭而已。来书又以仆所陈根立势举。亟得灭贼之本。而未免迂缓。请更得而申言之。粤事初起。仆在京师。诵言当路。以为潢池小丑。何劳丈师。但复土司数姓。责以成功。其人宗姓豪强。山蹊峒。径途熟习。跣足趫捷。长技皆同。复一州镇。便以相假。得一蹊洞。永许镇压。昔时改土归流。今仍改流归土。不费京帑。不劳征调。期岁之间。便可大定。先时泗城黄姓土司之后。宗党颇盛。贼犯泗城。黄率子弟守城。歼其党羽殆尽。此其成效昭然可。假令此策遂行。何至劳师五年。流毒海内。至今为梗哉。当时朝士不能远虑。谓为迂谈。故计有似迂而实。切。事有似缓而实要。此类是也。贼在浔梧。初无远计。及翻然度岭。便有长驱江汉。窥伺河洛之心。故长沙未下。先扰鄂岳。武昌一破。顺流东趋。金陵袭踞。遂窥釆汴。逾太行之岭。叩临洺之关。横扰畿南。翔齐右。如狂风肓雨。瞬息变灭。贼之言曰。不怕杀一千。祗要走一天。不怕死一万。祗要破一县。其用兵大略可以想见。独于金陵盘踞三载。似有规为根本之意。而分兵沿江。死守庐皖。屡残汉黄。三破武昌。窥贼之意。初欲出奇。窃发畿辅。以震动天下。北略之不行。然后横踞长江。往来策应。天下之腰膂。断南北之襟喉。此其志不在小。曾侍郎赶湘南之众。下巴陵之船。一战而复汉阳。再战而夺江夏。乘胜长驱。有破竹之势。然而兵阻于九江。船阨于湖口。贼效死扶伤。死守不下。罗大纲石达开之党。悉锐来援者。攻其所必救也。假令以此之时。以一将缀金陵。一将缀卢州。按兵不动。而独命一上将。将水陆之师。卷甲疾走。不攻一城。不接一战。直造二贼之背。西面以争湖口之利。则九江必下。从此以东。便无坚壁。袁副宪久镇临淮。留讨诸坞。而仅遣忠壮营之二千人。行收城邑。即无桐城之挫。亦理不得达。何者。兵少而将轻。留战不足。孤进不能。逆贼生心。反用吾术以挠曾帅之后。曾营所将。皆三楚轻侠。闻贼走其上游。勇气自然挫薾。凡用兵如布。先后轻重之间。不可不察也。侧闻 朝廷已命大将。率北方新胜之兵。专救武昌。以壮东师之气。然而卢镇金陵。皆攻围数载。征输浩竭。诛求海内。晋陕之富室。吴越之商贾。两淮之盐筴。朘削搜括。骨髓枯耗。奉行之吏。不能深固根本。诛求箕敛。以敛怨于下。于是楮币之法行。重钱之局设。抽厘之令下。其近贼之边县。各有募勇。募勇百人。岁耗千金。官吏因缘为奸利。横索抑勒。爬搔疏栉。关津坊市。百织千罗。民怨深矣。故今日之忧。不在已被贼之省。而在未被贼之省。不在已残破之州县。在未破而先自残之州县。不在已从贼之民。在未从贼而岌岌思为贼之民。故愚之计。以为今日经营天下之大势。当先注意于此。

首重州县之权。自汉沔以下。东至海门。州县百数。贼一日不平。州县一日不得升迁调移。贪酷者革之。甚者杀之。贤者进秩。平时劝农练勇。支动正课。要以积谷多而练勇勤。户口实关隘修者为上考。上考之令。加秩进律。凡贼涉县境。力战郄退。或围城日久。坚守不下。皆为首功。许荫子弟。其有临变寄孥。心怀去就。藉辞越境。巧避贼锋者。一绳以法。夫战胜则子弟邀其荣。变至则骨肉不得保。其于爱民勤职。不期自奋。民便久职。自亲其上。寇至出战。用素练之民。出必死之地。有如手足悍头目。家人卫亲长。纵不百胜。其与今之视若传舍。固相万也。其城池已为贼踞。民心去就未定者。吏部且停其选。县有强宗豪姓。能复一城。即权县事。复一镇者。权丞簿尉之职。需待贼平。编入流官。人情劫于久威。易致翻然。须令常有所系。又其本土族姓。恩威易治。强者希觊富贵。而荣居其乡。杀贼必力。以名器。则常为我用。予之分地。则上下协力。尽停入赀铨选之涂。使近贼之郡。仕途必出于武功。如此能沿江数千里。皆为贼敌。凡贼所守。不过一城之地。过师枕席之上。驻军藩篱之中。何有长江之不能断。金陵之不能拔哉。

次讲耕战。顺辅以行。其于灭贼。可期旦夕。然其施之也有方。而攻之也有序。贼之初起。数千辈愚妄人耳。胁从既多。遂出枭桀。又有缙绅科目之无耻者。闲其间。指使引导。于是其教则参以泰西。其军制略仿周官。军师卒旅。其官杂取汉宋诸目色。而其用兵之法。令严而法简。行速而多诈。既得金陵。志意稍满。僭立制度。然而未有立国之势也。自古战伐之朝。有立国之势者。则先攻其本。桓温之直走成都。王镇恶之沂舟渭水。韩擒虎之顺流三山。李愬之夜入淮蔡是也。无立国之势者。则宜先翦其枝。张角死而飞燕黑山炽。仙芝殛而黄巢尚让横。迎祥灭而自成献忠狂。皆繇贼基未立。东西游走。合散无常。歼厥渠魁。则各自雄长。益多树敌。翦除党翼。首恶自孤。夫贼犹蔓草。寸寸而断之。随地滋长。根株虽绝。枝叶转茂。为今之计。莫若暂缓金陵之攻。而端牧旁郡。豫帅壁信阳。收蕲黄皖帅。仍壁卢收舒桐。江帅壁广饶。收宣歙。苏帅壁江南。北帅壁江北。仍同收瓜镇。皆观衅择利。而专责西帅以上游之任。武昌若复。深驻大军。营缮耕战。益具舟船。练习水师。以观变待时。而以曾侍郎九江之围。为缀贼之势。西师既盛。出其不意。顺流东下。直踞安庆。突出九江之前。号召南北。使罗石之党。外牵于曾塔之师。急不得返顾。沿江诸贼。必当同时解散。入穴金陵。则成功可望。若不论先后之序。不权轻重之宜。旷日持久。而劳费不休。军民咨怨。衅生难测。万一先破金陵。使贼分而势散。即首逆就擒。蔓延之祸。未知所底。此仆前书所谓宜待根立势举。筹全局以善其后。区区狂愚矣。聊一发愤于足下也。若夫将有能否。时有利钝。兵势百变。难可遥度。要之先翦枝叶。再图根本。重州县之权。系豪杰之心。急屯种之务。振荒残之略。去苛细之政。收捐助之实。他时决胜。必由于此。足下有济世之大略。而志存仇耻。不于利害。不震于功名。抱策皇皇。必有合也。大着草茅。一得及续得。前后数万言。当有英谋秘计。开时成务。返王路于清平。聚鲸鲵为京观。仆意远才疏。老加庸散。久欲充耳不闻世事。因枉来指。故纵言及之。以广足下之所未备。而不觉云云之多至于如此也。伏惟英略咨商详密。冀可假手。道路悠悠。秘密幸甚。

  启陈剿盗十三条[咸丰]三年     

胡林翼

道光二十九年十二月晦日、率师讨苗匪、用兵千七百人、营于险要、令其毋擅动、毋挑战、用革夷附近之团练、万七千人、环而集之、捣其巢穴、复以计诱之、赖同事文武士民之力、得盗颇多、卑府于二月十七日、又往黎平堵楚匪矣、三十年十月、逸盗二十余人、杀寨头阿贾、以逞阿贾者、即是年春助官縳盗之革夷寨苗也、颇知大义、识汉文、于是镇远黄平台拱清江清平丹江凯里施秉各官吏、再会于岩门迹成事、以图续剿、自三十年十月、至于元年三月乃蒇事、而盗固逃窜于荒山密箐中、正犯无一获也、然则刻舟可求剑乎、胶柱可鼓瑟乎、必当知所变计矣、近日台拱清江丹江施秉之盗、又稍纵矣、约而言之、昔年之事、利用围攻、今日之事、利用追剿、昔年之事、贼可饵诱、今日之事当以力擒、昌黎韩子慷慨有大志、陈说十四条、至为精当、谨另录以呈复思其节目之未备者、附陈十三条、惟密采而留意焉、

一办盗先须宽吏议也、王夫之言、自古盗贼之多、无若东汉光武、先后所降、几至二千万、其通鉴论宋论、津津其言之、考汉史建武十六年、郡国盗、处处并起郡县追讨、到则解散、去复屯聚、乃诏遣使者下郡国、听盗自相紏擿、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吏虽逗留避、听以擒讨为效、但取获贼多少为殿最、惟敝匿者乃罪之、夫上之用意严而用法密、则下之避罪巧而贻害乃愈深、倘能捐弃一切特参之条、宽以时日、责其擒讨、在下者感宽大之恩惠、而不必用其欺、在上者有切实之事功、而不烦虞其诈、如此而后事无窒碍、督捕之员亦不致贻同官之罪戾、否则上下相蒙、终归讳饰而已矣、

一捕盗莫善于雕剿也、黔盗裹巾扛、情罪与逆匪无异、以不选不练之兵、练剿之、则盗必拒、兵必溃、以精兵精练剿之、则盗必窜矣、然则当从窜处着议矣、田山姜黔书历陈平苗之往事、以分而胜、以合而败、不惟深明兵法、亦且洞悉苗情、窃计用兵练五百、饬委干员、将黎平之精练、挑去百名、于都匀镇远两府标式、招募二百名、必于其地招募者、即庆郑所谓生其水土、服习其道也、于营兵标式招募百名、或二百名、古州镇远贵阳各镇协营中、每处十人或三五人、或竟无人、可缺而不可滥、其兼用营兵者、营兵固怯、然百人之怯、岂无一人之勇、虞允文收集溃卒、致功于采石、胜国逃溃之兵、入 本朝而为龙兴劲旅、即此意也、且事后不烦安插、即不虞后患、

一标式以选精锐、不可专用火器也、宜长短相间、长兵者鎗弓箭是也、短兵者刀矛镋棍是也、叔世人心怯懦、偏重火器、谓可杀贼于百步内外无跳荡搏击之危、非特贼刃难加我身、并贼血亦不待污我衣、何便如之且隐计于百步内外、开若见势头不好、丢弃鎗逃去、贼追不及、又何便如之、兵因火器强、亦因火器弱、诚然诚然、明季偏重火器、而兵益弱、议者欲改其制、而庄烈不允、遂亡于流贼、自夷人犯中国、见其以火器胜我、亦遂因而偏重之、每营刀矛手少、火器手多、刀矛手自大操三跳之外、未有练习者、所练习不过火器而已、然十余日或数月始一操、一操只打三鎗、命中者十不得一、是有偏重之名、究无偏重之实也、以此毫无可恃之技、临阵未见贼、气已馁矣、既开仗、心益惶、手益战矣、于是或装药忘郄下子、或先下子而后装药、或装药下子而忘郄发药、或开放百步外、一二鎗不中、则相与弃鎗反走、又何怪每仗必败乎、昔冉子用矛人齐师、孔子称其义、为其奋勇直前、舍生以合事宜也、乌枝鸣用剑败华氏、谓用少莫如齐致死、齐致死莫如去备、此二事乃兵家之秘、后世得其秘者、岳忠武之背嵬军五百人、本朝岳威信之马兵三十六人、杨昭武长鎗手百人、皆是也、迩来军威不振极矣、总以火器不可当为词、司兵柄者、亟宜变计矣、大约火器手宜四成三成、刀矛手宜六成七成、每日操练、以备战、火器当前、刀矛继之、火器精、可壮刀矛之先声、刀矛精、则火器有恃无恐、精火器之人、尤须并精刀矛、则胆气愈雄、神气愈定、而打放不空、胜已七八矣、又以精悍刀矛冲出、如雨骤至、贼焉得不奔溃哉、故今日标式以火器四三成、刀矛六七成为要、

一用兵贵审形势也、委员选兵募练于二府之地、兼可留意地舆、度其险要、酇侯以图志而知阨塞之要、亚夫因赵涉而搜殽黾之盗、自古将帅类然、此行兵之至要也、

一多用委员、不如兼用士民也、肉食者鄙、未能远谋、曹刿乡氓、功成长勺、此用士用民之说也、用都游以上、不如用千总以下、智勇困于所溺、仕宦怠于已成、此部游以上之说也、能与士卒比饮食、可得士卒之死力、能耐饥渴奔走、然后能与盗相追逐、此千总以下之说也、鹰之在鞴也、饥则为人用、饱则不为人用、夫中人之性亦若是焉已矣、惟士民武弁、功劳不可淹没、不得以与例不合而舍是、昔王文成之征南赣征粤西、所用皆门下学究书生、功绩甚伟、然死必有、功必有赏、是可法也、

一雕剿宜实行保甲团练也、韩子可主征讨之任、然任于此不能分于彼、保甲团练不精不严不切、实认真如一身一家之事、则征讨之事亦穷、投戈而混入寨中、则如人入羊、见羊而不见人、畏我而匿于荒谷幽箐、则如以骥捕鼠于井之际、反不若跛猫矣、滥杀之不可、稍纵之即逝、故必精保甲团练、然后可以收雕剿之功、

一保甲团练、须用士用民也、近年保甲团练、人人言之、亦人人行之、然文告徒烦、实政无补、牌籍空设、良莠不分、其交给土司差役、分发各乡者、徒资讹索、尤为浮伪、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同行、厥为我师、一邑之中、岂无二三明白正派之绅士、虚心访之、实心求之、委令下乡、带同册籍、每到一村、先于此村、访彼村之正人才人、有衣食有顶戴、人到村又访前村后村之人、廉得其实、加以委任、官为给札、注名于册、责以保固乡里之义、谕以分别良莠之机、付以防捕救援之法、隆之以礼、尤必须董之以威、虽欲不肩其任、不可得矣、彼乡正团长到城缴簿、一册存官、一册存乡、预嘱家人门丁随时传入、不得稽延、其册中良莠、密加访察、密为记载、不可即为施行、视其言者何如、其所请防补救援事宜、分别可否、立即施行、不使候于城中、其怯懦退诱者、实时斥责、其迂阔不晓事者、反复开导、委曲求全、其公正明白者、侍坐赐茶食、即椎髻之苗、草屩之民、侍立于侧、切实讲求、苟有知大义者、即不必苛以寻常官礼、其下乡委员绅士所带书差、官为给赀、扰及分文者、杖之不赦、如此而后、保甲团练之事、十得三四、然犹不敢谓其已成也、而奈何易言之也、

一保甲团练、须官为士民作主也、贾子言治天下至纤至悉、其保团之谓矣、监司以上、大宪可示其教、而势不能理其事、理其事者、其牧令乎、然而才具各有所宜、不必尽能其事、亦不必实行其事、无已、其择州县朴实精明讲求此道者、由大宪札委、或专司其事、或随知府督办、予以赀财、宽以岁月、务求访察至精、奉行至实、或有济乎、然择官专办、或系在省候补、而久劳于外、或本有实缺、而夺其所有、均非俗人所能堪、亦恐室人之交谪、凡委员之督战与办保团者、月给私费百金、便为至厚、酌半亦可、计委员不过数人、委任不过一年、恤其内顾之忧、而彼乃不能纾大宪之忧、忍乎敢乎、

一保团缚送之贼、非速审速赏不可也、贼到而不立审、则乡民如重负在身、方以送盗为厉己矣、粗审而不细切、则必不肯速赏、赏迟而民气怠矣、不计功、不谋利、非可责之蚩蚩之民、使其送贼、而在城守候、至于一日二日之久、其愁怨当何如耶、何以劝后、故贵速审、贵速赏、

一审盗贵专精也、委员捕获之盗、及乡民捆送之盗、到案即详讯、其案情多寡、行止聚散、一饮一食、至微至陋之处、并其同伙行踪年貌、逐一笔之于书、隔一日再审、三五日又审、其不留意处、其细缕处、一一符合、则盗真矣、凡盗供之狡赖者、无同伙之众、供以指其瑕、且官亦无隙以发其私、故善讯者、不恃刑求、凡被诬而妄认者、受人教诱、许以钱物、彼竟不知钱之不可得怵以乱刑、加以恐喝、凡猾胥教供冒赏往往以此、兵丁亦然、竟有自认不讳、随口妄攀他人、详悉笔之于书、异日再讯、即其直认处、必有自相矛盾之隐可得闲矣、此事惟黔苗受害最多、其愚过人也、故审案贵精、在外委员、将犯供逐一之臬宪、尤须委能干朴实之员、于臬署设局、最为要着辰入酉出、交供呈核、譬如风檐扃试、白卷者少、否则酬应征逐、日复一日、抑且年复一年、案以久而不了、犯以狡而愈疑、故审案贵专、

一提解斩杀可便宜也、凡盗就获、除委员格伤格杀外、令其逐一详讯、开列同伙年貌、案犯日期、无论远年近年已报未报、多获少获、概不为罪、以申文露申而实供、则密臬宪、即将正犯就近交地方官押解、从某处至省城止、均系沿途文员亲自派押、递交臬宪复讯后、请令正法、续获再正法、汇至事竣、始入奏、则法网既无窒碍、限期亦属从容、可以实尽心力矣、

一经费宜宽筹也、精兵精练、五百人约每人日食一钱、月须一千五百两、加以委员绅士薪水、与夫价差盘药锅帐夫役、又加侦探眼此最要费不可惜、大约用闲谍差探、总须五十人或百人、月费总在三四千金、一年肃清、则四五万两可以足用惟须由大宪简派二人、专司其事、期于核实不欺而已、

一委任宜专也、委员如韩子者、腹有诗书、岂至以声色加人、私欲求人、然以卑官办他境之事、非克伐怨欲不行之、地方官不能同心协力、越境攻盗之难、曩固疑之、今日验矣、然使大宪深信无猜、则事必有济、近日人心怯馁、中无所有、即使谣啄播于都会、蜚语传于京师、而明镜在空、流言自止、毅然付余玠以汴帅、委陶鲁以贼、权之所属、威望重焉、不待斩庄贾戮扬干、然后令行禁止也、虎帅以听、谁能犯子、而东里因得志于郑国、非明征欤、

 以上各条、数之无甚高论、愚陋之识、知无不言、大抵常人之情、当厝火未然、则讳言兵、及赤眉黄巾安史闯献起、则曰此乃天数、非人力所能挽回、然亦思樊崇张角等、果天殛之乎、抑人诛之乎、究是几个有志之人、将狂氛埽尽耳、而谋国者、又动以无财为说、窃念郑畋守凤陇、韦镇川蜀、皆值国步艰难、物力不足之时、而劲敌当前、悉索敝赋、何不闻以匮乏挠大计、又明季国穷、守都城兵至于米薪不继、乃 本朝定鼎之初、天下入版图输租税者仅三分之二、何以用兵数十年、不致告匮、不闻往辽东飞刍挽粟、不闻议推广秀才举人之例、此无他、天下之财本无不足、视其政事何如耳、如蒙采择、天下幸甚、黔中幸甚、

  附韩州判剿盗匪说

 经书何儒不读、用以为文、好丑各殊者、切题与不切题也、古方何医不记、用以疗疾、生死不同者、切症与不切症也、兵法何将不知、用以临敌、胜负各岐者、切时势与不切时势也、方今会匪鸱张、土寇蜂起、粤楚扤捏不安、而黔地恶苗、遂亦欲因风纵火、非速加惩创、祸固不可胜言、非妥为安排、乱又乌知所底、是在即贼与我之时势、熟筹而审处焉耳、苗耐饥渴劳苦、寒暑无所畏避、行止轻便、无行李背负、饭包大可供数日食、上下峻、捷若猿猱、又习用火器从禽逐兽、日以为常、曲左臂架鎗、其发多中、此其所长也、性多疑忌贪利、无阵法、疑则易误以多方、忌则易诳以鬼神巫师、贪则易钓以饵、乌合而无阵法、则易制以节制之师、此其所短也、至我员弁兵练、胆薄技疏、不谙战阵、遇敌则退后、论功则争先、有短而无长、方诸乾隆嘉庆间、已远不相及、何论 国初、然则当此之时、处此之势、将剿苗匪、其何道之从乎、谨就管见胪陈十四条敬陈左右、

 一明赏罚、有功而不赏、有罪而不罚固非、有功而使无功者受其赏、有罪而使无罪者受其罚、尤非甚、至有功而反受罚、有罪而反受赏、是非颠倒、更不足以服人心、惟赏罚当乎功罪、则赏一人而三军劝、罚一人而三军畏、乃知所趋避焉耳、

 一谨约信、鼓之而弗前、金之而弗退、呼之而不至、限之而故违、虽韩白孙吴、不能操胜算矣、夫收信之效在临事、而致信之效在平时、平时不轻下令、有令则不更不苟、相期有期则必践、古人千金徙木、三日去原约信、不爽毫厘、三军所以用命也、

 一勤操练、近今弁兵怯懦、见贼即逃、虽有不逃、亦未闻直前杀贼、此固由志卑气弱、亦自顾无保身杀敌之能、不得不苟且图免耳、则操练安可不勤乎、然尤贵因地制宜也、昔秦再雄铁甲度水、传重庵提重登山、皆度地练兵、所向无敌、今将剿匪于黔省多山之地、我兵技艺行阵、必切多山之地为之、方有实用、荦觕之径难登、故身宜轻也、峦巘之闲多碍、故阵宜疏也、如此则将勇兵强、战胜攻取矣、

 一简趫捷苗、陟山如履平地、汉人弗若也、一旦相角逐、则彼急我迟、彼暇我忙、优绌分而雄雌判矣、此宜用沙囊之法练习、升高陟远、简其趫捷者、别为一军、或用以邀击、或用以跟追、或用以绕道别出、此剿苗匪之必不可少者、

 一选员弁、一将岂能独理、则协理之文员武弁、在所必需、虽然软熟者不可用、谄谀者不可用、胸无实际、大言欺人者、更不可用、选其反乎此者、则庶乎其近焉已、

 一择土民、官来自远、于苗境之山川风土、未克周知、岂若土民之生于斯、长于此哉、此宜择其有才能而心地可靠者、不分汉夷、使之效力军前、以供指臂之用、

 一严保团、保甲团练、最为守御之规、近年大宪已三令五申、特患奉行不力耳、严以督之、未行者咸能遵依、已行者益加振作、村村自守、不独难于裹胁从贼者稀、抑且困于糗粮呼庚者众、能各出乡兵、随处截杀、其有裨于剿匪、更为何如哉、

 一精间谍、善用兵者、凡敌境之险夷、敌众之多寡、敌意之趋避、敌党之离合、敌将之性情嗜好、莫不灼知、故能批却导、应手而解、然而甚难、其人也、必其沈密勇敢、又有妻拏之系、然后予以厚赀、俾混入贼中、以察悉其纤微、若能不用汉而用苗、不用民而用贼、则言语相通、气类相投、更为得力耳、

 一务分攻、苗性迟疑不、我分兵以乱其耳目、则方寸益淆、苗性专一不歧、我分兵以致其纷纭、则气力必懈、至于力不能支、或且溃围、四处集散、亡以再肆狂氛、又当空阙一方、层层密伏、使之聚而歼也、

 一防伏、自来苗匪跳梁、其兵法有二、埋伏与夤夜斫营、而已、我军行走、宜翼以搜伏之军、战胜追逐、宜用戚南塘防伏之法、至每夜伏路与瞭望者尤宜加意、

 一勿妄杀、为贼者诛、余人不问、若波及无辜、甚或欲绝其种类、则奸人得以煽动、必至蔓延、

 一勿轻抚、人心思乱已久、加以迩来粤楚不靖、更思效尤、其真正为贼者、未至十分穷蹙、而遽抚之以博好生之名、且或以为易了之计、则祸心未死、转瞬复张、此宜痛剿靡遗、方足杜萌芽而昭鉴戒、

 一急捕亡、剿办得手之余、其著名恶匪、必有漏网逃匿者、倘以党羽既散、了然无复可虞、窃恐不数月闲、又将招集其徒、再图举事、此宜迅速搜穷、罪人斯得、而后不虑其复然也、

 一缓散兵、兵事费用浩繁、早散一日、则省俭一日、所以一得胜仗、便思抽撤、贼势将次乎靖、便思全撤、后来之熄而复炽、军需益不赀、未之计也、试思一篑未成、乃不肯及时竣工、致令全山颓圯、再思平地为之、果孰逸孰劳、孰省孰费乎、此其宜于缓撤也审矣、

 此十四条、自严保团以上从己作事、自精闲谍以下从彼着想、皆切时势以筹之者也、而操练闲谍二条、尤为紧要、诚能不中沮于事机、不旁挠于议、精心果力、彻始彻终、于剿办苗匪何有哉、

  复多都统书             

胡林翼

用兵之道。全军旅为上策。得土地次之。杀贼为上策。破援贼为大功。得城池次之。古人必四路无贼。然后围城。又兵法十则为之。今则兵少于贼。不止十倍。下游数十郡皆贼也。若我兵困于一隅。贼必以弱者居守。而以惯战悍贼旁轶横扰。乘我于兵力不及之处。又或四面来援。腹背受敌。我不能制贼之命。彼即将蹈我之瑕也。此间去年腊月。至本年正月。合马步四五万人之力。仅复二城。而贼已于下游连陷数十郡县。鄙意目今之局。不徒以得城为喜。而以破援贼为功。老兄智识过人。敬祈随时示复为幸。

  致静澜侍讲书           

胡林翼

贵省近年以来。百姓之身家性命。其为捻逆所伤残兵勇所荼毒者。不堪设想。云浦中丞。奉  旨督办防剿事宜。盖  帝念中原。长城倚重。诚能改弦易辙。一反从前大帅所为。或可稍苏民困。自古未有不战而能守。不剿而能防者也。弟前此贤才之举。曾列旭初大名。二人同升。必不难宏济艰难。及时补救。惟团练可以济兵力之不及。而不可与言摧陷廓清之事。以额兵所无能为力者。而责之不教之乡愚。以糜费数十百万之饷所不能有成者。而责之不名一钱之民捐民办。此则私心所未安者也。近探贼众分布和州芜湖两岸。势已西趋。前请阁下代募虎士百五十人。如力不能及。则马队百人。亦可自成小队。购马一百匹并备鞍鞯等件。秋高来鄂。以资征剿。兹奉上银三千两惟阁下便宜行之。不胜感企。南人使船。北人使马。取其所长。而用其所习。弟惟日盼铁骑前来。如何选法。如何操法。诸候尊裁。非弟所能遥度。亦不责兄以程限也。

  致李方伯多都护书          

胡林翼

贼匪破陷金陵城外营垒。东南大局不支。军国之事。愈办愈坏。实堪痛哭。一月二月之后。皖北楚北。皖南江西。亦将应接不暇。愚见江南大营之弊。其虚冒荡佚。乃其致败之由。其调度布置。实亦不能尽善。患在有围兵而无备战之兵。有守兵而无备剿之兵。以七万人顿于城下。贼从后路旁路纷扰。闻江南大帅。迟疑吝啬。而不肯速分兵。又不肯多分兵。继因所分之兵。败挫不力。后路旁路已陷。饷道已阻。始不得已而再分兵。则应战之兵气已挫。而围城之兵力又单。乃得乘闲抵衅。以陷其营垒。此金陵军营之覆辙也。愚见皖北楚北之军务。只应以一处合围以致贼。其余尽作战兵援兵雕剿之兵。假如围安庆。则不可再围桐城。若处处合围。则兵力皆为坚城所牵缀。援贼大股上犯。势必无劲兵可备援剿。不破援贼。则城贼不可得而灭。不剿流贼。则守贼不可得而走。此一定之局也。假如以万人围城。或分布枞阳。或枞阳不可即得。则于枞阳之下。作远势以围之。仍必须留二万余人或三万人。作战兵援兵及雕剿之兵。则满盘棋子。均是活着。彼江南之军事七万人。均作笨兵騃兵。误矣。以韩信之才。而李左车尚戒其不可顿兵坚城之下。情见势绌。似宜及早图谋。以备不虞。思虑所及。请密商定计。见复为要。

  与本省司道书*或作与省城司道书      

曾国藩

奉到二十五日公函。嘱弟带勇晋省。恳挚盛意。敢不敬从。惟弟将此事规画大局。已尽布于连日寄中丞各书矣。兹复陈其区区。求诸君子筹之焉。省城饷项及煤米等具。尚可支持数月。城内守垛之兵及游击之兵。亦经早为筹备。贼匪若来。似尚可坚守无虞。弟所虑者。不难于坚守一二月。而难于驱之使去。不难于城外与之相持。而难于河下有以攻其船而夺其所恃。贼此次来湘。必于近河安营盘。与河下之船。联为一气。缓则乘便进攻。急则退居水次。以舟为巢。闻分数百号船游弈。沿湘上下。湘潭常德衡州等处。皆将分股掳掠。城外之兵勇。纵使援师日集。求与之一战而不可得。不过三月。城内乏饷。即成坐困之势。鄙意未曾被围之前。先谋解围之法。须筹其所以攻毁其船者。无使其扬帆鼓。来往自如。而后可冀其逐去也。刻拟赶造木簰。与之水战。其法编杉为排。宽约七尺。长约丈有五尺。剡其两头。以便劈水疾行。前后安放两轮。如翻水车。旁施两桨。头尾置柁。顺逆皆可驶。行置大铁钉于头。以便冲击逆船。上置账房一架。如京师所谓西洋房子者。顶及四围。皆用夹布。每日三次浇水。以御鎗。彼船高仰。我簰贴水。鎗仰攻则远而劲。俯放则子易落。其利一也。簰身吃水既透。账房亦极渍湿。贼之火弹火球烧我不能燃烈。我之火箭火球近船即可焚放。其利二也。我勇在簰。退则落水。贼若登簰。不得不尽力死战。可救奔溃之积习。其利三也。每簰之费。不过二十两。造簰百架。工不满一月。费不过二千。工价俱省。其利四也。每簰仅雇一舵师。二浆手。余皆用寻常兵勇。盖簰身稳实。不虑荡摇。不必习惯之舟师。而可驱之于水战。其利五也。弟日来筹思。专在此事。诚使咄嗟办此。可用火箭火球烧其船。可用抬鎗大击其人。可以轰翻小船。可以冲穿大船。但能击破贼船数百号。彼失其所恃。或可少免近水州县四出掳船之患。省城亦有解围之日。愚见若此。伏求各位大公祖深思熟计。如其利一而害十。则不必兴办。即候详示。倘或害少而利多。则求迅速示复。俾得星夜赶办。一月以内。弟可统领此师。顺流而下。必且与此酋鏖战一场也。

  与李幼泉书             

曾国藩

仆本力诫阁下、不可分兵分将、贵军现作守局、即稍分亦尚无妨、师行所至之处、总须多问多思、思之于己、问之于人、皆好谋之实也、昔王朴山带兵有名将风、每与贼遇、将接仗之前一夕、传各营官齐集、与之畅论贼情地势、袖中出地图十余张、每人分给一张、令诸将各抒所见、如何进兵、如何分支、某营埋伏、某营并不接仗、待事毕后、专派追剿、诸将一一说毕、璞山乃将自己主意说出、每人发一传单、即议定之主意也、次曰战罢、有与初议不符者、虽有功亦必加罚、其平居无事、每三日必传各营官熟论战守之法、张凯章是王之帮办、刘寿卿是王之部将、故二人守王之章程、将战之先夕、必传众营官会议、至今不改、阁下于军事阅历尚浅、如鲍之两层大一字阵、打进步连环、李之不肯轻进、待贼先扑、王之将战、会诸将各献计谋、皆宜深思而善学之、令兄与程学启等、必有独得之秘、不可及之处、亦宜博访而师法之、坚其志、苦其心、勤其力、事无大小、必有所成也、

  筹议练军事宜疏           

曾国藩

窃臣去年十月初六日。在江南接奉  寄谕。直隶营务。久经废弛。前经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会同户部兵部。议定选练六军。诚以根本重地。当为自强之谋。迨捻匪北窜直隶。官兵打仗。仍不得力。虽云训练未精。然国家岁縻巨万帑金。养此无用之兵。实堪痛恨。此时贼匪既平。亟应将前定练军章程。从新整顿。曾国藩久谙戎事。应如何因时通变之处。着于到任后详慎妥筹。悉心经理。务期化弱为强。一洗从前积獘。以卫畿疆。傥因直境甫就敉平。毗连东豫一带。应督拨勇队以资弹压。一并由该督斟酌奏明办理。曾国藩未到以前。官文务饬各员弁照常训练。不得稍有懈弛。神机营原折。均着抄给阅看等因。钦此。迨臣腊正两月。展觐  天颜。仰蒙  圣训周详。亦以直隶练军为要务。臣于二月抵任。检阅六军案卷。见内外臣工章奏。于直隶不宜屯留客勇一节。言之详矣。当此全境敉平。若留大枝勇队。驻于近畿。穷年累月。剿无可剿。防无可防。不特于居民难期和洽。即于事势亦同赘疣。是以诸臣之议。多主练兵。而不主养勇。惟养勇虽非长策。而东南募勇多年。其中亦尽有良法美意。为此间练军所当用者。臣请略言数端。一曰文法宜简。勇丁帕首短衣。朴诚耐苦。但讲实际。不事虚文。营规只有数条。此外别无文告。管辖只论差事。不甚计较官阶。而挖濠筑垒。刻日而告成。运米搬柴。崇朝而集事。兵则编籍入伍。伺应差使。讲求仪节。即有一种在官人役气象。及其出征。则行路须用官车。扎营须用民夫。油滑偷惰。积习使然。而前此所定练军规条。至一百五十余条之多。虽士大夫不能骤通而全记。文法太烦。官气太重。此当用勇营之意者也。一曰事权宜专。一营之权。全付营官统领。不为遥制。统领或欲招军买马。储粮制械。黜陟将弁。防剿进止。大帅有求必应。从不掣肘。近年江楚大将为统领时。即能大展其才。纵横如意。皆由事权归一之故。今直隶六军统领。迭次更换。所部营哨文武各官。皆总督派拨前往。下有翼长分其任。上有总督揽其全。统领并无进退人才综管领项之权。一旦驱之赴敌。下岂肯用命。加以总理衙门户部兵部层层钤制。虽良将亦瞻前顾后。莫敢放胆任事。又焉能尽其所长。此亦当用勇营之意者也。一曰情意宜洽。勇营之制。营官由统领挑选。譬之木焉。统领如根。由根而生干生枝生叶。皆一气所贯通。是以勇粮虽出自公。而勇丁感营官挑选之意。皆若受其私惠。平日既有恩谊相孚。临阵自能患难相顾。今练军之兵离其本营本汛。调入新哨新队。其挑取多由本营主政。新练之营官。不能操去取之权。而又别无优待亲兵奖拔健卒之柄。上下隔阂。情意全不相联。缓急岂可深恃。此虽欲参用勇营之意。而势有所不能者也。又闻各营练兵。皆有冒名顶替之獘。防不及防。盖兵丁之常态。口分不足以自给。每兼以小贸营生。手艺营生。以补事畜之资。此各省所同也。

直隶六军。以此处之兵。调至他处训练。其练饷二两四钱。在练营支领。其底饷一两五钱。仍在本营支领。兵丁不愿离乡。往往正身仍留本处。特于练营左近雇人顶替。应点应操。少分练军所加之饷。给与受雇冒名之人。一遇有事。调取远征。受雇者又不肯行。则又转雇乞丐穷民代往。兵止一名。人已三变。练兵十人。替名过半。尚安望其得力耶。臣两月以来。博采众论。参以愚见。就目前练军之规模。即使力加整顿。亦难遽化弱为强。将欲倚为干城。备御强寇。殊无把握。今当讲求变通之方。自须先杜顶替之獘。拟令嗣后一兵挑入练军。即将本营额缺裁去。练军增一兵。底营即一兵。无论底饷练饷。均归一处支放。或因事斥草。即由练营募补。底营不得干预。冀所练者皆为正身。或可少变积习。此外尚有须酌改者。如马队不应增至二十五人。应仍为什人一队。使士卒易知易从。若此之类。臣本拟定一简明章程。重整练军。练足万人。以副朝廷殷勤训饬之意。乃近者节逾夏至。亢旱如故。二麦业已歉收。秋禾多未播种。深恐岁饥民困。藩库入太。不能不长虑郄顾。暂缓兴办。查直隶司库。本属入不敷出。同治六七两年。收数尤少。而欠发各。队京协各饷及文职应领之。共欠一百五十余万。外专就本省武营言之。欠发绿营及驻俸薪养廉三十二万余两。欠发兵饷二百七十余万两。欠发米折及公费银十三万余两。近来武营俸饷。本仅支五折七折八折不等。既折之后。又欠发三百余万。是以各将士纷纷诉苦。衣食无资。办公无费。即令六军选练极精。而各底营存余之兵。已废弛不可救药矣。通盘筹算。本省可指之银。断不能拨济练军之饷。若于现存四千人之外。增练六千或八千。仍须由部另拨的饷二万两。按月解直。乃可应手。久办徐图功效。其未挑入练者。各底营存余之兵。亦须略为料理。未可听其困穷隳坏。臣拟略仿浙江兵增饷之法。不必大减兵额。但将老弱者汰而不补。病故者阙而不补。即以所节之饷项。量发历年之欠。俾各营微有公费。添制器械旗帜之属。庶足壮观瞻而作士气。数年之后。或将五折七折八折者。全数赏发。兵丁之入练军者。所得固优。即留底营者。亦足自赡。营务或可渐有起色。而畿辅练兵之议。亦不至屡作屡辍。事同儿戏。至腾出裁兵所省之饷。弥补军练。所增之饷多寡。尚难预定。要亦少有益耳。

  再议练军事宜折           

曾国藩

奏为再行酌议练军事宜。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臣接准部咨。会奏直隶练军事宜一折。令臣迅即筹定简明章程奏报定议等因。咨行到臣。臣窃维用兵之道。随地形贼势而变焉者也。初无一定之规。可泥之法。或古人着绩之事。后人效之而无功。或今日致胜之方。异日狃之而反败。惟知陈之不可狃。独见之不可恃。随处择善而从。庶可常行无弊。即就扎营一事言之。湘勇初出。亦屡为粤匪所破。既而高其垒。深其濠。先图自固之道。旋即用此以制敌。厥后淮勇诸军继起。亦皆以高垒深沟为自立之本。善营者。即称劲旅。直至移师北来。改剿捻匪。每日计行路之远近。分各营之优劣。曾无筑垒挖濠之暇。而营垒之或坚或否。于胜败全不相涉。即询及陕甘剿回。贵州平苗。亦不以筑垒挖濠为先务。至天津捍御外洋。虽坚壁亦不足恃。即此一端。已知陈之不可狃。兵势之变化无常矣。然安营支帐埋锅造饭。一则不扰闾阎。一则自固壁垒。斯乃古来之常法。并非勇营之新章。终未可弃而不讲也。臣愚以为直隶练军。宜添学营之法。每月拔营一次。行二三百里为率。令兵丁修垒浚濠。躬亲畚筑。以习劳勚。不坐差车。以惯行走。至运米搬柴。则勇丁不过偶尔为之。如今年近事。老湘营之勇。由绥德州运米至花马池。铭军之勇。由济宁州运米至张秋是也。论平日之常例。则采薪等事。每勇百人。照章有长夫三十六名。兵丁百人。旧例亦有夫役三十名。并有报销四十名者。臣意练军既营行动。即须添募长夫百兵给三十名。虽所费较巨。似亦不可省之项。有长夫任樵汲负重之事。则兵丁可不任搬运之劳。既以稍示体恤。又以见筑垒挖濠等事。必须躬亲。宽于此者。正欲其严于彼。至部臣所议兵丁宣讲衣冠礼节。臣意老营操演。尽可整冠束带。以习仪文。拔营行走。仍宜帕首短衣。以归简便。凡此皆一张一弛。择善而从者也。臣前折所谓重统领之权者。盖因平日之事权不一。则临阵之指麾不灵。臣在南中。尝见有藩臬衙门募勇多营。平日之领饷拔缺请奖等事。皆由衙门主政。至临阵之际。则另派武员统领。率之打仗。致指麾不克如意。即抚及大帅所部多营。平日无一定之统领。临时酌拨数营。派一将统之赴敌。终不能得士卒之死力。而江楚诸省。幸获成功者。大抵皆有得力统领。其权素重。临阵往来指挥号令进退之人。即系平日发饷挑缺主持赏罚之人。士卒之耳目有专属。心志无疑贰。是以所向有功。臣所谓事权宜专本意如此。然亦会逢其适。幸遇塔齐布。罗泽南。李续宾。杨岳斌。多隆阿。鲍超。刘铭传。刘松山诸人。或隶臣部。或隶他部。皆假重权而树伟绩。苟非其人。权亦未可概施。部臣所议得良将则日起有功。遇不肖则流弊不可胜言。洵为允当之论。良将者。可幸遇而不可强求者也。嗣后直隶练军统领。臣当悉心察看。遇上选则破格优待。尽其所长。遇中材则随处防维。无使越分。庶几两全之道耳。部臣复议及兵将相习。可收一气贯通之效。又言转弱为强。不必借才于异地等语。

臣窃意就兵言之。以土著为主。以保状为凭。断无令外省客勇充补之理。而客勇亦无愿补远省额兵之志。就官言之。则武职自一命以上直至提镇。皆准服官各省。畿辅万方辐辏。尤志士愿效驰驱之地。是各路将弁有出色者。皆可酌调来直。不得以借才论。直隶练军。询诸众论。不外二法。一曰就本管之镇将。练本管之弁兵。一曰调南人之战将。练北人之新兵而已。访闻前此六军。用本管镇将为统领者。其情易通。而苦于阖营无振作之气。用南人战将为统领者。其气稍盛。而苦于上下无联络之情。将欲救二者之弊。气之不振。本管官或不胜统率之任。当察其懈弛。择人而换之。情之不联。南将或不知士卒之艰。当令其久处。积诚以感之。臣今拟于前留四千人外。先添三千人稍复旧观。一于古北口暂添千人。该提督傅振邦老于戎行。安详勤慎。一于正定镇暂练千人。该总兵谭胜达勇敢素着。志气方新。二处皆以本管官统之者也。一于保定暂添千人。令前琼州镇彭楚汉以南将统之。与中军冷庆所辖千人。姑分两起。俟察实在得力。而后合并一军。此因论兵将相孚。而拟目前添练之拙计也。部臣又令筹定简明章程。再行按月给饷。并查明直隶未经遣撤之勇。饬令回籍。妥为安插。臣查直隶勇丁上年经署督臣官文奏留十二营。臣今年撤去余承恩三营。其后夏麦秋禾。迭遭亢旱。常有匪徒窃发。因恐散勇穷无所归。聚而滋事。是以迁延。未及续撤。俟秋末安靖。再当遣撤数营。即以裁勇之银。添作练军之费。至淮勇铭军。乃臣所奏为拱卫京畿之师。其大队于张秋。分数营驻保定。数营驻临清。目下不拟裁撤。另行附片覆奏。练军规模。臣拟仍以四军为断。二军驻京以北。二军驻京以南。每军三千人。统将功效尤着。者或添至四千五千人。其余常行章程。已详具于部臣及前督臣刘长佑所议条中。臣昨议练饷底饷。一并支领。马队不溷步队之中。一棚只以十人为率。亦经部议允准。此外如顶名冒替。是前此之积弊。未知将来能否革除。参用南将。是前此所已行。未知此后能否融洽。此次所议添募长夫。每月拔营。亦未知有无窒碍。斯三者一有未妥。则全局皆须变更。臣不敢遽定章程。恐不久仍须更换也。可否请  旨一面交各衙门核议。臣一面先行试办。其饷需暂用江南协。俟定议后。再由户部拨发。俟试行果有头绪。然后刊刻简明章程。俾各军一律遵守。所有再议练军事宜。恭折覆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

  劝诫营官四条上而统领下而哨弁以此类推   

曾国藩

  一曰禁骚扰以安民

所恶乎贼匪者。以其淫掳焚杀。扰民害民也。所贵乎官兵者。以其救民安民也。若官兵扰害百姓。则与贼匪无殊矣。故带兵之道。以禁止骚扰为第一义。百姓最怕者。惟强掳民夫。强占民房二事。掳夫则行者辛苦。居者愁思。占房则器物毁坏。家口流离。为营官者。先禁此二事。更于抢压买等事。一一禁止。则造福无穷矣。

  二曰戒烟赌以儆惰

战守乃极劳苦之事。全仗身体强壮。精神完足。方能敬慎不败。洋烟赌博二者。既费银钱。又耗精神。不能早起。不能守夜。断无不误军事之理。军事最喜朝气。最忌暮气。惰则皆暮气也。洋烟瘾发之人。涕洟交流。遍身瘫软。赌博劳夜之人。神魂颠倒。竟日痴迷。全是一种暮气。久骄而不败者。容或有之。久惰则立见败亡矣。故欲保军士常新之气。必自戒烟赌始。

  三曰勤训练以御寇

训有二端。一曰训营规。二曰训家规。练有二端。一曰练技艺。二曰练军法。点名演操。巡更放哨。此将领教兵勇之营规也。禁嫖赌。戒游惰。慎语言。敬尊长。此父兄教子弟之家规也。为营官者。待兵勇如子弟。使人人学好。个个成名。则众勇感之矣。练技艺者。刀矛能保身。能刺人。鎗能命中。能及远。练阵法者。进则同进。站则同站。登山不乱。越水不杂。总不外一熟字。技艺极熟。则一人可敌数十人。阵法极熟。则千万人可使如一人。

  四曰尚廉俭以服众

兵勇心目之中。专从银钱上着意。如营官于银钱不苟。则兵勇畏而且服。若银钱苟且。则兵勇心中不服。口中讥议。不特扣减口粮。缺额截旷。而后议之也。即营官好多用亲戚本家。好应酬上司朋友。用营中之公钱。谋一身之私事。也算是虚糜饷银也。难免兵勇讥议。欲服军心。必先尚廉介。欲求廉介。必先崇俭朴。不妄花一钱。则一身廉。不私用一人。则一营廉。不独兵勇畏服。亦且鬼神钦伏矣。

  上方伯管见三条           

宝庆知府魁联

一内城亟宜镇静也、近闻省中居民纷纷挈眷避兵、又闻议者欲于近省水陆纷纷守御、卑府以为此必谣言、近日郡民纷纷传说、省门为全省根本、根本无故自摇、则外属必闻风解体、此万不可也粤西入楚各隘、全在永宝二属、永宝能守、全省自安、内地但当官民齐心团练、以戢土匪、使不致有乘间抢窃之事、而隘口之堵剿、咽喉之策应、则以全力注于永宝二属、层层向外堵截、裕其饷、重其赏、有进无退、贼不足御也、即以一郡而论、若先有一自顾郡城之心、则新城武三县士民之心皆土崩瓦解、故专注外、各隘口郡城但多备军火、勤操练勇、以戢内奸、以备策应、使各士民知贼虽入隘、知府必率众扺御、有誓死杀贼之心、无苟且自完之意、所以宝属虽日闻警报、而民心尚固、不特署中丝毫不动、凡幕友家丁眷属宜来郡者、概令接来、不过日多数斗米数束薪。而民闲观之、其气自倍、士民恃府县府县所恃者 院司大宪、似省垣宜亟示镇静、以固众心、以弭内患、

一经费亟宜豫筹也、为政之道、足食先于足兵、必不得已、可无兵不可无饷、粤西偾事、皆由人不知兵、先事但期撙节经费、将就敷衍、迨至溃败决裂、遂有获一首级、赏银五十两、每勇每日五六两之事、劳师累年、糜饷千万、荼毒生灵、殃及境日前楚边之吃重、十倍于粤西、恐蒇事之时、亦不啻百万、若不 奏请筹拨、全恃 宪库就地供支、设有大警、必致束手、用兵之道、刑赏并重、欲兵勇不惜身命、官吏岂容自惜金钱、贼众并力、兵勇不齐心、其势之不相当、已成积习、提镇大将、尚可以重威节制于一时、若文员则自封疆至郡县、虽用兵勇之力、非重赏不可、无赏则二千兵勇、不能御一千贼、果能重赏、猝有千余贼、至以五六七百兵勇御之、先据险地、置万金而谕之、破贼者赏、勇者必奋死向前、怯者亦挣随往、一鼓作气、贼必走、赏愈重、则人愈奋、操练军火、奖赏在在需钱、稍一吝惜、处处误事、妄谓楚边果能保固、多费一金、于国所损甚少、于民所益甚大、若待其窜至境内、楚民游手无赖、岂可胜数、迁延日久、贼愈胁而愈多、则糜费必十倍于此、

一积习亟宜破除也、军需报销、属员浮开、上司苛驳、迩日竟成积习、于是狃诈之属吏、遂预防苛驳而益加浮开、其谨饬者则因噎废食、藉难销为词、置边防不顾、视有事为无事、致小事酿成大事、妄谓心无二用、逞舞文计之私者、其人必无御贼安民之、虚糜 国家经费、者其人必不能与百姓患难相保、不干刑典、必伏冥诛、惟 上台则当察地察人、不容概以成法束缚、若寇莱公痛诋奉行条例者为胥吏之才、此寇莱公所以能为北门锁钥、即如召募乡勇一事、各郡县有报千名者、有报数百名者、不问其是否训练、可否调遣、岂谓花名清册、果足据耶、募而不练、不如不募、若实心训练、则每日六分、断不能有赢余、练技勇之时、别无可治生、又不能菜食、每月无六七千文、岂能养活、为教师者、每月无十数千文、岂能赡其家小、每一教师、仅可教二十人、养二三十教师、每日即须数百串、此皆例无可报销、若拘泥成例、不教不练、养乌合之众、即使盈千累百、按册足数、稍有风声、如鸟兽散、名为撙节、实则不止虚糜、岂敢谓数百人遂足御数千之贼、经半年拳养、可情意相孚、果有贼至、以贼之众寡定赏之轻重、令其各召亲属、一二日可得一二千人、亲属各自相顾、既感平日之恩、又贪临事之赏、一鼓作气、尚不致见贼遽奔、计自三月初桂林告急、兴安受残、全州攻破、警报纷至沓来、筹备一切、共四十余日、至四月十五日结帐、计用钱五千七百余串、银一千九百余两、除挪用本年春夏关税银一千一百余两、余均向典铺钱店借贷、许以一俟领到、即为付还、即尚县丞所解、明后日可到、以之付还各处、尚属不敷、然付过大半不过勉强、又可拉扯敷衍月余、若贼至堵剿急切用费、尚不知如何措备、卑府如此、其新宁等县可知、永州等属亦大可见、不过实属隘口较多、数百练勇、操习奖赏、费用较重、各郡县间有绅捐助、则自誓练勇、实用实销、参罚赔累、概不预计、不破费州县一文、士民一丝一粟、但自求力保郡圉、率合署上下、偕众士民、焚香告天、若虚糜 国帑一分一厘、合署百日均罹金刃、我 大人以明察之才、莅此积疲之省、似宜特札通饬各郡县、屏绝虚文、力求实效、果能问心无丝毫浮糜报销、断不容吏胥舞文挑剔、虽从前所造文册闲有失实、准其随时更正、果认真防堵、不苛以绳尺、听其自为布置、将一二十年积习、概行革除、一面力请 两院通筹大局、 奏拨经费、视地之远近缓急、分别筹发、无使缺乏、有误边防者、置以重典、彼虽万死九幽之下、亦必俯首无辞、日日存一以防为剿之心、自矢竭力尽命、不稍怠忽、应否再发数千金、以备临急激赏之需、不敢置议、缘虽自信廉节、而著名穷员、大人暨 督宪、或已信其心本无他、而 各上台之前、实未敢率自表白、至城步奉发四千两、过郡未久、目前自可足用、新宁垫项甚巨、工程五千、除扣平房费、一切不足了其急、奉发防堵一千两、与武冈之六百两、均属万分不敷、似应请赐各处再筹发一二千两、以济眉急、

  论俄国条约必不可行疏         

张之洞

奏为要盟不可曲从。御侮宜筹早计。谨就经权利害。披沥上呈。仰祈 圣鉴事。窃臣近阅邸抄。因俄国定约。使臣辱命。奉有廷臣集议之旨。所有条约传闻大概。臣窃不胜愤懑。谨将此约从违利害。缕晰为我 皇上陈之。新约十八条。他姑勿论。其最谬妄者。如陆路通商。由嘉峪关西安汉中。直达汉口秦陇要害。荆楚上游。尽为所据。马头所在。支蔓日盛。消息潜通。边圉虽防。堂奥已失。不可许者一。东三省国家根本。伯都纳吉林精华。若许其乘船至此。即与东三省全境任其游行无异。陪京密迩。肩背单寒。是于绥芬河之西。无故自蹙地二千里。且内河行舟。乃各国屡年所求而不得者。一许俄人。效尤踵至。不可许者二。朝廷不争国税。当恤商民。若准回两部蒙古各盟。一任俄人贸易。概免纳税。华商日困犹末也。以积弱苦贫之蒙古。徒供俄人盘剥。以新疆巨万之军饷。徒为俄人委输。且张家口等处内地开设行栈。以后逐渐推广设栈。戎心万里之内。首尾衔接。不可许者三。中国屏藩。全在内外蒙古。沙漠万里。天所以限俄人。即欲犯边。迤北一面总费周折。如蒙古台站供其役使。彼更将重利以诱蒙人。一旦有事。音信易通。粮饷无阻。势必煽我藩属。为彼先导。不可许者四。条内所载俄人准过卡伦三十有六。延袤太广。无事而商往。则稽不胜稽。有事而兵来。则御不胜御。不可许者五。各国商贾。从无明言许带军器之例。今无故声明人带一枪。其意何居。假若千百为。闯然径入。是兵是商。谁能辨之。不可许者六。俄人商税。种种取巧。如各国希图均沾。洋关税课。必岁绌数百万。不可许者七。同治七年。新疆已经议定之界。又欲内侵。断我通南八城之路。新疆形势。北路荒凉。南城富庶。争硗瘠。弃膏腴。务虚名受实祸。不可许者八。伊犁达耳巴哈台科布多乌里鸦苏台喀什噶耳乌鲁木齐古城吐鲁番哈密嘉峪关等处。准设领事官。是西域全疆尽归控制。有洋关斯有洋税。有洋商斯有洋兵。初则夺我势权。继则反客为主。至彼有官而我无官。彼有兵而我无兵。且各国通例。惟沿边沿海。准设外班领事。若乌里雅苏台科布多乌鲁木齐古城哈密嘉峪关乃我境内。今自俄人作俑。设各国沿例。将十八省腹地置洋官。不可许者九。名还伊犁。而三面山岭内卡伦以外。盘踞如故。处高临下。险要失矣。割霍尔果斯河以西。格尔满以北。屯垦无区。畜牧无所。地利尽矣。金顶寺久为俄人市廛。现与约定。俄人产业不更交还。是伊犁一东来之路。必穿俄巢。出路绝矣。寥寥遗黎。彼又尽迁以往。人民尽矣。掷二百八十万有用之财。索一无险隘无地利。无出路。无人民之伊犁。将安用之。不可许者十。俄人索之。可谓至贪至横。某某许之。可谓至谬至愚。 皇太后 皇上赫然震怒。谴使臣。下廷议。可谓至明至断。上自枢臣总署王大臣。以至百司庶官。人人皆知其不可。所以不敢公言改议者。诚惧一经更约。或有衅端。然臣以为不足惧也。必改此议。不能无事。不改此议。不可为国。

请言改议之道。其要有四。一曰计决二曰气盛。三曰理长。四曰谋定。何谓计决。无理之约。使臣许之。朝廷未尝许之。某某误国。敢擅许擅归。国人皆曰可杀者也。伏望拿交刑部。明正典刑。治使臣之罪。即可杜俄人之口。按之万国公法。既有不能违制越权之例。复有臣执全权。可否仍在朝廷之条。正以某某不遵密函。不请 谕旨之罪相合。耆英之狱。成宪昭然。故立诛某某则计决。何谓气盛。俄人欺我使臣孤懦。逼胁画押。施一偿百。而意犹未餍。不料俄罗斯腼然大国乃至如此。不特中国愤怒。即环海万国。亦必不直其所为。至俄使不待定议。声言归国。外洋亦无此例。凯阳德系署理正使。岂可擅归。其恫喝无实。情形显然。尽可听其去留。不必追问。莫如明降 谕旨。将俄人不公不平。臣民公议不愿之故。布宣中外。行文各国。平其曲直。兼嘱各国会堂。将我国家情理兼尽之处。刊入新闻纸。明 谕边臣。整备以待。据众怒难犯之情。执敌 国不从之志。俄国自与土耳其苦战以来。师老财竭。臣离民怨。近岁其国主屡有防人行刺之举。若更渝海犯顺。图远劳民。且有萧墙之祸。行将自毙。焉能及人。故以示中外则气盛。何谓理长。种种要挟。皆由伊犁而起。若尽如新约。所得者伊犁二字之虚名。所失者新疆二万里之实际。而每年尚需耗四五百万金饷需。以供边帅防军建城开屯之用。是有新疆。尚不如无新疆也。索伊犁而尽拂其情。则曲在我。置伊犁而仍肆责言。则曲在彼。使臣画押。未奉 御批。未钤 御宝。一如载书未歃。岂足为凭。俄人理屈词穷。焉能生衅。故缓伊犁则理长。何谓谋定。俄人而讲信义。兵端可以不开。俄人必欲背公法。弃和好。设防之处。大约三路。一新疆。一吉林。一天津。左宗棠袭屡胜之势。兵力素强。金顺刘锦堂锡纶张曜亦皆健将。以静待动。俄人必败。联络哈口委棍口朵札拉僧遏其归路彼将轮骑不返。若出吉林边地。辽蔓林谷丛杂。其地去俄都二万余里。悬军深入。粮饷艰难。不能用众。 特简兼资文武之将帅。授以重权。资以的饷。分南北洋海防之半。为经略东三省之资。 命左宗棠金顺。选择籍隶东三省知兵之将官数人东来。皆命招集索伦赫津打牲人众。教练成军。其人素性雄勇。习与俄。定能制胜。即小有挫。坚守数月。必解而走。天津一路。逼近 神京。然俄国兵船。阨于英国公例。而不能出地中海。即强以商船载兵而来。亦非西洋有铁甲等船者比。李鸿章高勋重寄。岁縻数百万金钱。以制机器。而养淮军。正为今日。若并不能一战。安用重臣。伏请严饬李鸿章。谕以计无中变。责无旁贷。及早选将练兵。仿照法国新式。增建台。战而胜则酬以公侯之赏。不胜则加以不测之罚。设即以赎伊犁之二百八十万金。雇募西洋劲卒。未必能为俄用。俄人蚕食回疆。吞并浩罕。意附印度之背。不特我之患。亦英之忧也。李鸿章若以此开悟英使。辅车唇齿。当事同仇。近年立功宿将。如彭玉麟杨岳斌鲍超刘铭传娄云庆岑毓英郭松林宋庆喜昌□□彭楚汉郭宝昌曹克忠李宝麟陈国瑞等。或现任。或退闲。或处废在籍。如酌量 宣召来京。令其筹策。分据京通津沽及东三省。以备不虞。山有猛虎。自能建威销萌。故修武备则谋定。

臣非敢迂谈高论。以大局为孤注。惟静观事变。日益艰难。西洋挠我政权。东洋思启封疆。今俄又故挑衅端。若更忍之让之。从此各国相逼而来。至于忍无可忍让无可让。又将奈何。无论我之御俄。本有胜理。即或疆场之役。利钝无常。臣料俄虽言战。不能越嘉峪关。虽幸胜。不能薄宁古塔。终不至掣动全局。旷日持久。顿兵乏食。其势自穷。何畏之有。然则及今一决。乃中国强弱之机。尤人才消长之会。此时谋臣宿将。足可一战。若再阅数年。左宗棠虽在而已老。李鸿章未老而渐衰。精锐渐尽。欲战不能。而俄人则以城于东。屯于西。行机于北。纵横窟穴于口内外。逼卫庄。胁朝鲜。不以今日捍之于藩篱。而他日之于庭户。悔何及乎。要之武备者。改议宜修。不改议亦宜修。伊犁者。改议宜缓。不改议亦宜缓。某某者。改议宜诛。不改议亦宜诛。此中外臣之公言。非臣一人之私言也。辅谋在疆臣。作气在百僚。据理立辨在总理衙门。而决计独断。始终坚持。则在我 皇太后 皇上。事关宗社大计。坐视不能。缄默不敢。仰恳将臣此疏。一并发交廷臣会议。不胜忧愤迫切之至。

  上沈相国书节录             

李有棻

盖师夷人之长技以制夷。魏君源之说也。魏君撰海国图志。御夷之法甚备。然亦未必一一皆是也。我师其长技。即以制夷。安知夷不故留余步。以为他日制我之地。是自敝也。制夷之法。惟汉错言之最善。其说曰。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帝王之道。必出万全。则避其所长。攻其所短。无不如意。如今之洋人利在航海。我则拒之于陆。利在攻城。我则击之于野。彼善火攻。我则广为御火之计。彼难久候。我则力为持久之谋。避其所长。彼即难护其所短。攻其所短。我适独呈其所长。从古名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此道得耳。若徒取夷人之长技而效之。邯郸学步。识者所讥。固未知其所利何在也。

 

卷七十八 兵政九地利上

  会议长江水师营制疏         

曾国藩

窃臣曾国藩同治元年二月覆奏安徽省城仍建安庆案内。请设长江水师提督及总兵以下各官。奉  旨交军机大臣。会同该部议奏。旋经吏部等于五月二十三日定议具奏。准其设立长江水师。而于总兵副参以至千把。应设几缺。暨分汛修舰各事宜。令臣体察情形。再行详核议奏。三年四月。奉  旨以准扬镇总兵黄翼升补授长江提督之缺。六月克复金陵。滨江五省。战事大定。即应将前募之水勇。改为经制之水兵。核定章程。会议具奏。特以勇丁之口粮较多。额兵之口粮极少。相去悬绝。难于酌中定议。展转筹思。是以覆奏稍迟。臣曾国藩于咸丰二年冬。初招乡勇。维时长沙甫经解围。各路兵勇往来湖南。络绎不绝。臣查向章。参差不齐。惟张国梁之勇每月五两四钱。江忠源之勇每月四两五钱。该两军最为有名于时。逮三年夏间。胜保奏请招募陆勇。月饷四两五钱。户部议准。江南大营。循而行之。遂定为报销之常例。臣于三年冬间。招募水陆两军。陆勇酌为每月四两四钱。而亲兵什长。稍有增加。水勇酌为每月三两六钱。而手舵工。稍有增加。厥后银价日贱。米价日昂。咸丰十一年。杨载福等请将水勇每月加为三两九钱。至今未改。臣复详加询访。除山东河南饷章渐少外。其余楚闽浙等十省勇饷。均系四两有奇。目下各路招募陆勇。纷纷未已。若将军饷骤为大。则人皆去为陆勇。谁愿复充水兵。故臣所议章程。于兵饷一案。暂从其优。俟军务告竣。再行酌量核。审时度势。有不能不出于此者。非敢与陆勇战守粮额故示悬殊也。自古养兵本无善政。南宋之招财。晚明之增饷。皆为兵多所累。识者病之。我 朝绿营兵丁五十余万。较之宋明已极少。然乾隆四十六年。议增缺额名粮。大学士阿桂曾上疏力争。臣国藩亦于咸丰元年。疏请裁兵五万。户部初未议准。后乃通行各省酌办。溯自洪杨倡乱。捻回继变。军兴十余年。惟向荣和春大营用兵稍多。其余皆倚勇丁以集事。 国家养兵之费。岁逾二十万。当此多事之秋。乃未闻绿营立一奇功出一良将。今各省勇丁。合计约在三十万以外。而昔年经制之兵。仍未能议裁。且守战各兵。在营之坐粮虽少。而出征外省。加以盐折夫价余丁等。每兵一名。月支亦在五两上下。平日有粮少之名。临事无省费之实。百年受养兵之累。临急无破寇之效。统筹全局。殊非长策。臣愚以为军务全竣后。仍当综核名实。裁陆兵。其必不可裁者。即当增加口粮。此又因今日设立水营。而即预为异日陆营之地也。谨议事宜三十条。营制三十四条。分缮二折。恭呈  御览。计战船七百七十四号。除提督已颁关防外。新设总兵四员。拨出兼隶之总兵一员。副参游三项营官二十四员。都守千把外委等哨官七十四员。兵数一万二千余人。兵饷船价廉俸杂费修舰之费。约计每月五万有余。选将练兵饷项捕务暨考核教演之设。莫不严定章程。冀垂令典。请  旨饬下军机大臣。会同吏户兵工等部。暨总理衙门核议施行。所有会议长江水师营制事宜缘由。谨会同漕运督臣吴棠护。江苏抚臣刘郇膏。安徽抚臣乔松年。江西抚臣刘坤一。湖北抚臣郑敦谨。湖南抚臣李瀚章。恭折由驿具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

  酌议江苏水师事宜疏         

曾国藩

窃臣拟酌改江南外海水师营制。业于本年四月初七日。附片陈奏大概在案。伏思厘定新章。必须参稽旧制。查中枢政考所载。江南水师。向分外海内河两支。外海兵六千七百七十六名。官一百一十八员。内河兵八千零二十一名。官一百三十三员。其船数则无可稽考。道光二十四年。前督臣璧昌奏称江南旧例。营船二百七十五只。业已破废不堪。另造舢板船一百三十五号。大䏝船十二号等语。约而计之。其船不过装载二千数百人。额定之兵。尚有万余人无船可载。有水师之名。无舟楫之实。不能不大为变通。讲求实际。窃谓水师之多少。宜以船只之多少为断。无船则兵无用武之地。官为虚设之员。欲定水兵之额数。必先筹口粮之入。兼筹修船之经费。即如外海船只须用广艇红单拖罟之类。每造一号。动费数千金。夹底者或万余金。加以大小修整绳索摃具子药械。所费更为不赀。上而火轮兵船。用尤巨。下而船板小艇。需费亦繁。竭江苏之物力。不过办船百余号。装兵三千余人而止。其不能不大裁旧制之兵。酌旧设之官者。势也。至于养兵之饷。旧制水师亦照绿营之例。有马粮战粮守粮等名目。平日或小贸营生。或手艺餬口。尚不足以自存。今既责令常住船上。不得不稍从优厚。故长江章程。兵粮月支二两七钱或三两不等。较战粮已加一倍。较守粮几加二倍。今议江苏水师。亦宜仿照长江之例。外海则尚须增。自军兴以来。绿营之兵无功。各省之勇着绩。兵丁亦颇以平素饷薄为辞。今欲一兵收一兵之用。不能不酌增口分者。亦势也。惟既增出。即须筹划入。长江之饷。五省各留厘卡一处。系出于常赋之外。臣尚以太多为虑。江苏水师。则经费出自司库。断不能于正额之外。添出无之饷。尤不可狃抽厘之说。留一永远之卡。溯查乾隆四十七年增兵六万有奇。其时大学士阿桂上疏陈论。以为国家经费骤加不觉其多。岁支则难为继。臣国藩于咸丰元年在侍郎任内。奏请裁兵。即引伸其言。叹为远虑。今日整理水师。岂肯尽背前言。江苏水师嘉庆道光年间。每岁用银若干。苏省无案可稽。此时约略计算。总不欲使新章之银。浮于旧制之外。如其不敷。更须酌裁陆兵以补救之。不独江苏为然也。即沿海各省整顿水师。均须核算饷项。如使新饷果浮于原数。即应兼裁陆兵。以酌济水饷。水师久无战船。非修造两三年不能集事。陆路纵缺额兵。苟募勇两三月。即可成军。陆路则有事招勇。无事裁撤。水路则制器于多年。取用于一旦。权衡缓急。海疆似以水营为重。其它省之但有陆兵并无水师者。纵不遽议裁撤。趁此中原大定之际。亦可将出缺之弁兵。缓至二十年后再议募补。将来重募之日。尽可仿浙江之例。大额兵。酌加口粮。此又因节省经费。而兼筹陆营之计。也。谨议江苏水师事宜十四条。营制十六条。缮具清折。恭呈  御览。伏乞  敕下各衙门详细会议。归于至当。凡疆臣奏事。每畏部臣驳诘。亦古来之恒情。独至此等大政则不畏驳诘。且惟恐其不驳。惟恐其少驳。目前多一诘难。日后少一愆尤。不特求部臣再三驳诘。即江苏前后各任如协办大学士。湖广督臣李鸿章。在苏省用兵最久。洞悉水陆情形。两江督臣马新贻。在浙江办理兵事件。讲求已熟。江苏抚臣丁日昌。素有捍御外洋之志。并请 敕下李鸿章马新贻丁日昌各抒所见。将江苏水师船政妥为核议。务使外防与内盗并谋。旧制与新章并顾。臣虽离两江。傥有所见。仍当续行陈议。期于利多弊少。不特江苏为然。即长江水师。亦乞 敕下沿江五省督抚随时察看。如有不妥之处。三年以内。尽可奏明斟酌损益。臣断不因系初议之人。稍存回护之见。臣之微意。不过欲使中国兵勇。以舟楫为室家。以海洋为坦道。庶几事以屡试而渐精。人以狎水而渐壮。至于船式如何而后善。营制如何而后强。自当博采言。不敢执成见也。一俟江苏水师定章后。沿海闽粤各省。均可参酌办理。大局幸甚。所有酌议江苏水师事宜缘由。谨会同两江督臣马新贻江苏抚臣丁日昌恭折具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长江图杂说一             

马征麟

  长江津要十三则

  江势变迁二则

  三江旧说

  彭蠡

  北江三则

  南江三则

  中江入海

  长江津要十三则             

马征麟

兵家重地利、得其阨塞、则门户完固、堂奥自安、江防门户、旧称廖角觜廖荆川宛溪作蓼、利病书作料、海门厅境、营前沙属崇明县南北相对为第一重、狼山福山相对为第二重、然皆江面辽阔、墐塞为难、今已另立内洋、五营主之、至长江汛防、起自江阴之虾山、则鼻觜一带、在通局为内户、而于长江营制、实为第一关键、南岸大小石湾、与北岸刘闻沙相距不过三里许、堤台如堤、每堤可施数十位、两两相属、此易所称地险、大块资我守御者也、

泝洄而上、则圌山为镇江门户、屹立南岸、江中顺江洲数十百里、与北岸三江营互相犄角、舟行其间、东折而南、层峰峭壁、重重险隘、此所谓表里山河者也、京口邗沟、互通南北、东南漕运之所经、盐课之所出、咫尺之地、半壁咽喉、顾不重与、

又上则划子口、其南岸将出者为石埠桥、前扼长江、后控滁口乌龙山、与沙洲圩堤对出、为金陵之门户、古称宣化镇、在六合县南南岸对建康之靖安镇、最为冲要、当即此矣、

堤之设、居陆地以制江面、与水师有唇齿之依、胜于濡须夹水置坞矣、究非陆居不守、且无以专责成、水师以船为家、新章水兵住岸、有厉禁、势不得越俎以代、则肝胆楚越矣、牖户绸缪、宜迨未雨、

又上则牛渚采石、中权之津要、东西梁山、安徽之屏翰、小孤澎浪湖口、九江豫章之喉吭、田家镇西塞山一带、全楚之钥、阳逻堡沙武口、荆扬豫三州之关塞、岳州为楚南闬闳而全楚之腰膂、螺山鸭阑杨林临湘白螺道人诸矶、两两相对、又荆州岳州之扃鐍也、

又上则筲箕洼为沮漳之口、春秋时与江汉二渎同为楚望、虎渡河别而为沱、当在周秦以后、求之禹迹、实为长江之干水、荆河虎渡、二江双流、互为本支、据鄢郢之胜、握全楚之枢、上游有故、则操之有要矣、

岳州一镇、势如高屋建瓴水、瓜州一镇、形若丸泥封函关、其间湖汉各营、络绎不绝、呼吸相通、姑孰山川阻险、扼要江津、居中驭驶、势若率然、触处为首尾、是故无事散之五标而不见多、有事聚之一隅而不见少、

瓜州固裕溪守、则淮南有蔽、九江固则利尽南海、汉阳固则郧襄高枕、岳州固则滇蜀安堵、长江天堑、限南北而扼东西、长江之防、专防长江云乎哉、

章氏山堂考索曰、江出岷山、经夔峡而抵荆楚、则江陵为一都会、沅湘众水、合洞庭而输之江、则武昌为一都会、豫章江与鄱阳之浸汇于湓口、则九江为一都会、今按皖南皖北、众水合于牛渚、则姑孰为一都会、南连吴越、北接淮扬、则镇江为一都会、疆域虽远、而险要必争之地、不过数四、犹人八尺之躯、脉之会亦数处尔、宋吴表臣云、大江之南、上自荆鄂、下至常润、其要不过七渡、上流最紧者二、荆南之公安、石首、岳之北津、即今荆河脑、一[曰](口)三江口、中流最紧者二、鄂之于武昌、太平之采石、下流最紧者二、建康之宣化、镇江之瓜洲、兵家因敌制变、犹水因地制形、未可刻舟胶柱以求、录此以当举烛

自昔江流壮阔、在在缘以为险、近代渐就淤填、一叶可矜飞越、江固非复昔日天险也、然分南北者利于宽、扼东西者利于狭、则今日之用长江、与昔日之用长江、移宫换羽矣、

地扼东西、忽则铁皆断、风利不泊、天限南北、忽则浮梁不差、甚且捣虚飞渡、此亦一长江、彼亦一长江、岂伊地利、抑亦人谋也、是故得其道则洪流障于一苇、违其道则江河溃于蚁穴、

或谓长江之师不为寡矣、将以弥巨寇、在示形便以握其枢、若夫江湖数千里、分地设守、散之若无会哨、防祗御小偷、不知会哨捕偷、所以肄勤劳、便舟楫、扰风涛也、调防以驭之、会操以聚之、所以操纵自如也、木石之转、羊之驱、风帆之利、非若陆营之居重镇、阨其都会、寓合于分、不亦可乎、又楚有七泽、吴浸五湖、沮洳空旷、号为萑苻、萌芽不翦、滋蔓难图、戢小偷亦以弭内患、又可忽诸、

狼山五阜、旧隔江水、不相连属、读史方舆纪要云、军山与刀刃山、隔江数里、塔山有两石门相对、即元张瑄朱清海运故道、今五山断续相连、皆在陆地、江阴浮山、一名巫山、旧在江中、所谓巫门之隘也、今则寿兴沙壅为海坝、浮山附属南岸靖江东、北之孤山、旧在北岸、属泰兴县、其后岸圮、山入江中、去岸五六里、与江阴浮山相对、成化八年、潮沙壅积、化为膏腴、而山复居平陆、靖江县旧为江阴之东西马驼沙、在大江中、天启后沙壅连属北岸、因开界河与泰兴缘河为境、杨子江旧阔四十里、瓜洲本江中一洲、后乃北与杨子桥在扬州府城南十五里相连、而江面仅宽七八里、瓜洲状如瓜字、唐开元以后、渐为南北襟喉、宋干道四年、始筑城置守、近年以来、江涛震撼、五门已沦其四、今和州治为秦历阳、历阳典录云、历阳未县以前、江水泛滥、旧图谓渔邱渡为伍员入吴济渡处、是昔时江流、由今城中而后、乃徙而东也、安庆属县之小孤山、旧峙江北岸与南岸山对立、为控扼处、成化二十年、江水忽分流于山北、而小孤遂有砥柱中流之势、黄州赤壁、旧侧江濆、今其下为湖、湖外为洲、去江数里、江夏鹦鹉洲、旧在江中、洪武时连属北岸、又云崇祯间荡决无存、今之称名、非复故址、枝江百里洲、嘉靖时冲决为二、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可胜道哉、

茫茫禹迹、几易沧桑、四渎变迁、大河为最、江汉次之、顾大河移徙、历历可稽、江汉之变、几无可考、缘近日之情形、饰昔年之名号、违戾经旨而不知、陵乱删夷而不顾、或一唱而百和、或聚讼于千秋、以今所履求之、其犬端之误有六、曰三江、曰彭蠡、曰大别曰汉口、夏口、曰九江、曰江沱、六端既晰、而经文之简括、字法之谛当、焕乎改观、禹亦因之可寻矣、禹迹可寻、而洪水方张之势、庶或可弭乎尔、

三江之说、何多端也、始犹总三江中北为一贯、继乃截三江中北为两宗矣、孔传自彭蠡分为三而入震泽、自震泽复分为三入海、其说久无足据、由今芜湖城南、东经黄池、越东坝、过宜兴入震泽、出松江松江自苏州府吴江县东长桥东行二百六十里入海、自元立松江府于水南、而此江遂名吴松江、为中江、汉志丹阳郡芜湖县下云、中江出西南、东至阳羡入海、阳羡在今宜兴南五里、震泽南有南江、会稽郡吴县下云、故国周太伯所邑、具区泽在西、古文以为震泽、南江在南、东入海、或谓班氏南江、谓浙江、然钱塘县下云、武林山、武林水所出、东入海、行八百三十里、丹阳郡黝县下云、渐江水出南蛮夷中、东入海、俱不云南江、是班南江、别谓一水、即王介甫所云、一自平江吴县南入海者、大江为北江、毗陵县下云、北江在北、东入海、此班孟坚之说也、司马彪郡国志因之、而王介甫袭之、左合汉为北江、右会彭蠡为南江、岷江为中江、此郑康成之说也、而苏氏因之、胡氏禹贡锥指墨守之、江至石城县、在今池州府贵池县西、分为二、过毗陵县、今在镇江府丹徒县东南十八里、北为北江、自石城东出、径吴国南、为南江、今贵池水皆西北入江、其东南崇山峻岭、延接宣歙、安有分江东出吴国之理、汉志丹阳郡石城县下云、分江水首受江东至余姚入海、过郡二行千二百里、尤为荒诞、而中江盖阙、汉魏时胥河久湮、芜湖不能达震泽、故无中江胥河、说见后、水经、禹贡山水、泽地中江、在丹阳芜湖县西、至会稽阳羡东入海、与此不合、疑出两手、此水经及注之说也、三江者、岷江松江浙江、此郭景纯之说也、而水经注亦引之、亭林顾氏取之、江出岷山、至楚都今荆州府名南江、至浔阳今九江府为九道、名中江、至南徐州今镇江府名北江、入海、此盛宏之荆州记之说也、而徐铉宗之、巴陵城对三江口、岷江为西江、澧江为中江、湘江为南江、此元和志之说也、而近世又有荆江为中江、汉为北江、洞庭为南江之说、岷山大江所出、崃山中江所出、崌山北江所出、皆东注大江、此郭氏山海经注之说、非为禹贡言也、而后人亦据之、凡此皆总三江中北为一贯者也、

三江谓吴江、一曰浦阳江松江、钱塘江、此韦昭之说也、而罗氏路史余论申之、以为三江非中北之江、中北之江、初无三江之名、三江元不入震泽也、松江东北行七十里、得三江口分流、东北入海者为娄江、娄江自苏州府城东、经昆山太仓入海、今名刘家河、府城东门名娄门、是其证也、元海运由此、东南流者为东江、元潘应武曰、太湖水出白蚬江、急水港下淀山湖东、自小漕沥诸港以入者、即古东江、明王圻曰、东江疑在华亭海平湖界中、后为扞海塘所截、并淞江为三江此顾夷吴地记庾阐扬都赋注之说也、亦孔传震泽分三入海之意而张守节史记正义蔡氏集传皆主之、黄氏日钞疑信参半焉、三江不必涉中江北江之文、而止求其利病、在扬州之大者、莫如扬子江、松江、浙江、此蔡传旁通之说也、而全氏绍衣遵之、凡此皆离三江中北江为两宗者也、就二者言之、则总为一贯者为优、或谓国语子胥曰、三江环之、民无所移、范蠡曰、与我争三江五湖之利者、非吴邪、战国策黄歇上秦王书曰、越王禽之三江之浦、吴越春秋、范蠡乘舟出三江之口、越绝书曰、出三江之口、入五湖之中、即苏、浙言三江、不为有据乎、不知此自吴越间之三江、非所论于禹贡职方扬州之三江也、吴越在扬州、祇东南一隅尔、讵可截趾以适屦乎、尝试统二者之说论之、夫三江既入、系于扬州彭蠡既猪之下、彭蠡已在扬境、水经注荆州界尽于武口水、今武湖沙口也、当黄陂黄冈之交、则扬州之首起于此矣、三江何复于荆梁求之乎、此汉为北江洞庭及湘为南江、与夫荆楚崌崃诸说为不合矣、彭蠡既猪、据扬州之首言之、震泽底定、据扬州之尾言之、则三江实居扬州之中、若松江云云、则在震泽下游、震泽底定一语、已足该之、不应详略失宜、上下陵乱乃尔、且娄江东江并是松江支流、祗为一江、无三江也、此韦昭庾阐诸说为不合矣、浙江源流、不越数百里、西出山溪、东近大海、无泛滥之虞、非治水所及、安得与岷江并言之、此郭景纯之说为不合矣、详玩经文、三江既入、震泽底定、语不相蒙、则三江与震泽、亦绝不相干、路史余论云、此自二事、非谓其入震泽是也、不应中江过震泽、南江复出自震泽也、今安徽之宁国府、广德州二属、暨江苏之高诸水、皆北流趋芜湖姑孰二口入江、实地势使然、其下通震泽、始于春秋时吴伐楚、用伍员计、开运道、由太湖入江、故名曰胥溪、即今之东坝、东有伍牙山、其明征也、春秋征胥溪渐湮、隋帝尝凿江南河与江通、唐景福三年、孙儒围杨行密于宣州、行密将台蒙作鲁阳五堰、施轻舸馈粮、故得不困、宋时改为东西二、明初定鼎金陵、以苏浙粮道自东坝入、可避江险、洪武二十五年、复胥河设广通镇、永乐初、苏松水灾特甚、时运道已废、于是复筑东坝、高厚数十丈、严禁开决、详韩邦宪东坝考、郡国利病书高县内载之、

山脉之行、有起有伏、东坝者南干山势之伏处也、然犹墩阜隆起、丹阳阳羡水分东西、此果为中江、则金陵常润、姑苏山脉之盘发育、将安自来哉、明复胥溪、而龙蟠虎踞、令燕子飞来、无亦地脉之有损与、且乌有大江之势、而一坝截之、遂安澜而无冲激之患者哉、以大江为北江、与导江之文、尤为剌谬、此班掾之说为不合矣、或谓经中止有北江中江、言南江者为蛇足、则经中固明言三江、又自疏其下曰为北江为中江、则南江自可反隅、有北无南、中何以称、或谓中江北江、止是一江、则经固已有三江、中江北江诸名、岂徒为是纷纷辞费也、又有谓三江止是一江、南岸为彭蠡水、为南江、北岸为汉水、为北江、中流为大江水、为中江、此祖苏氏尝水别味、罗氏合流不混之意、则其说愈穷而不足辨矣、路史余论、自豫章入彭蠡、泯汉自汉阳合入彭蠡、则合为一、不为二矣、然禹贡犹有中江北江之名者、水性不同、各自为道、如泾渭之分流、流虽合而水不混、唐许敬宗谓济入河洑地南出、亦以味别以、今扬子江心有南零北零之异、则知其入而不合、正不疑也、古有五行之官、水官得职、则能辨其性味、潜而复出、合而复分、皆可办之、此陆羽所以于扬子江心候南零之水、而张江州亦记严濑扬子南零水之不同、刘伯刍李季卿品天下之水、各有不同、昔师旷易牙俞儿张华王劭皆能辨淄渑、苏子瞻谓中江北江、以味别之、亦本乎是、以为江汉入泽、合而更分、非矣、入固未尝合也、罗氏谓豫章有南江之号、为禹所不至、禹贡不见此、非以豫章岷汉解三江、乃以江汉释中北二江也、经文明晰、尽人可知、然犹言淆乱者、良由鄱阳为彭蠡之说、牢不可破、北江系于彭蠡之下、因不得北江之所在也、彭蠡之误、又由于江汉宜分之势不明也、知江汉之势之宜分、而又知江汉宜分而不能遽分之势、而后彭蠡之误可觉、彭蠡之误觉、而后北江可求东汇泽为彭蠡、东为北江、所以分江汉合流、怀山襄陵之势也、汉既入江、水自江分、地在江北、故谓之北江、有北江之名、而对待者为南江、有南江北江之名、而中江以称、经不言南江者、于三江见之、要之北江之处得、则中江南江可知、而后三江之说可得而定也、

请言彭蠡、汉为大别所遏、势不得不入于江而合流、江自吞云梦过九江而下、已有沛然莫御之势、益以汉水之渺弥、愈相濆薄、疾于下流、分派疏瀹、以杀其势、自然之理也、及察其地势、北岸自黄冈之阳逻至广济之蟠塘、南岸自江夏之黄鹄至瑞昌之马头、凡五百余里、巑岏结络、嵬复陆、水为山制、束缚不开、疏播既无所施、开凿亦无所措、于是有猪之之策、猪之云者、有所蓄无所泄之谓、可暂不可久之计也、然以纡展漰湱泶灂之势、使之舒缓安恬、以徐议分泄于其继、则汇泽之举、不容稍缓、而汇泽之处、不利于远、益可知矣、若如汉人以饶州之鄱阳湖当彭蠡、汉志豫章郡彭泽、县下云、禹贡彭蠡泽在西、水经云、彭蠡泽在豫章彭泽县北、按汉彭泽县在今湖口县东三十里、则湖口距汉入江已六百余里、又复泝洄而上二百余里、始得停蓄之所、则上游之浡潏凋瘵、已不可问矣、其谬一也、若云必至是而后得其处、则请问诸水能逆流而上否、其谬二也、即使百倍其功、必使逆流倒灌而后已、而所谓湖汉九水者、不次于荆州之九江孔殷也、若刘歆者、方将以九江之名、固导之泄之之不暇、而又可分江汉以之乎、其谬三也、若谓内水枯、外水以猪、外水涸、内水以泄、假令内外同时涨起、则将何道而使顺轨乎、其谬四也、且既已云江至浔阳、流为九派、则江汉之势、已分于上游、又安用汇泽于其下以徒劳胼胝为也、其谬五也、且北江失其处矣、其谬六也、导江之难、莫难于江汉之会、其来也大、其去也隘、彭蠡之猪、最为得计、阳鸟志幸于扬州、导汉书其汇泽、导江书其会汇、所谓一篇之中、三致意焉、若湖口以下、江势宽展、固无劳于四载、一言以蔽、曰三江既入、所以言其易易、乃犹于湖口求彭蠡、更于其下求北江、如肓如寐、何其戾也、至若集传欲以巢湖为言、亭林顾氏谓东迤北会于汇、指固城石臼等湖、则去之愈远矣、然则彭蠡安在、曰咸宁之东、武昌大冶之西、通山之北、江夏之南、冈峦四、四山之外、长江如带、环其西北、而东三面四山之间、无大水源、而湖泽以百计、周数百里、皆由武昌樊山一口为吐纳、上距禹汉水入江百有二十里、江水东南而流、湖水西南而猪、水经注所云、江水右得樊口江津南入、历樊山上下三百里、通新兴马头二治者、夫惟江津南入、故能分江汉合流之势、亦惟能蓄不能泄、此其所以为汇泽也禹迹所谓东汇泽为彭蠡者、在此不在彼矣、其湖之最巨而著者、曰梁子、梁彭古皆商音、子蠡古皆征音、梁子之与彭蠡、音相近而文传讹、彭蠡久众着于鄱阳、遂无有能正其说者、且由荆扬之界不明故也、知求彭蠡于扬境、而不知武昌樊口之入扬境也久矣、说见后、导江云至于东陵、东迤北会于汇、东陵、巴陵也、汇、彭蠡之汇也、江自至澧、过洞庭至巴陵、皆东南行、过巴陵始折而东北、其势斜侧、直过武汉至沙口之下、东北行五百余里、会于汉水、说见后而后复折而东南百余里、会于汇、曰东迤北会于汇者、举大势言之、且东迤北行、已环汇泽西北两面也、先汇泽后会汇者、治水之序、先下流而后上流也、

彭蠡猪矣、江汉漰沛之势、蓄之虽舒、泄之未畅、遂可安流顺轨而无忧泛滥已乎、未也、此分疏之役、必与汇泽并举、而不可以或缓者也、夫为下因川泽治水、行无事然、则神圣施工之处、其可知矣、南岸瑞昌马头以下九江府治、南距匡庐之麓三十里、地步较为开展、而东隅已束于灰山、越鄱湖之口而下、尽于繁昌、又复岩壑嶚刺、逼侧江濆、惟北岸自广济之武家穴、下至望江之雷池、寰宇记谓之大雷江迄于安庆之皖口、上下四五百里、旷远平夷、陂泽相属、疏泄之工、于兹可施、尝以夏时涨发、登匡庐之阴、以望广黄宿望之郊、胶葛浩汗、横无际涯、曰、嗟乎、此必禹迹之所谓东为北江者也、何为二千年来莫得其处乎、昔者汉人尝以是为九江矣、夫九江为荆州之水、寻阳为扬州之域、其为谬戾、固不待言、然自汉迄晋、言之凿凿、太史公曰、南登芦山、观禹疏九江、汉志庐江寻阳县、汉寻阳县在江北、说详后、下云、禹贡九江在南、皆东合为大江、应劭曰、江自寻阳分为九、郭璞曰、流九派乎寻阳、陆氏释文九江载寻阳地记云、一曰乌白江、二曰江、三曰乌江、四曰嘉靡江、五曰畎江、六曰源江、七曰江、八曰提江、九曰箘江、张须元缘江图云、一曰三里江、二曰五州江、三曰嘉靡江、四曰乌土江、五曰白江、六曰白乌江、七曰箘江、八曰沙提江、九曰江、参差随水、长短或百里、或五十里、始于鄂陵、终于江口、会于桑落洲、按孔氏颍达以为其名起于近代、未足为据、是也、虽其定以九而为之名、傅会失实、而神功疏凿、毕竟传闻有自、非向壁虚造之比、何乃后之议之者绌其九江之说、而偎以地无所容、竟并置寻阳上下数百里汪洋渺之水于不察邪、甚矣、其也、推原其故、有二焉、始则由于鄱阳为彭蠡之说误之也、继则由于武穴之塞蔽之也、鄱阳为彭蠡、则必于湖口之下求北江、此所以多为异说、终属龃龉不安、而不知向之所訾者之即是也、佛氏云、骑驴觅驴、可为一噱、武家穴者、北江所由分、盖古者大江九穴之一、其渐就湮滞、不知始于何时、然自宋人大兴圩田、当时无不塞之穴矣、武穴一塞、而江行者不复知其间之别有一巨水矣、神圣疏之凿之之不暇、后世壅之塞之之不遑、孰利孰害、无有能辨之者、又孰知其为九江为北江哉、北江江也、而系于导汉之下者、明其所以终汉水入江之事也、自安庆以下、江面宽于上游、不啻倍蓰、古无堤防壅遏之患、则江之赴海有喷箭之势、不劳致力矣、

北江未疏之先、其地亦水草蒙昧之区、禹因浚而深广之、自武山之前、导江水入之、因号曰北江、今武穴虽塞、而五百里湖泽结络、犹可略举其概、其在湖北广济界者、自蕲州东三十里为马口湖、在县西南八十里、又东为武山湖、县南六十里湖滨有武山、旧有樊哙城、城东西各有小城、相传为汉九江王英布宅、其湖曰连城湖、在黄梅界者、曰五阜湖、县西百有十里、曰黄泥湖、县西五十里、曰太白湖、西南四十里、其相近者曰南柴池湖、曰北柴池湖、曰濯港县、南十五里曰源感湖、东南三十里曰桂家寨湖、东南百十有五里、在安徽宿松界者曰湖、县西南八十里曰滠湖、西南四十里曰麻湖、西南十里、其相接者为脾湖周泊湖、曰龙南莲若湖、县南三十里中有浮洲、曰黄湖、东南十里、曰白荆湖、东南三十里、其相接者曰洿池、有山有市、分三十六、曰棠梨湖、曰小黄湖、皆相接、曰浮湖、东南六十里曰茅湖、东南百里曰太小伯劳、河东六十里、曰张富湖、东八十有五里、曰大小豆溪、东三十里、在望江界者曰泊湖、县西四十里宿松以西诸水、俱汇于此、分二道入江、一由皖口、一由雷港即雷池、一曰大雷戍、雷港口今填、其分泄入江处曰华阳镇、曰慈湖、县北十有八里、承大小豆溪之水、达武昌、湖曰武昌湖、东北三十里、其东北曰青草湖、曰白土湖、曰漳湖、入怀宁境、合皖水入、江上下四五百里、皆禹贡北江故道也、黄梅以西为汉寻阳县地、宿松为汉松兹县地、望江及怀宁之西境、为汉皖县地、水经江水又东过下雉县北、利水从东陵西南注之、注江之右岸、富水注之、又东左得青林口、江水左傍青林湖、水出庐江郡之东陵乡、西南流积为湖、湖之西有青林山、又西南历寻阳分为二水、一水东流通大雷、一水西流注于江、经所谓利水也、右对马头岸、按下雉汉县隶江夏郡、在今武昌府兴国州东南、青林口即武穴也、马头镇今属九江府瑞昌县、利水西流注江、青林水东流通大雷者、即禹北江故道、汉人所谓寻阳九派者也、经注知寻阳九派之非、故但称利水尔、自武穴塞、而人并利水青林亦莫之知矣、

因北江有南江之名、因南江北江有中江之名、三江虽非截然均齐、然必其地参差不甚相远、故可统呼为三江也、若郑以汉为北江、鄱阳为南江、一荆一扬、牵混已甚、然其以汉为北江、以鄱阳为彭蠡则非、而以鄱阳为南江则是、南北必遥遥相对、北江在寻阳、故知南江在豫章矣、汉豫章非春秋豫章、说见后、荆州之域、亦有似于三江者矣、荆江下口、今亦曰三江口、礼江在中、荆江在北、湘江在南、荆江何以不曰北江水经注亦有北江之目、非以解禹贡北江也、说见后、曰、彼自江出复入、其名为沱、说见后有例名矣、不必别命之名也、北江亦自江出复入、何以不名沱、曰、沱具于地、北江人所为、故不为一例也、湘江何以不名南江、无北江与对待也、元和志、湘江为南江、今不从说、见前、南江旧亦曰湖汉九江矣、何以不曰九江、曰、数不限于九、水经十江并庐溪为十一水、详见后、故不为九江也、经不言南江、何以谓之南江、曰、与北江对待、无他称也、废南江无以符三江之目、且未有豫章鄱阳之大、而治水无所事、经文不之及者、易南江而为之名、若豫章江鄱阳江之属、则后起而非古、故必曰南江也、

南江者、今豫章江也、上游为江、下游合鄱江、有二源、东源出福建汀州府长汀县、西界径江西宁都州瑞金县南、又西南径州府会昌县北、又西北行百余里、宁都州石城雩都二县水北来注之、又西州府兴国县水北来注之、又西桃江水出龙南信丰二县三百里、南来注之、又西至州府治县城东、是为贡江、汉志豫章郡雩都县下云、湖汉水东至彭泽入江、行千九百八十里、汉时豫章湖汉、并为统名、故高帝以豫章名郡、而刘歆有湖汉九水为九江之说、班志遂出湖汉九水之目、并详下注、水经注专以此节为湖汉、而下又云通称也、西源出江西、与粤东连界之大庾岭北南安府大庾县西界、两源夹城、南北合于东、东径南康县城南、又北至三江口崇义上犹二县水西来注之、又东径州府城西北、是为章江、汉志县下云、豫章水出西南、北入大江、按与湖汉异源同流、故并云入江、亦统下文诸水之辞也、又南县下云、彭水东入湖汉、按彭水即豫章上流、彭及为湖汉之一、水经水出豫章南野县西、注云、豫章水东北流径南野县北、又北径县东、右会湖汉水、按水经以为统称、注云、有豫章水、似因此为其地名、虽十川均流、而此源最远、故独受名焉、又云豫章及并通称也、南野县在今南康县西南、章贡合于城东北隅、是为江、水经注刘澄之曰、县东南有章水、西有贡水、县治二水之间、水合字、因以名县、是为谬也、按今名皆如澄之说、郦氏废之、亦未为是也、北径吉安府万安县城西南、自滇州至万安北十八滩、唯黄公滩最险、故讹称惶恐滩、龙泉县水出于县西、径城南、东北注之、又北径泰和县城南、又北径吉安府治庐陵县城东、庐水出安福县西、径其城北、西北来注之、汉志长沙国安成县下云、庐水东至庐陵、入湖汉、按安成在今安福县西六十里、水经注、又西北径庐陵县、庐水注之、按汉庐陵在今县南、晋庐陵在今吉水县东北三十里、又东北径吉水县城西、又北径临江府峡江县城南、又东北径新淦县城西、又北径樟树镇西南、秀水出于袁州府治宜春县、东径其城北、东径分宜新喻二县南、又东径临江府治清江县南、径其城东、又北至樟树镇、西南入于、此汉志所谓南水、水经注所谓牵水也、汉志宜春县下云、南水东至新淦入湖汉、水经注、牵水西出宜春县、又东径新淦县、注于豫章、按汉新淦县在今临江府东北六十里、又东北径丰城县西北、淦水东南来入之、汉志新淦县下云、淦水所出、西入湖汉、水经注、淦水出新淦县下、注于水、又北为江、至市镇蜀水二源、北源出瑞州府新昌县西南、源出袁州府万载县西、东流合于瑞州府上高县西、径其城南、又东径瑞州府治高安县城南、东过市镇入于、汉志建成县下云、蜀水东至南昌入湖汉、水经、水又北过南昌县西、注云、浊水注之、水出康乐县东径望蔡县、又东径建成县、又东至南昌县、东流入于水、按康乐在今万载县东二十里、望蔡在今上高县西、建成即今高安县治、

又东迤北为豫章江、瑞河口当南昌治西南、盱水南来注之、盱水者、今谓之抚河、发源建昌府广昌县南境、东北径南丰县城东、又北径建昌府治南城县城东、新城县水东南来注之、又西北径抚州府治临川县城北、是为抚河、宜黄县水南来、乐安崇仁二县水西南来合流、东注抚河、又西北至南昌城南、输之豫章江、汉志南城县下云、盱水西北至南昌入湖汉、水经注、盱水出南城县西北流、径南昌县南、西注水、按南城即今县治、又抚河自府北分派、径赵圩至梅溪、输之鄱阳湖、豫章江又北过樵舍北、缭水西来注之、水出奉新县西、东径安义县南、东迤北为慨口、入豫章、又北靖安县水西来注之、水经注、缭水导源建昌县东、径新吴县、又径海县、分为二水、东北径昌邑城而东出豫章大江、谓之慨口、其一水枝分别注入于修水也、按建昌东汉县新吴晋县、俱在今奉新县西、海汉县今建昌县南、又北过吴城镇、修水西来注之、修水者、出于义宁州西南、东北流、径武宁暨南康府之建昌二县南、东入豫章、汉志艾县下云、修水东北至彭泽、入湖汉、行六百六十里、水经注、修水出艾县西、东北径豫宁县、又东北径永修县、又东北注水、按艾县在今义宁州西、豫宁今武宁县西、永修今安义县西南、又北过渚溪、至罐子口、鄱阳湖水东来会之、汉志水经注以此为余水、汉志余污县下云、余水在北、至鄡阳入湖汉、水经注、水又北径鄡阳县、余水注之、水东出余污县、至鄡阳县入水、按鄡阳在今鄱阳县西北、余污即今余于县治、又北至都昌县境石觜山、鄱阳湖水分派东来注之、汉志水经注以此为鄱水、汉志鄱阳县下云、鄱水西入湖汉、水经注、水又与鄱水合、水出鄱阳县东、西径其县南武阳乡也、又西流注于、鄱阳湖自受抚河分派外、仍纳小干水三、南为泸溪自泸溪县北流、至安仁县东南、弋阳贵溪二县水东来注之、西径安仁城南、又西北至梅溪入湖、此汉志水经注所未及东则乐安江发源、饶州府德兴县之东、西径乐平县东南境、安徽婺源县水东北来注、又西径乐平城南、又西至乐安河口汉志水经统于鄱水余千万年二县水南来注之、此汉志水经注所谓余水西北径饶州府治鄱阳县城南、输之鄱江、水落余水必径此道、水涨则余水可由康山南山自达于湖、由罐子口入豫章江东北、则鄱江之源、出于安徽祁门县之东北、西南径江西浮梁县城南又西径景德镇、又西南径饶州府城南、又西北入鄱阳湖、至罐子口石觜山、分派以输之豫章江、豫章遂挟诸水、径南康府治星子县东北、又北过鞋山、又东北由九江府湖口县城西、入中江汉人以湖汉为经流、纳豫章卢南淦蜀盱修余鄱、谓之湖汉九水、水经以为经流、即汉志豫章受湖汉庐牵淦浊盱修一本作循缭汉志所无余鄱、所谓水总纳十川、同凑一渎也、而泸水亦不之及、

中江者、自寻阳分江为二派、始立兹名、安庆以下至于入海、无复分派矣今考自武穴而东、三十左径龙坪山南、汉人所谓东陵又东南七十右径湓口、龙开河注之、又东三十径九江府治德化县城北又六十过湖口、豫章江南来入之、即南江、径湖口县北、又东北六十径彭泽县西、又北十里过小孤山、又二十右径马当、又东北三十左径望江县东南华阳镇、北江分派入之、右径香口彭泽瀼子港东流、香水合流注之、又北四十径东流县西、建德县尧城水西流注之、又八十左过皖口、北江过皖水还入之、又东十里径安庆府治怀宁县城南、汉泸江舒县地又三十右径宝赛、黄湓水注之、又东北六十左过桐城县之枞阳镇、菜子湖水注之、又东三十右径池州府治贵池县北、贵水东流注之、又六十右径大通镇、青阳县水出九华山北流注之、又北九十至无为州之刘家渡、在襄安镇南又东南七十右径荻港、荻港水注之、又北二十左径无为州之泥口庐江县、黄泥河东流注之、又二十五至神塘河口、江宽三十余里、又东七十右径鲁港南陵县、石硊河北流注之、又北十五过芜湖县西、石埭太平旌德泾四县水会于青弋江、汉志以此为庐江发源黟县之黄山、山水二经所谓庐水出三天子鄣者、北流入之、又三十左过裕溪口巢湖径濡须口源出潜山六安、凡舒城合肥无为巢诸州县水皆会于此、西流入之、又三十过东西梁山、又东北二十右过太平府、姑孰溪水阳江入之、水阳发源宁国县南、东西二河径其治北、合流径宁国府治宣城县东、又西北至太平府治当涂县南、为姑孰溪、又北十里过采石山两岸并为牛渚南碕固城丹阳石臼、诸湖水入之、广德州西南东西二溪合于建平县东南径其西北、入南倚固城二湖、西通水阳北流径高县西分派山塘沟河、达姑孰溪、入丹阳湖县北石臼湖会之、又西北至牛渚入江、又东北十里径和州治东、又二十五里径石跋河、含山县水东流注之、又五十五里右径大胜关、又十五径北河口、达秦淮河西径江浦县、又十五径金陵下关、秦淮注之、秦淮发源句容之北、径其东南、又西北贯金陵城入江、为钟山随龙之水、非由凿成、秦凿之说、聊传疑尔、又北东六十右径乌龙山、又东四十左过瓜埠河滁河、径六合县东南入之、又二十五里径仪征县南、又五十过瓜洲口、入伊娄河四十里至扬州府邗沟、达淮为北运河、又十五右过京口、入京口为南运河、达苏杭、径镇江府治丹徒县北、又十里至焦山、江分为二、东南十三过丹徒口、达南运河又七里径谏壁口达南运河东北五十至陀湾、折而西南四十合于谏壁口、又东北四十太平洲头、复分为二、东南六十四里过孟河口、又二十六里至龙门港东北、一百二十过泰兴靖江界河口江、合为一、又东七十二里右过江阴县西北黄田港、又五里至鼻嘴、左径靖江县南、又东北六十左径如皋界张王港、右径山港、又东南右五十五里至福山港、左九十至狼山港通州治南、又东南包海门厅崇明县二沙、入于海、

  长江图杂说二                

马征麟

  大别

  汉口夏口四则

  江汉合流

  九江三则

  云梦

江汉宜分之势明矣、而不知江汉由合之势、又多误也、江汉由合之势多误者、又大别之误误之故、汉口夏口之辨不明也、请言大别、大别者、山之自北南行者也、所以阻逆汉水、使之南入于江也、其脉发于桐柏、桐柏出于中干、故桐柏之干、大势趋于东南、则干之南枝、自条分而渐布西南矣、其第一枝为湖北应山安陆云梦等县治、第二枝为孝感黄陂县治、山脉占地较缩、无碍于汉水之东流也、其正干东南趋者、为黄安麻城罗田及安徽之英霍山诸县境、渐迤而南、故其第三枝之由黄麻发者、山势南行而西、直逼大江北岸之阳逻龙口而后止、阳逻之山、俗曰十里长山、而汉水遂为山脉所遏、不能东下、折而南入于江、故经云、至于大别、南入于江也、且不惟汉折而南、江亦自此迤南四百里、至武穴而始复东行、然则大别安在、汉地理志六安国安丰县下自注云、禹贡大别、山在西南、郑康成云、大别在庐江安丰、左传杜注云、大别阙不知处、或曰、大别在安丰县南、水经、大别山在庐江安丰县西南、沔水注、京相璠春秋土地名曰、大别、汉东山名也、在安丰县南、按安丰在今霍山县西北、大别在安丰西南、则适当麻城黄安北境、纪胜云、大别山一名安阳山、以汉安丰县在山东北、阳泉县在山西北也、又郦注巴水条云、水出雩娄县之下、灵山即大别山也、与决水同出一山故世谓之分水山、亦或曰巴山、按雩娄在今河南光州商城东北、方舆纪要云、在霍邱县西南八十里、春秋传襄二十六年、楚人侵吴及雩娄、昭五年、楚使薳启疆待命于雩娄以备吴、汉县属卢江郡、晋县属安丰郡、巴水出其境、巴水为黄麻大山南流之水、则黄麻北境大山、即大别也、迄今犹谓之分水岭、以南水入江、北水入淮、故有是名、与班郑桑郦杜氏之说、一皆吻合、孔疏乃云汉志无大别、又大别无缘得在安丰、史记正义云、注云、在安丰、非汉所经者俱谬也、或曰、子言大别、信有征矣、但距汉水入江故、已在数十百里之外、恐与孔传触山回南之说不合、曰、山之大者、动辄迤逦数百里、大别之山非蜀然一山、其枝之撑柱见于经籍者、固有所谓小别矣、春秋定公四年、左氏传所谓小别大别是也、济汉而自小别至大别、是小别近大别远也、经言至于大别、举大势言之也、小别则恐阳逻长山是矣、或曰、古人何以指汉阳城北之龟山为大别、曰、汉水入江之道、久经迁改、适当此山之北入江、故误以当大别也、何以指汉川东南十里之甑山为小别、曰、求而无之、傅会失实也、且如其言、则于禹贡经文、左氏传说、孔氏传义、皆不可通、经云、南入于江、今龟山之北、汉水自西而东、是东入于江、其误一也、吴伐楚、自豫章在江北淮南、非今江右、与楚夹汉、子常济汉而陈、自小别至于大别、吴自豫章来、自在汉东、楚自郢都来、自在汉西、济汉而陈、则亦在汉东矣、然则小别大别、皆在汉东审矣、今龟山乃在汉水西南、退居汉水之后、而汉北乃旷无墩阜、于触山回南之理势安在、其误二也、抑何回距小别之远也、其误三也、不知大别乃淮南汉北之望、故能遏汉入江、龟山乃江北汉南之余、安能遏汉、遏汉则汉北折、去江益远、又安得南入于江也胡氏禹贡锥指、亦以龟山为大别、而图于汉水之东、据左传之文、以禹贡之意求之、以为当在汉东、而不知今龟山乃在今汉口之西、其东北陂泽弥望、并无一山为误也、或谓经云、导嶓、至于荆山、内方、至于大别、荆山在汉南、大别安得在汉北也、曰、导嶓至于荆山句、自在汉南言之、内方至于大别句、自在汉北言之、不必其为同条共贯也、汉志江夏郡竟陵县自注云、章山在东北、古文以为内方、山水经云、内方山在江夏竟陵县东北、竟陵在今安陆府天门县西北、是内方在汉北、益征大别为汉北山脉矣、指龟山为大别、自唐人始也、元和郡县志、鲁山一名大别山、在汉阳县东北一百步、其山前枕蜀江、北带汉水、李太白郎官湖诗序亦云、与大别山相泯灭焉、若水经注则云、江水东径鲁山南、古翼际山也、地说云、汉与江合于衡山、翼际山旁者也、不云鲁山是大别、鲁山者、今俗呼为龟山也、

今之汉口非禹之汉口矣、然则禹之汉口安在、曰、今汉口东北平原弥望、水经注谓之涝滩、滩内滠口武口诸水、浩渺无际、其入江之口曰沙口、曰水口、皆由西转南以入于江、阳逻长山一脉遏其前、与触山南回之势相合、在今汉口东下三五十里、此必汉水入江故道也、或曰、今泝沙口、固不能达于汉、安见其为故道也、曰、汉泄于上而壅于下也、自周秦以来、泥沙填积、水失其壑、波涛震撼、土乖其方、故有古昔洪流、今或细若衣带、古始滥觞、今乃泄若尾闾、其势然也、故曰、今之汉口、魏晋后之汉口、非古汉口、惟禹贡据山以言水、虽变迁而可求也、

然则今之汉口于古云何、曰、夏水之口也、其洲谓之夏州、亦谓之夏汭、春秋左氏传宣十一年、楚复封陈、乡取一人焉以归、谓之夏州、杜云、州乡属、不云水中可居者、但曰夏州、则必以夏水而名、正义曰、大江中州也、车允撰桓温集云、夏口城上数里有州、名夏州、是夏州即夏汭也、昭四年吴伐楚、沈尹射奔命于夏汭、五年、薳射以繁扬之师会于夏汭、杜云、夏汭、汉水曲入江、今夏口也、是晋人犹谓此口为夏口也、

应邵十三洲记曰、江别入沔、即汉一水二名为夏水、冬竭夏流、故名夏水、首受江水于荆州治江陵县东南、水经注、夏水之首、江之汜也、又东径监利县北、涌水出焉水经注夏水自华容县东北、东径监利县南、华容故城在今监利县西北、监利故城在今县东六十里、水自夏水南通于江、谓之涌口、庄十八年传、阎敖游涌而逸、即此、又东北径沔阳州西、又东北入于汉、水经注、沔水径江夏云杜县、夏水从西来注之、云杜故城在今沔阳州西北决入之所谓之堵口、自堵口下沔水、通兼汉目、会于江、谓之夏汭、夏既与汉为一、则其入江、亦奚别其孰为夏口、孰为汉口也、古有枝干二口、干而北者、吾知其为汉口、支而南者、吾知其为夏口也、后乃枝干合于一口、在昔人犹有知其为夏口者、而今人止知为汉口矣、

今人不知汉口之为夏口也、以今夏口之名不属北岸、而属南岸也、夏水之在北岸无论矣、水经注云、鲁山上有吴江、夏太守陆焕所治城、取二水之名、地理志曰、夏水过郡入江、故曰江夏、旧治安陆、吴乃徙此、是江夏夏口本为江北之名、自吴人筑城南岸黄鹄山上、今日蛇山以对岸沔津号曰夏口、城旋移江夏郡治焉、详图中而江北之称始移于江南、曹操追先主当阳之长、先主与孔明走夏口、操诗西望夏口、犹指北岸言也、自是南岸之有江夏夏口、遂为世人耳熟之名、而北岸之为夏口也、知之者、方舆纪要据李吉甫说、以今江夏为春秋夏汭、云后汉末始谓之夏口、误矣、不知南岸惟船官浦、一勺之水、实无所谓夏口、夏口者、自孙吴借名之夏口、非大地本来之夏口也、知夏口古今之异处、而汉口古今之异迹、亦可求矣、

今汉水入江、在汉阳府北、武昌府西北、汉口镇在其北、水经江水又东北至江夏沙羡县西北、沔水从北来注之、沔水即汉水沙羡、见图内、又东北三十右得沙湖、水至青山矶、又五里左尽黄花洲过沙口、一曰武口黄陂县滠口水、会武湖水、北来入之、为禹贡荆扬二州分界处、水经注、江水左得湖口水、迩太白湖、又东合滠口水、上承涢水于安陆县、而东径滠阳县北、东南注于江、江水又东、湖水自北南注、谓之嘉吴、江右岸频得二夏浦、北对东城洲、西浦侧有雍伏戍、江之北有武口水、上通安陆之延头、荆州界尽于此、按湖口水嘉吴江注江之口、今皆不得其处、摄口尚在腹内、黄花一州又塞于隋唐以后矣、右岸二夏浦在大小青山之间、荆州界尽于沙武口、是扬州界起于沙武口也、又东南二十过水口、武湖水分派、西北来入之、此禹汉水入江处、说见前水经注、江水东径若城南、至武城口三十里、南对郭口夏浦而不常汛、东得苦菜浦、浦东有苦菜山、又南五里径阳逻堡、其山曰长山、即左传小别、其地为荆扬豫三州津要、上二里有大港、水经注、江水左得广武口、江浦也、谓此、又东南六里过龙口、水经注、江之右岸有李姥浦、北对峥嵘洲、按当即西港、又下里许有东港夏浦也、又五里径白虎山北、水经注、江水东径白虎矶、北山临侧江濆、又东十二逾木洲、水经注、又东会赤溪夏浦浦口、江水右迤也、又五里径木门港、水经注、又东径贝矶、北江右岸有秋口、江浦也、又东得乌石水、水出乌石山南、流注于江、按秋口当即水门、乌石[水](木)口在矮林铺以下、洲塞不知其处、又东北二十右径赵家矶水经注、江水右得黎矶、矶北亦曰黎岸、山东有夏浦、又十五左径公颈、水经注、又东径上碛北、山名也、北岸烽火洲、即举洲也、北对举口、举水出龟头山、西北流径蒙龙戍南、又西流左合垂山之水、水北出垂山之阳、南径方山戍西、西流注于举水、又西南径齐安郡西、倒水注之、水出黄武山南、流径白沙戍西、又东南合举水、又东南历赤亭下、谓之赤亭水、又分为二水、南流注于江、谓之举口、南对举洲、春秋定公四年、吴楚陈于柏举、疑即此也、按齐安郡在今黄冈县西北、右径七矶港水经注、江之右岸有凤鸣口、江浦也、又东南里左径团风镇、又十里径罗家沟、又南十里径韭菜港、至三江口在举洲下与右江会、右江上距七矶港五里又南三十径赤壁西周瑜烧曹操军处、苏氏所赋是矣、水经注谓、此为赤鼻山、而以烧军赤壁在汉阳、误也、说见后、过黄州府治黄冈县南、水经、又东过邾县南、又东南五里右得樊口、江津南入数百里、禹贡所谓汇泽为彭蠡者、说见前又东五里径武昌县北钓鱼台、此为楚鄂都、秦置鄂县、孙吴升为武昌郡领县、隋废郡、说见后、并图、又十里径五丈港、又十里径慈姑港、水经注、又东得次浦、江浦也、又十里左过巴河口、水经注、巴水出雩娄县之下灵山、即大别也、右径五矶北、水经注、东径五矶北、有五山沿次江阴、今俗有龙王矶、燕矶、寡妇矶、平山矶、红石矶之名、郦氏所谓五矶也、又东南二十左径新港、水经注、又东径县故城南、故弦国也、又南十里过兰溪蕲水县、浠兰二水合流注之、水经注、希水出县霍山西麓、山北有县故城、西南流分为二、又南积为湖、流经县东、又南注于江、曰希水口、、又西南十五过五洲、水经注说见图径回风矶、水经注、又东得桑步、下有章浦、本西阳郡治、今悉荒芜、又东径南阳山南、又曰、苛矶、一名石姥、水势迅急、又南十五右得黄石港、水经注、江水东历孟家溠、江之右岸有黄石山、水径其北、即黄石矶、一名石茨、有西陵县、县北则三洲也、据此是汉西陵、在今黄州府东南百里、申耆李氏地理志今释云、在黄州西北、似误、三洲即五洲、笔小差、又东三十至西塞山、山下为道士洑、水经注、黄石山连延江侧、东山偏高、谓之西塞、东对黄公九矶、于行小难、两山之间为关塞也、从此济于土澓、土澓者、北岸地名也、九矶之名、郦氏无述、询之土人、乃在下流十余里、北岸茅山港之下有九矶焉、曰茅山矶、●鱼矶、儿矶、越水矶、水灌矶、湖矶、黑矶、瓮潭矶、拦头矶、此郦氏所谓黄公九矶者也、又东南十里左得茅山港、蕲水县泽湖水注之、又二十右得湋源口、大冶县东湋源湖水西南来注之、水经注、江水右得苇口、江浦也、浦东有苇山、江水东径山北、北崖有东湖口、又三十左过蕲阳口、蕲水西南流注之、水经、又东过蕲春县南、蕲水从北东注之、注、又东得空石口、江浦在右、临江有空石山、南对石穴洲、洲上有蕲阳县治、又东蕲水注之、又东径蕲春县故城南、按汉蕲春县在今蕲州北、南宋蕲阳县又在北蕲阳口、今俗曰挂口、 童子河入蕲水、水经注、青林湖西有青林山、宋太始元年、明帝遣沈攸之西伐、子勋伐栅青山、一童子、甚丽、问伐者取此何为、答欲讨贼、童子曰、下旬当平、何劳伐此、在众人之中、忽不见、童子河青林山北界之水也、过蕲州治西、又南十里右得海口水、水经注、右径虾蟆山北、而东会海口、水南通太湖、北达于江、左右翼山、江水径其北、东合臧口、江浦也、又东南二十左得马口港、右束下山矶、又西南五里左径积布矶、水经注、积布山南、俗谓之积布矶、此西阳寻阳二郡界、左岸有土复口、江浦也、夹浦有江、山东有护口、江浦也、南十里左径田家镇、水经注、江水东径琵琶山南、山下有琵琶湾、按琵琶山即今俗谓之磨盘矶、山形宛似琵琶、又东南二十径蟠塘、水经注、又东径望夫山南、又东得苦菜水口、夏浦也、按望夫山当即今玉屏旋纲诸山、苦菜口蟠塘也、又南五里右过富池口通山县兴国州、富水西来注之、水经注、江之右岸富水注之、水出阳新县之青湓山、西北流径阳新县、故豫章之属县矣、又西北径下雉县、按阳新晋县在今兴国州西南六十里下、雉汉县在兴国州东南、又东十七右径上下巢湖、水经注、又东右得兰溪水口、江浦也、又东八里过武山、前至武穴镇、水经、又东过下雉北、利水从东陵西南注之、注、又东左得青林口、江水左傍青林湖、水出卢江郡之东陵乡、西南流积为湖、湖西有青林山、湖水西流、谓之青林水、又西南历寻阳、分为二、一水东流通大雷、一水西南注于江、经所谓利水也、右对马头岸、自富口迄此五十余里、岸阻江山、按童子河为青林山北界之水、青林水为青林山南界水、东陵乡在龙坪山北、江汉合流四百五十里、自水口至此为四百里至此分为二派、北为北江、龙坪山在武穴下三十里、汉人所谓东陵、经云过九江、至于东陵、是九江在上、东陵在下、以此见汉人所谓九江、亦起于此矣、水经注所谓东通大雷、寰宇记所谓大雷江者也、南为中江、自武穴塞、而人始不知二江之双流矣、说见前、 水经、江水止于利水入江、而于沔水下出、沔与江合、又东过彭蠡泽、至会稽余姚入海、数语疏略已甚、罅漏实多、而寻阳以上、经注相维、犹颇缜密、未可概以北人短之、故略为诠次云尔、

九江者、湘江也、环衡岳之四面、而九水会于一江者也、禹贡九江孔殷、殷盛也、孔传及史记以为甚得地势之中、于义未安、系于荆州、其下乃云沱潜既道、云土梦作乂江别为沱、荆州之沱入江、在岳州府下游、城陵矶之北、周官职方、荆州其泽薮曰云梦、则九江不越荆州之境明甚、且必在沱潜云梦上游可知、乃汉人既以寻阳为九江、以鄱阳当彭蠡、刘歆又以彭蠡为九江、王莽因改豫章为九江、郑康成云、九江从山溪所出孔传云、江于此州分为九道、孔郑异义、而皆未言其地、似郑亦主刘歆湖汉九水、孔主寻阳之说、太平寰宇记总记南条九水为九江、在杭州者曰浙江、在润州者曰扬子江、在江州者曰蓬江、在潭州者曰湘江、在荆州者曰荆江、在利州者曰汉江、在洪州者曰南江、在苏州者曰吴江、曰松江、夫寻阳鄱阳皆禹贡扬州之域、而南条诸水则又兼荆扬二州言之、显与经违、不知寻阳乃禹迹之北江、即如若说是九江、即江身之分合不得云过、其失俱不待言矣、山海经之辞虽离奇惝恍、而潇湘之渊在九江之间、其说终为近古、水经云、九江在长沙下隽县西北、汉下隽县、在今湖北武昌府通城县西、湖南岳州府巴陵县东南、湘水入江、在巴陵西南、适当下隽西北、蔡传据之是矣、而以为即今洞庭、又用曾氏彦和之说、谓沅水、汉志武陵郡临沅县注、应劭曰、沅水出牂柯、入于江、渐水、汉志索县下云、渐水东入沅、按索在今常德府武陵县东北六十里、一尢水、一尢水、经注作无、按说文、无本古舞字、故无水一作舞水、或作、又作潕、省作一尢、讹作元、故朱子以为亡是水、汉志无阳县下云、无水首受故且兰、南入沅八百九十里、按无阳在今沅州府芷江县东南、故且兰今贵州平越州治、辰水、汉志辰阳县下云、三山谷辰水所出、南入沅七百五十里、应劭曰、辰水所出、东入沅、按辰阳今辰州府辰溪县西、水、汉志义陵县下云、鄜梁山序水所出、西入沅、按义陵今辰州府浦县南三里、酉水、汉志充县下云、酉原山酉水所出、南至沅陵入沅、行千二百里、按沅陵在今沅陵县西南、澧水、汉志充县下又云、历山澧水所出、东至下隽入沅、按澧自入江支派与沅通、尔说见后、资水、湘水、皆合于洞庭、意以是名九江也、路史余论亦以此九水皆合洞庭、又引张勃吴录云、岳之洞庭、荆之九江也、因学纪闻云、以洞庭为九江、本于水经、而胡氏旦晁氏说之、曾氏旼因之、则其说亦未尽善也、导江云、又东至于澧、史记作醴、过九江、则澧不在九江之数、亦明矣、五水入沅、水在辰州浦县境、其流不逮辰河之半、渐水出常德府武陵县梁山、流又最小、明一统志略而不载、不足与沅湘并匹、而自为一江、惟酉辰一尢三水源较长、辰自辰州辰溪县西南入沅、酉水二源合流、自沅陵县西入沅、经沅陵桃源武陵龙阳四县境入湖、而一尢水尤上自贵州之镇远县入沅、则一沅江而已、谓之沅江五水而可矣、并沅而为六犹可矣、与沅澧湘资匹而为九则不可、且导山云、至于衡山、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在今江西九江府德安县境果沅水之列于九江、则何以由衡山东北而过之乎、衡山在湘水之西、敷浅原在衡山东北、中阻湘水、经所云过九江、乃过湘江也、湘则何以为九江、曰、入湘之大水、九析其派、曰九江、统于一则湘江而已、九水者、潇也、舂也、来也、也、漉也、涟也、浏也、资也、汨罗也、潇、舂、耒、衡山南面之水也、、漉、衡东之水也、涟、衡西之水、浏与汨罗、衡北之水、资江、衡西北之水也、然则九江非今洞庭乎、曰非也、洞庭者古梦泽也、九江云梦、一泽一壑、一水一土、经两言之、水经两释之、不可以为一也、然则导江何以云至于澧过九江、曰、导山之过九江、过其源也、导江之过九江、过其委也、导山之过、人过之、导岍及岐、至于荆山、逾于河之逾、是其例也、导江之过、江过之、东过洛汭、北过洚水、是其例、所谓小水会大水曰入、大水经小水曰过也、沅与澧近、会于洞庭之西、距湘江北入大江处、洞庭之东、巴陵西南、已二百里而遥、故沅不可与湘为一也、经言澧不言沅者、自虎渡河以下、澧先入江、举之以见江之经流在此、所以别于荆江之为沱也、澧沅支络相通、言澧而沅举矣、水经注曰、澧水又东南注于沅水、曰澧口、其枝渎尔、离骚曰、沅有芷兮澧有兰、

或曰资与沅皆自为一水、资又入沅、有汉志水经之可据、兹乃统沅于澧、则既闻之矣、而纳资于湘者何也、曰、资自茱萸江东下、径益阳之南、又东出临资口入湘、此资之干水也右分枝水东南顺流出乔口入湘、水经注谓之高水、左分枝水西北逆流入湖、水经注曰、入湖之处、谓之益阳江口、汉晋益阳县、在今益阳东八十里、应劭曰、县在益水之阳、是入湖之水为益水、非资水正流明甚、或疑益阳江口宽于临资数倍、宜为经流、不知此自水势之有壅有刷、迁变而然、未可执是以论经曲也、郦氏既知有益阳江之名、而乃曰今无益水、是自为矛盾者矣、且郦于湘水、自汨罗口西北径磊石山西之下云、湘水左会清水口、资水也、世谓之益阳江、是并西北逆流入湖之水亦入于湘矣、安在其入沅也、汉志谓资入沅者误也、水经调停其说、以为合于湖中、则未知资之入沅与沅之入资与、予故断以资水为湘江九派之一、

湘江源出广西桂林府兴安县南九十里之阳海山、汉志零陵郡零陵县下云、阳海山湘水所出、北至酃入江、过郡二、行二千五百三十里、水经、湘水出零陵始安县阳海山、注、即阳朔山也、应劭曰、湘 湘江又北至高溪、应水西北来注之、水经注、应水出邵陵县、历山东南、流径有鼻墟、象所封也、又北东径祁阳城南、又东北⿶水北来注之、水经注、⿶水出永昌县北罗山、按晋永昌在今祁阳县西八十里、又东北余溪水北来注之、水经注、水出西北邵陵郡邵陵县东、东南注于湘、又东径北衡州府常宁县、宜溪水南来注之、水经注、宜溪水出湘东郡之新宁县西南、按新宁在今常宁县西北三里、又东北会于舂 舂水出于永州府新田县西北之舂陵山汉志桂阳郡耒阳县下云、舂山舂水所出、北至酃入湖、过郡二、行七百八十里、按耒阳今衡州府耒阳县治、汉时舂山在其境、水经注、舂水上承营阳舂陵县西北潭山、又北径新宁县东、又西北注于湘、东南流桂阳州蓝山嘉禾二县、水西南来注之、又北径桂阳州西北境、又北径郴州永兴县西、又北径常宁县东、又北入于湘、 湘江又北至衡州府治衡阳县城东北隅、烝水西来注之、汉志长沙国承阳县注、师古曰、承水原出零陵永昌县界、东流注湘、承音蒸、水经注、承水出衡阳重安县西邵陵县界邪姜山东北、径重安县南、武水入焉、东至湘东临承县北、东注于湘、按重安在今衡阳县西南八十里、临承即今衡阳府治、少北会于耒、 耒水发源郴州桂阳县、东南径其城南、西北流汉志桂阳郡郴县下云、耒山耒水所出、西至湘南入湖、项羽所立义帝都此、水经注、耒水发源汝城县东乌龙口骑山、西北径其县北、按汉桂阳郡治郴即今郴州治、汝城南齐县在今桂阳县西南、桂东县北、东桂水双流合于城南、西南流、西桂水北来注之、西入于耒、西北径兴宁县南、水经注、又西北径晋宁县北、按晋宁县在今兴宁县南、又西黄水南来注之、水经注、黄水出晋宁西黄岑山、则骑田之峤五岭第二岭也、北注于耒、谓之彬口、又西径郴州东北、左得温泉水、水经注、温泉在彬县西北、溉田年可三登、又北至永兴县南迤西、水经、又北过便县之西、按便县今永兴县治、桂阳州水南来注之、汉志、桂阳县注、应劭曰、桂水所出、东北入湘、水经、锺水出桂阳南平县都山北、过其县东、又北过锺亭、与水合、注云、即都庞之峤五岭之第三岭也、漼水即桂水也、漼桂声相近、又北径衡州府耒阳县城东、又北迤西至耒口、入于湘、 湘江东北至衡山县南、出零山、山之殊名、按汉零陵郡县在今广西桂林府全州西南七十八里、酃汉县属长沙、在今湖南衡州府衡阳县东十二里、始安今桂林府治临桂县也、

北流径其县东、又东北径全州治南、灌阳县水南来注之、水经注湘水、又东北径观阳县、与观水合、又北至山角司入湖南界、又东北永州府东安县水北来注之、此水经注所谓洮水又东南、至石期铺、永水南来注之、又东至永州府治零陵县西北、会于潇、水经注、湘水右合黄陵水口条云、潇湘之浦、潇者水清深也、湘中记曰、湘川清照五六丈、下见底石如摴蒲矢、五色鲜明、是纳潇湘之名矣、胡氏渭因谓古无潇水、潇湘犹言清湘、非别有潇源、隋唐以后、始谓潇水出九疑山、合湘水曰潇湘、今按汉志零陵郡冷道县有冷水、水经及注、入湘之水出深水一篇、冷深并是清深之意、考其源委、适当潇水之处、然则古谓之潇、汉志谓之冷水、径谓之深、其地同、其义同、名有小异、郦氏偶未察尔、且郦氏又引吕忱云、深水一名邃水、水之异名亦多矣、安得据此谓古无潇水也、又按汉志、湖汉豫章、异源同流、皆得为九水之统称、今此潇湘亦异源同流、然则潇湘并九水之统称与、潇水出永州府宁远县南六十里九疑山、水经注、九疑山大舜窆其阳、商均葬其阴、山南有舜庙、汉志零陵郡冷道县下、应劭曰、冷水出丹阳宛陵、西北入江、臣瓒曰、宛陵在豫章北界、相去三千里、又隔诸水、不得从下逆至冷道县而复入江也、按冷道在今宁远县东、九疑在其南、则冷水亦即潇水矣、惟丹阳宛陵据许慎说有误尔、水经、深水出桂阳卢聚、注云、卢聚山在南平县之南、九疑山东也、导源卢溪、西入营水、又湘水篇、营水出营阳冷道县南山、西流径九疑山下、又北都溪水注之、又西北流径冷道县北、与冷水合、水南出九疑山、北流注于都溪、又西北入于营水、又北注于湘、按南平在今湖南桂阳州蓝山县东五里、是水经之深水及注之营冷、并是潇水矣、北流至宁远城西南县北、乌江水注之、所谓深水北源者也西北至于青口、江华县东境、水出九疑山石城、北行径其城东、其南境砯水出九疑山女英、北合于、又北至道州南、此水经注所谓冯水出临贺郡冯乘县东北、冯冏按、冯乘在今广西平乐府富川县东北、永明县西南掩水东北注之、此水经注所谓萌渚峤水五岭之第四岭也径道州治东北、会于青口、又北营水之源东来注之、又北冷水之源东来注之、此下则深营冷三源同流又北至永州府东、纡折而南、迤北入于湘过水、水经、湘水又东北过阴山县西、水从东南来注之、按阴山晋县、在今攸县西北六十里、据水注阴山为西汉县、而汉志长沙国无之、水出衡州府酃县南屏水山、北流径其县西、灵秋水南来会之、又北沔渡河东南来注之、西北径长沙府茶陵州治南、屈曲过其东北、汉志长沙国茶陵县下云、泥水西入湘、行七百里、水经、水出茶陵县上乡西北、过其县西、按汉茶陵县在今茶陵州东、水经注、水出江州安成郡广兴县太平山、泉不常见、导源西北、流径茶陵县之南、屈而过其县西北、按广兴晋县、在今江西吉安府永新县西北八十里、西北至长沙府攸县南、攸水东北来注之、水经、又西北过攸县南注、攸水出东南安成郡安复县封侯山、西北流径其县北、又西南流至茶陵县、入于水、按攸汉属长沙国、即今攸县治、安复晋县、隋讹复为福、在今吉安府安福县西六十里、又西衡州府安仁县永乐江东南来注之、水经、又西北过阴山县南注、又西径历口县有历水下注水、按历口未知何代县、在今安仁县境、又西北入于湘、 湘江又北径衡山县东、又北东过漉水、水经、湘水又北过醴陵县西、漉水从东南来注之、按醴陵即今县治、漉水有二源、南源出江西萍乡县东北、萍川径城南西流、北源出长沙府浏阳县南界、南流会于醴陵县东双江口、西径城南、水经、漉水出醴陵县东漉山、西过其县南、注渌水、东出安城乡翁陵山、余谓漉渌声相近、后人藉便以渌为称、虽翁陵名异、而即麓是同、又西铁河南来注之、又西至漉浦入于湘、水经、屈从县西、西北流至漉浦、注入于湘、

湘江又北迤西至湘潭县、南过涟水、水经注、湘水又北径建宁县、按建宁县在今湘潭北、 涟水出宝庆府治邵阳县东北龙山、北流百余里、澹水出安化县南、北来注之、东至大江口、永丰望岳二河南来、合而注之、又东豆溪河东北来注之、又东花桥河南来注之、又东径湘乡县南、水经、涟水出连道县西、资水之别注、水出邵陵县界、南径连道县、县故城在湘乡县西百六十里、东径衡阳湘乡县南、屈径其东、按邵陵晋县即今邵阳县治、湘乡东汉县、即今湘乡县治、又东至湘潭县南、飞羊水西南来注之、东入于湘、水经、东北过湘南县南、又东北至临湘县西南、东入于湘、按湘南汉县、在今湘潭县西六十里、临湘汉县、即今长沙府治也、 湘江又北径湘潭县东、又北至长沙府城西北隅、过浏水、水经、湘水又北过临湘县西、浏水从县西北流注之、 浏水出浏阳县东、有二源、北曰大溪、南曰小溪、西流合于双江口、西径县城南、又西至长沙府城北、入于湘、水经、浏水出临湘东南浏阳县西北、过其县东北、与涝水合、西入于湘、按浏阳晋县、在今浏阳县东、今涝水自入于湘、不合浏水也、 湘江又北、涝溪东来注之、又西北、沩水西南来注之、水经、湘水又北、沩水从西南来注之、沩出宁乡县西百四十里大沩山、径其城南、东北出沩口、今曰靖港入湘、水经注、沩水出益阳县马头山、东径新阳县南、又东入临湘县、历沩口戍东、南注湘、按益阳汉县、在今益阳县东八十里、新阳亦汉县、志阙、晋改曰新康、在今宁乡县西十里、又北至乔口、在长沙西北九十里资江自益阳县东分流注之、又北径湘阴县城西、又北左过临资口、今俗谓此为芦陵潭、入口三十里、有内口、为林子口也、会于资、水经注、湘口左岸有高口、水出益阳县西、北径高口戍南、又西北、上鼻水自鼻州上口受湘西入焉、谓之上鼻浦、高水西北与下鼻浦合、水自鼻州下口首受湘川、西通高水、谓之下鼻口、高水又西北右屈为陵子潭、东北流注湘为陵子口、湘水自高口戍东、又北、右径鼻洲、左合上鼻口、又北、右对下鼻口、又北、得陵子口、按高口即今乔口、声形俱相近、未知其孰误、临资者、以临资水而名、水经谓资台沅、不谓此为资水、故字作陵子、别有作林子者、未知何据、资江出宝庆府武冈州西南、径其州南、汉志零陵郡都梁侯国下云、路山资水所出、东北至益阳入沅、过郡二、行千八百里、水经、资水出零陵都梁县路山、注资水、出武陵郡无阳县界唐山、路山之别名、东北径邵陵郡武冈县南、又径建兴县南、又径都梁县南、按都梁汉县、在今武冈州东北、无阳晋县、在今沅州府芷江县东南、武冈南宋县、即今州治、建兴晋县、亦在武冈州东北、东流新宁县、夫夷水西南来注之、水经、东北过夫夷县、注夫水、出县西南零陵县界少延山、东北流径扶阳南、又东注邵陵水、按夫夷汉县、在今新宁县东北、扶阳即汉夫夷也、

又东北为邵陵水武冈州北、诸水西来注之、水经注、高平水出武陵郡沅陵县首望山、西南径高平县南、又东入邵陵县界、南入于邵陵水、按沅陵汉县、在今辰州府沅陵县西南、高平晋县、在今宝庆府新化县西南一百里、又东北至宝庆府治邵阳县城北、云泉水数源会为一溪、南来注之、水经、资水又东北过邵陵县之北、注邵陵水、又东会云泉水、水出零陵永昌县云泉山、西北流径邵阳南、北注邵陵水、按永昌晋县、在今永州府祁阳县西八十里、又北径新化县治东北、又西北过渠江、水经注、自下东北出益阳县、其径流山峡、名之为茱萸江、水变名也、又东北过敷溪、敷溪出长沙府安化县西、径城东南、北流注之、又东径长沙府益阳县南、又东分二派、东南支水由乔口入湘、东北干水又分为二、正干东流由临资口入湘、支水西北径沅江县、东北入湖、水经、又东北过益阳县北、注茱萸江、又东径益阳县北、又谓之资水、应劭曰、县在益水之阳、今无益水、亦或资水之殊目矣、按益阳汉县、属长沙国、在今益阳县东八十里、水经、又东与沅水合于湖中、东北入于江也、注、湖即洞庭也、所入之处谓之益阳江口、湘江又西北过汨罗、今谓之沈沙港、 汨罗出平江县东南、屈曲环其城、而西北、杨梅水东北来注之、又西、黄谷水东北来注之、又西北径汨罗山、南入于湘、汉志长沙国罗县、师古曰、盛宏之荆州记云、县北谓汨水、水源出豫章艾县界、西流注湘、沿汨西北、去县三十里、为屈潭、屈原自沈处、水经、湘水又北过罗县西、水从东来流注之、水出豫章艾县西、过长沙罗县西、又西至磊石山、入于湘、按罗县在今湘阴县东北六十里、艾西汉县豫章郡、在今江西南昌府义宁州西、荆州记之汨水、即水经之水矣、所谓之水变名者、郦氏岐与汨罗为二水、所未详也、 湘水又东北四十里径磊石山西、水经注、湘水自汨罗口西北径磊石山西、而北对青草湖、又东北六十里径鹿角山西、水经注、湘水左径鹿角山东、右径谨亭戍西、又北得万石浦、按湘水实右径鹿角山西、左径谨亭戍东、郦氏互误、谨亭戍、即今陡沙坡矣、又东北二十里过金波港、新墙河水东来注之、水经、又北过下隽县西、微水从东来流注之、注、湘水左则沅水注之、谓之横房口、东对微湖、世或谓之糜湖、右属微水、湘水又北径金浦戍、北带金浦水湖溠也、又北十里至布袋口、入于大江、水经、又北至巴邱山、入于江、大江由虎渡河而南、挟澧沅而东过之也、导江所云过九江、过此湘江之委输也、

云梦二泽、名跨江南北、江北为云、左传定四年、楚子涉睢济江、入于云中是也、江南为梦、宣四年、夫人使弃诸梦中、昭三年王以田江南之梦是也、今湖南澧州之安乡、岳州府之华容湖北、荆州府之公安石首等县、地介江沱今虎渡河过澧者为江、荆江为沱也、之间者、皆云泽、今公安安乡之江西南地、及洞庭一湖、皆梦泽也、汉志南郡华容县下云、云梦泽在南荆州数是也、汉华容县在今荆州府监利县西北、在今华容县北、今县在荆江之南、大江之北、汉县在荆江之北、则云泽梦泽皆在南也、水经曰、云梦泽在南郡华容县之东、未若汉志之南为确矣、经曰、云土梦作乂、故知其地南高而北下也、沈括梦溪笔谈云、石经倒土梦字、唐太宗得古本尚书、乃云土梦作乂、诏改从古本、是古本云梦、本离而为二也、周礼职方荆州泽薮曰云瞢、尔雅十薮楚有云梦、以及吕览鸿烈战国策诸书、虽云梦连文、亦以其跨江相比、合而为称、非谓其为一泽、可省文藉便、或云或梦、且以兼包势广、随处存名也、后世之言云梦者有二惑焉、一曰云梦之名单称合称、江南江北无辨也、一曰云梦跨川隰、江南江北随处存名也、自史迁有云梦上为始之训、集解本如此、索隐作云上梦、汉志因之曰、云梦土作乂、而人几疑古经为误倒者、云梦混为一称、有自矣、路史余论、论者不知、既以云梦为一泽、复谓古经乃云梦上作乂者、非也、杜注梦中云、梦泽名、江夏安陆县城东南有云梦城、注江南之梦云、楚之云梦、跨江南北、注云中云、入云梦泽中、所谓江南之梦、杜惑于济江入云之文、故云江南也、杨升庵集王以田江南之梦、注楚之云梦跨江南北地、故有南梦、有北梦、五代孙光宪号北梦本此、而胡氏禹贡锥指亦遂据杜意、谓云可该梦、梦亦可该云、南云北梦、单称合称无所不可、且以孔达、司马贞、沈括、罗泌、易袚、郭思、郑樵、洪迈、洪兴祖诸人、不应弃古注而为之辨、而唐太宗之改为多事、此一惑也、自司马相如子虚赋言云梦方九百里、而云梦始无定处矣、汉志南郡编县下云有云梦宫、江夏郡西陵县下云有云梦宫、编县在今湖北荆门州西、在荆州府北又百数十里、荆州为楚郢都、是楚都乃在云梦泽中邪、西陵县据水经注、在今武昌府大冶县境之黄石港、在黄州府黄冈县东南百里、则云梦不惟跨大江之北、而跨荆江之北、且吞汉水而东之、又几三百里矣、揆之华容云梦在南之说、抑何自为方凿而圆柄也、水经注沔水篇云、云杜县东北有云梦城、夏水篇杜预曰、枝江县安陆县有云梦、史记索隐韦昭曰、云土今为县、地理志云、江夏有云杜县、是其地、汉云杜县在今汉阳府沔阳州西北、汉安陆县即今德安府安陆县治、而隋人又分置云梦县、是云梦不惟跨江南北、且越汉水而北又百数十里矣、复上自枝江、下逮大冶、又已千数百里、岂特方八九百里之说哉、不知子虚乌有、本属浮夸、奈何尢而效之、又有甚焉、而罗氏路史乃引春秋文耀钩云、大别以东、至富春九江衡山、皆云梦也、得不惊怖其言、若河汉之无极耶、此又一惑也、推原其故、皆缘知云梦跨江南北、而不知江之恶在、谬以荆江之沱为禹之大江也、禹之大江所谓又东至于澧者、今谓之虎渡河矣、云泽者在虎渡江之北、而荆江之南、吴入郢楚子苍黄涉睢、睢水在郢西龙洲之北、荆江在龙洲之南、由睢入云、故须济江、济江者、济荆江而南、非济大江而南也、胡氏知涉江为南渡、而不知其为荆江之南、仍在大江之北也、此江北为云、江南为梦、征经据传、为不刊之论也、昔者杜氏尝都督荆州、乃亦习焉不察、不知荆江之为沱、岂禹贡又东至澧之文而竟忘之邪、罗氏引沈立云云即今之玉沙、宋县、在今沔阳州东南、监利、宋县、即今治、景陵宋县、即安陆府天门县治、等县、梦即今之公安石首建宁宋县在石首县东南七十里等县亦据荆江为南北言之也、知云泽在江沱六百里之间、而梦泽亦可得而定矣、又岂孔疏云梦一泽、每处有名之谓哉、

  长江图杂说三             

马征麟

  洞庭

  三苗

  东陵

  东迤北

  敷浅原四则

  沱

  梁州沱

  荆州沱二则

  虎渡大江经流

  荆江

  集传释沱之误

  禹贡锥指释沱之误

  澧

  沅

洞庭者、云梦之下游渊薮也、山海经、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郭景纯注、君山有地道潜通吴之包山、按包山一名洞庭山、在吴越太湖中、君山有地道与相通、故亦曰洞庭山、湖因以名焉、战国策谓之洞庭五渚、以澧沅资湘会于江而纳厥称、湖在数水之间、资水入湘、在洞庭之南、北行出其东、沅水入江在洞庭之西、东行径其北少、迤而南、湘水入焉、夏涨则江湖混茫、冬涸则洞庭为陆、郭景纯注、尔雅十薮谓之巴邱湖、而径以之当云梦、隘矣、水经注、震泽苞山有洞室、北通琅邪东武县、谓之洞庭、旁有青山、一名夏架山、有洞穴潜通洞庭山、

战国策云、三苗之国、左洞庭、右彭蠡、禹征之、水经注沔水篇吴地记曰、左洞庭、右彭蠡、以太湖之洞庭对彭蠡、谓宫亭湖也、即鄱阳下游、则左右可知也、太湖在东、故以为左、鄱阳在西、故以为右、若湘江洞庭、不可谓左矣、余按、二湖俱以洞庭为目者、亦分左右也、但以趣嘱为方尔、即据三苗、宜以湘江为正、史记正义吴起云、左洞庭、右彭蠡、以天子在北、故洞庭在西为左、谓湘江洞庭彭蠡在东为右也、又云、今江州鄂州岳州、三苗之地也、通典云、潭州岳州衡州、皆古三苗地、朱子谓岳州武昌九江皆其地、路史三苗帝鸿后厘姓国周景式云、柴桑彭泽之间、古三苗国、负固而亡者、今衡岳潭之境、今按洞庭自以湘江为正、若据汉人鄱阳为彭蠡之说、则是湖南之长沙岳州、湖北之武昌、江西之瑞州、南昌、南康、九江等府、皆三苗地矣、昔者禹会诸侯、玉帛万国、其时兼并之祸未起、岂有一国据地如此其大者、则亦鄱阳为彭蠡之说之遗误也、夫所谓洞庭彭蠡左右者、亦不过巴邱梁子二湖之间尔、梁子为彭蠡、说见前、以是而言、则其地止于武昌岳州二府之交、不为小矣、昔杜元凯长于地学、于三苗之国犹阙其所、其慎也、于此益见汇泽之在梁子也、

东陵之说有二、一曰东陵乡、汉庐江郡寻阳县地、其陵即今黄州府广济县南龙坪山也、龙坪东陵声相近、后人藉便为称尔、一曰巴陵、汉长沙国下隽县地、今岳州府治巴陵县也、二者孰从、曰、视九江之说为从违、谓九江为湘江者、则曰东陵为巴陵、谓九江在寻阳者、则曰东陵在东陵乡、今九江主湘江、则东陵主巴陵矣、或曰、水经九江地在长沙下隽县西北、是主湘江矣、而乃曰东陵地在庐江金兰县西北、汉志庐江郡自注云、金兰西北有东陵乡、而属县十二、无金兰县、岂初置而后省入寻阳、抑或东汉分寻阳置而志逸之、其地当在今黄梅县西南、九江主湘江之说、山海经外、以水经为最古、而谓东陵在庐江、奚为其不可从也、曰、下文会汇、会汉水入江之所汇也、东陵必在会汉上游、越会汉而求东陵、远矣、且东迤北会于汇、若如其言、则鄱阳湖为汇、自龙坪至湖口、皆正东向、何迤北之有、故言九江、则水经为得言、东陵则水经失之、巴陵何以为东陵、曾氏彦和曰、巴陵与夷陵相为东西、夷陵为西陵、汉志南郡夷陵县应邵曰、夷山在西北、按夷陵即西陵峡、为三峡之一、三国志、吴西陵督步阐叛降晋、是汉夷陵县、三国时亦称西陵也、其治在今湖北宜昌府东湖县东、则巴陵为东陵可知、今按巴陵之名、起于山海经淮南子羿屠巴蛇之说、孙吴时始为巴邱邸阁、古无是称、谓之东陵而已、庐江亦有东陵何也、水经、江水又东过下雉县北、利水从东陵西南注之、注云、水出庐江郡之东陵乡、江夏有西陵县、据郦注、汉西陵县在今武昌府大治县境黄石港、故是言东矣、尚书云、江水过九江、至于东陵者也、其西陵即大冶县之西塞山、郦前注云、黄石山一名石茨圻、有西陵县山连延江侧、东山偏高谓之西塞、

洞庭湖东西百八十里、东为巴陵、大江过洞庭、至此东流、而斜北五百余里、至黄冈界之沙武口与汉水会、始折而东南、经所谓至于东陵、东迤北会于汇者也、今考大江自岳州府北门港东北十五右径城陵矶、荆州之沱西北来还入之、水经、江之右岸有城陵、山山有故城、东接微落山、亦曰晖落矶、又八里右径擂鼓台、即晖落矶又七里径象骨港、水经注、又东径彭城口、水东有彭城矶、故水受其名、即玉涧、水出巴邱县东玉山、玉溪北流、注于江、又十里右径道人矶右径白螺矶、又十五右径临湘县西北临湘矶、左径杨林矶、又十二右径鱼矶、水经注、自自彭城矶东径如山北、北对隐矶、二矶之间有独石孤立大江中、山东江浦、世谓之白马口、又三里右径鸭兰矶、左径螺山、水经注、左径白螺山南、右历鸭兰矶北、江中山也、东得鸭兰治浦二口、夏浦也、按鸭兰螺山、今久淤、属两岸、非复在江中矣、又三十右径乜洲、东为湖北嘉鱼县界、西为湖南临湘县界、又十里左径新闸口、旧有河西入、今为浮梁洲所塞、又五里径新堤镇、又十五右径口、黄湖入之、又十五左径腰口、右径石头关、水经注、江水左径上乌林南、村居地名也、又东径乌黎口、江浦也、即中乌林、又东径下乌林南、吴黄败魏武于乌林、即是处、又十五右径旧陆口、通城崇阳蒲圻三县、水北流入之、上三里有新陆口、旧口北岸有宝塔洲、水经注、江水又东、左得子练口、北通练浦、又东合练口、江浦也、南直练洲、练名所以生也、江之右岸得蒲矶口、即陆口也、水出下隽县西三山溪、东径陆城北、又东径下隽县南、又屈而西北流经其县北、又入蒲圻县、又北径吕蒙城西、又径蒲圻山北入江、谓之刀环口、按练洲即宝塔洲、有上下二口、相距十二里、陆口东十五左径龙口、又十五右径石矶头、水经注、又东径蒲圻山北、北对蒲圻州、亦曰擎洲、又曰南洲、洲头、即蒲圻县治也、湖上有白面洲、湖当作山洲南又有澋口、水出豫章艾县东、入蒲圻县、至沙阳西北鱼岳山入江、山在大江中杨子洲南、按蒲圻晋县长沙郡、在今嘉鱼县西南、今蒲圻县治为隋县也、又东北十五径武昌府嘉鱼县北、水经注、又东得白沙口、一名沙屯、即麻屯口也、本名蔑默口、江蒲矣、南直蒲圻洲、水北入百余里、吴所屯也、又径鱼岳山北、下得金梁洲、洲东北对渊洲、一名渊步洲、江濆从洲头以上、悉壁立无岸、历蒲圻至白沙方有浦、上甚难、江中有沙阳洲、沙阳县治也、县本江夏之沙羡矣、晋太康中改曰沙阳、按汉沙羡详图内汉口镇、自嘉鱼西南七里江心有洲、江分为二、又东北三十五里右径鱼码头、而江合为一、洲长四十余里、古金梁渊步沙阳三洲联属为一、水经注、江之右岸有雍口、东北流为长洋港、又东北径石子冈、冈上有故城、即州陵县之故城也、庄辛所言左州侯国矣、又东径州陵新治南港、水东南流注于江、谓之洋口、南对龙穴洲、沙阳洲之下尾也、洲里有驾部口、宋景平二年、迎文帝于江陵、法驾顿此、因以为名、车驾发江陵至此、黑龙跃出、负帝所乘舟、故有龙穴之名焉、又北四十五里右径上沙洑南、又西十五右径簰州镇、又五里左径新滩口、西南至沔阳州一百三四十里、由沔阳达汉水、又西折而北十五左径水洪口、又东北二十五里左径邓家口、又南二十五里右径上沙洑北、又北二十二里右径赤矶、又北三里许、左岸有纱帽山、水经注、江水左径百人山南、又径赤壁山北、昔周瑜与黄诈魏武大军处所也、按百人即俗称纱帽山、赤壁说见后、又东北八里右过金口、一曰涂口咸宁县斧头湖北流入之、左至大军山、水经注、又东径大军山、东有山屯、夏浦、江水左迤也、江中有石浮出、谓之节渡石、右则涂水注之、水出江州武昌郡武昌县金山、西北流径故汝南侨郡故城南、咸和中、寇难南迫、户口南渡、因置斯郡治于涂口、涂水历县西、又西北流注于江、又十五径小军山、水经注、又东径小军山南、临侧江津东、有小军浦、又八里右径合宝山、水经注、又东径鸡翅山北、山东即土城浦也、又七里左径屯口、汉水分流、过赤野湖西来入之、水经注、沌水上承沔阳县之太白湖、东南流为沌水、径沌阳县南、注于江、谓之沌口、又东径叹父山、南对叹洲、又曰叹步、又二十过鹦鹉洲、水经注、江之右岸当鹦鹉洲南、有浦口、江水右迤、谓之驿渚、三月之末、下通樊口水、按鹦鹉洲旧在江中、明初沙壅、连属北岸、崇祯间冲决无存、今北岸犹纳兹名、则以祢衡一赋、而永具传尔、驿渚下通樊口水、恐系传闻异辞、又十里左过汉阳府治汉阳县南、至于龟山、水经注、又东径鲁山南、古翼际山也、山左即沔水口矣、右径鱼套、黄鹄矶、过湖广省治武昌府江夏县西北、水经注、江之右岸有船官浦、历黄鹄矶西而南矣、直鹦鹉洲之下尾、又东北过汉口、此为古时夏口、说见前、汉水东入于江、水经注、沔左有郄月城、故曲陵县也、后乃沙羡县治、按即今汉口镇、说见图中、又东三十五里过沙武口、凡东迤北行四百九十五里、又折而东南二十里、为古汉水、触大别入江处、不惟汉触而南、江亦触之而迤东南矣、

敷浅原、在今江西九江府德安县境、孔传一名傅阳山、在扬州豫章界、此以山为言者也、汉志豫章郡历陵县下云、傅阳山、傅阳山在南、古文以为傅浅原、此兼山川为言者也、寰宇记曰、敷浅、水碧色清冷、长流不息、源接瑞昌及鄂州永兴县界、屈曲流二百余里、方至县南、三时通舟楫、冬月仅容小舠、路史水经云、敷浅原、地在豫章历陵县西南、今本水经西下脱南字水经所载禹贡山水泽地、凡六十、山指名曰山、水指名曰水、而称地者四、流沙九江东陵、敷浅原也、孔颜以为山者、异矣、今崇阳之西崇阳宋县、即今湖北武昌府崇阳县治、西东之讹也、二百二十有云溪山、即望敷山峭峻清流、界道如带、即所谓敷浅原也、非博阳山、此专以川为言者也、按古昔山川相依为名者众矣、有敷浅之水、何必无傅阳之山、惟山之在北在南在西、其说又自不一、汉志傅阳山、傅阳川在南、则山在水北、通典蒲塘驿前有敷浅原、西数十里、即博阳山、则山在水西、路史以今县南十三里有阳居山、旧经依固以为敷浅原名博阳山、县境惟有一水流入大江、人谓傅阳川、乃在此山东北、与志不合、则山又在水南矣、按寻阳志、博阳山在德安县南十三里、望夫山在德安县西北十五[里]、高一百丈、谓升此望敷阳也、邑人或谓县古有敷浅原、登此可以望之、故名望敷、今山下近村、犹以敷内敷外为名、据此则山在水南者为傅阳山、汉志傅阳川在南者、误也、通典西数十里者、望敷尔、以为即博阳者、又误也、

集传敷浅原、晁氏以为在鄱阳、非是、江州德安虽为近之、然所谓敷浅原者、其山甚小而卑、亦未见其为在所表见者、惟卢阜在大江彭蠡之交、最高且大、宜所当纪志者、而皆无考据、恐山川之名、古今或异、传者未必得其真也、今按禹贡导川、导其水之下而大者注之海、所谓九川、距四海者也、导山、导其水之高而小者注之川、所谓浚畎浍距川者也、山非可导、导山亦导川也、故导川必究其委、入于海、入于河是也、导山不究其竟、至于荆山、至于大别是也、山至于尽、则无川之可导矣、敷浅者、水名也、原也者、敷浅水之所自出、因以名其山、寻阳志所谓望敷、在德安县西数十甲者也、在庐阜之西、较庐阜为卑小矣、纪敷浅原而不纪庐阜者、导川之事竟于敷浅原、庐阜者亦敷浅原之脉所发育、山虽峻极、而岷山湘东之脉、至是大尽、无与于导川之事、故非所及也、以庐阜为敷浅原、则又失之、傅易山者、亦以敷浅水受名、惟卑小已甚、非敷浅水所出、亦不得以是当敷浅原也、或有以原为平原者、亦非也、导山则循山脉矣、

敷浅水东南流入豫章、江在修水之下、余水之上、敷浅虽无大源、然二百余里而大于淦、亦庐缭之亚匹矣、汉志言傅昜川而不纳于湖汉九水之列、水经注遗之、而不在豫章十川之中、然则湖汉九水、乃汉人截趾适屦之说、乌在其为九江也、

汉志傅昜、师古曰、傅读曰敷、正义引地理志、作博阳、杜佑亦曰博阳山、而历陵县莽曰蒲亭、历陵为春秋楚之东鄙、地曰蒲塘、故更曰蒲亭也、路史新旧寻阳录记、颜鲁公过蒲塘驿、辨土俗所呼蒲浅水、蒲敷音之转、南有博阳山、土人呼为阳山、博亦音之讹、今按春秋、薄姑亦作蒲姑、皆形音相近而通、不惟傅有敷音、蒲敷音近、即博薄亦从甫受音、故古音读若补、传之为博、其始亦以音形相近而误、至晋末而音始乱、至南北朝而音始分、至唐人而音愈远矣、浅、史记集解、徐广曰、浅一作减、

尔雅、水自江出为沱、不惟尾入江、必其首受江水乃为沱也、禹贡导江云、东别为沱、梁州荆州皆曰沱、潜既道、潜、史记作涔、汉志蜀郡汶江县下云、江沱在西南、东入江、郫县下云、禹贡江沱在西、东入大江、水经、益州沱水在蜀郡汶江县西南、其一在郫县西南、皆还入江、见禹贡山水泽地注、江水又东别为沱、开明之所凿也、郭景纯所谓玉垒山名作东别之标者也、按汶江在今四川茂州北五十里、郫即今成都府郫县治、此皆言梁州之沱者也、汉志南郡枝江县下云、江沱出西、东入江、师古曰、沱即江别出者也、水经、荆州沱水在南郡枝江县、注、江水又东、径上明城北、昔太元中苻坚定荆州、刺史桓冲徙州治、此在今松滋县西一里、其地夷儆、北据大江、江汜枝分、东入大江县治洲上、故以枝江为称、盛宏之曰、县治沮中后移出百里洲西去郡百六十里、按今里称百有二十、地理志曰江沱出西东入江是也、按枝江在今湖北荆州府枝江县东、松滋县西、此皆言荆州之沱者也、

汉志汶江之沱、指汶水而言、水经注云汶出徼外山西即岷玉轮阪下、按此水尾虽入江、首非出江、是不为陀也、郫县之沱分派不一、然皆首尾不越数十百里、恐亦不足以当梁州之沱、水经之云、亦沿袭汉志而为之、未有所论正也、按今成都府灌县治南、江水分派、夹崇彭新繁新都金堂诸县而东行、水水合流、北来注之、南径简州治东、又南径资州资阳治东、又南径资州治东、又南径内江治北、又西南径州府富顺县南、又东南至泸州治北、南入大江、首受江、尾入江、约七八百里、此非所谓梁州之沱与、乃水经云江水又东过江阳县南、水东过广魏县南、县即今成都府汉州治东南注之、注云、江阳县枕带双流、据江会也、江阳即今泸州治、是经注通以此水为水、然郦云湔水出道、亦曰虒县之玉垒山下注江、虒在今茂州汶川县西、在灌县西北、郦又云水又与湔合、亦谓之郫江也、湔在灌县西北入江、在灌县东即在江东而与湔通、是达江通之也、是受江水矣、首受江而尾入江、迄今犹有谓之沱者、与皆入沱之水尔、何经注皆以为目、而沱仅属之郫邪、然则郭景维所称玉垒作东别之标者、谓湔出玉垒入江、出江、受江、水纳雒而南复入于江、为东别之沱、故云玉垒作东别之标也、是为得之与、经注之旨殊趣矣、

玩水经及注、是汉魏人所谓荆州之沱、皆指百里洲所界划为南北者而言、不知此亦不足以当荆州之沱也、若乃荆州江沱之分、在汉时犹当上起松滋之采穴、下尽于巴陵之三江口、上下凡六百余里、郦注江陵县西有枚回洲、江水自此两分而为南北江、南江、即采穴、流径公安安乡、以至于巴陵者也、今采穴虽塞、下游有虎渡口是也、北江则今荆江也、郦氏知江之分为南北、而不知南北即江沱之分、可谓知二五而不知一十者矣、详玩经注、于南北两江所径之地、牵混而成一贯、经于北江有江陵华容之可征、于南江有油口澧沅资湘之可据、注北江独详、曰北江有故乡洲及故楚中夏江曲涌水阳岐子夏石首诸名、可以证印其处、中间羼入孱陵公安景口沦口二节、实为南江所经、北江而以会湘水为结尾、南江而以通澧为归宿、两地蒙杂、殊觉龃龉难通、疑其有脱句错简也、抑郦注又有殊不可解者、经云、至长沙下隽县北、澧水沅水资水合、东流注之、谓注江也、而郦乃云凡此诸水、皆注于洞庭之陂、是乃湘水非江川、又澧沅二水、经皆云入于江、而郦必曰注于洞庭、是郦止知北江之为江、不复知南江之为江矣、然则向所谓南江者、其委轮安在也、经曰湘水北至巴邱山入于江、而郦曰巴陵西对长洲、其洲南分湘浦、北届大江、湘水东北入于大江、谓之江会也、不知湘至巴邱北入江者、入南江也、迄今未之有改也、及过巴邱而东、迤北至三江口、与北江会矣、故古谓之江水会、会也者、与江陵西之两分相待成文、非谓湘水入江为江会也、郦云湘水东北入于大江、乃南江会于北江尔、然则郦于南北江实亦未能了然心目、而自畅其说、又乌能辨其为江为沱也、荆江虎渡、孰江孰沱、曰、虎渡者江之经流、经所谓又东至于澧者也、然则荆江沱也、家语云、江至江津、在江陵沙市南非方舟避风不可涉、势本滈污、迨后大江日益壅遏、沱江日益震刷、沱遂受江之名、而江之经流、祇如媵庶、在昔有以沱名者、今公安东南江干澳渨之处、有地名沱孔所由来旧矣、

采穴为古昔大江之经流、不知塞于何代、采穴之口壅闭于上、斯虎渡之口宣泄于下、流之移而东者六十余里、又在隋唐而后矣、虎渡旧传以汉时郡守法雄有惠政、虎渡江去而名、按后汉书雄传有虎害消息事、无虎渡河语、南北朝时、南江亦尚无虎渡之名、宋干道七年、荆湖北路漕臣李焘修虎渡堤、取雄事、而参以刘昆传虎负子渡河、朱均传虎东游渡江之意、以立斯名矣、以今所径言之、荆州府治西南二十虎渡河口南流五十、右径孱陵驿、水经注、江水又径南平郡孱陵县之乐乡城北、吴陆抗所筑、后王浚攻之、获吴水军督陆景于此渚也、按孱陵汉县、隶武陵郡、地理志今释云、在今公安县南、观下文又东南右合油口、则县在今公安北、南字误、乐乡城在今松滋东六七十里、陆抗与晋羊佑相距屯此、采穴旧江之所经也、又南二十左径黄金口、江分为二、东为沦水、东南由孟达河径黄山、东过今华容县之九都西、东南还入于江、为沦口、西为经流、自黄金口又南三十左径沱孔、又西南五里右径公安县东南港口、有港口关是为油口、油水西来注之、水经、又东南、油水从西南来注之、注、又东、右合油口、又东、径公安县北、刘备之奔江陵、使筑而镇之、曹公闻孙权以荆州借备、临书落笔、杜预克定江南、罢华容置之、谓之江安县、南郡治吴、以华容之南乡为南郡、晋太康元年改曰南平也、按此江自虎渡至安乡凡三百余里、皆正南乡、郦所云东皆南也、公安当在今县南、地理志今释云、在今治东北、恐不然矣、又南五十曰四水口、水经注、油水东有景口、口即武陵郡界、景口东有沦口、沦水南与景水合、又东通澧水及诸陂湖、自此渊潭相接、悉是南蛮府屯也、故侧江有大城相承、云仓储城、即邸阁也、西南分派曰瓦河、北为湖北公安界、南为湖南澧州界、径津市会于澧四水口、又南为景水、即大江经流四十五里左径焦圻、又南二十为大河口、又分为二经流、为大河东南、约六十里至傅家矶、澧水沅水合流注之、水经、又东至长沙下隽县北、澧水资水合东流注之、注、凡此诸水皆注于洞庭之陂、是乃湘水、非江川、按资水别入湘、水经以为合澧沅入江、误也、郦谓此非江川、亦误、说俱见前、又东北十五左过沦口今俗名柳子港、又十五径明山南、又十五过螺洲、又十五径鼓楼山南乌龟套、又三十径鸡子山南、又东南六十左至君山、又三十为布袋口、湘江南来入之、经所谓过九江者也水经、湘水从南来注之、支流自大河口、西折而南、屈曲二十五里径张九台、会于澧、又东南九十五里俗曰北驾口、会沅水、东北四十五里径傅家矶、入于大江、水涨为赤沙湖、又东为洞庭湖、东西一百八十里、会归于布袋口、大江自布袋口又东北、三十至岳州府治巴陵县北、经所云过九江至于东陵者也、又东迤北十五径城陵山北、荆江西北来、还入之、谓之三江口、水经注、江水右会湘水、所谓江水会者也、郦氏之误说已见前、自虎渡口至此凡五百二十有五里、自虎渡口至洞庭、凡三四百里、其江面宽者里许、狭或数十步、而两岸圩堤相属、陂泽港汶无算、曾无冈陵脊脉隆起其间者、在昔郦氏已云沦景通澧、陂湖相接、悉是南蛮府屯、又云涔坪屯田数千顷、迄于宋代、圩田湖田、创为应奉、自兹以后、更不知几千万顷矣、公安立县于蜀汉、石首立县于晋室、安乡华容立县于隋代、唐宋之间、华容之西、寂无居民、元致和中、迁县筑堤、仅障官舍、明宣德间、人更犹乘舟至县、正统中、筑堤四十有七区、其后土人增筑、百余区、巨者延千余里、小或数百亩、华容如此、余可概知、凡此皆泥沙壅积而为之者、以其壅也、而坝之圩之、愈坝圩而愈壅遏、此江沱南北所由改观也、然而禹经流之浩渺无际、犹可想见、尔雅云、黄河千里、一曲一直、水之大者、曲折必疏、愈小则转折愈数、大江澎湃之势、视荆江之蟠屈如蛇蜿蜒者、有枝干之辨矣、

荆江为沱、但据今当龙洲南、与虎渡河分东西者、为缘起水经注、江陵县西有洲、号曰枚回、江水自此两分而为南北江、下有龙洲、洲东有宠洲、今俗但知有龙洲、又有天之名、宠洲矣、洲皆连属为一、郦云分南北江者、举大势言之、实则江陵以下、南流为东西江、石首以下、东流为南北江、径龙洲东十五过沮口、今俗名筲箕洼沮漳合流入之、水经注、江水又东会沮口、楚昭王所谓江汉沮漳、楚之望也、又东南五里径荆州府治江陵县西、水经、又东过江陵县南、又十里左径沙市西、水经注、又东径江陵县故城南、禹贡荆及衡阳为荆州、即荆州之称而制州名、故楚也、子革曰、我先君僻处荆山以供王事、遂迁纪郢、今城楚船官地也、春秋之渚官矣、沙市南即江津戍、江大自此始、家语曰、江水至江津、非方舟避风、不可涉也、又十里过湾、水经注、又东径郢城南、子囊遗言所筑城也、地理志曰、楚别邑故郢、又水经夏水条、夏水出江津、于江陵县东南、注、江水又东、得豫章口、夏水所通也、西北有豫章冈、因冈得名矣、方舆纪要云、豫章口、在府东南二十五里、又西南三十径蚊虫夹、此江西迤西、距虎渡江之黄金口不及十里、又东十里左径郝穴、水经、又东至华容县西、夏水出焉、夏水篇注云、江津豫章口东有中夏口、是夏水之首、江之泛也、屈原所谓过夏首而西浮、顾龙门而不见也、龙门即郢城之东门也、江水、注云、江水左迤为中夏水、右则中郎浦出焉、江浦右迤南派屈曲、极水曲之势、世谓之江曲者也、按汉华容在今监利县西北中夏口、即郝穴、今久塞、说见后、江曲谓石首东西江大屈曲也、详下文、又二十五里径萧子渊、有巨沟首受江水、东流至堤头港、还入之、夏月江行可捷百里、水经注、江水左会高口江浦也、右对黄州、江水又东、得故市口水与高水通也、按此二节原在南蛮府屯仓储邸阁之后、又西南三十五里右径藕池、同治八年、洪水决堤、有溃口、又东南二十五里至石首县西南绣林山、水经注、江水又东、右径阳岐山北、山枕大江、山东有城、故华容县尉旧治也、又北东二十径其县北、又东迤南十里径望海、有小港、有张公庙、本年洪水决堤、崩入江、此古宋穴也、又北二十折而东南十里左径小河口、水经注、大江又东、左合子夏口、江水左迤、北出通于夏水、故曰子夏也、大江又东、左得侯台水口、江浦也、又南二十右径调弦口、有关港水西南径湖南岳州府、今华容县东南、又西南合沦水入洞庭湖、水经注、大江右得龙穴水口、江浦右迤也、北对虎洲、洲北又有龙巢、地名也、昔禹南济江、黄龙夹舟、舟人五色无主、禹笑曰、吾受命于天、竭力养民、生、性也、死、命也、何忧于龙哉、于是二龙弭鳞掉尾而去焉、故水地取名矣、又东北三十左径堤头港水经、又东南当华容县南、涌水入焉、注、江水又东、涌水注之、水自夏水南通于江、谓之涌口、二水之间、春秋所谓闻敖游涌而逸者也、按此条原在中夏水之下、孱陵乐乡城之上、今移于此、堤头港俗亦曰刘家沟、其地当汉华容县之南、即涌水也、又东十四径上新河口、水经注、江水自龙巢而东、得俞口、夏水泛盛则有、冬无之、江之北岸上有小城、故监利县尉治也、按此条原在龙穴水口之下、又南十二右径章华港、楚灵王章华台杜云、在华容城中、宛溪云、荆台在今监科县西三十里、土州之南、家语、楚王游荆台是也、据此则章华港实以荆台得名、然今江陵之沙市有章台寺、为章华台遗址、一曰豫章台、郡志云、台有二、一在沙市、一在监利县境、又宛溪谓监利东北三十里有章华台、一名三休台、皆传闻之异辞矣、其港西通调弦口、水经注、又东得清阳土坞二口、江浦也、又东五里右径塔市驿水经注、大江右径石首山北、按旧唐书石首县旧治在石首山下、唐显度初移治阳岐山下、邑志云、旧址在调弦口往东山路、据此则今华容东北之东山、一曰墨山者、即石首山也、其山绵八九十里、至是而江水右迤、䲢近山侧、郦氏所称在此也、阳岐在今石首县西南、今谓之绣林山、在旧址西北五十余里、近代皆以今县北之山为石首、误矣、又东北十四右径圻镇、又东南十里径监利县治西下新河、又西南五里右径大马洲、水经注、又东径赭要、赭要、洲名、在大江中次北湖洲下、又东南十五屈而东北十五径上车湾、水经注、江水左得饭筐上口、秋夏水通下口、上下口间相距三十余里、赭要下即杨子洲、在大江中二洲之间、常苦蛟害、昔荆攸飞济此遇两蛟、斩之、自后罕有所患矣、又西南三十右径洪水港、水经注、江之右岸则清水口、口上即钱官也、水自牛皮山东北通江、北对清水洲、又南二十五里径反觜、水经注、清水洲南即生江口、水南通澧浦、又东十五径熊家洲、又北十五左径尺八穴口、今塞、水经注、江水左会饭筐下口、江浦所入也、又南迤西三十五里右径划子湾、水经注、江水又东合得上檀浦、江溠也、江水又东径竹町南、江中有观详溠、溠东有大洲、洲东分为爵洲、洲南对湘江口也、又东二十为三江口、今俗曰荆河脑还入大江、大江过九江至东陵东迤北处也、南岸为城陵矶荆江凡五百五十里、水经及注、南北江牵混为一、今略为分析、诠次如右、谨俟知者订正焉、

集传及诗地理考、谓南郡枝江有沱水、其流入江而非出于江、误会汉志枝江江沱出西东入江之文、且不得其所在、遂误以他水当之、又云华容县有夏水、首出于江、尾入于沔、亦谓之沱、夏水首尾、详汉志水经、初未有以沱名者、且首虽出江、尾非入江、乌在其为沱也、

胡氏禹贡锥指、取袁小修澧游记之说、以郦氏南江为岷江、经流北江为沱、殊为有见、而瑜中之瑕、疵类亦多、郦于枝江百里洲云、江泛枝分、东入大江、地理志曰、江沱是也、于江陵枚回洲云、自此分为南北江、不云为江为沱、两地上不相违、百数十里、大小相去则数百里、胡氏既引王晦叔云、枝江县百里洲、夹江沱二水之间、其与江分处谓之上沱、与江合处谓之下沱、是仍汉魏人百里洲江沱之说、而又牵混于[枚](枝)回洲南北江之中、太平寰宇记、百里洲首派别北为内江、南为外江、即郦氏所云江泛枝分、非郦氏所云南北江也、而胡氏于郦乐两书南北江混而一之、此其自苦盩者一也、释导江东别为沱云、一为荆州之沱、古夷水是也、释荆州沱云、荆州之沱一在江北、寰宇记北为内江是也、一在江南、水经注夷水、是一沱二沱、何忽增减与此、其苦盩者二也、至若夷水之说、则附赘悬疣已甚矣、汉志巫县下云、夷水东至夷道、入江过郡、二行五百四十里、应劭曰、巫山在西南、夷道县下、应劭曰、夷水出巫东、入江汉、巫县在今四川夔州府巫山县东、夷道在今湖北荆州府宜都县西北、夷水流虽入江、而源非出江、岷江过巫山之北、夷源出巫山之南也、水经过鱼复县南、夷水出焉、注云县有夷溪、即[佷](很)山清江也、经所谓夷水出焉、又夷水篇、经夷水出巴郡鱼复江、注、江即[佷](很)山清江、水清照、十丈分沙石、是郦明言夷水出[佷](很)山、不云出江、胡氏谓夷水首出鱼复江、尾入宜都江、古时自巴入楚、避三峡之险、皆由此路、不知何时日就湮塞、禹导江自梁入荆、必浮此水、虽强哉言之、安所得巨灵赑屃、擘蹋巫山之峻而飞渡哉、胡氏以水经注北江言沱、既已得之、何乃复为蛇足邪、屈子九歌云、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大江即虎渡之经流、涔水为澧水之别派、江涔之非一水、尚何待言、水经、澧水又东过作唐县北、注、澧水入县、左合涔水、水出西北天门郡界、又东南流注于澧、按作唐汉县在今澧州安乡县西北、天门晋郡、即今澧州石门县治、今公安县西南百里有涔阳镇、在涔水之阳、涔水入澧之口、在澧州之东、所谓六总口也、胡氏误从澧州志之说、澧州志云、涔水为岷江别派、从公安入境、为四水口、又东南流过焦圻一箭河、至汇口入澧、故称涔澧、以为南江东南流注于澧、同入洞庭、即所谓涔水、又何其纵横轇轕也、

澧水出湖南永顺府永顺县、北上峒河、东流径上下二峒、汉志武陵郡充县下云、历山澧水所出、东至下隽入沅、过郡二、行一千二百里、水经、澧水出武陵充县西、历山东、过其县南、按充在今澧州慈利县西二百四十里、仍在永顺府桑植县之西、地理志今释云、在安福县西、误也、绿水河东南流注之、水经注、又东、茹水注之、水出龙茹山、[水色]清彻、漏石分沙、庄幸说楚襄王饮茹溪之流者也、又东径桑植县西、又西南折而东径澧州永定县南天门山之北、又东一百八十径慈利县西、二里溇水东南流会之、水经注、娄水出巴东界、东径天门郡娄中县北、又东径零阳县、注于澧水、按娄中晋志作溇中、在慈利西北、零阳汉县在慈利东、径慈利北、又东北八十径石门县南、渫水东南流注之、水经注、径渫阳县右、会渫水、水出建平郡东、径渫阳县南、又东注澧、谓之渫口、又东径澧阳县南、天门郡治也、按澧阳晋县即石门治也、又东九十径澧州南、又二十五里径津市东南、涔水东南流注之、水经注、澧水入县、左合涔水、水出西北天门郡界、南流径涔坪屯、屯堨涔水、溉田数千顷、南注于澧、又南二十径嘉山东、又东南六十为汇口、右分支派、南流与沅水支流通、水经注、澧水又东、澹水出焉、汇口又东五里至张九台、左会江水支渎、又东南十五为西台尾、水经、又东过作唐县北、注澧水、又南径故郡城东、东径作唐县南、按作唐在今安乡西北、经云过其北、注谓径其南、经误也、又三十径安乡县无城西南、又二十五里右过澹口、水经注、澧水又东、径南安县南、晋太康元年分孱陵立、澹水注之、水上承澧水于作唐县、东径其县北、又东注于澧、谓之澹口、王仲宣赠士孙文始诗曰、悠悠澹澧水也、东北相对者为腰口、通大江澹口、又东南十五为澧口、俗曰北驾口合于沅水、水涨则东为赤湖、水经注、澧水又东、与赤[沙](经)湖水会、湖水北通江而南注澧、谓之沙口、澧水又东南注于沅水、曰澧口、其枝渎尔、离骚曰、沅有芷兮澧有兰、水落则东北四十五里至传家矶入于大江、

沅水出贵州平越州西南、汉志牂柯郡故且兰县下云、沅水东南至益阳入江、过郡二、行二千五百三十里、水经、沅水出牂柯故且兰县、为旁沟水、按故且兰即今平越州治、东流径都匀府清平县北、又东径镇远府台拱清江二厅北、又东北径天柱县东、水经、又东至镡成县、为沅水、东过雒阳县、按镡成在今靖州境、无阳今沅州府治芷江县东南、又东北入湖南沅州府黔阳县境、潘老河南来注之、出贵州黎平府永从县、北流径湖南靖州及其属通道会同二县境、又东径黔阳治、西水西北来入之、水出镇远府黄平州、东径施秉县南、又东径镇远府治镇远县南、又径清溪县南又东径思州府玉屏县西、又东北径湖南晃州厅南、又东径沅州府芷江县南、又东北、又南、迤西至黔阳西北入沅、水经注、无水出故且兰南、至无阳故县、又东南入沅、谓之无口、又东竹舟江南来注之、水出靖州绥县西河、宝庆府城步县黄石河东北注之、北流为竹舟江、 水经注、沅水东径无阳县、南临运水、水源出东南岸许山、西北径其县南、注于熊溪、熊溪南带移山、下注沅水、按运水即今黄石河、熊溪即西河、流为竹舟江者也、又东北径辰州府辰溪县东南、水东来注之、水经注、沅水又东、与序溪[水]合、水出武陵郡义陵县鄜梁山、西北流径义陵县、其城刘备之秭归、马良出五溪、绥抚蛮夷所筑、又西北入于沅、按义陵在今辰州府浦县南三里、又西北径辰溪县南、辰水西南来入之、辰水出贵州铜仁府治铜仁县西北土司境、东径县南、又东径湖南沅州府麻阳县南、又东北至辰溪县南、入于沅、 水经注、沅水又东径辰阳县南、东合辰水、水出县三山谷、东南流、独母水注之、又径其县北、旧治在辰水之阳、楚词所谓夕宿辰阳者也、又右会沅水、名辰溪口、武陵有五溪、谓雄溪、樠溪、无溪、酉溪、辰溪、其一焉、夹溪悉是蛮左所居、故谓为五溪蛮、按辰阳在今辰溪县西、又北径县西、又北径辰州府泸溪县南、凤凰干州二厅水西南来注之、水经[注](经)、沅水又径沅陵县西、有武溪、源出武山、与酉阳分山、水源石上盘弧犹在矣、武水南流注于沅、按沅陵在今沅陵县西南、又东北径辰州府治沅陵县西南、酉水西北来入之、酉水南北西三源、北源出湖北施南府来凤县东北、南流径湖南永顺府龙山县西、又南二百余里、与西源会、西源出四川酉阳州东南秀山县北、东流入湖南界、与北源会、又东径永顺府保靖县北、与南源会、南源出贵州铜仁府松桃厅东、北流径湖南永绥厅及保靖北、与北源会、又东永顺县水西南流注之、又东南至沅陵西南入沅、今称此为辰河、谓辰酉合流于此、误也、 水经注、沅水又东径沅陵县北、又东径县故治因冈旁阿、势尽川陆、临沅对酉、二州之交会也、酉水导源益州巴郡临江县、故武陵之充县酉源山、东南流径无阳故县南、又东径迁陵故县界、与西乡溪合、郦以为即延江之枝津、更始之下流、误也、又东径迁陵故城北、酉阳故县南、沅陵县北、又东南径潘永明垒西、承明讨五溪蛮、营军所筑、又南注沅水、名曰西口、按汉迁陵县在今保靖县东、又东北左得朱洪溪、水经注、又东与诸鱼溪合、水北出诸鱼山、山与太门郡之澧阳县分岭、右径清捷河、水经注、又东夷水入焉、水南出夷山、山东[接](按)壶头山、高百里、广员三百里、水际有新息侯马援征武溪辔停军处、[径](经)曲多险、纡折千滩、援就壶头、希效早成、道遇瘴毒、终没于此、忠公获谤、信可悲矣、又东得三渡水、又东径汉临沅县南、沅南县北、水经、又东北过临沅县南注、县治本楚之黔中、秦取楚巫黔及江南地为黔中郡、汉高祖割黔中故治为武陵郡、南对沅南县、建武中置、故城马援所筑、按临沅在今武陵县西、沅南在武陵西南七十里、又东北径常德府桃源县东、又东北径常德府治武陵县西南、渐水北来注之、水经注、又东入龙阳县、有澹水、出汉寿县西杨山、南流东折、径其县南、又东历诸湖、南注沅、亦曰渐水也、按龙阳晋县即今龙阳县治、汉寿汉县即索县也、在今武陵县东北六十五里、又东径武陵南、又东三十为老河口、又东南十五为牛皮滩、分络诸洲、水经注、又东历龙阳县之泛洲、北派与澧水枝渎相通、经流又南四十五里右径苍港、又东十五径龙阳县北、水经注、又东径龙阳县北、城侧沅水、又东南十五分二派、南曰接港、为支流、又自分为二、东入湖、北派又东七十五里右分径酉港、与南派通、经流又北东四十五里径北驾口、会于澧、又东北四十五里径傅家矶入江、水经、又东至长沙下隽县西北、入于江、注、沅水下注洞庭湖、方会于江、

  长江图杂说四               

马征麟

  江源二则

  禹贡治水治第

  堤防壅遏之害六则

  扬荆二州之界

地之形势、两山之间、必有川、三条之山、江河二水界之、北龙行河北、南龙行江南、中龙行江河之间、然中国入河之水为省六、入江之水为省八、云南、贵州、四川、湖南、湖北、江西、安徽、江苏、而陕甘之南境、广西之北境、皆有入江之水、其发源则河自昆仑之东、江自昆仑之西、是江源远于河源、而纳水亦多于河、江自四川州府以上为二干北为岷江、西南为金沙江、岷江发源四川北境之岷山、岷、史记作汶、又作、汉志作、经所谓岷山导江者也、汉志蜀郡湔氐道县、禹贡山在西徼外、江水所出、东南至江都入海、过郡七、行二千六百六十里、水经岷山在蜀都氐道县、大江所出、注、山即渎山、又谓之汶阜山、在徼外、按汉志别有氐道县、属陇西郡、在今甘肃秦州清水县西南、志云、养水所出、至武都为汉、两地悬绝矣、东南径龙安府松潘厅治东、又南径茂州西北、汶江西北来入之、汉志、汶江县、江沱在西南、指此、水经注、汶出徼外山西、玉轮阪下南行、东注大江、苏代告楚、蜀地之甲、浮船于汶、乘夏而下江、五日而至郢、谓是水也、又南径其治西、又西南径汶川县治西、又南至桃关、又南至成都府灌县治南、分数派、东流者为沱、至泸州治南还入江、说见前、又二派东南流径郫县、合于成都治南、西南流为文井江、汉志水经郫县、沱江指此、注、东径成都县、二江双流郡下、风俗通、秦昭王使李冰为蜀守、开成都两江、作石犀五头以压水精、文翁为蜀守、立讲堂、作石室于南城、数派南流者合于新津县治东南、水经、又东南过犍为武阳县、注、有江入焉、出江原县、首受大江、东南流至武阳县、注于江、按江原在今成都府崇庆州东十里、武阳在今州彭山县东北十五里、又南与文井江会于州彭山县东、水经注、又与文井江会、李冰所导也、又径州治东、又径青神县东、又径嘉定府治乐山县东南、青衣江西北来、大渡河西南来入之、水经、青衣水沬水西南来、合而注之、注、又东南径南安县西县治、青衣江会、衿带二水、蜀王开明故治也、来敏本蜀论曰、荆人鄨令死、户随水上、荆人求之不得、鄨令至汶山下复生、起见望帝、望帝者杜宇也、王于蜀、号曰望帝、望帝立以为相、时巫山峡蜀水不流、帝使鄨令凿峡通水、蜀得陆处、望帝自以德不若、遂以国禅、号曰开明、县南有峨眉山、有蒙水、即大渡水也、按南安汉县属犍为郡堂、即今乐山县治、地志韵编今释云、在夹江县西北二十、似误、又东南径犍为县治东、又至州府治宜宾县北、金沙江西南来入之、水经、又东南过僰道县北、若水淹水合、从西来注之、按若水即今金沙江、金沙江源出吐番、南流数千里、入云南境、水经、若水出蜀郡旄牛徼外东南、至故关为若水也、注、山海经曰、南海之内、黑水之间、有木名若木、若水出焉、又云、灰野之山有树焉、青叶赤华、厥名若木、生昆仑山西、附西极也、又南迤东、径丽江府治、丽江县北、又南径其东、又右过枯木河、又东打冲河北来入之、水经、淹水出越嶲遂久县徼外、东南至青蛉县、又东过姑复县南、东入于若水、按遂久在今四川宁远府盐源县西、青蚙即今云南楚雄府大姚县治、姑复在今云南永北厅东南、淹水今谓之打冲河也、又南过龙川江、又东至雷应山北、右过白马口水经注、若水又径会无县、有骏马河、出县东高山、按会无即今宁远府会理州治、又东云南省治、南滇池水北流注之、又东北径东川府治会泽县西、又北过牛拦江、又至四川州府雷波厅境、又东径其治南、又径屏山县治南、又东、横江西南来入之、水经、又东北至犍为朱提县西、为泸江水、注、泸水源出曲罗嶲下三百里、两峰有杀气、暑月旧不行、故武侯以夏渡为艰、按朱提在今宜宾县西南、又东迤北至州府治宜县城东、会于岷江、水经、又东北至僰道县、入于江、按僰道汉县犍为郡治在今宜宾西南、唐僰道县即今宜宾治也、东过南广口、黑墩河水西南来注之、水经注、江水又与符黑水合、水出宁州南广郡南广县、北流径僰道入江、曰南广口、按南广在今月州府珙县西南、又东北径南溪县南、又南至泸州江安县北、又东北至泸州治南、沱江西北来合之、水经、又东过江阳县南、水从三危山东过广魏县南、东南注之、注、水出县漳山、亦言出梓潼县柏山、经曰出三危山所、未详、按江阳即今泸州治、今成都府汉州治、此即江沱、经注于其发源及首受江处、皆不了了、又东径合江县治北、又东、赤水河南来注之、水经、又东、过符县北邪东南、鳛部水从符关东北注之、注、县故巴夷之地、汉武建元六年、以唐蒙为中郎将、从万人出巴符关者也、县治安乐水会、水源南通宁州平夷郡鄨县、北径安乐县界之东、又径符县下、北入江、按符在今合江县西六里、鄨在今贵州遵义府遵义县西、安乐当在遵义府仁怀县仁怀厅之西境、地理韵编今释云、在合江县西六里、误矣、又北东游溪北来注之、又东径重庆府江津县北、又北东径重庆府治巴县南、西汉水北来会之、水经、又东北至巴郡江州县东、强水、涪水、汉水、白水、宕渠水、五水合、南流注之、注、强水即羌水、宕渠水即潜水、渝水、按江州汉县巴郡治、在今巴县西、西汉水水经亦谓漾水出甘肃秦州南之嶓冢山、非汉水导源之嶓冢、汉源嶓冢在今陕西汉中府沔县西、在此山北约三百余里、彼漾东流、此漾南流也、南流径阶州成县东、又南径陕西汉中府略阳县西、水经、漾水出陇西氐道县嶓冢山、东至武都沮县、为汉水、按氐道见前、沮县在今略阳县东百一十里、又径汉源嶓冢之西、又径四川保宁府广元县西、又西南径昭化县东北、羌水白水西北来合流入之、羌水出江源岷山之东、东流径甘肃阶州治南、东南至文县之玉垒关、白水西来合之、白水出四川松潘厅北土司境、东流入甘肃境、径文县南、又东南合于羌水、又南入四川境、径昭化县北、入于西汉水、水经、漾水又东南至广魏白水县西、又东南至葭萌县东北、与羌水合、按白水在今昭化县北、葭萌在东南五十里、又南径保宁府苍溪县治东、又径保宁府治阆中县西南、水经、又东南过巴郡阆中县、注、巴西郡治也、刘璋分三巴、此其一也、按阆中在今阆中西、又径南部县东北、又东南径顺庆府蓬州东北、屈径其西南、又西南径顺庆府治南充县东、又南为嘉陵江、又东南径重庆府定远县东、又南至合州东北、宕渠水东北来入之、今俗谓之渠河、出绥定府太平县之北、西南流径东乡县东、又西南径绥定府治达县南、又西南巴水北来注之、又西南径渠县东南、又西南径广安州东、又西南入于西汉水、水经注、漾水径宕渠县东、又东南合宕渠水、按宕渠县在今渠县东北、西汉水径其西、言东误也、又西南径合州治东、涪水西北来入之、涪水出松潘厅之东境、东南流径龙安府平武县西南、又南径江油县东、又南径州治东、又东南径潼川府治三台县东、又东南径射洪县东、梓潼河径梓潼盐亭二县、南流入之、又南径遂宁县东、又东南径安居废县北、又东至合州南、东入于西汉水、水经、漾水又东南过江州县东、注、涪水入之、庾仲雍谓江州县对二水口、右则涪内水、左则蜀外水、按江州县即今合州治、所谓对二水口也、地理韵编今释云、在巴县西、误矣、又东南至涂山南、水经注、北岸有涂山、南有禹庙、涂君祠庙铭存焉、常璩庾仲雍言禹娶于此、余按书咸言禹娶在寿春当涂、不于此也、重庆府治巴县东北、南入于江、水经、东南入于江、按水经不云漾水入汉、与今地理合、注引常璩华阳国记曰、汉水有二源、东源出武都氐道县漾山、为漾水、禹贡导漾东流为汉是也、西源出陇西西县嶓冢山、会白水、径葭萌入汉、刘澄之曰、从阿阳县南至梓潼汉寿入大穴、暗通冈山、穴小本不容水、水成大泽、而流与汉合、聊记异闻、以俟知者、又东北径长寿县南、又东径涪州治北、延江水南来入之、水经、又东至枳县西、延江水从柯郡北流西屈注之、按枳汉属巴郡、在今涪州西、延江水今亦曰乌江、下流即涪陵江也、出贵州大定府威宁州、东径大定府南、又东径贵阳府修文县北、又北东径开州北、又东过遵义府治遵义县南、水经、延江水出犍为南广县、东至牂柯鄨县、又东屈北流、按南广见前、鄨在今遵义县西、又东径平越州瓮安余庆二县北、又东北径石阡府北、又径思南府治安化县城东、又北径印江县西、又径四川酉阳州西北、入涪陵水更始水东北流注之、湖北施南府咸丰县、及酉阳州黔江县之费水西南流注之、四水经纬相交、水经、至巴郡涪陵县、注更始水、注、更始水即延江枝分之始也、延江水北入涪陵水、涪陵水出县东、故巴郡之南鄙、更始水东入巴东之南浦、县按涪陵即今酉阳州彭水县治、南浦今夔州府万县治、又按水经谓延江水至酉阳入于酉水而入沅、注谓更始水东南入迁陵县、迁陵在今湖南永顺府保靖县东、皆误也、又北径彭水县治西、涪陵水源东北来会之、又西、小乌江南来入之、又西屈而北、至涪州治、东入于江、又东北至忠州酆都县西、又东径其南、又东北径忠州治东南、又径夔州府万县治南、又东径云阳县治南、又径夔州府治奉节县南、又径白帝城永安宫南、先主终于此、托孤于丞相亮处也、水经注、又东径诸葛亮图垒南、石碛平旷、望兼川陆、有亮所作八陈图、东跨故垒、皆累细石为之、自垒西去聚八行、行间相去二丈、因曰八陈、既成、自今行师、庶不覆败、皆图兵势行藏之权、自后深识者所不能了、今夏水漂荡、岁月消损、高处可二三尺、下处磨灭殆尽、又东径鱼复县故城南、故鱼国也、春秋左传文公十六年、庸与蛮叛、楚庄王伐之、七遇皆北、惟裨鯈鱼人逐之是也、地理志、江关都尉治、公孙述名之为白帝、取其王色、蜀章武二年、刘备为吴所破、改白帝为永安、刘璋所改、巴东郡治也、益州刺史鲍陋镇此、为谯道福所围、城里无泉、乃南开水门、凿石为函、道上施[木](水)天公、直下至江中、有似猿臂相牵引、汲然后得水、又径瞿塘峡、瞿塘滟滪、天下之险、与巫山西陵并称三峡、水经注、又东径广溪峡、三峡之首也、峡中有瞿塘黄龛二滩、夏水复、沿泝所忌、昔禹凿以通江者也、又径巫山峡、长百二十里巫山县治南、又东出巫峡、为蜀楚分界、水经、又东出江关、入南郡界、注巫峡、首尾百六十里、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迭嶂、隐天蔽空、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夏水襄陵、沿泝阻绝、或王命急宣、有时朝发白帝、暮到江陵、其间千二百里、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又径湖北宜昌府巴东县北、又东南径归州治南、水经、又东过秭归县之南、注、县故归乡、地理志曰、归子国也、乐纬曰、昔归典协声律、宋忠曰、归即夔、归乡夔乡矣、古楚之嫡嗣、有熊挚者、以废疾不立、而居于夔、为楚附庸、后王命为夔子、春秋僖公二十六年、楚以其不祀灭之者也、袁山松曰、屈原有贤姊、闻原放逐、亦来归、喻令自宽、全乡人冀其见从、因名秭归、离骚所谓女女须娟婵媛以詈余也、城备征吴所筑、县东北数十里、有屈原旧田宅、北百六十里有故宅、宅东北六十里有女嬃庙、捣衣石犹存、又东径一城北、其城据山枕江、北对丹阳城、险壁立、信天固也、楚子熊绎始封丹阳之所都、地理志以为吴子之丹阳、是为非也、按[秭](姊)归即今归州治、又东径流头滩、水经注、其水浚激奔暴、鱼所不能游、袁山松曰、自蜀至此五千余里、下水五日、上水百日也、又径西陵峡、为荆楚西门、水经注、又东径黄牛滩、南岸高崖有石、如人负手牵牛、人黑牛黄、成就分明、江湍纡、途径信宿、犹见此物、故行者谣曰、朝发黄牛、暮宿黄牛、三朝三暮、黄牛如故、自黄牛滩东入西陵界、至峡口百许里、山水纡曲、绝壁千丈、江水历禹断江南、峡北有七谷、两山间有水清深、潭而不流、耆旧传言、昔是大江、及禹治水、此江小不足泻水、更开今峡口、水势并冲、此江遂绝、于今谓之断江也、出峡东南二十五里径宜昌府治东湖县西南、水经、又东过夷陵县南、注、江水出峡东南流、径故城洲、上有步阐故城、又东径故城北、所谓陆抗城也、即山为墉、四面天险、又有故城、南临大江、秦令白起伐楚、三战而烧夷陵者也、孙吴更名西陵、按夷陵汉属南郡、晋属宜都郡、在今东湖县东、今东湖为明夷陵州、江流至县西始出险就平、故曰夷陵、大江自归州东屈曲至此、百八十里、又东南六十五里径荆门虎牙之间、水经注、荆门在南、上合下开、虎牙在北、并以物象受名、二山楚之西塞也、公孙述遣将据险为浮桥、以绝水路、营垒跨山、以塞陆道、光武遣吴汉岑彭率舟师攻之、因风纵火、遂斩其将、又五十径荆州府宜都县治东北、夷水西来注之、水经、又东南过夷道县北、夷水从[佷](很)山县东南北注之、按夷道在今宜都县西北、[佷](很)山在今宜昌府长阳县西八十五里、又径枝江县治北、水经、又东过枝江县南、注、其地夷敞、北据大江、江泛枝分、东入大江县治百里洲上、故以枝江为称、县左右数十洲盘布江中、其百里州最为大也、按枝江在今枝江县东北、又东迤北径松滋县北、又东径枚回洲、水经注、江陵县西有洲、号曰枚回、江水自此两分、而为南北江也、又东右过采穴、至虎渡江口、

蔡氏集传曰、禹受命治水、冀州帝都、在所当先、然施功之序、皆自下流始、故次兖、次青、次徐、次扬、次荆、次豫、次梁、次雍、兖最不故所先、雍最高、故独后、禹言予决九川、距四海、浚畎浍、距川即其用工之本末、先决九川之水以距海、则水之大者有所归、又浚畎浍以距川、则水之小者有所泄、皆自下流以疏杀其势、至哉言矣、异夫长源罗氏之为说也、曰禹之施功自下而上、以禹贡所九州岛之次言之、未尝不笑之也、上者水之源、下者水之委、上者既已襄且怀之、则下者淹没无余矣、今也治之而先乎下、万万无是理也、吾固谓治水者必上流始、禹岂能倒行而逆施哉、今按下流之沈鸿、不先疏而泄之、而遽施功上流、则是以下流为壑、猪而积之、愈增其浩瀚矣、既以上者怀襄、下者淹没无余、于无余而复益以淹没、则下流之治、安所措手乎、且以淹没无余、不能施功、之以上流之水、其能忍而与此终古乎、水性就下、不先导其下、而先导其上、乃所谓倒行逆施者矣、罗氏又曰、摄伯禹之书而复之、目营手画、于九州岛之次、而不得其说、稽之九川之次以求之、又不得其说、于是退而求之导山之文、而始得焉、然后信予所谓始上流者、断不疑矣、禹贡之书、实非治水作也、以定赋而附见伯禹之功也、不知禹贡之书、皆所以纪其治水施工之次第、以垂万世之大法、以免万世生民于其鱼者也、九州岛之次、自下而上、所谓决九川以距海、先使水之大而卑者有所归也、九山之导、自上而下、所谓浚畎浍距川、次令水之小而高者有所泄也、凡此皆枝枝节节而为之、犹恐其未能竟体通畅也、故复为九川之导、循其隧道、顺其脉络、彻其上下以浚涤之、于此可见来经略、循环终始、至再而至三、观于一地数见、如一大别、既见于导山、又见于导汉、一九江既见于荆州、又见于导山、又见于导江、可以知其勤矣、至于四列之山、祗及于雍梁冀豫荆之五州、扬州之境、惟上游敷浅原之一脉、其兖青徐之三州、则不偁一山、今欲据导山一节之文、总括治水始终之次第、岂兖青徐扬之四州、乃绝无畚臿工作之施邪、又曰别州者不缘乎其水、而治水者不限乎其州、不缘乎水、是故荆梁皆及于沱、沱者、江汉之别也、不限乎州、是故壶口必载于梁岐、梁岐者、梁雍之山也、始于梁岐、有以见上流之必先、及于沱、有以见下流之居后、不知海岱及淮惟徐州、淮海惟扬州之类、别州者、亦未尝不缘乎其水、治水者、虽不限乎其州、而大略皆以州之上下为施工之先后、至以梁岐为梁雍之山、而不知冀州之自有梁与岐也、详集传以沱为荆州之水、而不知荆梁之各有沱也、亦未尝不限乎其州也、乃欲据此以为先上而后下之、明征其疏谬、不已甚乎、书曰、予决九川、距四海、浚畎浍、距川、寻益稷之文、与禹贡先后次第、若合符节、罗氏倒其文曰、浚畎浍以距之川、九川以距诸海、先下乎哉、试与循益稷之文而诵之、果且先上乎哉、罗氏之说不绌、后世之洪水不可得而治、

堤防之事、起于战国、壅川自利、以邻为壑、然所作堤、尚皆去水二十余里、所谓水尚有所游荡也、至汉而填淤肥美、据为田宅、金堤大起、渐成聚落、流水之壑渐狭、则消泄逾缓、消泄缓、则易致淤填、隧道益高、束缚益急、而溃决之患自此始矣、计其利害、久已得不偿失、贾让治河议曰、水至而去、则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久无害、稍筑室宅、遂成聚落、时至漂没、则更起堤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泽而居之、湛溺自其官也、自是以来、代苦水患、至宋而益讲求水利、熙宁中、遣使察农用水利、苏轼上书、谓天下久平、四方遗利尽矣、今欲凿空寻访水利、所谓即鹿无虞岂、惟徒劳、必大烦扰、江淮荆襄营田屯田之外、元丰末、郑民宪上言、祖宗时营田皆置务、何承矩建议于河北、欧阳修募弓箭手于河东、陈恕樊知古招置营田于河东北、范仲淹大兴屯田于陕西、耿望置屯田于襄州、章惇初筑沅州、亦为屯田务、正以极边多不耕之地、并边多流徙之余、田地之利、课以耕耘、赡师旅而省转输、此扈边实塞、足国安民之至计也、屯田以兵、营田以民、然前后施行、或以侵占民田为扰、或以差借耨夫为扰、或以诸郡括牛为扰、或以兵民杂耕为扰、又或以诸路厢军不习耕种、不能水土为扰、至于岁之所入、不偿其费、遂又报罢、绍兴六年、张浚奏改江淮屯田为营田、寻命五大将刘光世、韩世忠、张浚、岳飞、吴玠、及江淮荆襄各路帅、悉领营田使、郡国利病书、汉唐以来、代苦水患、至宋为荆南留屯之计、多将湖渚开垦田亩、复沿江筑堤以御水、故七泽受水之地渐湮、三江流水之道渐狭而溢、其所筑之堤亦渐溃塌、致和以来、有湖田之奉、文献通考、宋庆历嘉佑间、始有盗湖为田者、三司使切责漕臣甚严、致和以来、创为应奉、始废湖为田、自是岁被水旱之害、绍兴之末、有坝田之扰、续通考、南宋庆元时卫泾奏言、国家承平之时、江浙平畴沃壤、潴泄得宜、无水旱之忧、自绍兴末、军中侵夺、濒湖水荡、创制堤埂、号为坝田、民田已被其害、隆兴干道之后、日朘月削、所在围田、以臣耳目所接、五十年间、昔之江湖草荡、今皆田也、猪水之地狭隘、旱即易涸、水源既壅、则江流填淤、疏泄甚难、水即易盈、荡为巨浸、事之利害、岂不较然、既以壅遏而致填淤、益以填淤而加壅遏、明初承元季凋敝之后、垦田修堤、法禁明白、湖河深广、垸少地阔、故水得漫衍停泄、而无泛滥之患、岁月寖久、渐攘为业、且湖田税轻、民多利之、堤防益多、水愈湍激、而冲啮之患、如水益深矣、利病书、成化甲午宏治庚申、水大涨、正德丙子复涨、丁丑如之、皆乘舟入城市、堤防悉沈于渊、民浅者为栈、深者为巢、飘风剧雨、长波巨涛、烟火断绝、哀号相闻、沈溺死者、动以千数、国朝自道光之末、漂溺殆无虚岁、又陂泽尽为陇亩、即偶免水患、而旱魃灾之、民安所逃命乎、

江流出峡、至荆州而始舒、江防之堤、自荆湖而愈䲢、杀上流之势、无过分泄之一法、故荆江南北、旧有九穴十三口、俾江汉湖泽呼吸通畅、盈虚消息、得以互相挹注、不致涨落悬绝为害也、今所可考而知者、九穴之名而已、松滋之采穴、此禹大江经流、说见前、自宋元时已先湮塞、江陵南有虎渡、为江经流、说见前后世列于九穴之一、为分流入洞庭者、宋干道时、漕臣李焘修虎渡堤、又童承河防志曰、虎渡穴口之堤、先年愈退愈决、直逼江口、以遏水冲、乃得无恙、是亦屡经筑塞矣、而今尚幸南流如故、北有章卜穴、亦作獐捕元时沙市高陵、半崩入江、章穴遂湮、又有郝穴、明嘉靖时塞之、二穴旧皆分江入汉者也、石首有杨林宋穴调弦小岳四穴、详见图中元大德七年以堤防屡决而开之、至明而故道俱湮、隆庆中议复诸穴、亦惟浚调弦一口、然迄今尚西南流通洞庭也、监利有赤剥穴、今或作尺八口亦大德时所开、至明而湮、沿江两岸、大堤数百千里、究之穴口湮、而堤垸所在溃决、冲没之惨、未可以数计、江汉并势东趋、黄郸九江承其下流、江之浩瀚奔腾、更非荆湖之比、所可分杀其势者、惟恃禹北江、汉人所称寻阳九派者也、说见前后世谓之武穴亦曰武山穴、又曰武家穴、而亦塞于宋人之大堤、说经家终莫得其处、三江合流、安徽居其总汇、无可疏、分所可恃者、枞阳而下、江身宽阔、泄之尚易、苏省独为近海、更可无虞、乃近代以来、涝滩洲渚节节壅塞、处处围田、至于江阴八海之地、潮落则舟虞浅滞、港不容停泊、冬月如此、夏秋涨发、势复襄襄矣、防以止水、制起上古、非后世壅遏之比、顾氏谓鲧禹同法、平贾无稽、谬甚、水之不能宽缓、而冲激震撼也、堤防侵削、壅遏之为害也固也、然非尽堤防壅遏之害也、所以致其壅遏者、亦有故矣、入江之水为省八九、深山穷谷、石陵沙阜、悉加垦辟、以为尽地力也、夫天之阜民、山川原隰、各有其利、山之所利、在于竹木茶果、而不在于菽麦稻粱、此所贵于通功易事也、乃山居之民、莫不秃其山、烧薙而犁锄之、究其收成、殊为瘠薄、于土脉疏浮、沙石迸裂、随雨流注、逐波转移、其沙石之重者、近填溪谷、其泥滓之轻者、荡积而为洲渚、平湮湖泽、远塞江河、溪谷填、则近山之田亩受其漫压、江河塞、则近水之田亩遭其漂荡、湖泽湮、则既虞水溢、旋虑旱干、山民之所利甚微、而原隰膏腴之产、罹害何穷、夫围田之弊、贪其肥淤、而害及井牧、开山之弊、苦其硗瘠、而致废膏腴、围田者、见利之在前、而不知害之在后也、开山者、损材木自然之利于己、而显贻耕凿之害于人、是故开山围田、皆有例禁、而开山之禁、尤当致严于围田也、

大江迁变、已见于上游者、初改而为采穴、久且就湮、再徙而为虎渡、细若衣带、荆江号称江津、媵汜易为适派矣、今则郝穴石首之间、至于浮沙移动、水无经道、冬月深广、可丈尺计、舟帆上下、莫识其处、说见图中缘下游有所梗塞、泥涂淘汰、已尽浮沙、不得流行、水势愈益喷激、故相推动、久必塞如采穴、势将再徙而南、犹河之再徙而北也、再徙而南、公安安乡华容等县之排泽而居者、容有陆处之日乎、长江下流、其变迁不似黄河之甚者、以两岸之多山、非若河南之千里平旷也、然而日日淤浅、泛滥已不减于尧年、而况广陵常润而下、平原广漠、又能保其必无迁徙之患哉、其迁变之小者、如扬子桥狼五山之类、已见前文、

治江之道、观于古人之论治河而可知、汉平当有言经义、有决河深川无堤防壅塞之文、此鲧所以殛、禹所以兴、以尧舜之圣、不能与横流之水争胜者也、贾让治河议曰、古者立国居民、必遗川泽之分、度水势所不及、大川亡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为污泽、使秋水多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宽缓而不䲢、夫土之有川、犹人之有口、治土而防其川、犹止儿啼而塞其口、岂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故曰善为川者、决之使道、善为民者、宣之使言、今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期月自定、今濒河十郡治堤、岁费且万万、及其大决、所残亡数如出数年治河之费、以业所徙之民、遵古圣之法、定山川之位、此功一立、千载无患、谓之上策、多穿漕渠、得以溉田、分杀水怒、谓之中策、若乃缮完故堤、增卑倍薄、劳费亡已、数逄其害、此最下策、二子之言、可为行水龟鉴矣、乃云间王氏则曰、徙其旁民、不与争尺寸之利、可行于昔、而不可行于今、彼所虑者、只冀州耳、今历青兖豫徐之境、皆为冀州、安能尽徙、故昔之上策、今为迂议、究其所说、不过曰既决之后、用下策塞之、旋塞旋决、旋决旋塞、无可奈何而已、殊不思河身愈积而愈高、塞之愈难、决之愈暴、北无所容、徙而之南、南无所容、徙而再北、南北并无所容、则江河所经、在在皆为溪壑、其为祸患、不堪设想、岂治世安民、疆理土地者所宜出此哉、然则为今之计将如何、曰、五者并举而可矣、一曰禁开山以清其源、二曰急疏瀹以畅其流、三曰开穴口以分其势、四曰议割弃以宽其地、五曰修陂渠以蓄其余、五者并举、大川易泄、小川有所蓄、废弃无多、所全甚众、此外无良策也、至于增堤塞溃、在前代或为下策、冀幸一时、自今日视之、直为非策矣、开穴即贾氏之中策、割弃即其上策、必并行之、所谓众擎易举、不致趋重一隅、知难而退也、或曰、恒产有定、而生齿日繁、山巅水湄、勤劳已甚、岂得已哉、且其生斯哭斯、去此则无永业、业之谈何容易、信乎上策果不可行于今日也、曰、子知开山围泽之为益之也、而不知益之失其道、其为损也无算、子知禁山决堤之损之也、而不知损之得其道、其为益也亦无算、山人居山、泽人居泽自有各足之道、求益于一脉、而害及全体、至全体受病、一脉之益、果自保乎、凡持大计、务实而已、无务其名、试计今日凿山围泽、幸免于水旱之所入、与夫良田正业、岁所亡于水旱者孰多、姑以 国家蠲免赈济之数计之、岂凿山围泽、偶一增入之赋可以当之乎、而于茫无津涯之所漂没、赤地千里之所枯稿乎、此所谓欲益反损、不待智计而决矣、且生齿之繁、所增于农民者十二三、增于工商者三四、增于闲民惰游者四五、孰非谷食之人、而犹足以赡之、故田不加辟、无损于农、至于凶岁、农民反多饿殍、虽日加辟、奚救死亡、若夫山民之不能并耕也、须计见在山居户口、责于山水所及农田之家、均派以平其籴、示以年限、俟其竹木树艺之利、既成而后已、其后时入山者、不得援以为例、有司者簿记主持之、则山原两利之道也、或曰、疏河行水、圣神之能事、极唐虞之盛、笃生一人而已、何疏瀹之易言也、曰、圣神能事、道本中庸、孟子云、禹之治水、行所无事、可谓得其要领矣、抑洪水于今日、既有禹贡施工次第之成规、无须金简玉字之神授、又禹之治水、启龙门、辟伊阙、析底桂、破碣石、凿三峡、断七谷、负黄龙、支祈、功拟于神明、非人力所施、今所疏治、乃沙泥浮积之余尔、即防海之轮船、施以蒺藜、乘涨泛潮、力以浚之、罅坼稍启、水随而荡涤、始于海门以次而上、上流之泥沙虽动、未必一蹴入海、将必复壅于下、逐节震刷、数四返、荡涤一分、则江流畅利一分、即田庐获保一分、行之不已、禹一能之、今百之、禹十能之、今千之、不犹愈于蹈堙水之覆辙乎、轮船外以防海、内以疏瀹、江河既无复费、亦不重劳、不亦可乎、若乃穴口之复、必须畚臿之功、然一渠既成、两岸之堤亦就、涝藉以泄、旱藉以蓄、复饶鱼之益、永世之利也、虽其故道不可复知、所穿皆必破民恒产、然所废者数十分之一尔、以数十分之力、弥缝其一、必有以处之矣、至所割弃、非谓举堤坝之田尽委而弃之也、但使水得其壑而止尔、且其所围者、本皆沮泽、不耐风涛、名为弃之、实则省其播种之资力、不致望洋而虚掷、又得数岁治堤之费、及堤决所失之数、以移徙安集之而有余、是拔之水中、而登之衽席矣、至于陂渠之修、必蓄水于高源、始蒙灌溉之利、文献通考、绍兴五年、宝文阁待制李光言越境皆有陂湖、大抵湖高于田、田又高于江海、旱则放湖水溉田、涝则决田水入海、故不为、似无与于导水就下之事、不知禹贡于九川涤源之后即继之曰九泽既陂、集传谓九州岛之泽、已有陂障、而无溃决、则是于泄水之时、即为蓄水之计、使九州岛之内既不忧涝、复不忧旱、此圣人允执厥中之道、无在不见其权衡、而无俟战国秦汉穿渠引漕、始知灌溉之为乐利也、

帝王作用、历万古而无偏弊、率而行之、兆民永赖矣、其有偏弊待于补救者、皆后之人各出私智、不师古先、自即于偏弊尔、其始非无小利近功之可悦、其继则偏弊生、而补苴之术出、其既遂积重难返、至于隳败而不可收拾、凡所立政立事、莫不皆然、而于神圣之治水、为古以来兴利除害第一大政哉、自堤防水利之说兴、凡所规画、皆知私而不知公、见小而不见大、谋近而不及远、趋利而不能避其害者也、昔者圣人为陂泽以蓄余波、而防其太尽、后人为堤防以御洪涛、而敌其方盛、夫挟土以胜水、鲧所以殛、后世乃窃取其术以显功名、而偷享其利者、亦且歌谣而尸祝之、以致微禹其鱼之报、夫堤防之初、不过惧水之侵啮我也、习而玩之、因而利之、乃挟堤防以侵啮水矣、自汉以来、日朘月削、国利其赋、官贪其功、民饵其利、阛阓积为巨镇、若江陵之章卜郝穴、沔阳之新堤、广济之武穴龙坪、皆商贾辐辏、多至数千百家、皆缘堤结屋、聚落渐成县邑、如湖北之公安、湖南之安乡华容等县、皆所谓排水泽而居者、此积羽沈舟、轻折轴之势也、水之为堤防侵削缚束、至于不能舒畅其流、于是湍急震怒、泛滥横决、不惟所争于水者、呼吸之间、漂没立尽、又波及不涝之良田、当年之井牧同归泽国、倏葬江鱼、则又咎堤防之未坚也、天心之不仁而降也、于是缮溃增卑、岁以为常、上耗 国帑、下罄民膏、以从事于沮洳草泽之间、行险而徼幸、此与积薪厝火寝处其上者、何以辨焉、夫水之有道、犹人身之有窍、日填其窍、乌得不病、既病而犹以通水之剂为迂谈、可不为之大哀乎、且夫地有九州岛、即有四海、有四列三条之山、即有南北两条之溪壑以泄其水、江有澧沅九江之会、则生洞庭之泽以渟之、有豫章之入、则生鄱阳之泽以渟之故江得以舒缓其流、汉之入江也、曰潜、曰夏、曰沌、皆其分泄之道也、而犹未足以杀其势也、是故圣人为彭蠡之泽以渟之、为北江以分之、此所以斡旋造化者也、地之有水也、犹人身之有血脉、行于隧道之中、何致泛滥为患哉、是故水不激不怒、不塞不溢、不尽其利、不罹其害、是故经典垂万世之大法、

江入中国、贯禹贡扬荆梁三州之域、淮海惟扬州、其境北倚长淮、东南尽海、传曰、南距海、通典曰、东南距海、西至湖北黄州汉阳二府分界之武湖沙口、水经注云荆州界尽于此、淮水发源桐、阳逻之长山、亦发脉于桐、故知荆扬之交在此、考沿革者、皆以黄州府境属禹贡荆州、误矣、余见下禹贡扬州、全有今江南长淮以南、及江西浙闽全省、湖北之黄州府境、及武昌大冶兴国诸州县、河南之光固、粤东之潮嘉诸境、晋后史志每云、五岭之南至海、并是扬境、通典曰、禹贡物产、贡赋职方、山薮川浸、皆不及五岭之外、且荆州南境至衡山之阳、若五岭南在九州岛封域、则以邻接、宜属荆州、岂有舍荆而属扬此近史之误也、今按荆州之界止于衡阳、则五岭之外不隶九州岛封域良是、但不得以荆境南不及海以例、扬境亦南不及海也、经云、淮海惟扬州、言淮则西北之境可知、言海则东南之境可知、至福建之汀漳二府、及广东之潮州府嘉应州属境、在五岭之第一岭、即大庾岭东峤之东南、非复五岭之南矣、传云南距海、言南以该东也、杜云东南、语义尤备、至谓南不及海、则与经违矣、胡氏谓经云东渐于海、则青徐扬之海皆主东言可知、不知合九州岛封域以言海、则海在东、专据扬以言、则海环其东南两面矣、春秋吴越、祗古扬州东境一隅尔、秦九江会稽二郡、汉庐江九江豫章丹阳会稽五郡、六安广陵二国、及江夏郡之东境、皆古扬州、而两汉皆划广陵、隶徐州、至隋始擅扬州之称、其古扬州始治历阳即今和州、后治曲阿、今丹阳、最后治建康、又治会稽、皆不在今扬州属境、今扬州[沿](治)革详见图中荆及衡阳惟荆州、传曰、北据荆山南山及衡山之阳、汉志南郡临沮县自注云、禹贡南条、荆山在东北、左冯翊襄德县下云、禹贡北条、荆山在南、洛水东南入渭雍州、按襄德在今陕西西安府富平县西南十里、按南条荆山在今湖北襄阳府南漳县西南八十里、荆门州远安县西北、汉临沮县在今荆门州当阳县西北、汉时荆山在其境、为荆豫二州之界、左传昭四年、晋司马侯曰、荆山九州岛之险也、水经注、即荆山之称而制州名矣、故楚也、子革曰、我先君僻处荆山以供王事、唐六典山南道、荆山三面险绝、惟西南一隅通人径、顶有石室、相传卞和宅有抱玉岩、胡氏曰、荆之北界、荆山之西百余里为景山、即荆山之首也、荆山又东为荆门州、又逾汉为安陆府锺祥县、又东为京山县北境、德安府随州南境、又东为应山县、县北有义阳三关、见齐书州郡志义阳唐申州治平靖在县北六十里即古之冥阨、黄岘又名百雁关、县北九十里、西至平靖关一百六十里、即直辕、武阳、一名澧山关县、东北一百三十里、西至黄岘关一百里即大隧、左传定四年、吴伐楚、自淮涉汉、楚左司马[戌](戊)请还塞大隧直辕冥阨、自后击之、三关又总名城口、楚史皇所谓塞城口而入也、又东为黄安县、有大活关、至西武阳关一百里、白沙关、西至大活关六十里、又东为麻城县、有穆陵关、县西北一百里、西至白沙关八十里、关在穆陵山上、或曰齐之四履、南至穆陵、即此、阴山关、县东北一百一里、西至穆陵关一百里、诸关依山为阻、与荆山东西准望相直、皆荆豫接界处、南界衡阳、大抵及五岭而止、郦氏曰、古云五岭者、天地以隔内外、藉此表界、差为近理、史记曰、秦有五岭之戍、晋地理志曰、自北征南、入越之道、必由岭峤、时有五处、故曰五岭、据水经注、五岭大庾最东、为第一岭、在扬境、江西广东接界余皆属荆、第二骑田岭、今谓之腊岭、高千余丈、在湖南郴州南、南接广东阳山县界、北寒南燠、气候渐●、第三都庞岭、在衡州府蓝山县南、南接广东连州界第四萌渚岭、即古临贺岭、今名桂岭、高三千余丈、在永州县江华县南、南接广西平乐府贺富川二县界第五越城岭、在广西桂林府兴安县北、岭北一百三十里、接湖南宝庆府城步县界、东界自麻城黄冈踰江而南为武昌、又西南为通山咸宁崇阳通城、又南为浏阳、澧陵、攸县、茶陵、又东南为兴宁、桂东、桂阳、又西南为宜章、皆与扬分界、西界经无可见、据战国时、巴楚分地约略言之、自巴东踰江而南、为建始、施州、麻阳、沅州、又东南为黔阳靖州通道、以讫兴安、与贵州广西接界、殷制有荆无梁、尔雅汉南曰、荆州汉水出嶓梁州山也、自嶓以东至沙口、凡在汉水南者皆为荆州、然则禹贡梁州之地、荆亦兼之、汉志云周改徐梁二州、合之雍青、并梁合雍、未可尽据、汉江夏之西境、及南郡武陵零陵、舜冢郡因以名桂阳诸郡、长沙一国皆荆州境、

史记索隐、汧、壶口、底柱、太行、西倾、熊耳、嶓、内方、即岷是九山也、古分为三条、故地理志有北条之荆山、马融以为北条、西倾为中条、嶓为南条、郑元分四列为阴列、西倾为次阴列、嶓为阳列、山为次阳列、集传云、王郑有三条四列之名、皆为未当、今据导字分之、以为南北二条、而江河以为之纪、于二之中又分为二焉、故有北条大河北境之山、大河南境之山、南条江汉北境之山、江汉南境之山也、今按四列之山、必有三条之水、壶口西倾、其间为河、西倾嶓、其间为汉、嶓岷山、其间为江、然汉水入江、江可统汉、故江河有南北二条之目、则山亦自有南北中三条之称、以江河两岸而名之、则似壶口为北条、岍岐西倾嶓皆为中条、岷山衡山为南条、然据汉志北条荆山、南条荆山之语、是大河南北之山皆为北条、大江南北之山皆为南条、内方大别在汉北亦●南条蔡传二条之中又分二焉、其说可通、

  酌议长江水师事宜疏*或作详酌长江水师事宜疏        

彭玉麟

窃臣奉  命查阅长江水师。所有参劾各员。及应补各缺。业经会同各督抚随时具奏外。臣戆直愚昧。以一介书生。随同前大学士臣曾国藩。从事戎行。十有余年。自维才识迂疏。生平未尝学问。于古人驭将治兵之道。未能窥见一二。徒恃一味朴诚。激励士卒。以此稍得其力。幸立战功。兹奉  简命查阅长江。仰维  圣虑。实属整顿江防。为东南久远之计。而臣智虑短浅。深恐无以上副  圣怀。伏查长江上自荆湘。下讫海澨。以南北论之。则天堑之险也。以东西计之。又建瓴之势也。而水师一军。据其要害。可左顾右盼。雄视四方,惟是地面辽阔。将卒贤否不齐。为统帅者。非有深沈大略。而又出以兢业小心。忠诚为 国。则一时之利。或为异时之害。是以曾国藩无恙时。每与臣论及水师。即谓宜随时变通。以防流弊。不可株守成法。实系确有所见。臣此次简阅所至。窃见此军改归经制甫及五年。而弊端已伏。不可不急谋整顿。俾无失设军初义。以仰副  圣上顾虑东南之至意。管见所及。约有四条。用敢分晰胪举。为   皇太后  皇上陈之。

一曰将材宜慎选也。长江水师。管辖五千余里。而提督一人为之统帅。必其精神智力。无所不及。而刑赏号令。实有不出户庭。坐制远近之势。乃为胜任。非徒一年一。循行故事而已也。故将材极难其人。臣窃谓能当其任者。约有三等。智识闳远。天资忠亮。其上也。秉性刚方。威克厥爱。其次也。操守清廉。敬慎畏法。

又其次也。前明武臣中如戚继光文臣中如王守仁者。不独水师可用。而实水师之奇才。至技艺之精练。情形之熟悉。则微末而不足道矣。此等人才。若不预储于无事之时。而仓猝以求之。则必至于偾事。卤莽以用之。殆无异于弃师。深可虑也。今自军兴以来。谋臣猛将以及中外文武大臣。才守兼优。为  皇上所真知灼见者。自不乏人。发纵指使。惟上所用。而臣以为尤宜责成统兵大臣及各省贤明督抚。随时保举将才。无论其现为将帅。现为偏裨。但视其志趣才略。果与前三项略能相应。即行密疏保奏。  皇上再博加询问。或遇事饬令来京召见。果其所举不诬。随时不次擢用。而又假之以便宜之柄。临之以不测之威。务使有才者得以自尽其用。不才者不得承乏其间。择将御将。道无过此。至于各营弁勇。如有心地朴实智虑过人者。即责成各镇将随时甄录。上之提督。及该管各督抚。亦即随时察看。视其可用者。次第擢用。以储异时统帅之材。庶几人材日出。而折冲御侮。可以惟我指挥矣。

一曰积习宜力除也。 国家设立水师各营。所为者杀伐之事。所恃者勇敢之气。所服者劳苦之役。使其无勇而畏劳。则将何以行杀伐乎。臣每见前史所载。凡在开创之初。用兵不多。战功独伟。至于承平既久。兵日益增。而益不可用。故粤逆之变。至舍兵募勇者。岂兵独弱而勇独强哉。兵有习气。而勇无习气。故臣与曾国藩初起义旅。湘军所向有功。其时自将弁以至士卒。大抵非书生即农夫也。不知有衣服玩好之娱。不知有功名势位之乐。不知有趋跄应对之文。当时湘军所以胜人不过两端。曰朴。曰勤。乃十数年来。时事渐平。镇将则狃于富贵。士卒则习为恬嬉。于是朴者以渐而浇。勤者以渐而惰。是今日之勇。又将化为昔日之兵矣。岂不可虑。然则居今而欲整顿水师。亦在统帅之先去积习而已。臣查阅所至。所见镇将以下。朴实者尚不乏人。而亦修饰传讲究应酬者。均经臣随时戒饬。甚者 至于参劾。颇闻每届阅。仪节烦缛。沿途迎接。开放大炮。甚至合队排炮。如攻大敌。是但知声威之壮。而不顾火药之虚糜矣。业已由臣通饬禁止。所到马头。支搭五色棚帐。亭铙吹。仪仗甚都。是徒饰观瞻之美。而不知摊派之难支也。且此习一开。则儇巧者必因此而见长。椎鲁者必因此而见绌。喜怒爱憎。随之而转移。即是非赏罚。随之而颠倒。其与承平年间绿营习气。又何以异乎。臣于摊派一节。业已严札申禁。其各营红白庆吊。及祭祀祷赛。时有万不得已之需。商之湖广两江督臣。略筹闲。俾资办公。此后再有摊派名目。应即照克扣军饷例。从严参办。所有无名费用。徒饰外观。而有损军实者。应请 严旨饬下。悬为励禁。务使上行下效。无失朴诚之旧。以养勇敢之风。庶于水师可以久远无弊。

一曰军政宜实讲也。臣所拟慎选将材。既可以收贤者之用。力除积习。又可以儆不肖者之心。而镇将以下。中材居多。则利弊所在。必恃有成法以制之。此军政之所以宜讲也。查水师定例。用人甚严。原以风水沙线。舟楫器械。非熟悉江海情形。难期得力长江水师原奏第十五条。兵部议定水师缺出。不得搀用别项水师人员。是长江用人之法。必须长江水师人员方可补用。自曾国藩创立水师以来。十有八年。除已充营哨官外。其勇目以战功保至参游都守千把外委者。人数甚众。现议改为经制额缺。则该参游以下。名虽为兵。其实皆候补人员也。臣前与提臣再三定议。即以此等兵中之官作为水师候补。遇有缺出。择其人材可用者。酌量拔补。不得滥收外来人员。乃此次查阅各营提标中军。所收外来候补人员。至二百七十余员之多。各镇标或三四十员。或五六十员。询其来由。在提标者皆曰自各处荐引。在镇标者。皆云由提督饬送。迨按册点名。则有向在水师各营因事撤革者。有向在陆营。仅于履历中声明曾在某水师效力者。并有仅于册上注一衔名。并无出身履历。而点阅之时并无其人者。可谓冒滥已极。而一经收标。即须津贴薪水。縻费尤甚。日复一日。数年之后。长江水师。必尽杂出不伦。而营制不可问矣。惟此项人员收标既久。一时难以尽遣。臣拟限以定制。提标只准留三四十员。各镇只准留一二十员。其有不安本分。或别有嗜好者。随时严加沙汰。此次严定额数。俟随时用竣以后。即不准再收候补人员。如有出缺。专于长沙水兵中拔补。以免外来别项人员紊乱。务使水师人材。总归水师拔取。以符定制。其各营额兵。以前类多游勇。查各省水师兵丁。向由本地招募。实以生长其土。情形较熟。今拟凡在水师地面渔户水勇人等。如有才力精壮。心地朴实。谙悉风水沙线者。皆可酌量募补。且使湘军土军。主客并用。以杜勾结妄为之弊。于军政亦有裨益。至原奏二十七条。不准私设炮船。所虑最为深远。而近来民间炮位。未能禁断。其行巨案。往往有假冒炮船之事。长江各营炮船。但有旗号。并未援照沙船漕船定例。于船稍两旁大书深刻标列字号。盗船私船。无可分别。以致营船之揽私闯卡。匪船之假冒行。漫无稽查。官民均被其害。应饬令各营所有炮船。均于船稍两旁。大书某营某哨第几号炮船。务使旗帜收卷之时。犹可一目了然。遇有揽私滋事。即可按号查究。则营船不敢妄为。而盗船亦无从混迹矣。

一曰体制宜复旧也。查水陆各营。设提督为总辖。即设总兵为分辖。提督固有节制各镇之权。而总兵即有操纵一镇之责。是以定制提督相见。用主礼。文移往来。一切平行。盖重总兵。即所以辅提督也。兹查水师提督。与所辖各镇公牍。初拟用札。既而改用照会。经臣再三商论。始用咨。至各镇之于提督。则概用申文。实非 国家旧制。至提督出所到。各总兵必须迎送出境。挂刀谒见。尤为礼所未见。虽苟自卑屈。类出于不肖之逢迎。而妄为贵倨。亦何以存方面之体统。提督之体愈尊。则总兵之权愈夺。遇有大事。能望其引义以诤乎。用人失当。能望其秉公弗阿乎。又长江水师原奏十五条。哨官出缺。都守千把外委五项。应全归提督主政。原以一事权。委署一层。未及分别声。长沙分汛地。每哨所管汛地。或二十里。或三十里不等。该汛官遇有事故出缺。若必由提督委署。则如湖南岳州镇标出缺。提督适在江南太平。江南瓜州镇标出缺。提督适在湖南岳州。上下数千里。悬缺久待。往返需时。万一本汛出案。势必无所责成。邻汛出案。亦将巧为诿卸。关系军机。实非浅鲜。提镇皆系统兵大臣。即皆有用人责任。总兵用人失当。提督秉公参劾可也。岂宜总兵竟不预闻。若补缺既由提督主政。而总兵不得委署一缺。则轻重过甚。流弊颇多。且亦非提督一人精力所及。于营务尤有窒碍。应请  饬下提镇体制。仍遵 国家定例。一切平行。其各镇将弁出缺。即由该总兵就近委署。再行咨明提督请补。其提督补非人。各总兵即行咨明更正。则提镇有相维之势。即提镇有相济之功矣。右臣所陈四条。系就今日水师已见之弊而言。而其弊之未形者。防微杜渐。尤赖随时整顿。臣与曾国藩创立长江水师之意。原以十数年苦战。赖此一军夺据长江之险。俾贼束手待毙。而百战之士。弃之可惜。且东南有此军。居腹心要害之地。一旦有事。可以无腹背受敌。首尾损之虞。此微意之所在也。臣学识庸愚。受  恩深重。既有所见。不敢不罄竭以言。是否有当。伏候  圣裁。为此专折具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

  言一则                

李祖陶

咸丰二年。予家居无事。游行至省。闻人谭湖湘间兵事。贼氛甚炽。言人人殊。时楚督为新建程晴峰先生。有问当如何自处。及江西省宜预备与否。予谓晴峰释褐以后。自部员而至总督。当督漕时。剔除陋规。声名噪甚。使得久于其任。可继清江杨勤恪公。到今年踰七旬。精力亦已衰矣。当道光末年。由云贵移督两湖。似当自陈衰老。力请退闲。如浙闽总督刘公当无不允。即适有震邻之警。万万不宜规避。则当长虑郄顾。大展方。聘请老儒博古通今者。以谋议。收召壮士翘关扛鼎者以为爪牙。申令提镇游。各选麾下士卒之勇健者。用戚继光束伍之法以训练之。节制分明。器械犀利。金鼓有节。旗帜有章。去岁适当粤警。即可鼓行而前。与 钦差大臣。两面夹击。不徒坐营自守以老我师。则此乌合之众。自可一朝剿灭。何至粤西靡烂。转而波及湖湘。既入湖湘。则士民商贾望风逃溃。永州衡州。自难坚守。师或左次。理亦宜之。犹张由雍邱而退守睢阳也。但长沙之守。必须牢固。外有救援。当必无患。倘或不支。则与城存亡。知必有道以处此矣。至于江西地方。论者以为贼必不来。将由洞庭东下长江。或湖北汉水以向宛洛。则仆窃不以为然。夫江西为鱼米之乡。不为自给。兼足资人。倘如司马错伐蜀之策。先取江西为资。则强而且富。有何不可。况兵法乘虚。有声东而击西者。韩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邓艾走阴平七百无人之地。皆其遗策。此时武昌岳州。必有重兵堵御。倘贼探知江西无备。命一旅由袁吉而来。则临瑞震惊。南隔在上游。南昌必至坐困。况穿江西之境。由鄱湖以出大江。其道尤径。倘直犯安庆池和以下。并皆风靡。贼踞金陵以为巢穴。稍稍截阻淮扬运道。祸即不胜言。故审度地势。悬揣贼情。江西诚不可不先为之备。然为备而但谋筑省城而浚其濠。尚为下策。夫江西之地。环列十有二郡。州踞其上游。九江为之门户。吉袁二郡。贴近湖南。今州九江皆设重镇。吉边界。亦皆调兵以守卡矣。然承平之兵。实不足以当贼。而其骚扰反过于贼。万载卢翰坡。太守之子。近自桂林回来。言粤西之兵。全无技艺。临阵惟恃炮火。远见贼影。即将炮火放尽。贼近则弃炮而逃。周制军虽手斩之而不能止。且中鸦片之毒者多。能披坚执锐者。绝无其人。粤兵如此。湖兵可知。

而吾江之兵更可知。无已。则团练乡人。实为古法。然考之于宋韩魏公之义勇。王介甫之保甲。皆有其名而无其实。近人之说。亦徒纷纷。吾意省会之地。当先选将以练兵。为五人十人之长。必才力过于五人十人者。为百人千人之长。必才过于百人千人又有智谋者。练兵则悉照纪效新书之法。以精神力貌选人。而分别授之以器。由队长以上节节制之。令士卒目皆识旌旗之色。耳皆知金鼓之音。分合进退。一惟上之所令。而不敢少梗。于省会练兵三千。尽成劲旅。复择其尤者。分布各要郡要地。令其以一教十。以十教百。以百教千。如此。则不惟省会有兵。各郡亦皆有兵。兵皆如父子兄弟之相依。耳目手足之相习。贼必闻风不敢入境。而亦有以待之矣。但欲练兵必先供饷。欲供饷必先纠费。欲纠费必先设局。宜于省会立一总局。知大宪。公请乡大夫贤而有才者为之主人。贤而有文者为之转佐。而又旁罗俊乂。或善谋画。或工书写。或负勇力。或精技艺。或善走集。或工阚探。并皆收而养之。以为吾用。省局既定。即颁其式于各府。府又颁其式于各邑。郡邑有惊。省出锐师以援之。贼或由蕲黄下至九江。则省兵出鄱湖以截之。于以纾

圣天子一隅之忧。而并可为东南数千里应援之助。岂不美哉。诗云。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若待临旱而后掘井。晚矣。世有知道之君子。必不以予言为早计也。束伍选兵之法。其说綦长。予别有述。兹不具赘。

 泾县包慎伯集中。有乡兵对一篇。谓练乡兵有七病。一恐藉民为兵。粮难继给。二恐拣阅钝弱。罚不可胜。三恐强梁之徒。欺凌争斗。四恐率长恃众。挟制官长。五恐奸民煽之。或至不测。六恐卤莽拨调。遇敌则溃。七恐事靖当罢。人无所归。欲去七病而收其功。须用己说。其说谓州县亲民之官。须减从下乡。唤集各乡知事衿耆。赐坐与食。面谕以盗贼之害。团结之利。使乡民晓然。其信官长筹备保全。而无调遣阵斗之患。其法于乡时。一面给门牌查户口。以二十五丁为一甲。立其素为民所服者为甲长。甲册成乃议派兵。古法三丁抽一。今州县十六以上五十以下之丁壮。常过十万。五而派之。邑可得二万人。五人为伍。五伍为两。两置长拣甲首点充。兼督教阅。不附兵额。忧患相。善恶相保。坊郭工商。一律编派。兵法四两为卒。乡兵恐人多难制。故相相保。至两而止。二两立一师。择兵之能者。或武生。及邑之有材技充当。优给饩食。教以技仗部伍。贫富必均其役。不入伍而愿学者听。古富者出钱。贫者出力之说。断不可用。其有好义愿输兵需者。从优奖励。不愿者勿强。各两汇册呈令。令据总册割为几乡。乡各千余人。各度旷地为演武场。每季就阅。其轮派应阅之人。两长呈单。备点师名。填于两册之端。阅时不精技仗。坐师不遵约束。坐长优等多者。师与长有赏。阅法比营。赏法加厚。罚差薄。行之必信。其凶横滋事者。两长白于阅时。按律重惩。间有技众之能。数阅后。即申请褒异。拔于营标收用。以明收材技之益。阴除鸷悍之害。阅毕照文课例。标示优等于乡。盖兵有常数而无常人。则无逃籍与无事而食之患。而有人皆习兵。兵皆可用之效令。阅两载之后。守于仲冬就县一阅。赏罚如县。县阅于乡。甲日发乙乡牌。乙日发丙乡牌。府阅于县。间一日。离城远者。往来不过三日。公堂发饭食钱二百四十文。每里所需。岁不过三十千文。捐公自办。不经吏手。劝谕应不甚难也。夫家结为伍。伍结为两。比户相为保。虽无赖横。所向而皆遇其敌。流匪闻势必远窜。来则人自为战。据险拒之。易易耳。包说如此。与戚说不同。盖戚之法。精练官兵。以破灭寇盗者也。故用束伍之法。以严其节制。包之说。团结乡勇。以保全地者也。故用保之情。以密为联络。节制者。将军督抚之事。保者。郡守州县之事。合两法而用之。天下幸无事矣。予故节录之以备用。

  潼关连城说             

杨端本

昔人谓泥丸东封函谷关。今日之潼关钥。西秦谓即古之函谷者。非耶。然入关有三道。潼入关之正道也。商之武关。入关之孔道也。昔汉祖破秦。由此入咸阳。朝邑古临晋地。自夏阳至关。平旷百里。大河易渡。汉祖往来关中。尝由临晋。而七国谋反。亦欲兵由此入。是又入关之隙道也。五泉先生曰。一方不戒。三险俱失。诚哉是言也。然武关万山险阻。一将偏师可以无虞。朝邑虽曰平广百里。命将建营于中路。设巨数十。南北守。则大河即天堑也。至潼关之守。则禁坑最为要地。昔黄巢从禁坑破关。明逆闯李自成。亦由禁坑陷关。岂非一方不戒。而失三险之明验乎。忽地理之要。而十二连城之废也。古设十二连城于禁沟之西。由南郊以抵山麓。计三十里。而十二城。是三里一城也。每城设兵百人。而于中城益其兵。多设火器矢砮。连络呼应。疾若风雨。即有百万之众。岂能超越而飞渡耶。故守关而不守禁沟。守犹勿守也。守禁沟而不建十二连城者。守犹未善也。是犹一室之内。杜门塞窦以防鸟雀之入。而防闭其牖也。是以关予敌。非所以固圉也。守关者。察地理之形势。谋封疆之万全。周历山川。旷览古昔。鉴观成败。其于建连城以控禁沟。控禁沟以固关。亦计谋而重虑之乎。

 

卷七十九 兵政十地利下

  兴安州升府疏            

毕沅

奏为陕省兴汉二属。暨终南山一带地方险要。请改设官属。以资控制。以重稽防事。窃照陕西兴安直隶州。滨临汉水。背负终南。为秦属之关键。亦荆襄之门户。万山重。实系四塞奥区。形势最为险要。该州管辖平利。洵阳。白河。紫阳。石泉。汉阴六县。通计地方四千余里。从前俱是荒山僻壤。土著无多。自乾隆三十七八年以后。因川楚间有歉收处所。穷民就食前来。旋即栖谷依。开垦度日。而河南江西安徽等处贫民。亦多带家室来此认地开荒。络绎不绝。是以近年户口。骤增至十数余万。五方杂处。良莠错居。迩来风俗刁悍。讼狱繁兴。命盗案件。甲于通省。兼有外来无业匪徒。因地方僻远。易于匿迹潜踪。出没无定。兼之该州向有总兵同城驻札。近复添设重兵。号为巨镇。兵民交错。庶务殷繁。旧设知州一员。臣细察情形。并与司道等详加商酌。该州品秩稍卑。办理恐形掣肘。必须将兴安州升为兴安府治。改设知府。方足以资弹压。至现有之州吏目即改为府照磨兼管司狱事务。原设州学正改为府教授。训导改为府训导。又府城内应设知县一员。即将州属之汉阴县。改为附府首县。查兴安系古安康郡地。应请即名为安康县。将州辖地方归并管理。其原设汉阴县典史。移为安康县典史。原设汉阴训导。改为安康教谕。至汉阴旧治。在兴安迤西一百八十里。未便乏员。应另设兴安府通判一员驻答其地。专司捕盗缉匪。及查拏地方私贩盐茶。私宰私烧。赌博挞降等事。再兴安境内。西南平地方。距州二百四十里。楚蜀人民杂处。实为要隘。此地将来归并安康首县管辖。应另设分防县丞一员。又兴安所属紫阳县西南之二州。距县一百八十里。与川省太平县连界。平利县东南之镇坪。距县四百八十里。与川省太平大宁等县。及楚省竹溪县连界壤境。犬牙相错。箐密林深。两地均属紧要。应于二州垭添设主簿一员。即将西安府知事。裁改移驻镇坪。添设检一员。同坪所设县丞。俱令专司缉捕。再查汉中府属之西乡县南之大池坝。距县三百里。与川省通江县连界。又褒城县南之黄官岭。距县一百三十里。与川省南江县连界。该处俱山路荒僻。最易藏奸。应请于大池坝添驻分防县丞一员。黄官岭添驻检一员。俱令就近盘缉奸匪。其黄官岭之检。即将该县之青桥驿驿丞裁汰改移。此兴安汉中应行改设官属以资镇压防范之情形也。至省城迤南之终南一山。西安凤兴各府州属周围。约计数千余里。崇山峻岭。俱系鸟道羊肠。路径阻绝。先时不过土著居民。樵采为活。近来四川湖广等省之人。陆续前来。开垦荒田。久而益众。处处俱成村落。而远方游手无藉之辈。亦借以杂插其间。即如去年川楚嘓匪。每有窜入汉兴沿山境地。扰害村氓。虽经堵截严拏。不敢再至。但溪山重绕。烟户零星。距各该本管州县本城。近则三四百里。远至七八百里不等。地方官见闻阻隔。难以防范稽查。万一滋生事端。未免往返需时。鞭长莫及。甚为可虑。臣再四筹酌。必须于山中要害处所添设丞倅等官。分管山内地方。就近治理。专司防缉事宜。方为妥。

查山以东自咸宁县之大乙峪。由药王堂旧县关南至兴安州北境。约计七百里。而旧县迤西。地名孝义川。为扼要之地。应添驻西安府分防同知一员。至山以西。自长安县子午谷。由江口西南至五郎关。直抵汉中府。此境约计七百余里。其五郎关为扼要之地。应将西安府水利通判。改为西安府分防通判。移驻五郎关。并照从前汉中府属之凤县地方。分隶留坝厅之例。将山以内向隶咸宁之地方烟户。俱归移驻之通判管理。所有各分管境内。凡人命盗窃及一切案件。俱令该同知通判审解。民赋钱粮。亦皆划归征解。并请于同知通判各驻札之地。添设检兼管司狱事务各一员。如此则东西两路声势联络。一切防奸缉匪。稽查易周。实为一劳永逸之举。此终南山以内应行添设官员以资钤辖捕缉之情形也。以上改设之知府。同知。通判。县丞。主簿。检等官内。查兴安州。本系繁疲难三项要缺。今应仍为在外拣选升调之缺。其新设首邑之安康县。亦足为疲繁难三项要缺。与添设同知通判以下各员。均定为要缺。在外拣选升调以资治理。惟查定例地方职官。止许改调。不许增添。但今陕右各属惟西安水利通判。青桥驿驿丞。及西安府知事等员。可以移驻裁改。此外尚缺同知通判各一员。县丞二员。检一员。检兼管司狱事二员。缘陕右各属幅最为辽阔。向来丞倅佐杂等官。额设无多。嗣复节次裁汰。移驻新疆。是以现在均系紧要地方。再无冗员可供裁汰。臣仰荷  圣恩。简任抚。先后十年。于地方一切因革事宜。随时悉心体察。此事明知有费更张。但今昔情形迥然大异。而山川扼要。形势阻深。不得不为未雨绸缪之计。断不敢因拘泥惜有限之费。以致异日贻地方。臣复与督臣李往返札商。意见俱属相同。谨合词恭折具奏。并绘兴汉及南山一带地图。将各州县境内要隘处所。应行添官驻札各地方详细贴说。恭呈  御览。伏祈   皇上睿鉴施行。如蒙  允。所有一应改设移驻官员各事宜。容臣与藩司尚安等。另行详悉定议题奏办理。合并陈明。

  安康建置考             

王森文

周礼度地居民。邻里联以五家。而统于一乡。邱甸制于九夫。而备于一成。古昔化理之原实基于此。故曰。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汉书地理志以郡统县。而不及乡里。以其微末繁。不胜纪载。故为吏部所不收。然地有大小。政无殊异。领一州而无郡县之疆理。则行部所刺。考课所资。韩赵无以施其材。龚黄无由奏其绩。宰一县而无乡里之纪纲。则户口所隶。赋役所出。令长无从比其数。胥吏无所稽其籍。然则一县之有乡里。亦犹一州之有郡县。一乡一里。固吏部之林。实方志之要册也。县地旧分二十四里。前明洪武时编置在城。月河。七铺。新兴四里。成化时增置来悦。依行。归化。来远。忻宁。顺善。遵仪。新会。德安。升平。景星。庆云。嘉禾十三里。宏治时增置丰登。归仁。东兴。西城。公正五里。 国朝顺治时增置兴化里。即守御所乾隆时又置新升里。即官山地。后因乡民过割地亩。趋于便易。粮因地徙。地随粮移。展转紏纷。遂致乡里异界而里法紊。今准设里书。征收钱粮。至于讼狱公务。则置铺以统牌甲。康熙二十二年以前。旧设东乡四铺。曰桑园。石梯。神滩。二郎。南乡二铺。曰牛蹄。黄洋。西南乡三铺。曰柴庙。凤皇。流水。西乡七铺。曰长鎗。秦郊。三渡。新建。衡口。月梅。五堰。后因南北两山地垦人稠。更置二十七铺。铺置乡约保正司其事。铺境缭。则分三牌。三牌约正随设。东乡六铺。桑园二郎在汉北。石梯神滩黄洋磨沟在汉南。其地逼处东鄙。多山鲜平衍。谷宜麦。宜胡麻。宜踠豆。荞麦。土瘠地狭。民多贫寠。然家皆土著。比户安于耕读。鲜趋末作。是以狱讼希少。无夸诈风。南乡八铺。石泉流水凤皇在汉北。牛蹄东牛蹄西岚河大道河小道河在汉南。牛蹄二铺。近接郡城。风俗同东乡。而土地较饶。汉北三铺亦多土著。而山地硗确。亦与二郎诸铺等。岚河三铺。广袤数百里。山地宜玉黍。俗名苞谷亦宜梁。宜麦菽。平地宜稻。坪大道河。稻畦尤饶美。又产药材。菰蕈岁数万觔。山坡宜柞漆。漆与木耳。岁可数千觔。哺糟牧豕。岁数千蹄。深山老林多材木。浮溪达汉。岁不胜纪。物产饶富。犹长安之有终南也。但川楚流户。比屋杂处。奸诈日滋。其俗贪利轻生。好勇狠。是以奸宄踵迹。岳讼纷烦。其关隘则东有苦竹。西有班鸠。南有南天门。两扇门之险。县丞分驻坪。更置都司一员。设官兵二百五十余名以资缉捕。任綦重焉。西乡七铺。长鎗秦郊。三渡。新建。衡口。月梅。五堰。其地北阻牛首。南枕凰皇。月河潆洄于其中。川土沃美。水利最盛。于谷宜稻。宜梁。亦宜麦黍。岁收倍他乡。水经注所谓黄壤沃衍者也。士人亦好礼。敦诗书。故世家旧族。集鳞次。县学生员约得十八。盖彬彬然有诗礼风。衡口为西乡都会。有城垣距月领关三十里。西通汉中大路。亦守御之扼要也。北乡六铺。香獐。神滩河。团山。沈桑。松树。陈贺。其地亦多山。鲜平衍。谷宜玉黍。宜麦菽。宜蜀黍荞麦。香獐地小。逼近郡城。俗同桑园。二郎陈贺五铺。惟团山产稻。余皆崇山峻岭。无肥饶之利。物产亦不及南乡。而土著流户参半。虽俗同岚河。而狱讼较稀。亦利獘之有轻重也。乡东北通洵阳。有烂柴关。今名柴关岭西北通宁陕燕子岭。旧置乌沟堡。王莽山通镇安。即王莽遣戍地。皆北路之宜防御者。统计县地方百里者十二有奇。除林木及石田不可耕者三分之二。余方百里者四。应得地三千六百万亩。岁科榖亩一石。应得榖三千六百万石。县编民屯丁口一十九万九千四百七十一口。要其成数作二十万。丁口每口岁计食用榖三石。仅用榖六百万石。所余至三千万石之多。然而民无盖藏。时虞饥者。则酒醴之消耗。商贾之贩运也。籴贩之害。舟运为大。流水铺之流水店。大道河之月池。皆有囤户积粟。以待籴贩。而龙沟南之火石沟。尤为聚会要地。岚河自火石沟以下。可通小舟。故籴贩者皆囤积逆旅。待时赁舟东下。衡口多稻。有力者于稻未刈获。乘穷民空乏。贱价预籴。名曰买青。盖即五月粜新榖之计。收成则载月河小舟运郡。此皆郡城富商大贾所营谋。岁下襄樊。其利数倍。而不知实为民食之害。酿酒之獘。俗名烧锅。因玉黍性难久贮。作酒则糟可肥豕。舟载襄樊。利亦数倍。故民争骛焉。而不知亦为民食之害。是在司牧者。有以防护而禁约之。则民间私贮。庶几陈陈相因矣。

  续奏长江水师疏           

曾国藩

谨将长江水师前奏未尽事宜、续行定拟、开单恭呈  御览第一条颁发关防条、记一请铸关防于官衔上、均冠长江水师字样、如四镇总兵、岳州镇曰长江水师岳州镇总兵官关防、汉阳镇曰长江水师汉阳镇总兵官关防、湖口镇曰长江水师湖口镇总兵官关防、瓜洲镇曰长江水师瓜州镇总兵官关防、狼山镇仍循其旧、副参游都守等官请铸关防条记字样、另开详细清单、进呈  御览、各营均用本汛地之名、如荆州则曰荆州营、陆溪口则曰陆溪营、皆就府县口岸之名以为营名、其草鞋夹地名太俗、改名曰金陆营、惟提标中营不刻汛地之名、至前奏所拟之绥通营绥海营、兹亦改名曰通州营海门营、使人易晓、其千把外委等官、即由外刊刻钤记、以昭信守、第二条酌留厘卡充饷、一原奏第十六条内、户部议酌留沿江厘卡供给水师制造军火器械船、以各处商货畅滞、时地不同、经收数目、难以悬定、多则中饱、少则贻误、饷需不可不预杜其獘、应如何酌盈剂虚、俾垂久远、妥筹章程、奏明办理等因、臣等查长江水师、兼辖五省所需饷项、合之则见多、分之则见少、应于五省各留厘卡一处、湖南即留岳州一卡、湖北即留汉口一卡、江西即留湖口一卡、安徽即留大通一卡、江苏即留瓜州一卡、岳州汉口两卡所收之厘、每年每卡各提十余万两、解交湖北盐道衙门供支水师之用、其余入、仍归三江藩司收用、归水师用者、由江楚总督报销、归藩司用者、仍由该抚报销、俟水勇裁撤完毕、经制水师立定之后、此五处卡员、即由江鄂两盐道会同该省藩司委员经收、自此五卡之外、各省厘卡、俟军务大定、本应全行裁撤、倘有愿留一二卡添补永远经费者、由各督抚体察项目奏办、第三条裁撤水勇日期、一原奏第二十三条内户部议江南军务大定、所有各营勇丁、自当陆续遣撤、酌留水勇改为经制水师、应令将遣撤勇丁数目、何时撤尽、粮额何时起支、一并奏报等因、臣等查长江水勇、向分内江外江两军、除留补缺额外、所有内江一军水勇、已经臣彭玉麟陆续遣撤、其数目业经咨报兵部在案、其外江水勇、此次奏定补缺一案、即将勇目次第裁撤、俟撤尽再行咨报、此外尚有淮扬水勇一军、太湖水勇一军、原议第五条内另设淮扬经制水师、现已将大概规模议定、臣国藩拟于一两月内会奏定案、俟经制水兵之案奏定后、即将淮扬水勇、大湖水勇遣撤、陆续具报、第四条派船查私盐、一原奏第二十七条内、户部议船为长江利器、以之缉私盐、固最便利、而包庇私盐实难稽查、若不严定章程、将来弊窦丛生、鹾政因此而坏、营制即因此而弛、关系实大、应令提督会同江楚总督、公同遴选师船、奏派若干只、另立旗帜字号、仍令两淮盐运使及湖北盐道、会同各营、严密查访、其未经奏派之哨船、不准干预盐务、如有包庇私盐、官则参办、兵则比照寻常私枭、加等治罪、其如何明定官兵处分罪名、应令悉心酌拟、奏明定案等因、

查前奏由汉阳瓜洲两镇标派船缉私盐、兹定瓜洲镇派盐船三号、一年一换、归运司暨瓜栈委员稽查、其饷即由瓜栈支发、汉阳镇派盐船三号、一年一换、归湖北盐道暨督销局稽查、其饷即由督销局支发、所不过上下四十里、不准太远、以防流弊、此外战船一概不准干预盐务、至弁兵包庇私盐、或失察、或知情、或受贿、或通同与贩、各有本例、将来应按照情节问拟、毋庸另立处分罪名、转启迁避之渐、第五条酌定械旗帜、一原奏第七条内工部议战船应配旗帜位等项、应令查明各船、应配何项位、旗帜器械若干、即将名目件数造册送部查核等因、查长龙战船头二位、系洋庄、各重八百斤一千斤不等、边四位、洋庄各重七百斤、梢一位、洋庄重七百斤、舳板战船头一位、洋庄重七百斤八百斤不等、梢一位、洋庄重六百斤七百斤不等、两边转珠小二位、重四五十斤不等、此外洋鎗鸟鎗刀矛之类、随宜分配、至战船旗帜、悉以桅旗并梢旗为主、凡桅上用方旗、长龙船桅旗长一丈二尺、宽七尺、舢板战船桅旗长九尺、宽六尺、上半节俱用红色、下半节俱用白色、或画北斗、或画太极图、或画如意之类、提镇各标各画一样、以示区别、船梢用尖角旗长龙稍旗、长一丈一尺、宽九尺、舢板梢旗长九尺、宽七尺、均写明某标某营某哨字样、此外各标各营哨或桅上添一小旗、或船头设立一旗、或写姓号为记、颜色制度各听其便、第六条更换额缺官阶、一岳州汉阳湖口瓜洲四镇中军游击营制、惟岳州汉阳两镇用船三十三号、其湖口瓜洲两镇中军、仅用船二十三号、该两营地当冲要、不敷分布、瓜洲又有应派盐之船、尤嫌其少、查原奏第七条长江提镇例给坐船外、各给督阵舢板二号、以守备为哨官、本应设立守备十二缺、兹将此十二缺裁去、拨六缺归湖口中军营、拨六缺归瓜洲中军营、改为守备各一缺、千总各二缺、把总各三缺、合成十二缺之数、与原奏七百七十四哨总数相符、而四镇中军船数、亦不致多寡悬殊、所有提镇督阵舢板之兵丁、由中军派员管辖、第七条议裁旧日额缺、一原奏第二十九条京口狼山、湖口汉阳岳州等营、凡向有水师之名而无船之实者、今各该处均立标营、应改从新章、悉归长江水师提督节制、以昭画一、其向无水师名目者、不必更改等语、查原议之意、滨江旧设之水师仍不裁革、不过改归长江提督节制而已、近来细加讲求、旧营断不能与新营相合、旧制虽名水师、而无船无、官员各有衙署、新章则水师专以船为主、自都司以下即无衙署、以船只为办公之所、旧制水兵口粮不过月支一两至二两为止、新章则水兵口粮月支二两七钱、而官员之俸薪养廉船价、亦与旧制别、旧营水兵不习使船放等事、新章则专重使船放、若将旧营与新营并存、则规制悬殊、必生觖望、若令旧官补新营之缺、则舟居不惯、必难得力、再四筹思、迄无善策、惟有将滨江旧日水师酌量裁去、如湖北原设之荆州参将营、汉阳副将营、湖南原设之洞庭水师营、岳州水师营、江西原设之鄱湖南湖九江水师营、均应裁去、所裁之缺、副将参将游击都司等、均请兵部另行调补、陆营实缺守备千把外委等、均由该省督抚另行调补陆营实缺、其未经调补以前、仍在原省支食本缺廉俸、其兵丁则竟行裁去、无庸另募、兹将应裁各缺开单、进呈  御览、

至长江水师西至荆州为止、其自荆州以上泝江至宜昌巴东、原奏事宜第五条声明、另由湖北设防、所有宜昌镇标水师三营、应仍其旧、但归湖北督抚提督统辖、不归长江提督节制、又如江南旧有京口水师副将三营及狼山以东各水师旧营、现议将江苏水师认真整理、或裁或改、由臣国藩另案奏办、第八条各省督抚节制、一长江水师虽以提督为主、而在五省境内、各归五省督抚节制调遣、副参游以下、归本境抚节制、总兵并归总督节制、即以湖南而论、去太平府提督衙门甚远、若该省有土匪窃发、须用战船剿办者、即由湖南抚檄调境内水师剿、岳州镇总兵接到咨檄、立即发兵、不可等候长江提督回文、致军机、湖北江西苏皖四省抚皆然、至总督调度辖境水营、尤属通行之旧例、平日无事之际、督抚偶调水营操演、一接檄文、立即前应操、不可借口等候长江提督回文、致操期、盖立法虽密、设或长江提督不得其人、则法皆不行、口粮既恐虚糜、船亦恐废坏、若督抚中有一省认真者、则一省之水军不致废弛、有两省勤操者、则两省不致废弛、自调兵调操两事而外、凡水营政务、各督抚仍商之长江提督、听候主持、第九条核定防处分、一原奏第二十二条遇有劫盗案件、即由长江提督项目参办、而未将处分详细声明、查武职防抢劫案件、向例查明离汛里数、分别参处、有五里以内五里以外之分、又有专汛协防兼辖统辖之别、今长江水师分布江面、自都司守备以下、即以座船为衙署、本应随时上下梭、不能指定汛地、五里之起讫确在何处、拟以哨官为专汛之官、营官为本辖之官、遇有抢劫案件、专汛哨官系何职、各应由该营官指出、初参仍照定例、四月限满、题防、专汛官住俸、本辖官罚俸六个月、二三四等参向例一年限期者、酌量加重、改为各予限八个月、二参限满、专汛官降一级留任、本辖官罚俸一年、三参限满、专汛官加重降二级留任、四参限满、专汛官加重降二级调用、不准抵销、如汛守内有一夜连劫数次、情事仍照旧例、俟三个月限满、犯无弋获、即将专汛官降二级调用、本辖者降二级留任、毋庸立协防外委名目、亦毋庸议统辖官之处分、倘能于限内获犯过半、兼获盗首、均准免其参处、遵照原奏、由提督查明、随时专案参办、如提督迟不开参、即由督抚参奏、以示江面劫案较陆路尤为慎重、又有应酌议者、水师处分既已加重、则江中渔船、应概归水师稽查管辖、向来江中水盗、均以渔船为窝藏出没之所、嗣后鱼税仍归州县经收、渔船则归水师编查、以清盗源而一事权、第十条各营轮流更调、一水师所重者以船为家、不准登岸居住、若永远驻扎一处、则经年累月、战船全不移动、必致废弛朽坏、相率私造屋宇、弃舟楫而住室庐、不可不防其渐、兹定江楚各营、每逢半年更调一次、副将与副将之营互调、参将与参将之营互调、游击与游击之营互调、每营调居客汛二次、驻扎一年、又准调回本汛一次、驻扎半年、其互调之或远或近、听提督随时斟酌、总不令其废弛安逸依恋陆居而已、惟哨官之有防处分者、不准调动、以杜规避、

  郴州论               

黄仲骐

呜呼。以予观于天下之变。而知两粤之门户。郴当其冲。湖湘之籓篱。郴据其险云。黄巢之陷广州也。高骈奏请遣兵马使张璘将兵五千。于郴州守险。僖宗不许。后巢逾岭泛湘陷潭州。渡江淮。而长安遂陷。 国朝之制吴三桂也。将军穆占以陕西荆州之兵。拔茶陵攸县安仁郴桂所属十二城。遂屯郴州。遣前锋统领硕岱等守永兴。贼悉锐不能攻。而衡州以平。且定鼎后宜章桂阳各设参府一名。绿营额兵五百。 庙谟深矣哉。以无事之日而策及有事。今以有事之日而置若无事。此天下之所以多事也。咸丰二年夏四月。州守孙公甫莅郴。而西匪踞道州。维时承平日久。人不知兵。凡所为战守具皆未备。逾月贼陷桂郴。统领提督军门向荣和春尾其后。所过诸要隘。皆弃之弗设守。贼遣其前锐出永兴安仁。径攻长沙。不克。沿江而下。此所以有金陵之师也。五年春。土匪杨老四窃发。会守备谌琼林督水勇五百至。败之于荷叶坪。乡人继之。歼其余。时大宪以粤寇未靖。檄同知赵启玉督勇一千防郴。启玉年少气锐。不识方略。营于九峰。贼突至。环攻之。皆崇山箐岭。不能出。死之。而军遂覆。当是时。统领王同知周金贼副将李辅朝。率南勇二千楚勇一千相继至。仓皇不知所为。据城为营。贼本乌合。鲜器火药。我军屡胜。三月二十九日。遇贼于大路之十字岭。败之。追奔十余里。贼分股抄小路出竹坪。由七里洞龙都司无以御而城陷。周李诸军皆溃。无一返者。贼收其散亡。蚁至蜂聚。孔源乐昌连州嘉禾监山诸贼悉附之。而势遂振。前股出永兴茶陵。所至披靡。市井一空。此所以有江右之师也。己未春二月。江右贼由南安崇义犯桂阳。参府彭定泰副将刘培元率勇二千。不能军。城遂陷。贼分股一由黄草坪陷兴宁出东江。一由九峰出良田司。会于郴桂。先后驱嘉禾道州宁远永州祁阳东安。呜呼。此所以有今日之师也。夫郴之为州。在五岭以南。山高水驶。关隘林立。崇峦可控。险间道可出奇设伏。守可为攻。逸可待劳。主可制客。此其大势也。而其最要者。南路则莫如折岭五里冲枫树柶。东路则莫如黄草坪水阻滩东江。西北则与桂郡相接壤之黑山口昭里渡蓝王桥。及贼之由郴永而下也。东路则莫如桃花庙黑石岭。西路则莫如牛角井石壁塘矣。知地利者。其于边境隘塞。孰为通行。孰为蹊径。孰宜屯堠。然后择突敢死之士。扼要而守之。万夫不能前也。为先事之谋者。莫若以郴为重镇。高骈请以五千守郴。予仍谓非五千不可。计郴州见在关税。年终可得三十余万。以郴州之利敷五千之勇。几何其不足也。而其利之不可以计数者。不仅在郴州也。孙子曰。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予郴人也。知郴而已矣。作郴州论。条列其事于左。

一防维宜先也。有险而不守。与无险同。守险而不善其始。与不守同。郴城小如斗。无可守者也。五年之役。师不出来鹤楼一步。其已事矣。郴地崇峦深涧。盘回紏互。而与属县毗连之处尚多。是故必周知五属之形势。而后知一州之形势。尤必周知全省之形势。而后知郴之为州。其屏蔽于上游者至重大也。愚谓宜于无事之日。凡地之可以守。与其所以守之具。预为妥定。成竹在胸。而后猝然临之而不乱。若待事至而始设备。则必无把握。措手不及矣。夫自古无不险之国。而亦无不可守之险。及其败也。究亦无不可失之险。呜呼。自撤藩篱。千古一律。未有御贼于门庭之内。而得免于操入室之戈者。方今之势。不及早图之。一误再误。前车其未远乎。

一查勘宜详也。郴之属县宜章两桂。与粤境相接壤。兴宁永兴。与下游为通衢。其间崇关峻岭。扼塞险要。固有舆图所不及载。传闻所不尽悉者。而我之所以用多用少。用分用合。用实用虚。用奇用正之处。必先了然于心目之间。神明而变化之。而后可与从事。使不一一致其精详。将有前陷沮泽而不知。深入穷谷而不悟者。乌在其能行军也。是故善言地利者。谋之于平日。用之于临时。而马迹所至。雨雪不能阻其程。酷暑不能缓其行。穷岩绝险不能疲其力。身亲历焉。如在山阴道上也。不然智如阿瞒。尚悔恨于阳平。明如武侯。犹迟疑于子午。而其它乎。唐贾云地理之学。百闻不如一见。旨哉言乎。其斯为战守之准则欤。

一延访宜殷也。当休明之时。崇文者望重。值仓卒之际。济变者功多。郴僻近岭南。魁奇忠信材德之士。固未易易见也。而自饮和食德以来。岂无一才一能。足资捍卫者乎。虽见闻较隘。衣冠近古。与之谈裨海之广。九州岛之大。声名文物之盛。茫如也。而试问风土。审利害。稽里道于山川。验民情之向背。路穷则逶迤可通。质鲁则信义易感。如指掌。如响应焉。且其智者能者朴实而英明者。从而引导之。则可得其实力矣。是当于未事之先。集众思。广众益。或招要以资其谋。或亲临以广其顾问。在我补耳目之穷。而于人收指臂之效。事不劳而功易成也。古者开幕府。置上舍。招致天下豪杰。往往结交而下逮夷门。好士而心倾稷下。卒能济艰难而建奇勋。历观往史。不可胜数。夫乱世多才。英俊出。是在专阃者留心而已矣。

一简选宜精也。守险之师。与鏖战异。当关之士。与对垒异。夫郴之所以可恃者。要隘也。利用守而即以守为攻。其地率山斗峭而难进。其势恒偪仄而易倾。此非堂堂正正之阵。十围五攻六花八门所能奏功也。愚谓宜以五千人中。择其短小便捷骁勇有力。尤必胆气过人者。编成一军。口粮亦较他营倍优。百长队长更于精中取精。除随时练习外。令赴各营以试其能否。其未及神熟者汰之。庶扼守有虎据之师。而我军无可动之势。 国朝陆世仪曰。若遇此等地势。夺隘争险。必于军中另选突敢死之士。聚为一军。以应卒然之用。知兵哉。

一修筑宜备也。守御之资。固恃天险。而修补之助。亦藉人为。夫山林川泽天地自然之形胜。而据高扼要。智者审焉。因天地之所不足。而益以人事之有余。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诚以险成于人。而不徒恃在地也。愚以为郴属各隘口。宜先相其地势。察其夷险。权其重轻。或堑山筑城。断道起障。或槌石檑木。或广置戍逻。或挑挖濠沟。用工损而费不资。举事勤而功易集。且士卒习熟道途。贼以远来深入。欲进不可。欲退不能。将有收功于意外之数者。晋筑虎牢。蜀筑魏乐。古人当兵力强盛之时。不闻废险于此。而纷纭有事之日乎。

一民兵宜募也。天下多故。绿营额兵不足以御敌。而召募繁矣。召募之兵。湘兵其最著者也。队伍有法。进退有节。旗鼓兵伐。军令森严。而试当崎岖之路。处险要之冲。恐人地生。所习非所用。所用非所习。将有变生不测者矣。愚谓不如添募民兵之可募者。两桂与兴宁南路之民。较为朴实。今试就五千人之中。汰其老者弱者。技艺不熟者。即以其粮募民兵之骁者捷者。耐劳而习险者。并一体训练。使之知法。以为可用。庶临事有熟习之兵。而于我军有先路之导。古名将往往就近调用民兵义兵。以成大事。至明王守仁之剿浰头桶冈及擒宸濠。皆专用民兵。此非其成效乎。今之专阃者。尚其效之。

一训练宜勤也。将无事则逸。兵无事则靡。故久戍之师不可与力战。古之人或聚米以为山川。或朱笔以涂道路。虽在闲暇。不忘忧劳也。今使建帅府于郴郡。以防粤贼之冲。贼倏东倏西。啸聚无常。而我军日就安闲。兵将不复愤发。将相习故常髀肉以生。是未见贼而气先颓矣。愚谓宜于常操外。令营官按记日月。分拨各营兵数若干。随带赴宜章兴宁两桂。暨桂郡之临武蓝山嘉禾。所有扼塞要害之处。爬山扪萝。以其足力之健捷。技能之工拙。又必分番输戍。挨次不紊。此劳则彼逸。此逸则彼劳。劳逸既均。号令亦平。此亦整饬军务之一法也。

一碉卡宜设也。宜章之三堡旧矣。楚粤交界之区。类多崇山峻岭。纡盘百数十里。塘汛之所不及。两面山斗峭。人马难越。不独桂东之八面山也。而宜章桂阳实为粤贼出入之路。其捍卫尤急。愚谓宜仿行苗疆碉卡之法。凡有往来要路。嵚奇斗狭。则扼设二三碉楼。或如品字。或如连珠。鎗火药。米粮薪水。尽贮其中。查碉制高三四丈。每面宽一丈许。洞门一层向外。三面凸出。内空一面。凡三层。上两层作楼。层砌眼。下层以卫堡根。每碉相隔五六十丈。令鎗接续相及。若地势宽者。或作五六碉。窄者或作一二碉。地方官劝谕奖励。富者出资。贫者出力。令就近绅士董其事。以次缮完。每碉设碉长一名。碉卒十名。闻警则各堡有备。可以堵截。并挖濠栽棘。可以防限。诚为御贼之至计。今楚粤之边患。将未有已也。万山丛杂。易于伏莽。且贼踪出没。亦无定所。虽一时战伐之功。扫除烽烟。兵撤而事变旋生。故不如建立碉楼为御贼久远之计也。

一约束宜严也。王者之师如时雨。仁人之兵若春风。不闻其骚扰也。大丈夫提三尺剑。杀贼立功。奠安桑梓。亦已壮矣。而顾此无辜小民。糜烂之余生。未几䲢胁之。残喘何堪。马牛牲畜树植蔬之属。何一非烬余也。且用兵之道。安民为先。丧乱之余。抚恤宜急。主兵营弁。虽无司牧之职。而既已捍蔽一方。屹然重镇。则亦民父母也。兵勇恃众骄横。小民愬莫伸。地方官以其为客勇而置之。主兵者以其能战阵而恕之。撄怒积忿。为害滋深。愚谓约兵宜严。待民宜宽。深兵民一体之意。而凡有便于民者。三令五申以禁之。违者惩之。昔高帝入关告谕。而关中感泣。即以魏武之奸。而侵犯稻田。几至毁体。虽为狡猾之故智。而要其号令严明。有犯必惩。此亦主兵者所当为法也夫。

  永州论               

黄仲骐

黄子曰。以今日之形势。足以捍湖湘而制粤西者。非永州乎。永州东距常宁。西距广西全州。南距广西富川。北距邵阳。倚山为城。前有长江之险。地多峻岭岩关。以为阻隘。柳子厚所谓环以山。延以林麓者也。唐镇海节度使高骈请分兵守四州之险。永其一也。沅豆卢阻之。厥后编筏泛湘。而潭州遂陷。周保权遣兵代永州戍。道出衡阳。湖南将张文表惧。遂驱之以袭潭州。夫古之潭州即今之长沙也。是永州之与长沙。实有相为唇齿之势矣。咸丰春。西匪陷全州。由东安趋永州。会大水河溢。贼不能飞渡。遂踞道州。当是时使建重镇于永州南路。出锐师屯东安以阨其险。祈山黄华山龙虎关。皆其重地也。西南则遣兵江华永明以遏灌阳之冲。贼必不敢轻进。而吾得以阻塞险要。因利乘便以制其死命。贼将有卷旗息鼓。逃遁之不暇矣。金陵之变。何缘而至此乎。夫事每成于有所警。而祸恒中于有所幸。方西贼之攻长沙也。当事者悉心调度。几经辛苦。而固守之以无虞。亦已幸矣。事已过而不加察。祸已至而不思惩。西贼既长驱于前。东贼复猖獗于后。门户一开。腹心滋害。人咸知其为病。而不知其受病之由。可慨也已。今年春二月。贼习其故智。由崇义陷郴桂。不直达永兴安仁以[窥]衡湘而趋宁远。出永州之祁阳东安以攻宝庆。所赖诸戎轩急援而数窘之。贼固多所失。我亦未为得也。然而贼之志尚未一日忘湖湘也。然而贼之势将不知其所终也。乱天下者自粤西始。今之君子。支持于东南之际。今日失一城。明日复一城。而防之不胜防。克之不胜克。贼日愈众而势日益危。曾亦思贼之源何以清。贼之流何以止也。譬诸水焉。知下游之为害。而不疏瀹其上流。导其性。分其势。使之就故道。而汇为江潴为湖。无怪乎污漫横决。汪洋恣肆而不可为也。夫衅之启也愈迟。则其发也愈炽。贼若以大股据永州。而分锐以窥衡湘。则可以扼我之首。而籓篱之撤危矣。将长沙亦不能以自固。兵法曰。地有所必争。此之谓也。今夫地利之设至无定矣。有千古不易之形势。有一时制敌之形势。谋国者所当急讲也。今置永州于闲散之郡。一任其出入。而不豫为之备。及至有警。方传檄远调。贼之迁徙无常。而我之征调屡易。岂不谬哉。愚以为永州当粤西之冲。其势与郴并重。且相距仅三百余里。两镇既立。屹然如太华并峙。强兵捍将。声势联络。互相为接。于此收指臂之效。胜于十万之师矣。尚何粤贼之足云。或曰。衡州亦上游之势也。当亦策时者所必争。今不守衡而守永。可乎。余曰。永州环山据水。崇峦间道。可出奇。可设伏。利用守。亦利用攻也。若衡者莽荡平衍。虽近冈阜。而旁无隘塞。故吴逆僭号。不旋踵而败。若无永是无衡也。吾愿今之置重镇者。不曰衡而曰永。

  答客难               

黄仲骐

客有难予者曰。子之以郴永为重镇也。先事之图。而后事之论也。子何不言之于十年以前。庶或有知之而行之者。今时已过而喋喋焉。毋乃非智欤。予曰。否否不然。夫古今治乱得失之机。当事者行之。识事者言之。行之者不得其人。而言之者无罪。史册所载。往往类然。可慨也夫。虽然。莫谓言之者无其人也。记与友人谈事时。有自京师来者。语及给事中陈坛奏请郴永为黄巢入中原之路。急须先为设守。而朝议不省。事遂寝。夫陈坛一輶轩使耳。郴永两次下车焉。衡文之余。犹能细审其形势。自抒所见。入告于  天子。虽其言之不见用。而要其言之可用者自在也。且子不见夫医家乎。医者之于病也。求其生而已。得其方而生。失其方而死。医者之事也。乃得其方而生。亦得其方而死。则非医者之事也。而于失其方乎。此医案之所以作也。客曰。审如子言。子之论郴永诚善矣。然则东南之大。疆域之广。岂遂无可守者乎。予曰。奚为不可守也。难易不同也。而不得其人乎。今夫疆域一定者也。形势无定者也。得其人。则沟涂可以限戎马之足。林树可以隐奇兵之用。虽平冈。神明而变化之可也。是故有子房之谋。而后垓下可以困项籍。有武穆之策。而后洞庭可以擒杨么。不得其人。而曰舍山川险阻之固。将欲收功于都会之区。长江之界。夫岂然哉。呜呼。贾谊李纲不世出。吾不知今之所谓贾谊李纲者。将何以处焉。悲夫。

  请移设绿营疏            

岑毓英

窃维政有常经。兵无常势。守经贵于达变。因势在乎转移。  国家定鼎以来。于八旗之外。设立绿营。碁布星罗。法良意美。乃承平日久。营伍废弛。仓猝军兴。不得已而募勇助剿。事竣之后。有请创立水师者。有请添设营制者。有请量移讯汛地者。皆蒙 朝廷采择施行。以时异势殊。不能不量为变通也。滇省寇乱多年。仰赖  圣主如天之福。以次削平。凡在臣民。同深庆幸。惟治不忘乱。斯能长治。安不忘危。始可久安。所有善后事宜。必须妥为区画。谨将管见所及。敬为我  皇上陈之。 一迤西丽江府城。地处极边界。连西藏。仅以鹤丽镇左营右哨千总分防。殊不足以资控制。又丽江剑川交界之喇鸣。地系江边要隘。江外即是野人。距丽江府城五百一十里。鹤庆州城四百二十里。剑川州城三百二十里。该处附近盐井。近颇丰旺。从未设兵驻防。商民每被抢。查鹤丽镇总兵。及中营游击。左右二营都司。均驻札鹤庆州城。拟请以鹤丽镇右营都司。移驻丽江府城。剑川营都司。移驻喇鸣。以固边圉。该处既设都司。剑川已为腹地。即以丽江汛千总移驻剑川州城。亦属相宜。又蒙化厅地方。纵横数百里。只有景蒙营千总外委各一员。带兵一百数十名。不敷分布。该处距景蒙营三四百里。有鞭长莫及之势。而景东厅幅辽阔。营兵不能再分。查提标中左右三营。大理城守营同驻大理府城。拟请将提标右营游击。移驻蒙化。该处距大理仅一百八十里。遇有征调可以一呼而至。其原驻蒙化之汛弁兵丁。撤归景东。以备添拨分防。又楚雄府属八哨地方。界连景东。迤逦三四百里。山深林密。猓夷聚居不下百余寨。奸宄溷迹。此拿彼窜。拟饬楚雄协副将。分派千把一员。带兵数十名。设汛防守。并饬景蒙营游击于交界之处。再设一汛。派把总外委一员。带兵数十名。梭巡会哨。以期道途安靖。商贾畅行。 一迤东澄江府城距省一百二十里。为省城籓篱所属。有新兴路南二州。河阳江州二县。向由临元镇以把总一人分驻澄江。千总一人。分驻江川。新兴路南。各有把总一人。每弁不过带兵数十名。分设各汛塘堆卡缉捕巡防。有名无实。且与临安相距三百八十里。该总兵亦兼顾不遑。故咸丰年间。城贼起而澄江先失。屡次围省。朝发夕至。大为心腹之患。查滇省旧设额兵四万八千数百名。嗣经裁减。仅有三万七千数百名。曩时督抚两标。城守一营。共设兵七千数百名。裁减之后。仅存三千数百名。今大乱初平。情形异。亟应酌量添设。拟请仿照云南广西营设游击一员。中军守备一员。左右哨千把外委共十六弁。马步守兵共七百七十五名。作为澄江新兴路南江川四属。以捍卫省城。将四属原设各汛弁兵。撤归临元镇标。择要安置。 一迤南临安府属之曲江。距府城一百余里。地当冲要。村寨稠密。田土肥饶。由馆驲五山而至宁州婆兮。绵二三百里。山河险阻异常。回夷杂处。屡为盗薮。上年荡平馆婆贼巢。暂留勇营驻防该处向归临元镇中营分防。只派外委把总一员。兵数十名。地广兵单。难期得力。查临元镇总兵。及中营游击。左营都司。同驻临安府城。拟请将临元镇左营都司移驻曲江。汛弁移驻婆兮。更以澄江汛弁。移驻宁州属之青龙街。塘汛相联。随时巡缉。庶不致有防之虞。以上各条。均为通省善后起见。臣赋性庸愚。知识浅陋。曷敢以旧章妄有损益。而节年用兵。转战各属。既身经以目。爰思患而预防。采诸舆论。询谋佥同。不揣冒昧。据实奏 闻。可否仰恳  天恩。饬部臣核议。奏请  饬下遵行。其员弁兵丁如何调补。兵米俸饷如何划拨。容俟钦奉   谕旨。当与督臣悉心妥筹。分别办理。现在滇省军务初竣。安置兵丁。最关紧要。安置之法。又莫善于易勇为兵。而俸饷虚悬。殊难措置。臣等前已请  旨饬催各省欠饷。若宽为筹拨。迅速解滇。亦不难乘时整顿。以复   圣祖   列宗之成法。此又臣有志未逮。而不敢稍存推诿者也。所有酌议移设绿营以裨地方缘由。谨会同云贵督臣刘岳昭恭折具陈。伏乞  皇上圣鉴训示。

  庄蹻考               

莫与俦

 楚将庄蹻将军循江上、巴黔中以西、降夜郎、定滇池以属楚、今贵州黎平镇远思州同仁诸府、有汉武陵郡、镡成无阳辰阳诸县地、即有秦楚黔中地思南一府、有汉巴郡涪陵县地、即有秦楚巴地、然则诸府倚西州县以西余府、即皆其兵威所属、间摭其事考而一也、

史记西南夷传、楚威王时、使将军庄蹻将兵、循江上巴蜀黔中以西、庄蹻者、故楚庄王苗裔也、蹻至滇池、地方三百里、旁平地饶千里、以兵威定属楚、欲归报、会秦击夺楚巴黔中郡、道塞不通、因还、以其众王滇、变服、从其俗、以长之、汉书同、后汉书西南夷传、楚顷襄王时、遣将庄豪从沅水伐夜郎、军至且兰、椓船于岸而步战、既灭夜郎、因留王[滇](镇)池、[以](目)且兰有椓船牂柯处、乃改其名为牂柯、通典边防三史汉皆云、楚威王时、使庄蹻巴黔以西、蹻至滇池、欲归会秦夺楚巴黔中、因以其众王滇、后十余岁、秦灭楚、自威王后怀王立三十年、至顷襄[王](三)之二十二年秦昭襄王遣兵攻楚、取巫黔中后汉史则云、顷襄王时、庄豪王滇、豪即蹻也、若蹻自威王时、将兵地、属奏陷巫黔中、道塞不通、凡经五十二年、岂得如此淹久、或恐史记谬误、班生因习便书、范氏所记、详考为正、又蹻王滇后十五年、顷襄王卒、考烈王二十五年、幽王十年、王负刍五年而楚灭、后十五年秦亡、凡七十年、何故云蹻王滇后十余岁而秦亡也、太平寰宇记、文献通考皆袭其说、今按秦昭襄王三十年、蜀守若伐楚、取巫郡及江南为黔中[郡](郎)、见史记秦本纪、又六国表、楚顷襄王二十二年、秦拔我巫黔中郡、并当周赧王三十八年、杜氏以史汉威王时为非、后书顷襄王时为正说、是汉书注引华阳国志亦作顷襄王时、今本仍作威王、则亦误本也、荀子议兵篇、齐之田单、楚之庄蹻、秦之卫鞅、燕之缪虮、是皆世俗之所谓善用兵者也、是其巧拙强弱、未有以相君者也、若其道一也、又云、楚兵殆于垂沙、唐蔑支人、楚蹻起、楚分为三四、是岂无坚甲利兵也、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杨倞注引史记索隐曰、庄蹻、楚将、言其起为乱、后楚遂分为四、又引韩子曰、楚王欲伐越、杜子曰、臣患能见百步、而不见其睫、王之兵败于秦晋、庄蹻为盗境内、吏不能禁、而欲伐越、此智之如目也、蹻初为盗、后为楚将、杨氏所引、在韩非喻老篇云、[楚庄王]欲伐越(楚庄王)、商子弱民篇、唐蔑死于垂涉、沙涉形声相近庄蹻发于内、楚分为五、垂涉之事、商鞅死已久、当是后人袭荀子搀入书中、韩诗外传四、楚兵殆于垂沙、唐子死、庄蹻[走]、楚分为三四、元作方为二四、今改、史记补礼书、楚兵殆于垂沙、唐昧蔑昧音同死、庄蹻起、楚分而为四参、三书之文略与荀同、皆言唐蔑死、庄蹻起、而楚地分、考史记楚世家及六国表、秦与齐韩共攻楚杀楚将唐昧、取重邱而去、在楚怀王二十八年、二十九年、秦取楚襄城、三十年怀王入秦、秦取楚八城、顷襄王元年、秦取楚析及十五城、楚分为三四、即谓此、是庄蹻伏夜郎取滇、当以后书顷襄王时为确之明证也、至韩非谓楚庄王欲伐越、而林子举庄蹻为盗境内以止之、庄、怀之也、庄王称、事具春秋传及史记、安有器地秦晋之事、唯怀十七年、与秦战丹阳、秦大败、我军斩甲士八万、虏我大将军裨将军七十余人、遂取汉中之郡怀王乃悉国兵、复袭秦、战于蓝田、大败楚军、韩魏闻楚之困、乃南袭楚、至于邓、楚闻、乃引兵归、二十年、昭睢又有王虽取地于越、不足以刷耻之语、在史记楚世家、可见欲伐越而言器地于秦晋、即指十七年事、其为怀王之误无疑也、盖蹻在怀王时为盗、至顷襄时起而为将、故杨倞曰蹻初为盗、后为楚将也、蹻之略地南中、确年无可见意、只在顷襄二十年前后、三代用兵、未有淹久至三四年外者、特无征未敢定耳、而困学纪闻引贾生吊屈原曰、谓跖蹻廉注、楚之大盗曰庄蹻、又引韩非语、谓蹻盖在庄王时、庄王苗裔、王滇、又一蹻名氏与盗同、此特就史记韩非为说、未加钩稽、殊难取信、又考吕氏春秋[介]立篇云、庄蹻之暴郢也、注、庄蹻、楚成王之大盗、又异用篇、跖与企足得饴、以开闭取楗也、注、跖、盗跖、企足、庄蹻也、皆大盗人名也、以饴取人楗、牡开人府藏、窃人财物也、高诱独以蹻为成王时、与诸家异、盖用史记威王时转写成耳、故淮南子主术训、明分以示之、则跖蹻之奸止、注云、蹻、庄蹻、楚威王之将军、能为大盗、仍作威王可证也、至后书之豪、吕览之企足、与诸书之蹻、虽颇岐出、实无三人、豪蹻音近、企足近蹻之切音、且后书本篇、复有滇王庄蹻之后之语、吕氏介立、亦仍书作蹻、而郭青螺庄蹻考、必以王滇之蹻为非盗、谓迁固既顷襄为威王、又恶知不豪为蹻、当从范氏庄豪为正、马氏豪即蹻之说、为此特以正德间、云南欲祠蹻、因谓蹻跖廉兮、李奇注、蹻、楚之大盗、故不果思、曲为之护、不足辨也、范书谓灭夜郎、华阳国志谓降夜郎、降者自灭、则安有汉孰与大者哉、班马泝江定滇、范氏泝沅克夜郎、常亦同范、道可兼通、事堪并举、更无他证、所当两存也、至杜氏谓史汉云蹻王滇、继言余岁秦灭、且为之算年以质其误、考史汉言蹻王滇、继言秦时通五尺道、于此国置[吏](史)、十余岁秦灭、十余岁、谓通道置[吏](史)至秦亡之年、非谓王滇至秦亡之年、杜氏检核偶未审、乐氏马氏亦因习便书、疏矣、

卷八十 兵政十一塞防上

  从军图说              

管同

四川之西。番夷以百数。其大面悍者曰果罗克,其地踞黄河为堡寨。西接昆仑,北通青海。喜游牧而娴弓马。绰斯甲诸番。皆而畏之。西藏之僧。实名曰喇嘛。其尊者。号能知来世事。自番夷诸大邦。古所称三十六国者。其君长率稽首膜拜。听命惟谨。虽中国亦礼之。藉以縻异域云。而果罗克独不之畏。嘉庆十三年。堪布喇嘛者。使其徒达赖入贡。上嘉之。赐黄段珊瑚珠玉等物。归出关道。果罗克中为所夺。于是天子赫然震怒。特命四川提督丰绅。率师致讨。而萧山渔浦陈君。实以盐官从参军事。于时十月。霜虐风严。大漠之间。行千里无一人迹。众皆谓异域苦寒。深入非善计。公不听。君谓兵法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苦寒彼无备时也。力劝诸人从公令。参将沈宗文以阻军且就戮。君谓宗文嚄唶宿将。宜且贷以收后效。军既行。君说丰公曰。绰斯甲三杂谷诸番。世与果夷。而能知其道。重抚而收之。彼将致死助我。成功易矣。丰公用其谋。卒以士兵五千入果罗克城。歼擒其众。番酋大怖。顿首谢罪。率献所夺喇嘛诸物。请罢兵焉。师还。君乃自述从军始末。属善绘者为之图。是役也。丰公排众议。成大功。卓然为今之名将矣。君书生也。年少始仕。入戎马之。乃能识事变。谙戎情。取助于所。责功于有罪。卒以歼服豪强。扬天威于万里之外。世皆谓书生不足用。不足用者则有矣。毋亦非所以量如君辈者乎。同窃幸观君之图。而乐为海内服官者道君事也。于是乎书。

  故相遗言              

李云麟

当光绪纪元之始。海防边防并急。冬十一月。云麟奉命仍赴西陲军营。进谒故相国文文忠公。文忠曰。方今建议诸臣。多因海防吃重。请暂停西陲用兵。画关而守。廷论疑之。余曾因会议时排众议之不决者。力主进剿。幸蒙俞允。因有督师西陲之命。前此所以力争者我朝疆域。与明代不同。明代边外皆敌国。故可画关而守。今则内外蒙古皆臣仆。倘西寇数年不剿。养成强大。无论坏关而入。陕甘内地皆震。即驶入北路。蒙古诸部落。皆将叩关内徙。则京师之肩背坏。彼时海防益急。两面受敌。何以御之。此次以陕甘百战之师。简锐出关。破未经大敌之寇。乌鲁木齐辖境。不难指日肃清。但海内帑藏空虚。元气未复。陕甘地方凋敝。降众未安。根本不固。乌桓既克之后。宜赶紧收束。乘得胜之威。将南八城及北路之地。酌量分封。众建而少其力。以乌桓为重镇。居中控制。南钤回部。北抚蒙古。借以备御英俄。实为边疆久远之计。汝具以此意代达。慎勿因好大喜功。铺张过当。致堕前功。失此次用兵之本意也。

  论伊犁               

李云麟

近年来俄人日以交收伊犁为要挟之具。今之论者。或虑其重索兵费。或虑其要挟通商各滞碍难行。诚不为无见。然卒以不得伊犁为忧。收回伊犁为喜。此大不然。其故何欤。俄人赋性惟利是图。居心似信实诈。然其遇事也善筹大局。于地理尤精详。云麟查其近日举动。复以往事证之。窃有以知其心矣。伊犁九城纵横相连。东西不逾二百里。大城居其中。今该国将大城巴彦岱霍尔果斯三城房屋俱平毁。清水河塔尔奇绥定三城俱付汉回居住。芦草沟城盘子俱弃置。而专于大城东南九十里之金顶寺及固尔札两处。拆各城材木营市廛。横几二十里。用费以数百万计。不知者疑其不营西北转营东南为失计。殊不知俄人得此八年之久。岁入数十万。岂肯轻弃。日日筹划。岂无定见。欲外假交收之名以示惠。而使我终不能居也。伊塔两城卡伦形势。前已明。交收事无论一时难办。即幸而得之。弹丸之地。四面受敌。何以居守。要而论之。今日朝廷若不惮败约。以兵力攻取伊犁。在所不言。若重开边衅。得伊犁于俄人之手。则其患有五。各城所遗精锐。汉回三千余人。抵死不降。日后须随地分归俄国为之爪牙。一也。缠头哈萨克等众。均经助逆。未受惩创。分处内外。终多反复。二也。膏腴之地。仅存东北一隅。各旗人众。无以自容。三也。城池平毁。急难修复。四也。俄人既环其西。又其东。五也。有此五患。重兵一撤。倾覆立见。而议通商。偿兵费。分疆定界等事。有无滞。尚不与焉。

  论边防               

李云麟

中国西北诸城与俄国相邻。历有年所。自咸同以来。边事日棘。其故何也。我朝之治西陲。务在宽大。俄国务在苛核。何以见之。驻防旗绿营兵。以至各项蒙古属中国者。轻重俱有额饷。而彼则征丁税。缠头哈萨克布鲁特。中国俱无所征。彼亦征丁税是矣。乃中国近日边事。反不如彼。岂果宽大不如苛核欤。云麟尝经历彼我交界地方。详求原委。我虽宽大。其弊流于纵弛。纵弛。既久。纲维颓败。百废不举。故诸乱生。彼虽苛核。而法度谨严。又其长在见可而进。知难即退。故能乘我之间。蹈我之虚。即如近来中国用兵。楚军岁耗八九百万。而金军嵩武军伊塔巴哈四城协饷尚不在内。约计岁需千一百余万。用兵三年。已耗饷三千数百万。关门以外。现屯征兵六七万人。详查彼国边界防兵不过数千。既无如此多兵。亦未耗如此巨饷。何其势转胜于我。中国现在举办西陲兵事。弊在外强中干。为今之计。宜收敛不宜外驰。何谓外驰。如乌桓不能守。而务取伊犁。由北不能固。而从事南疆是也。何谓收敛。则前所言撙节归并之说是也。欲图日后之自强。当先图目前之自立。若再不培根柢。而徒为荒远之谋。不但无成。患且立致。譬如久病之人。元气未复。宜调其饮食。培其荣卫。若令升高逾远。开弓跃马。倘致颠踣。将有不堪复救者矣。

  腾越边徼              

黄楙裁

腾越当西南极边。为滇省门户路。通缅甸。界连野番。向设八关九隘。驻防上练以资控驭。承平日久。边备废弛。昔时缅甸贡道。由虎踞关而入。经猛卯陇川以达于南甸。近十数年。因轮舶直抵新街。于是商贾往来。皆趋于北道。由腾城西南行。经南甸干崖盏达三宣抚司。四程至蛮允。过此即化外野人境。非大众结伴不敢行。其间有三路。下为河边路。中为石梯路。上为火炎山路。下路较为近捷。然不若上路柴草方便也。约行三四日至蛮慕。入缅国界。又舟行一日至新街。该处土民数百家。汉人亦有三四百。缅国设蕴几一员。英国设领事一员。洋兵三十名。进口之货。以棉花为大宗。骡马驼载。露宿野栖。最为辛苦。野番出没无常。往往拦路要索。肆行劫掠。窃观野番散处山谷。每寨十余家或数十家不等。较之藏地人犹为稠密。且多勤力耕作。但未有酋长。不相统属。英人每以重赂要结野番。并遣教士深入山寨。前数年曾在新街招募野番摆夷多人。安置海滨山。开垦荒地。又印度东境之亚山。本系貉貐野人之族。英人新辟其地。种茶[栽](裁)桑。日渐富庶。其间有一之路。可通孟养而达腾越徼外。前明时置宝井于孟养。故设铜壁巨石万仞诸关。皆通宝井之道也。其迤北之茶山麻里。从前本有土司。后为野人所逐。按之舆图。大金沙江以东。路江以西。江卡以南。腾越以北。中间广袤二千里。重冈迭巘。悉为野番。人罕到。西人尝欲开通其境。不但琥珀象牙霞玺翡翠玉石百宝产于其中。且多五金矿藏焉。方金缅国孱弱。非昔比。沿海精华繁盛之区。被英人蚕食殆尽。轮船上驶于新街。操其利权。公使驻于瓦城。遇事掣肘。新王嗣位以来。彼此尤多龃龉。不久必起兵端。我中华疆圉攸关。似宜先事筹备。规复关隘。招抚野番。不致为他人所用。亦免扰我行旅。可否将南甸营都司移驻蛮允。其野人山二百余里。添设塘汛数处。以资保护。又海伯江源远流长。自干崖以下。地势平阳。水宽至数十百丈不等。至新街会合于大金沙江。惟有浅滩处数。若稍加疏浚。即可通行舟楫。不惟平时商贾甚便。一旦边徼有变。转饷甚易。元代征缅。亦以舟师制胜。顺流而下。有建瓴之势。往岁英人滋事。甚恐中华约会缅人进攻印度之地也。

  和林考               

黄楙裁

和林为有元一代故都。筑城凿池。建立殿廷。非同他处牙帐行宫。转徙无定者也。而近世诸家纷纷辨论。终不能确指其地。虽博雅如魏默深徐星伯张石洲诸先生。熟悉口外地形。而于和林遗迹。亦多游移之词。缘今时所行之图本。误将杭海山移于鄂尔坤河之东。遂致燕郢易位。地望无准矣。故必先知杭海山所在。而后可知和林所在。考一统志。杭海一名杭爱。又名顽霭。元秘史作康孩。皆一音之转。即古之燕然山。北极出地四十六度。偏西十四度。外蒙古赛音诺颜部游牧置陕西夏西北二千余里。其山脉从阿尔泰山二名按台山部金山来。绵络科布多之西北。折东南为唐努岭。至锡巴里分为二支。一东北趋俄罗斯楚库柏兴。一东南趋和林为杭海山。杭海译言橐驼也。山形似之。元史大德五年。叛王海都犯边。武宗讨之。师次杭海。大破其众。海都败走西踰金山。又太祖之征乃蛮也。塔阳汗至。自按台营于杭海。帝与大战。擒之。是知按台杭海诸山。连绵不断。实和林西北门户。海都入寇之要道。和林根本重地。祖宗基业。势在必争。水道提纲。据康熙内府舆图。以色棱格河北源所出之山为杭海山顶。以鄂尔坤河南源所出之山为杭海山尾。而齐老图塔米尔诸水所出之山皆杭海顶。南行之阜近图。乃移杭海山于鄂尔坤河之右。则在和林故都之东矣。海都大德五年之寇。和林尚未被兵。不应寇从西来。而康里脱脱哈赞赤诸军之逆战者反东出。有是理乎。海都岂能飞越和林而过。据至鄂尔坤河之东乎。邱道人长春西游记云。辛巳年元太祖十六年。宋宗嘉定十四年。金宣宗兴定五年。六月二十八日。泊窝里朵之东窝里朵。汉语行宫也。奉皇后旨请师度河。其水东北流。弥漫没轴。入营。驻东南岸。其车舆亭帐。望之俨然。古之大单于未有若此之盛者也。沈君垚释曰。元史地理志。太祖十五年。建都和林。按是年太祖征西域驻跸也石的石河。即额尔齐斯河驾未中回。安得有建都之事。且太祖所居之见于纪者。六年春帝居怯绿连河。即克鲁伦河十一年春。居胪朐河行宫。西游纪作陆局河。亦克鲁伦之异名地。十九年由西域班师。二十年春正月。还行宫。秋七月。崩于隡里川哈老图之地。本纪不见有和林之名。太宗元年秋八月。诸王百官大会于怯绿连河。曲雕阿兰之地。以太祖遗诏即皇帝位于库铁乌阿剌里。亦不言和林。

二年春。帝与施雷猎于斡儿寒河。即喀鲁哈河夏避暑于塔米尔河。始在和林左右。七年春遂城和林。作万安宫。实始建都于太宗。非由太祖矣。魏默深曰。和林在塔米尔河哈绥河二小水之间。哈绥即元时和林川。以水得名。愚按和林二字。乃系汉文。非蒙古语。太祖之时但建牙于此。即皇后所居之窝里也。凡行宫所在。概称窝里。如西辽之故都。则曰虎思窝里。在伊烈河之南。太清池之北。距伊犁惠远城七百余里。见耶律文正西游录。

又萨里川哈老图。萨里为川名。哈老图即窝里之转音。亦以太祖所居故也。至太宗之世。筑城建宫。乃被以和林之名。亦为汉文耳。许有壬至正集敕赐兴元阁碑文。太祖圣武皇帝之十五年。岁在庚辰。定都和林。太宗皇帝。始建宫阙梵宇。基而未屋。宪宗继述。岁在丙辰。作大浮屠。覆以梁阁。高三百尺。至正壬午。皇上敕怯怜府同知。今府备乡普达什理。暨岭北行中书省右丞。今宣政院使月鲁帖木儿。专督重修。赐名曰兴元之阁。耶律铸双溪醉隐集诗注。和林城。苾伽可汗之故都也。东北七十里。有唐开元壬申御制御书阙特勤碑。又张参议纪行云。过大泊周广六七十里。水极澄澈。北语谓吾竭脑儿。今擦汗池一作揭揭察哈。又作伽坚茶寒。自泊之南而西。分道入和林城。相去约百余里。此皆当时人语。必有可据。和林之都虽刱自太祖。而和林之名则改于太宗。经营缔造数世于兹。世祖定鼎中原。置都元帅府。后改岭北行中书省。自杭海岭以北。谦州益兰州乌苏撼合纳昔吉里等部今俄罗斯所属叶尼塞多木二司科之地悉隶焉。洎夫顺帝北狩。还居故土。终明之世。犹袭汗号。后为准噶尔残破。部众流离。宗社邱虚。然遗迹尚未尽淹。不改和林之称。今之赛音诺颜部。右翼中前旗游牧之地。俗名喀喇哥朗。在杭海山之东麓。确为元之故都。何得移于塔米尔河哈绥河二水之中间。右翼中右旗。荒旷之区乎。至于元人所称和林川。即今之鄂尔坤河也。欧阳圭斋高昌偰氏家传。和林有三水焉。一城南山东北流。曰斡耳寒河。即喀鲁哈一经城西北流。曰和林河。一发西北东流。曰偰辇杰河。即色棱格此语本甚明晰。而程氏同文。以鄂尔坤当斡耳寒河。遂以哈绥河当和林川。沈氏垚则以济尔马台为和林河。愈歧愈远。不知和林河即今之鄂尔坤也。发源杭海山。东流至和林城。西折而北流。曲曲百余里。转西北纳济尔马台塔米尔诸水。又东北与喀鲁哈河会。又东北与色棱格河会。三水既合。北流注于麦嘉湖。一作柏哈尔张参议纪行云。和林城北七十里。有大泊。西有小城。亦契丹所筑。由城四望。地甚平旷可百里。外皆有山。山之阴多松林。濒水则青杨丛柳。中即和林川是也。邱道人奉皇后旨请师渡河者。道人始自南而北。所过石河。为鄂尔坤之下流。循河北岸西行。复自北而南。又渡河至窝里。为鄂尔坤之上源也。

卷八十一 兵政十二塞防下

  论新疆改省             

李云麟

新疆改省。窒碍难行。其说已略具于前。请复条类其事而申言之。郡县之制。以民为本。今关外山南一路。山玉门安西炖煌。直抵哈密。纵横二千里内。共有商民二千六百余户。从此而西经吐鲁番直抵南八城。皆缠头。无汉民。其北路自巴里坤之镇西起。经奇古济木萨追康迪化昌吉至绥来止。东西二千余里。实有商民不及三千户。迤西则皆蒙古各旗地界。两路合计五千余户。汉回商户在内。欲设郡县。实无根本。不可一也。此五千余户。流离失所。并非完善。不足抵内地一县。而旧设有两州六县三厅。乱后已苦官多民少。无可为治。更添设乎。不可二也。欲徙民实边。则中隔安西至哈密。哈密至辟展。巴里坤至木垒三大戈壁。皆横千余里。水草缺乏。难以举办。不可三也。南路缠头回非郡县所能治。不可四也。北路旗蒙各部落。亦非郡县所能治。不可五也。旷日持久。致北路善后事宜。延搁不能举办。不可六也。南路八城。留兵少则备多力分。不足弹压。留兵多则耗饷难支。不可七也。回疆虽多饶沃。皆戈壁围绕。零星细碎。无堪建为重镇者。兵行其地。军储就近采买则可行。至其原奏内称饷项就地取资之说。则断断难行。各城缠回。种类纷歧。我朝旧制。每以宽厚绥怀。未尝有所科敛。尚致日久生乱。骤加租赋。变乱更滋。不可八也。且即横征暴敛。能得几何。旧制西北之地。有兵无饷。是为祸根。即甘省论。额征地丁。岁入仅二十八万有奇。而满绿两营。待给于他省之协饷。岁额三百二十余万。利弊显然。试问甘肃之与回疆。孰重孰轻。其利害得失。孰大孰小。整饬内地居民。与办理荒遐回众。孰难孰易。若曰回疆膏腴。甘肃寒瘠。则甘境如秦州之富饶。宁夏甘肃州渠水之利。甲于西北。饶沃虽不如回疆。而广衍则过之。以封圻督军务。近复身兼将相者。十有余年矣。不能兴利除弊。以甘省之地。养境内制兵。为国家计久远。但见挟威倚势。搜剔各省储胥。供给楚军馈饷。坐致海内凋敝。日甚一日。而欲行其说于万里遐荒之外。将谁欺乎。然则西陲建省之说。亦可废然思返。不待再计而决矣。

  善后方略              

李云麟

前述各条。其种种情形已如彼。然则将奈何。曰。今日西陲之事。外强中干。贫弱在内。欲图日后之自强。当先图目前之自立。自立之术何在。速修乌鲁木齐根柢是矣。当乌鲁木齐之克复也。是西陲治乱安危之一大转关。其时伊犁情形。难得难守。南疆情形。易得难守。主其计者。宜知伊犁虽得难守之实。暂缓南疆。不宜为欲收伊犁之故。肆力南疆也。然则善后方略何如。对曰。以乌鲁木齐为腹地。安插各项眷兵。则有根。改伊犁为换防处所。不置眷兵。则可久。等南路于要荒。众建少力。不设防兵。则无侵畔。速撤各项征兵。则饷项不致虚耗。稍留余地。外以举办西陲善后。内以整顿陕甘营伍。则元气渐固。后患不生。凡此四端。惟在知之明行之决。犹疑观望。其机坐失矣。行之之法维何。在去名务实。今关外如迪化地。并无汉兵。而犹简放提督。古城乌鲁木齐等处。并无满兵。而仍设领队。哈密无事可办。而犹设正副员缺。等而上之。至于将军都统额缺。皆与现在事件不符。照章简派。名实俱损。为当时计。朝廷宜尽罢各项官。特简重臣。经略西陲。便宜行事。改弦而更张之。规模既定。再设额缺。则名实相符矣。或曰。改弦更张。将无与建省之说同。曰。不然。关外各部。种类纷歧。皆不可以郡县治。宜郡县者。惟内地迁居之民。今大乱后。关外数千里内所余户民不及五千户。合计不抵内地一县。郡县根株已绝。而犹侈言建省。情格势阻。何能有成。查乌桓旧制。系郡县与军府参用。今即欲复旧规。亦非数十年生聚不可。兹所言归并之法。拟去郡县而专立军府。略仿前代卫所边军之制。其事至易。其效至捷。不至期年。规模可定。请条类其事而申言之。乌桓大乱之后。城市为墟。萧条无人。欲移内地驻防实其地。路远费重。卒难举办。查伊犁及塔城寄居现存人口。满营绿营各八百名上下。索伦不及万人。锡伯一万八千余名。厄鲁特上三旗人口在俄竟未回。下五旗在伊犁者万余人。察哈尔两翼共二万余人。合计丁口六万零。去老弱妇女。亦可得精壮二万人。若将此项人众。全数移入乌鲁木齐境内。则乌鲁木齐既不致有地无人。各项人众。亦不致流离失所。受俄国钤制。至安插之法。则宜以满汉营及索伦锡伯各旗置于乌桓附近。其外则为察哈尔。又其外则为厄鲁特。再查土尔扈特各旗。人丁最众。当年为众建少力之法分隶各城。今该部众世笃忠贞。大乱后流亡散失。合计丁口不过数万。宜将该部落各旗人众调集一处。安其游牧于伊犁迤东。塔城迤南。乌桓迤北一带地方。使之联络一气。外御哈萨克布鲁特等众。为北路一大藩篱。至乌桓迤东抵木垒一带。土田饶沃。旗蒙人众。尚不能尽其地利。由内地徙民。亦属缓不济急。查关外现有客兵六七万人。兵多饷少。劳费不支。宜撤其四分之三。酌留精锐一万五千人。分屯乌桓境。内以备缓急。余者均遣撤使归关内。其中有眷口者约可万余。皆编为军籍。分隶卫所。使为屯丁。合山北现有居民二三千户。如再不足。酌移山南安敦玉三处居民补之。再移关内甘肃之民补三处。费省效速。实计可得万五千户。如是布置。乌桓境内耕屯卫所。布星罗。三年之内。军食有资。既无仰给内地劳费转输之苦。又无朝夕匮乏借措俄人之忧。实边塞久远之谋。屈指计之。其利有六。乌桓重地。不致久虚。一也。各旗人众。免受俄人钤制。二也。眷兵移出后。交收伊犁之事。可迟可速。进退裕如。免生枝节。三也。土尔扈特部众。散而复聚。四也。客勇实时遣散。免致坐耗粮饷。五也。南疆诸部落。临之以威。结之以恩。使彼倾心归化。堪垂久远。六也。或疑如此收束。未免示弱于俄国。是大不然。夫中国与俄国之强弱。在修内政。不在务外观。试问今日能将常住卡伦为界一节翻案否。若能翻案。前说可废。否则重镇必不可临极边。四面被围乎。康熙中。黑龙江将军设于爱珲。乾隆中。因其临边移住齐齐哈尔。其时爱珲城距俄境约千里。尚须量移。往事可验。伊犁之不可复为重镇。早决于庚申定约之时。更何疑焉。

  密陈夷务折             

袁保恒

再东三省为我 朝根本重地。骑兵精劲。天下所无。以臣所见。军兴以来。调至各省者。冲锋陷阵。所向无前。各军倚以为重。绿营马兵。中原马勇。百炼所不能及。二十年来荡平粤捻。立功甚巨。良将劲卒。亦因此耗折殆尽。闻近来纪律技艺。均已大逊从前。然其风气刚劲。人习勤苦。敢于战。果能选其骁健。申以军法。厚其饷糈。勤其训练。不数年间悉成劲旅。自古兵马所萃。为控制天下之资。中外争衡。每于此斤斤致慎。宋人自失燕云。军事从此不振。论者每为叹惜。观古知今。不得不深筹而过计也。日来道路传闻。谓吉林边界时有俄夷增兵往来。或谓其备戒他国。其事未能深悉。然臣历观各国情形。惟俄夷为最强。亦惟俄夷为最狡。往往不动声色。布局于十数年以前。肆毒于十数年以后。其举动尤为叵测。在彼即为蛮触之争。在我不无虞虢之惧。履霜有象。桑土宜先。伏愿  特简久经战阵。熟习韬钤之知兵重臣。专办东三省练兵事务。除三省地方事宜仍归各将军府尹办理外。其凡属兵马饷糈边防之事。悉以属之。数千里联为一气。重以事权。宽以岁月。无事则可消觊觎之萌。有事则可为挞伐之助。用以拱卫 神京。慑服他族。根本至计。未可委之一二不相统辖之武臣。谓可威疆邻而弭外患也。至福建之台湾。地虽僻处海澨。而物产丰富。最为各国所垂涎。倘为夷人盘踞。则南北洋沿海各处轮船。均数日可达。出没窥伺。防不胜防。我无安枕之日矣。加以民番偪处。区画尤难。非专驻大臣。镇以重兵。举其地民风吏治。营制乡团。事事实力整顿。洽以德意。孚以威信。未易为功。若以福建抚每岁驻台半载。恐闽中全省之政务。道里悬隔。而转就抛荒。台湾甫定之规模。去住无常。而终为文具。甚非计之得也。查直隶四川甘肃各省。皆以总督兼办抚事。可否改福建抚为台湾抚。常川驻守。经理全台。其福建全省事宜。归总督办理。庶事任各有攸司。责成即各有专属。似于台湾目前情形。不无裨益。以上两处地方。均关系极重。  宸谟广运。自有权衡。臣一得之愚。是否有当。谨就营蠡所及。用备  圣明采择。伏乞  圣鉴。谨附片密奏。

  论驭俄疏              

张之洞

奏为驭俄之策。断宜先修后讲。详筹边计。以定  宸谟。恭折奏祈  圣鉴事。窃臣于本月初五日。曾上一疏。备论俄约从违利害。   皇太后  皇上既一再下廷议矣。臣前疏之意。要以急修武备为主。窃揆 朝廷之意。亦未尝不以修备为是。而不免以修备为难。岂非洞见二十年来。修边一无可恃。遂觉中国大势。断不足以御强邻。故不免长虑顾。不得已而至于讲耶。臣愚以为无修不能战。无修则并不能讲。及今而修备。尚有可备之兵。尚有可备之饷。尚有可备之人。故就前疏未尽之意。详晰胪陈。惟  圣明垂鉴焉。修之之法。曰练兵。曰筹饷。曰用人。练兵如何。首练蒙古兵。蒙古各盟。与  圣清累朝休戚。与今日中华同利害。雍干间征讨准回各部。均资其兵力。以集大勋。近年各藩无才。日就贫弱。俄人乘机阑入乌梁河。南北受其牢笼。喀鲁伧河东西侵为田牧。渐且尽夺膏腴。杂居无限。一旦有事。卡鄂伦博直各虚设。彼将近叩边墙。 特  命蒙大臣随带晓习边事文武数员。周历各盟。体察土谢图等四项。所居情形息耗强弱。诸五台吉才智高下。缕晰以闻。布告各盟。晓以俄人叵测。意在蚕食蒙疆。激励所部。讲求牧政。简练成军。创办之始。酌给饷需。蒙人以蓄牧为耕凿。诸多发帑金巿其战马。配给边军。蒙人得金。我军得马。边军多马则兵强。蒙马易售。则蒙人因富而力强。设俄人内犯。我坚守边墙。蒙人截其辎重。击其惰归。出师必胜。蒙古强。则我之候遮也。蒙古弱。则彼之鱼肉也。出入之间。利害不可以道里计矣。其次练西兵。沙漠荒寒。驰驱博击。南人十不敌北人一。关内之人十。不敌边外之人一。刘锦堂之军。名为湘营。实为陇西壮士。关外流入以故所向有功。额鲁数种人质性强悍。阿拉善至部内向练有喇嘛兵数千。亦甚可用。若推广西北各部喇嘛。择其杰出者。多假以呼图克图名号。必能号召约束。执殳前驱。哈萨克雅为俄人所胁。逃出归化者不少。若令锡纶抚徕此辈。加以训练。庶湘营之势不孤。以后屯戍之役。更不烦任调南军矣。其次练东兵。黑龙江人素甚朴勇。古有满万无敌之称。 国朝名将多产其间。将军得人。则尽人皆为劲旅。吉林骑匪。盘踞日久。党类烦多。必欲剿捕驱除。尽空其地。断无是事。莫若抚之使为我用。免为俄人所诱。转致多树一敌。又其次练北洋兵。李鸿章新购子船。颇称便利。惜为数不多。其价尚廉。似宜向欧州续造数十艘。专派统领分屯北洋大站营口台三处。一方有警。两口赴援。伺敌登岸。围其舟而焚之。敌无归矣。惟舟师海战。淮人十不敌闽广人一。请 饬闽广督臣择熟悉海战将弁数人。招募闽广精卒。来朝听用。水陆之备既完。如更密谕曾纪泽结英图俄。攻必救以掣势。此●●也。筹饷如何。北洋所需。今有海防经费。新丰所需。本有西●●饷东三省饷项。可于南洋海防经费。或各关提存二成内●●●整朝蒙军。及沿边重镇。如科布多乌里雅苏台归化城●●●●口诸处。虽系次冲。如从容布置。亦须增兵增饷。窃思●●●●●津防西征两军外。现存不下数百营。节腹省之需縻。即可供边军之腾饱。

拟请  敕下各督抚酌量裁撤。大约汰四存六。此外若倍征洋药税。岁可得数百万。酌提江广漕折运。亦可得二三十万。整顿淮纲。但能专杜商私。所得亦不下数十万钱。●地上。得人斯理耳。用人如何。蒙古部当以蒙古王率之。科尔沁亲王伯彦诺谟世笃忠贞。廉朴勇敢。若令其总统各盟。副以大臣分防乌里雅苏台库伦两路。当能远追超勇。亲王策陵之英风。近从忠亲王僧格林沁之余烈。刘锦堂前敌大将。若假以重权。则兵威益振。锡纶现●塔尔巴哈台为极边。张曜备科布多为后路。均宜重其任。厚其兵。裕其饷。使之军相为犄角。则俄马不敢西牧矣。至东三省内抚外攘。断非长才不办。现任各将军才皆不逾中人。恐不足以备缓急。可否于京外大员中遴选数人。特降  谕旨。令将经画关东方略条议以闻。就中察其实有条理。器宏志壮者。授以东方之任。若夫综览九边。指麾诸将。一如问耕问织。当责素习之人。似宜密  谕左宗棠将各路战守机宜。明白条上。设异日俄人败盟。必开兵端。即令左宗棠别荐老成。属以陇事。而身自来朝入阁。以备庙堂谘访对策。亦无不可。昔范仲淹自请行边。识者以为措置西事。当在中书。可见运筹决胜。不在自将临边镇一方。何如策全局乎。其筹饷事理。尤在度支得人。侍郎阎敬铭长于棕核。理财有效。朝野咸知。今虽养病山居。并非笃老。阎敬铭之心。何尝一日忘天下哉。盖蒙  温旨宣召。动以时艰。谕以大义。该侍郎岂忍坚辞。得閰敬铭以理度支。 朝廷当不复忧馈饟矣。此外文武之才。储备宜严。拟请  故李鸿章左宗棠切实荐举。以备录用。边才本属专门。方今京外通獘。冗员多而真才少。不索何获。不学何能。即如李鸿章左宗棠等。若非中原多事久历其间。其才何由而成。何由而见。伏望  敕下各部堂官。各省大吏。就属员中访其志气可造之人。有愿讲求边事者。即行奏请发往东西两边。以资练习。隐逸未任者。亦许一体列荐。数年之后。人才辈出。安知不更有驾李鸿章左宗棠而上之者。何至今 朝廷东顾西瞻。兴不得颇牧之叹哉。出使绝国。汉有专科。必如陆贾之辩。苏武之节。傅介子陈汤之权略。常惠班超之勇。方称斯职。并请  谕令疆臣。亟为物色。备得人之选。庶可与谋臣战士。相辅为功。有备如此。可以战矣。然臣知 国家之意。非欲战也。必实有战心。实有战具。而后可以为讲之地。则请更筹饷法。一曰责以义。自我  圣祖以来。与俄国久通盟聘。不以藩属畜之。并不以外夷目之。我兵围雅克萨城。俄人穷蹙。  圣祖不忍舍而弗攻。前有徐光文之碑。后有察华那之案。载在盟府。炳若日星。是我之有德于俄一也。迭次所获罗剎宜番等百余人。不加诛戮。赐居京师。偏为佐领。是我之有德于俄二也。  世宗时俄国官往来学。于是建俄罗斯馆。立俄罗斯学。学医则遣蒙古医往。学喇嘛经典。则遣托波番往。是我之有德于俄三也。哈克图开关互市以利俄商。纵茶黄出口以活俄民。乾隆间渝盟犯禁。我  高祖如天之度。不加以兵。因其悔罪。仍许通商。是我之有德于俄四也。俄不知报。咸丰八年。乘我方有兵事。绍奕山而坏我乌苏里江东之地五千里。又诳我沿边常往卡伦以外之地万余里。  文宗念旧盟。重邻邦。悯两国生灵。因而之。环海四洲。莫不以俄为曲。今又乘我  天子龄。边事甫定。挟小惠以邀大利。俄之君臣。独不畏惧不祥之咎乎。

二曰折以约。陆路通商不便。原许酌商。不得节外生枝。则有咸丰十年之续约第十四条在。有紧要防碍之处。尚未限满。立即议改。则有同治八年改定之约第二十二条在。界碑永无更改。他地亦不侵占。则有咸丰十一年续约第一条在。边界既定。登舟绘图。两国永无此疆彼界之争。则有咸丰十一年之约第九条在。京城哈克图一处。公文准用台站。站费两国共之。今云在蒙古山南北地方行路寄信。概用台站。新约有。旧约无。准设领事。只向伊塔喀三城。今又增乌鲁木齐六处。新约有。旧约无。入边道路只哈克图。近边马头只张家口。今又取道关陇以达汉口。新约有。旧约无。松花江行船至伯都讷。与沿江一带居民贸易。新约有。旧约无。俄人来路向出北道。尚免西防。今科布多过归化城运货。前往天津。新约有。旧约无。蒙古贸易。或准或不准。今忽以中国蒙古并蒙古各盟。已设未设官之处括之。新约有。旧约无。不纳税者。向只两国边界百里为然。今已在中国蒙古地方关外。天山南北。概不纳税。新约有。旧约无。通商总制。向完正税。今云陕甘汉口不纳子税。新约有。旧约无。交易原须两利。华商岂可偏枯。今云准以货物扺帐。新约有。旧约无。通商洋人带兵器一件。未言火器。查洋鎗洋炮火药。均系禁物。今云人带一鎗。新约有。旧约无。领事官向止乌地方官平行。自不得与 大宪抗礼。今之领事。与 大宪往来用信函。会晤用友邦礼。新约有。旧约无。就臣所指驳者。固已如此其多。其它或自相矛盾。或影射欺蒙。若总理衙门更换各国条约。参酌比例。并捡俄国历历照会。逐细推求。可驳者更复何限。以此诘俄。俄其何辞。三曰怵以势。俄人慑于意。箝于口。善矣。若犹不听。则请说之曰。俄逞威贪利。将谓中国仁让不能胜也。我守已固。我军已怒。闭关绝茶黄不出。东结混江思归之愚民。西收哈隡克布鲁特反正之旧部。俄西犯则我以一将袭尼布楚。东寇则我以轻骑破浩牢。俄人万里孤军。长城前。戈壁后。士卒疲刍粮绝。俄军必败。即或用军不克。我力不支。则我犹出万全。掷孤注。西委阿里以赐英吉利。使之越里海以取士尔扈特旧牧地。东捐台湾山后以赐日本。使之后库页岛以断东海口。激土耳其以宿怨使仇俄。口耳曼以重利使往俄。兴连祸结。俄之精锐渴于外。俄之乱党起于内。恐彼得罗堡同都。非俄之有也。俄人自命大国。比年收纳难民。代采军糈。其心久颇欲巿义沽名。今见我有备。而又参理势。兼刚柔以动之。蔑不难矣。至使臣缓急变通。则当东更求操纵之法。或新约不许。而增费之数以事伊犁。或新约不许。而令左宗棠画穷边荒边无关要害之地数百里与之。使尽归伊犁。山川要隘。是我弃一石田而得完伊犁也。新约不许伊犁不归。则令归我罪人白彦虎。我仍以偿酬之。此一役也。俄有所得。既足以戢戎心。我除遗孽。亦足以存国体。此三者为奇兵为活着。临事相机。是在使臣之善应矣。

总而论之。修为主。讲为辅。操纵为变化。我苟无备。俄人知我之虚矣。肆其恫喝。虽有辨士。将为得言。言亦不信。然修备之道。并非 朝廷颁一诏书。强使办一复奏已也。窃念自咸丰以来。无年不办洋务。无日不讲自强。因洋务而进用者数百人。因洋务而縻耗者数千万。冠之使交错于海邦。巿舶之司日增于腹地。屈己捐爱。将图待时。事关三朝。积弱如故。一有俄事。从违莫决。搢绅束手。将士变色。即号忧国。持高论。亦徒吁嗟叹息。而不解知其所以然。泄泄悠悠。委其忧于君父。今犹中兴时也。不知十余年后。又何以处之。有七年之病。而不畜七年之艾。此古来志士仁人。所为扼腕而饮恨者也。伏念   皇太后  皇上自今日始。君臣上下。卧薪尝胆。戒酖毒之安。惕肘腋之患。专心以求贤才。破格以行赏罚。如有仍以含垢姑安养晦纵敌之说进者。一切斥勿用。然后修备始非虚文矣。昔者晋至失德。苻坚恃强而伐之。渡淮而坚灭。宋无改政。完颜亮恃强而伐之。临江而亮亡。天眷所在。虽偏安之朝。犹足以胜强敌。以 国家德泽之深。疆域之广。物产杂出而未穷。人才虽稀而未尽。谓修德修政。竭禹迹九州岛之全力。而不能与一邻国抗。殆亦数千年来。史册所未有也。

  俄国图说              

黄楙裁

俄罗斯地跨三洲。幅员辽。然偏居北海。天寒物薄。论其大执分为三部。西部在欧罗巴洲者。为俄罗斯之本国。东部在亚细亚洲者。为悉毕里阿。中部则介乎二洲之间。皆游牧部落。附近里海咸海一带。具详楙材所译西域回部图中。复将俄人东西二部。补绘二图。限于纸幅。缩而小之。不过得其梗概而已。按俄国西部。东起乌拉大岭。西至巴得海湾。南界黑海。北迄洋。广袤五千余里。内外大俄十八部。小俄三部。东俄五部。西俄七部。南俄四部。比特革部。波兰部。芬兰部。敦戈沙司部。亚萨塔坎部以及南新藩十有一部。并兼诸小国合而为一。及侵割土尔基波斯二国之境为多也。国中有二都城。一曰马司戈。为旧都。在国之中央。一曰俾德罗堡。为新都。建于巴得海滨。考俄之立国。于古无征。唐宋以来。未通他国。元太祖北伐。始有厄罗斯之名。又有钦察亚速二国。亦在俄境。太祖俱灭之。以封其长子朮赤。至明中叶。有宜万王者。乃借西费雅国之兵。驱逐蒙古。开创基业。数传而后国势渐强。遂逾鸟拉大岭辟地而东。诱降悉毕里阿诸部族。康熙时有察罕汗。雄才大略。微服远游。延揽贤俊。招致技艺。兵强财富。与英法抗衡。自是以后战胜攻取。浸浸日盛。四邻畏之。是以英法普奥土土尔基诸国。合纵连横无异六国之备强秦矣。窃观俄国大势。固在西邮。其一举一动。于欧洲大局攸关。至于与中国交涉者。则在中东二部。中部与我新疆比邻者。别着西域形胜一篇。姑就其东部论之。东部曰悉毕里阿。西自乌拉大岭起。车际于海。绵延万里。与中国相首尾。内分为七司科。一曰托波儿司科。二曰多木司科。在科布多之西北。与哈萨克土尔扈特毘连。三曰叶尼赛司科。一作芸益士。在乌梁海唐努山之北。四曰义尔古德司科。在土谢图汗之北。五曰萨林加儿司科。在车臣汗之北。二部中间有麦嘉湖。即汉书所谓北海也。为坚昆丁零骨利干诸国之故地。元时隶于岭北行中书省。后为海都昔里吉诸王据之以叛者也。又东为雅古萨司科。与黑龙江索伦等部接壤。其境尤为荒旷。终年冰雪不消。极东有地形斗出海中者。曰甘查甲。风土回异。别有境界。与日本所属虾夷诸错落相连。自是以东。则与美利坚洲相近。中间隔断未续者。曰墨领峡。不过二百余里而已。俄人亦跨海占得一隅之地焉。夫北极洋。号为寒带。地属不毛。人所穷。而俄罗斯全境。几于环遶地球一匝。所谓人弃我取也。其东方之藩。本皆边塞小部。不相统。俄人诱之来降。未劳一兵一矢之费。而相率归附。因迁本国之民以实之。广兴教化。渐致繁兴。每司科设噶噶林一员以镇抚之。主客相维。不致背叛。其与中国互市。则在恰克图。距库伦八百余里。内地商民。亦于对面建立木栅。曰买卖城。万货云屯。居然一都会也。设库伦办事大臣以经理之。龚之钥后出塞录云。下库伦山。为俄罗斯楚库柏兴。望之皆坦途。且有池塘溪港。大小舟航络绎其间。芳草长堤。桃李掩映。宛然中华风景。非复黄沙白草之地矣。其驿使往来。则以色棱格河为要津。由库伦以入张家口。康熙时议定疆界。勒碑于格尔必齐河及额尔古纳河岸。自大兴安岭迄于海隅。凡山之阳流于黑龙江之溪水。尽中国。山之北俄罗斯。雍正五年。复于沿边设立卡伦五十九处。置兵戍守。洎夫咸丰以后。俄人越境蚕食。凡黑龙江东北使犬使鹿之国。以及海东三部鱼皮达子捕貂之族。暨库页之岛遵海而南踰绥芬河。至于珲春。为朝鲜吉林三交界之所。遂于混同江口。建造船厂。停泊水师。逼近我东三省根本之地。可不预为防闲哉。

  西域图说              

黄楙裁

泰西诸家地图。详于欧罗巴洲及滨海诸国。至于西域回部一带。商舶不通。游迹罕到。其山川道理。部落种族。多所阙略。昨岁在孟加拉国博物[院](完)内。见有中亚细亚一图。最为精核。因悉心临摹。译出华文。归乃参校中土图志历代史传。及近世诸家著述。阙者补之。繁者删之。所有通都大邑。名山巨川。[与](兴)夫疆域界限。电铁路之类。加用颜色[区](出)别。庶几一目了然。按图东起金山。一名阿尔泰山。又名按台山。西至黑海。南起波斯湾。北至乌拉岭。经四十度。纬三十度。广袤万里。居亚细亚洲之中央。而岭一山。又居此图之正中。磅蜿蜒横南北。至高至大。为天下众山水之祖。岭以东。为中国所之新疆三藏。岭以南。为英吉利所之五印度。岭以西以北。皆为俄罗斯之部。是为三大国之界限。亦天下万国之关键也。两汉之世开通西域。于都护者本三十六国。后稍增至五十余。张骞甘英。奉轺车而远迈。贰师定远。振军威于遐陬。北连乌孙。西击大宛。断匈奴之右臂。空漠南之王庭。可谓盛矣。出玉门阳关。玉门在敦煌之东。为出伊吾之道。阳关在敦煌之西。为出鄯善之道。通西域有两道。从鄯善傍南山北波河。西行至莎车。今叶尔羌为南道。南道西踰岭。则出大月氐自铁门以南。贺罗巴达克山。皆属月氐。今为阿富汗北境。安息。今波斯。土尔基。自车师今吐鲁番前王庭随北山波河。西行至疏勒今喀什喀尔为北道。北道西踰岭。则出大宛今浩罕康居康居最大。兼有赛马尔罕布哈尔哈萨克左右诸部。奄蔡。今机哇又自于阗南行。经皮山西夜上岭蹑悬而至罽宾。以达于天竺。为晋法显北魏慧生所行之程。此三道皆在天山南路也。都护治乌垒城。即今之乌鲁木齐。居西域适中之地。四达之冲。古城以东。则为匈奴境。轮台以西。则为乌孙境。南路为城郭居国。北路为游牧行国。自古然也。唐置北庭都护。又移安西都护于龟兹。今库车领羁縻十六州。于是建立四镇。始通山北之路。由姑墨今阿克斯踰乏驴岭。今穆素岭经热池。今特穆尔图治千泉今吹河昭武九姓诸国。然后逾铁门而南渡缚刍河。而入北印度。为元奘法师所行之程也。辽亡。耶律大石假道回鹘。率众西徙。创国号曰西契丹。有二都城。一曰寻思干。寻思干与邪迷思干。译音相近。中土之人往往混合为一。予始着西域形胜。疑寻思干为霍罕城。后遍考诸书。乃知西辽之都实在今之塔什罕。一曰虎思窝鲁。在伊丽河西南。太清池东北。属哈萨克右部。传国百年。洎夫元太祖崛起朔漠。混一寰区。剪灭数十国强汗。开拓数万里疆域。南及申河。中印度西抵富浪。地中海之。一名忽鲁谟斯。北并厄罗斯钦察亚速三国皆在俄罗斯境。亚速即亚萨塔坎也。等国。奄有亚细亚洲全境。及欧罗巴洲之半。幅员之广。古无伦。于是封建懿亲众树屏藩。置阿母河行中书省。驻寻思干领岭以西诸国。别失八里元帅府驻乌鲁木齐领天山南路。阿力麻里元帅府驻伊犁领天山北路。火州曲先元帅府。领吐鲁蕃哈密至玉门阳关以东。厥后鞭长尾大。诸王跋扈。各自擅命。迄今土尔基波斯。及五印度各部酋长。尚多元裔也。

我 朝平定新疆。武烈文谟。远超前古。民繁物阜。等于腹中。出嘉峪关至安西州。折北至哈密。分为南北二路。建筑城堡。设立台站。满汉军营。星罗碁布。其天山南路。自吐鲁蕃始所辖五回城。曰辟展。曰鲁古沁。曰色更木。曰托克逊。曰哈拉和卓。雍正时归附最早。伊敏和卓之子孙。世袭土司。西南行曰哈喇沙尔。曰库车。曰阿克苏。曰乌什。谓之东四城。曰喀什哈尔。曰英吉沙尔。曰叶尔羌。曰和阗。谓之西四城。所称回疆南八城是也。其天山北路。本额鲁特四卫拉之地。及剿灭准噶尔之后。数千里空虚无人。乃移驻满汉官兵。流徙罪犯以实之。又土尔扈特十数万众投诚。安置其间。分给游牧之地焉。自巴里坤西行。经古城奇台。一千四百余里。至乌鲁木齐。汉为山北六国。元称回鹘五城。水草肥饶。足资耕牧。设迪化州。阜康昌吉绥来三县隶之。居民富庶。商贾辐辏。建学兴文。彬彬乎化毡毳为冠裳矣。又西行二千里为伊犁。准噶尔踞为巢穴。乾隆时归入版图。筑惠远城。驻札将军都统。暨索伦锡伯察哈尔领队大臣。屹然为西陲重镇。外番数十国。贾胡贸易。悉萃于此。繁华殷富。为口外第一都会也。三垂阴山。中贯巨川。西北流入夷播海。即巴勒哈什泊。一名腾吉思泊。南岸多沙碛。北岸流泉映带。原湿沃衍。分屯耕牧。建筑八城。熙春。惠。绥定。拱宸。广仁。瞻德。远。塔勒奇。西北界连哈萨克。西南界连布鲁特。沿边设卡伦三十余处。规制极为周密。东界库尔喀喇乌斯。大小珠勒都斯。山径庞杂。正北逾果子沟。经赛里木泊。通塔尔巴哈台之绥靖城。正南经铅厂诸山。踰穆素尔岭。一名凌山通阿克斯城。西南沿特穆尔图泊之南。通喀什喀尔城。皆山路崎岖。穿过布鲁特之境。伊犁换防。官兵往来。取道于此。此新疆南北两路之大概情形也。自咸丰以后。俄罗斯并兼里海咸海一带游牧部落。及岭迤西机洼布哈尔塔什罕敖汗等国。其东西布鲁特左右哈萨克。昔本中国藩。今皆为俄人所诱降。又乘回疆之乱。窃踞伊犁。将附近城堡。全行堕废。而取其砖石木料。移于大城东南九十里之金顶寺构造洋楼。几二十里阛阓稠密。赋税烦苛。得寸进尺。狡焉思逞。查西北各处。与俄境交涉者。自伊犁大城。西行经霍尔果斯。至塔勒根渡河。折西南经虎思窝鲁朵吹河千泉塔剌速河欧梨分路。一西通陀尔奇司丹。一南通赛马尔罕。其伊犁西北卡伦以外。至巴勒哈什泊。为色密尔志迁司科。地多砂卤。小径甚多。塔尔巴哈台西南。有阿拉图勒泊。向设卡伦八处。每遇冬季雪大。则准哈萨克暂入卡伦以内牧放牲畜。自绥靖城西行。经沙吉呵波来。折北至色密巴那丁司科。商贾往来之孔道。塔尔巴哈台之东北。有额尔齐斯河。与科布多交界。其水发源阿尔泰山。足资屯田。西流汇于宰桑泊。又从泊西北。曲曲流出俄境。加孟罗各司科。左右纳数小水。至巴那丁司科。水势渐大。可通舟楫。西北流二千余里。经阿木司科托波儿司科。下流会阿阿比河。而注于北海。俄人于港口建筑台。以控东方诸藩。自科布多西北。逾阿尔泰山。与多木司科接壤。古之坚昆丁零骨利干等国。元为海都笃哇昔里吉诸王封地。后置谦州。益兰州。隶于岭北行省。海都之叛。其入冠之路。往往逾金山而窥和林。其地土沃兵强。别开境界。非他部之戈壁旷野可比。俄罗斯镇以巨酋。戍以重兵。东藩四大司科。以此为首。按岭北干。发为阴山。绵络伊犁塔尔巴哈台。与阿尔泰山相连属。其间天然险要。足资战守。而阿尔泰山尤为雄伟。曲抱科布多之三面。实外蒙古喀尔喀西北之屏障也。

  西域形胜              

黄楙裁

出嘉峪关外至哈密。分为南北二路。中隔腾格里山。即天山也。绵五千余里。直抵岭。南路为回部八城。北路为乌鲁木齐伊犁。及库尔喀喇乌斯。塔尔巴哈台。统称新疆。其建置道里具详官书。姑不具论。惟就岭外者言之。自伊犁西南行经特穆尔图泊千七百里入霍罕境。古之大宛国也。纳林河中境。西流折西。北注于咸海。都城曰寻思干。西契丹建牙于此。元初置阿母河行省。以控西域诸国所属之城。东曰马尔噶朗。曰霍什。东北曰纳木干。曰安集延。商贾所萃。故独擅名。其西北之霍占科拉普塔什罕等城。久已割隶于俄罗斯。近年复为俄人所诱。举国降附之。查新疆南城。通霍罕之路有二。一由喀什哈尔西行。陟岭。经奈曼布鲁特游牧。过喀喇库儿泊。以达于霍罕。计程一千四百里。一由叶尔羌西南行。循徙多河而上岭。经塞勒库儿泊。折西北至克什南。又北过贺罗境。以达于霍罕。约计二十日程。虽皆山路崎岖。然沿途回庄。户稠密。水草方便。较之伊犁北路。砂碛旷渺无垠者有间矣。由霍占渡河西南行七百余里。至赛马尔罕。为康居故城。其地居四达之冲。从古著名。康居盛时。户十万。或作飒末建。一作悉万斤。又名邪迷思干。皆一音之转也。西契丹置河宁府。元封驸马塞因帖木耳于此。至明中叶。遂霸西戎。北并俄罗斯。南兼五印度。幅员万里。号曰大蒙古王。即四洲志所称莫卧尔者是已。莫卧尔即蒙古儿之转音华人于寻思干赛马尔罕二城。因译音相近。往往混合为一。不知相距千有余里。一为大宛故都。一为康居故都。明史谓赛马尔罕。为汉罽国。魏默深力辨其谬。是时赛马尔罕跨有北印度克什米耳。罽宾实隶其封内。特明史沿王圻续通考之误。未能区别耳。由赛马尔罕东南踰铁门。渡缚刍河。历博罗尔巴达克山。而入阿富汗国。广袤三四千里。兼有月氐高附厌达诸国之地。东倚印度河。北负大雪山。即兴都哥士山。元太祖征印度。驻军于此避暑。四境险塞。风俗勇悍。乐为战争。所与邻者又多强国。南界俾路芝。西界波斯。北界布哈尔。东北界塞哥。东南与英吉利所属之信地。本若犬牙交错。尽皆劲敌。日寻干戈。当月氐之盛也。西踰哥兰森以侵安息。东跨印度河而割塞哥。及其衰也。或称藩于波斯。或降弣于罽宾。此三国者。境壤毘连。迭为强弱。互相兼并。所谓疆之邑。一彼一此。初无一定之界限也。波斯国名最古。南沈海湾即波斯湾。一名墨生丁海。又名东红海。北面大泽。即里海。一名加斯比安[海](称)称。分十二部。藩臣擅权。各世其职。旧时建都伊士伯兴。今迁于得希阑城。胜兵二十万。长于击刺。多养刺客以伺敌人。并于里海设立水师战舰以资防护。西北一隅。与俄国藩部高加索相接。其耳利穵那格什穵等城。为俄所占。东境哥兰森部内。有眉什奚城。即元史所称木乃奚国。眉什奚之东为哈烈国。一名墨腊。又名亚加业垣。元驸马塞因帖木耳。遣其子哈鲁沙据此城。境宇日拓。渐成强国。明时西域诸国贡使。每序哈烈于首。其后波斯转强。降为附庸。今又入于阿富汗。而波斯屡起师征之。哈烈求助于英俄乃免。然北境与机哇布哈尔密迩为邻。恐终为俄人捷足先得也。

波斯之西。为土耳基。其国分二部。东部在亚细亚洲。西部在欧罗巴洲。都城曰君士但丁。建于奥地海峡。扼两海之咽喉。据二洲之冲要。自古必争之区。俄罗斯久怀并吞之志。而英法普奥诸国恶其相逼。合从联约。相与并力拒俄。而保土以维欧洲均势之局。丙辰年六国公使会盟于巴黎城。俄国兵船不得出地中海。他国兵船不得入黑海。乃近岁普既与俄交欢。法败于普一蹶不振。奥则自顾不暇。于是从散约解。而土耳基女主执政。国多内乱。俄人得以乘间抵隙。肆其蚕食。英人独力难支。亦坐视而不能救矣。希腊埃及二国。本土之藩属。后皆背叛而自立。英与俄屡助之。袒护同教之民。不欲受制于回回也。然而土国之存亡。于欧洲大局攸关。昔则恶其强而抑之。今则怜其弱而扶之。倘一旦无土。俄人出黑海而与诸国争南洋之利权。欲求旦夕之安。其可得哉。考土耳基波斯。皆古安息地境。其南之亚刺伯则条枝也。一称天方。为回教祖国。自派罕默德刱立教门。渐染西域。蔓延于五印度。暨岭东西天山南北。一入其教。冥心坚守。百折不回。每七日礼拜。其王为臣民讲论。杀敌者授福。死敌者生天。逞刃寻仇。奋不顾身。虽英与俄据有其地。终不能变其教而移其俗也。至若西北一带。游牧部落逐水草。无定居。皆哈萨克种类。分左右中三部。散处于里海咸海腾格里海及额尔齐河两岸。毡帐毳幕。转徙无常。其都会曰达奇司丹。曰布哈尔。曰机洼。颇称繁盛。今皆为俄人所降。且夫俄罗斯地跨三洲。控弦百万。挟其诈力。日以开疆辟壤为事。自乌拉岭以东。曰西比利亚。延袤万里。直抵黑龙江。俄人不烦一兵一饷。诱而降之。迩来尤极力经营。于中亚细亚西人称西域为中亚细亚建造火车铁路。由布哈尔东北。经赛马尔罕霍罕塔什罕等城。至札木干分而为二。一东经伊犁西境。折北至波那丁司科。顺额尔齐河而下。以达于呵木司科。一西经达奇司丹。沿纳林河北岸。至咸海折北而西。至阿林伯克。复分为二。一西南沿乌拉江而至里海之格昭城。一西北经索麻拉以达于马司孤部城。此外如窝雅江高加索部内新建铁路。不一而足。统计俄国境内共有铁路四万余里。六通四达。皆近二十年内所成者。去岁复议增修一路。由俾格什穵沿里海而南。经波斯哈烈以达于阿富汗。特遣大将高福满统领重兵。注扎霍罕。南以窥伺印度。东以觊觎新疆。其阴谋诡计。狡焉思逞。夫岂一朝一夕之故哉。同治初年。乘回部之乱。窃据伊犁。得寸则寸。得尺则尺。今欲索还。此岂口舌所能争者。夫伊犁为新疆精华。北路门户。俄人实逼处此。终为边患。及早图之。兴修铁路。添设电报。乃足以长驾远驭。保固疆圉。非然者。迢迢万里。奏报稽迟。转饷劳劬。虽有知者。亦难为谋。或曰工程浩大。难筹巨。吾谓中华财力之富。十倍他国。人民之众。百倍他国。综五岁而计之。以驿递之费。设添电报而有余。以转输之费。建造铁路而无不足。南北二路。地势平坦。易于施工。咫见之士。必且闻而怪之。然而古今异宜。世变日新。岂循途守辙者所可与议天下大计乎。因绘西域地图。不禁慨然言之。以俟筹边者有可采焉。

 

卷八十二 兵政十三山防

  增刻三省边防备览序         

张鹏飞

尝读贾长沙策。惜其卓议名论。思患豫防。竟阻于绛灌不之用。至武帝时。其策果行。终汉世。果无复藩国之患。设使当文帝时早用之。七国不至于从逆终。后之人必且议书生过激之论。徒托于虚矣。岂知仁人君子之用心。第求国计民生阴受其福。讵忍幸事变而沽己名哉。今读严乐园方伯三省边防备览。深叹其饬武筹边用心有合于长沙。惜乎行之未远。志以殁。不能不重锓之。以广其传也。三省者何。陕西四川湖北也。其边境毗连。犬牙相错。实为坤舆之奥区。高山长林。千数百里。弥望蓊郁。竟日不见人烟。附近省民。利其地广赋轻。襁负而至。佃山结屋。垦土开荒。土著目之曰新民。其地盐米食物。较他省价减十之五。失业游民与避饥棚民。往往以此为逋逃薮。游民有资。则私贩趋利。折本则聚为非。赌窃拐骗。无所不至。其为棚民者。扶老幼。盈千累百。择肥勒食。一餐石米。伊白号曰吃大户。大户目伊曰挨兵。供之则虑力有不能。拂之则恐祸且立至。其地距县治。动辄一二百里。民不堪二者之扰。官捕治。陕追则逸之蜀。蜀追则逸之楚。路歧如麻。人窜似梭。咫尺隔省。彼此守令。均有鞭长莫及之叹。此缉捕之所以不能立获也。然此犹其小者也。其尤黠者。有红钱黑钱大五帽顶诸名色。其结党数十人。或数百人。羽翼既多。各习拳棍刀鎗。以资捍护。或夜富民。或昼抢场镇。先约遇兵役追捕。不许散党。如事急。众议散去。始各逃窜。如未议一二人先散者。众共戳之。以此其艺既精。其党亦固。小则拒捕抗官。大则揭竿谋逆。甚或碁布要害。公然为犄角之势。官师愤志扑诛。多用兵则艰于转饷。少用兵则莫制鸱张。致烦士马戡定。经年累岁。然后以次削平之。稽之五代唐宋。不胜枚举。姑以起灭于胜国者。约举之以概其前可也。明成化时。刘通蠢动于房县。其党李原王洪王彪扰及川陕。藉非项嘉兴忠讨之。原阳城[杰](磔)抚之滋蔓。直不知底止。正德时。保贼蓝廷瑞自称顺天王。鄢本恕自称刮地王。十万余众。延蔓川陕湖广。藉非洪钱塘锺彭世麟设计诱擒。其蹂躏更不堪言矣。自时厥后。在陕西时。则有何冕啸聚西乡星子山。淡文省盘踞金州王莽山。李三负固紫阳高寨。在四川时。则有刘烈为盗于保宁。曹甫焚掠于营蓬。喻思顺窜扰于通巴。在湖广时。则有荼毒郧西之杨文政。巢窟房县之王斌。盗聚巴东之黄中。所在掠地民。大肆屠戳。哀我孑遗。既无牛种。自废耕耘。千里炊绝。斗米十金。无论被抢之地。元气尽耗。即附近州县。亦疲于奔命。固圉弗遑矣。其最劳挞伐者。则崇祯时之李自成张献忠。当二贼乘乱窃据于三省也。其时杀戳之惨。从古未闻。幸赖大兵吊伐。元恶伏诛。而流毒余氛,处处掠。陕有刘二虎。小红狼。分踞兴安宁一带。川有姚黄十三家。盗弄于保顺达夔一带。湖广有郝摇旗。马党塔。杨明启。窜屯于房竹大宁一带。千数百里之提封。莫非鸮獍纵横之所。直至康熙二三十年。渐取其类而歼旃。凡此皆明之余毒。见于史志可考。此外旋起旋扑。为害不烈者。尚不能[缕](偻)指悉述也。

我 朝混一函夏。以德绥民。薄海内外。来享来王。间有一二梗化。  天兵所指。无不如摧枯拉朽。独此三省边[疆](强)。在嘉庆初则有白莲教匪之变。最稽  天讨。当时合满汉军数十万。剿抚五六年之久。不克奏功。卒恃龚太守景瀚坚壁清野议。始能制奔豕之命。未及一年。非逃即擒。而大憝生缚于 阙下。屈指底定以来。迄今廿有余年矣。痛定思痛。不能不为惩羹吹虀之谋。凡以谈虎色变。身受其害最深也。间尝求此三省边境。所以治少乱多之故。说者谓狐兔易于跧伏。攻之难而守之易。其实揆厥所由。总因防御日弛。抚字不勤之所致。然则曲突徙薪。乌可不早为计耶。今虽边烽久熄。民气恬熙。而山深箐密。向为匪人久踞之区。保无若漏网遗孽冷灰复然乎。保无有颠木由孽旁生侧发乎。是以  今上御极之年。大吏奏请仿前明专设郧抚例。以总其成。以资弹压。时三省督抚条奏。改陕西坪县丞为抚民通判。四川湖北各要隘。均更定有差。未雨绸缪。诚有鉴前此党聚窃发。艰难百战。为能正本塞源也。余时山居。闻之喜甚。即欲辑教匪滋事始末。汇成一书。以为殷鉴。徒以冗务缚。卒卒未果。不意方伯时作行人。竟先为之。晴窗披览。见其自舆图以至艺文。洪毕具。直如家留候之借箸而谋。马伏波之聚米为山。大旨总在因地设防。用垂久远。所谓布置在乎审势。权变贵乎因时。洵为安边大猷也。第其中有二三错。与搜采未备者。不辞固陋。窃就见闻所及。为之分订分增于其后。诚使乎此者。果能酌古准今。遵其防抚。或如龚遂之治渤海。或如张纲之治广陵。不过需贤能数十员。分布其间。可以安坐而治矣。昔人云乱之既成。数名将制之而不足。乱之未成。一循吏抚之而有余。安见古今人不相及耶。然此论出。必有从而议其后者。一则谓更张适以扰民。一则谓迂徒抱忧。夫议之诚是矣。特以一命之吏。身荷  君恩。苟利 国计民生。则成败毁誉。岂所暇顾。即或以攘臂不靖责之。窃谓方伯蹈长沙之覆辙。余又何敢求免勿议。只有俯首受之而已矣。

卷八十三 兵政十四海防上

  请改大鹏营制折           

林则徐

奏为察看广东水师情形、大鹏营现居紧要、筹议改设副将、并添拨移改官兵船只等项、以资守御、而重海防、恭折 奏祈  圣鉴事、窃照广东虎门海口、为中路扼要之区、于嘉庆十五年、设立水师提督驻札其地、西则香山、东则大鹏、形成两翼、查香山协向驻副将管辖两营、额设弁兵一千七百零九员名、兵力较厚、大鹏原止一营、额设参将一员、管辖洋面四百余里、其中有孤悬之大屿山、广袤一百六十余里、是以道光十年、已将大鹏分为两营、而所设弁兵、只九百九十八员名、较之香山营制、已有轩轾、且所辖尖沙嘴洋面、近年更为夷船聚泊之区、该处山高水深、风浪恬静、夷船倚为负嵎之固、上年调集官兵痛加剿击、始行全数退出、恐兵撤之后、仍复联樯而来、占为巢穴、当又相度形势、在于尖沙嘴及官涌两处、添建台二座、现在工程将竣、已于另折缕析、 奏报在案、臣等复查尖沙嘴官涌两处、既经建设台、必须调兵防守、但大鹏左营额设参将一员、守备一员、千总二员、把总三员、外委五员、额外外委二员、步守兵四百九十七名、右营额设守备一员、千总一员、把总三员、外委五员、额外外委二员 守兵四百七十五名、除分班出洋外、尚不足以敷守、据该营县会议请添、经臣等与水师提督臣关天培再四筹商、应将大鹏改营为协、拨驻副将大员统带督率、与香山协声势相埒、控制方为得力、但官兵俸饷、岁需支应、 国家经费有常、未敢遽议增添、惟有就通省各营设法抽拨、并于水师名缺酌量改抵、以归简易、饬据司道核议会详、并咨准陆路提督臣郭  核覆前来、臣等查外海水师副将、共有四缺、内除香山协应与大鹏分张两翼毋庸更议外、其龙门一协、地处边陲、与越南夷地紧连、崖州一协、系瘴之区、且外临大海、内控黎人、均为边疆要地、未便改抵、惟澄海一协、虽与闽省接壤、而上接南澳、下连潮州、有水陆两镇为邻、尚属易资声援、应将澄海协副将、改为大鹏协副将、移驻大鹏所辖扼要之九龙山地方、居中调度、其澄海协之都司、改为大鹏协副将中军都司、兼管左营事务、驻札大鹏所城、并于大鹏左营添设把总二员、外委二员、额外二员、步战守兵连新添外委额外名粮、共二百九十一名、大鹏右营添设千总一员、把总一员、外委二员、额外二员、步战守兵连新添外委额外名粮、共二百零九名、以把总一员、兵七十五名、专防右营官涌台、以把总一员驻防九龙台、将原驻九龙台之千总一员、移防左营尖沙嘴炮台、并带新设额外外委一员、兵丁一百三十名、又以外委一员、兵丁十五名、防守前经裁撤今应设回、与尖沙嘴对峙之左营红香炉汛、又大鹏额设大小米艇六只、捞缯船三只、分拨配、不敷派遣、应设大中米艇四只、左右营各半、以千总一员、把总一员、外委二员、兵丁二百零四名配驾、又添快船二只、以额外二员、兵丁五十六名配驾、其余外委一员、额外一员、兵丁十二名、随防九龙、听候副将差遣、所添员弁船只、先尽水师各营移拨、

应请在阳江镇右营抽拨千总一员、海门营抽拨把总一员、外委一员、龙门协左营抽拨外委一员、龙门协右营抽拨外委一员、阳江镇右营抽拨大米艇一只、海安营抽拨大米艇一只、龙门协左营抽拨中米艇一只、海门营抽拨中米艇一只、又在龙门协右营抽拨捞缯船一只、归入海安营配缉、所需配船、弁兵、舵工、口粮、随船移拨支给、至议抽兵丁五百名、水陆匀拨水师、应抽兵丁二百五十名、现在外海内河防堵缉、在在需人、若概于额设步守兵内抽拨、未免顾此失彼、应在水师提镇协营酌量抽拨步兵三十七名、守兵九十四名、酌裁马兵、改补步兵一十名、连拨外委本身步粮三名、共得步兵五十名、守兵九十四名、尚需添补步兵二十五名、守兵八十一名在水师各营、马粮较多营分、将马粮三十三名改为守兵、步粮较多营分、将步粮一百六十四名改为守兵、均各归还原营兵额、同马兵所改步兵一十名、递年节存马步粮料等项银两、拨补增添步守兵丁一百零六名岁需经费之用、此外仍需把总二员、外委一员、步兵连外委本身名粮七十五名、守兵一百七十五名、应于督标五营及永靖营、酌抽把总二员、陆路提标五营、酌抽外委一员、其原食马粮一分、勿庸随拨、并于陆路各营、匀拨步兵七十五名、守兵一百七十五名、共兵二百五十名、均归大鹏入额、其外委仍食本身步粮、并在大鹏步兵数内、添设额外外委四员、仍支本身名粮、以资差遣、至澄海地方、应将澄海协改为澄海营、即将大鹏参将移驻、作为澄海营参将、澄海原有守备二员、分为左右二营、左营守备驻札篷州所城、右营守备驻札樟林所城、均未便移改、将大鹏左营守备、改为澄海左营、中军守备驻札县城、经管两营钱粮、其澄海左营守备、改为左营左军分防守备、仍驻篷州、有营仍循其旧、以资防守、所以现改大鹏协副将都司、乃澄海营参将左营中军守备、左营左军分防守备、俱照旧定为外海水师题补之缺、其水陆各营抽拨兵丁所需粮饷公费红白等项、以及一切军装器械、俱由各营拨出随带、毋须另添、澄海协改驻参将守备有原设副将都司衙署可以栖息办公、大鹏所城改设都司、亦有守备原署可住、其防守台弁兵即住台、均毋须另建衙署、惟大鹏添设大快船二只、各营无可抽拨、应另行制造、计每只需用装造工料银四百三十二两、二船共银八百六十四两、岁需弁兵口粮燂洗以及修费等项、约需银一千四百余两、又九龙地方改驻副将、红香炉添设汛防、应建衙署兵房、以及大鹏新兵、应制号衣器械等项、所需经费均须预筹、查有前山营生息一项、从前系由洋商捐出本银十万两、发交富商生息、以作添设前山营兵饷之用、除每年支用外、截至道光十九年五月底止、实存银五万三千八百余两、除另折 奏请动支添建尖沙嘴官涌两台工料共银三万一千九百余两外、所有此次添造快船、及建造衙署制给新兵号衣器械等项用费、均请于此项息银内动支、毋庸请动 帑项、如此改调添设、因地制宜、似于海疆控制大有裨益、如蒙  俞允、所有添造快船、正建衙署兵房、制给新添步守兵丁军械等项、臣等即节令地方文武会同确估办理、其改设副将等官、应行铸换关防、并一切营制抽拨细数及未尽事宜、统容另行咨部核办、再前山营生息本银、系由洋商捐出、与正杂钱粮不同、每年止将收支实存数目报部查核、今请动支此项息银、以作添造快船衙署制给军械经费、应俟动用后将支用总数、于册内开除造报恳免备造工料细册报销、合并声明、臣等谨会同广东水师提督臣关天培、陆路提督臣郭  合词恭折具 奏、伏乞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敬陈夷务折             

林则徐

再臣渥受  厚恩、天良难昧、每念一身之获咎犹小、而 国体之攸关甚大、不敢不以见闻所及、敬为  圣主陈之、查此次逆所憾在粤省、而滋扰乃在浙省、虽变动若出于意外、其穷蹙正在于意中、盖逆夷所不肯灰心者、以鸦片获利之重、每岁易换纹银出洋、多至数千万两、若在粤得以复兴旧业、何必远赴浙洋、现闻其于定海一带、大张招帖、每鸦片一斤、只卖洋钱一圆、是即在该国口孟啊啦等处出产之区、尚且不敷成本、其所以甘心亏折、急于觅销者、或云以给雇资、或云以充食用、并闻其在夷洋各埠赁船雇兵而来、费用之繁、日以数万金计、即子火药、亦不能日久支持、穷蹙之形已可概见、又夷人向来过冬、以毡为暖、不着皮衣、盖其素性然也、浙省地寒、势必不能忍受、现有夷信到粤、已言定海阴湿之气、病死者甚多、大抵朔风戒严、自然舍去舟山、扬帆南窜、而各国夷商之在粤者、自六月以来、贸易为夷所阻、亦各气愤不平、均欲由该国派来兵船、与之讲理、是该逆现有进退维谷之势、能不内郄于心、惟其虚憍性成、愈穷蹙时、愈欲显其桀骜、试其恫喝、甚且别主秘计、冀得阴售其奸、如一切皆不得行、仍必帖然俛伏、臣前此屡经体验、颇悉其情、即此时不值与之海上交锋、而第固守藩篱、亦足使之生困也、夫自古顽苗逆命、初无损于尧舜之朝、我  皇上以尧舜之治治中外、知鸦片之为害、甚于洪水猛兽、即尧舜在今日、亦不能不为驱除、  圣人执法惩奸、实为天下万世计、而天下万世之人、亦断无以鸦片为不必禁之理、若谓夷兵之来、系由禁而起、则彼之以鸦片入内地者、早以包存祸心、发之于此时、与发之于异日、其轻重当必有辨矣、臣愚以为鸦片之流毒于内地、犹痈疽之流毒于人心也、痈疽生、则以渐而成脓、鸦片来、则以渐而致寇、原属意计中事、若在数十年前查办、其时吸者尚少、禁令易行、犹如未经成脓之痈、内毒或可解散、今则毒流已久、譬诸痈疽作痛、不得不亟为拔脓、而逆夷滋扰浙洋、即与溃脓无异、然惟脓溃而后疾去、果其如法医治、托里扶元、待至脓尽之时、自然结痂收口、若因肿痛而别筹消散、万一毒邪内伏、诚恐患在养痈矣、溯自查办鸦片以来、幸赖  干断严明、  天威震、趸船二万余箱之缴、系夷领事义律自行递禀求、收现有汉夷字原禀可查、并有夷纸印封可验、继而在虎门毁化土、先期出示、准令夷人观看、维时来观之夷人、有撰为夷文数千言以纪其事者、大意谓  天朝法令、足服人心、今夷书中具载其文、谅外域尽能传诵、迨后各国来船、遵具切结写明、如有夹带鸦片、人即正法、船货没官、亦以汉夷字合为一纸、自结之后、查验他国夷船、皆已绝无鸦片、惟逆不遵法度、且肆鸱张、是以特奉  谕旨、断其贸易、然未有浙洋之事、或尚可以仰恳  恩施、今既攻占城池、戕害文武、逆情显著、中外咸闻、非惟难许通商、自当以威服叛、第恐议者以为内地船非外夷之敌、与其旷日持久、何如设法羁縻、抑知夷性无厌、得一步又进一步、若使威不能克、即恐患无已时、且他国效尤、更不可不虑、臣之愚昧、务思上崇 国体、下慑夷情、实不敢稍存游移之见也、即以船而言、本为防海必需之物、虽一时难以猝办、而为长久计、亦不得不先事筹维、且广东利在通商、自道光元年至今、粤海关已征银三千余万两、收其利者必须预防其害、若前此以关税十分之一制造船、则制夷已可裕如何、至尚形棘手、臣节次伏读  谕旨、以税银何足计较、仰见  圣主内本外末、不言有无、诚足昭垂奕、但粤东关税、既比他省丰饶、则以通夷之银、量为防夷之用、从此制必求极利、造船必求极坚、似经费可以酌筹、即裨益实非浅鲜矣、臣于夷务办理不善、正在 奏请治罪、何敢更献刍荛、然苟有 国家、虽顶踵捐糜、亦不敢自惜、倘蒙格外  天恩、宽其一线、或令戴罪前赴浙省、随营效力、以赎前愆、臣必当殚竭血诚、以图克复、自粤省各处口隘防堵、加严察看、现在情形、逆夷似无可乘之隙、藉堪仰慰宸怀、

  拟谕咭唎国王檄          

林则徐

谨拟颁发檄谕咭唎国王底稿、恭候  钦定为照会事、洪惟我  大皇帝、抚绥中外、一视同仁、利则与天下公之、害则为天下去之、盖以天地之心为心也、贵国王累世相传、皆称恭顺、观历次进贡表文云、凡本国人到中国贸易、均蒙  大皇帝一体公平恩待等语、窃喜国王深明大义、感激  天恩、是以  天朝柔远绥怀、倍加优礼、贸易之利、垂二百年、该国所由以富庶称者、赖有此也、自通商已久、众夷良莠不齐、遂有夹带鸦片、诱惑华民、以致毒流各省者、似此但知利己、不顾害人、乃天理所不容、人情所共愤、  大皇帝闻而震怒、  特遣本大臣来至广东、与总督部堂抚部院会同查办、凡内地民人、贩鸦片食鸦片者、皆应处死、若追究夷人历年贩卖之罪、则其贻害深而攫利重、本为法所当诛、惟念众夷尚知悔罪、乞诚将趸船鸦片一万二百八十三箱、由领事官义律禀请缴收、全行毁化、经本大臣等、据实具奏、幸蒙  大皇帝格外施恩、以自首者情尚可原、姑宽免罪、再犯者法难屡贷、立定新章、谅贵国王向化倾心、定能谕令众夷、兢兢奉法、但必晓以利害、乃知  天朝法度、断不可以不懔遵也、查该国距内地六七万里、而夷船争来贸易者、为获利之厚故耳、以中国之利利外夷、是夷人所获之厚利、皆从华民分去、岂有反以毒物害华民之理、即夷人未必有心为害、而贪利之极、不顾害人、试问天理安在、闻该国禁食鸦片甚严、是固明知鸦片之为害也、既不使为害于该国、则他国尚不可移害、中国乎、中国所行于外国者、无一非利人之物、利于食、利于用、并利于转卖、皆利也、中国曾有一物为害外国否、如茶叶大黄、外国所不可一日无也、中国若靳其利而不恤其害、则夷人何以为生、又外国之呢羽哔叽、非得中国丝斤不能成织、若中国亦靳其利、夷人何利可图、其余食物自糖料姜桂而外、用物自绸磁器而外、外国所必需者、曷可胜数、而外来之物、皆不过以供玩好、可有可无、既非中国要需、何难闭关绝市、而乃  天朝于茶丝诸货、悉任其贩运流通、绝不靳惜、无他、利与天下公之也、该国带去内地货物、不特自资食用、且得以分售各国、获利三倍、即不卖鸦片、而其三倍之利自在、何、忍更以害人之物、恣无厌之求乎、设使别国有人贩鸦片至国、诱人买食、当亦贵国王所深恶而痛绝之也、向闻贵国王存心仁厚、自不宜以己所不欲者、施之于人、并闻来粤之船、皆经颁给条约、有不许携带禁物之语、是贵国王之政令本属严明、祇因商船众多、前此或未加察、今行文照会、明知  天朝禁令之严、定必使之不敢再犯、且闻贵国王所都之吨及嘶噶嗳口伦等处、本皆不产鸦片、惟所辖印度地方、如口孟啊啦口曼哒啦口萨口孟嘪叭哒口挐口默口挐嘛口(小)口洼数处、连山栽种、开池制造、累月经年、以厚其毒、臭秽上达、天怒神恫、贵国王诚能于此等处拔尽根株、尽锄其地、改种五谷、有敢再图种造鸦片者、重治其罪、此真兴利除害之大仁政、天所佑而人所福、延年寿、长子孙、必在此举矣、至夷商来至内地、饮食居处、无非  天朝之恩膏、积聚丰盈、无非  天朝之乐利、其在该国之日犹少、而在粤东之日转多、弼教明刑、古今通义譬如别国人到国贸易、尚须遵国法度、  天朝乎、今定华民之例、卖鸦片者死、食者亦死、试思夷人若无鸦片带来、则华民何由转卖、何由吸食、是奸夷实陷华民于死、岂能独予以生、彼害人一命者、尚须以命抵之、鸦片之害人、岂止一命已乎、故新例于带鸦片来内地之夷人、定以斩绞之罪、所谓为天下去害者此也、复查本年二月间、据该国领事义律、以鸦片禁令森严、禀求宽限、凡印度港脚属地、请限五月、国本地请限十月、然后即以新例遵行等语、今本大臣等奏蒙  大皇帝格外天恩、倍加体恤、凡在一年六个月之内、带鸦片但能自首全缴者、免其治罪、若过此限期仍有带来、则是明知故犯、即行正法、断不宽宥、可谓仁之至、义之尽矣、我  天朝君临万国、尽有不测神威、然不忍不教而诛、故特明宣定例、该国夷商欲图长久贸易、必当懔遵宪典、将鸦片永断来源、切勿以身试法、王其诘奸除慝、以保乂尔有邦、益昭恭顺之忱、共享太平之福、幸甚幸甚、接到此文之后、即将杜绝鸦片缘由、速行移覆、切勿迟延、须至照会者、

  筹海篇上*或作筹海篇议守              

魏源

自夷变以来。帷幄所擘画。疆场所经营。非战即。非即战。未有专主守者。未有善言守者。不能守。何以战。不能守。何以。以守为战。而后外夷服我调度。是谓以夷攻夷。以守为。而后外夷范我驰驱。是谓以夷夷。自守之策二。一曰守外洋不如守海口。守海口不如守内河。二曰调客兵不如练土兵。调水师不如练水勇。攻夷之策二。曰调夷之仇国以攻夷。师夷之长技以制夷。夷之策二。曰听互市各国以夷。持鸦片初约以通市。今请先言守。

今议防堵者。莫不曰御诸内河。不若御诸海口。御诸海口。不若御诸外洋。不如此适得其反也。制敌者。必使敌失其所长。夷艘所长者外洋乎。内河乎。吾之所御贼者。不过二端。一曰击。一曰火攻。夷之兵船。大者长十丈。阔数丈。联以坚木。浇以厚铅。旁列大二层。我若仅中其舷旁。则船在大洋。乘水力活。不过退却摇荡。不破不沈。必中其桅与头鼻。方不能行驶。即有火轮舟牵往别港。连夜修治。惟中其火药舱。始轰发翻沈。绝无泅底凿沈之说。其难一。若以火舟出洋焚之。则底质坚厚。焚不能然。必以火箭喷筒焚其帆索。油薪火药轰其柁尾头鼻。而夷船桅斗上。常有夷兵镜远瞭望。我火舟未至。早已弃椗驶避。其难二。夷船起椗。必须一时之久。故遇急则斩缆弃椗而遁。夷船三五为帮。分泊深洋。四面棋布。并非连樯排列。我火船攻其一船。则各船之。皆可环击。并分遣杉船小舟救援。纵使晦夜乘潮。能突伤其一二艘。终不能使之大创。而我海岸长。处处防其闯突。贼逸我劳。贼合我分。其难三。海战在乘上风。如使风潮皆顺。则即雇闽广之大梭船大米艇。外裹糖包。亦可得胜。郑成功之破荷兰。明汪鋐之破佛郎机。皆偶乘风潮。出其不意。若久与交战。则海洋极寥阔。夷船善驾驶。往往转下风为上风。我舟即不能敌。即水勇水雷。亦止能泅攻内河淡水。不能泅伏咸洋。其难四。观于安南两次创夷。片帆不返。皆诱其深入内河。而后大创之。则知欲奏奇功。断无舍内河而御大洋之理。贼入内河。则止能鱼贯。不能棋错四布。我止御上游一面。先择浅狭要隘。沈舟筏以遏其前。沙垣大以守其侧。再锚下游椿筏以断其后。而后乘风潮。选水勇。或驾火舟。首尾而攻之。沈舟塞港之处。必留洪路以出火舟。或仿粤中所造西洋水雷。黑夜泅送船底。出其不意。一举而轰裂之。夷船尚能如大洋之随意驶避。互相救应乎。倘夷分兵登陆。绕我后路。则预掘暗沟以截其前。层伏地雷以夺其魄。夷船尚能纵横进退自如乎。两岸兵。水陆夹攻。夷不能透垣。我可以及船。风涛四起。草木皆兵。夷船自救不暇。尚能回攻我乎。即使向下游沈筏之地。豕突冲窜。而稽留片时之间。我火箭喷筒。已烬其帆。火罐火斗。已伤其人。水勇已登其舱。岸上步兵。又扛以攻其后。乘上风纵毒烟。播沙灰以眯其目。有不聚而歼旃者乎。是口门以内。守急而战缓。守正而战奇。口门以外。则战守俱难为力。一要既操。四难俱释矣。

或曰。门户失守。则民心惊惶。纵贼入庭。则必干罪戾。倘贼方入口。即分夷兵登岸。夹攻我后。或进攻我城。则如之何。曰。所谓诱贼入内河者。谓兵地雷。水陆埋伏。如设以待虎。设罾以待鱼。必能制其死命。而后纵其入险。非开门延盗之谓也。奏明兵机。以纵为擒。何失守之有。贼虽入口。尚未至我所扼守之地。何惊惶之有。然海口全无一兵。尚恐贼疑。未敢长驱深入。必兼以废羸师。佯与相持。而后弃走。引入死地。即如粤之三元里。非内地乎。若非夷兵登岸肆扰。安能成围酋截敌之举。松江府城。非内河乎。尤提军于上海失守之后。整兵二千。以待夷船驶入。放相持。二日而退。使先备火攻。塞去路。安在不可奏安南殄灭之功。传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大险者。非徒据口拒守。敌不能入之谓。谓其口内四路可以设伏。口门要害可截其走。寇能入而不能出也。自用兵以来。寇入粤东珠江者一。入波甬江者一。入黄埔松江者一。皆惟全力拒口外。而堂奥门庭。荡然无备。及门庭一失。而腹地皆溃。使舍守口外之力。以守内河。守口外兵六七千者。守口内兵不过三千。得以其余为犄角奇伏之用。猾贼知兵。必不肯入。如果深入送死。一处受创。处处戒心。断不敢东闯西突。而长江高枕矣。何至马京驶石头之矶。霆震金焦之下哉。故曰守远不若守近。守多不若守约。守正不若守奇。守阔不若守狭。守深不若守浅。

  筹海篇下*或作筹海篇议守              

魏源

或曰。专守内河。诚可制夷艘之横突。而不能制夷之猛烈。则我兵犹慑虚声。夺锐气。其若之何。曰。大者。水战之用。非陆战之用也。即水战亦我师击沈敌舟之用。非敌舟击伤我兵之用也。且沈舟亦攻海面远舟之用。非内河近岸近舟之用也。西北平原大碛。陆战用。必先立战车以制敌骑。然后驾于车以破敌阵。东南江滨海澨。夷若以轮船推上岸。则有滩涂沮洳之险。有塘陡岸陡之险。有港横纵之险。大船不能近岸。小船不能载大。故自用兵以来。夷兵之伤我者。皆以鸟鎗火箭。从无携岸战之事。惟我兵之扛驳扛铳。则跋涉奔驰。所至可用。且较彼鸟鎗火箭。更远更烈。其可无惧者一。若夷从船上开。则无论数千斤之。数十斤之弹。遇沙即止。而我兵得于沙垣中击其舟。故厦门定海宝山。屡为我击破夷船。而厦门定海之土城。宝山之土塘。皆未尝为破。即镇海镇江之城墙。亦未尝为破。松江夷船。开两日。我兵列阵城外。伏而避之。过后起。毕竟未伤一人。其破城者。皆小舟渡贼登岸。攻我背后。我兵望风辄溃。及夷至则城中已无一人。何尝与事哉。但使近塘近城之地。兼伏地雷。则我可伤夷。夷不能伤我。其可无惧者二。夷船在大洋。去岸数里。鎗箭所不能及。故非数千斤大。不能遥击。闯入内河。则舟岸相去。不过半里数丈。而我之扛。必可及半里。火箭喷筒。可及十数丈。但沿岸先筑土垣。则我之火箭可及夷。夷不能及我。其可无惧者三。或谓内河上游要隘。我可预沈舟筏。筑城。备兵勇。其下游纵敌入隘之处。预设之则敌疑不前。不备之则仓卒无及。不知惟大笨重难运。至椿木筏材。可伏近村。囊沙涂泥。散乱堆野。敌一望无可疑。俟敌舟已过之后。分遣兵勇。一面运筏下桩。一面垒沙成垣。顷刻可就。而我扛之兵。亦顷刻可集。不持大而用扛。出奇设伏。其利无穷。可无惧者四。然有一宜防者。则曰飞。非谓悬桅上之号。而谓仰空堕弹之炸也。我之台虽坚。而彼以飞注攻。炸裂四出。迸射数丈。我将士往往扰乱。虽攻粤城时所放飞火箭。非堕空地。则飘池塘。以隔城而不能有准。见章奏而厦门则以飞而众溃。宝山则又以飞而众溃。惟是内河水势。深浅不能一律。即使夷船冒险驶入。必须时时测量。以防浅搁。断不能数十艘一齐拥进。其飞能及垣内者。不过逼近塘岸之数艘。急用大扛注攻其火药之舱。拉篷索。扶头鼻之人。是为急策。更有预备之策。先于土垣内。横挖浅田。铺砖贮水。我兵可以往来。飞火箭。堕水即熄。或为斜坡。前高后低。使飞转落深坑。此须预先历试。不可临时侥幸。由此观之。夷之长技曰飞。我之长技曰扛。扛又不如扛铳。若能讲求益精。于轻中藏用炸弹。则且兼有飞之长。诚能出奇设伏。则多造大。不如多造扛。轻铸制易。演练易。运负易。挟攻追剿易。横放直透。可伤数十人。可及百余丈。视笨重不灵之大。得力十倍。乃张夷者竞曰夷之利。御夷者亦曰铸大之利。曾不问所施何地。试问用兵以来。定海总兵以扛连战数日。歼夷千计。而大则击破一舟之外。无他效也。大宝山以扛铳三十。击死夷兵四百。而招宝山所列大。不曾一用。至去冬以来。浙江铸益工益巧。光华灵动。不下西洋。而效安在也。其至沙角大角之战。陈连升以地雷扛铳。击死夷兵三四百。而鹿门左右皆购列西洋夷二百余。未闻足以拒敌。而适以资敌也。不讲求用之人。施之地。与攻守之别。陆水之宜。纷纷惟以畏为词。铸为事。不过祗藉兵而资寇。故曰。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甲非不坚利也。委而去之。是器利不如人和也。

  论海防先明本末之序一则     

郭嵩焘

自汉以来。中国全盛之世。边患相寻常若不及。而终晏然无事。及衰且乱。则必纪纲法度。先弛于上。然后贤人隐伏。民俗日偷。而边患乘之。故夫政教之及人本也。防边末也。而边防一事。又有本末存焉。敬绎六条之议。如练兵制器。造船。理财数者皆末也。至言其本。则用人而已矣。练兵制器造船。非财不能举办。理财之方。尽于二者。曰开源。曰节流。节流者。省无用之烦费。以归有用者也。皆疆吏应为之事。不待临事张皇。而多为之制。其造船制器。购用西洋机器。推而演之。但令经费充盈。渐次求精。其事非难。所难者练兵耳。为中国之人心习尚。渐渍已深。合官与民。而皆怀一苟且之心。无能与持久也。自经寇乱。名臣良将。接踵于时。能以律行师。以权济变者有矣。然从无能统驭额设之兵。以立功成名者。其间或易一将而局遂变。或更一时而气已衰。何者。用其方新之机。而不能得其持久之力也。沿海设防。非能旦夕奏功者。各口练兵。又非能召募集事者。传曰。有治人无治法。法尽于一时。而求人之效。可以持至数十百年之久。诚得其人而任之。一切之政。皆可举而行也。不得其人而任之。已成之功。已安之民。亦无与善其后。殆未可持此以建非常之业者也。窃观今日天下大患。不在无才。而在有才亦无以自见。其獘有二。一曰因循粉饰以求免过。一曰优容纵弛以求寡怨。粉饰工。则得失利病。全不能明。纵弛久。则贤否是非。更无从辨。故求人才。尤以挽回风气为先。 朝廷念念以培养人才为心。邪正公私。较然不能揜。风气一移。士大夫之精神自振。而吏治之功效。亦必月异而岁不同。人民日就乂安。边疆自臻绥谧。必然之应也。至于将弁之才。州县之吏。天下自不乏人。疆吏求之有余。非 朝廷求才者之所急也。

  拟陈洋务疏             

郭嵩焘

奏为微臣假期将满。遵  旨带病销假。谨就所知洋务情形。恭折具陈。仰祈  圣鉴事。窃臣因病两次乞假回籍。渥荷  天恩。优赏假期。于时滇案办理已有端倪。而臣病久未痊。分当求退。五月二十四日。英使威妥马贸然出京。滇案未能议结。臣岂遽能置身事外。自应勉强支持。暂请销假。而现在办理洋务机宜。有可一言其略者。伏思夷狄为患中国。自古皆然。所以控御之方。战守和三者而已。彼其侵扰有常所。其盛衰有定势。因时制变。应之有余。洋人以通商为义。环列各海口。深入长江数千里。藉衅生端。以求便利。名为外忧。而负嵎实在内地。名为敌国。而构祸不出邦交。故臣以为今日之洋务。战守和三者俱无可言。何以言之。凡战有二。曰攻剿之师。曰应敌之师。西洋各国。远隔数万里。中国不能往攻明矣。而如洋人练兵制器之精。其君臣相与讲求。日新月异。未尝稍息。而独不肯轻易用兵。其视通商各口。皆其利薮。意尤护惜之。彼不言战。何为迫使战乎。凡和有三。曰定岁币之等差。曰议聘使之礼节。曰辨称号之崇卑。洋人通商二十余年。从未较论及此。咸丰七年。广东用兵。而上海波通商如故。次年天津用兵。即广东通商亦复如故。其苛索兵费。但以为因此用兵。兵费即取偿于此。始终通商而已。每一滋事。增加口岸。据要害。所争莫大于是。更不得以和论。至于守之为义。由皇古至于今日。由天下至于一家。莫能废也。中国沿海九千余里。大小百数十口。虎门大沽。并称天险。道光二十五年。三口通商以后。洋务办理。已有成局。增修虎门台。为善后之计。费至数百万。咸丰七年。洋人直入。一毁无余。咸丰九年。天津防堵。良将劲兵。高垒巨之用。终亦不能持久。至于广东展转贻误。而有波之失。金陵展转贻误。而有镇江之失。延及咸丰七年。广东省城。为洋人袭入。扰及天津。洋务遂至穷于办理。此其成迹亦略可矣。今且及内地。设立公使。驻京师。曾无藩篱之隔。故臣以为守者经国之常略。而非目前防海之胜算也。窃谓办理洋务。一言以蔽之。曰讲求应付之方而已矣。应付之方。不越理势二者。势者人与我共之者也。有彼所必争之势。有我所必争之势。权其轻重。时其缓急。先使事理了然于心。彼之所必争。不能不应者也。彼所必争。而亦我之所必争。又所万不能应者也。宜应者许之。更无迟疑。不宜应者拒之。亦更无屈挠。斯之谓势。理者所以自处者也。自古中外交兵。先审曲直。势足而理固不能违。势不足而别无可恃。尤恃理以折之。伏见 列朝平定准噶尔布鲁特方略。以 至仁诛暴逆。而坦然一示以诚。招携怀柔。委曲深至。乾隆二十九年。西疆乌什之叛。办事大臣某某。已戕于贼。追咎肇衅之由。谴及其子孙。嘉庆二十五年。回疆之变。参赞大臣某某。经回民控诉。逮问治罪。

道光二十九年。甘肃诱杀撒拉番民。亦经控诉。逮问督臣某某。所属回番各部。拊循处理。务使持平。惟恐一夫称屈。允为  列圣控制中外之成规。深求古今得失之故。熟察彼此因应之宜。斯之谓理。臣惟洋人之强。与其逼处中国。为害之深。远过于前代。而其借端陵藉。乘衅要求。中国与之相处。其情事亦绝异于前代。处之得其法。其于各口税务。及学馆教习及炼兵制器诸大端。洋人相与经营赞画。未尝稍有猜忌。处之不得其法。则议论繁多。变故滋生。往往小事酿成大事。易事变成难事。以致贻累无穷。窃见办理洋务三十年。中外诸臣。一袭南宋以后之议论。以和为辱。以战为高。积成数百年习气。其自北宋以前。上推至汉唐。绥边应敌。深谋远略。载在史册。未尝省览。洋人情势。尤所茫然。无能推测其底蕴。而窥知其究竟。 朝廷设立总理衙门。专办洋务。亦不能不内惜人言。周章顾盼。无敢直截办理。臣以庸愚为众论所诟讥。何敢再有陈奏。然窃计今时关系天下利病。无过于洋务。直隶督臣李鸿章。两江督臣沈葆桢。福建抚臣丁日昌。练习洋务。至精至博。用能力筹富强之术。而于交涉洋务。亦皆深得体要。维持保全。如臣才识短乏。而自道光二十二年办理洋务。据所见闻。证以前代事迹。深有悟于中外交接之义。沛然不疑于其心。疾病昏愚。无能自效。而其理固有可言者。谨就今日办理洋务机宜。略具四条。可以见之施行。伏候  圣明采择。

一 国家设立军机处为出政之所。中外事机。悉归裁定。咸丰十一年。总理衙门之设。一仿军机处章程。遂与军机处并立。具时恭亲王实司总理。可以专制。兼因交涉洋务。多持正议。不愿与闻。今已办理十余年矣。察看西洋大势。总理衙门。当遂为 国家定制。颁发  上谕。及一切处置事宜。不能不归军机处。军机大臣。未经奉派总理衙门行走。茫然莫知其原委。是非得失。无从推求。臣愚以为军机大臣皆应兼总理衙门衔名。庶几讨论情势。通筹熟计。以期有所裨益。

一西洋通商。向止广东一口。嗣是沿海开口。以及奉天。内达江西湖北。法兰西分踞安南。与广西接壤。俄罗斯出入西北各口。及陕甘及山西。英吉利又议云南通商。其四川贵州河南交涉教案。层见出。目前无洋务交涉。独湖南一省耳。必能谙悉洋情。办理始能裕如。于此稍有惶惑。一视若荆棘之在其身。其始过持正论。其后展转翻异。迷误必多。故今日人才。以通知洋务为尤要。自与洋人通商以来。事变数出。多因华洋交涉案件争辨纷纭。而办理归结处。总在讹索赔。广开口岸。此其命意之所在。无知预防者。动积嫌生衅。激成事端。展转以资其挟制。而使遂其欲。推原其故。由地方官不知洋情。既以构衅为能而多加之粉饰。又以了案为屈。而更益以推延。似此情形。施之民间讼案。含忍受。即亦无辞施之洋人。必至多生事故。故臣以为考求洋务亦无他义。通知事理而已矣。汉诏出使绝国。与将相并重。当时所急者。不过折冲樽俎一日之间。实不逮西洋关系紧要之万一。伏愿  皇上考揽人才。勤求方略。期使中外诸臣。勿存薄视远人之心。以洞知其得失利病之原。忍辱负重。刻自砥砺。以激厉士大夫之心。而奖成士民奋发有为之气。外筹应接之术。内立富强之基。在 朝廷一念之斡旋而已。

一驻西洋公使。万非今日急务。其间惟美利坚之金山。中国流寓数万人。左近咇噜及西班牙所属之古巴。兼有招工事宜。足资办理。此外各国全无凭借。而恃数万里外之使臣。因事与之辨争。事理稍有虚饰。困辱立见。即有能者。亦徒以有用之才。虚弃之无用之地。将来海道开通。中国商人。能赴各国设立行栈。有可经理之事。渐次选派大员。充当公使。驻自不可少。此时出使通好。委无关系。而既经奉派出使英国各国相援为例。正虑此后出使。岁必加多。臣以为考求洋务。中外诸臣。必宜留意。而出使则尽人可以差遣。窃计各部寺院二三品以下堂官。类能谙悉体制。讲求应对。 朝廷以息事安人为心。奉  命出使。谁敢不尽力。应请以后选派使臣。依照常例。由礼部开列二三品以下堂官。年岁不满五十者。听候  钦派。亦与寻常出使同等。务使廷臣相习为故常。不至意存轻重。而于洋情事势。亦不能不一加研考。以求备 国家缓急之用。其为裨益必多矣。

一西洋公法。通商各国悉依本国法度。中国刑例。有万非西洋所能行者。当时议定条约。未能仿照刑例案。酌添通商事例。以致会审公所。一依西洋法度。以资听断。中国一切无可据之势。惟当廓然示以大公。凡租界滋事。依洋法办理。州县地方滋事。依中法办理。其视洋民犹中国之民。视办理洋案。亦犹办理中国之案。先期化除畛域之见。以存中国一视同仁之体。其间交涉洋务。  上谕奏折应发钞者。概行发钞。使天下晓然知事理之平。其有委曲周旋。亦能窥见 朝廷之用心。以知事理之得失。非独以释士民之疑。亦足以折服洋人之气矣。以上四条。于办理洋务要略。未能详及。而先务通知古今之宜。以求应变之术。熟览中外之势。以息人言之嚣。自可渐次讲求控御之方。推行富强之计。要求其归理势二者。深筹远揽。无以逾焉者也。有宋大儒程颐。论事必折衷一是。其言当时朝廷有五不可及。一曰至诚待敌国。夫能以诚信待人。人亦必以诚信应之。以猜疑待人。人亦即以猜疑应之。此理无或爽者。方今时势艰难。财力支绌。洋案多一反复。即 国家多伤一分元气。维持国体。全在先事防维。事端一出。补救无从。此后更难与处。臣久病衰颓。委无材用。足应 国家之急。断不敢希图以语言效用。供人指摘。审量洋情事势。则实有确不可易者。冒昧上陈。言辞拙直。不胜战栗陨越之至。

  论海防兼顾水陆之防一则     

郭嵩焘

东南防海大势。相持于海外曰兵船。相拒于口岸曰台。其大略也。而各口洋船洋楼。纵横布列。乃反在内地。西北边防所恃。兵力而已。藩篱之固。尚无议及者。较而论之。沿海各口环集数十国。而英法弥三国。互为主盟。其利分而其势散。必无敢公然发难者。西北则俄人已踞伊犁。西南英人亦渐通缅甸。其力皆有所专注。而西南之祸稍纾。西北之势相持而未有所定。则祸且日棘。故主东南海防者。则谓宜缓西北。主西北边防者。又谓宜缓东南。是皆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而以愚见度之。其隐忧皆积而日深。有未可偏重者。体察俄人伊犁情形。而可以得其故矣。洋人之利在通商。无觑觎中国土地之心。而其蓄谋在求日进而有功。故每得一荒岛。则急进而开垦之。每得一口岸。则急进而经营之。伊犁之乱。值中国兵力不能远及。俄人于是坐收以为利。而乌鲁木齐喀什噶尔通及回八城。俄人未尝须臾忘也。中国举兵征讨。则亦坐视而不与争。此其行之有其渐。蓄之有其机。自西洋各国皆然。略就所知言之。上海一口。英人主盟。宁波一口。法人主盟。粤匪之乱骤起。各口商人惊惶失措。相为救护。而上海一口。被难而幸获保全者数万人。百姓亦且与洋人相习。其观衅乘隙之心。必不后于俄人。是以中国百年治安。英俄诸国亦必百年无事。此可以理势决者。何也。西洋诸国之法。非积憾以求一泄。无肯构者。而南洋诸岛数十。中国不能经营。洋人皆坐而收之。所得口岸。与所开辟诸岛。因势乘便。据以为利。其势求进而不已。而其蓄谋甚约。其收功甚逸。凡中国煤山金矿。及宝气生聚之方。皆其所心营而目注者也。窃以为中国与洋人交涉。当先究知其国政军政之得失。商情之利病。而后可以师其用兵制器之方。以求积渐之功。如今各口设立机器局。及遣中国子弟赴西洋学习其法度程序。皆积渐之功。收效数十年之后者。其行之之本。则在乎审轻重之势。明曲直之机。求通变之财。务真实之用。西洋之法。通国士民。一出于学律法军政船政。下及工艺。皆由学升进而专习之。而惟任将及出使各国。必国人公推以重其选。窃观汉诏求使绝域。与将相并重。西洋犹存此意。是二者皆据理势之要。持安危之机。所宜慎选而专用之者也。能通知洋人之情。而后可以应变。能博考洋人之法。而后可以审机。非但造船制器。专意西洋新法。以治海防者之宜亟求也。

  覆奏洋务事宜疏           

沈葆桢

奏为遵  旨详议海防事宜。仰祈  圣鉴事。窃臣于本年十月十七日承军机大臣密寄。九月二十七日。奉  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急宜切筹一折。所陈练兵。简器。造船。筹饷。用人持久各条。着详细筹议切实办法。此外别有要计。一并奏陈。不得以空言塞责等因钦此。仰见我  皇上宵旴焦劳。昭然若揭。伏读再四。感激涕零。臣呫哔迂儒。洋务非所谙习。年来待罪船政。不过因人成事。绝未窥见要领。然不敢不以采访来所及。参以管见蠡测。为我  皇上敬陈之。原奏称拟外患较办发捻为更难。兵亦较办发捻宜更精。诚确论也。夫兵何以精。练斯精耳。以西洋鎗之猛烈。贲育无所用其力。养潘无所施其巧。及观其练兵也。鎗队则步伐止齐之节。纵横徐疾之序。队则旋转进退前却修整之法。测量炸弹远近迟速之方。龂龂讲求。若忘其利器之可恃也者。不以一人之力为力。而以千万人之力为力。不以一人之巧为巧。而以千万人之巧为巧也。然而练义勇之兵易。练经制之兵难。发捻事起。各省无不舍兵而募勇。明知兵之无用也。而大难甫平。转撤制胜之勇。而复用无用之兵。臣窃以为过矣。数年来封疆大吏。思矫兵之积弱。优之饷糈。使与勇等。束之营垒。使与勇偕。而海上军兴。复纷纷募勇。未闻以兵为可恃者。文法繁而积獘深故也。抚议一定。饷不支。将又议汰勇留兵。用其所不养。养其所不用。明知之而故违之。自强其何术乎。若以西法练兵。不得不先以西法练将。将所不知。而兵欺之。将所不屑。而兵效之。今之名将。皆剿发捻立功者也。习故蹈常。则无从精进。而中年以外。百战之余。使舍其所长。折节于习学。非其所愿。亦非其所长。然不能尽晓其文。不可不深明其义。应请每省选知兵大将能耐劳苦者一二人。练勇二万。少则万人。分为两军。一驻省会。一驻冲要。屯札大营。勿零星散布。专练洋鎗洋。一时临敌奉调。即可遄征。选西洋通法者为之教习。我之大将待以宾友。朝夕与之讲明。切究其中要法。数年而后。陆营庶几可恃矣。水师则以熟狎风涛者为本。鎗按日操演。尚可月冀而成。若夫水师与陆师异。外海水师与内江水师异。近日外海水师与向日之外海水师又异。绿营原额。不乏精壮。然城市熟而风涛疏。即曾制胜之洋鎗队。陆路用之。犹患不足。岂能拨入水师。且迁地不良。若病眩晕。虽至精之计。无所用之。沿海渔户实繁有徒。招募非难。练习亦易。所独难者。管驾官耳。且浅言之。商船舵工各口之引水。其天资异。于西洋轮船中历练多年者。能充驾驭。然仅百中之一二耳。深言之。则必通晓华洋文理。明于算学兵法者。乃胜其任。非剽窃所能为功。上海出洋局十五年限满及闽厂学生。再令出洋学习二三年。必有堪膺斯选者。至迎剿截击尾追诸法。合数船操演。则其法备寓于中。应请将现有之兵轮船。延英国水师官一人教练。以二人副之。除奉差驰出外。余当按日合操。数年之后。水师亦庶几可恃矣。经费不足。宜将水陆冗兵之无用者。酌量裁汰。固不当立意纷更。亦不当意存迁就。总之化无用为有用。是在督抚之因地制宜耳。

原奏称各国鎗。日出日精。明知效彼之长已居于后。然使并无此器。更何所恃。因而思购最精之品。与自行铸造之方。夫鎗非购之难。而知之难。用之尤难。新旧既判。优劣悬殊。贸然购之。虽得以贱价。要弃物耳。非能测量力之远近。弹子开花之迟速。莫能演试。何能较其优劣。演后膛鎗一出费银数分。演螺丝大一出费银数十两。磨擦有费。修理有费。得斯器者。往往什袭藏之。日久锈生。一用不可再用。其惜之也。不啻弃之。前膛鎗一出。后膛鎗可以四出。故临阵必用后膛鎗。法之萨司博。俄之白尔单。布之莫司尔。皆后膛鎗也。而以美之里明东为最。近则英之抵尼享厘驾乎其上。今闻布之新出者又胜之矣。各国洋鎗外。均有小队。而以美之隔林为最。其大先尚铜。继为铁。今则非钢不珍。前后膛互相短长。而皆以螺丝为贵。前膛者。下药装子之人须身出外。所以避敌人之。然开放鲜炸裂之虞。前膛者以英国为最。闻有新制口径四十二寸。重八十吨。开花弹千二百磅者。其演放则用电线。火然而人要避之。否则声震耳裂。此恐非中国所宜。后膛各国皆有之。而布国练钢之法。非他国所能。其弹子以开花为贵。然攻铁甲船。则非实心之钢弹不入也。窃以为洋鎗宜随时访其最精者购之。大以十余吨者为宜。既购之后。须逐日付操。则兵练而器亦练。磨擦洋油砂布棉纱之费。修理工匠之费。必不容省。其不至减费以肥私囊者。是在将之得人。铸造得津沪两局。已有端绪。应稍加广。自当日起有功。臣窃以为操术宜专。专而后精。精而后可以益求其精。应请 饬总理衙门。将沿海各局通盘打算。孰宜子药。孰宜鎗。孰宜铜铁。孰宜船只。各端其任。以此所有。易彼所无。诚以洋人每造一器。必开无数厂所。若爱博不专。则厂先不能容。工焉得不苟。以此局之赢。济彼局之绌。如十人之食。炊以一。明似费巨。中省实多。若一人一。费必倍矣。今年臣在台湾。李鸿章以津局所成洋药。金陵所成洋火龙。陆续见济。若由闽厂购器。自制费当如何。臣购洋鎗独取理明东者。亦以沪局亦在学制。子药可以挹注。修理不患无人故也。至铸造鎗。似宜仿出洋局之例。选巧匠童。赴布国学习。取法于上。冀得渊源。取径似迂。收效为速。原奏称创立外海水师。应如何添选兵船及铁甲船。并自行制造扩充之处。均宜切实备筹。查中国海江年来盗氛欠靖。倭番构。通递文报。装运援兵。未曾棘手。此则有船之利之明征也。然淮军分装三次。累月而后完。合操仅永六船。便无船以供差遣。此又船少之病之明征也。第购船原属万不得已之急需。自通商以来。从未见外国。肯以全美之船。售诸中国者欲求其精。非制造不可。官厂所造。未必其精。然后有基。则进阶有渐。外国苦煤炭之费。因为新式省煤轮机。苦船湾木之难。因为新式铁。应请购新式卧机一幅。仿之以制兵船。新式立机一幅。仿之以制商船。铁船全幅。仿之以济湾木之匮。勿惜目前之费。冀收后日之功。惟驾驶乏才。则船多亦不足恃。臣曩者向赫德借凌凡官兵教各船合操。据称老辈管驾官。多由商船出身。熟驶驾而不精兵法。其自学习出身者。驾驶兵法皆有根柢。加以阅历。便成全才。则出洋学习一端。不容缓也。

欲获铁甲船之利。当先知铁甲船之难。其制始于美法。各国踵而行之。而英最精。然新制试洋。全船覆没者再。一则务求铁甲之厚。忘其上重下轻。出洋而不能挽也。一则务求水面避。忘其船不胜而沈也。臣前拟拓厂试造。费既繁重。成复需时。且上等匠师。未必肯远涉吾地。因复有赴西洋定制。兼资生童学习之议。费虽多而效较捷。而取大取小。中无定见。踌再四。罔所折衷。其为因地制宜之说者。谓造船为修船计。吃水只宜丈七八尺。使可进福州口。虽建石坞广厂增添机器。所费亦属不赀。然海口关锁重。去洋面尚有数十余里。猝遇外警。得台数座。精勇数千守之。厂中仍可制造修理。以应急需。且驾驶有信任之华人。不致掣肘。但行驶快捷如常亦仅能避敌。而从无胜敌者。英国入华之铁甲船损坏。香港船坞亦不能容。转向东洋修理。夫东洋目前尚无大船。何以有此大坞。其意可知。宜仿者更不止此。既未雨而绸缪焉。仍存因陋就简之见。如侮予何果尔。则必定制最大之铁甲船。又必择沿海最深之地。为最大之船坞。最大之船厂。所有一切机器。洋师匠徒。咸备重兵。设险以护之。诚煌煌巨观也。而仅此一端。已非千余万金不办。且极深之水。内江无之。必在外海。我之全力所萃。敌人亦必以全力攻之。外警一来。本厂仍停止。而待济于他厂。华人骤得大船。无敢承领驾驶者。雇募洋匠。临警必万分周章。臣虽生长海滨。向未出洋。自任船政。始知福州海口。奉  命赴台。始见台湾海口。其何处宜此船坞。无从悬揣。而又深虑积费之难。工之难。所以日夜傍徨寝食俱废者。半月有余。而无能臆断也。谨将候选知州张思桂所议。及洋将日意格所陈。达总理衙门。以便采择。原奏称非有大宗巨。不能开办。非有不竭饷源。不能持久。以四成洋税存无多。更求开源节流之计。查四成洋税。各国岁入若干。何处借拨若干。户部现存若干。非臣所预知。惟念天下洋务纲领。在总理衙门。天下财赋纲领。在户部。必总理衙门周知户部实存之。而后洋务可通盘筹划。必户部周知各关实存之。而后随时可应总理衙门之急需。计四成洋税。各关必无敢侵挪者。或者指拨六成浮于所入之。因而暂挪四成以待后日弥补。第必将六成不敷指拨之处。立即切实奏咨。而后户部得以权衡调济。若秘而不宣。则六成既不敷拨。安得弥补之期。各关以为出。户部尚以为存。日拨日深。始和盘托出。贻误必多。论开源者。曰借洋。夫今日所借之数。即后日所偿之数。非源也。且厚息输于外洋。非甚然眉。谁甘挖肉。曰大开捐。民力竭矣。减成徒滥名器。未必踊跃输将。即以抑勒。所得亦复无多。且可一不可再。曰增洋税。无论外人以利为命。势必不行即竭泽而渔。亦非招徕之术。现在洋税尚无獘窦。尤不当使借口。以启偷漏之端。曰清田赋。夫发捻之乱。相寻十数年。而元气尚能渐复者。则以 国家虽急。从来不肯加赋。农民稍得以自存故也。按户搜索。民不聊生。州县抑勒之难堪。略加粮额以应之。所得几何。贻累匪浅。曰收盐利。盐归官办。如得刘晏之才。未尝不可骤见起色。

然而接轴连樯。完厘课而享其奇赢者。吾之商也。肩挑背负。逃厘课而窃其微利者。吾之民也。得才如刘晏。不过巧取商民之利。而归之官。万一不如刘晏。则獘有不可胜言者。勿扰狱巿。古人深意存焉。似不如仍旧贯之为愈也。欲言开源。或者其煤铁乎。福建古田等处。产铁甚旺。洋人用之。皆以为铁质胜于西洋。第地不产煤。以松木镕之。近山松尽。铁矿亦废。且不通水路。运致殊艰。煤价每仅千余文。而运费加倍。虽稍加价值。亦不能源源而来。台湾产煤。闻兼产铁。然不谙以煤镕铁之法。故向来无试采者。臣会商总理衙门。令赫德延一看山洋人来台。果能苗旺质佳。再行约议试办。近闻李鸿章已于磁州举行。将来或可仿照办理。煤炭充牣。则财不耗于西洋。而作苦小民。兼得资以食力。台地樟脑石油。虽其利不及煤炭。亦地不爱之一端也。硫黄例禁綦严。第禁之而不免漏。不若收之以广储军用。然此皆取效于数年之后。目前经始尚苦于费末易筹。至节流亦节其无用而已矣。臣以为折冲资行阵。则武科宜裁。南粮归海运。则漕标宜裁。事权贵一。责成贵专。专则与总督同城之巡抚宜裁。减一分虚縻。即可增一分实用。我  皇上躬行节俭。费惜露台。凡在臣工。孰不当仰体斯意哉。原奏称以上各事。一不得人。均归虚费。请简派知兵重望。实心办事。熟谙洋情之大员为之统兵。各大臣公议会推奏。请  钦定。臣赋性昧。何足以言知人。第就见闻所及。兼此数长者。无踰李鸿章左宗棠者矣。李坐镇畿辅。中外洋务。本赖其主持。左宗棠一时能否舍陕甘而莅海疆。非臣所敢妄奏末议。臣窃窥兵部侍郎彭玉麟忠肝义胆。出流辈。必能为国家肩大事。虽居官任职。非其所愿。而御捍患。当所不辞。或疑海疆统帅。时与洋人交接。若性情激烈。恐嫌隙易生。抑知天下惟忠义之人。最能坚忍。即远人亦未尝不考其素行而生爱敬之心。至于后进人才。既关培养。尤资历练。而后取多用宏。其源不竭。近日人才之弊有二。一则误于空谈。谓公愤可以却敌。言及外事。则斥为汉奸。及身居局中。又茫然不知所措。一则狃于习见。谓我曾以此法破发捻。战以气胜。宜勿慑于彼族欺人之言。迨临事而悟其弗如。则已晚矣。近惩二者之弊。又取柔和熟一路。但通洋语。略识洋文。能调停交涉事件者。便为出类拔萃之才。抑知片长末技。以备顾问。以供驱策。未尝不可。实学非所知也。行阵部伍。中国以为角力之士也。而西洋无不知书之武臣。规矩准绳。中国以为食力之民也。而西洋无不知书之匠首。我以为粗。彼以为精。则彼得其精我得其粗。固其所也。臣前者持请设算学一科。诚以外国权舆万事之方。胥根乎算学。而中国鼓励人才之用。莫捷于制艺科。今同文馆之设有年矣。其中当有学业勤敏。心术明粹者。可否仿照满之笔帖式。汉之小京官。拨入总理衙门。使习外事。徐察其所成就而进退之。其尤异者。升之于司官。与正途出身等。夫教之于同文馆。所以培养之也。试之于总理衙门。所以历练之也。非培养则才无自始。非历练则才无自伸。其出洋有成效而归者。更当优予拔擢。名之所在。众所争趋。日推日广。而才不可胜用矣。

臣就所见洋师。咸谓中国聪明。实胜于西洋。循序求之。不患其不精进。但风气创始。苦于督率之无人。即如船政一事。如得通晓制造渊源者领袖其间。所成就者必不止此。今则督艺徒者匠首也。而匠首之智不如艺徒。督匠首者绅员也。而绅员之智不如匠首。督绅员者臣也。绅员能知其大意。臣则一无所知而已矣。一切造船驭船。不能躬审其是非。只能访问其优劣。心力交瘁。聋瞶何补。此培养历练后进之人才。所以不得不亟亟也原奏议定开办后。应如何一心一力。历久坚持。尤宜同尽公忠。永维大局。臣以为欲收持久之效。当究其所以不能持久之原而预杜之。诚使度支无缺。日就月将。谁则欲居不韪之名。以更垂成之绪。可虑者。作无益害有益。其始也。并非与自强之意有所龃龉。迨踵事增华。滋赔累。耗费之门日辟日广。府库之积日浚日深。水旱盗贼之忧。相寻而起。司农仰屋。物议横生。斯时欲为苟且之谋。不可得矣。人情愤则奋。乐则颓。但使朝野内外以庚申之耻。常悬于目前。何能以自强之思。皆置于度外。至于办理不善。当咎其人之失当。不容废于半途。时势互殊。苟与其人以便宜。不容苛之以文法。有以不变为持久者。自强之方。闻善能徙。所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也。然以练兵简器造船为自强之目。筹饷为自强之纲。而贯乎纲目之中者。则持久之精神。与持久之作用。士大夫知格致为入圣之门径。即报国之经纶。读有用之书。试诸有用之地。以成其为有用之才。局中者受局外之攻错。集思广益。不视之为浮言。局外者谅局中之苦心。露胆披肝。各资其所独见。人之咸有以自尽。惟不苟同者。然后能为和同。因循之弊。庶乎免矣。臣见闻孤陋。罔识忌讳。自知所言。无当万一。伏惟  皇上  圣鉴训示施行。不胜悚惶待命之至。谨 奏。

  覆奏海防条议            

李鸿章

一原奏练兵一条内称。若求实在可御外患。事较办发捻诸贼为更难。兵亦较办发捻诸贼宜更精。洵是不刊之论。盖发捻苗回诸贼。皆内地百姓。虽有勇锐坚忍之气。而器械不及官军之精备。可以剿抚兼施。若外洋本为敌国。专以兵力强弱角胜。彼之军械强于我。技艺精于我。即暂胜必终败。敌从海道内犯。自须亟练水师。惟各国皆系夷。以水为家。船精练已久。非中国水师所能骤及。中土陆多于水。仍以陆军为立国根基。若陆军训练得力。敌兵登岸时。尚可鏖战。台布置得法。敌船进口时。尚可拒守。但用旗绿营弓箭刀矛鸟鎗旧法。断不足以制洋人。并不足以灭土寇。即如直隶练军。屡经挑选整顿。近始兼习洋鎗小炸。以剿内寇。尚属可用。以御外患实未敢信。各省抽练之兵。大率类此。用洋鎗者已少。用后门鎗及炸者更少。其势只可加练。而不可减练。只可添练洋器。以求制胜。而不可拘执旧制。以图省费。前督臣曾国藩于同治十年正月。覆奏筹备海防折内。谓沿海之直隶奉天山东三省。江苏浙江两省。广东福建两省。沿江之安徽江西湖北三省。各应归并设防。沿海七省。共练陆兵九万。沿江三省。共练陆兵三万。统计每年需银八百万两。因无款可筹。议遂中止。兹总理衙门拟以曾经制胜之洋鎗队练习水战。丁日昌拟选练陆军。合天下得精兵十万人。与曾国藩前奏大略相同。惟陆军与水师用法各殊。练法亦异。水师犹可上岸击贼。陆军未便强令操舟。似不宜两用以致两误。臣愚以谓沿海沿江各省。现有练兵鎗队。虽不及曾国藩丁日昌所拟十余万之多。然与其多而无用。不若少而求精。但就现有陆军。认真选汰。一律改为洋鎗队。凡绿营额兵老弱勇丁酌加裁减。其饷即加给新练之队。沿海防营并换用后门进子鎗。于紧要口岸附近之处。屯大股劲旅。无事时专讲操练。兼筑堡垒。有事时专备游击。不准分调。各海口仿照洋式。修筑沙土台。以地步宽展。椭圆坚厚为要。位宜用口径八寸至十余寸者。演习之法。务在及远。愈远愈妙。务在能中。不中不发。即所谓药能对症。有备无虞者矣。

一原奏简器一条。西国水陆战守利器。以鎗水雷为大宗。有前后门生熟铁纯钢之分。鎗有前后门滑膛来福之异。水雷有用触物磨物电气发火之别。窃尝考究其图与器。而得其大略。洋鎗一项。各国改用后门鎗。以其手法灵捷。放速而及远。其旧制前门鎗。贱价售于中国。每为外人所轻。英俄德法美。泰西五大强国也。其后门鎗名目。英之至精者曰亨利马梯呢。其次曰士乃得。俄曰俾尔打呶。德曰呢而根。法曰沙土。美曰林明登。以利钝迟速较之。则英之亨利马梯呢精于俄。俄之俾尔打呶精于美。美之林明登又精于英之士乃得及德法诸鎗也。林明登士乃得二种。近年已运入中国。臣处及沈葆桢。均购存林明登数千枝。上海机器局亦能仿照。惟兵勇粗疏者多。士乃得机簧较简。购价较省。修改较便。现拟令各营酌换士乃得鎗。而间以林明登。认真操习。由渐而精。并令津沪各局。先购林明登造子机器。仿制子药铜卷。以便接济。仍与总理衙门商购英国亨利马梯呢鎗若干枝。又与俄领事订购俾尔打呶鎗千枝。以备将士选锋者操用。至位一项。英德两国新式最精。德国克鹿卜后门鎗。击败法兵。尤为驰名。臣逐年购到克鹿卜大小五十余尊。分置大沽台。天津防营。其最大者两尊。口径八寸。足抵前门口径十一二寸之子力。然每尊价约二万圆。苦于无力多购。或谓钢过大。药力过猛。用久或致损裂。故英国多用前门熟铁来福长弹。大曰乌理治。曰阿墨斯得郎。曰回德活特。三家尤着。大者口径十一寸至十五寸。身重八万斤以上。子弹重至六百磅。能打穿二十余寸厚之铁甲。惟起运维艰。价值尤贵。中国尚无购用者。陆路行仗小。则以德国克鹿卜四磅弹后门钢。美国格林连珠。为最精捷。臣又各购定数十尊。以备游击要需。目下沪宁各局亦能仿造十二磅至六十八磅之圆弹钢铁炸。淮军习用已久。远胜中国旧制。而不及西洋新式之精。仍拟仿照乌理治阿墨斯得郎之式。箝以熟铁。而机器未备。外国订造鎗机器全副。购价须数十万金。再由洋购运钢铁等料。殊太昂贵。须俟中国能用洋法。自开煤铁。再添购大炉滊锤压水柜等机器。仿造可期有成。若克鹿卜之钢。回德活特之熟铁。系用生钢生铁铸成。该厂自有秘法。更未易学步矣。至水雷一项。轰船破敌最猛。从前南北花旗之战。南兵获雷力居多。德法之战。法国兵艘十倍于德。而波罗的海法艘未能深入。全仗水雷之功其法分为两类。一为定而不动之水雷。或连于木桩木排之间。或用锚定其位。使沈水中。或陆地城堡被攻时。于缺口要路安置。此专为自守而设。一为能行动之水雷。或浮水面。顺风力飘动。或用机器自行。或于铁船首伸出长竿置之。或专作拖带水雷之船。此可为攻敌之用。近来格致之学日精。水雷之法亦日精。多以强水触物磨物。及电发火。其触而发火。磨而发火。比用法点放者尤佳。用药仅五六十磅。无论何种兵船。皆能轰破其底。闻各国皆讲求此法。制存极多。其用时必于水中排列数行。每口安放数十具。使敌船疑畏不敢进。沪津各局。现只能仿造其粗者。而电机铜丝铁绳浆皮等件。仍购自外洋。须访募各国造用水雷精艺之人。来华教演。庶易精进。至火器尽用洋式子火药两项。亦系要需。津局有造药机器四副。日出二千余磅。已可敷用。惟鎗多而子弹尚少。沪局仅造药机器一副。日出无几。宜添购机器。在苏宁推广制造。各省防江防海。需用洋鎗之子药。均宜设局在内地仿造。否则事事购之洋商。无以备缓急。且闽沪津各机器局。逼近海口。原因取材外洋就便起见。设有警报。先须重兵守护。实非稳着。嗣后各省筹添制造机器。必须设局于腹地通水之处。海口若有战事。后路自制储备。庶可源源接济也。

一原奏造船一条。查布国防海新论有云。凡与滨海各国战争者。若将本国所有兵船。径守住敌国各海口。不容其船出入。则为防守本国海岸之上策。其次莫若自守。如沿海数千里。敌船处处可到。若处处设防。以全力散布于甚大之地面。兵分力单。一处受创。全局失势。故必聚积精锐。只保护紧要数处。即可固守等语。所论极为精切。中国兵船甚少。岂能堵敌国海口。上策固办不到。欲求自守。亦非易言。自奉天至广东。沿海袤延万里。口岸林立。若必处处布以重兵。所费浩繁。力既不给。势必大溃。惟有分别缓急。择尤为紧要之处。如直隶之大沽北塘山海关一带。系京畿门户。是为最要。江苏吴淞至江阴一带。系长江门户。是为次要。盖京畿为天下根本。长江为财赋重地。但能守此最要次要地方。其余各省海口边境。略为布置。即有挫失。于大局尚无甚。惟既欲固守。必预将所有兵马位。军械辎重。并上局物力。储备坚厚。虽军情万变而不离其宗。 庙谋阃算。平昔之经营。临事之调度。皆不可一毫错乱。道光二十二年。夷船入长江。而全局始震。咸丰十年。夷兵犯津通。而根本遂危。彼族实能觇我要害。制我命脉。而我所以失事者。由于散漫设防。东援西调。未得全力聚于紧要数处。今议防海。则必鉴前辙。揣敌情。其防之之法。大要分为两端。一为守定不动之法。如口内台壁垒。格外坚固。须能抵御敌船大之弹。而台所用位。须能击破铁甲船。又必有守口巨铁船。设法阻挡水路。并藏伏水雷等器。一为挪移泛应之法。如兵船与陆军多而且精。随时游击。可以防敌兵沿海登岸。是外海水师铁甲船。与守口大铁船。皆断不可少之物矣。现计闽厂造存轮船十五号。内有二号。已在台湾遭风损坏。沪厂造成轮船六号。内有二号。马力五百匹。配二十六尊。与外国大兵船相等。其余各船。皆仅与外国小兵船根相等。然已费银数百万有奇。物料工匠多自外洋购致。是以中国造船之银。倍于外洋购船之价。今急欲成军。须在外国定造为省便。但不可转托洋商。误买旧船。徒縻巨款。访闻兵船及铁甲船。以英国为最精。英之官厂公司厂。均以造铁甲之优劣相与争衡。日新月异。应拣派明于制造略知兵事之员。选带学生工匠前往。由总理衙门会商驻京使臣。移知该国兵部。俾得亲赴各厂考究。系何等船制。最为坚致灵捷。并宜于中国水道者。与其议价定造。即将带去华匠兵士。附入该厂及武备院。学习造工。并讲求驾驭操练之法。俟成船后配齐位。随船回华。庶有实济。而中国船厂仍量加开拓。以备修船地步。至拟设兵船数目。如丁日昌所称北东南三洋。各设大兵轮船六号。根轮船十号。合共四十八号。自属不可再少。除将中国已造成二十号扺用外。尚短二十八号。窃谓北东南三洋。须各有铁甲大船二号。北洋宜分驻台旅顺口一带。东洋宜分驻长江外口。南洋宜分驻厦门虎门。皆水深数丈。可以停泊。一处有事。六船联络。专为洋面游击之师。而以余船附丽之。声势较壮。约计定造甲船。每只需银百万两内外。已费不资。只有先购此项。分年筹办。俟有余力。再置他船。或由闽沪各厂。陆续仿造兵船。总以足成四十八号为度。惟守口大铁船。即所谓水台船。亦系西洋新制利器。以铁船配极重之。辅助岸上台。四面伏击。阻遏中流。能自行动。最为制胜。凡要口须添设一二艘。闻在外国定购。每船连。约价银十余万两。但笨滞不能涉海。须将位铁甲分拆运载。来华装配。应俟委员到彼。一并察办。如价省运便。陆续再购造二十号。分布南北各口。抑或由外洋购大。由华厂照式仿造。铁船更可次第添置。至丁日昌奏称裁并五十号艇船。可养给一号大兵轮船。裁并十号阔头舢板。可养给一号根轮船。计各省沿海水师旧制各船縻费。以之供给四十八号轮船。尚觉有盈无绌等语。查同治十一年五月。臣于覆奏船政事宜折内。拟请裁撤各省艇船。即以各船修造养兵之费。抵给轮船月费。经总理衙门议令各该督抚奏办。迄今并未议覆。今添购铁甲等船巨。必须另行筹集。养船练兵。一切费用。应如丁日昌所议。请 旨下江苏山东浙江福建广东沿海各省。将旧置及新添红单拖罟艇船舢板等项。分别裁并。专养轮船。以免虚縻而资实用。

一原奏筹饷一条。近日财用极绌。人所共知。欲图振作。必统天下全局。通盘合筹。而后定计。新疆各域。自乾隆年间始归版图。无论开辟之难。即无事时。岁需兵费尚二百余万。徒收数千里之旷地。而增千百年之漏。已为不值。且其地北接俄罗斯。西界土耳其天方波斯各回国。南近英属之印度。外日强大。内日侵削。今昔异势。即勉图恢复。将来断不能久守。屡阅外国新闻纸及西路探报。喀什噶尔回酋。新受土耳其回部之封。并与俄英两国立约通商。是已与各大邦勾结一气。不独伊犁久距已也。揆度情形。俄先蚕食。英必分其利。皆不愿中国得志于西方。而论中国目前力量。实不能兼顾西域。师老财匮。尤虑别生他变。曾国藩前有暂弃关外。专清关内之议。殆老诚谋国之见。今虽 命将出师。兵力饷力。万不能逮。可否 密谕西路各统帅。但严守现有边界。且屯且耕。不必急图进取。一面招抚伊犁乌鲁木齐喀什噶尔等回酋。准其自为部落。如云贵粤蜀之苗猺土司。越南朝鲜之略奉正朔可矣。两存之则两利。俄英既各怀兼并。中国亦不致屡烦兵力。似为经久之道。新疆不复。于肢体之元气无伤。海疆不防。则腹心之大患愈棘。孰重孰轻。必有能辨之者。此议果定。则已经出塞及尚未出塞各军。似须略加核减。可撤则撤。可停则停。其停撤之饷。即匀作海防之饷。否则只此财力。既备东南万里之海疆。又备西北万里之饷运。有不困穷颠者哉。至此时开办江防海防。约计购船练兵简器各项。至少先需经费一千余万两。本年八月间。户部奏覆文祥宽筹饷需折内。议请暂停内府不急之需。而海防用项。仍无可筹。姑令各省先尽各项存款。移缓就急。抵充防费。究之各省留支奉拨之数。视岁入之数。无不浮滥数倍。更有何可以存留借抵。必不得已。应仍照总理衙门五年奏案。专提部存。及各海关四成洋税一。为目前开办之需。除将津海东海关四成奏归天津机器局。江海关四成内之二成。内归上海机器局。山海江汉两关四成奏明拨充奉兵。及淮军月饷。淡水一关奏留台湾军需。均为海防而设。毋庸置议外。其余各海关四成洋梲。及部库历年提存四成。应请专备总理衙门。及海防统帅大员会商拨用。此后即责令各关另封存。径行抵解。不准本省借留。亦不必再解部库。致多转折。此项每年计可得银百数十万两。加以部库提存三百余万。其有不敷。拟仍暂借洋。由续收四成项下拨还。或另行设法归楚。以应急需。其息银以七八厘为度。归本以十年八年为度。亦各国常有之事。无足诧虑也。至于日后久远之费。当于开源节流求之。现在丁漕课税正供之外。添出厘金捐输二。百方罗掘。仍不足用。捐输所得无几。流弊甚大。而内地厘金。又为半税所绌。如铜铁羽呢洋布等项。类皆有关民生日用。洋船转运迅捷。输纳又仅半税。于是奸民包揽冒骗。大宗货物。皆免完厘。因税则载在和约。无可议加。以至彼此轻重悬殊。商民交困。丛雀渊鱼之喻。何堪设想。丁日昌议设厂造新织机器。曾国藩与臣迭次奏请开煤铁各矿。试办招商轮船。皆为内地开拓生计起见。既不能禁洋货之不来。又不能禁华民之不用。英国呢布运至中国。每岁售银三千余万。又铜铁铅锡售银数百万。于中国女红匠作之利。妨夺不少。曷若亦设机器。自为制造。轮船铁路。自为转运。但使货物精华。与彼相埒。彼物来自重洋。势不能与内地自产者比较。我利日兴。则彼利自薄。不独有益饷厘也。各省诸山多产五金。及丹砂水银煤炭之处。中国数千年未尝大开。偶开之又不得其器与法。而常忧国用匮竭。此何异家有宝库。封锢不启。而坐愁饥寒。西士之精化学者。视山之土石。即知其中有何矿。窃以为宜聘此辈数人。分察。记其所产。择其厚利者。次第开挖。一切仿西法行之。或由官筹借资本。或劝远近富商凑股。合立公司。开得若干。酌提一二分归官。其收效当在十年以后。臣近于直隶之南境磁州山中议开煤铁。饬津沪机器局委员购洋器雇洋匠。以资倡导。固为铸军器要需。亦欲渐开风气。以利民用也。近世学者鉴于明季之失。以开矿为弊政。不知弊在用人。非矿之不可开也。其无识绅民。惑于凿坏风水。无用官吏。恐其聚众生事。尤属不经之谈。刻下东西洋无不开矿之国。何以独无此病。且皆以此富强耶。若南省滨江近海等处。皆能设法开办。船械制造。所用煤铁。无庸向外洋购运。权其余利。并可养船练兵。此军国之大利也。至于洋药一项。流毒中国。本年三月间。钦奉 寄谕。以醇亲王请饬密筹杜绝。饬即妥议。办法等因。臣查阅醇亲王折内。有不必仓猝施行。要在矢志弗懈。俟外洋鸦片不来。再严中国罂粟之禁等语。实属洞达大体。适因台湾事起。未便置议。兹查洋药自印度进口。每年约七万数千箱。售银三千余万之多。英国明知害人之物。而不欲禁洋商贩运。并欲禁中国内地自种。其用意殊极狡狠。上年修约。总理衙门与英使言之屡矣。并预声明。既不能禁英商之不贩洋。即不能禁华民之不食洋。惟有暂行弛禁罂粟。不但夺洋商利权。并可加增税项。将来计穷事迫。难保不出于此。其时英使闻之。亦颇心动。而该国卒不见听。臣即再与办理。恐亦无益。应仍循总理衙门原议。阴相抵制。以冀洋药渐来渐少。再加厉禁为宜。查云贵川陕山西各省。多种罂粟。疆臣台谏。每以申明禁令为言。是徒为外洋利薮之驱。授胥吏扰索之柄。究之罂粟日种日广。势仍不可遽禁。闻土药性缓价廉而瘾亦薄。不比洋药为害之烈。为今之计。似宜暂弛各省罂粟之禁。而加重洋药之税厘。使外洋土。既无厚利。自不进口。然后妥立条规。严定限制。俾吸食者渐戒而除绝之。民财可杜外耗之源。国饷并有日增之势。两得之举也。查洋药每箱百斤。新关正税三十两。厘捐则各省多寡不同。福建每箱捐银三十六两。江苏每箱捐银三十二两。北洋天津等关捐银二十四两。捐愈重。则漏愈多。英国条约。原有洋药如何征税。听凭中国办理之说。如能于洋税一律议加。自可毫无渗漏。裨益更大。否则南北各口。通行加重捐数。均照关税之例。无稍参差。以免趋避。专收作海防经费。由统帅提用。合之亦成巨。此外沿江沿海各省。皆令整顿货厘盐厘。各省每年限定酌拨数万两协济海防。以上数端。皆开源之事也。若夫裁艇船以养轮船。裁边防冗军以养海防战士。停内府不急之需。减地方浮滥之费。以裨军实而成远谋。亦节流之大者。苟非上下一心。内外一心。局中局外一心。未有不半途而废者矣。

一原奏用人一条。拟派统帅责成经理。及遴选得力提镇将领为之分统。查南北洋滨海七省。自须联为一气。方能呼应灵通。惟地过长。事体烦重。一人精力。断难兼顾。各督抚未必皆深知洋务兵事。意见尤不能尽同。若责成统帅调度。既恐扞格不行。若会同各省商筹。又恐推诿贻误。从前办粤捻各贼。何尝不屡简统帅。臣亦曾备位其间。深知其苦。饷权疆政。非其所操。不过徒拥空名。而各省督抚。仍不能不问兵事。畛域分则情形易隔。号令改则将士难从。是欲一事权而反紊也。何有事之际。军情瞬息变更。倘如西国办法。有电通报径达各处海边。可以一刻千里。有内地火车路可屯兵于旁。闻警驰援。可以一日千数百里。则统帅尚不至于误事。而中国固急切办不到者也。今年台湾之役。臣与沈葆桢商。调兵月余而始定。及调轮船分起装送。又三月而始竣。而倭事业经定议矣。设有紧急。诚恐缓不济事。故臣尝谓办洋务。制洋兵。若不变法。而徒骛空文。绝无实济。臣不敢明知而不言也。窃计北洋三省设一统帅。即才力倍于臣者。尚虑不能肆应。南洋四省。口岸更多。似亦非一统帅所能遍及。若因创设铁甲兵船等项。须责成大员督筹经理。如前江西抚沈葆桢。前江苏抚丁日昌。皆究心此事。熟悉洋情。似堪胜任。至丁日昌拟设北东南三洋提督分统各船。不为无见。但文武兼资。素习风涛。驾驭轮船操法者。实不易得耳。抑臣更有陈者。用人最是急务。储才尤为远图。洋人入中国已三十余年。驻京已十余年。以兵胁我。殆无虚岁。而求练达兵略。精通洋法者。恒不数觏。由于不学之过。下不学。由于上不教也。军务肃清以后。文武两途。仍舍章句弓马。末由进身。而以章句弓马施于洋务。隔膜太甚。是以沈葆桢前有请设算学科之奏。丁日昌前有武试改鎗之奏。皆格于部议不行。而所用非所学。人才何由而出。近时拘谨之儒。多以交涉洋务为浼人之具。取巧之士。又以引避洋务为自便之图。若非 朝廷力开风气。破拘挛之故习。求制胜之实济。天下危局。终不可支。日后乏才。且有甚于今日者。以中国之大。而无自强自立之时。非惟可忧。抑亦可耻。臣愚以为科目即不能骤变。时文即不能遽废。而小楷试帖。太蹈虚饰。甚非作养人才之道。似应于考试功令稍加变通。另开洋务进取一格。以资造就。现在京师既设同文馆。江省亦选幼童出洋学习。似以辟西学门径。而士大夫趋向犹未尽属者何哉。以用人进取之途。全不在此故也。拟请嗣后凡有海防省分。均宜设立洋学局。择通晓时务大员主持其事。分为格致测算舆图火轮机器兵法位化学电气学数门。此皆有切于民生日用军器制作之原。外国以之黜陟人才。故心思日出而不穷。华人聪明才力。本无不逮西人之处。但未得其法。未入其门。盖无以鼓励作新之耳。如有志趣思议。于各学略通一二者。选收入局。延西人之博学而精者。为之师友。按照所学浅深。酌给薪水。俾得研究精明。再试以事。或分派船厂局。或充补防营员弁。如有成效。分别文武。照军务保举章程。 奏奖升阶。授以滨海沿江实缺。与正途出身无异。若始勤终怠。立予罢革。其京城同文馆上海广方言馆习算学生。及出洋子弟。学成回国。皆可分调入局教习。并酌量派各机器局各兵船差遣。如此多方诱掖。劝惩兼施。就所学以课所能。即使十人中得一成就。已多一人之用。百人中得十成就。已多十人之用。二十年后。制器驶船。自强之功效见矣。

一原奏持久一条。窃以古无久而不敝之法。惟在办事之人。同心协力。先后相继。日益求精。不独保境息民。兼可推悟新意裕财足用。如泰西各国皆起于弹丸之地。创造各样利器。未及百年。而成就如此之精。规画如此之远。拓地如此之广。岂非其举国上下积虑殚精。人思自奋之效乎。中国在五大洲中。自古称最强大。今乃为小邦所轻视。练兵制器构船诸事。师彼之长。去我之短。及今为之。而已迟矣。若再因循不办。或旋作旋辍。后患殆不忍言。若不稍变成法。于洋务开用人之途。使人人皆能通晓。将来即有防海万全之策。数十年后主持乏人。亦必名存实亡。渐归颓废。惟有中外一心。坚持必办。力排浮议。勿以成格为万不可破。勿以风气为万不可开。勿急近功。勿惜重费。精心果力。历久不懈。百折不回。庶几军实渐强。人才渐进。制器渐精。由能守而能战。转贫弱而为富强。或有其时乎。是天下臣民所祷求之者也。

  海防条议              

丁日昌

一练兵。原奏称陆路之兵。固宜益加训练。外海水师。尤当益事精求。各口岸固须设防。然非有海洋重兵可迎剿。可截击。可尾追。彼即可随处登岸。使我有防不胜防之苦等语。是所注意者。在于要口设防。不效从前零星散漫。即兵法所谓致人而不致于人之意。查十余年来。泰西凡三大战。一曰英法照士攻俄之战。开之初。英法即以重兵守黑海口。使俄不能出入。其后俄卒求成于英法。一曰花旗南北之战。开后。北花旗即将所有兵船驶往南花旗各海口。全行堵塞。俾不能乞援邻国。购办战械。南花旗卒致歼灭。一曰布法之战。布人自闻法国动兵。即将通国劲旅。先堵礼吴河口。而法亦卒为布所困。即如中外用武以来。兵非不多。饷非不足。然彼族不过数千人。今日扰粤。而粤之全省疲于奔命矣。明日扰闽。而闽之全省疲于奔命矣。我则备多力分。彼则择瑕而蹈。是皆未练重兵屯札。徒蹈处处设防之弊故致此也。外国之有战事也。力与力相敌。则器精者胜。器与器相等。则先下辣手者胜。故今日择要练兵。以备攻剿尾击之用。尤不可须臾缓矣。今以天下大势言之。法国占据安南之胥江及南天省。既与我广西云南贵州之边境毗连。英国占据五印度。既与我云南四川之边境毗连。俄国染指新疆。联络回部。已与甘肃陕西之边境毗连。其占据黑龙江以北者。又且与我盛京等处边境毗连。至东南七省之逼近海洋。为洋船所可朝发夕至者。又无论已。从古中外交涉。急于陆者恒缓于水。固未有水陆交逼。处处环伺。如今日之甚者也。然以理与势揆之。凡外国陆地之与我毗连者。不过得步进步。志在蚕食。而不在鲸吞。其水路之实逼处此者。则动辄制我要害。志在鲸吞。而不在蚕食。故东北为最要。东南与西北为次要。西南又次之。此四要者。若分缓急。选练重兵。水则首尾互应。陆则各自为战。庶几渐息平敌人觊觎之心。或有可稍固吾圉之一日也。中国旗绿各营。数非不多。口粮太薄。器械太窳。断难恃以制敌。年来虽有减兵增饷之议。而饷仍薄。汛兵未裁。终难化散为整。彻底改观。臣在江苏时。曾将抚标数营旧兵。一律裁汰。易以新勇。撤去汛地。改操洋鎗洋。当时舆论。颇得撤汛之难。经臣密奏以和议不可长恃。自强必须早计。仰蒙 圣恩。特允照办。迄今并未闻汛地撤后。稍有流弊。若使各省均以勇易兵。减额优饷。分别练为队鎗队。虽不增帑增费。而十万劲兵。固可星罗碁布。而其要则在于裁汛并营。分汛则兵断不能练。不练则虽优饷减额。而兵何自而精乎。至于各省沿海水师。但知安泊内港。不能拒御外洋。积习之深。非一日矣。然使水师即精。而所用乃艇船旧。则仍以予敌也。沿海渔人[蜑](蜃)户。熟习风涛之险者。其根柢较内地之兵。为能耐劳。次则挑选水师之得力者。易其船械。勤其操演。教以测量规算。渐练渐熟。使其常以水为家。而且当令沿海全洋。统筹兼顾。不可稍分畛域。何则。风涛驰骤。一息千里。若分各省疆界。则彼此推诿。寇盗终无殄灭之日。故化散为整之法。不特陆师宜然。而水师尤为切要。日本弹丸小岛。不过夜郎靡英之伦。而年来发愤自雄。变更冠博带之旧习。师法轮船飞之新制。其阴而有谋。固属可虑。其穷而无赖。则更可忧。以北境之塞希轮地与俄。而日俄之交固。用李太国开火车铁路。而多借英国之债。其国主常见英使巴夏礼。与之潜谋密计。而日英之交固。用黎展远密查台湾情形。资为指臂腹心。而日美之交固。彼其低首下心。伈伈俔俔以求悦于各国者。岂有他哉。其觊觎台湾。已寝食寤寐之不忘。中国倘弃之如遗。固既从心所欲。万一势出于战。则又交昵各国。为之解铃说合。不致能发而不能收。此其所以敢肆然无忌快志于一逞也。臣任苏藩司时。曾于议覆修约条内。陈明日本阴柔而有远志。中国所买鎗。皆彼国选余之物。宜阳与之好。而阴为之备。其时李鸿章深以臣言为然。当即代为密陈。今日本虽小有所偿。然彼之所费。既不啻十倍此数。死于是役者复五六百人。万一他日复藉端发难。以数舶横于黄海黑水洋之间。则津沪之气不通。事事为之棘手。而台湾之患。犹其小而且缓者也。故今日驭远之法。内则力图整顿。不可徒托空言。外则虚与委蛇。不必稍涉虚憍。不惟与泰西各国开诚布公。示之以信。即日本亦宜暂事羁縻。使目前不致决裂。俟我水陆各军均既精练。自可潜消其窥伺之心。万一不能。彼出于骄。而我应之以正。亦为薄海之所共谅。此练兵之当务速务实。不可得过且过者也。

一简器。原奏称凡台及水台所需巨。应如何购办。水陆各军所用洋鎗。应如何一律购用最精之器。及以后应如何自行铸造精益求精之处等因。查外洋火器。至今日如此之精。非惟唐宋元明之所未有。抑亦尧舜禹汤之所不及料。总理衙门所称知效彼之长。已居于后。然使并无此器。更何所恃。诚为洞见症结之论。惟火器一项。不外鎗火箭等物。有宜于攻者。有宜于守者。有攻与守并宜者。英国之大。有曰阿勿斯郎。有曰巴留西。有曰安司脱浪。有曰回得活特。法国大曰墨迭儿鲁士。布国大曰克虏伯。美国大有曰巴勒得。有曰四得卧得。有曰布鲁嘎斯。有曰得里氏嘎。诸国之。以阿勿斯郎。德里氏嘎为最大。以克虏伯布鲁嘎斯为最精。大者吃子至六百磅。闻其铸造时。内用生铁。外套熟铁。钉以螺丝。既成之后。多用火药轰放。使内外二层。涨力匀透。生铁与熟铁相切已紧。然后以之施用。阿勿斯郎在其本国购买。已须一万九千圆。买价既大。即运费亦当不轻。精者二十四磅之弹。能与百磅弹同其锐力。从前后开门。仅用左右双劈。近则用整块圆劈。又用药演放千数百次。腹内始加钢圈钢底。弹则加以铅壳。比膛略大。腹有螺旋三十二转。必使弹由腹中相荡相摩。宛转而后出口。此涨力之所以加大。速率之所以加快也。但无论如何大。其命中须在一里内外。过远则弹子本体之坠重力与空气之阻拦力皆足以累之。恐攻坚不能有劲矣。至美国之格林管多放速。有同鱼贯蝉联。布国之联珠鎗。两人肩负而行。若中国之鎗。一分杪可放数十次。亦为陆战行营之所必不可少者。或欲击近。则用马口铁盒。实以群子。以漆固之。出口后亦能四散扑人。如风雨之骤至。但须圆滑合膛。方能得力。其欲越山越城。而击不能望见之物。则用十五寸径口以上之么打。昂其首而用高弧之庋。自上而下。可以炸物焚营。南花旗台。为北花旗所毁多受此种子之害。至洋鎗一件。外国不三十年。而已屡变其制。初用火石引火鎗。继用钢夹引火枪。最后以来复枪为第一等。自南北花旗交战。北花旗始用林明敦枪。南花旗始用果伦比枪。自布法交战。法国始用筛师拨枪。布国始用尼一根枪。经一次之战争。则必增一番之惨酷。造物至此。亦几无以供其雕镌。其枪腹背有来福。皆从后门进子。循环迭放。无坚不摧。然而机簧太繁。用久则渐失挺力。而不能尽如人意。而且铜卷子药。购艰难。子罄则鎗为废物。故只能用于临阵。操演只可仍用旧枪。其抵御马队。则用能炸之火箭。倘两军相接。我占顺风。则用喷筒毒以迷敌目。使其洋鎗不能施放。器械既利。则又在平时心定与手熟。总之机器及前敌之军械。必须精于腹地各省。庶得以重驭轻之法。至于台。则宜建于地险水曲。敌船必宛转而后能驭行者之处。方能使敌船多受数。又可从前面后面为通行之围。若台设于水路径直之地。则敌船瞬息即过。岂能中其要害。北海惟大沽之水道最曲。大江自镇江以下。惟金山前水势回环。均可建筑台。焦山四面受敌。似不如也。造台之法极内一层。须用灰墙。外墙则用砖石。不如用三合土。其厚总须在二十尺以外。高低则视地势之低昂。及水路之中偏。护墙必须成交角。而不可成正角。斜至五股之一勾。敌若来。自可斜拂而过。不致显与为抵。其台及火药仓上。必设太平。以御自上而下之子。下必设高阳堆。以御横扫之子。其最下层之地隧。必须加筑坚固。四面俱通。沟外之小台。大沙堆。亦必须迤逦照应。即使敌用陆兵闯入。尚可侧轰横截。然而北花旗之铁甲船。为南花旗台之所轰伤者仅三只。为水雷所轰沈者十余只。专用台而无水桩水雷浮坝等物阻于前。则台断不能得力。而敌船之游驶。可以自如而无忌。若台中大。则自六百磅以至二十四磅之。无不可用。惟放地步。愈宽则愈可转移。愈密则愈受敌弹。此在位置者先事之绸缪。与临时之变通耳。外国寓兵于工。即寓工于士。故制造与行兵。概可归于一贯。中国两离之则两缺。此其所以不能以格致为自强之本也。若夫机器局之设。必须在煤木集五金易采之处。尤为便易。江西之鄱阳湖边。有数大山阻水环。敌船所不能入。而南赣汀建之水。亦可乘涨而至。上达楚蜀。而下逮皖吴。于此建一大机器厂。气易通而料易集。臣上年曾以此事商之曾国藩李鸿章。皆以为可。只以无费而止。今机器之役。事方经始。有进境而无止境。若精华全在海滨。势同孤注。万一彼族变生不测。先下辣手。岂不深费经营。是则欲制器又必先制器之地。为尤切而且要者矣。

一造船。原奏称创立外海水师。应如何添购各兵船及铁甲船。水台应用若干船。只该船吃水最深。各海口何处宜于驻泊。如何抵御。如何攻破。逐一详议等因。查外国前十余年。新闻纸即有云中国自唐虞用木船荡桨。至今数千年。仍是用木船荡桨。可谓永远守执古法等语。所以讽之者微矣。易曰。穷则变。变则通。战国杜挚有言曰。利不百。不变法。工不千。不易器。及今而能变。则尚有可通之日。及今而不变。则再无可变之时。外国之铁甲船有数等。其最上者。中用样木与黄松木。外加极韧而有大凹凸力全无炭质之熟铁板五层。每层约厚四寸。层层用螺丝钉嵌。凡遇船中吃力之处。则铁板加层加厚。铁甲数层相合者。子难穿。独层厚铁者。子易穿也。铁板之下。必用坚木以为之垫。有厚十二寸者。有厚八寸者。方可稍减敌弹震动之力。而又嵌铁弹于木垫之内。使不穿透。其最大者。机器力重有一千五百疋马力。吃水太深。中国口岸内。恐无此深水之港。难以购用。今年英国驶乘换仁勾之铁甲船。约八百疋马力者。用之于中国洋面。最为合式。若如日本所购之铁甲船。本系木质。不过上面蒙以三四寸之铁。仅有二百八十疋马力。船下吃水之处。亦全无铁。若以两枝半桅之结实头板船乘风撞之。自必震动松裂。非真铁甲船也。购买之价。视船之精麤大小厚薄新旧。及马力多寡。机器锅炉之灵便结实。往往有贱于兵轮船者。大约上与中之铁甲船。价总在十万磅以外。二十万磅以内。每百磅又须加船渔杂费十二圆半。若托洋人辗转购求。必致误买木质之蒙铁者。不如选派熟习船务结实可靠之委员。分往外国船厂。托其制造。一面带同中国制船驶船之人前往。认真学习。俟其造成。中国工人亦可习焉而化。大约英美法丹各国船厂。每厂各宜定造一船。成后再行考较优劣贵贱。以为委员之赏罚。方不致虚縻巨。现在英国有大小铁甲船五十四号。法国六十二号。俄国二十四号。美国四十六号。其间以木船旧质。外蒙铁甲藉为虚声者。亦属不少。中国洋面延袤最宽。目前大小铁甲船。极少须十号。将来自能创造。极少须三十号。方敷防守海口。以及游历五大洲。保护中国商人。至停泊铁甲船之处。固须水深。然海底必须硬泥之质。庶能受锚。若泥质。则起锚艰难。沙质则锚易走动。石质及蛤壳质。则不能受锚。中国极好锚地。以香港为最。上有重山回护。可以避风。而下则水深二三十拓。不致过浅过深。今已归之英人。抑无庸议。北海辽东之老铁山前后。以及搭途长子等处。海面全是泥质。水深二三十拓不等。直棣辽东二海。大风不越十二时。虽无山势挡阻。亦属无妨。此间似可泊铁甲船二三号。距大沽南台之南高墩约八里以外海底泥质。此间似可泊铁甲船三四号。东北海有此数船。首尾相应。则津沽山海关鸭绿江之门户可固。惟十月水浅以后。须将各船移泊烟台。以资活动。烟台港外有崆峒列。可以遮护风力。海底亦是泥质。似可泊中小铁甲船一二号。杨子江口。崇明山之南面。水深二三十拓不等。惟海底泥居多。中亦有泥沙相合者。可以抛锚。此间似可泊铁甲船二三号。上以通津沪之气。下以保太平洋万里之安。台湾北面。距日本之九修。为直隶一苇可杭。似宜泊铁甲船二三号。以固东南枢纽。但台湾东北海面水势。为吕宋诸山所束缚。波涛最险。不如泊于澎湖渔翁二之间。抑或鸡笼港等处。亦易运煤。锚地亦尚稳妥。广东虎门。水非不深。而海底不平。且一旦与诸国有事。即不能驶出香港。与东北洋诸铁甲船相联络照应。资首尾之互击。似可泊铁甲船一二号。以为自固之用。其铁甲船攻破台之法。在八百丈以内者。可用八寸径以上之螺丝。配以实心尖弹。专指台角一处。层放迭击。不可忽东忽西。俟有倾圮之形。然后自上而下。递击递低。其台墙自必渐裂渐离卸矣。其十五寸以上之么打炸弹。则用以仰攻台中之火药仓太平。使其延烧。台兵自无跕足之地。而船中人抽配陆兵。为常行垒以逼之。敌人接济一绝。有不涣然瓦解者乎。其铁甲船自卫之法。倘遇两岸有林木之处。船桅必多挂树枝。使敌人不能辨识。所有锅炉气贯机链。两边必护以沙袋。外面必蒙以铁链。使之往复回环。又以大绳结网。为外层遮蔽。使之以柔克刚。倘遇敌之铁甲船冲撞势猛者。捩柁偏左偏右以避之。势相等者。急转船首铁冲。先撞其腰。又以船首冲四五丈之长木二条作形。外蒙以网。下以重物坠之。则可以收取前阻之水雷等物。俾免作为触击。其攻破铁甲船之法。一曰大须用实心尖弹。自二十四磅以至六百磅。愈大愈为得力。其弹体一为觜孤。二为圆椎形。三为圆柱形。四为平圆底。开之时。先应计其速率。三千步内。定其率点于船头。三千步外。则定准点于求到之处。及其尤近。又必须击其火药仓。及锅炉螺轮气机捩柁之处。则一胜于十。至中火药。宜用近日布国新制之药饼。则始能速率稍减可免炸裂。末速率倍增。铁甲可以直透。

一曰水雷。用生铁铸壳。厚约半寸。用药自五十磅以至百余磅。以距水面之浅深。为用药之多寡。水深者用电线引火之雷。水浅者用磨而发火之雷。下系之锚。其重必须比雷七倍。倘以木桩系之。尤为定而有准。若紧靠船底轰发。虽极厚极坚之铁甲船。无不裂而沈者。倘在船之前后左右轰发。则有沈有不沈矣。惟用于外海则烟水渺茫。万难恰值敌船一定往来之道。而且自铜山以至沈家门。潮信过大。自七尺以至二十一二尺不等。水雷放低。则潮涨时相距二丈有余。虽触发不能有劲。若放高。则潮落时适为敌人所窥见。更为无济。虽用活机以俯仰之。而高下悬殊过甚。终难得其定力。若能用于内港河道稍窄之处分挡。排如雁行。虚虚实实。以标识之。则敌船势不胜捞。必疑自退。其顺风力水力飘动之水雷。或用机器自行之水雷。敌人用长竿一拨即开。难以有准。亦有船装水雷。以器机在水底行走者。然难以对准敌船。本船亦多先受危险。似不可用。若用须以小船。以垫垫桨。使无声响。船首以长竿系水雷。黑夜用猛力送至敌船之下。自可轰破。此外国在大洋相持时。亦偶有用之者。一曰水台。有在水面浮洲。用坚木排列成格。而外以沙土为垣者。此为定台。有下系重锚七个。中用铁链堆于木桩者。此为活台。有用四千顺之铁船。配极重之大。中用机器自行。遇铁甲船过。可以自后通行打之者。此为浮台。此三种台。有用大六门者。有用四门二门者。即使击铁甲船得力。而势同孤注。故所用皆系光膛大。螺丝贵重之无用之者。恐一旦同归于尽也。近时法国比伦。又以熟铁皮为极大之浮标。其形为扁椭圆体。共重三万顿。比铁甲船加倍。其标留三孔。锚链即从三孔而出。其分隔之机。共有一万八千个。均无漏水之门。故不漏气与水。虽使铁甲船用力冲之。亦不易沈。似较水台稍为得力。然费重运难。不如多造水雷而有实济也。一曰大筏中用铁仓。实以火药。外用触火之物。筏见于水面者极小。乘风乘水送至铁甲船边。机器一发。药仓炸裂。北花旗之铁甲船。亦有为此种大筏所冲毁者。至于气球电。皆行军必不可少之物。自应分别购制。方不致临渴掘井。以上各项船械。购买之值。贱于自装者数倍。然若不一面购买。一面装造。则始终受人把持。终无自强之日矣。

一筹饷。原奏称以上各层。此时创立之需。日后久远之费。非有大宗巨。不能开办。非有不竭饷源。无以持久等因。查各条办法。只陆营改兵为勇。就原有之饷。选新练之兵。但需训练工夫。不必另筹口粮。其军火一切。或酌用前敌所余旧鎗。或酌给次等新鎗。似尚可无须大宗巨。其台铁甲船以及要口防兵新鎗新水雷台等物。并制造一切经费。将来持久。固非数万万金不能。即此时开办。亦恐非千余万不可。从前总理衙门案提四成洋税。原为绸缪未雨而设。未知现存尚有若干。各省厘捐鹾榷落地税若能结实整顿。归为画一办法。岁入当可稍盈。其两淮之商捐。广东之沙田。或亦可酌筹一二。余则惟有如原奏所称。尽人力。因地利。开财源。节财流而已。丝茶二者。中国大利之所归也。今仅浙闽数省种植得法。若能于地气不甚寒冷之省。一律劝植桑茶。多出一分之货。即可多增一分之税。洋人泥布。皆从中国买丝棉而成之者也。往来越海洋十余万里。而犹有余息。若中国自行仿造耕织机器。则丝棉无自外求。深耕可尽地利。不惟百姓可免饥寒。而利权所入当益饶矣。五金煤铁各矿。西班牙布鲁士英俄新老金山等处。岁入何止千万。中国地大物博。为五大洲第一繁盛之区。此等金之气。岂能终秘而不宣。西人之精于化学者。凡见石面上有青黑花形。及平地隐隐有一条凸起如山。或有一条凹下如涧。或其地草木独异。则其下掘至三四丈深。必有五金之矿。又其下小石之与大石相附丽。而自成一色者。西人谓之果唔。若能分别其胍络。而以水银灌之。则果唔中皆有金可取。闻仿造自来火之草木质金石质者。云南与印度接攘之处最多。似可令谙化学之人。分别前往采。四川盐井之有煤油者。若用机器挖通。亦可挹注不竭。磁州平陆大同太原米脂等处。皆煤多而佳。传闻潍县莱芜等处。皆有煤而块亦大。镇江之东南山。煤铁五金。似皆可采。浙江之金华。福建之永定。则有煤井。至于铁则各省产者尤多。而且产煤之处。皆多产铁。广东之芝铁尤有筋力。而炭质亦少。台湾北路一带。田地最饶。自崇文山后。与菖鸟厅毗连之处。高山旷野。纵横千里。生番野性。醒则如人。而醉则如兽。本万难就驯。然趁此恩威并用。随时招抚。以生化熟。或亦是一机会。台地每年出乌龙茶千数万箱。皆此间附近所产。而良材大木为尤多。五金煤炭之矿。定亦不少。若设一大机器厂及大船厂于此。当可取不尽而用不竭。闽粤人之佣于彼路者。无一生还。若招以屯田开矿。利窦日开。生聚自可日盛。数十年后。意可另设一省于此。以固夷夏之防。以收自然之利。且木料五金煤铁等项。非特利源所系。亦军事胜败所关。法国战船十倍于布。而平时未及多储煤炭。战事开而始购用。各国遵照公法之例。不准售买。法国以此竟为布人所败。故开矿一层。尤为目前军事饷事之第一要务矣。至中国人之商于外国者。以新老金山新加坡为最多。生意亦最大。若设领事官及派铁甲船以保护之。则抽其货厘。亦可为供给该船之费。若夫鸦片一项。漏尤甚。每年丝茶所入之。仅足抵鸦片所出之数。即不能禁彼之不来。亦当设法维持。使销售之渐少。查官与兵二项。吃者本已有禁。自当认真申明旧例。有犯必惩。至绅衿及士农工商之吃者。拟限五个月全戒。不戒者不加以罪。但别其籍。入瘾附于娼优棣卒之后为五等。合家不得请封子孙。不得应试为官夫不加罪名。则无书差需索之扰。列入贱籍。则有家人父子极力劝戒自行严禁之益。但禁有用之人吃。而不禁无用之人吃。又但禁吃食之人。而不禁贩买之人。则彼族亦不得责以违约。向我紏。除官与兵二者。由大吏自行查禁外。其绅民限期。似可由督抚选举公正绅士。会同州县设局办理。限满之后。临时再酌予展限一次。应入瘾籍而不入者。许旁人揭告。分别妥办。仍多贴戒良方。以资挽救。

若虑骤然行此一事。或致借口。则各省百姓服鸦片自尽者。无日无之。疆吏藉此最举数端。恳请通饬办理以重民命。似亦不为无因。且英国为弛禁黑奴之事。捐银千余万以成善举。今以毒物贻害中国。自问想亦不安。似可一面遣公使与该国王及上下议院。婉词理论。耐心坚持。但求异日之有济。不望速效于一时。并由商民常刻洋字新闻纸。公布各国。诉以中国受鸦片之毒。为至惨至酷。其国内虽重利。而外亦好名。或不至漠然无所动于中也。抑或由公使携带桑茶种各若干赠其国主。劝令将印度种之地。试种桑茶。彼以毒物来。我以美物往。或可使之内愧乎。至禁未净绝之前。中国自无罂粟。似当稍减税厘。使内地之贱于外来之。则彼销滞本亏。更可望其日来日少。不禁吃者贩者。而徒禁内地之种者。则内地少种一分。即引外国多销一分。中国货财亦即多耗入外国一分。是虑猛虎之噬人。而又惜其不能飞。而傅之以羽翼也。沿海旧有水师。裁后所有口粮船费。即可津贴新创之水师。其旧日水师大小官员衙署。均设在内地人稠密可以收费之处。若一律变费充公。似亦不无小补。且可杜绝水师永远不致居陆之弊。陆地设电报。其费减于海者十之七。若择陆地紧要繁盛近海之处。先设公司汉字电报。一可通军情。二可收信资。三可减骈费。似亦不为无益。况洋人沿海已设英字电报。我仍置而不设。则是我之一举一动。外人瞬息得而知之。外人一举一动。我终久不得而知也。陆路电报已通。则海中电报销路必滞。然后由中国承充。亦准外国附递信息。但须一律改为汉字。令通事译以授之。似亦杜渐防微之道。此外复设公司银行。凡官民公司。皆得入股。以通天下之有无。以报随时之贴息。将来开矿一局。亦即从此公司生根。银行一设。则银纸可以通用。如古者钞票之类。开源之端。孰大于是。至目前之轮船招商局。则损外益内。最为有益大局之举。尚宜扩而充之。使可由近而远。铁路亦将来之所不能不设者。否则恢复新疆。转运艰苦。抽调兵勇。行走岂不迟延。但此则须设在我海防已有可恃之后。方不致为他人所揽。以上各层。皆有关于人力地利开源节流之大者。惟宜行之以渐。持之以恒。购造最縻巨不可用同泥沙。矿务最易扰民。不可出以卤莽。用财者苟诸事一秉至公私。毫不存意见。行见天下变通。地不爱宝。而国用无虞匮乏矣。

一用人。原奏称以上各事。一不得人。均归虚费。然其误在于用非其人。而不在法之未善。不得谓事之不可为等因。查练兵简器造船筹饷。皆可筹切实办法。惟用人难得切实办法。而洋务用人。尤难得切实办法。何则。用人而求切。则泛者疑矣。用人而求实。则虚者怨矣。欲求所以用人。先求所以知人。至于洋务。则尤为丛污垢之所归。当波澜骤起之时。如捕恶蛇。如御洪水。不知费几许经营。而后不致决裂。乃不责其平时之不能自强。而诟其临事之不能一掷。以父母清白之遗。终日与异类往返酬荅。舌敝唇焦。转使千秋万世。蒙一不韪之名。有志之士。如之何而不去之若浼乎。总理衙门原奏所称同心少。异议多。局中之委曲。局外未必周知。痛哭流泪其言之也。南宋初赵子砥自金归奏云。金人议和以用兵。我国敛兵以待和。譬如畏虎。以肉饲之。肉尽终于噬人。不如预设陷阱以待之。此言可谓至明至切。夫给香港给赔价。以肉饲虎也。陈兵简器造船。设陷阱以待虎也。彼深居室中。目未见虎者。辄谓虎形如羊。状如豕。可持棰以驱之。厉色以杀之。及一旦独行深山。突遇庞然大物。张牙舞爪。据地一啸。猎猎风生。不觉嚬然长号。始自悔陷阱之未设。致一身亲处其害也。而已无及矣。则何如及今事尚可为而为之乎。为之之术奈何。惟用济变之才以自强。一曰水师将才。二曰外国使才。三曰制造通才。何谓水师将才。查水师脉络虽与陆路不同。而驭之之理不异。十数年来。水陆各营将领。岂无智勇兼优。而略能耐习风涛之苦者。宜调往轮船学习。优厚其饩廪。而深观其造就。计其中必有伟然特出之人。又于机器各局及现有轮船管带办事员中。采访考验。试之以事。当亦可间得一二。其旧时水师以及沿海诸色人中。或设榜以招入格之才。或博访以求出之选。上以诚求。下必有以实应者。何谓外国使才。古来列国交际。皆不废聘问之礼。岂今日而能独异。惟使臣必使能通彼此之情。而又能消未然之。则责任亦实不轻。京官为人材渊薮。向有抱负经济者。即不必曾任洋务。但稍加阅历。办理自有分寸。其次则索之于沿海士商及曾亲往外国之人。但求能任时局之艰巨。不必复计资格之有无。英使阿而各本系医生。巴夏礼本系商人。何尝有资格哉。而彼国倚之若股肱腹心。中国竟大受其累。可知何地无人。何途无才。特在当局者之能悬鹄以招耳。使才既得。或数国兼遣一使。或一国专遣一使。惟英俄法美布五大国。及罗马教主处。则当择其有风力而善言语之使臣。方不辱命。英国交涉本繁。而又有洋药一害。法及罗马。为天主教之枢纽。必须端使与之辨论。教士之入中国也。引诱莠民。欺凌良善。掣肘官吏。潜通消息。凡有百姓之处。即有传教之人。目前受其荼毒。固属甚而又甚。将来酿成大变。更为防不胜防。罗马本属弱国。全赖法人为之袒护。自法被布国所败后。护该教主之铁甲船。业已撤回罗马原境。又为意大利所夺。教主亦无如之何。故近来教士之在他国者。气焰稍衰。而在中国之教士。则嚣张如故。是宜急遣使臣。将教士种种不法之处。与该教主及法国辨论。切陈熟商。一面制办教士之法。一面严饬州县不分民教。一律处断公平。勿再为丛驱雀。此遣使中第一议也。喀什噶尔酋目牙古干者。前年与英立约。英议院中。亦有论及该国不宜与中国之叛臣通好结盟。因中国当时无公使在彼。不能与之执约以争也。布则素恨传教。俄则关涉新疆。而且为最大最强之国。美则地旷物博。皆使臣之所必须联络者。日本在我卧榻之侧。近而且逼。所使当精益求精矣。至于离间一法。只能行之于昔时。不能行之于今日。泰西自其国远涉数万里以来。和则乐利同沾。战则起为难。当布法交开时。法领事被戕。布领事尚为代抱不平。兔死则狐悲。理固然也。故使臣惟有一秉至诚。不必稍涉疑间之计。转启各国疑贰之心。至安南暹罗等属国。亦当遣使顺道抚慰。坚其向化之忱。不徒以厚往薄来。为能尽礼之谊也。

何谓制造通才。以中国之大。人物之众。岂无精于化学算学留心机器之人。化学算学者。制造之所从出也。将来军火铁船耕织机器。以及开矿各事。皆与制造相为表里。任繁事大。尤当慎其选而专其责。津沪闽诸局。陶镕已久。成就必多。京外官有精于算学者。自可指派来局。互相磋切。此外如有心灵品端之人。似亦无妨广为延致。但望多中选精。断难精中求多。此时厚其薪水。他日优其出身。人才岂有不蒸蒸日上者哉。且求才必当于无事之时。然后能用于有事之际。否则时方晏然。虽伯乐牵骐骥。过于其门而不顾。及变生仓猝。驽马之骨。竟奉以千金。何则。预则识拔自真。急则取舍或误也。一曰储将来有用之才。其目有九。曰图学。曰算学。曰化学。曰电气。曰兵器。曰机器。曰工务。曰船务。曰政务。凡同文馆。广方言馆。以及出洋学生。皆就此数大端。发愤精研。以底于成。学成之后。只准为公办事。不得自图生计。各关道并有洋务。各州县及各省税务司。皆该学生进身之阶。即将才使才通才。亦皆伊等生根之处。惟中外各馆须再加扩充。斯取不尽。而用不竭。自强根本。无有重于此者矣。抑臣更有进者。外患不除。人身痈疽之疾也。民生不安。人心腹中之疾也。痈疽之疾。固足伤生。心腹之疾。尤能致命。海内黔黎。自遭发捻扰乱以来。仅有生业。饔不缺者十之三。饥寒逼迫。朝不保暮者十之七。而其中尤受困累。无可告诉者。一为农。一为商。农民终日胼胝之余。所得几何。一经胥吏之垂涎嚣。必至鸡犬无声而后已。一催科也。串票有费。投纳有费。一词讼也。审讯有费。提押有费。见教士则若天神。视平民则如鱼肉。有若深恨百姓入教之不速者。 朝廷有豁蠲之旷典。而取盈者不为下行。草野有委曲之情。而倚势者不为上达。当官幕吃烟饮酒呼卢喝雉之时。正百姓颠连疾苦哀吁无门之时。其佐杂之擅受滥刑。营汛之藉端讹索者。更无论已。商人涉江浮海。冒犯霜露。营求尺寸之利。而官府仅取百中之一。以充饷奉公。彼亦何敢稍有异言。乃榷吏卡员苛索万状。翻囊倒筐。无异盗贼。随身需用之物。在洋人尚有优免之章。独至华民漏报一丝一缕。虽全船货物充公。而尚须加以厚罚。不知当事者何厚于待洋人。而薄于待华商也。日既高而未起。日未暮而停查。私费未投。虽千百人守候呼号。而有所不恤。征收完纳之间。绝不寓体矜怜之意。迨至商人利薄本亏。于税厘岂无所损。则何如明定一抽收章程。悬牌示众。使各色均归一律。不得畸轻畸重。罚概以充公。司事人等不得私分。庶免藉端酷罚。复出其不意。特派素有清望大员。微行查访。奏参一二。或可挽回风气。厘课亦可日有起色。去年沿江讹传彭玉麟微服查察厘榷。员役歙迹数月。可见若并非毫不畏法。但任非其人。则流弊滋甚。此又不可不防也。然而农商之受害日甚。则由于官吏不能通上下之情。官吏陋习之日深。则由于员多缺少。补署无期。一旦冀得差使地方。如饿狼之忽遇肥豕。不趁此饱噬一口。则将来永无果腹之时。迨此狼去而彼狼复来。民困如之何得苏。元气如之何得复也。万一诛求无厌。人心或摇。不知须麋费几千百万之饷。贻害几千百万之民。而后始能奠定。明收有数之项。暗耗无限之脂膏。广西前事。是其殷鉴。无乃所入者过薄。所偿者过厚乎。 朝廷倘一旦毅然然为停止实职捐输之计。疆吏认真淘汰考课无所能者。一概奏请于本职上酌加虚级。咨送回籍。听候调取。然后删去浮泛膈膜之虚文。讲求生聚教训之实济。必大僚不贪馈送。而后州县之法可行。必州县不任吏胥。而后官民之情可贯。若上之于下呼吸易通。则下之于上亲爱有至。即一旦海疆有事。苍赤抱同袍同泽之忱。可一呼而成劲旅。虽有教士之浸。不怀疑贰。虽有汉奸之买嘱。不能间离。是 国家所失于捐输者甚小。所得于民心者甚大。又何必饮鸩止渴。为一时苟且权宜。蹈东汉末流之覆辙乎。否则官民之气日暌。上下之情日散。心腹痼疾既深。虽日事筹饷筹兵。亦终恐无补于万分之一。除船械一切自强之具。必须效法于东西洋外。其余人心风俗。察吏安民。仍当循我规模。加以实意。庶可以我之正气。靖彼之戾气。不致如日本之更正朔。易衣冠。为有识者所窃笑也。

一持久。原奏称方今大局攸系。莫如外患。御患之道。莫如自强。非局中局外用心切筹。坚持定见。岂能有济等因。查西人于格致一事。往往冥心孤索。父不能通其理者。子若孙必通之而后已。故事能有成。然能制一有用之物者。国家必隆其爵。子孙必世其业。以故有志之士。无不端心并力。坚忍耐苦而为之。我中国则穷理之学有余。格物之学不足。诚以所悬以为富贵功名之的者。在此不在彼。故极身心性命以趋之者。亦在此不在彼。目前已难望其事之有济。日后能期事之久持乎。其所以不能持久之故。撮而举之。约有二端。一曰任事不专。责重者务猬集。每日何止数百事。故只能了事之当然。而不能深求事之所以然。虚文繁。则精力疲于应酬。例案繁。则枢纽持于书吏。不惟奉行者习而不察。即倡议者亦且过而弗留。极紧极要之事。反为不紧不要之事所累。姑且以一省言之。地方报盗。上司但批会营严拏。而营之有兵无兵不问也。州县报。上司但批筹抚。而之有着无着不计也。一事如此。诸事可知。一省如此。天下可知。非常之举。黎民所惧。固非惨淡经营。苦心孤诣。不能底于有成。乃关系安危之事。与循例奉行之事。纷至而杂尝。则何能穷其所往。使事无遁物。物无遁情乎。故必先省事而择其至重至要者。尽瘁以图之。然后事能有济。此持久之一道也。一曰求效太速。泰西之谋国也。缔造经营。掷金钱于无用之地者。不知几何。一旦辟土开疆。始收效于数千百年之后。中土士人。于事浅尝辄弃。予之甚吝。而期之甚。见卵而求时夜。见弹而求鸮炙。无怪其业止于半途。功亏于一篑也。西人之船械本于创。创则近于捉影捕风。而耗费难计。中国之制造出于因。因则按图索骥。而实效易求。即使初次略不中肯。而所费之省于西人者。已不可以道里计也。譬如前制之械未精。而后制者必可渐精。若因一械之未精。而即谓此械之无用。则虽日言自强。而自强终不可得而至。精卫填海。未必一石而海即成田。愚公移山。未必半锄而山即改道。惟有不计其效之迟速。但求其效之有无。日积月累。成效必有可观。此又持久之一道也。西国事事必求远胜古人。故术日习而日精。中国事事必求效法古人。然辨论多而事业少。虚文多而真诣少。古人之糟粕存。而古人之实意已失矣。夫铁船飞。古人所无之物。亦古书所未载之条。嗜古者固无怪其不欲弃我之长。效彼之长。然使彼仅以船自囿于东西。则我亦何妨以戈矛自足于中土。无如我弱一分。则敌强一分。我退一步。则敌进一步。安危祸福之间。固有稍纵即逝者。天下大变之来。方如烈火燎原。毁室家。毙人畜。在须臾之际。而一二老师宿儒。反叱水龙各机器为奇技淫巧。方且斋戒沐浴。罄折俯伏。欲以至诚。感格上苍。使之反风而自灭。抑或击里鼓。召胥徒。礼井泉。分长幼。持杯勺以灌之心。非不诚。法非不古。而财物之烬于火。人命之毙于火者。已不可救药矣。御今日之外侮。而仍欲以昔日之兵器者。何以异此。沿海之机器船厂。当经开办。旋请停止者屡矣。异议者。岂真欲敌国之日强。中国之日弱哉。不过古人所载以矛刺盾之议横胸中。而且目未铁船炸之利。身未尝铁船炸之害。故鳃鳃虑夷之变夏。欲挺然以一身当其冲。拟此后凡有指陈练兵简器造船之失者。即令亲往沿海各厂各船考究阅历。外国之兵与器。果否胜于中土之兵与器。即将来购船制器。当必有疑为耗费过大者。亦可令指陈之员亲往查核。果真有弊。自可愈加厘剔。若其无弊。言者当可释然。其购物价钱以及一切杂用。尤必每月刊布月报。以昭核实。古今来无论大如邱山细如毫毛之事。内愈秘则外愈疑。则何必不洞开城府。使局中局外皆可共见共闻。天津一案。臣屡请和不可恃。防必须固。万一裂。或由上海。或由胥江。以捣其后。又自请严议为津君邑官民赎咎。奏牍具在。可覆按也。而论者痛诋在津办事诸臣。陷害循吏。贻误大局。若使当时局外。得见臣与曾国藩等密陈各疏。或亦可稍息讥谤。此曾国藩之所以叹息痛恨。长逝而不瞑目者也。故臣为欲局中局外。一力一心。为持久之计。则莫如将应办各事。使之目击心晓。了然于中。如虑漏泄密情。亦何妨令异议各员亲到局中。详阅原委。妥筹熟计。然后办事者有立足之地。而定见可坚持矣。且今日人才。不患持议之异同。而患委靡之日甚。宋臣苏轼所谓平居无犯颜敢谏之士。临事安得有殉义死节之臣。若局外而能坚持异议。虽未必言能中肯。然其气自可用也。倘令阅历边事。由麤而精。由生而熟。此时多一骨鲠之直士。即他日多一干济之能臣。岂不大有裨益乎。然则今日而令人人之能自强。则当先示以的。而不可徒用虚言。欲事事之能持久。则当相见以诚。而不可稍分门户。庶不致功败垂成。半途辄止矣。

  上都察院条陈光绪三年正月二十八日   

廖连城

为敬陈管见。恳据词代 奏事。窃上年四月间。举人呈递海防策图。蒙 大人于二十三日代 奏。本日军机大臣奉  旨。都察院奏江西举人廖连城呈递海防策图一折。着该衙门咨行李鸿章查核是否可行。酌量办理钦此。仰见  圣怀谦挹。迩言必察至意。举人幸逢集思广益之 朝。苟有所见。理合详悉敷陈。以备采择。谨条列其事于左。

一请严禁市设烟馆。俾匪徒无处钩结。以散奸党而弭内忧也。自古天下之变。每始于教匪。如汉之张角。晋之卢循。元之刘福通韩林儿是已。我 朝干嘉间。教匪生事蔓延数省。道咸间。粤匪洪秀全等窃泰西天主教之绪余。窜踞金陵。为祸尤烈。教匪之害。昭彰如是。而今日之可虑者。又有哥老会匪。哥老会匪者。初出乡勇应募。结盟杀贼。约以同生同死。及贼平散勇。而其党不散。时思蠢动者也。此等久历戎行。较教匪更为凶悍。究之教匪与会匪。往往串合为一。近日教匪生事。未有不先邀集会匪者。夫教会二匪不同道。又散处东西南北。其得串合为一者。实由烟馆伙聚而然。即如同治六年湖南浏阳会匪窜入万载。经举人团勇截剿。生擒逆首姜本致。供称系与万载教匪易细杨时孙等。在某处烟馆商定起事。是烟馆非奸钩结之所乎。方今督抚大臣深以教会匪徒为可虑。檄属严行保甲稽查面生不识之人。办理极为妥善。而上年安徽等省。犹时有匪徒窃发。见诸 奏报者不一而足。则由市有烟馆之易钩结也。盖保甲既行。匪徒自不敢聚于铺户中。惟烟馆则无论何人。俱得屯聚。联床吸食。一见如故。土匪钩引外匪者在此。外匪串通土匪者在此。即远方匪徒谋不轨而探虚实者亦在此。且忽往忽来。忽聚忽散。保甲难以稽查。而烟馆之设又日见其多。大县约有一二千间小县亦有数百间。列各村。而城内为最。故匪徒虽相隔数千里。而呼吸相通。直同一室。如此而不生事者。未之有也。夫道光以前。匪徒之结党者。以保甲之也。咸丰以后。匪徒之窃发者。以烟馆之多也。此今日之内忧也。欲弭内忧。惟有严禁市设烟馆。着兵役查拏。保甲捆送。严行惩办。如某保甲内有暗设烟馆。保甲长隐匿不报者。一经官长查明。兵役拏获。将该保甲长一并惩责。如此则奸人不敢设烟馆。匪徒自无处钩结。其党可离。其谋难合。其祸可消于未萌。此曲突徙薪之计也。又止禁设烟馆。不禁吸烟。仍于中外通商之议无碍所有举人请禁市设烟馆缘由如此。

一请于云南等省。新立洋人埔头之处。移兵备道坐镇。以安民教。而固和好也。上年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张贴告示。禁止民人伤害洋人。仰见 国家柔远至意。第思民人之伤害洋人。每自洋人之侵陵民人始。曩者四川天津之案可见矣。洋人之最犯众怒者。莫如教堂。大凡左道邪说。皆以其教诈财。惟洋人独以财行教。一贫民入教。每岁予以十余金。而读书识字之辈。每岁辄数十金。夫其所以贿诱而不吝者。此其志岂可测耶。内地奸人一入其教。便胆大妄为。欺陵百姓。不畏官府。以为吾洋人也。何甘受地方官之约束。夷酋亦以为此吾洋人也。何可受地方官之约束。地方官亦以为此洋人之党也。恐持之太急。启衅洋人。且隐忍而不敢严行约束。命盗斗欧之事。民教交涉者常多。而办案者碍难直道而行。民人有妨损于夷教者。地方官皆尽法惩治。从无轻纵。至夷教之有害于民人者。夷酋则多方抗匿。而地方官无如之何。故夷教之侵陵日甚。而百姓之愤恨日深。倘率此不变。一旦愤恨之气。积极而发。千万人顷刻而集。虽地方官有不及阻遏者矣。英国马嘉理前在云南被戕一案。使臣威妥玛以为责其既往。莫若保其将来。此不为无见。然保民番将来不伤害洋人。亦宜保夷教将来不侵陵民番。若夷教之侵陵不止。则民番之伤害难禁。欲固和好。在彼此均无侵陵伤害。欲彼此均无侵陵伤害则恃有妥干大员以弹压之。尝见教堂之在省城者尚属安分。有大员弹压也。教堂之在州县者率多犯法。无大员弹压也。今云南等省设立洋人埔头处。计莫如移兵备道坐镇其间。一则弹压洋人。使不敢侵陵民人。一则弹压民人。使不敢伤害洋人。遇有民教交涉案件。一以 国法处之。无稍瞻徇。庶民教相安。而中外之和好可久矣。所有举人请于云南等省新立洋人埔头之处。移兵备道坐镇缘由如此。

一请设台湾水师提督。添练水勇三千。以镇海夷。而为东南五省犄角也。窃查台湾幅。南北约三千里。东西六百余里。内滨于广东福建浙江江南山东五省。外罗以数十余国。东则吕宋琉球红毛暹罗柔佛大年占城六昆。西南则交趾。直西则马六甲咬叭哑齐英圭藜荷兰大西洋。北则日本朝鲜。直接盛京。皆一帆可涉。远者不过旬日。近或旦夕而至。诚东南五省之藩篱也。顺治十八年。郑成功僣王其地。窥伺南北。侵犯闽浙江南。及其孙克塽。二十余年之内。海疆不靖。盖天生此土。划分中外。曲抱东南。四通八达。故郑氏得之。足为五省之患。然自灭郑氏而郡县之。迄今多历年所。每海疆有事。皆内地之兵自平之。而未尝得台湾援应之力。且非惟不能援应内地。即台湾有事。亦每待内地大兵以靖之。此岂其形胜之不足恃欤。抑兵力未厚。无以成重镇而扬威武也。按台湾有总兵参将。未设提督。额兵虽有七千余名。地广而分布之。则见少不见多。保守本境已难。岂能保障东南五省乎。前经两江督臣沈葆桢奏将福建抚。移驻台湾半年。已奉 俞允。近阅邸抄。侍郎臣袁保恒奏请改为台湾抚。得  旨交该衙门议奏。仰见  圣虑深远。慎重边防至意。举人伏思台湾野沃土膏。又为海中形胜。狡黠之夷。无时不在涎贪。若稍有忽。致他族偪处。则东南五省。后患无穷。为天下大局计。似宜更设台湾水师提督。添练水勇三千。时时出洋巡逻。查海道。习水战。俾成海上雄师。外可以震诸夷。内可以保障五省。盖台湾之气势成。斯五省之藩篱固矣。即或有海国鸱张之寇。窜入内江内河。而台湾水师足为援应。内地之兵扼其前。台湾之兵钞其后。前后夹攻。势无不克。海疆之鲸可歼。而 国家之声灵益振矣。或谓增兵则增饷。当经费支绌之时。骤添三千兵饷。何以给之。然举人亦尝虑及此矣。台湾既添三千兵。则内地之兵。可以汰去羸弱。且兵愈汰则愈精。愈精则愈强。虽少兵不啻多兵。即以汰兵之饷。为台湾增兵之饷。则兵增而饷不增矣。所有举人请设台湾水师提督。添练水勇三千缘由如此。

一请滨海七省整饬海防。使万全无患。以待暴客而固金瓯也。窃维通商岛夷。多至四十余国。族类各殊。其心必异。制驭之道。总以海防为先。海防密。则夷人息其窥伺之谋。而和可恃。海防。则夷人长其觊觎之志。而交不终。今日之域中视海防之密为安危。其可不加意整饬欤。整饬海防。其策有五。一曰募善泅胆勇以便用奇。二曰制平原战车以备陆战。三曰筑垒驻兵以护台。四曰教习用测量法以期必胜。五曰讲明攻击海船法以期必破。所谓募善泅胆勇以便用奇者何也。军旅之事。有正兵必有奇兵。夷船坚大。非火攻不可。火攻非用奇不可。善出奇计者。不测如鬼神。或暗送水雷。至夷船下轰之。或夜挨火舟。钉夷船木上焚之。或当正兵攻打夷船首尾时。使奇兵驶火舟。从两旁入。皆半身在水。挨桨以行。使身低而不能及。一经拢近夷船。即将火船钉在夷船木上而毁之。若是者皆藉善泅胆勇以成功。仅善泅而无胆勇。不敢挨近夷船也。有胆勇而不善泅。不能挨近夷船也。往者福建之役。夷船泊于南澳。督臣邓廷珍以所募水勇。佯作商舟。乘无风攻之。而焚其帆索。伤其柁师水手矣。粤东之役。官军失利。城外武举梁体夜以火舟三队。截攻其后。轰其火药舱。而全艘俱毁矣。乍浦之役。夷艘踞镇海招山。有委员某雇闽勇三百。用大油篓各装火药。载以小竹筏。以铁索拴筏四角套于项颈。贴水行。远望不及。迨至夷船后。挂柁上。火发轰烈。全船俱毁矣。此用善泅胆勇之明验也。查奉天直隶山东江苏浙江福建广东七省皆滨海。各有水师防海寇。若汰去弱卒。另募善泅胆勇以补之。则出奇无穷。百战百胜矣。举人又思天津切近畿辅。尤宜严防。本地虽不无善泅之人。恐未必实有胆勇。难以制胜。尝见督臣林则徐答将军臣奕山防御粤省书云。漳泉潮三郡。人性强悍。能出死力。较之本地弁兵顾惜身家者。相去远甚。至于能在水里伏之人。查本省陆丰县之高良乡饶平县之井洲。福建澎湖之入早乡。其人多能久伏水中。似亦可以募用云云。由此言之。天津欲招致善泅胆勇。其惟闽粤乎。若  该省各选五十名。交直隶总督差遣。则用奇制胜。无坚不破矣。此整饬海防之一。所谓制平原战车以备陆战者何也。天津地势平坦。防堵水路易。防堵陆路难。查夷人行军。惯用小舟。渡兵登岸。即撤去其舟。置之死地。夷兵自知退无生路。故人人拚命进战。其锋不可当。惟是海滨泥涂坡坎。未能运动大。所用者鸟鎗火箭而已。堵剿之法。莫如用。载必须用车。尝考历来车战之法。惟督臣林则徐为最善。林则徐前剿青海番。创制陆战车。仿轿车式而略小。不用木箱而用生牛皮。以铁架撑之。倒安威远一位。用抽屧分藏火药炸弹。其箱内可放衣械行粮。驾以一马。虽沙陆之地。皆可长驱而进。临敌则卸马用人。以后为前。两人倒推而进。连环开放。一如排鎗之用。地狭列小阵。前环十余车。地广列大阵。前环数十车数百车。以鎗鸟鎗夹护左右。我军既有凭恃障蔽。自然心定胆壮。发无不中。夜间下营。则以数百车环列向外。即成营盘。不用鹿角。此车战良法可守可战而不可败也。

窃谓天津陆路御夷。似宜兼用车骑。若仿其法。制战车数百两。教习车战。遇陆路有警。则以车营为正兵。而当其前。以骑兵伏两旁。而攻其左右。必无不胜。盖我有以击彼。而彼无以击我。以血肉之躯。当我猛烈之。而加有骑兵夹击之。孰胜孰负。不待智者能辨矣。此整饬海防之二。所谓筑垒驻兵以护台者何也。防夷者恃台之坚固。一遇有警。必以专守台为事。讵知专守台。而台究不可恃。盖夷船之攻我者。先用大飞。遥注台轰击。以惊溃我兵。一面拨小舟渡兵登岸。旁绕台后夹攻。使我腹背受敌。道光间。虎门门定海上海窦山失事情形大概如此。议者谓宜于台后面旁面。伏地雷以轰之。设暗沟以陷之。方为有备无患。此固良策。守台者不可不知。但恐夷人于被轰被陷之后。又遣后队冒死而进。且或以牛马弱卒先行尝试。而后以精锐续进。其时地雷既发而难继。暗沟又露而可填。情见势屈。何以御之。窃谓宜先于台后路一二里外。筑垒驻兵以为犄角。夷若分兵登陆攻台。俟其被地雷暗沟轰陷。而后垒中张左右翼驰出截剿。俾进不能战。退无可逃。若先攻垒。则闭垒勿战。俟其饥倦退归。而后追击之。若偪垒奋攻。则垒中以大作弹轰之。轰败之后。复以精兵锐卒穷追而痛剿之。如此。则不惟台无虞。即登陆夷兵。亦靡有孑遗矣。此整饬海防之三。所谓教习用测量法以期必胜者何也。西夷包藏祸心。初于东洋南洋印度等国。买地建立埔头。继则凭借火之利。震惊而侵夺之。人之畏夷者。特畏其耳。其实不足畏。夷有二。一大。一飞。夷极大者。不过三千觔。我有五千觔。八千觔者。岂五千觔八千觔之。反不能当彼三千觔之乎。惟是西洋教练火器有学。教官教授各艺。十日一考。演动合度数。所以多中。我军顾惜火药。大多未演试。所以鲜中。道光间夷变。将军臣奕山曾 奏呈福建监生丁拱辰用测量法。果能如其法操演。则发必多中。中必碎船。安见我大之不如夷耶。夷人飞。久为我军所畏。尝见道光间各省章奏。厦门虎门窦山。皆为夷船飞而溃。盖其弹所到。炸裂飞击。军士所以望风胆裂也。然督臣林则徐。前剿番青海。讲求火器。铸成飞炸弹。较西夷飞弹。用瓣合成者。更为圆巧适用。且声如霹雳。势如风潮。锥刃横穿。人多伤毙。火光四射。众悉骇奔。实为破敌奇器。而往年天津之役。未闻取以制夷。则诸将轻敌之过。岂得谓我之不如彼飞耶。又查夷变以来。江南制有轻。系用熟铁打成。身薄而胸膛宽。可容大弹。其重一百二十觔者。可抵千二百觔之用。其重一百觔者。可抵千觔之用。一人可以挽放。两人可以扛。最便于陆战。如果操演纯熟。以大击敌船。则用实心之弹。而船无不沉。以大惊敌阵。则用空心之炸弹。而阵无不溃。以轻陆战。则专用炸弹。佐以鎗鸟鎗。而战无不克。夫如是则我用我。可操必胜之权。又何畏乎夷。此整饬海防之四。

所谓讲明攻打海船法以期必破者何也。夷人有轮船。有夹板船。用轮船以哨探。用夹板船以战。夹板船大者。长十五丈。宽二丈。次者长十二丈。宽一丈九尺。体势笨重。非风不行。若昏夜暗令善泅胆勇数人。乘无风时伏其舵后。用斧锯断。系船巨缆。舵必上仰。风作而船自覆。即不覆亦不能动。此时用小船装载柴草油料松香等物。夜往焚之。该船虽有铜皮包裹。而上面之篷席绳索一烧。船亦坐困。此时再以战船偪之。则全船俱为我有。此其可破者一也。夹板船上。前后四桅。相依为用。若用击坏其空中桅盘。则四枝摇动。宽松转侧。不堪驾驶。又其尾后多窗棂。木板脆盘。大一击。无不裂散。若轮船比夹板加长。而无中桅。内藏机械。包裹蒸气。处处紧秘。张缩动。经过各轮。始达船旁。激水大轮。其质薄轻。尤易击坏。坏其一扣。则蒸气外散。船不能行。击破筒。则满船昏黑。迷目难堪。若坏其长筒。则全船裂散。再难补修。此其可破者二也。夹板船位安设两旁。多者七十二门。次者五六十门。头尾皆高仰不能安。我船迎战之法。当避其两旁。而专注其头。尾假如头东尾西。有东风则攻头。有西风则攻尾。若头南尾北。亦以北风攻尾。南风攻头。既占上风。又避两旁火。虽夷兵皆伏舱内。势难从外攻打。而挽鼻掌索拉篷之夷。均立船面。无所遮掩。何能当我火。若经几轰毙。则船上无人。不能自动。即大皆为我得矣。前督臣邓廷珍在厦门。曾以水勇夹攻其头尾获胜。又督臣林则徐两次接仗获胜。皆系断其头鼻。此其可破者三也。特三军之士。看见其船高大坚厚。未免心惊胆怯。智勇俱窘。惟在带兵官员。于无事时。将如何破船之法。面同诸军逐一备细讲究明白。使人人皆知其可破。则对敌时自然心雄胆大。鎗发必多中。而敌船无不破矣。此整饬海防之五。所有举人请滨海七省整饬海防缘由如此。

 以上四策。举人目击中外情形。思为未雨绸缪。总冀治而益治。安而益安。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大人 奏呈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

  上都察院海防策光绪二年四月初四日呈 

廖连城

为遵  旨陈言。恳据 代 奏事。上年十二月十六日。举人由原籍起程。进京会试。舟经大江。见江岸设有台。知为海防起见。不揣愚昧。再四思维。觉防海万全之策。莫如筑坞。可与现在新立台。并行不悖。爰撰江南海防策一道。陈明筑坞十利及筑坞事宜。并绘坞图一件。于本年正月十八日。呈两江总督部堂沈沐收存览。第思此策不独宜于江南也。奉天直隶山东浙江福建广东等省皆滨海。皆宜设防。而设防之法。亦惟筑坞为便。盖滨海之省。内地无庸多兵。须厚聚诸海岸海口。约计一坞驻兵二千五百人。而每省额兵。不下二三万人。又募勇不下万人。滨海之地。不过数百里。若距五十里而立一坞。其尤要害处。则按照形势并立二坞或三坞。计一省不过数坞十数坞而止。现在水陆兵勇。足以分布。如此则营垒既坚。兵力又厚。虽有外侮。必惶恐退缩。无敢妄生觊觎。兵法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举人在京应本年  恩科会试。伏见邸抄。三月十六日。  上谕内外臣工。直言无隐。而举人前在江南所撰策图愚昧之见。冀有裨于海疆军务。理合进呈  御览。以备采择。为此抄呈江南海防策一道绘图一纸。敬恳大人据词 奏呈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举人草茅下士。罔识忌讳。冒昧陈言不胜战栗陨越之至。举人连城谨呈。

  江南海防策

窃维江南事势。当以海防为先务。长江水师森列。未雨绸缪。所以防海也。第寇以水师冲来。我以水师御之。交锋于烟波浩荡中。胜负未可测。兵法云。古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按江口蓼角嘴营前沙南北相对。海面阔百四五十里。为大江第一重门户。江北周家桥。与江南岸图山相对。江中有顺江洲。为两岸分界。周家桥南至顺江洲。江面止六七里。顺江洲南至新洲夹。江面止七八里。新洲夹南至图山。江面不过十四五里。为大江第二重门户。京口瓜洲。南北相对。江面不过七里有奇。为大江第三重门户。明嘉靖间。因倭寇充斥留意江防海防。沙洲浦堵。非不节节设立营堡。而东南卒糜烂者。营堡未得法。无以制寇而夺其气也。方今欲先为不可胜之计。莫若于滨海门户要害之地。对岸各筑小坞。广轮五十丈。计可屯兵二千五百。将战船火船火藏入坞内。守江边之坞。以御海中之寇。计似迂。利有十焉。自古无必胜之兵。而为将有自全之术。营垒不固。则猝为贼乘。溃败不可收拾。小有挫动。逃窜无所依归。筑坞则贼少击之。坞外贼多。避入坞中。勇夫重闭。纵有小挫。必无大。立于不败之地。其利一也。坞内筑造仓库房屋。多积粮米火药。守御有资。久持不困。军需无匮乏之患。粮台无剽掠之忧。士卒安逸。不至土处而病。四围墙壁。坚固方整。隐若内城。便于巷战。其利二也。水军登岸。有弃船之虞。陆军临河。有过涉之患。故寇扰于陆。则水师束手。寇扰于江。则陆军裹足。今筑此坞。水战则战船放入江中。陆战则战船收入坞内。水军陆军。一人两用。既为岸上之虎。即为水中之龙。其利三也。兵之为用。匏系株守。多亦见少。变动周流。少亦见多。查江苏安徽两省。额兵数逾五万八千八百。不为不多。乃往年粤匪入寇。当事常以无兵为忧。投闲置散者多。驰驱力战者少也。坞小而固。但留五百人足以固守。其二千兵无内顾之忧。得以窥伺利便。沿海逻。忽水忽陆。忽去忽来。如飘风急雨。游驶驰骤于苏松淮扬数百里之间。不致坐困一隅。虚麋粮饷。是养一兵而得数兵之用。其利四也。坞小则闲谍无从混。虚实贼无从知。猝有寇警。五百兵凭营堡之固。恃械之利。所守者约。所备者寡。定可相持数日。以待回师救援。寇虽数万。留攻数日。足资守御。以应无穷。守兵虽少。而有多兵之势。其利五也。江口第一重门户。南北相对。并立四坞。第二重门户。周家桥南至顺江洲。对立两坞。顺江洲南至新洲夹。对立两坞。新洲夹南至图山。对立两坞。第三重门户。京口与瓜洲。对立两坞。星罗碁布。声势联络。呼吸相通。战船有所依据。进退自由。我之江路通,海寇之江路塞。长江形势在我而不在寇。其利六也。各坞屯守重兵。示之以必守。晓之以必援。则附近居民各有固志。可以坚办团之心。而褫从逆之魄。团练得手。渐有成局。兵力愈强。猛虎在山。藜藿不采。大江既断接济。乡间无从掳掠。寇虽倾国而来。将有不攻自困之势。其利七也。寇弱则南北并出战船以扑之。寇强则坞内以大击之。寇惰归。则战船迅追之。寇越坞而入江。则诸坞之船。各出而围剿之。我步步为营。彼面面受敌。虽有悍贼。必怀戒心。视为畏途而不敢犯。其利八也。或谓寇舟迅疾。日来则可施。夜来则难中。况江口南北。海面阔百四五十里。寇舟由中流入江。两岸辽远。坞内不能及。何以御之。此实不足虑。

昔安南国两次克夷。皆不守海口。因其深入内江。而后纵兵击之。夷人片帆不及。缘夷船高大。驶入内江。止能鱼贯而行。不能棋错四布。我船短小。转旋甚便。可以乘风趋利。横冲直撞。无所不宜。彼如深入。破之甚易。且其船既深入内地。一时讵能驶出海口。坞内夜出火舟火筏焚之。其船鲜有不为我所毁者。顺治间郑芝龙御荷兰。募死士善泅者。夜以大舟钉夷船䝼而燃之。焚其三艘。余悉逃去。道光间福建之役。总督邓廷珍所募水勇。佯作商舟。乘无风攻之。偪其后艄。焚其帆索。伤其舵师水手。夷船即遁。由此观之。御夷之策。固莫利于火攻。诸坞并峙。乘夜出火舟火筏。尤夷之所不胜防者乎。其利九也。行军之道。将牢特重。则病于迁延而无奇功。深入出奇。则苦于冒险而致大败。有坞可恃。则有将牢特重之慎。而不失之缓。有深入出奇之功。而不失之危。兼此二胜。除其两败。何策如之。且兴筑十二坞。每坞所费不至万金。在水陆兵勇。足以分布诸坞。无烦额外招募。船亦无须添制。而声威大振。气势加倍。无事则泛舟长江。往来游徼。有事则南北齐奋。战守随机。可以坐制海寇。固我封疆。邻省纵有他警。亦可抽兵应援。不致动掣肘。保障一方。实操天下之胜算。其利十也。昔晋城虎牢以偪郑。吴筑濡须以拒魏。唐城受降以安边。宋徙合州以定蜀。金川之碉。塞外之堡。皆是法也。合于古。宜于今。计无有便于此者。作坞事宜。开具于后。

一筑坞须择江滨要害之地。临水则可以四面挖濠引水。使寇不得掘地道以攻我江滨。则便于攻击。以断寇舟之入窜。

一筑坞广轮五十丈。墙高二丈。厚七尺。周围二百丈。坞心二十八丈。坞边五丈之地。皆培土一丈。则水涨而不浸。击而不圯。

一坞四角各筑一空心台。内空四丈。

一坞心二十五丈。筑室安居。并于四角筑空心小台。内空三丈。

一坞心二十八丈之外坞边五丈之内。周围挖一内濠。绕曲如环。制同璧沼。深六尺广六丈。堑成设险壑利藏舟。于临江一面开一水门。

一近海江滨。宜避潮汐。除加土培高地基外。再浚深内濠以受水。水门置闸以蓄之。俾水不涸。而舟可通。

一坞外濠内另立帐棚办理外事。坞外之人。一概不许入坞。以绝窥探。

  夷务总论              

朱克敬

自古蛮夷鲜不为中国之患。中国所以御之者无所不备。而卒无全胜之策。惟虞舜之于有苗。汉文帝之于南越。我 圣祖仁皇帝之于俄罗斯。不战屈人。为万世绥远之经。外此则和战虽殊。皆因气之盛衰。相为胜负而已。是非蛮夷之独难制也。一气生人。本无畛域。迭盛迭衰。皆听其人之自为。而天地之气。随之转旋。旷览前史。未有中国全盛。而为蛮夷所制者。亦未有蛮夷崛起。而其国人才政令。了无可观者。刘渊。石勒。阿保机。阿古达。其雄桀坚忍。皆超越伦。怀愍之懦。重贵之妄。徽宗之昏。纵无强敌。其国岂能久有。是故御蛮夷者。不必求之蛮夷。而当求之中国也。 国家西洋之祸。起于道光中叶。其时文武恬嬉。复讲求远略。始则拒之太严。及夫横决。则又畏之太甚。浸溃溢。遂至不可堤防。顷岁以来。士大夫争谈夷务。各有短长。而总其大要不过四端。一曰客气。不度彼己之情。坚守古说。以战为胜算。和为促亡。议和者为卖国。究之于事理事势。均未深思。本朝于西洋。非不共戴天之雠。不能以东晋南宋为比。国势兵力。实不相当。缓师蓄谋。未尝非策。逞一朝之愤。以朝廷为孤注。战而不胜。何以善后。此书生愤激之论。可敬而不可听也。一曰敷衍。知战之危。而委曲议和。事事迁就。苟免责言。究之要求无厌。应付难周。通商数十国。岁生一衅。则中国岁输数百万金。岁增和约数条。地在赋空。民随利往。十年以后。彼即不贪吾地。我将无以自存。此可暂而不可常者也。一曰游说。知战之危。和之易败。则袭仪秦之故智。来往列邦。或怒楚绝齐。或倚秦临赵。翕张捭阖。中立以图自全。其用心可谓苦矣。不知仪秦之时。各国皆可战可和。故辩说得行。今则彼有必战之形。我有必不敢战之实。情见势绌。虽巧辩不能置词。泰西各国虽有异同。而通商内地。则利害相共。岂肯昵我而自离其交。此凿空之终归无济也。一曰摹拟。有志之士。知三者之难恃。而发奋自强。于是不惜货财。广造机器。设招商之局。开西学之科。冀幸将来之制胜。究之任非其人。财费而器仍无用。无练兵之将。将将之才。则利器与徒手同。财匮民穷。内乱先作。欲自强而适以自敝也。凡此皆不揣其本而齐其末者。夫谋国必有其本。不治其本者。其末必颠。不察其本者。其谋必舛。中国之所以弱者。非地之不广。民之不众。财之不足也。纪纲不饬。法令不行。名实不副。心志不齐耳。委琐弗论。请论其大者。何谓纪纲不饬。 朝廷诏旨。疆臣敢于故违。属吏恣肆诪张。长官知而不问。京官至贵也。而编检部曹。贫乏不能自存。吏胥至贱也。而巧文弄法。权过台司。何谓法令不行。受赇枉法。刻扣军粮。罪皆当死。而公然冒禁。不以为非。盗贼杀人取财。会匪挞人于市。牧令无如之何。何谓名实不副。督抚国之大藩。一方治乱所系。而庸滑小夫。皆可充数。科目公卿所自出。而涉猎讲章。抄袭时墨。即登上第。何谓心志不齐。和战国之大事。而政府主和。卿部台谏不尽同也。官吏主和。士民不能协也。各主是非。迄无定论。此所以因循十年。而国威愈损也。

夷人之所以强者。非果才德之胜我也。其法信。其事核。其众和。何以知之。夷人在浙助剿。守者离伍斩级。主将即戮以徇。其法之必行如此。洋街查夜者二人共直一更。往来巡视。绝不嬉留。其贱役尽职如此。国有大政。谋及庶人。战守之费。皆商人公醵。其上下同心又如此。推此以例其国。政令必有可观。此所以能远越重洋而谋我也。审乎彼己强弱之故。则知所以谋敌矣。虽然。谋敌而师敌之长以攻敌。仍无当也。必审敌之所恃而更上之。夫然后可以制敌。夷人所持以立国者。商韩之术耳。夫商韩之术。重利尚刑。易强难久。其不及先王之道远矣。若我本尧舜周孔之道。以用商韩之法。则本末兼修。上下一体。其强无敌。夫何患于夷人。此不待远征博辨而明者。 圣祖仁皇帝之平噶尔丹。 世宗宪皇帝之平青[海]。高宗纯皇帝之平新疆。其用人行政何如乎。 诏旨所下。督抚即日奉行。将弁无敢偷安。牧令守法惟谨。一命之士。皆可召对。丞倅以上。每得奏事。文武之贤否。小民之苦乐。 朝廷莫不周知。用人不次。贪恶必诛。故百余年间。百废具兴。威加无外。今能尽复三朝之政。则夷人将稽颡阙廷。愿为臣仆矣。不务出此。而骇眩于西学之神奇。龂龂于战守和之利钝。不已末乎。中国本也。夷务末也。轮船火器。末之末也。用人行政。本之本也。得其本。则操之有其要。图之有其渐。效虽缓而功可必成。不得其本。则张皇补苴。无适而可。譬之病人。元气已伤。邪气内陷。不急养其元气。忿而自投多方。而杂与之药。皆死也。战守和皆可用。皆不可恃。杜威以全军降辽。郭药师以三十万众降金。折彦质以十二万人闻鼓而溃。战可恃乎。姜维启剑阁而降。哥舒翰弃潼关而遁。守可恃乎。北汉南唐。求称藩而不得。宋高宗谢太后虽称臣。而金元之兵不退。和可恃乎。魏绛和戎。而边患息。韩范谨守。卫霍力战。而边患亦息。无他。其本立也。谈夷务者。盍亦返其本乎。

  游历印度序             

黄楙裁

自海禁宏开。万方辐凑。为古今一大变局。英吉利侵踞五印度。遂蔓延南洋诸岛国。鹰瞵狼顾。雄长海陬。而印度之地。与我三藏毘连。往岁台议约。有准其入藏探路之条。频遣使臣。取道蜀中。俱被番民阻止。而英人之志。若有不能终已者。其处心积虑。匪伊朝夕。不仅注意藏地。实欲开道川滇。为陆路通商之快捷方式也。 制军丁公深谋远算。洞悉垓埏。[特](持)派不才前往三藏五印度诸国。察看情形。测绘舆图。经附片陈 奏。奉旨允准。颁发 总理衙门照会及英国公使护照等件祇领。择于戊寅七月七日。由成都起程。轻装减从。同侣仆役凡六人。西南经州雅州。登大象岭飞越峰。踰大度河。行十二站。至打箭炉。始知蛮中情状。与内地回殊。青蚨白镪。概无所用。寻常交易。沿途赏需。惟茶叶哈达哈达。白绫也。凡相见及庆贺等事。皆用之。犹是古人用帛之遗意。二物最便。幸鲍子雍司马代为筹划。妥帖周详。且赠以良马。俾习乘骑。八月八日出关。裹粮而行。土司桀敖。桀敖番酋也支应乌拉。乌拉夫马也自折多以西。山川嵲屼。道路崎岖。蛮瘴雾。满目荒凉。塘兵之外。绝无人户。每见悬崖瀑布。矫若玉龙。天半雪。静如银屏。亦绝世奇景也。行十站至里塘宣抚司。又八站至巴塘宣抚司。为川藏交界。旋据江卡营彭守备报知。藏地梗塞。未便前进。不得已驰 制府。改道滇南。而赵炎午太守。雅意拳拳。必欲偕往。固辞不获。因闻东旺香城二处夷民。蛮触方争。兼野番夹巴夹巴盗匪也出没无常。是以携两土司带领汉番兵役古操。古操土司亲兵也裹干粮。负毳幕。经六玉奏堆。循巴隆达河而下。绝徼荒陬。人罕至。老林邃谷。古木阴森。峭壁危雪雹交作。溪潦盛而渡以皮船。鸟道穷而续以木栈。每舍轿而乘马。或弃马而徒步。坚冰凝须。朔风刮面。诡形殊状。怵魄惊魂。露宿野栖。人疲马乏。凡十有八日。乃抵中甸。停歇六日。赵太守仍循故道北还。予南至丽江府。复睹内地风景。天气亦稍和暖。旋至川度岁。又南经大理永昌诸郡。渡澜沧潞音龙川诸江。所蹑铁索悬。更仆难终。自中甸至腾越。计程二十有八站。亦皆重冈迭巘。从无坦途也。腾越当西南极边。然物产殷阜。为滇省著名之区。兼路通孟养宝井。旧时珠玉百宝霞玺翡翠琥珀象牙之类。悉荟萃于此。近日海道便捷。商贩趋于粤中。其由缅入关者。仅余绵花为大宗。较核关税。十祗二三而已。二月十六日。由州城起行。经南甸盏。达三宣抚司。其地沿槟榔江。两岸平畴 沃衍。土民号曰摆夷。勤力耕作。颇有富庶之象。腾越所辖凡七土司。其南路曰陇川宣抚司。及户撒腊撒孟卯三长官司。昔年缅甸贡道。本由虎踞关而入。经孟卯陇川为南大路。近十数年。乃改由北路径达新街。前明时缅夷数犯边。诸土司亦跋扈。故建八关九隘。以资控制。今缅已积弱。边备废弛。然事势多变。绸缪未雨。亟宜规复旧制。招抚野番。是所望于封疆大吏耳。行四站至蛮允。为中外交界。过此即化外野人境。非大众结伴不敢行。因停十余日以待之。并召募鎗手杆手四十名及保路田亢头同五百余人。骑驼千余。四出坝竹隘。过火炎山。危险偪仄。单骑纔通。林箐昼阴。员猱啸聚。野人蓬首垢面。往往拦路要索。每过山寨。必下马按辔徐行。

查此间有三路。下为河边路。中为石梯路。上即火炎山路。下路较为捷近。然上路柴草方便。故商旅往来。多由此行。四日至蛮慕。入缅甸国境。河干有汉人街。约三十余家。至此地势平阳。天气炎热。又是一番景象矣。缅人刳木为舟。两舟相联。覆以草蓬。江水宽而浅。百二十里至新街。汉人三百余家。建有关神庙。缅国设蕴几一员。一品大酋英国设亚业班一员。即领事官大金沙江。发源阿里冈底斯山。曰雅鲁藏布江。经流三藏及怒夷俅夷貉貐野人之境。折南至孟拱孟养。入缅国界。称为伊拉瓦底河。自孟拱迤北。石峡奔泷。不通舟楫。至新街以下。会合茶山麻里槟榔龙川诸水。然后浩瀚渊深。宽至数里或十余里不等。三月十八日。乘坐轮船。南行三日。经阿瓦都城。缅王遣官来舟中迎予上岸。辞之。滇人居此者三千余家。多纳缅妇为室焉。旋易轮船。南行五日。至别牟。入英国界。又三日至样贡。为通商大马头。即秘古国。一作乌土国。闽粤商贾。不下万人。惟滇商仅十余家而已。道光末年。缅英两国构兵累载。缅人树栅固守。英军水土不服。每每坐衄。本欲退师。反声言水陆并进。直捣阿瓦。缅王大惧。割地请和。自是以后。日侵月削。沿海精华繁盛之区。英人蚕食殆尽。西抵孟加拉国。东抵马六甲延袤五千余里。英镇以巨酋曰个勿那。缅语仍称蕴几。予至漾贡。蕴几延入公馆。殷勤甚厚。留住十有四日。乃海舶向西北开轮。行五昼夜。达于孟加拉国。即东印度。英语呼曰卡呢格达。为西南洋一大都会也。闽人仅五家洋行。粤人则有千余。多手艺营生者。五印度幅员辽廓。广袤四千余里。东界缅甸。西界阿富汗俾路芝。南际大海。北迄岭。东北界廓尔喀哲孟雄布鲁克巴诸部落。俱我藩属。与三藏密迩为邻。然中间隔于雪山数重。道途险阻。此殆天之所以界限中外也。乾隆年间。英人侵占孟加拉国。乘胜席卷。中南西北诸部。大半归入版图。或降为藩服。岁输职贡。于是建立马头。修治铁路。火轮舟车。流电驶。六通四达。货贿山积。赋税繁重。倚为外府。其重镇曰曼打剌萨。曰孟买。曰亚加拉。曰锡兰岛。设官置吏。戍以重兵。而悉统于孟加拉国之巨酋。特遣勋戚重臣。以全权。每值夏秋二季。则移驻于新拉以避暑。遇有大事。仍由电报请命焉。予在印度游历半载。东至亚山。即阿赛密北至大吉岭。入藏孔道复循恒河而上。至厄纳特亚加拉孟买等处。考证山川。咨询风物。但语音难晓。所雇通事。迁地弗良。斯为出游一大憾事耳。考印度古号天竺。一名身毒。又曰痕都斯丹。汉唐以来。数通朝贡。而中土请经求法之僧。亦复踵趾相接。晋法显北魏慧生唐元奘俱有游记。叙述颇详。顾古今沿革分合不一。兼语音侏。辗转翻译。言人人殊。依稀近似。初无正音。元裔赛马尔汗并兼印度。其间地名概易以蒙古语。近世一变为英吉利语。求其一一吻合。不可得也。要之世变日新。事惟核实。所绘地图。一从今名。虽与前史记载。偶有参差。博雅君子。必能辨之。至于归途则皆乘坐轮船。经南洋槟榔屿。新嘉坡。马六甲诸岛。暨占城越南等国。凡六十四日。达于广州。具详日记。兹不赘述云。此次环游五万里。殊方异俗。不可殚述。如西藏之严寒。印度之酷暑。潞江之瘴厉。野人山之露宿风栖。蛮允蛮慕之蚊蚋蝇蚁。头疼耳热之乡。雕题文身之俗。軥辀格磔之语言。昝巴奶酪之饮食。极天下之奇境。为生平所未经。而最险最苦者。尤莫甚于七洲洋之飓风。鳌浪排山。鲸涛壁立。一叶颠簸。五内烦焦。兼之米粮俱绝。煤炭亦穷。小艇太器。焚毁殆尽。继以棉花代薪。勉强支持。幸得抵岸。乃获苏生矣。同行者高安章鸿钧春甫。长沙聂振声堂。慈溪裘祖荫筱云。及僮仆二人也。是为序。

  五印度形势            

黄楙裁

五印度为古天竺国。一名身毒。幅员辽。地势三角形。每边六千里。其间大小数十国。从古不相统一。明初赛马尔罕王谛母尔。本元驸马铁木儿之后。兼并西域诸回部。遂南侵印度。归入版图。号曰大蒙古。建都于中印度之德希城。其国度袤二万里。岁收赋税二万二千四百万。各国皆景仰焉。正德时有葡萄亚人。初至西边海隅贸易。既而荷兰。英吉利。法郎机。西班牙等国之商。接踵而来。然大蒙古之王。威权重大。人皆畏之。其后众子争权。内乱起。各部酋长。乘间跋扈。四分五裂。国势渐衰。乾隆二十年。孟加拉国土酋与法人密约。将境内之英人概行禁锢。毙其大半。英人欲雪此仇。调倾国之师。遣大将律记利夫统之。驶入安额河。竟获全胜。于是东印度各酋长望风归服。乘胜席卷中南诸部。乾隆三十年。复又背叛。尽戮英人。英遣扎伊尔姑底。夺复疆域。嘉庆十年。尽驱法荷两国驻印度之兵以据其地。自是以后。五印度之地。归英之囊括者十之七八。蒙古王亦纳。迄今后裔犹存。食税衣租。徒拥虚号而已。其余各部。或设官置吏。夷为部县。或输赋纳贡。降为藩服。英人于沿海建立三马头。一曰孟加拉国。所以控其东邮。二曰曼打拉萨。所以扼其南疆。三曰孟买。所以钤其西北。又于亚加拉。乌得。本若信地诸部。及锡兰。俱镇以巨酋。戍以重兵。特遣勋戚大臣为之总统。以全权。便宜行事。每岁冬春二季。驻于孟加拉国。夏秋二季。驻于巴勒里。额设英军三万。上军十八万二千有奇。或轮调驻防。或派充工役。其人半系释教。半系回教。分门别户。彼此如仇。互相牵制。免其同心谋叛。然前此兵变之事。往往有之。中东二印度地势平衍。物产殷阜。火车铁路。六通四达。孟加拉国之会城。曰卡里格达。实西南洋第一繁盛之区。楼阁云连。水陆辐。居民八十万户。有地税。房税。招牌税。畜牲税。水火税。百工技艺皆有捐。一马一牛必纳课。种种名目。不胜枚举。夫赋税如此繁重。而民无怨言者何也。盖昔之土官番酋。率多残刻。不知爱民。诛求无艺。以视英人今日之政。不啻出水火而登衽席。又所入之财。仍为本地之用。除官俸兵饷之外。一切修治道路桥梁轮舶车电煤灯学堂医院之类。民多便之。是以人心亦颇相安。南印度濒海多山。山内之民。仍其旧俗。英人不烦兵力。悉俯首帖服。惟西北二印度。风气刚劲。好为战争。北印度为古之罽宾。西印度为古之月氐二国境壤毘连。迭为兴衰。互相吞并。今为塞哥及阿富汗两国。尚称强大。嘉庆年间。塞哥王名伦亚升者。独教门。尽绝神佛。募欧罗巴人操练兵法。屡越境侵扰英之藩属。道光十九年。伦殂。宗孙嗣立。亦复雄武。道光二十二年。遂大举南侵。乘英人不备。一战而胜。英军大挫。他部继起。效尤者众。是时英人惶惶。惟恐印度不保。相持两载。英将高拂卒破塞哥之军。然后请盟议和。将拉维河南岸本若一部。割隶于英。次第削平信地以下诸反侧者。于是上尊号于君主。盖前时侵占印度。皆公司之所为。至是始归君主统辖焉。阿富汗与英构难。前后数十年。或胜或负。时战时和。

大抵俄人从中怂也。去岁俄遣使臣驻甲布城。而英国使臣至。则拒而不纳。从此失和。复兴兵役。始因天寒地险。英军不利。既而大获胜仗。直捣甲布。阿王挟其宫眷辎重。退避俄境。留其子阿古柏监国。不久阿王病殂。古柏袭位。不得已降志议和。割地酬饷。业已立约罢兵。奈民志不服。忽于七月间仓猝变起。戕害英之大员。阿柏古之弟。复因民心起而争位。古柏进退维谷。内难外寇。一时交攻。乃让位于其弟。夫英人之力。非不足以灭阿富汗。特留之以为屏蔽耳。盖岭迤西。回部如霍罕。布哈尔。基法等。尽为俄罗斯所踞。与印度仅隔兴都哥士一山其山在巴达克珊国境内。即元太祖避暑行宫所在也。俄人觊觎印度之富。常怀攘夺之谋。遣人学习印度言语。煽惑民心。联络波斯阿富汗诸国。密约诡计。英人力为提防。重兵驻守隘口。不敢稍懈。顷闻俄军游猎缚刍河一带。印度大帅传谕克什米耳土酋。豫为设备。俄人甚怪其越俎代庖也。两雄并峙。势若[秦](泰)楚。龙争虎。日寻干戈。俄攻土鲁基。则英扼之。英征阿富汗则俄尼之。外虽结好和亲。而内实相猜忌也。夫印度自汉始通中国。武帝遣使从西南夷指求身毒。为昆明所闭。明帝梦金人长大顶有光明。乃遣使天竺。问佛道法。晋唐以后。中土请经求律之僧。踵趾相接。其间凡有三道焉。一由和阗南行。经毒龙池。蹑悬。过沙河。入罽宾国。是为东道。即晋法显北魏慧生所行之程也。一由伊犁西行。历霍罕。至赛马尔罕。折而东南。踰铁门。渡缚刍河。越兴都哥士大雪山。入克什米耳。是为西道。即唐僧元奘及元邱道人长春所行之程也。一由叶尔西南行。循徒多河而上陟岭。至塞勒库儿泊。再南逾印度河。是为中道。即唐元奘归途所经之程也。考中国用兵印度。惟唐太宗与元太祖。贞观二十三年。遣右卫率府长史王元策使天竺。以蒋师仁为副。天竺王发兵拒之。剽夺财物。元策挺身走吐番西鄙。檄召邻国兵。吐番以兵千人来。泥婆罗即廓尔以七千骑来。[元](由)策部分进战茶鏄和罗城。三日破之。禽其王阿罗那顺。俘男女万二千人。降城邑五百八十所。元太祖亲征印度。驻军于雪山行宫。遣将追可弗又算端。至中印度。穷及申河。元史载有铁门遇见角端之事。宪宗之世。屡命师征取印度。然终以大雪山之隔。鞭长莫及。旋得而旋失之。夫三藏之地。与[印](即)度密迩为邻。中隔大山数重。绵数千里。峻岭危道途险阻。一至八月以后。则大雪封山。往来绝。此殆天之所以界限中外也。惟大吉岭一路最为扼要。由江孜南行三站。至帕克里踰岭。即布鲁克巴境。又三程至塔西苏登抟西南三程至大吉岭。约计五百余里。为往来孔道。大吉岭土酋降附于英吉利。其民言语风俗。与唐古特相同。地势高寒。印度富商。多筑别墅以避暑。英国设领事官一员。其统兵副帅亦驻于此。修建碉堡数座。由大吉岭乘马车一日至夕力格里即登火车。一夜可达孟加拉国。计铁路三百迈。约当华路一千里之程。现在日加修治。不久即可直扺大吉岭。窃观此间别无通都大邑商货荟萃之所。乃英人不惜重费。开通道路。此其注意于通商藏地。非一朝一夕之故矣。

盖印度公司一意经营。利之所在。无孔不[入](人)。非必尽出于英国本意也。然彼知藏地为 中朝所属。不敢轻开边衅。但诡计百端。用重赂以要结。布鲁克巴哲孟雄诸番。入其牢笼。彼皆孱弱不能相抗。惟廓尔喀一部较强。地形险要。民志劲勇。仰使天威。仅能自保。当抚以恩信。藉固藩蓠。一旦有变。足为先驱。从前济陇。聂拉木。绒辖。喀违四隘口。皆所以防廓夷。其它邻部未尝滋事。故疏于设备。今时异势殊。彼为轻而此为重。防履霜之渐。思未雨之谋。似宜于江孜定日帕克里等处整顿边防。其可忽乎。至若孟加拉国之东。英人新辟一地。曰亚山。一名阿赛密。长一千余里。广三四百里。北界布鲁克巴。东界貉貐野人。东南界缅甸。四境多山。惟蒲兰布达江。两岸平壤膏腴。近年垦地种茶。渐致繁兴。特延闽粤茶师训导土人。每岁出茶十万箱。然终不若华产之良也。按西人地图。亚山东北境距江卡巴塘。不过直径二度。约五六百里而近。英人尝言欲从亚山开路。直抵滇蜀两省较为便捷。此缘旧图之误。将藏地雅鲁藏布江连于亚山之蒲兰布达江。其实藏江乃大金沙江之上源。从缅甸以入海也。大小二金沙江之间。尚有槟榔。龙川。潞音。澜沧诸巨流。自亚山以东。巴塘以西。江卡之南。腾越之北。中间一段。隔绝野番。旷古以来。人罕到。其道里远近无从稽考。然审其山川之脉络。推其经纬之度数。广袤不下二千余里。山则重峦峭壁。无可梯绳。水则急溜奔泷。不任舟筏。虽有五丁力士。无所施其勇矣。亚山之东南有数小部落。曰格路时。曰各士亚。曰正得尔。曰的北亚。俱降附于英。再南海湾有新埠。曰彻地缸。曰唉克雅。在阿拉干部内阿拉干之东。曰跋散。曰漾贡。曰摸儿面。曰黑尼。曰梯泥色领。皆通商马头。昔本缅甸属地。道光以后。割隶于英。自彻地釭至梯泥色领。沿海七八千里。英国置吏戍兵。安设电。传递文报。悉统于印度大帅。故华人但知英之据有印度。财赋所出。倚为外府。而不知其所占缅暹诸国。海滨精华之区。由印度直达星加坡。声息相通。略无阻。尤为紧要也。若夫他国市埠之在印度者。则有葡萄亚之科袜。在科曼海湾。达蒙在古塞拉的部内的玉亦海旁小地。大尼之西棱普尔。在孟加拉国部内。达郎给巴尔。在加尔那得部内。法兰西之本得支黎哥黎架尔二郡。俱在加尔那的部内。牙那安郡。在巴西尔加尔部内。商得尔那哥。在孟拉加部内。马哈郡在马拉巴尔部内。不过一城一邑寄顿货物而已。孟买本葡萄亚所属。后让于英。麻力普尔本大尼所属。距卡里格达四十里。亦美邑也。今为英人屯军之所。巴勒里界连后藏。嘉庆十九年为廓尔喀所据。英人以数万金赎还之。其大帅行馆所在曰新拉。有铁路相通。各部遇有大事。仍由电报请命焉。虽相距数千里。而往返瞬息。无异面谈。此五印度之大概情形也。夫印度为佛教所兴。汉唐以来。布满天下。可谓盛矣。无何回教起自天方。渐染岭左右。迄今印度之民。皆舍牟尼而拜派罕。鹫岭鸡。河山依旧。舍卫鹿苑。遗荡然。所谓慧光照于震丹。而净土反滋他族。良可已。其红教黄教。行于三藏及内外蒙古满洲者。为释氏之别派。此外惟缅暹越南三国。尚遵佛教。予观释氏以慈悲为主。持斋戒杀。渐致柔弱。回教最坚忍。冥心孤往。百折不回。今复益之以天主耶苏教。力攻二氏三教之势。遂若冰炭。君子观于教门之盛衰。而世运之升降系焉。国俗之强弱关焉。或称印度为婆罗门教。实则此乃种类之名。非教之名也。盖印度人分为四等。上品为婆罗门。凡酋长职官。皆此族为之。其下为兵。为商。为工役。各世其业。无相夺伦。一出其类。则父母国人皆非之。有涂画眉棱额角及印堂等处者。大抵雕题之旧俗欤。且夫五印度因方隅以命名。孰东孰西。非有一定之界限。古今沿革。分合靡常。或易以蒙古语。或参以回部语。近世一变为英吉利语。求其一一吻合。不可得也。予绘印度全图。一从今名。祈于核实。不敢有所穿凿附会于其间。于迤北部落。与三藏交涉者。特加详审。俾他日考古者有足征。亦筹边者有可据云尔。

卷八十四 兵政十五海防中

  会商驱堵夷船           

胡兴仁

窃潮漳两郡海口紧连。必需画一办理。庶可防奸杜弊。某奉闽督饬赴诏安。就近与某会商。两省如何一律防堵。妥议章程。星飞驰等因。某即于二十日行抵黄冈。会同南澳镇暨某悉心妥议。本月初三四等日。先后驶至布袋澳。夷船八只。均于十三四等日。驾出西南洋面而去。现在并无停泊。惟是夷船诡谲。现虽深知畏慑。恐盘桓有所希冀。不可不先事预防。布置防堵。某等熟思筹议。窃以夷船之往来。恃有奸民之勾结。欲杜销售接济之源。宜筹坚壁清野之法。果合沿海居民。知禁物之贾祸。则怀利之心必轻。加以哨船之堵。地方营县之稽查。有犯必惩。无奸不摘。该夷无所贪图。庶几鸦片可绝。某等同赴粤辖之柘林樟林南澳。及闽辖之铜山悬钟布袋澳等处。周详审视。除柘林各海口向有船。惟布袋澳等处。因铜山营配缉兵少。难以兼顾。拟添设船卡房。水陆兼堵。商船一项。现奉粤督邓星使林。于帆面写明姓名牌甲。加以海关之盘验。自易稽查。而沿海渔船接济。是其惯技。尤应行保甲之法。使之互相牵制。谨酌拟四条。两省一律办理。是否有当。理合会衔请立案。批示饬遵。实为公便。

一潮郡漳郡各海口。应随时随地雇觅渔船。由地方官拣派丁役探查。一闻船传报有夷船驶来。即告知澳甲。速报该营地方官丁役前往。一面知会陆营。在岸防守。以杜接济销售等弊。俟夷船驶去。即将丁役撤回。以免虚縻且杜他弊。

一商船出口入口。虽由地方官给照。向不派役稽查。惟海关收税。向于各隘口派有委员家丁。即于稽查漏税之人。顺查违禁之弊。势甚便而不扰。如闽省漳浦之旧镇。云霄之石蛇尾。诏安之铜山悬钟。以及海澄潮阳。均有海关委员守查。应责成出具查过商船若干。并无夹带禁物甘结。按月申报。

一夷船驶出内港。难保无通夷奸民。借捕鱼为名。销售接济。应编查水保甲。责令澳甲船行造册送县。给牌张挂。如有通夷私贩等弊。总甲知而不举。除将本船查封挐究外。仍科总甲互甲之罪。

一闽省铜山悬钟紧接南澳。直通澳门。与粤省及饶平澄海水陆连界。虽水急不能停泊。而寄锭亦宜防维。南澳有兵防守。布袋澳系铜山兼辖。铜山出洋兵一百六十名。洋面太宽。难以兼顾。应请于布袋澳洋面添设小船四只。每只拨兵十二名。每兵月给口粮九钱。每月应给银四十三两二钱。查水师提标额设随行出洋兵四百名内。可否筹拨四十八名所需口。或在各营标燂洗截旷项下支销。滨岸添造卡房二间。俟有夷船停泊。由陆营派拨兵二十名住卡稽查。夷船去后。即令归伍。毋庸常川住卡。即不必另设口粮。

  征夷船进口硝磺税银议        

胡兴仁

道光二十三年闰七月初七日邸报。  钦差两江总督耆英等。在广东附片具奏。征收夷船进口硝磺税银一折。据称各国洋船压舵之咸沙。可以煎滤成硝。因例无免税明文。各国夷商均在外洋私售。无赖匪徒即指为违禁货物。查挐生事。议嗣后每硝一担。征收三钱。其出口硝磺。仍应严禁等语。查咸沙难免回潮。以之压舵。似非淡沙石块之比。难保不损坏船板。即可煎滤成硝。在夷船进口之时。尚是咸沙。并非硝磺。亦未便以未成硝之沙责其纳税。且咸沙煎硝。向在何处地面。若系由该国煎成。在外洋私售。则直谓之硝磺。不得谓之咸沙。若到内地始煎。则何以又在外洋私售。如咸沙可以成硝。则是滨海之地。无处非硝。又何需乎内地之硝磺。不需内地之硝磺。则向来硝磺出洋之禁。何以立法綦严。今既明立章程。征进口之硝税。则硝在船中。是出是入。碍难分辨。窃恐以进口二字。朦混影射。名为征咸沙进口之税。实以弛硝磺出洋之禁。其弊不可胜言。自来内地奸商私贩硝磺。非卖与洋盗。即卖与外夷。从不闻外洋有硝载入内地。是以例无完税明文。如果海岸之咸沙皆可成硝。则奸商虽为渔利起见。亦有身家。既无重利可图。何必冒险私贩。此议一行。是向负私贩之名。今遵公贩之例。以未成硝之沙科税。有硝之名。无硝之实。殊非体恤外夷之道。洋船瞬息千里。守口员弁。果能一一稽查。保无有出洋之船。夹带硝磺者乎。既明收进口之税。则难禁出洋之硝。所得不偿所失。流弊正自无穷。若有意俯就外夷。则是授人以柄。酿祸无涯。向止粤东一省。今则福州门。宁波。上海一律照办。从此外夷之硝磺不可胜用矣。彼有所嬴。则此有所绌。 国家收税无几。受患实深。厝火积薪。当防其渐。

  密陈夷务疏节录         

殷兆镛

奏为谨献刍荛。请以 祖宗成法为重。先安内而后攘外。民心既强。国威自振。仰祈采择事。窃惟今日国事之最切。莫如洋务海防之一端。议战议守。议抚议防。至不一矣。而二三十年以来。卒无定论。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正不必论我之制彼如何。当先察彼之胜我安在。近人之羡慕而悚息于西洋者。一曰富。二曰强。所谓富者。各处洋面占据马头。岁入之款。倍于中华而已。所谓强者船坚利。新式火器。层出不穷而已。至于其所以致富所以致强之道。无有能揣其本而探其源者。纵有其船有其。而驾驶开放之技艺不如也。坚忍勇鸷之人心不如也。如山不动之号令不如也。则与无船无又何异哉。试以最近之事较之。我 大清国龙兴东土。以骑射为绝技。当时与明人交战。明人有鸟鎗大。而我则无之。与今日我之鎗不敌西洋情形相类。然明人有鎗有。往往不及施放。而我之劲弓怒马。已至其前。明兵率弃鎗以逃。其故无他。人心一齐一不齐。士气一勇一不勇之别耳。固不在有器无器也。前年普鲁士与法郎西相。法国之旱队鎗。冠于泰西。千百年来。为雄无敌。普鲁士乃褊小之国。徒以君明臣良。蓄谋岁久。殚精竭智。上下一心。遂使法郎西火器诸技。失其所恃。而为普所挫败。是西人与西人交战。所用轮船鎗。两俱精良。惟以人心之整齐涣散分胜负。中土日习火器。即事事尽其巧妙。亦不过与法郎西之船相等极矣。使不先求鼓励兵心。整饬刑政。设有如普鲁士之强锐无前者。我能不为所挫乎。故以前明之有火器。与 国初之无火器言之。则有者败而无者胜。以普法二国言之。以火器著名者败。而火器未著名者胜。然则其所以必败所以必胜者。当以兵心之勇怯为优劣。而器之有无利钝实为第二义。灼然可矣。以中土十八省。分南北两途。南人工于文词。精于书写。北人往往不及焉。乃北人祇效南人之笔砚精良。纸墨华美。而不能于幼小之年。耳濡目染。如南人之勤学。无益也。北人习于弓马。善于驰骋。南人亦不及焉。乃南人之效北人。但购其名马高车劲弓健矢。而不能如北人手足胼胝。耐习劳苦。无益也。以同一中华之人。南北异宜。尚不能事事相师。反客为主。乃一旦欲强开天辟地以来。数万年之人心风俗。驱迫之以效法西洋。虽以汉武秦始之威。其不能有尺寸之效亦明矣。臣愚窃谓目下中华之于东西洋情势。有无足虑者三不易学步者三。大有可为者三。敢为 圣明详陈之。按泰西大小各国。以数十计。而不能统于一尊。最大者为俄为英为法为米。而普鲁士后出。亦颉颃其间。与中土从前之战国绝相似。互相联络。互相猜忌。更互相防维。故历次条约中。必云如后有施恩之处。各国一律均沾。其牵制钤索之隐情。大可概见。断不能一国独启兵端。使我驾驶得宜。操纵有法。则彼且为我用。使为鹬蚌可也。使为冰炭可也。即或不然。亦必有此疏而彼尚亲。一违而众不合。断不致各国同时裂。与我为难。此无足深虑者一也。

西人虽勇于战事。而兴兵则甚慎甚难。必一国中君臣绅商。询谋佥同。且筹有巨饷。方肯命将。即如道光二十年。洋兵初来。正林则徐为两广总督。威名最着。遂不敢遽犯广东。特乘浙江之隙。及占据定海。大可接踵内犯。乃仍向天津诉。次年二月。奕山在广东议和。给予六百万。已可罢兵。苟非裕谦剥皮为于波。则江二千一百万。断不致如此之甚也。咸丰六年。叶名琛与之争执入城一事。辗转年余。始将省城攻陷。迨僧格林沁在天津击沈洋船一只。法国急于报仇矣。至下年春。命上海道吴煦令商人与之讲解。只给兵费二百万。一切仍照戊午原议。其各兵即可撤回。乃端华肃顺拒之于内。何桂清薛焕拒之于外。洋人无可如何。始大队北上。其时洋兵聚上海。载来战马二万匹。在洋泾滨游牧。中国共见共闻。正发逆迭陷苏常。使洋人乘利逐便。翻然改图。以攻天津之兵。先据杭湖。为贼前驱。则固唾手可得耳。而西人未奉君命。不敢为也。以洋人前后数年情节度之。其善战而不轻于决战。实已昭昭然矣。华军虽不能与之海上交锋。若陆路鏖兵。则洋人自揣。亦无必胜之券。且我之兵勇。谓募可以不穷。彼则来者只有此数。全仗潮勇汉奸为之前队而已。此无足深虑者二也。洋商自十三口通市以来。其在中国购房屋长子孙已二三十年。恋土情深。惟利是急。一有变故。其数千万资财产业。皆付荡然。故前数年屡次为中土剿贼。非其向化之独真。乃其自谋之更切。苟非万分怨恨。岂肯自害其羽毛。上年东洋无故饶舌。在京威公使尚出而排解。其不愿通商各口岸搅扰。为池鱼之忧。亦确凿可证矣。虽东洋人心。险诈叵测。与西洋人不同。不可不为之备。然通商各口岸有西洋人贸易在。断不令其独力鸱张。此无足深虑者三也。西人兵法最严。而养之最厚。其兵饷多于中华数倍。虽一队千人十死八九。其一二成尚且直前不退。每船数百人。终日寂然无声。所派在船分段巡查者。持鎗往来。足无停趾。不但无故无一登岸者。即在船亦无酣嬉高卧之人。鎗器械绳索什物。不惜厚费。必新必坚。终日淬励。如待敌至。即子之光滑。亦如球如镜。大小合膛。加以规算测量。故其能命中致远。无坚不摧。虽王子贵人。一经入伍。与齐民等。凡劳苦蠢笨事。皆习为之。桅高数丈。缘索以登。必行走如飞。尽各兵之所能。方为水师提督。行伍之中。从无一官一兵可以幸进。此法律之精严。中国不易学者一也。西酋奉命出疆。为全权大臣者。行止皆可自。其督兵时。临阵作何开仗。每于未定计之先。广谘博访。必集众人所见。择善而从。虽走卒末僚。皆可预议。及既定策之后。即王公贵人。不能摇撼。一切无知浮议。更屏而不顾。故下情无不上达。而善策不能中挠。敌之山川形势。兵将强弱多寡。城郭之远近平险。必先斯侦探确实。宣示各兵。皆能胸中了了。更各授以地图。临时再三申诫。合众心为一心。操有胜算。方肯举动。从无孟浪从事之时。此用兵之详慎。中国不易学者二也。西洋旧制。除临阵死亡无论外。凡所获之囚。伤者医之。死者殓之。生者养之。绝无摧辱凌虐之事。两兵相交。使命往来。不加梗阻。一白旗。立即止仗。不得无故伤害。逐日战事。准局外士人。随时纪载。无所为讳饰。为将之胜败。苟布置实非其罪。为众论所称者。各国皆可录用。如现在法国麦马韩之类。此待将之宽厚。中国不易学者三也。有此三长。故其人心精力果。败少胜多。兼之船坚利。始克收其奇效。否则孟子所谓兵革非不坚利也。委而去之而已。兵将法律之精且严者。其本也。轮船火之利且速者。其末也。有本而无末。虽强弩不能穿鲁缟矣。谈洋务者。于西人之根本长技。独不一深长思之。何哉。

 夫中土之于西洋。未必百事不如。亦未必百事皆胜。其间人情风俗。各有所长。而天理所存。则无二致。今人但知西人处处恃强。处处恃势。而不知平时优其民。信使其军。仍不能逃出中土圣贤之大道至理。且举措之间。时有一二暗合者。此其所以强也。世人皆以西洋为智。而臣独以西洋为愚。惟其愚也。故用心能专。制器能利。而中土之聪明。十倍过之。其不专不精处。则皆聪明误之也。世人皆以西洋为谲。而臣独以西洋为[騃](骇)。惟其[騃](骇)也。故政令严肃。军律整齐。而中土之圆融。亦十倍过之。其不整不肃。则又圆融误之也。今欲与之角逐。求其富强之效。必先探其富强之源。究竟各国得力之实际。乃由军民一心。法令严整乎。抑仅在于船猛烈。所向无前乎。苟能执其两端而详辨之。则朝廷之上。整纪饬纲。发号施令。孰先孰后。孰缓孰急之次第。自有主持。而不眩于道谋筑室矣。

 夫洋人之擅长在海。战争在此。谋利亦在此。国初郑成功窃据台湾。 圣祖仁皇帝移沿海之民三十里以避之。郑氏遂为我困。此即不与争海之效也。此时诚弃海之利害与洋人。而但恃陆路兵民之心以胜之。彼必技无所施矣。溯自道光庚子起。至今三十年。内地与洋人交锋。惟广东三元里义民八十三村及台湾各社两次大创之。皆不恃鎗之猛。而但恃人心之坚。前者已死。后者再进洋人之利器。竟亦不能致力。从前捻匪盛时。各省各县筑圩。其圩不过秀才监生。乃一发号施令。数十圩中。百万人皆能为之效死。如果沿海地方官。皆能如圩长之恩信及人。则平日之民。皆临事之兵。虽一呼而数千万皆集矣。船乃呆物。待人用之而灵。民心兵心乃活物。激之可以必死。其间优劣。天壤相判矣。先选沿海之督抚。再选沿海之州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上下联络。万众一心。中土有船有。固足以取胜外洋。即无船无。亦必卓然有恃而无恐。与其费二三千万。买非人不行之船。何如只用一千万。或厘捐。或垦荒产。即可收沿海万里之人心乎。夫天下之大。兵刑钱谷之烦。边府海防之重。一一综核其名实。振作而有为。使各直省中无一民不安其生。无一官敢旷其职。节无益之费。以薄敛于民间。求有用之才。各专以要任。船固不必废而不讲。但不专恃船以自强。兵将要在练之使精。更当求其兵将之敢死。将见薄海内外。同仇敌忾。众志成城。国势蒸蒸日上。外洋之人。各有耳目。自然既敬且畏。不敢妄求。其办洋务之大臣。恪守条约。以恩信结之。断不致有无端要挟欺蔑之事。再历一二十年。我 皇上春秋日富。英明神武。上荷天心眷佑。机会方来。亦如乾隆朝准夷故事。定可复数世之仇。泄敷天之愤。目前固不必急急速求奇效。徒乱人心。制器则画虎不成。临阵则羊鹤不舞。以举棋不定累 庙算。以狼狈相倚启外疑。竭千百万小民之脂膏。购东西洋唾余之船。有百损而无一益。此天下士庶绅耆所异口同声而无敢上诉者。臣不胜愚戆急迫之至。谨冒死上陈。伏乞 圣明垂鉴。天下幸甚。人民幸甚。

  上寿阳师相书            

王锡振

日进见。蒙垂询军事谆然。并谕以所言缕。及或未尽之处条列以陈。连日邸抄。窃见武昌汉阳又相继陷。愤切于中。窃以身从行役。将及两载。而贼未平。逆焰鸱张。一至此极。当赛帅长沙被逮之日。尝自忿恨。拟请留营。以为身在行间。不能破贼。虽自卑微。莫能比数。分死军中。不欲腼颜归也。独先世祖父单传。及振之身而未有后。每于军中瘁病之余。一念及此。恒自惴惴。未能辄忘。以是隐忍。累然而归。自维谫劣。忝居门下。夙邀知遇。踰于泛常。出佐粤军。心与事违。又复尺寸未能自树。狼狈而归。幸蒙宽优。不弃鄙夷。转复殷然加之谘度。此宜何如。感激披沥。以靳得当于百一者。顾当时事之艰。窃恐一二所陈。未必能遂有所裨益。谊不获已。谨即素所见闻。作为军中忌宜。及防堵之要八条。诠次不文。书写麤率。唯有以采择而教诲之。幸甚。 一我军忌多战与急战。夫兵勇及贼。坐视贼之营筑。甚至任其从容他窜。此情形之尤堪痛恨者也。然使兵一及贼。贸然与战。未有谋算。鲜得利者。甚且伤亡日多。则军心馁而贼气转张矣。当贼守备方坚。我军奉令。肉薄先登。此皆吾军之英。千百之中。或数人。或数十人。一有损折。其余更怯而不前矣。唯 朝廷宽为督责。专其机权于将帅。将帅慎为谋画。养其精锐于士卒。不务计期浪战。报胜以塞责。不事期督战。徼以成功。当兹武备久弛。平时未尝训练。亦必临事加之简阅。使将卒相讲求于坐作进退之方。务使吾军出战。人人皆知其所以然。耳目胆识。自然齐一。大谋既定。同力同心。斯一战而大功可成。即不然。而一战有一战之利。我军自化怯而为勇矣。 一我军宜审机。事不当其可。而勉强用力。希图意外之获。非徒无益。而又有损。如前此围贼永安。及贼据长沙城外之时。逐日攻剿。非但无所戮。即有戮。亦岂能得其要领哉。此等时其用命者。不能有功。赏不胜赏。不赏则人不鼓舞。其不用命者。亦未尝贻误。诛不胜诛。不诛则人不畏慑。军令日亵。军威且日弛矣。古东宁乡之窜。我军不能并力击之。以平日既疲于屡战。临事又不能踊跃用命也。贼据地善守。未易攻夺。唯向不死踞一地。即踞亦不过委之其地土匪。此易与耳。虽武汉雄都。意贼犹将顾而之佗。 朝廷责成当事。必筹一如何能了此事之策。以待可乘之机。或其隙而攻之。或因走而击之。或困之于槛之中。而使之不复能出。平时听其从容布置。临事则如雷霆风雨。禁止令行。纵一为之不成。及于再三。有不破贼者邪。 一我兵宜策应。贼不轻出战。每出必有包抄埋伏。我军则各营统计若干。按成出队若干。出则均出。其不出者。则真不出者矣。贼觇我之虚实。一目了然。当其分队。互相抵拒。彼之包抄埋伏一出。则我无有策应之者。即于各队调度策应。其气先夺。其势已挫矣。宜于出战之时。我军简齐精锐。预备策应。断不可以全军一出而尽。至于进攻贼巢。及贼窜时。追剿截击。尤须预为策应之军。先期探确径途。申明期约。如贼窜所必由之路。预为伏兵数处。俟其贼首及其辎重妇女。乘舆张。从容而过。急击勿失。乃可有功。第此等兵。尤须平时择出劲旅。阴以生死结之。又以勇略将领统习。而后临时乃可指挥如意。所谓大将军必有私人者也。或一战而成功。或数战而后能成功。其兵可胜亦复可败。贼即凶横。及遇数伏。未有不亡魂丧胆。迷罔失势者。古善用兵。莫不以此。贼至此时。骄肆极矣。用之傥其时邪。

一我兵宜合谋。全军将士。唯大帅能陶冶而调剂之。临事密谋。大帅运之一心。复与僚谋之。与诸将领谋之。与全军兵勇谋之。使自偏裨以至养。皆出其心思闻见。以相参合。而帅心所运。则又有一军所不能悉喻者。或与其亲任一二人密筹。至将卒之所有事。则务使人各能明其所以然。军前将领。向提督威望冠一军。乃军门自言少时。随杨忠武麾下。忠武赏其诚朴勇。而叹其不知将略。大抵犹是勇而寡谋耳。其次如总兵和春当禄秦定三。副将邓绍良瞿腾龙。游以下至千把韩世禧。米兴朝。朱占鳌。金玉贵。张国梁。傅振邦等。皆将材也。总兵和春。实于诸将为优。为其差有识耳。军门亦首称之。张国梁本出投诚。亦能用谲。唯贼之凶狡。似犹非数人智勇所能胜者。且运谋必在帅心。然后全军可得指臂之效。长沙易帅。徐宫保与陶军门皆欲围定后剿。所见适同。惜围未成。而贼竟已窥之。复窜长沙。贼窜必由宁乡。夫人皆能知之。而竟未能设伏要击。此贼合未亡也。粤盗如毛维罗镜贼凌十八股亦属会匪。伎俩情形。略与此贼相似。徐叶二公。亦以围剿平之。闻罗镜合围数月。至贼粮尽。俾以稗子充饥。我军犹未进攻。比贼穷急出扑数次。均被击回。然后探由一路三次进蹑而后成功。徐公军令颇严。当此在事文武。奉其教令唯谨。叶公继事。亦能用其成画。不妄更张。而持之益坚。此其谋之所以成也。洪逆之党较大于裹逆。然当在永安道州时。剿之之法。亦莫有善于此者。惜当时贼踞皆能得地。我军长围。人力有未足。长沙地势可图。人力亦已足用。稍一迁延。贼又兔脱。要皆误于为谋之不早也。不意长沙复窜。一陷巴岳。再陷汉阳武昌。凶焰遂如此大张也。据地更大。裹胁必更多。围剿之法。非复从前之可比矣。非易一地而困之。则及其再窜。而预谋伏击。语曰。好谋而成。是在军前之主其事者而已。

  请移驻巡抚折同治十三年十一月十五日   

沈葆桢

奏为台地善后、势当渐图番境开荒、事关刱始、请 旨移驻抚、以专责成、以经久远事、窃臣等于十月二十七日、将收回草房营地各情形、奏明在案、因思洋务稍松、即善后不容稍缓、惟此次之善后、与往时不同、台地之所谓善后即台地之所谓刱始也、善后难、以刱始为善后则尤难、臣等曩为海防孔亟、一面抚番、一面开路、以绝彼族觊觎之心、以消目前肘腋之患、固未遑为经久之谋、数月以来、南北诸路、缒幽凿险、斩棘披荆、虽各着成效、卑南歧莱各处、虽分列军屯、祇有端倪、尚无纲纪、若不从此悉心筹划、详定规模、路非不已开也、谓一开之不复塞则不敢知、番非不已抚也、谓一抚之不复疑则不敢必、何则、台地延袤千有余里、官吏所治、祗滨海平原三分之一、余皆番社耳、 国家并育番黎、但令薄输土贡、永禁侵陵、意至厚也、而奸民积匪、久已越界潜踪、驱番估地、而成窟穴、则有官未开而民先开者、入山既深、人罕到、野番穴处、涵育孳生、则有番已开而民未开者、垒巘外包、平埔中扩、鹿豕游窜、草木蒙茸、地广番稀、弃而弗处、则有民未开而番亦未开者、是但言开山、而山之不同已若此、生番种类数十、大概有三、牡丹等社恃其悍暴、劫杀为生、暋不畏死、若是者曰凶番、卑南埔里一带、居近汉民、略通人性、若是者曰良番、台北斗史等社、雕题面、向不外通、屯聚无常、种落难悉、猎人如兽、虽社番亦惧之、若是者曰王字凶番、是但言抚番、而番之不同又若此、夫务开山而不先抚番、则开山无从下手、欲抚番而不先开山、则抚番仍属空谈、今欲开山、则欲屯兵卫、曰刊林木、曰焚草莱、曰通水道、曰定壤则、曰招垦户、曰给牛种、曰立村堡、曰设隘碉、曰致工商、曰设官吏、曰建城郭、曰设邮驿、曰置廨署、此数者、孰非开山之后必须递办者、今欲抚番、则曰选土目、曰查番户、曰定番业、曰通语言、曰禁仇杀、曰教耕稼、曰修道涂、曰给茶盐、曰易冠服、曰设番学、曰变风俗、此数者、又孰非抚番之时必须行者、虽然、此第言后山耳、其繁重已若此、山前之入版图也、百有余年、一切规制、何尝具备、就目前之积弊而论、班兵之惰窳也、蠹役之盘踞也、土匪之横恣也、民俗之慆也、海防陆守之俱虚也、械厝之迭见也、学术之不明、庠序以容豪猾、禁令之不守、赌以为饔、官斯土者、非无振作有为、正己率属之员、始苦于事权之牵制、继苦于毁誉之混淆、救过不遑、计功何自、使不力加整顿、一洗浮浇、但以目下山前之规模、推而为他日山后之风气、虽多一新辟之区、适多一藏奸之薮、臣等窃以为未可也、尝综前后山之幅员计之、可建郡者三、可建县者有十数、固非一府所能辖、欲别建一省、又苦器局之未成、而闽省向需台米接济、台饷向由省城转输、彼此相依、不能离而为二、环海口岸、处处宜防、洋族教堂、渐渐分布、居民向有漳籍泉籍粤籍之分、番族又有生番熟番屯番之异、气类既殊、抚驭匪易、以刱始之事、为善后之谋、徒静镇之非宜、欲循例而无自、使臣持节、可暂而不可常、欲责效于崇朝兵民有五日京兆之见、倘逾时而久驻、文武有两姑为妇之难、

臣等再四思维、宜仿江苏抚分驻苏州之例、移福建抚驻台、而后一举而数善备、何以言之、镇道虽有专责、事必承督抚而行、重洋远隔、文报稽延、率意径行。又嫌专擅、驻抚则有事可以立断、其便一、镇治兵、道治民、本两相辅也、转两相妨、职分不相统摄、意见不免参差、上各有所疑、下各有所恃、不贤者以为推卸地步、其贤者亦时时存形于其间、驻抚则统属文武、权归一尊、镇道不敢不各修所职、其便二、镇道有节制文武之责、而无遴选文武之权、文官之贪廉、武弁之勇怯、督抚所闻、与镇道所见、时或互异、驻台则不待采访、而耳目能周、黜陟可以立定、其便三、城社之巨奸、民间之抑、闻亲切、法令易行、公道速伸、人心帖服、其便四、台民瘾本多、台兵为甚、海疆营制久坏、台兵为尤良、以弁兵由督抚提标抽取而来、各有恃其本帅之见、镇将设法羁縻、只求其不生意外之事、是以比户窝赌、如贾之于市、农之于田、有抚则考察无所瞻徇、训练乃有实际、其便五、福建地瘠民贫、州县率多亏累、恒视台地为调剂之区、不肖者骫法取盈、不免、有抚以临之、贪黩之风、得以渐戢、其便六、向来台员不得志于镇道、及其内渡、每造蜚语中伤之、镇道或时为所挟、有抚则此技悉穷、其便七、台民游惰可恶、而戆直实可怜、所以常闻蠢动者、如由官以吏役为爪牙、吏役以民为鱼肉、继则民以官为仇、词讼不清、而械厝之端起、奸宄得志、而旗聚众之势成、有抚则能预乱本而塞祸源、其便八、开地伊始、地殊势异成法难拘、可以因心裁酌、其便九、新建郡邑、骤立营堡、无地不需人才、丞倅将领、可以随时札调、其便十、设官分职有宜经久者、有属权宜者、随时增革、不至食之虚縻、其便十有一、开煤炼铁、有第资民力者、有宜参用洋机者、就近察勘、可以择地而兴利、其便十有二、夫以台地向称饶沃、久为他族所垂涎、今虽外患暂平、旁人仍眈眈相视、未雨绸缪之计、正在斯时、而山前山后、其当变革者、其当建者、非十数年不能成功、而化番为民、尤非渐渍优柔、不能浑然无间、与其苟且仓皇、徒滋流弊、不如先得一主持大局者、事事得以纲举目张、为我 国家亿万年之计、年来洋务日密、偏重在于东南、台湾海外孤悬、七省以为门户、其关系非轻、欲固地险、在得民心、欲得民心、先修吏治营政、而整顿吏治营政之权、操于督抚、总督兼辖浙江、移驻不如抚之便、臣等明知地属封疆、事关更制、非部民属吏所应越陈、而夙夜深思、为台民计、为闽省计、为沿海筹防计、有不得不出于此者、敢不据实上 闻、以为刍荛之献、谨将全台善后情形及请移驻抚缘由、恭折由轮船到沪、付驿六百里驰奏、

  台北拟建一府三县折         

沈葆桢

奏为台北口岸四通、荒壤日辟、外防内治、政令难周、拟建府治、统辖一厅三县、以便控驭而固地方、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惟台湾始不过海外荒岛耳、自康熙年间收入版图、乃设府治、领台湾凤山诸罗三县、诸罗即今之嘉义、嘉义以[北](此)未设官也、郡南北各一百余里、控制绰乎有余、厥后北壤渐辟、雍正元年拓彰化一县、并设淡水同知、主北路捕务、与彰化知县同城、明知非一县政令之所能周、特以创建城池、筹费维艰、姑权宜从事焉已耳、雍正九年、割大甲以北刑名钱谷诸务、归淡水同知改治竹堑、自大甲溪起、至三貂岭下之远望坑止、计地三百四十五里有奇、嘉庆十五年、复以远望坑迤北而东、至苏澳止、计地一百三十里、设噶玛兰通判、则人事随天时地利为转移、欲因陋就简而不可复得矣、然由噶玛兰上扺郡城、十三日始达、由淡水上抵郡城、亦七日始达、而政令皆统于台湾府、当淡水设厅之初、不特淡水三貂等处、榛莽四塞、即淡南各社、亦土旷人稀、今则村社昆连、荒埔日辟、旧志称东西相距仅[十](平)有七里、今则或五六十里、或七八十里不等、兰厅建治以后、由三貂岭绕至远望坑、复增地数十里有奇、其土壤之日辟不同有如此者、台北海岸前仅八里坌一口、来社船、不过数只、其余乂港支河、仅堪渔捕、今则八里坌淤塞、新添各港口、曰大安、曰后、曰香山、曰沪尾、曰鸡笼、而鸡笼沪尾港门宏敞、舟楫尤多、年来夹板轮船、帆樯林立、洋楼客栈、阛阓喧嚣、其口岸之歧出不同有如此者、前者台北幅虽广、新垦之地土著既少、流寓亦稀、百余年来、休养生息、前年统计户口、除噶玛兰外、已四十二万有奇、近与各国通商、华洋杂处、睚之怨、即启衅端、而八里坌一带、从教者渐多、防范稽查、尤非易易、其民人之生聚不同有如此者、台地所产、以靛煤茶叶樟脑为大宗、而皆出于淡北、比年荒山穷谷、栽种愈盛、开采愈繁、洋船盘运、客民丛集、风气浮动、嗜好互殊、淡南大甲一带、与彰化[毘](昆)连、习尤犷悍、同知半年驻竹堑衙门、半年驻艋舺公所、相去百二十里、因奔驰而旷废、势所必然、由竹堑而南至大甲尚百余里、由艋舺而北至沪尾鸡笼尚各数十里、命盗等案、层见迭出、方急北辕、旋忧南顾、分身无术、枝节横生、公事之积压、巨案之讳饰、均所不免、督抚知其缺之难、必择循吏能吏以膺是选、而到任后、贤声顿减、不副所望、则地为之也、其驾驭之难周又有如此者、淡兰文风、为全台之冠、乃岁科童试、厅考时淡属六七百人、兰属四五百人、而赴道考者不及三分之一、无非路途险远、寒士难于资斧、裹足不前、而词讼一端、则四民均受其害、刁健者词穷而遁、捏情控府、一奉准提、累月穷年、被诬者纵昭雪有期、家已为之破、矫其弊者、因噎废食、概不准提、则厅案为胥吏所把持、便无可控诉、而械之、萌乎其中、至徒流以上罪名、定谳后解郡勘转、需费繁多、淹滞岁月、赔累不赀、则消弭不得不巧、官苦之、民尤苦之、其政教之难齐又有如此者、所以前者台湾道夏献纶、有改淡水同知为直隶州、改噶玛兰为知县、添一县于竹堑之请、臣鹤年臣凯泰等、正饬议试办、台事族起、因之暂停、台南骚动之时、即有潜窥台北之患、经夏献纶驰往该处、预拔机牙、狡谋乃息、海防洋务、瞬息万变、恐州牧尚不足以当之、

去年以来、自噶玛兰之苏澳起、经提臣罗大春抚番开路、至新城二百里有奇、至秀姑峦又百里有奇、倘山前之布置、尚未周详、则山后之经营、何从藉手、故就今日台北之形势策之、非区三县而分治之、则无以专其责成、非设知府以统辖之、则无以挈其纲领、伏查艋舺当鸡笼龟仑两大山之间、沃壤平原、两溪环抱、村落衢市、蔚成大观、西至海口三十里、直达八里坌沪尾两口、并有观音山大屯山以为屏障、且与省城五虎门遥对、非特淡兰扼要之区、实全台北门之管、拟于该处创建府治、名之曰台北府、自彰化以北、直达后山、胥归控制、仍隶于台湾兵备道、其附府一县、南划中枥以上、至头重溪为界、计五十里而遥、北划远望坑为界、计一百二十五里而近、东西相距五六十里不等、方围折算百里有余、拟名之曰淡水县、自头重溪以南、至彰化界之大甲溪止、南北相距百五十里、其间之竹堑、即淡水厅旧治也、拟裁淡水同知、改设一县、名之曰新竹县、自远望坑迤北而东、仍噶玛兰厅之旧治疆域、拟设一县、名之曰宜兰县、惟鸡笼一区、以建县治、则其地不足、而通商以后、竟成都会、且煤务方兴、未投之民四集、海防既重、讼事尤繁、该处向未设官、亦非佐杂微员所能镇压、若事事受成于艋舺、则又官与民交困、应请改噶玛兰通判为台北府分防通判、移驻鸡笼以治之、臣等为外防内治、因时制宜起见、是否有当伏恳 天恩饬部议覆、俾有遵循、其建设城署、清查田赋、及教佐营汛、应裁应改应增、容俟奉 旨允准后、再由台湾道议详核奏、期臻周密、至苏澳以至歧莱、现恃营堡为固、将来田亩开垦、商民辐辏、应否设官、容臣等随时察看情形、请 旨定夺、谨先将台北议建府县缘由、合词恭具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

  请琅筑城设官折          

沈葆桢

奏为履勘琅形势、拟即筑城设官、以镇民番而消窥伺、恭折驰陈、仰祈  圣鉴事、窃臣等于本年十二月初五日、将台地招垦开禁情形奏明在案、臣葆桢前患咳逆、调治稍愈、遂于十三日带同台湾府知府周懋琦、前署台湾镇曾元福由郡登程、十四日抵凤山、阅淮军城西八营、城东三营、结构精严、上垛下濠、周方四角、突起垒、分哨扼守、外暸旷如、内平砥若、屹然伟观、入营接见、统领营官、各加奖勖、并躬奠其病殁将士之坟而去、十五日南行、宿东港、十六日宿枋寮、地本瘠壤、道光间有凤山令曹瑾者、开水圳以通泉脉、遂为膏腴、至今民食其利、时已残冬、麦穗秧针、黄绿相间、则内地四月间景象也、该处尚为凤山壤则之区、过此以往则皆番社、居民寥寥矣、十七日过刺桐、乡民泣诉、先后为狮头社番戕者五人、而王开俊营长夫过者、番疑为民、亦毙其二、论起衅之根、番直而民曲、及其仇杀、断难纵番以殃民、且营夫又何罪也、夕宿风港、适王开俊移营至、臣葆桢即令派汛弁郭占鳌至社、饬交凶犯惩办、如敢违抗、则不能不示以威、风港倭营俱在、四无墙壁、草屋数十、高仅及肩、王开俊嫌其散不可守、拟合而加墙濠焉、十八日抵琅、宿车城、为前大学士福康安征林爽文驻兵之处、接见夏献纶刘璈、知已勘定车城南十五里之猴洞、可为县治、臣葆桢亲履勘、所见相同、自枋寮南至琅、民居俱背山面海、外无屏障、至猴洞忽山势环、其主山由左迤趋海岸而右、中廓平埔、周可二十余里、似为全台收局、从海上望之、一山横隔、虽有巨、力无所施、建城无踰于此、刘璈素习堪舆家言、经画审详、现令专办筑城建邑诸事、惟该处不产巨杉、且无陶瓦、屋材甓、必须内地转运而来、匠石亦宜远致、城地所用、已垦成田、不能不给价以贫民、未免繁费、惟有嘱委员等核实估计、不得虚糜、县名谨拟曰恒春、可否之处、伏候 钦定、如蒙 允准、拟先设知县一员、审理词讼、俾民番有所凭依、之亲勇一旗、以资号召、其余武员学官佐贰、且置为缓图、以一事权而节糜费、车城外西南地曰后湾者、倭人旧营之址也、滨海当风、水泉又恶、当时彼族居之、病亡相继、且船上弹可及、故淮军之至、弃而不处、一营车城附近以卫民居、一营统领埔、以扼牡丹各社出入之道、淮勇与番众、均属相安、惟倭人旧营、虽只系草屋、然交收后不数月、今无一存、或云火焚、或云风坏、四顾荡然、现已饬查实在情形覆、当臣葆桢自猴洞回车城时、适洋将博郎哥嘉基德韩德喜等四人到车城、据称赫德嘱于龟仔角左近、建灯楼、随饬周懋琦与之同相度、俟归后定议、臣葆桢遂同夏献纶刘璈等、于二十日坐轮船归郡、辰下岁暮、暂且缓工、开春刘璈当赴琅督办营建诸务、夏献纶当赴中路主办开山事宜、臣葆桢思船政饬年动费数百万、方饬办报销、又为台事所阁、乘此稍旷之时、拟于本月二十四日出轮船内渡、句稽大数、具奏事毕、再至台湾续行经理、兹先将履勘琅择地建城各情由、合词恭折、由轮船赴沪、交上海县付驿六百里驰奏、

  请创设外海兵轮水师疏        

张佩纶

为请设沿海七省兵船水师。特派重臣经画。以一事权而规久远。恭折仰祈 圣鉴事。臣维泰西各国。所以纵横海上。难与争锋者。船坚炮利而已。二十年来。中外既通商定约矣。而各国钢船钢炮。制作日新月异。其鹰跱狼贪。注目垂涎于亚洲之心。固路人所共知也。 国家即今大治水师。犹惧不敌。若夫彷徨审顾。不为自强根本之计。诚恐海上之警殆无已时。查中国海岸东暨奉锦南讫琼廉。延袤万有余里。各省海口。多者数十处。本属防不胜防。而俄据海参[崴](岁)。以睨混同。倭袭琉球。以伺台澎。英取香港。法取越南。匍匋牙取澳门以逼奥三路。此为大海之险与彼共之矣。西洋各国。复辟红海以趋捷径。设海线以达军书。一旦有事。彼航海三万里。而征调应期。馈输不绝。排重溟之险。可以直叩门扃。我惟自扼海口。集陆路以御之。进则有利。退亦无害。客之势转逸。主之势转劳。此固论兵者所深忌。而筹海者所宜知者也。自粤捻既平。中国稍稍治船厂。购机器。以能兵轮水师权舆。饷力之不充。人才之不出。水旱沴之不时。内外议论之不一。至今外海师船未改旧章各省轮船。未垂定制。无警则南北洋之经费。关关欠解。有警则南北洋之经费。省省截留。仍此不变。而欲沿海水师。足备攻援。足资战守。亦已难矣。同治年间。丁日昌请设三洋水师提督。左宗棠谓洋防一水可通。轮船闻警可赴。北东[南](洋)三洋各驻师船。常川会哨。自有常山击蛇之势。若兼分三洋。转生畛域。李鸿章亦谓沿海口岸林立。处处宿以重兵。所费浩繁。意在以全力扼要害。而尤戒散漫分防。其后沈葆桢乃有轮船聚操上海之奏。臣考之西洋兵制。水师均端设海部。兵柄极重。英人赫德曾在译署献议。亦以请设总海防司为言。深惟二三老成之筹谋。参以五六海国之新制。水师之宜合不宜分。宜整不宜散。利弊亦略可矣。然则欲求制敌之法。非创设外海兵轮水师不可。欲收横海之功。非设立水师衙门不可。水师政要。约有四端。曰审形势。曰练将才。曰治师船。曰攻工用。海防之事。督抚不能不问。而各省既分疆域。即不能尽化丁畦。若责成重臣举沿海口岸。分别要冲次冲。何处可屯铁船。何处可建炮台。何处可修船坞。何处可伏水雷。将帅一家。水陆一气。始能血脉贯注。骨节灵通。虽海口之奓狭。潮汐之来。泥质之韧。礁沙之厚薄。断非一耳目所能周。一手足所能举。而备多用分之弊除。斯集思广益之效着。则相地之任宜端也。陆军宿将。强令海。固恐迁地勿良。即向带内江长龙舢板之楚将。不习风涛海径。向带红单艇船之粤将。不习机器测量理法。亦未敢轻于相委。南北洋轮船。近多募用洋员。延以重资。临敌请退。终难收客卿蕃将之益。欲求水师将材。惟出洋学徒。庶几中选。然非师船时时游弋。时时聚操。则技艺日就荒嬉。心志亦终归骄惰。无能者或以奔竞而猎迁。多艺者或以朴拙而淹滞。陶镕鼓舞。胥赖帅臣。则驭将之任宜专也。海上战守。莫要于师船。粤省之船。河海两绌。闽厂之船。兵船两绌。即赫德订购之船。机露炮重。底平行迟。长于守港。难于涉海。亦非水师利用。

今定远济远镇远等铁舰。既未来华。惟北洋超勇两般南洋开济五艘。号称新式耳。然而中外条议。或谓艇船仍不可裁。或谓帆船亦不可去。或谓中国安置铁船之口岸甚多。或谓南洋水性过热。海虫水艹。足为铁船之害。非有深谙军事熟悉洋情者详为考核。购船既受其欺。驻船未得其地。皆足启侮省威。至于罗经海线。考查宜精。鱼尾鴈行。阵法宜[讲](购)。尤非专心一志。不能日起有功。则治船之任宜专也。购外洋军火有年。惟南洋北洋。有克掳伯炮及各种精枪。而滇奥各军求防陼。士得士乃得之鎗。尚为奇货可居。则各省之风气未开也。置外洋机器有年。而因陋就简。与规矩不能与巧。至今造船之材料。造鎗炮之钢铁。均须购自外洋。则机器之大原未立也。诚得专员经理。南北采木之法。别其性质以代洋木。炼铁链钢之法。宜先探其本。然后轮机配定何式。鎗炮择定何种。用不杂而兵精。工不杂而艺精。其它水雷鱼雷行军需用之器。择地择人。通筹兼顾。军火既免于缺乏。饷需亦免于虚糜。则简器之任宜专也。惟是七省水师特派重臣经画。创办之始。必须持于余万。办成之后。必须有经费数百万。统筹国用。亦知财力难胜。然以水师一军。应七省之防。即以七省筹水师。一军之用。各督抚通力合作。挹彼注兹。当不至束手坐视。而水师以渐扩充。远或七年。近或五年。积蓄经营。殚精竭虑。或可有成。夫以中国之大。 圣谟之宏。畏 天恤民。讲信修睦。苟彼族渐濡德礼。岂不宜诈虞悉泯。怀我好音。乃十年之中。丰大业之案甫定。而日本构兵。马嘉利之案甫弭。而俄人要约。东山中山。而南又挫于交海。何哉。彼以水师火器为长技。挟兵以卫商。挟战以要和。而我犹狃于旧船旧炮。不知改弦更张。徒欲将士以血肉相薄。文臣以口舌相穷。亦常不及之势矣。反复思维。自今遴选将帅。经画水师。在法事为后事。在海防为先着。应请专派大臣。将沿海七省水师改为兵轮。垂为经制。俾各省船厂机局。均归调度。以专责成。内政作而外御纾。庶几收惩病蓄艾尝卧薪之效乎。应如何筹定饷项。建立衙门。请派大员之处。伏恳敕下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会同户部妥议具奏。臣殷忧深念。剀切披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谨 奏。

 

卷八十五 兵政十六海防下

  请禁开铁路疏            

彭玉麟

窃俄人远慑  天威。敬服  怀柔。似可消弭兵革。渐纾  宵旰隐忧矣。然臣伏查汉唐以来。和戎之策。可恃而未可恃者。则以彼族性犹犬羊。贪狠无厌。祗知畏威。不知怀德。和与备固不可偏废也。我 国家承平日久。前此海禁之严。未尝稍懈。嗣因粤逆之乱。兵力不暇及远。泰西各国。乃得乘隙窜入。要挟百端。请求万亿。 朝廷念疮痍未复。不忍再兴赫怒之师。辑柔抚绥。包涵无外。乃洋人不知恩德。得寸进尺。得尺进丈。至于今日。气焰益张。卧榻之旁。已为鼾睡。普天率土。疾首痛心。凡稍有血气者。莫不发指。欲求一日得而甘心焉。而当事复不思自强。反以学尚西法为得计。不知智出人下。气已先夺。食其唾余。揶揄更甚。今幸俄事就和。边尘永定。疆臣大吏。正宜卧薪尝胆。协力同心。举凡造船舰。储器械。擢人才。筹兵饷。要皆不避嫌怨。实力举行。讲武备以固藩篱。求吏治以培根本。务使士习民风。咸趋于正。庶顽廉懦立。日进于强。又何虑远人之不服哉。若犹粉弥缝。顾全爵禄。喜功好大。妄逞才能。甚至舍己求人。用夷变夏。仅图目前之无事。不计日后之安危。祸福之机。殊非臣所敢预料也。从来强兵必先富国。未有不富而能强者。此时库空虚。疲于征应。求富之法。惟在省不急之需。以济有益之用。当用者不掊克以偾事。则费归实济矣。当节者不附和以取容。则费无虚冒矣。如居家然。饮食酬应。无一浪费之金钱。则日积月累。不求富而自富于无形。治家治国。其理一也。今如购铁甲船。造火轮路。尤縻费之至巨者。查自古祗有海防。并无海战。不防海口以固门户。而欲以铁甲争胜于大洋。果确有把握乎。再以铁路言之。夫铁路云者。无非欲求自便也。不思便于己者亦便于人。我于此铁路往来。能禁彼不于此铁路往来乎。洋人海口通商而不及腹内者。以不便于转运耳。铁路开则轮车可达。倘我倡之于前。而洋人复于舟车所不能至之处以铁路为请。不许则失好。许之则损威。彼时将何以处之。往年云南之衅。为铁路也。上海吴淞之费。亦为铁路也。岂有不准洋人开铁路而永禁在案者。今乃可以自相矛盾耶。夫长江万里之险。天所以限南北也。能战亦能守。铁路开则天险失。王营至京千五百里。供行李往来为生者数千万人。铁路开则生计绝。饥寒所迫。为盗为乱。俱在意中。密迩京畿。尤深惴惴。是言铁路能获大利者。臣恐大利未获。而大害已随之也。为今之计。莫若节此巨资。以增防费。海口有备。内地自可从容以图富强。反是而作无益以害有益。以臣之愚。未见其可。应请   皇太后  皇上睿谋独断。永不准开此铁路。以免日后另生若干枝节。臣去秋奏请添造兵轮十只。以固长江门户。仰蒙  天恩俯允。饬江南等省分造。以期速成。查此需费无多。可否于节省铁路巨之中十分之一。 饬下沿江各省。通力合作。迨成此军。以为南洋大臣之助。是亦自强之一端也。臣一介书生。不学无术。加以老病颓唐。未能补报涓埃。而愚鲁性成。罔知忌讳。值时事艰危之际。寝馈不安。虽无位之可尸。实有职之当尽。管见所及。冒昧直陈。是否有当。不胜惶悚待命之至。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南洋形势              

黄楙裁

南洋岛。星罗碁布。环遶中华。其民皆巫来由种类。最为诚朴。近世以来。太西诸国轮舶东驶。争踞其地。但用一二兵船。震以巨。即鸟惊兽散。割地请和。土民不习战。部落散处。不相统一。是以不烦兵力。取之甚易也。葡萄亚据有西吕伯。西班牙据有小吕宋。荷兰据有葛剌巴。婆罗洲。苏门答拉。惟英吉利据地最多。澳大利亚一。幅员万里。所产金矿甚旺。称为新金山。华人至鹜集。多至四十余万。此外地问。雪梨。槟榔屿。马六甲皆繁盛著名之区。旧时泰西诸国之商船来中国者。必遶亚非利加之南。经好望角由巽他峡峡在苏门塔拉葛留巴二之间以入七洲洋。自后凿开苏士运河。地中海与红海相通。轮舶往来。皆舍彼而就此。捷近二万里。而星加坡一埠。遂为海道咽喉。四方电文报。悉萃于此。英国镇以巨酋。戍以重兵。屹然为南洋巨镇。自英人侵占印度。国富兵强。挟其诈力。渐拓而东。蚕食缅暹邻境。计诱番小。攘夺诸国市埠。经营牟利。无孔不入。数十年来雄长海上。莫与为敌。他如法兰西之觊觎安南。匪伊朝夕。俄罗斯新与暹罗立约通商。其意尤为[叵](巨)测。夫中华自古帝王。务修文德。不勤远略。宋捐珠。明弃交址。台湾一。至我 朝乃隶版图。区区南洋。未尝措意。然而古今异宜。前后殊势。昔为夷杂番。今为欧洲雄国。环起而伺。狡焉思逞。昔时之南洋无足介意。今日之南洋必当预谋也。夫海禁宏开。华人出洋营生者。实繁有徒。夫同类则相怜。异类则相轧。人情大抵皆然。或受土民之欺侮。或遭异邦之虐政。无所控诉。其情可悯。故论其地则近在肘腋。为中华之门户。论其人则百万旅。尽中华之赤子。亟宜添设领事以资保护。特遣大臣一员。驻星加坡。统辖南洋一带事务。并添置兵船。散布各。轮流游弋。以壮声威。如此则声势联络。人心固结。不必与诸国据地争城。而南洋数十之形胜利权。已归我掌握。更足以上崇 国体。纲纪万邦。节制东西两洋而无难矣。今论者于沿海港口修筑台。为自守之策。顾海疆万里。港纷繁。节节设防。备多力分。何若扼之于外洋。尤易出奇而制胜。必能战而后能守。必能制人而后不为人所制。夫陆军步卒。华人擅长。非他国所敌。惟水师战舰尚须讲究。若能练成精军数万。分驻南洋。抑强扶弱。长驾远驭。不但邻近藩属夷杂番俯首听命。彼欧洲雄国。自不敢妄生窥伺之谋矣。方今东西洋各国。既已分遣使臣。设立领事。梯航重译。修好睦邻。而咫尺南洋。岂可视为缓图。谨将南洋事宜。具陈四条如左。一曰添设领事。以收人心也。查欧洲诸国。华人寥寥无几。惟南洋。所在多有。综而计之。不下数百万众。太西之商。皆纠合股分。萃为公司。赀本富厚。多财喜贾。华人则只身空拳。不数年而致巨富者有之。经营贸易之事。独为擅长。至于开垦耕种。能耐勤劳。尤非番人所及。华人愈多。市埠愈盛。故诸国始而招致。继而忌。既无官长保护。难免虐政侵渔。宜将户口详细稽核。凡满万户以上。设立领事一员。不及此数者。或数埠共一领事。领事之下。分设客长。令商民公举。夫英人占据各处马头。多系公司众商之谋。今可仿其意为之。客长之中。有才能素着。为众所服者。即给以顶戴。以职事。上下一体。中外一气。将见生齿日繁。商贾渐兴。南洋数十之利权。一旦尽归于中华矣。

一曰考取洋学。以罗人才也。查各国互市。办理洋务。急需人才。中华特遣幼年子弟。分投外国学习。为数有限。经费甚巨。不若于南洋各兴立书院。训课洋学。翻译汉文。其经费由商民自筹。每隔三年考试一次。择其尤者。作为生员。给以顶戴。再至三年复试之。择其尤者咨送总理衙门学习仪节。以备翻译领事之用。夫外国语言文字。必须自幼学习始能精通。内地学者不能兼擅。而华人生长海外者。又多解洋文而不谙华语。求其中外兼通。足任翻译之事者。颇难其选。夫领事之职。办理交涉事件。尤宜畅晓洋文。熟悉土语。而后情形无所暌隔。措施鲜有窒。若专设一科予以登进之路。彼旅居华人。不致自外生成。必皆踊跃从事。而 朝廷声教。远被遐陬。尤足以维系人心。鼓舞人才。因时制宜。获收洋学之实效矣。一曰探测海道。以资习练也。夫海疆设防。以轮船为要。轮船驾驶。以海道为先。全船之命。系于舵师。西人于舵师一职颇为慎重。必须深明算术。兼通天文。熟习潮信风期。谙练水性地理。所绘海图。浅深曲折。一礁一砂。纤悉具备。遇有危险之处。必建塔灯浮标以识之。按图计程。不差尺寸。外洋各国常遣兵船探测海道。虽借口商舶往来。实为阴谋叵测。我华人聪明才智不让于人。但驾驶之事。必须亲身阅历。非可徒托空谈。宜设专门以资训练。又水师将士。必能惯狎风涛。熟习形势。须分派兵船。时常出洋。东至日本。西至印度。南至新金山。其间国岸国。港口海道。一一探试无讹。绘成图说。无事则商船出入。无所窒碍。有事则兵舶逻。有所把握。斯为筹海之急务也。一曰联络邻国。以固藩篱也。查缅甸暹罗越南三国。皆濒于海。为我藩属。世修职贡。华人旅居其地者。多至数十万众。诸国亦与华人相习。不分畛域。独是缅甸见逼于英吉利。越南见侵于法兰西。耽耽日睨其旁。狡焉思逞。暹罗介乎二国之间。不便海道。仅能自保。惟槟榔屿割隶于英。英人陆路电必经暹地。故降志修好。得以专力从事于缅。肆其远交近攻之术。此外如真腊。大年。彭亨爪哇。亚齐。及巫来由之种类。久已降在臣仆。等于江黄不祀。良可慨已。今宜于缅甸之阿瓦。暹罗之宾角。越南之顺化。各设领事一员。常川驻。讲信修睦。联络声气。彼三国者自知强弱不敌。皆思仰仗  天威。得绵禋祀为幸。至若廓尔喀布鲁克巴。为三藏之屏蔽。虽蕞尔弹丸。然地形险固。民性勇悍。亦当抚以恩信。坚其内附之忱。非然者。封豕长蛇。曷其有极。将藩篱之谓何。一任羝羊之触。而不为之思患预防哉。

  机器论               

方浚颐

今天下言时务者。动以泰西机器为至巧至精。而欲变吾之法。师彼之法。谓舍此不足以强中国而慑岛夷也。一唱百和。万口同声。于是海滨之区。委官设局。沪上之。闽中继之。津沽踵之。广管建业又因之。岁縻金钱。不可以数计。瑰玮才智之士。降心敛气。听彼指挥。制枪制制火轮船。旷日持久。勼工集匠。殚精竭虑。寒暑不少休。震于彼国之说。谓开山浚河。农田耕作。皆可以不假人力。而胥于机器乎是赖。方将张大而扩充之。广制器之所。讲利器之方。谋非不善也。志非不壮也。图维规画。非不精详而周至也。顾吾思之。机主于动。生于变。戾于正。乖于常。以技艺夺造化。则干天之怒。以仕宦营商贾。则废民之业。以度支供鼓铸。则损国之用。试问欧罗巴诸夷。其皆强横无敌雄长百世乎。曰不能也。强凌弱。众暴寡。无岁无之。有以机器胜者。即有以机器败者。有以机器兴者。即有以机器亡者。以吾所闻。番舶攘利。横行海上。遭风触礁石而覆溺者。不知凡几。近则招商局轮船。载运天庾正供。竟有福星之厄。沈米七千余石。官民死者六十余众。云以大雾不辨东西。番舶撞击之碎。是机器亦有时而不灵已。不特此也。去年澎湖之役。东倭狡焉思逞。称贷于西人。购铁甲船。与番社为难。将图大举。扰我中原。迁延数月。士卒死亡过半。垂首丧气而归。机器固无所用之也。往者在岭南。闻三元里之战。以九十八乡义民。传檄举旗。助官兵夷虏。彼皆纷纷引避。我无机器。亦足与彼抗也。至于津民焚烧教堂之日。五羊城外。西人得凶耗大骇。不知所为。一夕将天主堂藏匿之妇女数百人。尽遣他郡。传教之士。皆趣之遄返。夷虏眷属不敢居城中。则移家于香海(港)焉。卒未闻其恃机器以自卫。而处之晏然也。往者杨么之四轮激水船。王彦威之飞虎战舰。韩世忠之飞轮八。虞允文之蒙冲海。其制初不在西人下。即我 朝前代善用机括以造器者。亦不乏人。见于著录。如婺源之江永。其名尤显。然则西法实出于中国。而流传至彼。彼之人无礼乐教化。无典章文物。而沾沾焉惟利是视。好勇狠。恃其心思技巧。以此为富强之计。而我内地奸民。遂与之结煽惑。陈书当道。几几乎欲用夷变夏。夫岂知中国三千年以来。帝王代嬗。治乱循环。惟以德服人者。始能混一区宇。奠安黎庶。虽武乡侯之木牛流马。亦仅能行于蜀汉。鼎足三分。而所谓天锡勇智表正万邦者。要不在区区器械机巧之末也。曰有本在。本何在。在民。

卷八十六 兵政十七蛮防上

  治猺                

陈起书

樵者曰。子之言泛而难识也。吾郴之猺。治之若何。曰勿扰。制之若何。曰去媒。曰有事若何。曰散党。夫猺甚畏官。故易虐。其气合。故易聚。有媒孽焉则必动。猺之不与汉通也。种类也。其一呼众应也。亦种类也。扰之生怨。导之复仇。则汉奸之为矣。夫储大文原势。所谓郴隶湖南。则粤之险失也。知宜章之水归粤。而不知险之所在。居中乃可制外。今乃欲以外制中。不特郴不可属粤。宜亦不可属粤。宜章所以据岭南上游。此湖南控粤形胜也。使宜属粤。不特上游之形胜失。而湖南之门户亦失。且横绝南北者岭。岭属之粤乎。则楚之水。何以为粤之地属之楚乎。宜又何必属粤中分之乎。则形势共。必立二关于折岭之巅。是一国三公也。其它建制。皆如此失。而于制猺尤不便。郴五岭之骑田也。骑田南北半猺。折岭高踞其峡。大路横断其巢。而黄毛鉴塘大隈等处。亦同折岭。立兵以断峡。使其类不得相通。则救援少而逃遁难。近大路村庄。复严守之。使不得由平地过。然后节节攻之。一山不过二三百家。易为力矣。若非断龙。则数百里之内。山既相通。种类复一。山间往来。兵何从知。有日添日多耳。散者散之。攻者攻之。恩威并用矣。吾闻之疆界之处奸所藏。易避故也。山林之中盗所伏。难稽故也。折岭东西皆大山。又当疆界之处。不特制猺宜。治盗宜。御外侮亦无不宜。

  断龙                

陈起书

樵者谓步兵曰。余樵五岭之巅。山径余所知也。踰岭为岭南。宜章其冲也。御岭南先守宜。救宜之路若何。步兵曰。郴所以救宜。险要在折岭。余所司也。然我之所守。即为贼之所攻。明由折岭救宜。彼必尽力以御。阴由折岭之西黄毛。折岭之东大隈。以出其背焉。横绝南北者岭。岭自临武入郴。为高堂山。西有小径。黄毛是也。东为折岭。起五山。其东之小径。则大隈焉。过此则桂阳矣。夫中原险要在水。或在路所会归之处。边鄙险要在山。实在两山断而复连之处。山龙也。断处峡也。山防之法在断龙。征猺尤善。猺善行山。其伍散而不聚。我聚而攻其一道。则径小难容。众散而攻其数道。则彼尽力以围我一道。我仰攻则彼乘高以御。我登峰则彼围其下。击东西奔。击西东奔。击首尾则上下四旁奔。而我不能追。断其龙则彼无奔路。龙之起也万仞。其伏也一线。所伏之处。其水分流。是之谓峡。山路会归之处也。大龙之下。小龙生焉。其亦一线。龙断则彼奔驰于此山。而不能越山而遁。入山先看水。大水大峡之所出。小水小峡之所出。溯水则峡见。断而围攻之。节节断。节节攻。如破竹然。节破则竹自解。夫猺可由贵州至常德洞庭。可由贵州广西至衡山。宝庆至湘阴洞庭。皆数百里不经州县。若五岭则可由广西永州郴桂大庾至闽浙。数千里不经州县。横绝南北者岭。岭上泉分南北流。故中无大水以界之。州县在平地。断龙如斩蛇。斩其中则分为两险要。大路大峡也。间道小路。小峡也。折岭大峡也。黄毛大隈。小峡也。不独此也。阴平峡也。散关峡也。武关峡也。凡出奇之路。无不出于峡者。看水知峡。则向导出奇可以意会焉。曰。子尝从军于猺。当其由江华而至常宁。何不言其法而断之。何至出扰数百里。八排广千里。何至聚万人于中而不能战。步兵曰。池塘墟亦峡也。海军门不知而中伏焉。断东西之水。而南北皆山。故不得出。当今之世言者不行。行者不言。养犬所以守夜也。而制之曰。尔其啮以御贼。无吠而惊予梦也。贼在垣而嗾犬于门。不得。则罪犬。子欲我为惊梦之犬。而孰知我将为当门之犬乎。

 

卷八十七 兵政十八蛮防下

  越南地舆图说序           

盛庆绂

初余于书肆中得一断烂册子纪越南郡国州县山川物产略具颇与中朝搢绅爵秩书无甚差异然详[北](比)圻而略于南圻如最为著称之农耐柬埔港口书中皆不载尝以为恨置高阁久之光绪初元越南修贡于 朝道经湖南余适备员知府奉长官文书充护贡官与越南陪臣诗酒往还迄两月之久中间尝与讲论彼中风土形势险要其陪臣辄若危苦惕怵欲吐仍茹不肯竟其说余亦愀然未忍苦于索求以伤其志意但于酒酣耳熟旁推侧证时得其三四而已今年春夏以来卧病长沙寓邸日阅海上报见法夷肇衅越南竟欲乘危侮弱披而有之越南我属国也历代臣事于今不绝且为我南服屏藩门户之所托势不能坐视束手晏然苟一日之安彰彰明矣宋太祖有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唐清河客李萼为书说颜真卿曰清河去逆顺奉粟帛器械以资公公乃不纳而疑之仆回辕之后清河不能孤立必有所击托将为公西而之强敌公能无悔乎真卿大惊以兵六千送之方今 朝廷焦劳慨然思奋神武绥南服而二三大臣意必有真卿其人决机应变为审筹其后者苟为不然时会一失无可救挽异日之忧恐不仅在法夷而在越南矣其患岂可量乎不佞人微望轻无所表白何能毫末裨于时局而食毛践土发愤幽忧聊以所闻参考众说辑为是书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他日有起而应越南之求者于形势险夷用兵方略或有取焉是则野人芹曝之微志也已

  越南道里录节辑顾景[范](范)读史方舆纪要 

盛庆绂

入交之道凡三一由广西一由广东一由云南由广东则用水军汉以来皆行至广西道宋行之云南道元及明始开广西道亦分为三从凭祥土州入者由州南关隘一日至交之文渊州坡垒驿复经脱朗州北一日至谅山又一日至温州之北险径半日至鬼门关又一日经温州之南新丽村一日至保禄县半日渡昌江又一日至越安县旧作安越之南市桥江北岸 一道由思明府过摩天岭一日至思陵州过辨强隘一日至禄平州州西有路一日半至谅山府若从东南行过车里江此江乃永乐中黎季牦堰之以拒明师后侦知其堰处乃决之以济师一日半至安博州。又一日半过耗军山路险恶又一日至凤眼县又分二道一道一日至保禄县亦渡昌江一道入谅江府亦一日 至越安县之南市桥江北岸各与前道会 其自龙州入者一日至平而隘又一日至七源州二日至文兰州平茄社又分为二道一道从文兰一日经右陇县北山径出鬼门关平地四十里渡昌江上源经右陇之南沿江南岸而下一日至安世县平地至安勇县又一日亦至越安县之中市江北岸 一道从平茄社西一日半经武崖州山径二日至司农县平地又一日半亦进至越安县之北市桥江上流北岸市桥江在越安县境中昌江之南诸路总会之处随处皆可济师一日至慈山府又至东岸嘉林等县渡富良江以入交州

云南亦有二道其一道由临安府蒙自县经莲花滩入交州之石陇关下程澜循洮江源右岸四日至水尾州又八日至文盘州又五日至镇安县又五日至夏华县又三日至清波县又三日至临洮府洮水即富良江上流其北为宣光江南为沱江所谓三江者也临洮二日至山围县又二日至兴化省原作府字即古多邦城自兴化一日至白鹤神庙三歧江又四日至白鹤县渡富良江 其一道自蒙自县河阳隘循洮江左岸十日至平源州又五日至福安县又一日至宣江府又二日至端雄府又五日亦至白鹤三歧江然皆山径歌侧难行其循洮江源右岸入者地势平夷乃大道也广东海道自廉州乌雷山发舟北风顺利一二日可抵交之海东府若沿海岸以行则乌雷山一日至永安州白龙尾白龙尾二日至玉山门又一日至万州万一日至庙山庙山一日至屯卒巡司又二日至海东府海东二日至经熟社有石堤陈氏筑以御元兵者又一日至白藤海口过天寮巡司南至安阳海口又南涂山海口又南至多鱼海口各有文港以入交州自白藤而入则经水棠东潮二县至海阳府复经至灵县过黄径平滩等江其自安阳海口而入则经安阳县至荆门府亦至黄径等江由南策上洪今号平江之北境以入其自涂山而入则取古斋又取宜阳县经安老县之北至平河县经南策上洪之南境以入其自多鱼海口而入则由安老新明今号先明二县至四歧洪江至快州经咸子关以入多鱼南为太平海口其路由太平新兴今号先兴二府亦经快州咸子关口由富良江以入此海道之大略也交州之东有海阳荆门南策上洪下洪今号江顺安快州等府去海不远各有支港穿达迤逦数百里大舰不能入故交人多平底浅舟以便入港云

  徐晓山中丞河内至富春道里录

诸书所载道里皆在越南未迁都之前或诏命所至或用师所攻皆指安南交州立言交州今河内省也迄今迁都于富春国号越南故再由河内以至国都详纪地名以备考览其国向来道路不计里而计寻因其俗以记之可合里数核算大率自河内之文亭起程至富春国都吉行十八日共三十六官程三十万四千六百九十九寻经兴安省东安县之东上站邯上社至东俸站厚俸社又至兴安省之兴舍站安舍社又入南定省城南潢站历南队站同队社又至宁平省过城边之宁多站多枚社城内亦可宿另有一道由河洄 河富 河瑞 河安 河忠 至宁平省城亦是六站程计七千一百七十三寻所谓首六站也以下单列以便观览 宁平之捄音构椅也林 奉吏音滃历列水急也小渠也 馆巴三风方音巴翁巴三三也风方方正也 捄安 助市音蔗倭助市墟也鱼网也可宿 馆枚 馆山京音盈小山也 笃艳 宁游站古迄社属安谟县境自此至屯口扁音扃山名土石交错林莽丛杂常有匪人截者由宁平城至此七千二百九十三寻 馆米召音赵粥也 黑炎音忍一里也拜天上音天上也 殿木兜音悠桑树也 宁平巡守 三山中山最高为清化宁平之界山连神符海口有碧桃洞不可暮行 鲁妒音搦鱼笋也 崇珍祠祀奉柳杏圣母云系前世国王之女成仙者 馆木兢音冈树名也 屯口扁扁山社清化巡守 贡渠光明社此处可望见嘉苗殿

清和站号宫渠有馆舍有渡接大连津右对(元)同飞来寺香谷音康山洞也蝔音蝙蝠也山京音盈原地名光朗社系宋山县界以贵乡免役故站夫用山高陇社乡民由馆米召音赵至此九千八百三十三寻 平和桥有土山名九嗕又有石山名金瓯宋山山永禄山相对峙立 助市蔗桧金瓯社宏化县境可宿 大连渡津次可宿旧大赉即闰伪也余也胡所居之地南面槊山是郑栋故里亦有直渡一夜可达杨舍江名曰渡贞 馆浮沙 里舟皿即盘字山助市蔗椰锦罗社可宿 馆毛

清山站美化社属宏治县号宫贞自平和桥至此九千一百九十二寻前有渡江上有象头山东又有龙颔山九十九峰相传有白鹤飞九十九鹤集九十九其一鹤(元)即飞字至清化省寿鹤社堪舆家云九鹤飞是也杨舍江即贞江 馆定香 捄构鹤 馆踪 助市营杨 布彳米亍卫字社前国玉黎灏故里前有江桥名曰龙桥 旁有金童山遥望之头青面白堪舆家云玉女朝前金童拱是也又有一山如象之上析为两系唐交趾都护高骈所凿 清化省附郭东山县旧在杨舍后移于此号镇鹤城 馆密山 助市布彳米亍卫可宿 馆庵 馆橛音刮扁也多卖扇者故名 馆刘彳米亍卫

清泰站泰来社号宫甓属广昌县自杨舍江至此九千二百九十二寻 馆竹馆茹音牙家也俦土语俦娼也 屯石多石截音笞截石多石头路也石截路狭也两边山立中有狭路 渡湖玉甲社玉甲江面三百寻近海口风静波平乃可渡 馆韩 土罢土音拜朽土罢沙洲也自此至馆占鸟音占鸟雀也林莽丛生多匪人宜慎 馆助市蔗库

清舍站号宫嚣今为靖嘉府治由馆竹至此八千八百四十寻路少居民多匪人 香谷音康本名天成 馆嚣 馆占鸟 土山屯多沙砾 捄构茶 馆土为 圣母嗣前有江蜿蜒如龙 清科站号宫科可宿自香谷至此八千八百零四寻 馆同和有山名更仙 屯鼻每木叶音妹爷鼻每鼻也木叶住宿也 屯馆米召赵清化省巡守 音袄唤狗声也瓮两山对峙中有狭路由此至馆枚多匪人 冷水溪清化乂安两省界水最毒多猛兽 助市蔗黄枚有渡 岸桩地皆赤土山多松

安即琼字站花社属瑶县号宫垣赤祝自馆同和至此一万零二百八十一寻 馆回 助市蔗瓢完厚社有市可宿村旁有二山堪舆家谓平地楼台还朝科宦有路通葵州七总下干海口为商贾往来之区 捄构戛 馆米丙音丙饼也黄庄社 馆旅  馆木兢冈

安垒站有旧垒明人屯兵于此故名号宫斋属东城县自馆回至此六千一百七十四寻 仙里渡土名渡蓬仙里渡今演州府治可宿 馆虫刍音戳蚌也沙洲多蚌壳故名有市 白龙岗鼻每鼻壬山林莽丛杂自至此山京盈铁俱行山多匪人殿公鸟音公孔雀也有祠社祀蛮神泾杨王旁祀女神名媚珠土人事之甚恭山多孔雀人不敢犯自此至捄禁雨后泥淖难行山京盈铁一溪黑水唐高骈为都护府所凿多铁山故水黑甚毒 天威港相传雷震遂辟而为港故名 核椰堆 渡求禁严社为兴元县治江面五十三寻地多毒草 圣母祠署黄社 山内音馁山也头为音威象也有土山形似象首故名

安溪站金溪社号宫楣可宿自殿公鸟至此七千八百一十五寻自此至宫皆平垣 馆行 殿会过此有市 馆莲金元云屯社可宿前有二路一达乂安一达勇乂安河城号镇泳城边有九曲江舟行一日夜可至河静省户渡水路迟不若陆路之速

安站安社号宫近连省城可宿自馆行至此九千三百三十寻 渡沥有横渡亦有直渡可达渡制陆行亦便江南面有凤凰山九十九峰属宜春县境山有寺又有石床相传仙人在此得道飞升 助市蔗桧音贵新也 助市制渡渡制三制社 土罢拜桲音物沸也地近山川

静辽站号宫橑乂安河静交界之地自渡沥至此九千五百八十九寻黎浚时循吏御吏裴抢虎善狱筑石堰利农有祠祀之在度辽社 助市蔗辽地产茶 馆栋 研江渡瓜牙社属河静省石河县可宿 助市蔗研此处吴姓是望族 渡茄来舟皿即盘字社 馆巴三巴江扶越社有二

静丹站丹制社号宫巴三巴江自助市蔗辽至此九千二百四十寻 助市蔗耒其音隔耕田也︺玉田社善造酒 我司音打四达也附近河静省 大奈屯号宫禁值有城可宿 河静省 大奈渡过渡即奇英县旧号奇华 馆库

静溪站石溪社号宫那地多溪涧自助市蔗耒其隔至此九千九百六十九寻零二尺 馆会云可宿 渡户 馆凤凰有市落川渡即渡馆路 嵩落 馆下此处冈陇沙碛甚远甚寂 宫为威路在山多林莽 馆笃

静乐站有乐社号宫为为黎氏饲象之所象犹存自馆会至此九千九百六十一寻 馆下下馆社可宿 海郡公祠 馆金笃音袅小坡也土笃字同 殿嘲有祠祀黎氏旧臣虎威大将武石舟皿盘以为福神土人事之甚谨 助市蔗嘲遇雨不可行

静沙站磊音戾水中多石沙社号宫营黎氏时有兵屯守故名今为河英旧名河华府治可宿自馆下至此九千六百七十四寻自此以前路多山洞藏匪人 天擒山明兵擒胡李牦于此故名 智水溪清浅可涉 石舟皿盘溪号馆石多荅以下无宿处 咸水溪桥 大号馆黎阮二氏相拒登山举火为号故各地多猛兽毒草 助市音蔗字贡榔 状元祠神投社黎氏时黎广力即德字黎广意兄弟二人皆中状元有祠祀之云

静神站神投社自天擒山至此九千六百七十四寻自此至横山多毒草林莽恶兽毒虫山洞涧水湍急 馆鼻每妹刀有兵屯守过者须投递呈状地连海岸横山号岧昂自梁山至此重山嶂横当海门甚高山南七百七十二级山北七百九十一级舍此别无路至国都其国之一险要也 圣母祠在山南下祀柳杏公主 馆泳永山社道左是海口右沿山行多阪峻小溪 奉滃在海旁有山有寺

广禄站天禄社号宫洊音元水浅不疏也可宿自馆鼻每刀至此九千一百六十四寻 助市蔗洊元属布政州山涧陡绝树多石险海潮声如雷有市为南北交会之区多卖乌贼鱼与海者 馆庵 景阳渡号渡洊元馆廊程 助市蔗巴三巴屯 渡泷争音英茅也水面广二百八十三寻外通海门即风字世力即势字稍起波浪惊人其国以为天限南北之境临晨波平方可渡自此以南妇女衣皆纯白其帼以小带束之垂于背后以为

广溪站蒲溪社号宫泷筝自助市洊至此七千零四十寻路多沙过江底驿沿海岸沙中行 土罢拜曳音长也沿海岸沙中行 石多荅巳音锐一步行过也海门大小石环立春日水涨移行山上山高石险难行里和馆近市妇女以椰油涂发为多商贾颇繁富可宿 里和桥长一百洞高八十六级

广驿蒲溪社号宫迍有市地多白沙自土罢拜曳崖至此七千八百六十二寻 助市蔗迍安老社可宿过此二里以前至馆棰路多险峻难行 福禄江清浅可涉 助市营音歪瓦也止安市附近多嘉苗外庄国王之私庄也可宿 馆木耒音最木有枝也 馆核椰 馆土磊音岁沙石也二处皆无可宿处 垒北木音柴也扶舍社黎氏臣昭武候所筑上自兜鍪山下至日丽海门以为防守之所

广宁驿镇宁社号宫同海自助市迍至此七千八百六十寻 广平关号同戏过关须递呈祠验文凭方能过有兵屯守与广平省城相连砌石为城自此至海门一带尽是沙堆直接兜鍪山 广平省城 长板桥自广平关至同海江有两长桥。抵锡罗社 土郡候渡延安社此江甚中有沙洲多蛤蚌壳有祠国人事之甚谨 助市蔗武舍属丽水县境有市至馆吉一路皆白沙难行 助市蔗营迈十音悔十也黎氏屯兵于此号十奇屯 馆土音棍梅边沙也木兜音悠柔树也有市可宿

广舍驿石舍社路多沙难行自广平关至此八千九百廿四寻 馆外 助市安定安定波月等社仕宦族多居此前至海门号举力松举力越少饭舍无宿处 助市蔗改音改织也可宿 土罢拜吉

广禄驿邓棣社号宫扶路皆林莽沙石难行自馆外至此九千八百四十寻 馆吉沙多难行 馆莲内水莲社俗传社有大湖莲不植而生有社长庙昔黎灏征占城欲开港以通水道社长陈其谓沙喷不能成港灏怒斩之既而果塞灏悔宜祠祀中 馆莲外自此至馆下淇多灌莽沙石难行 馆孛水莲下●今生成石佛寺今废一带荒莽多虎狼 馆使馆下淇界连广

治道可宿淇村富长社 土罢拜沙龙通两沙洲堪舆家谓国都左龙之应

治立驿号宫茹牙胡自此至馆土笃皆平田自馆吉至此六千七百六十六寻 嵩音董山林洞也茹牙胡春媚社胡季牦此处人灌莽极目有渡名渡茹牙胡舟行二十半可至国都不易行不若陆路之便歌曰女音曳记意也女奄音研女子也英哥兄也拱闷无音侮玩也事音赦惧怕也嵩董茹牙胡事破三江曰例音雷今日也音大业已也汫音干水浅也嵩莆茹牙胡官内囋禁严 破三江地近海门 馆山刀音吊山高也嚣珠瑞可宿 明良渡有市 助市蔗辰利

治高驿高舍社自嵩董茹牙胡至此七千六百零六寻三尺 馆土笃袅高舍社椰门山颇高馆在山上 助市蔗捄构河上社可宿 馆驿山

治安驿号宫崇安乐社属登昌县自馆土笃袅至此九千四百四十三寻 渡钓钓鳌江 馆石产 渡来福 馆吉 禄全江 爱子桥近爱子江 馆福 嵩董土棍旗沙洲 渡石多荅翰石翰社水极清 广治省今改为道界连海陵县

治舍驿立舍社自渡钓至此九千四百四十寻渡戎  馆羝过此二里有延生市可宿 嵩羝灌莽极目 馆几延为海陵县治有市 渡石多荅 渡()梅音海发落也界香茶县属承天府 良田治

承驿川社号宫()梅海属广田县自渡戎至此七千七百七十五寻 助市蔗炉()梅海可宿 江 嵩董吉 嵩董 嵩董茹牙奴音木弱饱也路皆沙宜早行 馆扶宅 核旁 馆营 嵩董捄构路皆沙

承安驿上安社号宫捄构坦自助市蔗()梅海过二里至扶宅社又至高驿墟路甚远多沙难行自渡戎至此七千三百二十寻零一尺宫富屋可宿 渡富屋 馆清 馆邾 助市蔗六初 北亭 六初桥 西北门 助市蔗我司打承天府 国都富春省屏山香江俱在城南自宫富屋至国都四万六千三百四十九寻零二尺疑有计一寻作八尺共一百五十寻视中国为一里由河内至国都只得二千零三十一里有零又北至凭祥土州界四百里其南圻由富春至广义三百六十八里有零田富春至河仙四千里有零共驿路七十三站合长三十一万五千四百四十五丈四尺九寸皆系后来兼并占城真腊各国地使轺未经其驿站及所经各小地名另待查注

  补录承天南北驿路

自承天以北共七十站驿路长一十八万八千四百三十六丈七尺二寸每站合二千六百九十一丈九尺五寸三分有零扣算得三十四里七分有零共计合二千四百三十一里

自承天以南已安七十三站尚未尽足驿路长三十一万五千四百四十五丈四尺八寸照北里扣算合四千零六十九里五分

自承天以北沿海汛口四十八所

自广南以南沿海汛口八十九所

 

卷八十八 兵政十九苗防

  缕陈湖南苗疆情形疏   

贺熙龄

奏为缕陈湖南苗疆情形、请  旨下该省督抚、令巡道等实力整顿、以重边防事、窃查湖南苗疆、自嘉庆初年戡定之后、苗情极为安贴、良由抚绥得宜、控制有力、闻近年来该处情形、渐就废弛、殊非慎重边防之道、臣谨就所闻缕陈于左、一沿边碉卡宜及时修葺以资捍御也、查湖南苗疆、凤凰干州永绥古丈坪、保靖等五厅县沿边一带、于嘉庆二年以后、次第建修屯堡、碉楼、石卡、哨台、台、共一千一百余座、边墙一百余里、墙以严界画、堡以资巩、哨台以瞭望、台以堵截、碉卡两项、则以守以战、所以捍御边疆、至为详备、原筹有岁修经费二千九百余两、由辰沅永靖道经管、支销遇有坍塌、随时补筑、乃闻近来报销不实、各厅县碉卡等项、坍塌者多偶值督抚巡阅之时、亦仅于所经过之处、加修补、此外听其颓坏、似此年复一年、将来必致倾废无存、殊非设险以守之道、是宜亟加修葺、以固藩篱、其经费无需另筹、惟令将岁修项、实用实销、务须一律整齐完固、庶可长资保障、而永民生矣、一拨给丁田宜附近碉卡以便驻守也、查苗疆各厅县、共设屯丁七千名、内散丁每名给田四亩五分、小旗每名给田五亩五分、总旗每名给田六亩五分、百总每名给田七亩五分、皆以附近碉卡之田拨令耕种、俾之且耕且守、共备干城、闻近来屯房书吏、因田有肥瘠、受屯丁等贿嘱、任意拨田、往往有所守在此、而所耕之田在数十里外者、致碉卡空虚、无人驻守、而楼座因之亦易颓坏、是宜于拨给丁田之时确实查核、务令与碉卡切近、如书吏受贿舞弊、即严行惩办、以收屯防实效、且各碉卡修葺之后、有丁驻守、各自照管、亦可经久不敝、是又两全之道也、一屯防田土宜随修治以符定额也、查凤凰、干州、永绥、古丈坪等四厅、保靖、泸溪、麻阳等三县、共屯防田土十三万一千余亩、除分拨屯丁领耕、外余俱召佃收租、以充经费、惟各厅县田土、附近山溪每多水冲沙压之患、原筹有修理田土工本谷三千余石、遇有冲压、随即勘报、动项修复、乃近闻目虽存、兴修不实、凡土田冲压、俱令佃户自行修理、该佃户等无力兴修、即听其荒废、及额租逾限、则追呼四出、甚至以牛只作抵、致误来岁春耕、则或另换新佃、责令项缴租银、尤不胜逼勒之苦、种种滋累、皆缘侵蚀工本、不肯给赀修治之故、是宜将公项尽归公用、春夏之时、山溪水涨、田土遇有冲压、一经丁佃奉报、立饬屯弁勘明、分别给以工本、赶紧挑修、庶项有济、而额租常盈、一备战练勇宜照额训练以复精锐也、查苗疆各厅县内、凤凰一厅、尤关紧要、原设练勇一千名、分列鎗弓箭藤牌各队、并练习跳高跋坡等技、名曰道标、于每季大操每月常操之外、又将各队分日赴道署校阅、在当时最称精锐、道光元年、 奏准于练勇内拨出一百七十八名、作为各屯弁之字识跟丁、现在惟存练勇八百余名、而此八百余名中、又多以役匠作杂项人等充数、计能操演者、不过五六百名、其跳高跋坡等技、均皆停止、亦并不赴道署校阅、遇督抚巡阅之时、亦止虚作架式、人数不足、则调取屯丁、冒称练勇、使之随同支帐站门、以掩饰上司之耳目、坐使有用之劲旅徒属虚名、是不可不照旧认真训练、仍按期操演、分队校阅、并练习跳高跋坡等技、以昭核实而镇边疆、一丁弁补缺宜严禁需索以示体恤也、

查苗疆屯丁内之百总、总旗、及办屯管仓之总散屯长、遇有缺出、向由厅县遴选详道顶补、念系贫寒、免其跋涉、故不送道署验看、近闻无论远近、皆须亲赴道署、未验之先、守候需时、既验之后、书吏等勒令送缴规费、然后给与委牌执照、其名为八百八、实需缴制钱三四千至七八千文不等、又屯丁受田、遇有缺出、向例即以该丁之子弟亲属顶补、近则书吏舞弊、往往使应补者失业、而不应补者得以贿求,每一缺取数千至十余千文不等、其田之肥美者、或取钱二三十千不等、又苗疆内原设有苗守备、苗千总、苗把总、苗外委等员、例由辰沅永靖道于诸苗中择其诚实者、秉公拔补、若拔补不得其人、则肆其强悍、凌虐平苗、仇杀之风、即由此起、近闻亦有书吏受贿、情求拔补之弊、是不可不严行剔除、以恤丁弁、以顺苗情、一差役人等宜禁入苗地以防滋扰也、查苗人有词讼案件、向令苗弁传送、不准擅差兵役入寨、汉民不准与苗人往来婚姻、即在集场交易、亦令屯汛员弁、亲往弹压、不准市侩侵欺、原所以区别民苗、使之两无嫌隙、近闻此禁复弛、汉民仍不时与苗人往来、不无盘剥之弊、遇有干涉苗人案件、地方官辄差役传提、该差役等一入苗境、肆行无忌、往往乘坐骄马、逼令苗人沿途护送、及到事主之家、任意需索、甚至擅行鞭责、詈辱苗弁、向来苗人滋事、多因于此、必应一律严行申禁、以弭事端、一苗人祭鬼宜申严禁以正风俗也、查苗人向有椎牛祭鬼之习、每聚众持刀、将牛打毙、视牛首所向、以占吉凶、不惟每岁残杀耕牛无算、而且集聚多人、时虞滋事、嘉庆初年、业经禁止、近闻此风复起、宜责成苗弁分寨查禁、如有不遵、送官究治、若苗弁隐不报、一经查出、从重责革、一黔楚交界宜遇事商办以息争端也、查凤凰永绥二厅与黔省接壤、苗地处处可通、兼之苗人或为旧时姻娅、或因集场交易、势不能禁其不相往来、其间偶有嫌隙、因而互相讦控者有之、又或因钱债细故、彼此强牵牛只、或拏人勒索、抗不退还、告官关提、亦不到案、应随时会同黔省松桃厅妥为查办、秉公断结、不许滋生事端、一书院义馆宜实心迪牖以广教化也、查苗疆各厅县皆设有书院一所、又设有屯馆五十所、苗馆五十所、其束修膏火、俱取给于官赎田租项下、原欲使该厅县生童及屯苗子弟一体读书、咸知义理、乃近闻各处书院有以官亲滥居师席者、有坐支束修、终年不到馆者、其屯苗义馆教读之人、向由辰沅永靖道考取充当、近则或由屯长保送、与之坐分束修、而义馆亦为虚设、是宜选择端人、实心教读、剔除前项情弊、以收化民成俗之效、以上数条、应请  旨下湖广总督、湖南抚臣、督令辰沅永靖道实力整顿、无任废弛、以期保卫民生、永绥边圉、总之苗疆一切屯防教养训练储备事宜、胥归巡道经管、巡道得其人、则深思远虑、未来之阴雨尚切绸缪、不得其人、则利己营私、已立之章程犹将废坠、臣为慎重边防起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上训示、谨 奏、

  台地后山请开旧禁折         

沈葆桢

奏为台地后山急须耕垦、请开旧禁以杜讹索而广招徕、恭折驰陈、仰祈  圣鉴事、窃臣等于十二月初一日、业将南北路开通、及拟将琅旗后等处布置各情形奏明在案、是日奉到本年十月二十三日 上谕、海防亟须认真讲求、以期有备无患、淮军应如何分要隘、着沈葆桢等酌度布置、南北开路、以及郡城修筑垒、并着该大臣等悉心经理、毋得稍形松懈、琅诸社、亟须次第清查、北路生番、扑犯碉楼、伤毙兵丁、亟应妥办、着沈葆桢文煜李鹤年王凯泰潘霨派员设法招徕、随时抚恤、招垦事宜、仍商同罗大春认真筹划、台郡城工安平台一切工程、沈葆桢务当悉心经画、毋得畏难思阻各等因、钦此、十二月初四日、复奉到本年十一月十三日 上[谕](论)、琅一带善后机宜、亟须悉心筹划妥善、所有招抚生番及修城开路各事宜、着沈葆桢文煜李鹤年王凯泰潘霨等懔遵十月二十八日谕旨、妥为布置、毋稍因循、沈葆桢等惟当于此时力图自强之策、以期未雨绸缪、庶几有备无患、黎兆棠现经简放津海关道、着沈葆桢传知病痊后迅速赴任、以重职守各等因、钦此、臣等伏读之下、仰见 圣谟远大、钦感莫名、因思全台后山、除番社外无非旷土、迩者南北各路虽渐开通、而深谷荒埔、人踪罕到、有可耕之地、而无入耕之民、草木丛杂、瘴雾下垂、凶番得以潜伏狙杀、踪辟蹊径、终为畏途、久而不用、茅将塞之、日来招集垦户、应者寥寥、盖台湾地广人稀、山前一带、虽经蕃息百有余年、户口尚未充牣、内地人民、向来不准偷渡、近虽文法稍弛、而开禁未有明文、地方官思设法招徕、每恐与例不合、今欲开山不先招垦、则路虽通而仍塞、欲招垦不先开禁、则民裹足而不前、臣等查旧例称台湾不准内地民人偷渡、拏获偷渡船只、将船户等分别治罪、文武官议处、兵役治罪、又称如有充作客头、在沿海地方引诱偷渡之人、为首者充军、为从者杖一百徒三年、互保之船户及歇寓知情容隐者、杖一百枷一个月、偷渡之人、杖八十递回原籍、文武失察者分别议处、又内地商人置货过台、由原籍给照、如不及回籍、则由厦防厅查明取保给照、该厅滥给、降三级调用、又沿海村镇有引诱客民过台、数至三十人以上者、壮者新疆为奴、老者烟瘴充军、又内地民人台者、地方官给照盘验出口、滥给者分别数次罚俸降调、又无照民人过台、失察之口岸官、照人数分别降调、隐匿者革职、以上六条、皆严禁内地民人渡台之旧例也、又称凡民人私入番境者、杖一百、如在近番处所、抽藤钓鹿、伐木采稯者、杖一百徒三年、又台湾南势北势一带山口、勒石分为番界、如有偷越运货者、失察之专管官降调、该管上司罚俸一年、又台地民人不得与番民结亲、违者离异治罪、地方官参处、从前已娶者、毋许来番社、违者治罪、以上三条、皆严禁台民私入番界之旧例也、际此开山伊始、招垦方兴、臣等揆度时势、合无仰恳天恩、将一切旧禁、尽与开豁、以广招徕、俾无瞻顾、嗣又据台湾道夏献纶详称、旧例台湾鼓铸锅皿农具之人、向须地方官举充、由藩司给照、通台祇二十七家、名曰铸户、其铁由内地漳州采买、私贩者治罪、迩来海口通商、铁觔载在进口税、则昔在内地之出、今自西洋而来、情形迥异、而不肖兵役人等、向民间藉端讹索该铸户亦恃官举、任意把持、民甚苦之、又台产竹竿、向因洋面不靖、恐大竹篷篾、有关济匪、因禁出口、以致民间竹竿经过口岸、均须稽查、不知海船蒲布、皆可为帆、无须用竹、立之厉禁、徒为兵役留一索诈之端、民间多一受害之事、应请毋庸查禁等因、臣等思当兹开辟后山、百凡以便民为急、不得不因时变通、合无再[恳](垦) 天恩(此字亦算错得离谱。曩者,一句「淸风不识字」读书人脑袋搬家。沈葆桢无恙乎?)、饬地方官将铁竹两项悉弛旧禁、以断胥役勒索之路、以济闾阎日用之需、愚昧之见、是否有当、理合恭折由轮船内渡付驿六百里驰奏、伏乞  皇上圣鉴训示遵行、再臣葆桢拟于本月初四日、驰赴琅察勘形势、随因感冒甚重、未能如期起行、俟调治稍痊、当即前、谨以附陈、至此折系臣葆桢主稿、合并声明、谨奏、

  南北路开山并拟布置琅旗后各情形折 

沈葆桢

奏为南路开山已抵卑南、北路开山已抵歧莱、并拟布置琅旗后各情形、恭折驰陈仰祈  圣鉴事、窃臣等于十一月十五日、将台地善后事宜、及请移驻抚缘由奏明在案、而于南北两路抚番开路情形、未遑详述、兹迭据报称、南路一带、自九月间袁闻柝率绥靖一军、越昆仑坳而东、张其光随派副将李光领前队继之、十月初一日、李营至坳东、袁闻柝乃得拔营前进、初七日至诸也葛社、自昆仑坳至诸也葛、计程不过数十里、而荒险异常、上崖悬升、下壑眢坠、山皆北向、日光不到、古木惨碧、阴风怒号、勇丁相顾失色、不能不中途暂驻、以待后队之来、当袁闻柝驻营诸也葛之日、正张其光在内埔办理凶番之时、内社地有老鸦石者、昆仑坳之西境也、初八日、张其光左营有勇丁五人、暮经该处、草间突起数番、截杀何礼一名、枪伤谭大一名、旋经都司张欣、守备周恩培等派队追赶、该番逃散无踪、随传内社头人陈汝玉查系七家蛋社凶番、正在勒限缉办、二十四日、参将周善初出哨双溪、路见无首勇丁、横卧血地、方深疑骇、旋见凶番多人、执械向山坡狂窜、挥勇追之、适周恩培出哨横截坡前、枪毙其一、擒其三、余悉散走、讯供被杀者曰垃立、被擒者曰亚利目、曰苏拉、曰白牛、俱为陈阿修社番、即割路旁勇丁之首者、谭大何礼之死、亦该番紏同七家蛋社所为不讳、张其光即将三人就地正法、以快人心、二十日、都司张朝光率两哨营于大石岩、都司张天德亦率队至诸也葛、袁闻柝乃得营、前赴卑南、诸也葛以下、地路平垣、但榛芜未翦、焚莱伐木、颇费人功、而该丞累夜露宿空山、感受瘴疠、染病甚重、臣等闻信、即委候补通判鲍复康驰、暂领其军、俾归郡医治、未至而该丞已舆疾率旅径抵卑南、张天德一军、亦已趋大猫狸与之犄角、辰下卑南一路、业已开通、其昆仑左近虽有凶番出没、已分别惩儆、谅无敢生心、惟山道险远、粮运殊艰、而卑南一带海口、当此东北风司令、波涛拍岸、倒卷如壁、船只不能拢泊、现闻袁闻柝病体渐轻、鲍复康亦已到军、自内埔至卑南、均已派营分布、声势尚能联给、此南路近日开山之情形也、台北一带、迭准提臣罗大春函称、自九月十八日、派都司陈光华为首队、守备李英、千总王得凯为次队、游击李得升为三队、前赴新城、别派军功陈辉煌、率两哨前赴大清水溪、再派总兵戴德祥分三哨填大南澳、分二哨前大浊水溪、时正风雨连山、诸军阻不能进、二十五日、天晴、陈辉煌先至大浊水溪、旋有凶番抗拒、经兵勇击毙二人、随即兽散、李得升李英陈光华等踵至、会勘形势、近溪荒壤、周围约宽数十里、惟地皆沙石、不及大南澳之膏腴、溪岸南北、约距三十余丈、波流陡急、副将周维先等、连日赶造正河支河木桥各一条、工程既竣、各军乃得越溪而前、自大浊水溪以、前者曰小清水溪、后者曰大清水溪、十月初八日、陈光华一营进小清水、陈辉煌等进大清水、随有新城通事李阿隆等、带大鲁阁番目十二人来迎、愿为向导、陈辉煌李英王得凯等各军、遂于十三日扺新城、十四日、李得升所部亦至、均营于新城河东、时又有符吻豆等社番目来迎、均各分别赏犒、我军遂趋歧莱花连港之北、此地后山横走秀姑峦之道也、

自苏澳至新城、计山路二万七千余丈、自新城至花莲港、计平路九千余丈、统计二百里有奇、而沿途碉堡、除苏澳至大南澳已设者不计外、应添建十有二处、均已兴工、惟大南澳至大浊水溪一带、凶番充[斥](斤)、狙杀行人、因于大南澳山腰再辟一路、旁通新城、一以避海滨悬崖之险、一以塞凶番歧出之途、经派千总冯安国带勇办、涉溪五重、方辟地十余里、十一月十一十三等日、勇丁正在开路、突有凶番千余、分埋伏放枪、我军竭力抵敌、经守备黄明厚等击毙四人始退、是日我兵阵亡者四人、受伤者十八人、十五日行至一崇山之麓、我兵正在峡中开凿、忽闻枪声四起、抵御两时之久、凶番愈多、黄[明](朋)厚冯安国料该番等倾社而至、社中必空、分队绕捣、果有草数百、其无人、惟见新旧髑髅、每或数十颗百余颗不等、秽臭难闻、旋乘暮风纵火、焚十数间、阵番始散、是日计亡兵勇四名、重伤者二十名、而哨长祝荣三胸受枪伤颇重、其驻浊水溪之勇数十人、由小南澳运粮而归、亦于十三日路过石壁、突遇凶番蜂拥包钞、阵亡者二名、被䲢落海者四人、重伤者一名、经守备朱荣彪驰队赴救、始各骇散、而十五日五里亭地面、复报称凶番杀毙民人二名、罗大春以番族肆扰、难疏堤防、惟山辽阔、营勇不敷分布、飞函商请添兵前来、臣等即札驻彰化之宣义、左右两军赴之、想日内可到新城歧莱一带、应如何设立营汛、建造墩台、俟罗大春亲至相度、再筹布置、此北路近日开山之情形也、至琅一带、臣等复派淮军两营统领埔、王开俊一营风港、据报十月三十日、有日本轮船一只泊龟山下、随有五人登岸、周览旧营时许始归、十一月十一日、复有轮船一只泊清港口、随有西洋人五名登岸、经前台湾镇曾元福、军功汪兆荣阻诘、据称系簪文国人、查西洋向无此国、询诸日意格云、殆日耳曼转音之讹也、该洋人求至新营一观、淮军管带官李常孚胡国恒等整队而出、洋人旋即下船开洋而去、臣等思急于琅建城置吏、以为永久之计、本月初五日、台湾道夏献纶、候补道刘璈先赴琅、臣保桢拟初四日同台湾府周懋琦等亲赴该处、察勘形势、应如何举办之处、再行请旨定夺、至台南旗后海口、峭壁洪流、洵称天险、前经夏献纶履勘、会商淮军统领唐定奎、凿山垒土、建台六座、以固海防、唐定奎委候补府田勤生等、挑选营勇、于十一月初三日兴工、理合声明、兹先将南北路开山并拟琅旗后布置各情形、恭折附轮船到沪、交上海县由驿六百里驰奏、

  劝化苗民改装颇有成效折       

林肇元

为劝化苗民改装。颇有成效。仍因势利导。以期渐臻大同。永绥苗服。恭折具陈。仰祈 圣鉴事。窃黔省苗民。以贵东道所辖六厅为最多。散布于上下游各属者次之。服食语言。自为风气。不知文字礼义为何物。其习椎鲁。其气慓悍。自安于异类。人亦以异类欺之。以故汉奸盘剥之而乱生。汉官治之不以道。而乱亦生。不究其原。动委之数十年一乱。运数使然。其亦忍谬之尤者也。此次苗乱自咸丰四年迄同治十一年。仰承 庙算 皇威。竭数省之兵之饟。制抚兼施。久而始定。而余波蠢[尔](乃)。至光绪四年后而始无甚矣。绥靖之难如此。臣自蒙 简任黔官。始终其事。窃有儆于致乱之由。欲有得于久安之术。似非兴学校。通之于文以革其心。改汉装。习之于礼仪以革其面不可。是以光绪二年七月十六日。臣 陛辞请 训。蒙我  皇太后 垂询贵州情形。臣曾以化苗宜兴学校改汉装。湖南三厅。是其成效。谨恭奏对也。暨臣回任藩司。荷权抚篆。或赞襄原任抚臣黎培敬。前任抚臣岑毓英。皆以此二事为格苗要政。设义学。使苗民子弟读书。以为兴学校之端。乃狃于固陋。视读书之苦等于差徭。竟有今年上学明年求免之事。其愚诚为可悯。至于改装。益惑于发遭瘟。衣短命。获罪祖宗之说。故改装视上学为尤难。臣处心积虑。不得其。窃以为此非刑势可得而驱也。亦非条教可得而喻也。必久习苗疆之人。相与口授指画。宣 朝廷一视同仁之泽。于变时雍之化。始能使之说服信从也。统带台拱清江丹江各营练军。 记名提督前甘肃提督陶茂林。久驻苗疆。素习苗性。办事向亟细心。臣上年令之来省。面嘱以劝苗改装。并商以劝之之道。必推诚布公。明白开导。毋勉强。毋操切。约会地方官实心劝办。严禁兵役分毫需索。盖苗民多疑而重利。非如是不足以动之也。陶茂林回防以后。传集各苗寨头目。详细劝喻。使之转相告述。遴派营弁。朴诚耐苦者。并地方官老练差役自备资粮。与之偕往。于是往返周遭。批导窍。即以湖南三厅苗皆化汉。为之鼓舞歆动。该苗民等。亦遂各率家人子妇。欣然乐从。自上年六月劝导起。至十二月止。由台拱以及清江丹江镇远施秉黄平清平凯里等属。计苗民五百四十六寨。二万七千八百六十四户。男女共七万四千三百九十四名口。悉改从汉装。本年二月。陶茂林会同地方官造具改装户册。亲送来省。据述苗民男女。向风慕化。去其椎髻桶裙之习。类皆出于至诚。绝无勉强等语。臣查苗俗袭讹[踵](锺)陋。数千年不知善变。今深沐 皇上德教诞敷。一旦幡然从风。亟应因势利导。以期愈推愈广。渐臻大同。当更出具浅白告示。剀切劝导。分檄各地方官会同陶茂林接续办理。并一面谕劝上学苗民。[向](尚)有供给地方官衙门柴草陋规。今令有就学读书者即予优免。诱之于所有利而为。庶或相趋向。如此二事互为推行。入之于渐。要之于久。俾苗民观感兴起。革面革心。将来设立六厅苗学。使之出身有路。争自濯磨。则统兹异俗异服之凡俦。胥陶化于同同文之 盛世。益之地方官抚绥得宜。苗民可长治而无乱。此臣迂愚之见。所希冀以观效万一者。是否有当。除办理情形。容俟随时续报外。合将苗民改装颇有成效缘由。恭折具奏。

  贵阳苗蛮传           

邹汉勋

昔炎帝娶赤水之子听谖生炎、居赤水、即罗斛红水江、盖上世贵州地、常为声名文物之邦、故其君长与帝室联姻、及蚩尤代炎帝为政、尚利好杀、不耻淫奔、民间化之、于是跳月劫兑之风起矣、故尚书曰、延及平民、罔不寇贼、鸱义奸宄、兑攘矫虔、及高辛氏之衰、有三苗氏者、据洞庭彭蠡间以为国、复行蚩尤之政又好诅信鬼、其威执所及、被于今滇黔蜀粤、民皆从其化、于是声名文物之邦、遂成蛮俗、而苗之名亦由此以起、帝尧代高辛为天子、使重黎攻三苗、克之、其后复叛、帝舜摄政、使禹灭之、窜其君于三危洞庭彭蠡间、遂列于中国、其遗在赤水北者、被三苗化已久、不可改、故舜恶之、列于荒服、周僖王时、有国名牂柯者、畏齐桓公之威、遣使贡献天子、盖亦苗民之君也、战国时、楚将庄蹻灭牂柯、时蔡侯久为楚所灭、遂迁其公族于牂柯、于是苗中有蔡家子矣、汉武帝灭且兰、置牂柯郡、迁蜀之大姓龙传董尹于其地、于是苗中有龙家子矣、武侯定南中、令大姓各为部曲、长世袭职、于是蜀中有罗氏名济火者雄长于牂柯闲、其后偁为鹿卢部、后又为猓猡、又汉末大姓中、有宋氏世为部长、于是苗中有宋家子矣、晋代笮闲有山獠、盖即武王时髦人也、其穜蔓延于今之黔奥、诸蛮穜多役属之、遂名其役属之蛮为仆獠、其獠人则为之主獠、其后举獠为革狫、仆獠为木姥、至唐贞观二年间、草山獠反、交州都督李道彦击走之、高宗时琰州獠反、都督谢万岁歹焉、獠人遂盛于南中、五代时楚王马希范遣兵戍南、因命之世守其地、其部众欲自异于诸蛮、因以其大帅姓为称、遂自号为仲家、仲作狆、故今仲苗犹以贵穜骄诸苗、东晋时、命谢氏世为牂柯太守、及侯景乱梁、牂柯与中国不通、而谢氏保竟如故、至唐时牂柯又分削、于是有东谢西谢之偁、其后遂以名其部族曰东苗西苗、宋侬智高为狄青所败、走泗城广南诸府、于是苗中有侬家子矣、播州杨氏、其族属之在贵州竟者、名曰杨黄、此又杨黄之所由起也、诸苗又各以衣服别其穜类、于是有花苗、红苗、红犵狫、花犵狫、白猓猡、黑猓猡、此苗人穜类之大凡也、贵阳苗穜、黔书所纪有十三穜、曰花苗、曰东苗、曰西苗、曰牯羊苗、曰白苗、曰谷兰苗、曰乎伐苗、曰八番苗、曰翦头犵狫、曰狆家、曰狗耳龙家、曰土人、曰蛮人、通志所纪有二十穜、曰狆苗、曰宋家、曰蔡家、曰狗耳龙家、曰花苗、曰青苗、曰东苗、曰西苗、曰克孟牯羊苗、曰谷蔺苗、曰乎伐苗、曰翦头犵狫、曰本狫、曰羊獚、曰八番、曰蛮人、曰土人、曰猺人、曰农苗、曰猓猡、道光时巡抚嵩溥遣官清查苗人、八番土人诸穜或绝、或割属它竟、或变汉俗、所有苗人止十八穜、曰白苗、曰花苗、曰青苗曰狆苗、曰蔡家、曰宋家、曰犵狫、曰山苗、曰补农、曰梓姜、曰骨里、曰谷蔺、曰猓猡、曰木狫、曰鸭子苗、曰犵当苗、曰犵兜苗、今纪之于篇今所无而通志黔书所有、汉唐宋诸苗蛮风俗、皆记焉、

  上李中堂书             

莫友芝

友芝谨上书合肥中堂爵帅钧座、金陵客舍中、奉正月二十日手教、以鄂中新开文昌书院虚讲席以见待、又示及征黔将发、期友芝早晚趋鄂、得谘黔地情形、此讲席为郑重、肇端客岁得张芗涛提学书问、自顾荒落衰病、即以不能胜任答之、既于邸钞中恭读以中堂督师征黔  谕旨、庆幸不寐者连夕、黔疆糜烂已久、 朝廷以发捻回诸逆、数道兴师、不遑兼顾、今发捻赖中堂力征经营、以次底定、回逆又有他师专办、乃重以上相乘胜之声威、临荒陬负固之小丑、诸葛之开南中、西林之清云贵、其丰功伟绩、旦夕可以复见、正月之末、即束沂鄂之装、冀及大纛未发、趋叩台端、稍达区区桑梓致乱委曲、大一陈不任讲席之私衷、而赐书适至、遂依轮扁以行、行舟无事、辄疏鄙见所及、贽呈钧览、黔省自咸丰甲寅杨元保倡乱于省南、杨喜肆逆于省北、虽不久即就歼除、而苗匪教匪土匪、所在蜂起、三数年间、通十二府一直隶州、其城守未失、仅贵阳遵义安顺黎平思州五府、其厅州县四十余亦称是、其民则逃亡转徙、百里无烟、其官则遥领虚署、十无一实、兵饟两空、寸筹莫展、待毙而已、近岁以来稍得川湖两邻省助其援剿、西北东北诸府、渐有起色、惟东南一边、未能得手、西北东北滋扰、多系教匪土匪、本由乌合、盛聚衰散、差易为力、至东南之台拱清江都江下江丹江五厅、为百年前鄂文端公部署张广泗哈先生所开置、其地界在都匀镇远黎平三府之间、即分辖于三府、今皆尽为苗据、其都镇府卫城、及附近之八寨、平越麻哈黄平清平施秉等厅州县七八城、苗概拆毁、耕成田地、重山复岭、中纵横盘踞七八百里、安居乐业、以抗官兵、官兵失利、先是五厅之中、有革夷一种、与九股生苗相邻、比常四出剽略、恣其荼毒、莫敢谁何、胡文忠公守黎平镇远时、力筹剿捕、暂为敛迹、而恶党伏覗、未能尽除、逮杨逆既平、抚贵者粉饰肃清、不肯因乘胜师旅拔其根株、一二年间、遂蔓延不可究诘、今黔人士余残喘者、未尝不叹惜痛恨黔抚之害人家国也、迩来跳梁阻险抗官兵者、仍是草夷九股为乱首、抑更分出多股以相雄长、俱不可知、稍幸苗性别无远图、仅以拓产劫财尽其能事、若得痛剿一番、乘其骤不及防、夺其险要、捣其巢穴、歼虏一二最着头目、使苗无端惊畏、疑我师自天而下、则破竹之势成矣、昔间有夷目九松颇饶勇智、韩抚军超以清江通判提兵力与之角、以为好将才、恨不能招而用之、今不知存否、又不知其党中、如九松比尚几人、则皆劲敌也、

夫制胜在兵、聚兵在饟、向惟饟无所出、遂以无兵、今中堂兼督数省、且得分两江之储以为接济、饟源裕而兵力厚矣、惟黔地层峰垒箐、绝涧危崖、鸟道盘、崎岖万状、非得生长荒山素习矫捷、如猿鸟之不可勒、即不能深入险阻、以争奇而决胜、故堪斯选者、莫如调正皁屯兵、及募上湖南三厅之人、次则辰沅宝庆诸府山居之人、在昔淮湘胜军、极有法度、但得三分之一、因以教练新军、取张声势而已、又称此兵以求堪将之将、劲兵骁将、一力一心、自然投之所向、无不如意、兵将既定、其转饟军械、当于湖南常德府设总台、以收两省之运、乃换麻阳船、泝上辰沅两府、以达贵州之镇远、自府昌至常德有两道、一自岳州过洞湖、一取荆州南岸虎渡口入里河、其江路并轮船可达至岳、至荆则须换船、岳道稍近、然渡湖须待风、荆路稍远、然里河可资人力、其迟速亦相等、若岳路得顺风、又便捷多矣、自常德上辰沅、即皆石河、惟麻阳船栎底坚韧、弄舟祗能苦力、时有至荆岳者、然不多、而皆会萃于常德、其食米当师行时、且就常辰沅境节次近买、若进剿以后、更可因求镇远黄平平越一带积储之便、贵州各府皆食稻、不待外求、特乱后荒废、有无难料、待临机规画耳、自常德至镇远、是通云贵驿道、陆路十六驿、水路亦相附近、下水则水路皆可行、为日亦相等、水稍盛、则水路尤较速、其上水则重滩迭险、牵挽迂迟、或资重水行而人就陆、沅水两大源皆自贵州出、镇远河出平越黄平境下沅州者、古之潕水、其北源也、都匀河下流为清水江者、古之旁沟水、其南源也、凡水即经台拱清江之境、所谓新置五厅皆在其南、又南即大岭、接黎平境、古所谓谭城岭者、此水又下、经靖州会同县境、至沅州之黔阳县、与镇远河会、平时此水亦可行舟、自黔阳下流数十里之洪江、顾载上至都匀府城外、惟溪湍浅狭、所容之船、又小于镇远河船、此道现可不问、若得手深入、当有藉资转运、故附记、既兵精粮足、以议进取、或尽锐以压之、或分道以逼之、有隙即乘、有惰必击、出奇无穷、必中要害、至于悍者夺气、黠者输心、不出数月、而横七八百里之苗疆、不劳多杀、皆可抚而定也、特苗性狡诈、每官兵初至、常示弱以诱其深入、前后皆伏悍苗、以迎敌而断归路、

故兵单者不可轻进、若前茅后劲、节节灵通、彼亦无能为也、其长技在劫营、其利器在鸟枪、盖其聚落多依岩傍穴、不履不冠、板如铁走嵚崎若坦途、其鸟枪狭于掖下、四面俛仰、随所指发、以击飞走无不中、其精妙殆有过索伦吉林马射者、亦在临事善为之防而已、凡夷俗生子、以精铁为贺、积二三百觔、炼至二三十觔、以成一枪、幼弄长习、行立坐卧无离、故能专精如此、其鎗子用铁沙、如豌豆大、惟身着甲者常不能入、甲者、以头发十之七八、丝绵十之二三、装小袄裤、其铁子中发必融、每每能缓其力、故尚不及营枪铅子之利、黔省用兵凡将领必有甲一称、虽盛暑不脱、亦时可御营枪、其余教匪犹窃发未靖者、或即饬川师专剿、而我分兵为之救应或我兵川兵分道穴剿、但苗之大憝既除、去此零琐恶、直如以石投卵、以汤沃雪、而不荡涤尽净、未之有也、平定之后、善后切要、更有数端、曰修城池以资治守、凡城为苗毁必缮完、不尔、虽收复无以守、曰储吏才以资委任、新复苗疆、驭黠吏、招流民、并需有守有为之吏、恐黔省需次人不足、冀行幕中豫储此才、曰因闲田以置屯卫、收复之地、或有造逆遗产、或逃徙无主荒田、似可增置一二屯卫、养府兵以资扞御、又苗疆既复流官、其苗中必有素为种人畏服者、恐其别生事端、即增设为一二武职土官、使充其选、即以苗中此项闲田充其俸料、亦以夷治夷之一道也、不得不预计之、曰表殉义以彰忠节、黔自甲寅军兴、迄今十有七年、其死事之人、在官者时有奏报、而士民妇女、则皆寂然罕闻、即如有之、胞侄侯选●导远猷、侄孙秋薇、咸丰庚申秋、毛贼石大开股陷独山城、远猷秋薇同巷战死、远猷孀母池氏亦被害、屡以书言之、故乡当事、皆漫置之、若在两江、忠义有局、凡扞贼身殉、虽走卒村妇、亦得甄录上 闻、实教忠敦俗一大端、而黔官吏皆忽视不讲、未必非政教之缺也、然乞中堂于成功稍暇时、悉为经画、提其大纲、庶使将来承办有遵、守而不谬、积年之乱、戡以崇朝、长治之规、垂诸永久、凡吾黔人、罔不荷再造恩施、家尸户祝、一如诸葛西林、永永无极矣、友芝避地飘治、已十三年、乡里情形、不能尽识、昔见今闻、无敢或隐、未审有当与否、伏冀裁察为幸、

卷八十九 兵政二十剿匪

  代温观察陈抚剿教匪议        

董诏

窃某戎从事。于今三年。幕府上功。毫无寸效。每怀驱策。心凛冰渊。有何见闻。仰资诹度。谨即驰驱以来。所觇民情贼势。敬陈梗概。伏俟钧裁。窃以教匪猖獗。丧忠爱之天性。负覆载之至仁。撄刀锯之显戮。贻厥身之巨。其始也。由溺职者以多事为惩戒。而瞢无觉察。不遏恶于未萌。其既也。由贪婪者视巨蠹为囊橐。而百端胁取。遂激变于一旦。官吏之罪。其将奚辞。顾必谓为赤子盗兵。而弄于潢池。钦惟天地之包容。窃谓济恶者之本心未必尔也。困苦颠连。挺而走险。谓之不得已可也。田连阡陌。本可乐含哺鼓腹之天。而造作妖言。诓诱众匪。敛钱则速于催科。号召则捷于公役。一旦慝作。不难举丰屋厚产。而弃之如遗。不谓之逆谋素构。可乎。耰鉏棘矜。忿不思难。谓之不得已可也。今之奋臂抗辕者。一呼而旗帜戈铤林立。即事泄被搜。瞰其室则火球盈囷。掘其地则兵刃满窟。不谓之反形已成。可乎。蓄此逆谋反形。而当深仁厚泽之世。彼正惮于无名而不敢发。而官吏复从而促之。遂假以为辞。而蠢然以动。顾其计亦黠矣。当其扇焰。既假之以鼓动愚民。及乎途穷。又得因之以冀邀宽典。徒使我纯良赤子。横遭蹂躏。死者不可复生。被掠者且胁于凶威。而难于自拔也。宪饬谓不特未杀人放火者是良民。即杀人放火者亦良民。某则谓不特杀人放火者是良民。即为贼侦探者亦良民也。兴之南北山。屡遭焚掠矣。凡兵所未到之处。乡民云贼之将至。必有三五游骑。或先贼一日而至。或去贼屯四五十里而驰。皆假充游徼。民莫辨也。事后然后知之。传闻此等。皆贼择所掠中壮健。质其父母妻子。授之兵。与之期而使之。侦探过期不返。则全家为戮。被遣者家属系心。亦遂任所指挥。而不敢有违。彼岂恩于贼而仇于我哉。积威之所劫者然也。夫威之所。虽在外者犹如期而返。则落其陷阱者断不能自拔。而侥幸于一掷也审矣。窃谓欲拔难民。惟有淬厉兵锋。雷击电扫。俾凶徒各鸟兽散。吾民之引领者始得脱耳。不如此而议抚。微特威者无路受抚。横目者不肯受抚。即彼有幡然受抚者。愚亦未见其可也。前明王三善之征奢氏也。连战皆捷。特以误受陈其愚之降。军中动静。贼无不知。其后遂以偾事。韩雍之征浔州。至大藤峡口。儒生里老数十人伏道左。愿为乡导。雍叱缚之。而袂中利刃出。悉刳肠支解。分挂林箐。贼震慑。遂成破竹之势。观二人之得失可知。欲抚良民。必先剿凶党。欲剿凶党。在厚积兵威。严加训练。以逸待劳。密察间谍而已。蠢兹蜂虿。稽天讨者已三年矣。虽屡有斩获。而荡平未奏。由兵少而备多力分也。夫与其老师费饷于数年。何若大征武●。而速蒇肤功于一举。即如项忠讨李原王洪王彪于襄阳。乃刘通已败之余党耳。然犹调官兵与永顺保靖土兵。合二十五万。分八道逼之。其初招谕而归者。四十余万也。由于王彪之就擒。其继移军竹山而归者。五十余万也。由于李原王洪之并歼。此厚集兵而始能制胜。歼渠魁而后拯胁从之明验也。

军政教阅。五兵并重。长兵护短。短兵卫长。长兵弓弩。短兵矛戟。今之铳炮。较弓弩为更长矣。然所利者平原广野。及碎远仰攻耳。至于居高击下。则非其便。今贼之蟠踞于秦南蜀北者。徒以山为负嵎。我军亦不得不择便地。而居高以临之。晁错之论兵曰。山林积石。经川邱阜。步兵之地也。草木蒙密。枝叶茂接。矛鋋之地也。曲道相伏。险相薄。剑楯之地也。今之教阅。矛簰与铳炮并重。惟请利其器械。严加训练。期于蹻捷。亦自易易。按通典载太公教战之法。令吏士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由此而千而万。而三军申之以步伐。鼓之以赏赉。一夫破的。千夫抉拾。一人翘关。千人攘臂。号令一施。旌旗改色。行见凶渠不难灭。难民不难拯也。汉南江北。山水蜿蜒。林箐密。相去不啻千里。东西亦如之。我军入山剿除。此辈望风而逃。路歧如织。贼速似鬼。沿途掠食。而我军追者。必辎重相属。炊而后食。无论势不能及。即及之奔走跋涉。已如强弩之末矣。似非以逸待劳。致人而不致于人之义也。惟征兵既广。若川若陕若湖。合兵进促。每三四百里间。各择要地。集兵一二万。而于贼出没之路。密设卡哨。精其探听。贼来则策应而痛歼。去则联势而进逼。对阵相薄。则先下一令曰。释兵而坐者勿杀。贼败则号于众曰。弃仗而立者免死。庶乎为贼前驱后饵之良民可以自脱乎。师行粮从。军中本无别须。而每有游手随之辗转。名曰跟营。此辈无事则摊钱呼卢。已为兵士之蠹。有警又安保无闲谍奸细。或致漏师之虞。唐王式之讨裘甫。其始至城中。密谋屏语。贼皆知之。式申严门禁。缉访侦谍。所匿皆斩之。于是贼始不知式所为。此实靖乱之策。而通鉴载高仁厚之讨阡能。未发前一日。有鬻面者。自旦至午。出入军中数四。执而讯之。果阡能之谍也。释縳温言问之。对曰。某村民。阡能囚父母妻子于狱云。汝詷事归。得实则免汝家。不然尽死。某非愿尔也。仁厚曰。诚知汝如是。我不汝杀。汝当为我潜语寨中人云。仆射愍汝曹皆良民。为贼所制。情非得已。尚书欲拯救湔洗汝曹。兵至。汝曹当投兵迎降。尚书使人书汝背为归顺字。遣复旧业。所欲诛者阡能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韩求五人耳。谍曰。此皆百姓心上事。尚书尽知而赦之。其谁不听命。比尚书至。百姓必奔赴。如婴儿之见慈母也。明日仁厚引兵至双流。遣人入贼。谕以昨日语。贼大喜呼噪。争兵降。仁厚悉书其背。使降者先大兵呼招诸寨。所至辄执贼以献。凡六日。平三十余寨。五贼皆擒。此或亦因贼谍以招降之策。然要必先有以破负固之胆。然后能坚投诚之心。则舍剿固难以言抚也。至于首祸就歼。难民皆出。有籍可归者。既可使地方官移文照查。使之安业。即无产可托者。俾有司稽查叛逆之产。及被难绝户之田。而拨给之。则数十万生灵水火永离。席咸登。共乐化日矣。

  行营剿贼事宜答秦抚军        

董诏

某伏首蓬窗。裹足圭窬。地昧山川险易。聚米无能。阵迷云乌正奇。借筹莫效。乃蒙明问。俾献愚衷。窃以自戈弄于潢池。频符颁于玉帐。先发制胜。已奏三捷之功。后至咸诛。将蒇永清之绩。来将军于天上。困猛兽于槛中。窜鼠奔狼。鱼已觇于游釜。斩鲸兕。虎行见于櫜弓。岂繄鲰生。敢襄硕画。谨即前贤所建白。采其明征。揆诸今日之情形。正多暗合。辑为八则。用竭咫闻。深惧纸上之谈。莫赞师中之用。敬陈如左。伏俟酌中。

一严教阅以重师律。军阵之法。起于什伍。积而至于百夫长。千夫长。总其权所以一号令。分其权所以便肄习也。今之分操合操。训练已精矣。然一其力尤必一其心。壮其容尤当壮其志。古之人有五练法。一练伍。使刀盾相护。二练胆。使临敌不惊。三练耳。使明号令。四练手足。使学技击。五练阵。使明行驻。交锋之正变。则大纛所临。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止如山岳。动如雷霆矣。昔戚元敬以都司守台金严三府。召募义乌兵三千。教以击刺长短兵迭用之法。由是戚家军特精。及总理蓟门上义。用旧练南兵以倡勇敢。乃调三千人。至之日待命于郊。自朝至午。军士立大两中。袍襗尽濡。跬步不移。边将大骇曰。将军令乃如是。夫元敬何以能亲练于浙。而不能亲练于苏哉。岂非以统众则耳目难。领寡则指挥易周耶。然则分伍以练。是固当立法以任之偏裨矣。曹成王之击李希烈。裒兵二万。先以二千五百。委伊慎教之。而自将五百。教以力法。联其赏罚。弛张如一。乃以五百人。击慎二千五百。莫能当其锋。即使五百人分教其众。遂为劲旅。范文正之为陕西招讨使。分鄜延路兵为六将。将三千人。又于每将之都分都监。及驻泊都监六人。使各分兵五百。而教之以弓弩短兵。月余尽成精兵。此分教易练之明验也。今请将所征之兵。分配游守诸戎。使勤加训练。使恩威固结。性情相习。艺精胆壮。猝然临之。如山难撼。自然投诸所向。前无坚敌。

一练乡勇以壮军实。韩昌黎与柳鄂州书。谓征兵满万。不如招募数千。以客兵不谙山川之险易。而土人则必自卫其田园也。窃以为唐之兵与今异。唐之府兵。寓兵于农。自教练之法坏。而有事执籍而呼之从军。观杜子美新安石壕诸作。与今之乡勇无异也。故远征不如近拔。今之兵自明以来。仰食于官。统有长。练有期。其击刺之步伐。与什伍之联络。固自有律矣。至于乡勇。出于耰锄耒耜之中。讵知鼓铎镯铙之辨。日所请给。且优于兵。而所谓乡勇头者。或白面书生。或闾里年少。艺弗能甲。威既不足相制。人非素养。恩又不能相结。甚且杂沓应募。苍黄启行。有问而不能遽道其姓名者。则其不练可知也。昔韩范经陕西。魏公欲募十万义勇。文正不可。魏公曰。使敌闻增兵十万。岂不惧耶。文正曰。不教而用。敌岂不知乎。今之乡勇久从大操。固与宋异矣。然大操之后。或休于旅。或游于市。为之头者。既无简阅之法。为之旅者。亦乏肄习之勤。习为固然。岂足储用。窃谓宜调其名册。错之兵伍。使千总把总。得与乡勇头兼辖分掌。一如练兵之法。俾稽查易周。宵小无所溷迹。击刺既习。上下自然一心。则以之冲锋。必收犄角之效。以之守险。亦无客主之嫌。

一精技艺以示整暇。古者五兵。长短互用。射疏及远用弓弩。冲坚跳荡用干戈。自元攻蔡州。始用西域。明平交趾。始得神机鎗。正德时于海舶始得佛郎机。洵碎坚威远之利器也。但器不虚发。舍则有获。始为善耳。家令之言曰。中而不深。与无镞同。发而不中。与弗射同。今夫猎者之于禽。犹必择肉而后发。先中而命处。而胜负进退之所系乎。卒然有警。不量近远。电激雷砰。烟焰坌浮。前迷所向。犷贼睯不畏死。幸而漏网。拚命而前。至五步之内。则铳难为长物矣。而执弓矢。挢干戈。以护火器者。倘不能肉薄搏战。奋勇摧锋。其险何可胜言。今之监鎗必有埻头。较射必有正鹄。矛牌必演分合。其法已备矣。但平时从容暇豫。则合格有余。临敌倘急遽苍黄。将制变不足。艺未熟而胆未坚也。惟在营勤其部勒。使互救而遽进。临战明其号令。毋先时而后期。平原浅草之间。则星飞弹落。陷脑溃肠。鸱雷抨。树鍭饮羽。密树深林之际。则两翼合围。麻札斫马。如墙平进。锐斧揕胸。自然兵以气胜。有战必克。

一明赏罚以厉果毅。陈承祚之平忠。武侯谓尽忠益时者。虽雠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刑政虽峻而无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劝戒明也。献馘搴旗之士。必加金爵之赏。裹创血战之人。不吝石窌之封。则带断军之豪出。藉甲蹈火之士奋矣。如是而有不励者。必罚之不行也。昔苏氏论练。谓盈丈之沟。而使人踰之。其无所为而踰之者。必勇者也。使为之令曰。能踰者予百金。则勇怯半者亦踰之矣。如使䲢以猛虎。则怯者且莫不踰焉。待军岂异此哉。崔实政论。以为刑罚者振敝之药石。德教者兴平之梁肉。以德教振敝。是以梁肉愈疾也。以刑罚理平。是以药石供养也。国容如此。何军容。岳武穆教士注坡。其子之马踬。鞭之盈百。豫教如此。何临敌。史载杨素为将。凡临阵先遣二三百人陷阵。阵不可陷而反。辄戮之。又遣二三百人往。不能陷而反。亦如之。故所向皆靡。彼虽奸雄。不可为训。然威克厥爱允济。夏之征羲和。已以告于众矣。昌黎论淮西事宜。亦曰赏厚可令廉士动心。罚重可令凶人丧魄。

一屏无籍以绝间谍。归熙甫之傅沈希仪也。谓以参将守柳州。贼耳目城内。闺闼动静无不知。希仪乃求得与猺通贩易者数十人。持其罪而厚抚之。使詷贼。贼之动静。希仪亦无不知。每出兵。虽肘腋亲近不得闻。至期鸣号。则诸军咸集。令一人挟旗。引诸军贸贸行。不测所往。及驻军设伏。贼必至。遇伏辄奔。贼寇他所。则官军又至。远僻聚。官军所不逮者。往寇之。官军又未尝不在。贼惊以为神。每于风雨晦冥。夜侦贼所止宿。遣人衣草蓑。萆山赍铳。潜伏深箐中。夜鸣铳。贼大骇曰。老沈来矣。挟妻子匍匐上山。儿女号。或寒冻触石死。至晓则山际寂无人声。他巢亦然。众愈惊。潜遣人入城侦之。则老沈固坐城中也。此善用贼谍为我用者也。今贼情叵测。固不敢强其间谍为我用。亦当远之。使无我侦。法在严斥从军无籍之徒而已。大军所行。游手之辈。千百成。谓之跟营。既非骡夫运役。亦不鬻食卖货。营驻则摊钱呼卢。以耗军士资斧。军行则充兵搜舍。以竭山民储藏。且既无名籍。不可稽查。万一奸人窜其中。非小故也。如军令严斥此等。则仁声先路。既惬引领之心。妙算筹帷。亦无漏师之虑。

一团坞以远剽掠。郡南平地绝少。民耕其山。即家其麓。去三五里犹为比邻。既无堡障。易致寇攘。风闻贼所过之处。焚烧室庐。发掘窖藏。聚食之余。并付烈焰。既使被掠者膏于锋镝。又欲使幸免者身无所蔽。口无所食。且将归于啸聚也。何者。山民刀耕火种。皆蓻蜀黍。粒重路遥。运粜实难。夹山虽有岚河大小道河之属。可通小舟。而去之或二三百里不等。肩挑背负。盘费之外。毫无奇赢。故多养猪。以其能行赖远。贩以博锱铢。奔逃之余。重累难致。求其身挟十金之资者希。幸逃而反。何以为生。故避难而迁。不如据险而守。今要害之地。已派兵勇戍守矣。窃谓未被火掠之处。请简派干员。相视高山。有险可凭。有泉可汲之处。敛附近三五十里内民家。茇舍而居。即以兵勇环居其外。俾其长严为禁约。明其赏罚。使知兵以卫民之义。或使清强职员。月而季视之。俾成保障之功。昔诸葛武侯田于渭滨。师无私焉。军驻敌国。且能令百姓安堵。以本地之兵。卫本地之民乎。如是则民生有资。既免流移之苦。寇掠无所。且收坐困之功。一广转输以奏肤功。书戒峙粻。诗歌裹。其事重矣。汉之武功。卫青浮西河。嫖姚绝大汉。率无踰年之役。其它所挞伐。扬子云所谓近不过旬月。远不离二时。遂已云彻席卷。后无余患。然转输已起于薄海矣。沈存中笔谈云。凡行师因粮于敌。最为急务。运粮不但多费。而势难行远。予尝计之。人负米六斗。卒自携五日干粮。人饷一卒。一去可十八日。若计往回。只可九日。二人饷一卒。一去可二十六日。若计往回。止可十三日。夫至于二人饷一卒。而万人之队。已用二万夫矣。 本朝子惠元元。凡有征役。必发内帑。易粟馈兵。发银催役。毫不累民。重邀宪慈。悯此穷乡薄收。麦粟麸豆。皆远致于三辅。但挽运颇为逴远。今汉中亦驻大兵。固不可为泛舟之役。谨案高伸偕兴安旧志。谓 国初此间土地未垦。本镇每岁秋冬。遣官于襄樊买米。兵食遂足。今两湖已庆敉宁。如可于樊镇公买。较之陆运。省费自多。

一相地势以决兵机。平原旷野利突骑。深山邃谷崇步卒。兴郡地兼奥衍。奇正皆宜。王彦之败桑仲也。由白土关而东。摧其众三十万于长沙坪。卢象升之抚郧阳也。由乜家沟转战而西。于太平河剿贼几尽。左良玉之追张献忠也。由大竹河而南。鼓勇仰攻。歼其十万众于玛瑙山。皆由力战。遂奏大功。今大兵四集。草寇路穷。或设伏以衷之。或据险以邀之。荡平之绩。指日可奏。野无伏莽。民庆更生。被宇下者。惟有铭刻鸿勋。歌咏弗替。

  募勇士修将政之一        

李昌平

人情莫不乐安而恶危。至于兵则不患其欲危。而患其欲安。人情莫不趋生而避死。至于兵则不患其求死。而患其求生。夫兵非欲其危且死也。致之危地而后安。致之死地而后生。此理势之自然者也。今 国家兴数年之兵。剿有尽之贼。而贼未尽歼者。岂士卒寡少与。抑器械未精与。二者皆非也。其患起于将弁多乐安之心。而士卒无敢死之气也。臣请备陈之。兵有一人之勇怯。有人人之勇怯。一人之勇怯。前后异。人人之勇怯。前后亦异。非怯于前而勇于后也。其所遇之气使然也。匹夫蚩然于一乡。其貌若不可与有为。一旦触其卒然不可犯之气。则或至于持刃而杀人。何者。其气足以激之耳。然则天下之大事可知矣。欲将弁之无乐安。则莫若激之以生其勇。欲士卒之无避死。则莫若激之以振其气。两军之相及也。矢之交加也。有敢死之士。翻然而先登。则三军之气胜。气胜则势胜。势胜则力胜。以必胜之气。出必死之力。如此而贼不灭者。臣未闻之。然敢死之士。不可求之于今之士卒。亦不可求之于今之乡勇。士卒远来。而重念身家。则力不生。乡勇顾利。而虚冒粮饷则气不奋。今 国家承平百余年矣。臣愚以为草野负贩之中。必有忠义之士。怀敢死之心者。嘉言以来之。实意以求之。恤其身家。使无内顾之忧。而后气益壮。爵以名位。使有功名之乐。而后力益坚。则庶乎勇士可用矣。而谕者必曰。今天下甲兵盛强。募勇多无实效。徒縻 国帑。无益也。臣以为弃实而冒名。则人竞于名。去名以求实。则人亦竞于实。当国家累世富强之后。又何难费一旦不可惜之费。以成数年不可成之功乎。今川陕豫楚。贼往来冲突之地也。民之被贼焚掠者。死伤流离。其欲致死于贼久矣。诚令督抚大臣招其敢死者。晓以忠义。又令其乡邻。各具保结以进。所进得者有赏。不得者有罚。则虚冒之弊绝矣。得勇敢之士。而又择忠勇之将以将之。冲锋陷阵。必有可观。则三军皆怀敌忾之心。将士皆有敢死之气。人人胥胜兵也。臣故曰。危而后安。死而后生也。

  饬战守修军政之二        

李昌平

国家既得敢死之士。宜若无不战之将。无不守之士矣。然战而或不胜。守而或不力者。非尽将与士之过也。其势使然也。臣请备言之。今之将非不欲战也。然欲战而尝不能战。今之士非不欲守也。然欲守而终不可守。官军虚劳而无功。贼势日炽而莫御。此其弊有二。战者日逐其后尘。贼远而势不相及。守者冀幸其出境。兵单而力不可御故也。臣愚以为战与守分。则贼强而兵弱。战与守合。则贼弱而兵强。今失贼之势利在流也。而官军利在止。贼之计得在速也。而官军得在缓。此尝不相及之势也。势不相及。遇则战。不遇则止。贼幸而胜。则其势益张。不胜。则其势必窜。以尾追之兵。剿穷窜之贼。入深林穷谷之中。走空虚无人之地。乘势䲢胁良民。屠戮士女。而官军远在数百里外。尚罔闻知。此贼焰所以益炽。而贼股所以益众也。鸟之恶鹯也。有逐之者。无禁之者。而飞愈疾矣。鱼之忌獭也。有驱之者。无止之者。而入愈深矣。欲绝其流。莫若使之自止。欲禁其速。莫若使之自缓。臣以为有二策焉。曰宿重兵。择才将。今贼所往来冲突之地。天下不过三省而已。一省又不过数县而已。诚于各县拣精壮数千人驻之。不必分布边卡也。无事则时其训练。一有贼信。则各县防兵四出。分布要隘。迎头截剿。前后夹击。又大军一至。声势相援。战无不胜。守无不力。如此。则贼不至穷窜。而一鼓可歼矣。此以逸待劳之胜算也。要之不得忠勇之将。非虚冒粮饷。即坐观成败。无必战之志。亦无必守之心。臣所以亲身目击。而愤惋不平者也。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兵。我  皇上明并日月。朝廷之上。必有抱奇才怀赤心者。诚优以重礼。责以实效。能者赏其功。不能者罪其人。则战与守皆得矣。臣故曰。战守合则兵强而贼弱也。

  结寨民修军政之三        

李昌平

兵有制于人者。有制于己者。制于人者人胜。制于己者己胜。以人制己之术。即为己所制人之术。则自无不胜。今贼非有长技也。然纷奔穷窜。溃裂四出。我兵顾此则失彼。追东则窜西。其牵制官兵者一也。贼随地就粮。日行百余里。我兵粮饷军火。转运维艰。其疲敝官兵者二也。贼势穷蹙。则迫胁良民。动至数千。我兵连年追剿。渐成[羸](赢)弱。其抗拒官兵者三也。夫欲以人之所以制我。即为我之所以制人。则莫若因其计而反用之。而欲因其计而反用之。则莫若联结寨民。而善用其术。今川陕楚境。贼往来扰害之地。其民皆纠聚义勇。结寨自守。此皆明谙地理。熟悉贼情。忠义本于性成。勇往得之磨练。真可用之民也。诚令地方官存心民事。实力急公。于一寨中。择其公正者。主一寨之事。又于数寨中。择其才能者。主数寨之事。平日公同操练。遇有贼信。则每寨拨精壮数百人。计数寨即可得数千人。依山扼险。按地设伏。推之三省。无不皆然。贼至此则此出攻击。至彼则彼出兜剿。如此则贼不至穷窜。而无往非劲敌矣。此我之所以牵制乎贼者也。乡民粮食生畜。存贮寨城。贼至无所得食。其势必困。各寨守望相资。消息相通。又地势高阔。可以望远。贼至无所掳掠。其势必孤。此又我之所以疲困乎贼。而贼罔敢复施其抗拒矣。所谓因其计而反用之之道也。然人情莫不重性命而惜身家。今必使之尽致命于我。其势必有所不能。窃以为赏罚者。朝廷之大权。而功名者。人情之至乐。  皇上明诏督抚。布告寨民。以大义发其忠爱之心。而以仁言动其天良之实。令寨民有能杀贼立功者。许以不次之擢。毋给虚衔。使之勇于向义。而无至于愤激。毋或壅塞。使之得以上达。而不至于冒功。则寨民可用矣。臣故曰。以人制我之术。即为我所制人之术。而自无不胜者也。

  广粮饷修军政之四        

李昌平

天下既无不勇之将。不战之士。是非必明。赏罚必当。则夫当今之所宜急者。莫若粮饷之为先。而所以筹度之者。务得其道也。今 国家非不足于饷也。自用兵以来。所费 帑金。不下数千万万。其始失于官吏之虚冒。其继误于将士之空糜。今亦稍短绌矣。然粮饷者。 国之大事也。既不能因短绌之故而吝而不用。则不可不极裁酌之方。而处之适宜。此当今所宜早计者也。昔之筹饷也易。今之筹饷也难。何者。兵行有方。则虽穷边绝域。可以取道而渐。至今则贼匪出没靡定。大军穷日追剿。转战千里。非有定向也。州县一闻兵临。始行请饷。近者尚需时日。远者动计月余。大军一至。支应不给。则纵兵攘居民。恣欲豪暴。靡所不至。民困而诉诸官。官以为无粮使然耳。小民终岁劳苦。所获无几。支之一年而不足。耗之一旦而有余。穷极愁苦。怨嗟载路。是受病者不在兵而在民。受怨者亦不在兵而在上。此其为弊。尚忍言乎。要非粮饷匮乏使然也。官军利在速。而转运利在缓。兵行迂回而靡定。饷道有时而难通。其势使然也。窃以为周张于临时。莫若预备于先事。使州县不请而有余。官军不掠而自足。则莫若广蓄积之为善。今川陕楚三省之中。大军所往来驻防者。亦略可按地而稽矣。诚令督抚大臣酌议所属地方。平时拨运粮饷。存贮各县。各县复分贮寨洞。择老成绅耆主之。及大军临境。该县源源接济。罔有贻。粮饷既足。将士有敢犯民秋毫者。杀无赦。如此则军粮不至匮乏。而小民亦获安堵矣。然虚冒之弊。又不可不绝也。今粮饷之不足者。空糜者居十之六。虚冒者又十之一。空糜者不必言矣。虚冒者其弊安在也。官军所至。耗用百端。州县往来送迎。赠遗供亿。所费无算。此非取之于民。则侵之于饷。一遇报销。则上下请托。贿赂公行。其弊有不可胜言者矣。诚严饬官吏。自转运之外。需索者有诛。馈遗者有诛。庶虚冒自绝。粮饷常裕。此又筹度于广之之外。而有以济粮饷之所不足也。

  乡防团练私说            

熊少牧

周官比闾族党州乡之法。朱子谓其合教养选举宿征伐师旅田猎为一事。法至善也。自管子作内政。寄军令。而寓兵于农之意遂亡。惟唐太宗置府兵。三百人为团。团有校尉。五十人为队。队有正。十人为火。火有长。三时劝农。一时讲武。尚不失成周遗意。然数传而其法寖坏。卒致方镇之变。论者谓兵农既分。虽圣人复起。亦不能使之再合。此时也。势也。无可如何者也。不知兵不能使之兼为农。农自可使之兼为兵。如乡防团练法。为兵而不隶于官。为农而能备乎敌。岂非师古之制。权今之宜。而变通之乎。比岁粤逆蔓延南北。土匪应之。官军四出扑剿。而防守各资乡团。余伏处衡茅。睹绅耆议办累月经年。着有成效。窃以谓团练有三善焉。有四难焉。因援李安溪兵论。王子正保甲论。例为之说。以私诸同乡深识之君子。三善维何。凡军必先筹饟。为团则即其乡之有产者计租输费。每石三升。佃户不与。家出一丁。不妨耕作之人。轮日练习。不荒耕作之时。有警则坚壁清野。不至赍寇粮。无事则耕九余三。不待乞籴。复转运可纾劳役。庶支可免虚縻。士不呼庚。人皆授甲。此一善也。府析为县。县析为都。都析为甲。甲又析为区。分练故不苦其扰。合力故甚畏其多。壤境交通。声势联络。即守为战。以逸待劳。贼新至道里不谙。此则择形胜以扼要害。贼胁从腹心不固。此则以子弟而父兄。故贼不避官军。而必避团练。草木尽为疑兵。沟渠不能飞渡。此二善也。古来干城之选。起于兔罝。一乡中不乏少年豪俊智勇兼备者。特治乎时以耕凿老耳。自团防兴。日习乎坐作进退之法。以其技。日闻乎鼓角铙镯之音。以练其胆。日训以孝弟忠信。亲上死长之道。以作其气。则于捍护里闾之中。即寓磨励人材之用。久之出而应募。专阃奏肤。本来农子为农。竟尔将门有将。此三善也。四难维何。村居不一姓。保甲必立册书名。以便传查。本与军册迥别。乃乡氓鲜识。谓名既入册。必将抽丁调发。有锋镝死亡之忧。我等贫民。出死力以富民。已非所甘。驱之远方。别父母妻子。弃田庐邱墓乎。于是不书名者有之。伪书名者有之。即长官出示切谕。绅耆百端开陈。而牢不可破。几以一疑挠众信。并非征羽林孤儿。辄愁乏木兰孝女。其难一。立一团。教师俸赀。丁壮器械火食。委员查验团长会议。以暨保甲编册探报。在在需费。及按租取谷。或匿多报少。或昂值折钱。藉端延抗。虽上富间亦不免。中下富更得有辞。筹公者孤掌难鸣。为我者一毛不拔。其难二。郊墟山市。游手无业之民。及浮寄工商杂术。非里公具保结。不准入团。固明有条约。惟土著而小有恒产者。其子姓或狂荡废学。桀骜不驯。闻设团。跃然从事。欲区别则谊均袍泽。拒之无辞。欲兼收则舞槊鸣弦。益之牙爪。势必凌弱暴寡。莫敢谁何。且其人既属败。安保其贼至不生他变乎。未擒窟底之貙。反患里中之虎。其难三。团以御寇。尤重诘奸。凡境内涉可疑。讹言惑众者。宜即鸣官惩究。庶奇袤居无所容。逃无所匿。董事固不得避嫌怨而稍存姑息也。然虑有浮薄喜事之徒。假公举。雪私愤。含沙射影。初不系团之利害。而瓜牵葛罥。陷之无以自明。蹊田而遽夺之牛。穿屋而谁弹乎雀。其难四。由前之说。出入守望。众志成城。自一邑而推之一省。自一省而推之天下。无地无农。即无地无兵。行之久而相安。行之远而不悖。治人治法。兼而有之。由后之说。法立弊生。事有必至。惟在奉行者弊未见防之未然。弊已形去其太甚焉耳。讵可因噎而废食。因漏而毁防也哉。要之  尧天日月。魑魅遁藏。于赫  皇灵。陆詟水栗。行见欃枪迅埽。夏无尘。凡团练诸乡。又当铸剑为耰鉏。舍韬钤而敦诗礼已。

  请通饬修筑碉堡启          

胡林翼

粤西兵勇六七万人。皆选募于各省。其随行余丁夫役各色人工。计又不下二三万人。费帑已逾千二百万两。兵力饷项。不为不厚。然而围守永安之日。终日挑战。阅六七月之久。而贼终不出。所报斩获。岂尽实耶。永安窜逸之后。无战不败。将星动摇。侵轶省城。势更猖獗。兵将之勇敢者。多已伤亡。余人胆落。怯不任战。告急于粤东。而粤东多寇。饟餫不继。楚省自保不暇。救援之人。宏济之略。相顾不发一策。专待  庙算而后行。又不实力遵奉。以慰  宵旰。是粤事直不可问。城守半月。条理当密。明季瞿公起田。极言桂林形势可守。或竟无虞。而大势终不能济。然则粤事之失。其非不足于兵练明矣。驱怯战之兵日日浪战。以冀幸其一胜。军兴三年。无一人深入贼营。探其虚实。贼营动静。无能知者。亦未闻设一奇策。引贼入彀。我  太宗文皇帝天纵神武。无战不设伏。无战不用闲。其于阿山叶赫萨木哈图攻城奋力。不令再攻。今粤西乃弃民以尝贼。以此求功。窃所未喻。其失一也。久治之世。兵民晏安成习。心志不苦。患难未尝。则智慧纯而胆力怯。一盗夜呼。千人皆废。彼小事且然。大寇耶。粤军兵将。卧耽鸩毒。即无疾病。亦半委靡。选将不精。束伍不定。以此言战。何恃不恐。以此言兵。虽多奚为。其失二也。戚南塘选兵。不用城市。而用乡农。用意最精。愚见以为召远方之惰民以充练。不如即本境之农民以自守。今粤西之练。数多于兵。驰檄远募。游手惰民。尽入籍中。坐废岁月。漫无统领。一旦饷绌。职为乱阶。近闻索赏而后言战。交绥即退。并有输情通贼者。其失三也。田畴许逵。尚保乡里。尘埃之中。何地无才。何才不可策用。惟官不先用。则杰者思乱。懦者风靡耳。永安之民。如不通贼。何能接济七月之久。阳朔荔蒲。如能浚沟筑堡。何能直犯桂林。古东之败。如得土人指引协助。何致全军败。惟官不用民。而民乃为贼用。此机一失。祸患无穷。其失四也。黔中与桂林最近者。惟黎平为甚。近日各属传闻不一。牍频来。卑府日夜筹思。设即调兵三千。势已极弱。然黔省核实。每月即需银万二千两。每年须银十五万两。以黔较粤。兵力尚不及十分之一。粤不能战。何望于黔。招练过多。恐亦非策。粤防奏凯。不知何时。经费之计。就目下而论。粤为充盈。黔为支绌。彼费至一千二三百万两。而终成虚掷。黔中岂能办此。是为黔计者。又不必从调兵设想可知矣。愚以为天下之势。必匿其所短。然后能用其所长。兵民之怯战久矣。言战不如言守。用兵不如用民。用民力以自卫。尤不如先用地利以卫民。破天下之巧者以拙。驭天下之至纷者以静。公输之善攻。不敌墨翟之善守。譬之于棋。负者误于进取。胜者以慎守为算。其切喻矣。熊公襄愍。经略辽渖。惟扼形势。缮守具。王固守。不浪战。身之去就。系辽存亡。然考其方略。不过筑堡插柳。以防冲突。卢公忠烈督兵大名郧阳。依险立寨。筑土垣以保民。流贼遇公必败。所至饥疲。川楚教匪。嘉庆二年。德侯奏请坚壁清野。合州龚牧所陈调兵之害。添兵之害。乡勇之害。及四难十利各策。其时以糜费扰民之说。阻隔不行。而糜饷扰民尤甚。至额侯经略川楚。于六年内复奏奉行。立见功效。

乾隆之季。楚苗不靖。福和两帅。以重兵剿办不胜。而傅公重庵。创立碉堡以制之。镇筸总兵富公志那。愤司事者之岁费金钱。妄为招抚。遂以豢苗之资。岁十余万。之傅公。以成设碉之功。楚人至今赖之。治安已近六十年。此近事之成效可考者也。又王莽传载田所陈平盗之策。言盗贼情状。将帅不能破贼。扰害州郡。妄杀良民。各情无不切中今日之病。其言收合老弱。积藏谷食。并力固守。贼攻不能下。所过无食。剿之易灭。招之易降。又深似嘉庆六年以后。坚璧清野情形。其所谓徙老弱于大城者。即后世之堡也。李牧备边。收民入保。终不亡失。是即筑堡浚濠之始事。合观古今之势。大抵开创之始。此策可不必行。乱极思冶之日。人心物力。为之一变。其坚定纯朴。能耐劳苦。壮胆智。少嗜欲。则不仅在 朝之将帅官吏为然。即在野亦然。李牧为周季之人。熊飞百卢建斗为明季之人。惟德侯额侯傅公之策。龚牧之议。处乾隆极盛之后。目人心日安于便利。未尝艰难。非此不足以救民水火耳。本日据魏令王署令韩委员超刘委员毅驰。南路最要之八乐靠头四堡。大势已成。民苗亦知自卫身家。同声踊跃。成当不日。而卑府查阅地图。凡与粤界之处。约二百余里。以河流三大支为界。由远及近。由外及内。均当一律。次[第](策)办理。日役土木竹石铁工千数百人。其章程目。则取法于前而稍变通。其堡车防守之具。大概与城守相类。其堡外静僻之处。或铲削以杜人迹。或旌以示声威。或巡徼以绝窥探。守御果定。则扼要争奇。当可于守中言战也。

  上吕方伯启             

胡林翼

再者细揣盗贼之情状。兵练少而弱。浮靡不整者。贼见之必抗。此驭兵者之过。此挑练不精之过也。似尚有法可施。请勿过虑。惟捕盗与剿逆。互有难易。逆则患其抗。而盗则患其窜并患其匿耳。官无久驻之势。盗有暂伏之技。此剿办之所以不能得手也。前言保甲团练者所以防窜匿。即所以捕雕剿之不及。保团可御畸零奔溃之贼。已败已散之贼。而不能当大股方张之贼。专精雕剿。又所以救保团之所不及。二者缺一不可。细思贼势如此。林翼何能坐待保团之成。而始议动手。即使地方官保团不力。又何能推过于地方官。且黎平保团。尽心一年有余。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成效尚不过四分五分六分。能自谓已精已善乎。然总胜于不办者。总胜于徒恃文告者。卑府受命委办。荷国士之知。恨不实时埽尽萑苻。所以再四乞办保团者。实以保囤非一手一足之所能兼。又且非其官长则令不行而禁不止。渎请再四。岂欲以口说侈陈于上宪哉。实见贼状必归于窜匿耳。昔赵壮侯金城平羌。主臣辩论往返不已。卑府才识至庸。何能妄为援引。然愚者千虑。或有一二可备采择之处。尚祈明察。并乞节取迭次词陈两院。则于地方实有裨益。

  致督修碉堡各员绅书         

胡林翼

潜山近舒近霍之山险边隘。已专恳树人兄。同朱君芦溪。柳君铜章。督率潜山各局员赶紧兴修。凡霍山之山险边隘。应专恳会亭干臣桐封。督率各堡各局赶紧兴修。乃英山边隘。已请秩九同选锋营哨赶紧兴修。其法以边墙为要。以碉楼为主。不筑台。碉楼即空心小台也。其碉楼图式。即照从前抄寄之件。妥速遵办。其上一层。则以灰包火药包石块锣鼓挪为用。中一层下一层。则以枪鸟枪为用。并会亭营中新造三架短式枪。亦尽合用。如可多造。即由会亭开炉。造二百杆。以便发给。各碉由会亭弟请发价可也。守法平日十人。临警三十人。积五日水米于碉中。由局绅管理。此万全之策也。其程限均以接信十日起限。报地势及兴修起手日期。看定一处。即赶办一处。余均陆续报。其作碉作边墙之物料。如石块石灰树木工役等项。均由士民自捐。其成功速而坚实者。由树人兄会亭弟秩九兄三君子奖。先赉以银。继则奏奖也。守备之修。所以济兵力之穷。而士民之身家。又足自卫。务乞诸君子妥速办理。并谆谕士民。使哓然于有备无患之义。倡率捐办。实为至要。

  团练说               

朱孙诒

咸丰八年戊午七月。客有谓于余曰。粤自莠民倡乱。十有余年。其始未尝略地攻城。迨洪杨诸逆占踞永安后。虽弃城北窜。而相继而起者。踵相接也。近今几载失陷城池。难以枚举。今水陆之师克复数郡。 中丞劳公奏调吾子总司善后。将以何者为先。余曰。团练。客曰。仆在此有年矣。具悉民间疾苦。困于贼者难堪。困于团练者亦甚。借团练以科敛钱谷者。无论已。有名为团总而实通贼者。不惟乡闾仰其鼻息。以图保身家。即地方官亦听其指挥。以苟全性命。有藉充团总而大获重利者。其始将微物以饵地方官。其后遂挟制地方官。以鱼肉乡民。甚至自相雄长。生事忿争。又或率其党羽。公然为盗。种种流弊。莫可名言。吾子千余里衔  命而来。而但言团练何也。余曰。此皆未尝经官办理。亦办理不得其人之故也。客曰。苟得其人。当讲求吏治。何专言团练也。余曰。今日之广西。任团练固不能致治。废团练亦无以已乱。吏治应以团练为先也。客曰。何以言之。余曰。诒自五月抵粤。居会垣者已旬余。驻柳郡者两月。所见所闻。与吾子之言大约相同。然各府州县。莫不有团。贼来或顺从。或惊避。毫无所用。贼去或科派。或欺凌。扰害不堪。此等情形。岂能致治。若竟废之。则械器山积。手所便携。猜鸷习成。目所惯。不逞盈郊。逋逃遍野。兵不可恃。勇难长养。此等情形。岂能已乱。惟有遴选人材。实行团练。竭力整顿。仍不外因势利导。用心督率。要必使若网在纲。无团练者。使之有团练以便稽查。有团练者。使之就范围而归约束。但团练之患。率有五等。一患经费难以持久。二患恃众恐其横行。三患有事未必可靠。四患官民难免纷扰。五患伏莽未能悉除。团练固资经费。今团练无薪水。团丁无口。则经费无难持久矣。恃众横行。容或有之。今每县团总不过数人。团长十余人。团正数十人。兼立百长什长。使其递相管束。以人制之分路管领。以地限之且悉听地方官指使。团总听命于官。是官总其权也。可操纵自如也。无虑其横行矣。有事难靠。匪惟团总。恐难靠而遂不行。是因噎废食也。今凡城市有店铺之处。暨殷实之家。令资练勇。贼来练勇当先。团勇助。一方有警。悉调各城市之勇聚于一处。分途防剿。久之不独练勇可靠。即团勇皆成劲旅矣。官民纷扰。乃办者不得其法。今畎亩不旷其工作。室家不罄其藏。官惟勤于督责。民自乐于听从。行所无事。何纷扰之有。伏莽不除。最足为患。今三人会团。必令稽查匪类窝家。是兼行保甲也。外匪固不能来。内匪亦奚由匿。何伏莽之有。无此五患。间以暇时校其技艺。齐其队伍。逐层团总团长团正伯长什长训诲。使之辑然和睦。有勇知方。行见民与民邻近庄村相联络。而友助可期也。民与官邻村州县通呼吸。而应援足恃也。岂惟贼盗不生。亦且礼让可复。而吏治民风。骎骎乎日上矣。团练顾不重乎。今所定团练条规。皆力袪团练之弊。而实收团练之效者。子曷不详阅之。客乃再三紬绎。返复思量。不觉勃然而兴。曰。有是哉。吾子之所言团练。如是之详且善也。曩者吾子在楚。所至之处。共知取效于团练。长沙十二属。惟湘乡至今完全。九府四直隶。惟庆未遭兵燹。不意初来岭峤。独能洞悉利弊。而严密其法。以简易其行也。由是观之。非团练断无以已乱。且非若吾子所言之团练。亦必不能以戢干戈。而莫安黎庶也。客既知其然也。爰书其说。以告阖省各府州县之举行团练者。

  条规事宜*或作团练事宜条规              

朱孙诒

立团总 一乡举一团总。如一县四乡则举四人。多则不过五六人六七人为止。专司替办往来查催一都举一团长。督办一都一团举一团正。专办一图。或每图听举团佐一二人协同办理亦可。每团总领数团长。每团长领数团正。若一姓聚族而居。即可以族长。兼团正团长。

派壮丁 凡团内年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之人概作为壮丁。凡属壮丁。无论士农工商。均应派入。或以读书人派为各项执事。惟鳏寡孤独无壮丁之家不派。有雇工则派雇工。无雇工亦不需派。断不许勒令出钱准折。十人派一什长。百人派一百长。每百人酌派鎗几队刀锚几队。遵照营制。俨然成军。若一百四五十人派一百长。一百一二十人派一百长。仅五六十人亦派一百长。归团正管领。每团正名下旗鼓中军均应派定。且需酌用劈山一二位。团正归团长。团长归团总。团总听命于官。各图团正每年造具二册。云本团老幼妇女若干口。五十一岁以上男丁若干口。十七岁以下男丁若干名。五十岁以[下](上)十八岁以上壮丁若干名。百长几人。什长若干名。一存本团。一交团长。团长交团总。团总呈官存案。

筹经费 一切壮丁。平日不给口粮。会操亦无饭食。会大团之日。或酌给点心钱一二十文。听各团之便。每次会团。茶水点心。亦需钱数百文。其器械旗帜号挂鸟鎗鎗火药铅弹。亦需钱制备。以上诸费。则就本团稍有力者。赀为之。团总团长夫马饭食。俱系自垫。倘人能办事而赔垫不起者。或令其亲族量为津贴。平时如此。贼至恐难枵腹。应若何筹办。以备临敌应用之处。各就其情形而善筹之。不能者亦断不可勉强。

习武艺 刀锚鎗炮。各就所长。其练也。应令其便。有能筹费延师。设局训练者更好。如不能。则就本家或亲友中有技艺者。

团长团正。责令每人学习数下。每日于下之后。上之先。操习数遍。久而自熟。●用鎗者。择其暇时。大约富团每百人以四五十人习鎗。贫团每百人以二三十人习鎗。

练胆气 团长团正。各宜教令壮丁。常常闭目注想。觉待我现在要出队。一出队贼匪即到眼前。周围皆是。鎗如何利害。刀锚如何利害。杀他不过。必致自退。贼又如何追法。兼累不退者。亦同受杀。实在无法可处。于是心中打个正经主意。看此光景。杀亦死。不杀亦死。怕亦死。不怕亦死。只好不怕。只好拚命杀去。我纵死。我杀他几个。死也值得。死也甘心。人谁不死。我因杀贼死于疆场。原是古来大丈夫之事。何等体面。何等英雄。那里晓得矢劲一杀。同伴者又都矢劲一杀。不惟杀贼多名。而同伙竟无伤损。性命皆得保全。且从此得功。每日设想数次。胆因此就大了。到临敌时。奋勇杀去。毫无所难也。

 附练勇十要

胆要大。不害怕 志要坚。不摇惑 心要齐。有照顾气要壮。有威风 神要定。不惊慌 眼要明。杀得准 手要快。杀得多 要稳。站得住 腰要硬。挺得起 艺要精。保得身

约操期 一团为小团。一都为大团。三八日会小团。不过搁一早工夫。一月会两三次亦可。贼远农忙之时。一月会一次亦可。农隙必依期会操。初二十六日会大团。不过搁半天工夫。一月会一次亦可。贼远农忙之时。隔一两月会一次亦可。农隙必依期会操。然农忙壮丁不暇。而团总团长团正必每月聚会。以查匪类而议团规。或抽操技艺。只可抽操。全操恐多搁工夫。乡民不肯踊跃。农隙时或可全操。既可以习武艺。又可免得游荡饮博。流入匪僻。抽操时有武艺全未晓习者。应申饬团正以羞之。薄罚本人七八文钱以辱之。有好者。以所罚之钱赏之。或摆列队伍。演习阵法。均听其便。各团壮丁有出外营生者。操期不至。听其便。惟在家则需归队会操。均令团正查明。在家不到者。酌量薄罚。不在家者。不得议罚。其境之大团。或当冲要。府州县城及市镇有店铺之处或系隘口。如外都外县外府外省入本都本县本府本省之路均应约期会合。各带各团之勇。约期前往冲要隘口之处。会合操演。一可以度地势。二可以张声威。贼见周围若此。必致胆落欲散矣。以重联络。天下无贼。年会一次。贼在隔省。季会一次。贼在省。月会一次。贼在府县。则不时会合矣。

严团规 每会大团小团。除操演完竣。先将团丁遣回。外团总团长团正。必申明团规。力行勤俭。一日而作二日之事。二日而食一日之食。讲求亲睦。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有事若何联络。如某处与某团毘连。某处与某县某府毘连。实为隘口。应若何设防。均需平日会合。互相讲求。预为准备。无事若何整顿。古有弭盍之法。村置一楼。楼皆悬鼓。盗发之处乱击之。旁村始闻者。以一鼓为节。次二。次三。俄顷间声布百里。皆发人守险。由是盗无不获。平时或师其意以弭盗。如团内有讹诈生事。窝贼行窃。结盟拜会。酗酒斗殴。赌博私宰。游手好闲之徒。均应商同。送官究治。其城市墟场寺观歇铺。古庙亭。山岩石涧。如有容留来历不明。如医卜星相干船僧道之类及青年乞丐。均责令团正。商之团长团总。或送官讯究。或公同撵逐。以清内奸而绝勾引。如此严密稽查。不须十家门牌。免得纷扰。但令团正保甲。每月出具团内并无内匪外匪。如虚甘坐切结交团长。团长交团总。团总呈官存案。

明礼让 尊卑之分。长幼之序。贵贱之等。本有常礼。而乡曲小民。往往失教。限于不知。今举行团练。应令团总团长团正。训练之余。所凡拜跪之仪。坐立之节。称谓之情。剖晰晓谕。使其惕然动容。庶足以化其桀骜之习。而生其忠顺之心。至其孝亲敬长。睦族和。矜孤恤寡。尊老怜贫。排难解纷。靖事息讼。有无相通。患难相救。亦在乎随时指点而已。

选人才 各团内如有智谋出众。胆略过人。技艺绝伦。慷慨自许。奇杰自命。有体有用者。自当赏拔。又或作事懃恳。事未完放心不下。事已完犹恐未善。每能事先预防。事后裕筹者。即属大有可造之才。尤宜识拔。以便量材器使。

重委任 团团长团正。令各府州县详慎选举。报明本道。由本道牌委承充。并令各县榜示四乡。以杜假冒。但准其专司训练。约束团丁。不准生事不得藉端滋扰。干预公事。一切俱听地方官督率。什长百长团正。每月出具本团壮丁。不得滋生事端。如虚甘坐切结交团长。团长交团总。团总呈官存案。

分责成 州县政务殷繁。势难常在乡间亲自督率。州县才具能兼顾者。亦听其督率。但总不准佐杂幕友书差家丁稍有阻挠。稍有作难。以致乡人常怀畏缩。今请拣选贤员及明干公正之绅士。作为总催督催协催等名目。每府总催一人。每县督催一人。协催一二人。指定落。分办理。委员委绅团总团长下乡督办。总不准花费乡间钱文。自易集事。此层要紧。如此办法。断无不成。

定赏罚 团总等能否得力。委员委绅能否合法。地方官能否胜任。均应随时详请举劾。以昭激劝。

授方略 团练办齐。探知贼在府。各于各团附近之高处。无高处。则相度地势斟酌。设立望棚。夜烧望火。日资瞭盼。一闻贼近。速即鸣锣。各带各团之勇。站立各团附近之高处。如张团站立东边。王团站立东南。李团站立南边。赵团站立西南。陈团站立西边。刘团站立西北。周团站立北边。吴团站立东北。南以南如是。北以北又如是。层排列。碁布星罗。严阵以待。屹然不动。贼见此势。无不胆落心寒。更于树丛山谷。篱落水边。村后村前。路左路右。处处埋伏。望贼将至。放炮一声。突然而起。齐声喊。彼此动手。斩之易。固不待言。即有妇人孺子。唤一声。虽百千贼匪。莫不跪地求饶。各团总等。凡在交界之处。即当会合●县府之团总。当先看明地方之形势。看隘口几处。大路几条。小路几条。来路若何。去路若何。指点站立之方向。商定埋伏之势所。约准联络之号令。俟贼来时遵照办理。贼可尽灭。却是毫不费力。千万齐心。总不准一人含恨。一人怀疑则得矣。

示机宜 贼匪最怕团练。贼至之处。必要带路者包无团练。方敢前往。故团练之法预为筹办。贼断不来。即来亦行所无事。灭之有余。设使先未办好。贼在境。自应速为筹办。候官兵出队。鸣锣齐集。分途并进。以助围剿。贼在本境。亦可暗中筹办。闻官兵至。约定时日。内外夹攻。以资灭贼。即官兵来迟。贼见乡间暗中准备。亦必快走。俟其走时。跟踪追赶。不惟杀贼立功。可邀上赏。兼能夺获辎重。阖境瓜分。民畏贼。贼焰益张。民不畏贼。贼即畏民。其机如此也。

  以上指团练之事。祇要官民齐心。尽可不劳民不伤财。灭贼有余。总不要看得此事太难。以致逡巡不前。有误大局。

建碉堡 高山结寨。平地并材。向有成法。查此处多属聚族而居。动以数十百家计。市镇口岸。聚处尤繁。是并村结寨。出于自然。惟宜速建碉堡。以资捍卫。今但令各就所居之地势。圆方长斜以为堡。即厚墙也。左传完守入堡。即此后人加土字。堡外开壕。壕深六七尺宽。一丈有奇。壕内遍布竹签。取壕之土。即以筑墙。墙厚四五尺。高丈二尺。壕深则墙高矣。墙距地二三尺。安鎗眼一层。隔二尺又安一层。共计三层。总以平打贼身为主。太高则鎗子冒过。不能中贼向外三面凸者为碉。即虚敌台式。如塘汛望楼一般。亦安鎗眼数层。彼此对放鎗。以彼碉鎗子可及此碉之中为主。每碉得数十精壮。安设鎗二三十枝。轮流施放。任凭恶贼。不敢冲近堡身。是一堡要处不过数碉。一碉所须不过数十人。而数百家老弱妇女。安然无恙矣。或先令附近城市之村庄。及入境之隘口。建筑以为屏蔽。

  此一条又是团练之外。更加严密者也。团练齐心。本可灭贼。恐为老幼妇女所牵。多所顾忌。致误事机。所以要修建碉堡。藉资保卫。则人人无内顾之忧。灭贼更易。却又恐乡间力量不及。是以先令附近城市之村庄。及入境之隘口。建筑以为屏蔽。若果团练整齐。布置周密。近村庄。封州县都能联络。即不修筑。亦未始不可灭贼。是在官绅之能通盘筹划耳。

防冲要 冲要之区。多属府州县城。及市镇有店铺之处。今特令各城市店铺。暨附近殷实之家。凑资练勇。或一家养数名或一二名。或三四家四五家共养一名。如当铺可养数名。大买卖可养一二名。中下铺户三四家四五家养一名。殷实收租千石者养一名。收租二百石者五家养一名。余可类推。其价值随地酌量。日出其费。交团长团正。选择本地极贫壮丁。延师设局。昼夜操练。贼来练勇当冲。团勇助。一方有警悉。调各城市之勇聚于一处。分途防剿。遇有营头之处。即可会合绿营兵丁。声威更大。得力更多。即小小墟场能养一二十名亦好。若大城市养勇既多。尤宜责成管带之人严加管束。每月出具所带名勇不得滋生事端。如虚甘坐切结交团长。团总呈官存案。

  团练总不可劳民伤财。此条令凑资养勇。似不免伤财。不知乡间之团练。断不可伤财。以无源之水易竭也。城市店铺。日做买卖。日出微赀。原无大。即附近殷实。亦指城市中不做买卖之殷实而言。或田租房租收得多。或在别处做买卖。或仕宦之家。此等富户。既不归乡团。又无铺面。岂不遗漏。是以量其家财。同铺户一体。凑赀练勇。贼匪之来。先在城市。城市有练勇。乡团更胆大。贼来练勇当先。团勇助。万无一失。其择极贫壮丁者。以贫家每重谋生。不能在家。专事团练。城市既召募练勇。惟有用本地人更觉放心。且在伊既可养家。又能出力。实属两便。但要城市方可凑赀练勇。而在乡间只是按丁团练。不可花钱。若每都凑赀练数十人。不惟经费难筹。不能持久。即各户壮丁。必致散心。大非团练之意矣。城市书差夫铺伙。各制军械号褂。有事分站各处。以壮声威。或并同杀贼。

列重镇 凡本省与各省毘连。水陆交冲商贾辐辏之处。均宜设立重镇。或设水师。或募陆勇。以资弹压。方能耕市无惊。桑麻不扰。而纳税抽厘。乃有裨益。伏兵力以倡团练。藉团练以助兵威。即有大股外匪。亦宜闻风远避。无敢生心。理财用 将阖省钱粮厘金关税。通盘筹划。看添兵添勇需费若干。军火器械船只位需费若干。委员委绅薪水各州县津贴需费若干。预备有事应用。每年存留若干。余俱批解进京。以固根本。

  此二条系阖全省通盘筹划。一省如是。省省如是。天下永无事矣。

  论全楚边防        

宝庆知府魁联

窃逆匪攻扑全州。图窜永州。迭经差探驰报。并恐该匪声东击西。飘忽不测。移催代办都司篆务新平营守备方开榜。速赴新宁协防。并移属张署副将严堵由全州入新宁要隘。其郡城一切。由卑府督率练勇巡防。并抽调白毛坪练勇。派赵县丞管带。驰驻武冈四路策应。一面由卑府飞谕预募待调之武冈渡头洞口老谭三团壮丁六十名。协同巡防。均经次第报在案。兹据初十日。遣丁自全州回探报。贼前队已抵黄沙河。后队尚在全州攻城。又分一股在东安柳铺。业将市镇烧毁。势甚猖獗。又有一股分扑灌阳等语。查逆贼虽有万余。其精壮者不过三四千人。即分数股。则每股二三千。精壮者不过数百。果能各守各隘。屹立不动。贼到处不利。其势自蹙。为今之计。似宜先将全楚边防。筹一万全大局。查贼匪由粤入楚之路。最要者东安零陵永明江华新宁城步六县。零陵永明江华。则以祁阳为咽喉。东安则以祁阳邵阳为咽喉。新宁城步。则以武冈为咽喉。贼在全州。则零陵东安新宁三县。相隔仅数十里为尤要。似宜飞檄各将弁堵截要隘。不许退缩。一面整顿精兵千人于祁阳。以壮声援而资策应。邵阳南路。紧连东安。景都司今日到郡。卑府现已移嘱该都司。酌带弁兵驻五峰铺花桥接壤地方。为东安声援。武冈现由卑府饬派赵县丞带勇驻策应。由东安城步新宁犯庆者。督练勇策应。会营堵截。由零陵等处者。祁阳驻兵策应堵截。楚边层层向外堵截。粤兵步步跟踪追剿。闾阎不致震惊。贼势立可荡灭。但示谕兵勇。专击贼匪精壮。于其老弱妇女。姑纵勿杀。使贼始终自受牵制。一面多筹经费。使口应期给发。兵勇得以饱腾。并不惜重赏。以鼓舞其敢死之气。是否有当。伏乞 大人钧裁。

  谕团练示         

庆知府魁联

为申谕力行团练以固边圉而安闾阎事。照得团练章程。久经本府刊示晓谕。粤西逆焰鸱张。皆民间先未团练之故。蹂躏之惨。尔士民皆已闻知。计釜底游魂。不日即当剿灭。郡属密尔粤疆。沿边一带。均经本府严密布置。倘有警急。本府即当亲带练勇。会带营县。迎头截剿。断不使边民受匪徒[惊](警)扰。惟本府保护地方。尚且不遗余力。尔士民各有身家。岂[可不](不可)居安思危。力行团练。为有备无患之计。特将前示章程。按切今日情事。酌定简明条规。剀切申谕。各士民务各乘兹闲暇。急早绸缪。已行者务益加精密。未行者速实力奉行。慎勿视为老生常谈。自贻伊戚。所有章程列后。

一团规因地制宜 或都。或村。或甲。或庙。或族。小团数里。大团数十里。各视其地所宜。总以声势联络为主。每团设立副团长各一人。不拘绅耆士庶。公举明白事体。素敦信义者为之。视村甲户口多寡。每家出一人。或二三家轮出一人。以为团丁。悉听团长管束。其姓名登记簿册。交团长收掌。听本府随时调查。不愿身为团丁者。准其雇募强壮妥实之人自代。不准以孱弱及外来游民充数。推避阻挠者。准公同官究治。

一预先扼要守险 依山傍水。狭隘崎岖者为险。通衢径路。往来必经者为要。扼要之处。皆可以人力设险。或筑碉堡。或筑墩台。或深挖坑堑。上设活桥以渡行人。一旦有警。去桥而守。铺市则多设木栅。事无定法。总在平时留意体察。则临事自不致周章。

一壮丁练习技勇 艺高则胆大。有众而无勇。与无众同。凡各团丁。务操习技艺。无论拳棒各项器械。以及跑坡越涧飞石。各就所长。均可演习。倘习有成效。许团长请本府亲临校阅。定将督率管教之人。及技勇超者。从优奖赏。其器械亦须预先用备。安置停当。方可仓猝应用。号令亦预先议定。家置铜锣。或木梆。有警则鸣。以便团丁趋护。团有警。闻声率众救援。并多旗帜以壮声势。惟鸟鎗一项。须报官烙编号给发。不准私制。

一经费量力公捐 此项团丁。各保乡村。具有天良。岂有锱铢与里乡党计利。惟置备器械。以及操演奖励。贫者出力。富者自应出财。第演习之法。或一日一次。或三日一次。如何章程。如何奖励。是在尔士民公同斟酌妥善。量力自捐。各保身家。本府亦不为科定。其有公同妥议。一人作梗者。许据实明。以凭察究。

一齐心查诘游匪禁绝浮言 游民易溷匪。浮言最乱人意。现当氛不靖。亟应认真盘查。痛加禁绝。凡有流民乞丐敲鱼打莲花落卖药卖艺。以及一切游手好闲之人。均不准团内容留。当资送者。酌量资送。如觉形迹可疑。即当留心盘诘。倘敢恃强不服。即官挐究。惟不得藉端扰害行旅。至于粤西逆。离郡甚远。本府先事预防。久已周备。且沿途逐节。皆密派侦探。自有的信。各士民但遵行团练。以期安益求安。治益求治。迩有妄谈粤西匪逆。耸人听闻者。即系造谣惑众。尔士民慎勿妄生[惊](警)恐。即将造谣之人拏解。本府定重赏尔等。并治造谣者以通匪之罪。倘扶同传说。即系伙同蛊惑人心。定一并重治不贷。

  以上五条。皆目前要务。为尔百姓保护身家。捍御乡里至计。全在尔士民各就本村本乡情形。实心实力办理。果能同心合力。则荷锄负耒。皆属猛将强兵。木栅竹篱。尽是铜墙铁壁。不惟可无外患。抑且永绝内讧。尔士民中。不乏有识有志之士。自必能深体本府之意。倡率举行。本府即日或委员抽查。或亲自视。果勤奋倡行。定予优奖。倘惰弛玩违。亦有显罚。令出惟行。其各凛之。毋违特示。

  上中丞切要事宜      

庆知府魁联

一新食盐章程。拟请筹变通也。例食淮盐。然港浅滩高。水贩每难运到。邵化各邑遇缺盐之时。往往赴下游买食。新逼近粤西。岭峤既峻。滩河尤险。官盐万难到地。小民不能不买食粤私。痞棍藉缉私为名。私设关卡。据为利薮。无赖之徒。趋之若骛。此弊不除。窃恐愈积愈众。日久难免不滋生事端。除饬地方员弁随时禁戢查拏外。既有见闻。不能不据实 闻。将来可否于善后案内。一奏改粤盐之处。伏候 宪裁。

一武冈阻米恶习。亟应痛加惩除也。庆山多田少。户鲜藏。一遇旱涝偏灾。富户掯价居奇。小民聚众遏籴。凡有米谷出境。设卡阻拦。始犹借口保境自全。继即乘闲抢夺。各处皆然。而武冈为尤甚。缘武冈田土较沃。谷米稍多。痞徒藉地处上游。谷米有出无入为词。纠煽乡愚。私行卡阻。始而阻于歉岁。 继即阻于丰年。始而专在勒索米船。继即肆扰一切行旅。党日聚而日多。势日积而日疲。荒岁则夺之案。层见出。丰年则货弃于地。贯朽粟红。商贾因而萧条。农民日形穷。到任又经节次示谕。督同该州县拏办。现在邵阳各处均已敛戢。而武冈黄桥铺排上渡一带。尚敢恃众负隅。除遴选干员饬带练勇。会营前往督同查拏外。第遏籴之痞匪。固罪不容诛。而义谷之劝捐。尤刻不容缓。虽有力之家。好义者固不乏人。而鄙吝者亦所时有。现摒出示晓谕地方绅耆士民。果有劝捐出力及捐谷较多之户。将来归于善后案内。由地方核实。详请从优 题奖。俾各士民咸知。既免荒歉无备之虞。复有章服荣身之乐。庶鼓舞激劝之中。可收踊跃乐输之效。是否有当。伏乞 宪裁。

一缉捕拟添募练勇。议请酌筹经费也。属痞匪盗贼。多而且悍。且接壤之处。时有匪徒结会拜盟。并有红黑等会名目。缉捕最关紧要。惟迩来兵役。大率积疲。难期得力。到署后蒙 督宪凯旋过郡。赏发银一千两。以为整顿地方费用。即当召募曾充乡勇年力强壮者。取具连环保结。遴委试用。从九高凌汉管带。备置枪械。逐日训练。两次挑选。共八十名。每名每日给口银五分。出乡捕匪者。酌加行。每十[日](名)考一次。择其技艺娴熟者。酌予奖励。捕获痞匪盗贼。量[功](切)分别给赏。两月有余。较兵役尚为得手。惟地方剽悍强梁。已成积习。邵武化城各处。高岩深峒。多为匪徒出没渊薮。而武冈城步一带痞匪。尤敢明目张胆。新化本年六月间。曾有新逃匪窜入。经张令会营拏解。可见此等在逃余匪。事定后难保不潜回滋扰。若不乘此将各匪痛加搜拏惩创。诚恐患等养痈。善后终有名无实。悉心筹商。现募练勇八十名。虽附近缉匪迭有成效。然令其远出。径捣匪穴。窃恐其力尚单。未可深恃。若轻易添拨兵役。不特易于走漏风声。并恐民间难免骚扰。至于村庄团练。仅能各保里闾。而匪窝附近之区。公正绅士尤少。办理稍有失宜。流弊不一而足。莫如再添练勇八十名。给以兵械。遴选勤干之员。分带训练督捕。以本地壮健之良民。为本地除悍恶之痞匪。兼以未染习气。易以约束。即如苗防练勇。迄今尚较胜标兵。是其明证。惟郡虽苗疆。若遽仿苗防常川添设练勇。当此经费支绌之际。诚恐窒难行。然整顿地方。非此不可。现拟添募八十人。并现在练熟之人。合计一百六十名。分员管带巡缉。遇有匪徒迹。立即驰督地方员并跴拏务获。一面跟踪。将各匪出没渊薮。痛行洗除。俟一二年之内。各匪绝迹。四境肃清。即可裁撤。惟此项经费。可否于善后案内。 俯赐的筹给发之处。伏乞  宪裁。

  复周盐道四条议      

庆知府魁联

窃属不通驿站。以致卑府会同夏守中秋前在新所发各。铺递经旬未到省垣。流言烦惑。重劳 各宪念。八月二十八日。接奉 宪谕。本拟即将覆。因思会各件。并由新回郡牍。均可次第达 览。夏守日内亦可到省。面陈一切。 宪自可稍纾。是以覆稍稽。惟祗诵 钧谕。饬相机督率妥办。如有难以径各 宪者。许即缕陈。以便 宪台婉为面等因。仰见 垂念地方。优加体察。使上下无隔阂之情。庶整顿收实获之效。五中铭感。曷可胜言。卑府自顾蠢材。谬膺 委任。誓不敢苟且粉[饰](饬)。贻误地方。随事激切上陈。罔识瞻徇顾忌。然于各 宪牍中实有不能遽尽者。今蒙 垂问。敢不一一为我大人陈之。

一会匪之猝难尽除也。南省会匪。遍地皆有。而频年用兵。匪徒之多。尤难亿计。不特大兵剿除固有兔脱。即各员弁迭次搜拏获解之外。投岩投缳自尽者。亦复不一而足。虽谣言静息。闾阎乂安。若谓会匪遂已凈尽。地方永无遗孽。则掩耳盗铃之语。断不敢自欺。不过从逆名匪翦除殆尽。而各匪逃窜遐方者。目前未敢遽返。然积至半年不拏。则此难保不复图蚁聚。即如雷李诸逆。初非久蓄异谋。亦非生有异质。祇以乌合蜂起。遂致豕突狼奔。前事之失。后事之师。卑府愚见。似当将会匪万难凈尽之实在情形。密陈于 上宪。将各匪作为常川缉拏。隔一两月。即发一雷厉风行之札。使地方文武员弁。刻刻以查拏会匪为念。各会匪不遑休息。不敢与士民为仇。稍一出头露面。地方实时捆送到官。处以重刑。无委员之驿骚。无详解之繁累。期于员弁士民。人皆乐于捕匪而不畏匪。则匪自畏法而不敢藐法。然后辅以保甲团练积谷诸实政。期年之内。会匪之技自穷。虽不能尽除。而地方自可收长治久安之效。

一痞匪之亟应惩创也。痞匪虽有不入会之人。而会匪中若无痞匪为之主脑。断不敢扰害闾阎。属痞匪无恶不作。而其最为民害者。有五大端。一藉缉私为名。设卡攘夺盐觔。一藉保境为词。勒碑阻遏米谷。一强牵耕牛。丢挥勒良民代赔。一窝藏盗贼。主使窃村财物。一紏约会茶。私立大五三六九老八老十五等名目。此等恶习。各处间或有之。而武冈新为尤甚。若不痛除积习。将来必成巨案。莅任以来。节次训练壮勇督率查拏。现计先后拏获五十余人。除其中情节较轻者。随时枷责保释外。其情节较重者。现经饬委邵阳县刘令研审详办。计委审之员详解一切。受累已属不赀。而地方情形。虽较前两年大为敛戢。肃清二字。尚未敢言。总缘蓝正樽曾如炷等节次滋事。当时办理。不免以姑息为心。而事后因循。又多以敷衍从事。十余年来。诛之不可胜诛。惟幸此间士习民情。时时窥伺。 上宪之趋向。每见大张告示。辄扶老幼传诵。此正是风俗可转移处。迭次示谕。痞匪尚相戒动色。若各 宪再迭加严示。则各匪自必革心。所以屡次求告示。并遵办缉捕内。力求 抚宪将拒捕格杀勿论一层。严切示谕。原欲使此辈痞徒。知今日大小官吏。齐以治痞治匪为心。不稍姑息。不畏抗拒。庶几闻风股栗。或悔过迁善。或遁迹遐方。其有怙恶不悛者。府县再痛惩二三十人。则十数年锢习可以渐破。锢习一破。会匪虽有不能为患也。

一牧令之最难得人也。各牧令或以才见长。或以守见洁。虽尚无疲软贪酷之员。均堪器使。然武冈地方。非如赵广汉虞翊之治。积习断难破除。至于新兵燹之后。整顿抚绥。尤关紧要。戚令人极明白。办事亦极实心。然以瘠苦之缺。当凋残之余。书差均不敷役使。缉匪解犯。均雇募乡丁。即此一端。其竭已可概见。该令前请添设民壮。能否邀准。未蒙核示。然无米之炊。巧妇殊难为力。新岁入。合廉俸一切计之。不过千二三百金。为知县者。能冰糱自甘。不受苞苴。已勉为好官。甘受赔累。若责以兴利除弊。从何措手。是以前在新。当面谕戚令放胆整顿地方。先由府筹拨缓解之项。借动银五百两。发交该令以应办公急需。一面由该令将各要工急须兴修缘由。据实通 院司各宪。请先发银数千两。将来于该县应领军需银两扣除。卑府愚见。似当将新瘠苦情形。婉陈 上宪。将署事补缺人员。如何设法调剂。着为定章。庶将来到新任者。知一二年赔累。有可补苴。得以安心整理地方。此层似全为调剂缺分起见。其实乃整顿地方要着。地方之安危。视乎官之贤否。使无赔累之患。而仍不甘心为好官。则寘之重典。亦复何辞。若不将新之缺设法调剂。贪酷者固足以偾事。即廉慈者亦难以整顿得力。府城离新二百余里。即有才十倍于卑府者时时事事。提胆提心。亦难免鞭长莫及之虑也。

[一]营[伍](武)之应整饬也。兵不能杀贼而但能扰民。此近时通弊。然留防新之桂阳营守备武昌显。其人尚能约束兵丁。颇有胆略。今 题升庆都司。尚未到任。昨奉檄兼护桂阳营参将。该守备业已来郡。拟遵委即赴桂阳。因新现虽安静。然留防二百兵。前经撤一百名。留该守备及兵百名。俟新设之营。匀拨各兵到后。再行归伍。今匀拨各兵尚未到营。而粤西一带。又有滋事之信。宝庆琦协现奉议革职。瞿都司又解首逆赴京城。中仅一邓千总。人虽稳练。设有事故。凭何措置。现拟将武守备截留半月。密探粤西是否全平。一面请 督抚宪速饬匀拨各兵来新。并请檄催沅州协副将先赴调署庆协之任。以资弹压而备不虞。如能 密陈 上宪婉 商 提镇。或径檄协将严饬营伍。随时训练。遇有痞匪会匪。立即随同文武实力捕拏。毋许私得抢盐阻米各卡陋规。虽不敢谓此一檄。即可兵皆劲旅。然文武同心。痞匪自无托足之处。于地方裨益不浅。

 以上四条。皆当今之要务。有未敢遽形诸牍。而未能尽所欲言者。至于保甲团练积谷各事宜。虽业经印委各员分途查办。然自古良法美意。无不委曲繁重。断非一两日所能竣事。是以由各州县粗办大概。先行报竣。出结交各委员销差。现在酌定章程。刊刻示谕。督同各牧令教职再行确实办理。所有章程。容再另录呈 核。亦求于 上宪询及时。先赐婉陈。总之情形。府县能不顾处分。不畏赔累。文武员弁。同心合力。以除痞除匪为事。 上宪宽其绳尺。裕其经费。一二年间。自可稂莠渐除。嘉禾渐长。然后徐兴教化。庶可挽剽悍之风。为敦庞之习。若拘文牵义。畏首畏尾。或谓目前已治安。不必张皇过虑。窃恐不须臾间。或又有幸邀功赏之人。而与 宪台或不免因公受过。惟 大人矜卑府之诚。而恕卑府之戆。随时随事。指示提撕。维持调护。地方官民幸甚。语过冗长。漫无伦次。然琐细情形。尚有不能罄者。拟俟续缕再陈。先此祇覆。伏乞 训诲遵行。

  代刘侍郎与贵东道书         

郭昆焘

接展来牍。谓援黔之师。速则功易而费省。因推论及于旷日持久。恐黔祸未终。楚乱方始。伟哉老成深识之言。然以速为计。似犹知其一未知其二也。凡剿外来之匪。则全恃兵力。剿本地之匪。则兼资吏治。办匪于初起之时。则宜先示兵力。而以吏治辅之。办匪于积乱之后。则宜先清吏治。而以兵力辅之。黔中民苗。非尽无良。十数年来。叛服相寻。以至于不可收拾。固宜官绅之无以自强。亦由官绅之惟知自利。今且人萧索。田土荒芜。良民逃而之他。莠民习于称乱。愚民之无识无力者。则又依违于兵与贼之间。以为苟且自全之计。即使合楚蜀粤三省之力。分途并办。势不能尽黔之人而诛之。临以兵威。诛其首恶。毁其巢穴。散其胁从。楚蜀粤之责尽矣。功既见而费不资。则楚蜀粤之师之不能久留黔。固亦必然之势也。此速则功易而费省之说也。援师既罢。善后之务。主之地方官。孑遗之民。疮痍未起。流亡之户。离散未归。反侧之徒。根株未净。地方官欲赴任。则必募勇。则必筹饷。欲筹饷。则仍不能不取之于民。取之不以其道。于是弱者饮憾。强者揭竿。乱甫平而乱已旋生。斯往事之可惩。亦将来所必至。未见速之果能有功而节省也。大抵经营黔事。不宜多用兵。尤不宜图速效。以安民为要。而不专言剿贼。以保全未被贼据之地为急。而不遽贪攻破屯土塞之功。以抚招徕开垦地亩为自立之道。而无庸拥兵糜饷。累己扰民。以终归于无济。得诚朴耐苦。廉洁有胆之官吏。分治各郡县。宽以时日。假以便宜。三五年后。气象庶有异乎。至于总要隘口之必不可不防者。仍须酌驻兵勇一二营或三四营。贼来迎击。贼去勿追。渐推渐广。渐逼渐进。人皆复业。则地利可徐兴。兵不求多。则军饷易为继。迄乎人心完固。守备谨严不必扫穴捣巢。而贼势已当瓦解。然后分别剿抚。可以久远相安。故迟则无浮费而有全功。速则有近功而仍留后患。特诚朴耐苦廉洁有胆者之未易得其人耳。勤以求之。虚以受之。不限资格以取之。其亦必有合矣。

  檄凤淮徐滁泗宿海八府属文代  

鲁一同

狂寇稽  天讨之日久矣。自正月以来。两省不戒。蔓延江北。维扬士庶。怵于邪说。开门揖盗。坐受残辱。  皇上赫然震怒。大军但征。毁其土壕。烧其船只。从而来归者。日以千计。贼势穷蹙。婴城自守。节镇大臣。方为百全之谋。环攻而待其毙。乃三月中旬有贼数千。豕突江浦。蜂拥六合。六合义民。操白梃而踣之。杀贼千余。烧船数百。贼负残创。掠滁徐。走凤宿。此皆惊丧之余。迸散之丑徒。非有器械之坚利。旗队之整肃也。然而清流之险不守。临淮之关不闭。俾贼游魂假息。荡漾中土。夫徐方古多英杰。凤风气劲[快](怏)。岂今昔之势殊。而勇怯之情异与。备预不素。而久安之民易摇。联络不坚。而自孤之心多危也。棠泗产也。官于淮楚。南当广陵之冲。西承洪泽之委。地散民庞。众情岌岌。待罪三月。幸不辱命。每当简众誓师。听江介之悲风。望淮西之烽火。何尝不按剑冲冠。抚[膺](应)流涕。嗟夫。猘犬狂噬。久而自毙。天厚其毒。于斯极矣。淮右吾桑梓。缘河尽股肱。绵地千里。二渎如带。形势都要。遮蔽中原。齐乃心力。何寇不殄。守乃险隘。何锋不遏。至于贼情可得而言。夫贼无征调之繁。无文法之密。行无纪律。居无部次。千里不赍粮。发掘虏掠。去则委弃。走如飘风。聚如蚁。此其所长也。至于两阵相敌。火齐发。则贼之藤牌有障。不可当也。平原善地。戈矛进退。则贼之短刀竹竿。不能支也。马步并进。更番休息。贼之芒履赤足。不能敌也。村堡自守。野无所掠。贼之饥困。不能给也。连城犄角。远近相救。贼之徒众不能应也。由是言之。贼之长在剽疾。遇坚则退。贼之情在恫喝。能忍则全。岂有八属义众。不及六合一隅之民。千里维城。竟无六合一战之效。窃为士大夫羞之。敬陈约言。各勉忠义。

一约心。有惟恐见贼之心。贼斯至矣。有惟恐不见贼之心。贼斯去矣。譬如十人同居密室。忽疑鬼至。则左右皆鬼矣。使十人操戈而逐鬼。则无鬼矣。奉约八属官绅军民。各自磨砺。时存恐不见贼之心。胆气自倍。贼有不来。来则歼旃。

一约耳。闻急报而不惊。恐以惊我众也。闻捷音而不喜。恐以懈吾志也。其言自贼中来者。安知非妄语。其言不自贼中来者。安知非妄传。奉约八属官绅军民塞耳不闻。以止煽惑。

一约足。足用之立。奈何乎徒行。足用之进。奈何乎徒退。能行而不能立。终无立足之地矣。能退而不能进。终无可退之地矣。奉约八属官绅军民。思进有不死。而退无十全。何必纷纷迁徙。自陷危亡为。

一约力。人各用其力。则勇生。一人倡而众人从。则勇生。知众进之不能俱死。则勇生。奉约八属官绅军民。齐心同奋。如左右手。则前无强寇矣。

一约财。窖金藏币。为盗守也。裹囊负橐。为盗丑也。盗不有之。人得而有之矣。下智守财。散十之一。中智守财。散三之一。上智守财。全散之。十之一者。可以守。三之一。者可以战。全散者。百战而百胜。奉约八属殷富之家。散财养士。以卫厚资。

一约官民。官非民何卫。民非官何与卫。弃其民而思苟免者。是匹夫也。出城一[步](岁)。童子制其命矣。弃其官而思逃亡者。是鸟散也。出乡一步。豺狼食其肉矣。奉约八属官民。相爱相结。如父兄子弟。虽有黠寇。不敢正视。

一约城镇。城镇之民。主客各半。其情必贰。贰者盗之乘也。客财多浮。思卷而趋。主人弗恤。与客龉龃。虽有秦越之人。不亲于盗贼乎。虽有仇隙之家。不恩于盗贼乎。奉约八属城镇之人。破除彼此之怀。庶得同舟之济。

一约乡野。小村并大村。堑而守之。小堡并大堡。堑而守之。五里一小聚。十里一大聚。聚少百家。多及千户。昼获于野。暮藏于室。丁壮处外。妇子处内。警至鸣鼓。连聚毕集。不集者罚。聚必有长。苦乐必均。饥饱必恤。出入必察。恩分相得。贼之散而之[乡](邪)。必非大众也。四面而攻之。无类矣。以上八约备矣。尤有请者。 国家休养二百年。 朝廷旰食近三载。自粤贼踞桂管。破湖湘。走九江。下皖桐。陷金陵。虏维扬。前后兴师十万。屡经创艾。而其烽未熸者。节镇有追剿之师。郡县无堵截之力。逐西则走东。攻南则窜北。犄角之势未备。而守令之权散也。计贼大众不过数千。并其裹。不过数万。总其数不能敌一大县。江分其一。镇江分其一。扬州分其一。临淮又分其一。其势已散。力已孤。今向大臣围金陵。战江南。琦大臣围广陵。战江北。漏而出者仅数千人。诚使郡县各守其疆。连城相应。则立时散破。迁延日久。滋蔓可忧。棠不自揆。敬与守土八属僚友。遥申歃血之约。共指天日之誓。贼至一县。四县应之。贼至一府。府属诸县应之。其或不应。鬼诛神殛。既上不以忧贻  君父。而下以安其民业。流福子孙。不亦美乎。麦熟急刈麦。禾熟急刈禾。杀贼所获恣所取。从我者生。背我者死。吴棠谨约。

 

卷九十 刑政一刑论

  送仓按察之任四川序         

谢济世

昔周濂溪先生。由分宁簿历广东提点刑狱。所至以洗着。而不杀人以媚人一语。遂为千古之名言。夫人即献媚。何至杀人以媚。不杀人。必将杀己也。然有欲杀人而反以杀己者。亦有不杀人而不但免于杀己者。壬戌冬。余以访拿衡阳令李澎收粮之丁胥。及揭参收粮之善化令。樊德贻获罪于王臬司玠许抚军容被参待理。其时府厅州县之在会城者。无不希旨谋杀余。虽长厚如藩司。张璨声望如督院。孙嘉淦不敢不杀也。其不杀者。署道仓公德而已。公之为给谏也。曾紏余奏事失仪。蒙  圣恩免议。及其署粮道赴岳兑漕也。藩司弥缝参。致书求换。府审衡阳收粮一案之原详。公得书艴然。时公之尊人少司寇。公迎养在岳署。见书亦艴然。念换详则结党欺  君。不换详则违众贾祸。不得已将藩司之书。直揭于漕督两院。总督寝其揭。恐总漕顾琮亦然。不得已并将总督寝揭之事。直揭于部院六科。既而总宪据漕咨道揭以  闻御史。又采谤帖讥评入 告。  圣上命阿少司农里带李比部往审。并带胡侍御看审。实镜高悬。山精尽现。于是督抚藩臬及府厅州县之与其事者。皆落职。余复蒙  恩补授驿盐长。宝道公与侍御。亦蒙  恩侍御加级。转兵科给事中。公升四川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当公之一揭再揭也。止求转 奏解官。奉其尊人。洁身远害以去。虽逆料余参内此一必白。亦不料诸之因此尽白。而至于此番迁擢。尤非意料所及也。先是少司农诸公审毕还 朝。公亦回澧州署。湖南人制万民衣四袭。伞四柄作四君子诗送之。乞余序。余引叔向不告免之义辞焉。今公之赴任也。湖南人又作诗以送。乞序再三。余既悲旧上司僚属。以诡随被牵连而罹清议。又喜公以孤立。免祸患而受  主知。且喜四川人之得濂溪先生为提刑也。乃直序其事如此。至若公前之紏余也。余不敢怨。公亦不任受怨也。后之揭藩揭督以救余也。余不敢德。公亦不任受德也。

 钦差阿 审拟节 该臣看得许容参谢济世诸。尽属子虚。应将谢济世原参革职之案。准其开复。许容护庇劣员。将谢济世捏紏参。任意污蔑。挟私罔上。罪实难逭。应照奏事诈不以实律。杖一百徒三年。照例准其折赎革职。知县樊德贻除代许容价买紬。及失察家丁勾通包户包米得赃。轻罪不议外。其差拿部民。诬告上司。实为罪魁。应照所诬加三等治罪。律杖八十徒二年。按察使王玠知情同谋。俱应革职。张琳已经革职。无容议。现任澧州知州王邦鼐。合同张琳。滥挟书役旗丁。逼认多赃。以符参。轻罪不议外。其改造沈子先口供。诬谢济世。拟罪合依承审官改造口供故行出入例。应革职。苏州府通判方国宝自向谢济世劝息。合依嘱托公事律。笞五十革职。知县李澎准其开复照。失察家人书役犯赃例议处。御史胡定所参。署粮道仓德所揭。审俱得实。均应免议。伏乞  部议覆施行。奉  旨该部严察议。奉部议亦如之。奉  旨依议。又奉  旨胡定仓德着交部议叙。孙嘉淦。许容。张梁。着赴顺义县城工力。

  与王咸斋太守论自新所书       

张諴

邑中自新所。前明公奉  上谕拆毁。士民额手称庆。今闻刘明府详宪议复。业已兴工。合邑人情皇皇。在刘明府祇因贼匪滋多起见。不暇深谋远虑。不知其獘有不可胜言者。昔年李明府创建之时。原以小窃贼匪。不忍使之自外  王化。故每人给钱百文。令其执业习勤。自餬其口。不加桎梏。一年无过。复为良民。此自新所以命名。原与囹圄不同。立意固甚善也。其后日甚一日。先之以锁链。链之不已。继之以镣靠。镣靠之不已。继之以木笼。于是收自新所者。始无异入狱矣。然始而入其中者。但有窃贼耳。久之而争讼者亦入其中。生员监生皆有时不免。衣冠士族。几与盗贼为伍。乡党自好者屏之不齿。从此永绝自新之路。在创始者亦不料其流獘之至于斯也。然而迭经贤有司兹土而终不能革者。则皆胥吏为之蔽也。盖小民一收自新所。自刑房书役狱卒以至捕役。皆有例钱。其有财者。尚可支持。若赤贫无资。则搒掠拘禁。百般恶毒。更甚于狱。故民间有宁入监毋收所之谣。而胥吏等视为利薮。委曲隐蔽。无不借盗贼为词。耸其官长之听。不知责成捕快。有案严惩窃匪自少。不在自新所之设与不设也。不然。何自新所未设以前与既毁以后。未见盗贼之充斥也。无如地方乡绅。以其不甚切于己。不肯直言。而自新所为害之大。无由达于有司之听矣。諴前为明公献刍荛一得。而今不为刘明府言者。子夏曰。信而后谏。如明公之不鄙迂。始能言听计从耳。刘明府甫获识荆。何敢未同而言。然此事所关于闾阎甚大。自维热肠。不忍默默。幸明公尚未出画。敢藉大力挽回。德泽何穷。如蒙刘明府允从。当属其即日拆成白地。永断根株。毋使日后兹土者。重蒙胥吏之惑。而思复兴也。前日明公曰。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此其最要者矣。

  救生不救死论            

裕谦

民之生一也乐生而恶死情之所同也之生而致死之仁者所不忍为也然而圣人制刑或取生人而致之死非杀人也杀其杀人者也书曰欲并生之彼杀人者既逆其情而不与生者并生则执法者必据其情而使与死者并死故曰杀人者死法之至平也而有司曰吾将有以救之杀人者于法必死两死也而一既死一尚生既死者吾不得而救之尚生者吾不可以不救驳之曰生与死雠也生者不死则死者不服救其生者何以谢死者则将应之曰均吾民也使死者未死吾固当并救之不幸既死吾无以施吾救吾戚焉而尚生者又死于吾手是再杀吾民也吾乌得而弗救曰何以救之曰吾将于腕下救之彼犯死法不能自匿其必死之情吾据其实而声之则无救吾略为省之移其重以就其轻则可救且吾非以贿纵之非以私庇之非以有所干请而徇之非以有所瞻顾迎合畏避而为之则吾心固可质之幽明而无愧而救雀救蚁犹获善报吾救人于死则阴德亦大矣吾何惮而不为而救生不救死之说遂至相习成风或官倡之幕和之或幕倡之官从之牢不可破殊不知圣人制刑之心固将胥天下而生之也凡有血气皆有争心使杀人者得不死则强者皆思逞其力而弱者无生理黠者皆思逞其谋而愚者无生理是以圣人制之于法使天下皆知其不可犯虽有凶悍狡狯之民皆将自爱其死而后鞠人谋人得举天下而胥匡以生所谓刑期于无刑也今取圣人之法而阳奉之阴坏之则圣人之仁术已穷而害理为已甚且夫死与生其情一也子曰未知生焉知死言死生无二理也故死者之含甚于生者之求脱当其遭遇凶人而致之死其宛转毒虐䲢切痛楚之状固有天地所不忍视鬼神所不忍闻者彼其魂厉魄沈痛九幽以待官长之昭雪而有司曰吾不救死呜呼戾气之郁结如此而有不酿为殃咎者乎又其亲戚骨若父若子若夫若妻痛心疾首以赴愬于官长而有司曰吾不救死使其慈父孝子夫寡妇喷血切齿以坐视仇人之脱而不得冲其胸而刃之而有不呼天抢地以干神祗之震怒者乎夫有司者奉法者也我  皇上钦恤执中慎重人命四方刑罪由各地方官审转定拟通详达部部院大臣又复致其聪明悉其忠爱反复推勘必使毫发无憾而后上呈  天鉴倘有一线可生之路皆得仰邀  浩荡之恩而至于情真罪当法无可宽则必明正典刑以彰 国宪辟以止辟仁之至也地方官固当奉扬  圣化深明律意慎断狱情毋枉毋纵以臻忠厚之志如一切杂案愚民误触法网无杀人之事而有拟死之条者哀矜其情委宛其事立义于法中而施仁于法外使其惩恶有地迁善有门诚盛德之事也若夫逆理逞凶处心肆恶阳暴之横人理灭绝阴贼之险鬼道诪张自当明惩其实显断以威秉其至公一惩百戒庶几所杀者少所生者众仁之妙用也何至隐其真情饰为假案不恤死者之苦而屈其所当伸不论生者之凶而爱其所当恶于情为不平于理为不顺于居心为作伪于事上为不忠犹欲以救生为阴德不亦傎乎夫州县为定案根基情节既改察看甚难在庸碌之手牵强附会尚或留其漏洞在能干之员弥缝完固更复无可吹求凶人得计相与效尤而庶狱繁矣尸亲失志上诉不已而巨案兴矣屈一枉死之鬼而相缘而死者而益多救一幸生之人而所累之生者尤众幸而事寝孽已难逭于冥诛设或案翻咎且上连于大吏每览覆辙之由深为叹惜因不禁慷慨激发愿与二三同志者商之知好生之理者当以为何如也按此篇当指谋故杀而言若杀出于无心秋密时衡情定谳苟有一线生机慎勿主刻核之论也

  罪疑惟轻说             

裕谦

余恶夫曲法者之长恶也乃作救生不救死之论以正之又为宽纵辨以申之既而有疑狱余为从轻拟之客有笑于座者曰是宽乎是纵乎抑何以异于救生不救死余曰是非所谓宽尤非所谓纵疑也其情暧而难明其迹似而未真以为不杀人欤则其情与迹皆疑于杀人疑于杀人而出之吾无以质死者以为杀人欤则其情与迹皆疑于不杀人疑于不杀人而入之吾无以质生者故轻之然而不得谓为宽何也夫宥过无大必有以信其过之大而无疑虽大而宥之则刑不滥故为宽夫刑故无小必有以信其故之小而无疑即小而刑之则刑亦不滥故亦为宽若夫情真罪而曲脱之则是明知其杀人而故纵之也故宽与纵皆非疑之谓也经曰罪疑惟轻而释之曰与其杀不辜不如失不经圣人之慎也慎而名之曰失不敢托于宽正恐其流于纵也曰然则何以异于救生不救死之说曰吾惟救生者故不敢重其罪抑惟救死者故未尝脱其罪是于生与死两平也曰若是则凡犯法者皆将诪张为幻以溷有司之聪明而天下之疑狱滋繁而皆从而轻之则奸宄将无所不至毋乃非惟明克允之旨乎余曰不然夫诪张为幻者特设为可疑而非真有可疑者也吾准之以情惩之以迹曲为尽之旁为证之则其疑必破故曰明明则出入无所遁然而圣人不敢矜其明以天下固自有不可明之事也有杀人之情无杀人之迹则疑有杀人之迹无杀人之情则疑有所仇而杀之有所图而杀之有所猜嫌忌而杀之皆情也而未尝实见其杀之则疑或殴杀之或金刃杀之或药物水火杀之或昏夜杀之或山僻野外杀之或谋主使人杀之皆迹也而殴之伤或轻不足以致死金刃之伤最久踰辜限而死药物水火之伤或未见其所用药物水火之情状昏夜山野指为盗杀而或未尝失财指为仇杀而其仇或不止于所指之人或所指之人容貌辞气皆非能杀人之人指为谋主而其人或愚拙不足以为谋主则疑至于远年之案证据尽亡远省之案形势莫则无所不疑疑者不可得而明者也于此而欲矜其明正恐死者不得昭雪之天而生者且入黑暗之地故圣人特着之于经曰罪疑惟轻疑非明也而有以通明之穷轻非宽也而有以妙宽之用其视救生不救死之故纵人罪岂同量哉客无以对因书以识之

  书荣阳狱              

周树槐

荣阳民姚哑。生而哑。复聋。一目瞽。余一目亦。哑父曰连印。娶陈氏。生哑及毛。姚七者。连印从父弟也。荣阳民穴山而居日。连印与姚七比。连印故以缝人游大康。遂列肆居之。以陈及二子侨焉。陈悍。殴连印。眇其一目。连印怒而去。陈乃以二子归从七母居。连印归。为妻悍故。与七谋共殴报之。不肯。连印忿。遂以毛去。毛寻大不归。陈与哑留。[久](人)之七敝。与七移居连印。哑日出乞。或数日不归。归则栖七敝中。适妇孙邢氏过。闻呻入视。陈卧地。血被体。骇问。曰哑哑。再问之。不答。村人集视。遂不能语。遂死。于是县逮哑及七等。械之省会。鞫哑聋。使吏大声呼之不闻。使连印前语之。初若不识者。审视良久。竖其臂。连印颔之。手衣而缝。又颔之。遂擸其须而号。已伸七指。又为挽髻插簪。及两人卧状。官意之曰。是其母有所私耶。念七指曰。同居固七也。呼七上试。使近之。哑怒睨。引连印拳。欲念殴之。曰是矣。问连印。曰不知。问人。曰有之。七不能隐其伏。遂及哑杀母状。初陈从七母居。七通焉。及同居连印。而七母死。连印久不相闻。哑又时出不归。归亦别宿。七与陈俨然居室矣。一日哑见之。忿吼。持刀欲刺七。七夺刀缚而痛棰之。至是哑晨叩门。七结裈出。遗其带陈所。复入索之。哑出。取镰奔七。七跳。哑固眇。七乃出其后拥之。哑夺而脱。七隐身暗陬。陈复自后拥之。哑反割之仆。审视母也。释镰哭。七走出。哑追七弗及。狱具抚程公祖洛疑之曰哑杀母。独妇述其母生前词组。方其呻吟怛乱之时。语容有不尽。他未有见者。见者独七。七者其言未可信。庸知非七杀之。委罪哑乎。而哑不能言。语之又不闻。乃录囚于庭出二图。一为妇人伤卧。一为男子持镰。授哑谙视。乃剪纸为镰与之。哑手镰拟七。复指七为七拥己状。因反割己。乃取妇人图哭之。公又令以妇人图纸镰七。使割之。哑夺镰。顿首伏。公乃谓连印曰。何如。曰。是矣。狱奏刑部。当哑杀奸杀母非所期。援故事以请奏上。哑得末减。弃七市。

  体法外之仁             

宋邦

有定者法也无定者情也以有定之法准无定之情法无可宥而情实可矜可原于是有法外之仁焉如老幼废疾妇女流罪以下并准收赎亲属除谋反叛逆得兼容隐犯罪自首量予宽贷死罪非常赦不原者并犯徒流者俱准留养此类殆不可殚陈其有随地随时宜加矜恕者全在问刑官留意体察庶不愧仁人之用心也

  经训

书舜典金作赎刑眚肆赦眚谓过失谓不幸

周礼一宥曰不识再宥曰过失三宥曰遗忘一赦曰幼弱再赦曰耄三赦曰惷愚

  戒滥刑               

宋邦

非刑拷讯本干例禁即寻常朴责亦宜慎重无论罪犯之重轻衡情引律法自难逃若讯取供辞全在虚公详鞫真伪自分曲直自见万不容率以刑求自来狱未有不以鍜炼诬服者昔明道先生作令常[于](如)左右书视民如伤四字士大夫苟时存此心则恻隐之念生自不忍以喜怒加人矣

  经训

书君陈无依势作威无倚法以削宽而有制从容以和又尔无忿疾于顽 吕刑哀敬折狱

左传仁人之言其利溥哉晏子一言而齐侯省刑

  慎疑狱               

宋邦

曾子曰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夫得情尚且哀矜岂有疑似揣摩可为定论者乎如遇疑似难明之案或姑缓核以期熟察或从末以示矜全切勿卤莽鍜炼致成狱戒之戒之

  经训

书大禹谟罪疑惟轻 又吕刑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

礼王制疑狱泛与众共之众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

  书张文和公逸事           

李元度

桐城张文和公廷玉。嗣其父文端公宅百揆 封勤宣伯。身后配飨  太庙。其嘉谟伟绩。既详 国史矣。而有一二事世不尽知。其造福于士民尤普。谨据公所著澄怀园语特书之。以为司法者劝焉。康熙五十九年。公官刑部侍郎。山东盐枭聚众村落。渠魁六七人。各率党数百横行。南北道几梗。又青州诸生鞠士林招集无赖。倡邪教。抚总兵官捕获百五十余人。事 闻 诏公偕都统陶赖学士登德驰驿赴山东。会同抚总兵官按治。  圣祖面谕曰。奸民聚众。妄称伪将军名号。谋为不轨。讯明后。应大辟者即在济南正法。应戍者分别发遣。公衔  命往。细察狱辞。廉得其概。昌言曰。此盗案。非叛案也。众曰。如何。公曰。据拱有仁义王义勇王及无敌将军飞将军之称。观飞二字。不过市井绰号耳。无足深究也。众皆曰。然。乃手定爰书。作盗案拟结。斩七人。戍三十五人。用肉刑斮筋者十八人。残废疾病免议七十二人。无干者省释者。二十五人。初盗魁供某名下有众四百。某名下有众五百。合计二千余人。公念罪在首恶。止就按察司械送之百五十余人讯结。外不逮一人。即各囚所供。或充某姓佃户。某姓家人。在某乡绅富家佣工。或赁居某姓房屋。亦概不问。是役也。守土官自抚总兵至典史千把总。均有失察及疏纵罪。公仍录其捕盗功。声请免议。狱具。地方吏进曰。宽则宽矣。第奸民党羽众未按治者。尚有数千人。公等还朝。万一再蠢动。咎将谁执。公笑曰。吾知仰体 圣主罪疑惟轻之意而已。若为有司避谴。以多杀为防患计。誓不为也。且以用法宽而获咎。亦无此天理。既而匪党悉解散。历数十年。山东卒无警。迨雍正十年。公以大学士综吏部刑部事。山东抚奏绅士欠粮者千余人。法并应褫。部臣引例奏。  世宗以问部臣。部臣曰。法如此。不褫无以警众。复以问公。公顿首曰。绅士抗粮。固当褫。第山东频年荒歉。情可原。与顽抗者有间。可否乞 恩宽限一年。傥来岁不完。绳以法未晚。 上恻然曰。尔言是。遂降宽限三年之 旨。先是康熙初。江苏抚朱国治。汇劾欠粮绅士万余人。并予降黜。修撰徐元文坐族人欠粮。亦左迁銮仪卫经历。至是公一言而东人免褫夺者。进士举贡生监凡一千四百九十七人。彼此相形。仁言之利溥矣。 两朝圣人。好生如天地。从善如流。诚度越千古。而公之宅必行政若是。 明良一德。其保世而滋大也宜哉。世之司法者。动以深刻为能。奉行律例为牢不可破。观此可爽然失矣。

  皋陶论               

李元度

孟子论道统首尧舜。而以禹皋陶为见而知之。子夏亦曰。舜有天下。举皋陶。而不仁者远。言皋陶则赅稷契矣。能知尧舜者莫皋陶若也。然观皋陶称舜。不过曰帝德罔愆。罔愆者。无过失云尔。夫以舜之浚哲文明。宜若智周万物者。而其命皋陶作士。又诫以惟明克允。是必赏当其功。刑当其罪。不失入亦不失出。乃可谓明且允也。然而舜不自信。皋陶亦不自信也。故不颂舜之大智。而第以宽简为罔愆之本。至指其宽简之实。则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夫失不经。岂可为训。而对杀不辜而言。则宁出乎此也。且功罪皆曰疑。是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犹不能使赏罚悉当也。但可疑者必从宽耳。不能使罪人必得也。但无辜者不至滥杀耳。乌虖。此舜与皋陶深体好生之德。惟恐杀一不辜之苦心也。所谓罔愆。但求不失好生之本心而已。其斯以为舜。其斯为皋陶之知舜欤。且夫世之治乱。民之死生休戚。系乎君相之一心。闇者无论已。正恐天质英明。恃其聪察。而以击断行之。自谓无疑。而其失也多矣。夫聪明睿智。岂有过于舜者。乃犹不能保其无疑。与夫后之人自视聪明。孰与舜多。而必谓功罪无疑。刑罚悉中。是欲求胜于舜也。舜必不可胜。而民之被其毒已不可胜道矣。是皋陶所大惧也。皋陶刑官也。而其言若此。然后知申韩商鞅之术。武健严酷。悖好生之德。真千古罪人也。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弗喜。宋欧阳观曰。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皆无恨也。求而有得。则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之二说者。庶几与皋陶之论相发明哉。自申韩之毒中于人心。后世酷吏史不绝书。即号称儒者。亦往往持论偏激。鄙好生者为妇人之仁。自皋陶观之。皆尧舜之罪人也。舜之称皋陶也。曰明五刑。弼五教。民协于中。时乃功。所谓协中者。未尝自信为协也。与其过也。宁不及。时时恐失中。乃适得乎中耳。鸟虖。舜皋陶明良一德若此。宜其独任见知之统而仁覆天下哉。

  慎重刑章疏           

御史胡庆源

窃惟京师入夏以来。雨泽稀少。迭奉  谕旨饬部清厘庶狱。并屡诏  皇上亲诣行礼。虔诚申祷。久应渥沛甘霖。乃雨虽时有。而未能深透。农民望泽仍殷。城市疫氛间发。旱象将成。势甚可虑。臣窃以为天心下应人心。民命上通帝眷。此必有默相感召者。查刑部近年屡定新章。其切中时要者固多。而未能持平者亦所不免。仍宜斟酌尽善。以期宽严得中。谨就臣管见所及四条。敬为  皇上陈之。

一盗案从严。盗源宜清也。前因盗风日炽。将抢劫各犯。照强盗本律。不分首从。皆拟斩。法已重矣。乃新章又将强盗自首一条。定以五日限期。限外即不准首。臣愚以为塞其流不如清其源也。查例载伤人首盗自首。及闻拏投。首者拟斩候。未伤人之首盗自首及投首者。分别拟军。至未伤人之伙盗自首者。照律免罪。闻拏投首者拟徒。又盗首伤人逃逸。若能捕获他盗解首者拟徒等语。例意周密。所以解胁从而予以自新也。如五日外即不准首。势将从恶不悛。驱归盗薮而不知返矣。且其中亦有被胁同行。分赃塞口。尚非甘心为盗者可比。如能不拘期限。随时准首以符旧例。则纠约不至过多。线缉可期得力。而盗风自息矣。古人告密之法。当不外乎此也。

一洋药之禁开。犯案罪名宜革也。查洋药现在收税。除官与兵不准吸食。犯仍治罪外。其余应听其买卖自便可也。如系漏税私货。自当治以漏税之罪。今创为三十六家之限。除三十六家之外。虽非私货。亦不得卖。是朝廷立法。特为奸商固垄断之计。甚不可解。又烟馆照窝赌例。犯则满徒。房屋入官。若谓恐其窝匪。殊不知窝匪自有窝匪之重罪。今贩卖数百斤者。既准其公然列肆矣。而贩卖此零星数文者。乃有满徒之罪。揆诸情理。何以喻民。且因此获罪者甚多。而踵而为之者仍复不少。徒使胥吏役。讹诈包庇。无所不至。臣以为急宜革者此也。

一赦款太宽。宜量为区别也。赦典固朝廷宽大之恩。然亦有不可滥施者。查同治元年四月二十五日。  恩诏妇女犯罪无关十恶。其一切死罪。虽谋故亦予援免。臣愚以为刑罚不可失之严。亦不宜失之宽。谋故重情。惨酷殆无人理。今一概免之。是活一穷凶极恶之人。致抱屈幽魂。含莫诉。其戾气不散。亦足酿为水旱疠疫之灾。夫杀犹谓其无必欲杀人之心。可以宽其一线。若谋故而亦免。似觉轻纵矣。宜明定章程以示区别。

一囹圄未清。而章程宜定也。汉臣曹参有言。慎无扰吾狱市。诚以狱者民命之所系也。京师五方杂处。狱讼繁多。刑部南北监。岁恒桎梏凌虐以死。以及扣囚粮。使饥而死。是故残民命也。然其弊必不可革者。盖提牢之权太轻。而处分又太重。稍一认真。禁卒则舞弊以逐其官。使之罢职而去。易于反掌。官之黜陟。听命于禁卒之手。故禁卒有所挟制为非。而官不敢问。臣愚以为宜宽提牢之处分。而严定禁卒之罪名。则囹圄之积弊可清。而民命可保。以此感召祥和。当捷于影响矣。以上四条。臣为慎重刑章起见。如蒙  饬部妥议施行。庶几宽严得中。仰副我  皇上期于无刑至意。将见沴厉全消。而和甘立至矣。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圣鉴训示。谨奏。

  刑法论               

廖连城

或问于予曰。虞书曰御众以宽。孔子曰宽则得众。然则用法宜宽欤。曰。虞书所谓宽者。罚弗及嗣。罪疑惟轻而已。孔子所谓宽者。赦小过而已。罚弗及嗣。则其身必罚也。罪疑惟轻。则不疑者不轻也。赦小过。则大罪不赦也。此之谓宽而有制。岂如世之俗吏纵舍有罪以为宽哉。曰。自古用法有尚宽尚严之异。宜何从欤。曰。宽不如严。民之于上。如子之于父母。子之畏父。甚于畏母。往往有不听母命。而父常能制之。父严母宽故也。政严则民畏不敢为非。郑子产诸葛武侯之民安国治者盖以此。曰。是则然矣。顾秦岂不以严而失天下。汉岂不以宽而得天下欤。曰。此非用法宽严之异也。汉高帝之用法。有犯必刑。视秦何以异。然秦以之亡。汉以之兴者。其法之繁简不同耳。法简而严。则所诛者少。而民易避。法繁而严。则诛及细微。而民无所措手足。秦皇法令如牛毛。民知不免。挺而走险。故陈胜吴广作难。而天下同叛。高帝知其然。初入关中。惟约法三章而已。秦安得不亡。汉安得不兴。是故用法宜严不宜宽。宽则废法。立法宜简不宜繁。繁则失民。曰。后世刑书。条例日增。不为不繁。其可以严平。曰奚为不可严也。秦皇之法繁而重。后世之法繁而轻。重则宜宽。轻则宜严。高帝三章之法。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后世[刑](形)书。有谋杀故杀殴杀戏杀过失杀之分。则杀人者尚多不死。而伤人及盗者乎。若复从宽出其罪。则奸恶玩法。何以畏民志。何以致治平。虽法令繁密。未便一一举行。而杀人伤人及盗与有涉于人伦风化之本者。必宜威克厥爱。无所宽纵。其余则遵孔子赦小过之言。许其自新。庶使百姓知上意之所在。不苦于法密。而求免于大罪。则天理民。不至于澌灭。岂非刑罚中之教化欤。

 所宜改活板说           

沈葆桢

凡所人犯。往往甫经报病。即以不治。推其得病之由。多因所睡地板之下。潮湿积秽。日渐熏蒸所致。犯人候日久。气必衰弱。处此积秽之地。人易生病。病易速死。理固然也。更有板片俱无。犯人即睡在泥地上。尤易生病。查粤东州县简缺羁所。每年死者已不乏人。繁缺则不可胜数矣。慈祥官府目情状。能不动心。特经理未得其方耳。历观各处所。俱系将地板钉呆。下面不能打扫通气。犯人在板上昼夜坐卧。或病时便溺。或病毙后将板洗刷秽水流下。日积月累。其板下尘灰堆积。秽污之气。已不堪闻。虽日在板面打扫洁净。焚烧苍朮诸香。亦无益也。至于春夏以及交秋。时而潮湿。时而闷热。气候不定。因此传染疫症者有之。且押候之犯。其中或受刑不轻。或米饭不继。忧惧焦思。尤易生病。处积秽之地。受郁蒸之气。其生病速死之由。大率类此。况犯人终日坐卧板上。亦易得肿之病。是以病故之犯。多面黄肿。亦未始非地板铺满。足不得舒之故也。窃思人命至重。既非命盗大案。果能时常清厘。讯结开释。不致久押。固为第一上策。奈其中有刁徒妄控。或讼棍挑唆。非一讯所能结。必须传齐证佐。始可定案。至贼案之诬扳牵连。更不能免。于是押候之犯。迟之又久。既不犯死罪。而并可无枷杖之罪者。亦复不少。乃因所污秽。而竟至病毙于此。实堪惨伤。凡所地板钉呆者。必须改作大块活板。所费无多。而保全人命不少。至于改作之法。先将旧时秽泥挑去一层。另换新土。上面铺用青砖一层。后用木椿深钉入土。做成横架于上。上用床板三块。每块宽约二尺零。以横可睡人为度。离地高一尺许。一室之内。三面镶成大块床板。如大围炕然。中留空地。犯人坐则可以垂足。起则可以行走。如是则床板之下。凌空透气。板下每日可以打扫洁净。即无秽气熏蒸。此全在经管所者监督看役为之或间有犯人患病。竟至病故。其便溺臭秽之气。床板已系活动。尽可将活板取出。外间洗净。再行搬进。仍旧铺好可也。虽有虱蚤臭虫亦易剔除如房屋十分窄小。约看地方开通气。虽不能中留空地。亦可改用活板。或房屋低矮。离地五六寸皆可。惟须饬令看役于三二日内。将板取起。打扫一次。务要洁净。或留空一边亦可。道光十二年。有人任海康县。行之一年后去。看役云。往年病毙者颇多。自改作活板后。今岁病毙不能保者。一人而已。电白县于十九年行起。至二十六年。历数年之久。亦仅病毙不能取保者十人。至死生有命之说。有富贵寿考之人。或大恶人方可言命。其它芸芸之众。乃世间可有可无之人。即其命亦是可生可死之命。援之则生。置之则死。于此亦可见矣。凡公门中可行方便之事。不一而足。特患人不肯行耳。即此所改活板一节。洵为良法。一日改之。则百年藉为补救。一处行之。则各处皆可取法。果如是所以保全人命。实难以数计。

上天有好生之德。为民上者。岂有不乐善行仁。忍其死而不救之理。是皆司事者未得其方。遂谓欲救无术。或行之不力。习焉不察耳。所费甚少。所全甚多。愿有父母斯民之责者。熟察而速行之。

 右三山沈幼丹制军所辑居官圭臬书中。州县所宜改活板说论也。易行而有实济。爰亟录付梨枣。以广其传。冀寅僚中遵行此法。庶地方可收整顿之效。而要犯亦不至有病毙之虞。大抵下车之始。即宜首先清理所监狱。一面详查案卷。有可取保者。暂令释回。以省拖累。且难免有无辜被系者。惨无告。岂可隔膜置之。至于应系重囚。更宜加意。每见案中要犯一毙。则案无结期。证佐无开豁之日。吏议或不能免。可不慎欤。据愚见所及。此举不甚费力。不过须执政者亲诣所监禁。履勘情形。一面谕令禁卒看役。并管理监狱家丁遵照办理。倘奉行不力。即行分别枷责。再每月朔望行香后。率同狱官巡阅二次。果否洁净。或公余之下。随便看尤妙。似此一办。在为上者不过举足之劳。而囹圄中即受无穷之益。所谓公门中好修行也。惟愿宰一邑者。即视一邑之百姓如子孙。则当官无忝父母之名。即解组归田后。未有不子孙昌盛。累世公卿者矣。奉檄者幸勿视此言为迂腐。而存五日京兆之见。以为无暇及焉。不胜祷幸感望之至。铁珊绍裴甫谨识。

卷九十一 刑政二律例上

  对用刑说              

管同

世皆谓今之用刑轻于古昔。故民不畏而犯法者多。其说曰。汉高之法。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今之律例。有故杀。有误杀。有下手加功之杀。故杀者死。而误杀者未有或死者也。下手加功者。仍以致命不致命为分。致命者或幸不死。而不致命者。未有或死者也。其法如此。用法者大抵避重而就轻。故杀人者往往不死。民见杀人者之犹可以不死也。彼何惮而不杀人。故不畏而犯法者多。今当一效汉法。直曰杀人者死可也。奚用多律为。是论也。愚请折之。今士大夫之家。有器皿焉。一奴故坏之。一奴误坏之。一奴谋坏焉。而一奴助之。是数奴者。主人将以一例处之乎。故坏与谋坏者。笞而逐之可也。助而坏之。其轻谯足矣。

彼误坏者。遇牛宏。则且曰烂女手。遇韩琦。则爇须无言。而俾执烛如故。何罪之有焉。人命之重。固非若器皿之轻也。然其中实有故杀误杀之分。实有下手加功之异。情事悬殊。用法者安得以一例处之。汉高之兴。庶事草创。约法三章。然未几法不足用。故必命萧何造律。设使初法可行。汉有天下。后奉行三语足矣。造律何为。若是者岂徒汉为然。尚书吕刑。孔子录以垂教者也。其言五刑之属。至于三千。古之明王。岂其不乐于简哉。世故日降。人情日纷。不多为科条。不足以尽天下之情。而穷天下之变。今不问其情事为何如。第曰杀人者死。是荒陋之说。不应经典者也。天下之事。名实而已矣。今之制法。缓既死之辜。重失入之罪。仁厚迈乎前世。要之杀人者死。必有主名抵罪者。是名实在也。名实在。则民已知惧矣。何虑乎不畏之多。即使幸而不死。人命株及。亦必遭毒刑。入牢狱。拘禁如犬豕。少者一年。多者二三年。然后为徒流。或竟逢赦宥。虽不死而惩之者极矣。如此而仍犯法。非人情也。谓此可以侥幸不死。而乐效其犯法者。尤非人情也。世固有桀骜凶悍不畏死者。然如此人。虽峻法岂能使其变更哉。盖经有之。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是自古贤圣皆言省刑。未有或言峻法者也。汉以文景为盛。漏网吞舟之鱼。宋以仁宗为盛。所用者或止于鞭朴。惟商鞅治秦。王猛佐苻坚。皆教之峻法以杀人。致二秦之祚不长。

国家慎重人命。旷古未闻。盖古者富侠酷吏者。操生杀之权。今虽宰相不能妄杀一人。古者人命系于刑官而已。今自州县府司督抚以内达刑部。而奏请勾焉。杀一人而文书至于尺许。民之感激也深。天之垂佑也至。社稷延长。端赖于此有识之士。不当于此时而议严刑也。

  修例宜慎              

宋邦

谨按律文四百五十七条。历代相因。至雍正五年。删改增并。定为四百三十六门律。垂一定之法。例则因时制宜。定限五年增修一次凡。历年钦奉  上谕。及议准内外臣工条奏应纂为例者。并旧例内应修应删者。刑部悉心参考。分为修改修并移改续纂删除各名目。开列本例之首。并逐条加具按语。缮册进 呈。恭候  钦定。是  圣世祥刑之典。莫慎于修例。一经修定。永远遵行。关系最大。一字一言。必参酌尽善。宽严得中。庶有合于钦恤之意乎。

  经训

易先王以明罚法。

书吕刑轻重诸罚有权。权一人之轻重刑罚世轻世重。权一世之轻重惟齐非齐。法之权也有伦有要。法之经也 又明启刑书胥占。咸庶中正。胥占。与众占度也。

  狱贵有断制            

宋邦

断制之义甚广。而大旨不外准情配理。得审处之权衡而已。尝闻治狱有四要。公则不偏。明则能照。慈则不刻。断则能。窃谓惟公与明与慈。然后可以善吾断。否则吾不知所谓断者何如也。

  经训

书吕刑非折狱。惟良折狱。罔不在中。

礼王制有旨无简。不听。附从轻。赦从重。有发露之旨意。而无简核之实迹。则难于听断矣。于是有附焉。有赦焉。附而入之。则施刑从轻。赦而出之。则宥罪从重。又意论轻重之序。慎测浅深之量以别之。所犯虽同。而有轻重浅深之殊者。不可概议也。故别之。所谓权也。

  至诚开导令愚民悔悟         

宋邦

小民狃于习俗。不知礼让。往往激于一时之忿。遂成不解之。此险彼健。讦讼不已。一口之气未伸。全盛之家几破。为官长者。遇有此等词讼。必须多方开导。使两造及早和息。则所以保全愚民者不少。又有䲢于饥寒。偶罹法网。惩处之余。尤贵深其训诫。人苟悔罪。虽恶人许其自新。所贵吾至诚恻怛有以感动之耳。凡人具有天良。鲜有不可以劝化者。勿概以若辈为不屑教诲也。

  经训

书大禹谟刑期于无刑。民协于中。 康诰民罔迪不适。适。从也。言民无导之而不从者也。

诗鲁颂匪怒伊教。

  受诉不可成见            

宋邦

徇受请托。稍存直道者不为。惟先入之言最易惑人。凶徒挟仇诬攀。讼师刀笔渔利。往往凭空捏造。淆乱黑白。偶尔访察。则袒原告者。说原告之词。袒被告者。说被告之词。又或别衙门业已有供。亦难据为信谳。一为偏向。遂至抑莫伸。

  经训

书君陈殷民在辟。予曰辟。尔惟勿辟。予曰宥。尔惟勿宥。惟厥中。

吕刑罔不中听狱之两辞。无或私家于狱之两辞。

  平反狱              

宋邦

谨按。律载若犯人自行反异原招。或家属代诉称。审录官即便再与推鞫。若囚犯明称抑。不为申理者。以入人罪故失论。见有司囚等第又例载法司如遇一应称调问。及各衙门奏送人犯。如有枉及情罪有可矜疑者。即与辩理。具奏发落。又法司遇有重囚称。原问官员难辩理者。许该衙门移文会同三法司堂上官辩理。又凡处人犯。有临刑时呼者。奏  闻覆鞫。见辩明枉又犯人果有滥。许管狱官据实申明。见狱囚衣粮 圣代钦恤之仁。惟恐或有枉。立法至为周密。诚慎之也。窃谓人之含待雪。无异溺者之待援。凡遇案情重大。或罪囚反招。必须反复详究。不可轻率定谳。若已确得其情。万不可委之上官之主持。同寮之审定。傍徨瞻顾。不为辩理。诚以前此之。误于他人之失入。今日之。即成于我之故入也。忍心害理。莫此为甚。

  经训

书康诰丕蔽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时。要囚。狱词之要者也。服念。服膺而念之。旬。十日。时三月为囚求生道也。蔽。断也。

左传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

礼月令乃命有司。申严百刑。斩杀必当。毋或枉挠。枉挠不当。反受其殃。

周礼肺石[远](达)穷民。凡远近惸独老幼之欲有复于上。而其长弗达者。立于肺石。三日。士听其辞。以告于上而罪其长。

  请饬刑部增改条例疏     

给事中王宪成

窃惟明刑所以弼教。立法贵乎持平。查刑部每届纂修条例之年。增删出入。必逐条厘正。务期宽严协中。轻重得所。兹当修例之时。有应行参酌者。谨以臣愚见所及。胪陈四条。伏候  圣裁。

一办理盗犯新章。宜稍加区别也。查旧章寻常盗之案。分别法无可贷。情有可原。将法无可贷者正法。情有可原者发遣。此是雍正五年九卿遵   旨定议。纂入成例。历久奉行。钦惟   世宗宪皇帝刚健神武。政贵严肃。岂不念稍存宽宥。近于姑息养奸。盖于法外施曲贷之仁。而于法中严必诛之律。意至深也。近来 辇毂重地。屡有明火抢之案。 朝廷因时制宜。不得不绳以重典。惟比年以来。京外拿获盗犯。不分首从。悉予骈诛。其中岂无迫于饥寒。被人诱者。原其情节。实可哀矜。伏读历次  谕旨。用兵省分。被从逆之犯。许以自新。仰见   皇太后  皇上好生之德。洽于民心。所以逆众投诚。渠魁授首。盖德化若是之速也。伏查盗伙犯。迫于饥寒。被人诱。并无凶恶情状者。较之被胁从逆之犯。情事尤为可悯。若不定以差等。概从斩。似不足以昭一视同仁之意。情有可原者。例应发遣。亦非纵释有罪也。窃思办理盗案。其为首者固应以得财不得财为重轻。为从者则应以伤人不伤人为区别。除例载杀人放火等各项强盗。及马江洋大盗老瓜贼俱照定例办理外。其余盗之案。如得财又伤人。自应照新章从重。不论首从。一并斩。如得财而未伤人。为首者依律斩。其为从之犯。审系迫于饥寒。被人诱。在外瞭望接赃者。仍照旧例分晰。声明办理。并严定承审官将正犯曲为开脱处分。如此稍为变通。则法无可贷者。不得幸逃显戮。而情有可原者。亦不至概罹重诛。用刑益昭明慎矣。

一办理绰号人犯。尚未允协也。查著名棍徒扰害。历经严拿重办在案。近来步军统领衙门将素有绰号之人。俱目为棍徒。拏送刑部。其中有情罪尚轻者。刑部以其素有绰号。从重将该犯依棍徒拟军例。或并无不法重情。亦比照棍徒拟徒罪。臣伏思绰号系属空言。扰害必求实据。如该犯为害闾阎。即无绰号。亦安得不谓之棍徒。如无扰害实迹。又岂可凭一绰号。遽作重罪。且绰号每出于他人之口。设使刁徒与人有隙。故为取一绰号。即不难从而倾陷之。甚至状貌丑陋。性情戆拙。皆可因此得名。又何足为棍徒之据。查例载凡凶恶棍徒。屡次生事行凶。无故扰害良民。确有实据者。发极边足四千里安置。如并无凶恶实迹。偶然挟诈逞凶者。仍照所犯之罪本律本例定拟。不得滥引此例等语。是例文剖析甚明。应请嗣后遇有绰号人犯。但当问其罪犯轻重。各依本律本例科断。不得因有绰号。率行从重问拟。庶不致稍有抑矣。

一亲老养之条。宜准例推也。查例载军犯徒犯。未经发配以前。告称祖父母父母老病应侍。及其母系属孀妇守节二十年。家无以次成丁者。俱准存养亲。或到案时。非例应养之人。迨成招时。其祖父母父母已成老疾。兄弟子侄死亡者。亦准声请养等语。详绎例意。非以正犯之罪有可宽。实不忍其亲之茕独无依。特加矜恤。此盖  盛朝之旷典也。臣思外遣军流各犯。非恭逢  恩诏。例不查办。其有发配时。非例应养之人。到配后数年或十余年。其祖父母父母已成老疾。其母系属孀妇守节逾二十年。家无以次成丁侍养者。在该犯永远放流。原属罪所应得。独念其亲同一茕独无依。其子到配有年。不得与未经发配随案声请之犯。一体邀  恩养。未免向隅。拟请嗣后外遣军流各犯。犯案时非例应养之人。到配后数年或十余年。该犯之祖父母父母已成老疾。其母系属孀妇守节已二十年。家无以次成丁侍养者。亦照未发配时亲已老疾之例。准该犯之祖父母父母在本籍呈报。由地方官查明。核其情节准养者。取结报部。行知该犯配所。如并无为匪不法情事。准其释回养。似此量为推广。则我 国家锡类推仁之意。益觉无微不至矣。

一军流人犯到配后。其年老笃疾者宜随时查办也。查例律载年七十以上及笃疾犯流罪以下收赎。又犯罪时未老疾。事发时老疾者。依老疾论各等语。未犯罪时未老疾。事发时老疾者。尚得以老疾收赎。则发配时未老疾。到配后老疾者。办理似宜画一。且徒犯在徒年限内老疾。例准收赎。则流犯自可类推。若谓徒犯罪轻。流犯罪重。然流罪以下。律俱准老疾收赎矣。老疾未在发配以前。准其收赎。老疾在既发配以后。即不得收赎。似未足以持平。可否  饬下各直省督抚将军。每届年终查办一次。除常赦所不原。及在配复行为匪等犯不准收赎外。如有到配年已七十。或已成笃疾者。一体援以老疾收赎之例。准其收赎。或径行释回。则所以矜全老疾者。仍不背乎律义也。以上四条。臣为慎重刑章起见。可否  饬下刑部核议。并于此次该部纂修条例内。酌为增改。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谨奏。

  明刑弼教当遵经训折        

宝廷

为明刑弼教。当遵经训。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臣幼读书曰辟以止辟。又曰罪疑惟轻。每疑二语宽严之相悖。长而深绎其意。乃叹圣人宽严相济。当严者不敢轻宽。但有可宽者。亦不忍一于严。诚养之尽。仁之至也。刑部前拟李金木罪未允。奉  旨议处。仰见 朝廷明刑弼教。刑期无刑之至意。而臣窃有过虑者。恐内外理刑。此前多过于宽。此后又将流于过严矣。臣今年补少詹事。得与会议秋审。各省招册拟实之犯。数已不少。而刑部改实。复有四十一起。窃讶其多。欲与签商。因夙不谙刑律。未敢以臆见妄议。致弛 国法。夫 朝廷立法。不可不严。不严则民生玩。而 朝廷用法。不妨于宽。不宽无以大好生之德。故杀杀不同也。而杀改实。每曰近故。夫近者疑词也。疑其故而杀之。不几罪疑惟重乎。窃贼拒捕重罪也。然有虽拒而未杀人者。有虽杀人而非其致命。别有正凶者。止以死罪示戒可也。遂并拒捕杀人者骈诛之。不几异罪同罚乎。其余可类推矣。且夫愚民亦大可悯矣。三代下。良有司有几人哉。平日既未尽教养之道。民一旦罹于法。又不能殚心以鞫之。贪酷者枉法自利。庸懦无能者。复惟幕友吏役之是听。文致定谳。以合例案。所具供招。皆幕友鍜炼周内之词。强罪人押之耳。岂真出于罪人之心与口乎。试观各省供招。无不大同小异者。岂罪人所犯果皆雷同乎。执此以入人死罪。纸上情罪。固真且当矣。彼赭衣而流血于市者。果甘心否耶。汉路温舒所云。奏当之成。虽咎繇听之。犹以为死有余辜者此也。我 朝宽仁忠厚。远过汉唐。上追三五。伏乞   皇太后  皇上。仰体上天好生之心。  施法外之仁。各省勾到本上详加披览。其情真罪当无可疑者。固不可姑息幸宽。罪之微有可疑。与夫罪虽重而无可原之中。尚有可原之情者。加  恩酌量多予免勾。可失不经。不可杀不辜。以广  皇仁而重民命。宽严互用。廷臣执法之严。与 朝廷用法之宽。不惟不相悖。而且相济。乃于辟以止辟。罪疑惟轻之训。交无所违。并乞  下刑部及各疆吏。此后审拟罪囚。不可有意轻纵。亦不可有意苛求。用期明允。尤当严察州县虚怀听断。录取实供。勿任幕友吏役舞獘。否则内外见过于宽之获谴。遂相率尚严。以冀免咎。将蹈汉代治狱之吏。皆欲人死之积习。恐天下大辟。岁多一岁。又安能止哉。臣屡进狂言。皆蒙宽宥。八月二十一日。复蒙  赐召对。仰承  圣训。谕以时事艰难。 朝廷方开言路。闻  命之下。感愧交深。夫古忠臣之事君也。君不纳谏。尚不惮直言。躬逢  明圣。从谏如流。尚忍瞻前顾后。自甘缄默。以取容乎。臣自幼诵儒书。不习申韩之说。忝与会议秋谳之列。用敢敬绎  圣训。上  圣聪。迂阔之见。未必有合律例。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  圣鉴。

 

卷九十二 刑政三律例下

  服制命案例无明文请 旨饬议专条折 

钱廉

为服制命案。例无明文。请  旨饬议专条。以重刑章而昭法守。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维刑律严明。最重服制。尊卑名分。难例平人。即如同一强盗。在平人则首从皆斩。在尊长则按服制科断。无死罪也。同一谋杀。在平人则首犯斩候。加功绞候。在尊长则首犯绞候。为从即应递减。非死罪也。同一图财害命。在平人则造意加功。均予斩决。不加功者斩候。不行而分赃者拟军。在尊长则惟图产争袭。谋杀卑幼者。拟斩监候。为从亦应量减。并未定为死罪也。诚以亲属重奸不重盗。即因寻常相盗杀伤。仍依服制科断。例有专条。不得与平人牵混。本年河南秋审李金木一案。该告原拟缓决。刑部以罪疑惟轻。照议入缓。经太仆寺少卿锺佩贤奏称与例不符。奉  旨饬部复核。刑部将其改入情实。迹其忍心蔑理。诚属法所难宽。但于例意不明。刑章有。不能不详悉具陈。以免将来歧。查李金木为李淦小功尊属。听从李泳杜诱摘伊侄顶戴银圈。因其哭喊。恐事败露。复听从李泳杜致死灭口。核系临时致死。与预谋害命者不同。该省原拟照谋杀幼孩本例科罪。实为此案正条。查例载如将十岁以下幼孩逞忿谋杀者。首犯拟斩立决。若系图财。加以枭示。从而加功之犯。俱拟绞立决。与图财害命罪名。首从均不相同。未可相提并论。除起意为首。同族无服之李泳杜罪应斩枭。业已监故戮尸无庸议外。其加功从犯李金木。则系死者小功尊属。若照平人加功。拟以绞决。则与尊长谋杀之例不符。若照尊长加功之例减等拟流。又与谋杀幼孩之例不合。例无尊长图财谋杀十岁以下卑幼明文。惟查有功服以下尊长。若挟有卑幼之父兄伯叔夙嫌。将其十岁以下子女弟侄迁怒杀害者。照凡人例拟斩监候。又功服以下尊长杀死卑幼。如系图谋财产。强盗放火杀人图奸谋杀。照凡人例拟斩监候。二罪相等。从一科断。是以比照尊长图谋财产例定拟。实因死本幼。比较各例从其重者。所谓断罪无正条。比照他例也。又因例无为从之文。既不便照尊长加功减等拟流。又未敢照平人加功擅拟绞候。不得不照原例科断。以待秋审之时量为区别也。但详绎例文。既有云图谋财产。则是专言产业。有非致死不能入己者。并非可窃可攘寻常财物也。故下文有云其余寻常亲属相盗。及图诈图赖他人财物。谋故杀卑幼者。仍依服制科断。所谓寻常相盗。即指攘窃财物而言。苟非图产图奸。强盗放火杀人。皆当以寻常论。又恐因盗杀伤作图财害命。特加谋故字样以明之。言寻常相盗。虽谋故杀者。亦依服制科断。例意本为周密。但未显言耳。此案李金木所犯各节。当在寻常相盗谋杀卑幼之[例](列)。核其为从加功。应从末减。原题因死系幼孩。不能不比较各条。从复位拟。秋审因犯非造意。不能不参稽各例。酌量照缓。若原题业已从严。秋审又将入实。不特与为首尊长无分。且较加功平人转重矣。设将来遇有似此案情。而造意加功。均系尊长。固不能将为首之犯例外加重。又不能将加功之犯再行轻减。此外如有同行不加功。与夫同谋不行者。又将如何科拟。倘或谋杀一人而有三四尊长加功。势必至以尊长数命抵卑幼一命。从来无此办法。况图财谋杀幼孩。平人加功。止于绞决。以尊长而加以寔斩。亦觉轻重失宜。总总格。殊鲜遵循。且原例既无不分首从之义。则为从之必有区别。与为从而系平人。亦必不能较尊长转轻。自非明定章程。恐不足以昭法守。相应请 旨饬部核议。另立专条。务期情法两平。以饬纪纲而资引断。臣为慎重刑章起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  圣鉴训示。谨 奏。

 

卷九十三 刑政四治狱上

  请厘积弊以清庶狱疏         

贺熙龄

奏为请厘积弊以清庶狱、恭折具 奏仰祈  圣鉴事、窃以民间之累、惟讼为甚、安民之道、息讼为先、钦惟  皇上明慎用刑、勤求民隐、期与中外共底协中、而讼狱滋纷、未臻刑措、臣窃推原致弊之故、求所以救弊之方、约有数端、敬为  皇上陈之、一严饬士习也、士为凡民之倡、故欲正民风、先端士习、乃今之身列胶庠、而恃符滋讼者、无县无之、固由礼义之未明、亦由惩戒之无法也、查生监向有稽讼簿、每岁由学政衙门印发各州县、各州县于词讼事、件有生监在内者、登记简明事由、两季申缴一次、如系无故多事、分别戒饬褫革、如系他人妄行牵连、许本生辨明、免其开送、其有巧构讼端、潜身局外、簿内无由登其姓名者、令学臣详察重惩、立法最为详善、乃迩来稽讼簿州县均不开送、学臣亦不催提、防察日、士风日下、应请  旨严饬各省学臣、令州县将稽讼簿切实开送、平日复详悉体察、如此实力稽查、严行惩办、庶几刁生劣监、知儆惕、士行兴而民风可厚、讼源可清矣、一严惩诬告也、刁健之徒、或因渔利、或因挟嫌、平地生波、藉端陷害、往往将无作有、罗织多人、即如京[控](掠)奏咨案件、其审系虚诬者、且十居五六、则本省之诬讦者、何可胜数、乃地方官于赴京诬告之件、尚为据实究办、其在本省诬告者、或心存姑息、或畏其反噬、率多以调停了事、不肯实坐以诬告之罪、以故民伪莫惩、视同故习、应令词讼事件、凡审系虚诬者、必严反坐、地方官有不据实究办、纵恶养奸者、该管上司查明参处、庶几刁顽知儆、而良懦可安矣、一严究讼师也、凡民于词讼案件、无不愿速为完结、一自有从中挑唆之人、则多方播弄、以致一案化为数案、小案变成大案、经年累月、拖累无穷、如此等辈、地方官除访拏究治外、凡遇案审虚者、必追究主唆之人、严行惩办、至于京城重地、尤应肃清、乃近闻前三门内外、多有奸棍讼师包揽京控之事、或于客民辐辏之区、或于密迩衙署之处、潜诱引、以致远迩招摇、视京控为熟径、其害尤非浅鲜、应   下步重统领、顺天府五城一体严密查拏、庶民害除、而讼端少息也、一严禁胥役也、查胥役作奸、最干例禁、乃近来京控之事、其称被押外监私加镣锁、或捺搁案件勒索钱财者、十词而九、其事未必全虚、则该管官之防范觉察、安能辞咎、乃各省咨结之案、即所告审实、每将牵告胥役者、审系虚诬、难保无回护本官处分情事、是纵役殃民、势将何所底止、相应请  旨、严饬各省督抚密访所属、有纵任书役私禁私刑、弊延索诈、以致平民受害者、除将书役严拏究治外、并将该管官立即严参、庶衙蠹知儆、而民困可苏矣、一稽查积案也、民间词讼、稽迟一日、即多一日之累、枉断一事、即成一事之、民志不伸、故民讼滋起、查州县词讼、原有按月循环簿、送该管官查核、近止将上月审结各案、作为本月新收、下月即列入开除项下、以图搪塞了事、其延宕不结者、上官仍无由知也、惟道历所至、向有提查州县词讼号簿之责、如有未完勒限、催审迟延者、揭参其有关系积贼刁棍及胥役弊匿等情、即令道亲提究治、其有事虽审结、该道核其情节可疑、断理不公者、立提案卷查核改正定例、已极周详、无如日久懈弛、全不遵行、应请  下各省督抚、凡州县及各府词讼案件、专责成道实力稽查、如有延搁枉断、据实揭参、或该道奉行不力、该督抚亦即据实参处、如此层层稽核、实力奉行、庶几无留狱无民、而讼可少减矣、以上数条、其剔弊必因乎法、而行法尤恃乎人、得其人则习套常规、皆为实政、不得其人、则良法美意、尽属虚文、仰惟  皇上饬纪整纲、勤求上理、而诸臣奉行不力、以致实效无闻、臣因就管见所及、缕析上陈、以冀少佐政平、讼理之效、是否有当、

  据供先结以清庶狱折*或作据供先结以清庶狱疏         

张道渊

窃查命盗重案、向分首从定罪、轻重不等、如首犯在逃未获、从犯监候待质、必首犯到案、然后讯供办结、立法本极详慎、臣愚以为首从罪名轻重所关、该犯当获案之初、大都避重就轻、孰肯自认为首、诬扳妄指、真伪已不可凭、第有一犯在逃、便可以为首推之、是案犯人多已获者未必皆为从、在逃者未必皆为首也、至于杂案之中、干证牵连、人犯更多、或私押、或收禁、情弊百端、无非受待质之累、易云、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盍鉴于此、今已犯未全获、遂令该犯等监候、并长年拘之、如此在逃者早获、自可于质对后办结、倘竟无获、必至重案终悬、而有罪者稽诛、无辜者受累、无枉无纵之谓何、不第此也、监候至于数年、瘦毙则情罪无当、逃越则缉拏更难、即不毙不逃、而案犯日多、恐狱中亦无地可容、近年各省中、时有越狱之案、未必非人犯太多之故、伏思 朝廷慎重刑章、屡经更定、各衙门按章办理、原无所枉纵于其间、惟查监侯之案、既系待质、必要犯全获、乃能讯结、而现在此等案件、闻各省中竟有淹滞数年者、若非变通办理、不第案多积压、日久弊生、且轻重缓急之间、民命实有防、现值荒旱成灾、 皇上虔祈雪泽、尤应清理庶狱、用以恤民隐而感 天心、拟请饬下内外理刑各衙门、除现办现审案犯、务须按限清结、外其余一切监候待质者、无论新案旧案、首犯从犯、亟宜酌量情节、按照现供应得罪名、即于拟定后先为办结、不必以一犯在逃、再延时日、并请 饬下刑部分别案件、逐一议定章程、颁发各省、凡系首犯在逃、从犯先获之案、但讯明确、供以一二年为限、令其监候待质、如限满首犯未获、即将现获之犯拟定罪名、或轻或重、按例先结、将来在逃者获案、无论首从、均加等重办、以昭戒、如此变通办理、则罪轻者不至久囹圄而庶狱清、情实者不能幸免科条而刑罚中、庶几天时人事、两相感召、而休征可验矣、

  定谳必平恕             

宋邦

谨按官司出入人罪及断罪不当刑律綦严所以责成承审官求情法之平也惟无枉无纵而尤必以慈祥恺恻之意行乎其间孔子曰其用法一也思仁恕则树德加严暴则树怨至哉言乎

  经训

书舜典惟明克允 立政式敬尔由狱以长我王国兹式有慎以列用中罚苏公为司寇能敬其所由之狱培植基本以长我王国今于此取法惟谨则能以轻重条例用其中罚抚过差之患矣

礼王制刑者侀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 大传爱百姓故刑罚中刑罚中故庶民安

周礼以五刑听万民之狱讼附于刑用情讯之至于旬乃弊之读书则用附谓罪与法相协者罪协犹用其情以讯之既讯又至十日乃断之虽断又读其入罪之书使其晓然于犯罪之不可宥此所以死者与我皆无憾也

  案宜早结以免拖累          

宋邦

谨按内外衙门承审事件例有定限刑部现审事件杖笞等罪限十日完结遣军流徒等罪限二十日命盗等案限一个月其伤杀伤之犯到案后以伤经平复及因伤身死之日为始内外移咨行察及提质并案犯患病以查复及提到并病愈之日为始接审者以接审之日为始见鞫狱停囚待对又承审官于听断时如供证已确纵有一二人不到者非系紧要犯证即据现在人犯成招不得借端稽延违者议处见诬告两造讼牒官为断结脱然归去便可各治其生倘宕延时日讼者多食用之费家人增悬望之忧甚至有情罪未判禁系逾时不免瘐死者皆因循怠缓阶之厉也戒之慎之

  经训

易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

周礼乡士掌国中各掌其乡之民数而纠戒之听其狱讼察其辞辨其狱讼异其死刑之罪而要之旬而职听于朝 遂士掌四郊各掌其遂之民数而纠其戒令听其狱讼察其辞辨其狱讼异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二旬而职听于朝遂远于乡故二旬县士掌野各掌其县之民数纠其戒令而听其狱讼察其辞辨其狱讼异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三旬而职听于朝野去王城尤远故又增一旬之期方士掌都家听其狱讼之辞辨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三月而上狱讼于国都谓王子弟及公卿之采地家谓大夫之采地去王城愈远故以三月为期

  请勒限清理案件疏          

马相如

窃以听讼为政之大端。得民情乃能畏民志。我 国家设立科条。于明罚法之中。实寓默化潜移之意。地方各官。果能尽心民事。一切词讼。随到随审。随审随结。鉴空衡平。无枉无纵。何难使豪强敛迹。顽梗革心。乃近来各省积习。非痻情枉断。任性刑求。即漫不经心。因循延搁。于命盗重案。或称人证未齐。或称供词未确。百端借口。至寻常户婚。田土钱债细故。一任胥吏朦蔽。累月经年。不为审理。差役因而吓诈。讼师因而主唆。更有贪黩之吏。不分黑白。惟揣其肥瘠而搏噬之。以致小民负屈含。无从申诉。京控之案。迭见层出。及至发交原省。仍复藉词延宕。甚至有一省而积至数十案者。有一案而十余年尚未讯结者。即所结之案控告得实者。十不获一。虽挟诈逞私。词诬告。究亦在所不免。然安见非委审各员瞻徇附和。该上司护属员。曲为弥缝。督抚大臣且未能悉心民瘼。何以仰对  圣明。臣愚以为现在军务渐平。以整顿吏治为第一要务。整顿吏治。以清理词讼为第一要务。应请  饬下各直省督抚。严饬州县审理积案。勒限完结。以案件审结之多寡。定属员考成之优劣。以审案之有无抑。察属员之能否尽心。至于京控发交之案。本有完结例限。应由原交各衙门随时核查。其有已逾例限。尚未审结者。即行奏参。予以应得处分。各督抚臬司。于京控奏交各案。亲提研讯。傥实有屈抑等情。务须立为申雪。不得仍蹈瞻徇护之习。庶几案无牍。狱少系囚。以上副  圣主刑期无[刑](期)之意。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谨奏。

  清理积案以苏民困疏         

丁日昌

再闾阎苦累莫甚于词讼地方官宕延不结差役藉端讹诈经年累月动至荡产倾家因而强者变为盗贼黠者流入异端人心风俗之坏胥由乎此是以臣任苏抚时创立章程通饬各属将词讼按月造册通报予以功过以示劝惩并令将押犯姓名悬挂粉牌按月另册造报必隐者彰之使显然后官吏不敢任意欺朦仍随时派员密查报册实数是否相符遂渐无延案私押之獘而民困亦藉以稍苏前直隶督臣曾国藩前福建抚臣卞第知行之有于民先后向臣处抄录章程通饬直隶福建各属一体仿办兹臣蒙  恩简授福建抚接任后即经严饬各属实事求是勿得仍蹈从前积习月余以来披阅各属报类皆有名无实积压之案仍多审结之案实少且闻伪造匿报之獘不一而足即押犯亦多不列册不挂牌者深堪诧异当经臣查出种种獘端计闽县共匿报词讼一百余起侯官莆田二县共匿报词讼二百余起福清县共匿报词讼八十余起虽内有前任未报之案而各该县到任后不知据实补报且蹈其覆辙均难辞咎又派员查点闽县押犯匿报二名侯官县押犯匿报十五名福清县押犯匿报二十八名南平县押犯匿报二十五名此外晋江建安瓯宁邵武长汀漳平等县词讼册报自多匿漏以清讼安民之举而视为故事具文粉饰朦混殊堪痛恨访查各州县陋习缘因词讼据实报倘结案不及成数必干处分是以每月必造审结若干起作为开除既可避免处分又可以结案之多希冀上司保奖故统一省月报册计之结案已不下数万起宜若讼狱可清民困可苏矣而各州县年复一年案牍仍不少者何哉盖造入月报者皆口角细故之案案大半伪其真案之不结者依然如故是多一番防范更多一番欺朦若非于立法之初尽发其覆择尤参处无以祛固习而儆玩延除福清县知县某已另案参革并再查明各县有无匿报词讼以及押犯悬牌不实另行办理外相应请  旨将调署闽县知县某署侯官县知县某调署莆田县知县某晋江县知县某署南平县知县某调署建安县知县某署甄宁县知县某邵武县知县某署调漳平知县某调署漳平县知县某十员一并摘顶勒限半年内将积压各案次第结清再行奏请开复其有认真振作一律清结者届时仰乞  圣恩分别奖励倘再不知愧奋另行严参以示惩劝除咨部查照外臣为清理积案以苏民困起见是否有当谨会同闽浙总督臣李鹤年附片具陈伏乞  圣鉴训示谨奏

  杜讼棍株连苦累小民折       

卞宝第

臣查阅刑部通行章程内开京控交审案件无论奏咨均应亲提审办等语原以小民抑莫伸必当为之昭雪问官意存护必当予以亲提立法无嫌周密至于田土钱债细故本无屈重情未在本省控告遽行赴京呈诉亦无虑问官护似宜分别办理今查京控案件如上项细故混争或未在本省控告此类实多一经咨交即应将被告及证佐人等纷纷提省远或千余里近亦数百里川资旅费需用浩繁旷业废时生机坐困故凡牵连拖累莫不受害无穷臣拟仰体  皇仁将咨案之事涉细微及未经本省控告者饬发该管道就近亲提审明议拟咨司酌定由臣复核咨销其奉  旨交审事件并咨案之情节较重者仍由臣督同臬司亲提审讯以期轻重得宜恤小民苦累之情杜讼棍株连之计是否有当谨附片奏陈伏乞 圣明训示谨奏奉

上谕刑部收京控呈词酌拟分别办理一折前据湖南巡抚卞宝第奏京控咨交紧件事涉微细本无屈重情未在本省控告亦无虑问官护即发该管道就近亲提审拟该部查议卞宝第所奏各情系为矜恤无辜免受拖累起见即照卞宝第所拟办理并行各省一体照办至各省京控案件实因州县官听断不公案情重大苦莫伸情急来京呈诉自应照例准理其有以口角微嫌及一切细故意图牵累情妄控者一经发交本省专提人证辗转滋累是刁狡者得遂其倾陷之计良民受害不可胜言都察院步军统领衙门嗣后遇有京控案件务将原告原呈详细审察如控词琐屑情节支离并未在本省督抚衙门控过即予驳斥不准接收并各省督抚于京控交审之案督同臬司巡道虚衷研鞫务得确情实则立予平反虚亦照例坐罪不准以事出有因及怀疑诬控等词曲为迁就拟结以儆刁健而安善良钦此

  札黔中各属             

李文耕

为勤理案牍省拖累以恤民命事照得地方官为民父母有司牧之责保赤之义殆无有不顾民瘼不惜民命恣为酷虐以肆然于民上者也然民生之休戚系于官吏之一心官吏之声名分于勤惰之一念所操甚微而所关甚巨苟或存心玩泄遇事因循偷旦夕之安昧勤恤之旨即此足以致民于死亡而有余而酷虐者不与焉即如命盗案之呈报也其正犯固有罪矣而余人皆无辜也早定正案而余人可以省释矣控案之紏缠也其得实者盖寡矣而被证多诬也早为断结而被证可免拖累矣乃若搁案不理而无干之族邻因案拖累案翻不定而缘事之证见待质牵连或守候以经年或押于数载其间祁寒盛暑驱迫于中途密管严防幽拘于看所正途之一命一扺未定爰书拖毙者枉死无偿闻报此自来问刑衙门之以因循翫泄杀人无天理无王法莫或从而过问者也而其弊则黔省为尤甚盖黔人以刁告为能只图准状不图审理一纸而牵连十余人而原告动避匿欲审不能欲释不可所拖累者众也又案连苗民往往不法土目掯勒把持藏匿逃人呼传不应集案无期而拖累者久也且役以有事藉肥利在案悬不愿案结其间格外刁难恣意鱼肉受害忍气所拖累者苦也当此积敝之处正宜加意振作勤求上理乃本司莅任一载查阅案牍各属所报在押病故者几与正案相埒其它案完省释者亦皆累月之深经年之久幸得于饥寒困顿中脱逃而出其家业之荡析不问可知其妻子之流离殊难自保民困若此非地方官之责而谁责也合亟札饬札到该府厅州县立即共除冗阘各矢精勤务以全力贯注于办公毋使余念纷夺于他好洞中澈外正本清源然后严诬告拿讼师除讦控之根株明赏罚重恩威免吏役之需索有案即传不齐即比传到即讯讯明即释不惟无罪之余人及早还家慰父母妻孥之盼望即案中之正犯收归本禁省羁押保候之虞如此则虽不能深化导于平时亦可稍尽哀矜于此日矣切切特札

 

卷九十四 刑政五治狱下

  耐烦听察务得确情          

宋邦

心躁气浮草率定谳最足误事夫治狱之道百无一枉不足言功万有一咎将莫赎故情伪难测务贵虚公研鞫不惮再三勿持两可之说必归五听之平情罪既真自无滥

  经训

书吕刑惟貌有稽即色听也 又察辞于差 又明清于单辞单词无证之辞

礼王制悉其聪明致其忠爱以尽之尽谓尽得其情也

周礼以五声听狱讼求民情以讯鞫作其言因察其视听气色以知其情伪故皆谓之声

  戒株连               

宋邦

谨按律惟反叛又纠众戕官反狱邪教惑众见例杀一家三人支解人采生折割造畜蛊毒等犯缘坐其亲属而女许嫁已定子孙过房与人聘妻未成者俱不坐见谋反大逆又一家人共犯止坐尊长侵损于人者方以凡人首从论见名例律又例载凡词状止许一告一诉告实犯实证不许波及无辜及陆续投词牵连原告内无名之人如有牵连妇女另具呈词倘波及无辜者一概不准仍从重治罪见诬告仰见  盛朝钦恤惟中惩恶虽严而所以示矜全防株累实无微不至百司承流宣化自当以矜慎为心非案内确有罪名之实犯不得牵连非案内必须对簿之要证不得拘唤自来秉性残忍者往往罗织无辜不旋踵而长罹惨报稽诸前史历有明征可不戒哉

  经训

孟子罪人不孥

书允征歼厥渠魁胁从罔治 吕刑何度非及及逮也审其所当而后可逮之也

  请 饬永革陋习以重命案折      

邓庆麟

再臣风闻吉林地方辽阔、村落星散、四乡每出一命案、或距城数十里数百里、地方官以路遥窵远、不肯即验、必俟续有报案、凑成三五起七八起时、方带领刑仵众役百余人、挨次临验、竟有伺候至三五月之久、不获相者、一日官到、上下厂规、每一命案、必得数千吊、其公馆供给、看守呈报及乡保额外洒派侵蚀、尚皆不在此数、实为地方之大害、且死尸日久暴骨、或为犬狼残食、或值暑热糜烂、尸不全、每致尸亲凶犯、藉以狡执、故相不实、讼端不息、易启开检之案、殊非矜恤民命之道、应请 旨谕令吉林将军、严札各该厅、嗣后遇有命案、无论多寡远近、随报随验、不准任意迟延、厂规名目、永远革除、随带人役酌立额数、不得逾定额之外、违者揭参、庶死尸无暴骨蒸检之惨、吏役乡保亦无从藉事勒派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

 

卷九十五 工政一土木

  江岸坍塌谨陈筹堵情形折       

沈葆桢

为江岸坍塌、逼近船台、谨陈筹堵情形、并请 旨将臣交部严加议处、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臣于本年三月二十九日、业将德克碑到工、及船厂现在情形奏明在案、入夏以来、雨水渐晴、方督中外匠作、赶造船身以待机器、一而建铜铁各厂、讵闰月十九日、海潮初落、西南风骤来、逆浪旁冲、深啮岸址、二更以后、船台前右横四十丈、直十丈之江岸、塌入水中、臣率在事员绅夫役人等、驰赴抢护、奈水势迅急、上实下虚、远者已卧波心、近者土纹冰裂、虽沿江一带、前已遍钉巨桩、而根柢受伤、桩亦随流而靡、百端设法、补救无从、只得将岸傍堆积材拖运中闲、以防漂溺、船台本近水滨、岸址愈低、潮痕渐及、因于船台前添钉巨桩三层、以御目前之急、大局尚无妨碍、然土性既为水所克、土日克则水日骄、欲固土必先敌水、臣前此即思沿江尽砌石岸、以敌洪涛、因工繁费巨、需石甚伙、非旷日持久、不能成功、且恐岸址未坚、骤加石堤、不免下轻上重、是以姑俟缓图、今受病既深、则病源不可不塞、盖船地本洲田、港紏纷、洼处皆烂泥所积、去岁填平浦、又于平地增高五尺、望之坦然、而客土与原土燥湿不相能、非多历岁时、未能黏合无闲、迩来每有营造、患土力之不胜、则密钉巨桩以实之、钉桩之地实、而旁土为桩所逼、虽日溢一黍、无可见、而外既无所钤束、内逼则外倾、前者全环以深濠、可通潮汐、为便于运致材木、然土性必干而始凝、置土水中、水愈通土将愈弱、此病源之在内者也、之上流五里、地名下洲角、十数年前、水心涨一沙洲、下接中岐、江分为两、江水为洲头所激、横出东西、然后折而南下、东出者遂以口为冲途、兼以今春洲尾之在中岐者沙痕渐长、彼赢则此绌、前港底愈深、冲流愈迅、臣与日意格及诸员绅、乘小舟从上流详察水势、试以木屑数十石、倾入水中、木屑逐水斜行、恰抵岸而止、当是时也、潮回风定、波浪无声、冲激之状、犹灼然可见、倘夏秋之闲、海台一作、惊涛怒雨、倾江[倒](到)海而来、撮壤悬流、愈不相敌、此病源之在外者也、夫内外之病源如此、非石岸必不为功、然非先导水势使之旁流、石与水已相搏其闲、岸亦不能遽就、臣愧愤之下、博访周谘、咸谓上流当冲之处、宜以数巨舰满载大石、凿沈水中、以杀其怒、再广伐竹箭、斜插浅流处所。顺回澜之势、引之西行、不当冲、江流自缓、然后依势筑捍水短坝于外、更紧靠江岸、树桩为干、迭石为堤、以垂永远、斯外患可平、依山另开数小沟、以泄诸路内积之水、将环长濠、一律填塞、不致往来潮汐、渐渍四旁、迟之又久、土性干凝、而后内患可息、臣曩者亦虑水势西趋、则前淤塞、不便舟行、长濠既填、则盘运路远、既而思之、外之水并力而西、对岸之沙洲必日侵日削、轮船仍可畅行、不过船台去水稍遥、成船之时、下水多费人力、内之长濠尽塞、不过小舟不能出入、多用人夫、然地基巩固、较之日惴惴焉以横决为忧者、相去悬绝、两害相形、则取其轻、此臣筹堵内外之大概也、惟是臣躬膺巨任、不能先事豫防、咎无可诿、合无仰恳 天恩、将臣交部严加议处、以为不慎所事者戒、谨将筹堵情形、由驿四百里驰奏、

  机器到工已齐并船厂现在情形折    

沈葆桢

为机器到工已齐、并将船厂现在情形、恭折具陈、仰祈  圣鉴事、窃臣于本年正月初五日、业将洋将日意格等所购第一起机器到工奏明在案、四月十六日、复由外国马梨阿勒各三丁船、运到第二起机器、其中最巨者为铁厂水筒三口、每口各广数十围、高近一寻、轮船之水缸次之、余为铁厂一半器具、殊形诡状、非安顿如法、关捩咸张、无从称名指类、当时分派员绅督率人夫、移顿二十余日之久、始获竣事、五月十九日、第三起机器复由外国夹板船运到、船名曰法彼尔士、较第一二起之船大倍之、据日意格称中所载除铁条七千四百二十九条、铁片铁钉大洋灰等项数百件不计外、凡为机器者五百六十有三、最重者二万余觔、余或万余觔七八千觔三四千觔不等、自五月末旬之初、勇丁数百人挥汗炎风烈日之中、并力搬运、及今一月、尚未蒇事、六月十七日、第四起机器复到、船名曰汪德乃木、所载皆轮船机器、计重百有二万四千八百觔、计件三万五千有奇、当令抛泊江中、先将稍轻者用兵船剥载入厂、其余重大者、俟第三起搬竣、再行部署、而当时罗列岸旁、分头起运者、则有曰安迷喇、系运花旗木板之船、有曰悦诺花思得、系运口食叻长短杂木之船、有曰西洞、系运船槽木料之船、外尚有台湾运木运煤之船、厦门运之船、附近运沙运石运土之民船、分载竹梢插护江岸之小船、搬移杉木储各厂之排船、而木簰小舠不与焉、沿江埠头、星罗碁布、无隙可容、故曰役千夫难以克期告毕、论闽省夏秋之闲、台飓常作、机器重船、皆涉数万里而来、倘因风浪疏虞、停工待器、势必迁延时日、今各起陆续到齐但费安置之力、大厂一成、便可专心制造、故中外员匠、咸鼓舞赴功、以为巨工之成、愈有把握也、船地基旧坍之处、臣恐其复有横决、自闰月末旬之初、即派弁入山采伐竹箭数万、分插沿江浅流处所、从前潮汐为西南风所激、汹涌前者、现十减其四五、上流冲口、前拟巨舰载石沈之水中、无如旋涡屈注、万马奔驰、干石之舟、无从下椗、现于水中树木为棚、垒石为坝、力遏怒流、因江底向多烂泥、泥弱石强、须渐实渐加、一时未能遽就、环长濠当一律尽填、惟左近一带、工作繁兴、需土匪易、而小沟未开、倘遇阴雨、无从疏泄、因于左侧濠口当冲之处、先封塞以杜近患、再行施工、现在急流渐缓、果经秋台、安堵如故、潮头尽折而西、以后水落霜寒、石塘方可兴役、此船地基之情形也、船厂以内已成者曰转锯厂、安十五匹马力水缸于中、中为锯轮者三、一曰大直锯、一曰小直锯、一曰图锯、外为轮者一、为钻机者一、为车者二、为钳者三十有五、缸中汤气既升、大小铁轮互相牵引、各机一时并发、雷动驰、除零星钤凿炉削不计外、尚有重机未曾排比妥帖者、难以枚举、四起机器既齐、从前房屋、不足容之、复搭瓦房三十余间、曰大机器之所、轮船水缸凹凸累砢、高若重楼、关窍相通、盈千累百、其已成者自外洋转运、皆拆解而来、入厂后必费数月钉[钤](铃)纽合之工、方可适用、因于制作之处、建瓦亭一区、名曰水缸之厂外国铸器、皆先有铁模、始必刻木为范、不溢累黍、后乃捣炭和沙与土、即其空隙填之、脱胎而出、再灌铁汁其闲、铁模乃就、刻模者以迟而成功、铸模者以速而见效、迟速既殊、不得淆杂、

于是分建二区、一曰木模之厂、一曰铸铁之厂、风雨针寒暑表、皆轮船必需、其制法则心角、其器具或牛毛茧丝、当其游思无闲、炫于日光则目神散、有所隔蔽则目力穷、其造作之所塞向辟牖、阴阳向背、调度必有洋人、辰下业已完工、可以董率匠徒、排列缕刻、因名之曰钟表之厂、西人锤铁、小者需人力、大者赖悬机、悬机之器、或隆然而高、或呀然而深、重皆数千觔、森挺槎枒、目前大厂未成、已须工作、非夏屋不能容、于是复有暂搭之锤铁厂、其与铁厂者曰铜厂、地虽稍狭、制亦如之、铁铜水缸等厂、镕炼火炉甚伙、扇为烦、西法取风地中、不劳人力、先周各厂甃为隧、斜引旁通、盘石之、铺土地平、而翕张之铁机、系于锯厂之方窖、气轮一动、弹指闲数百步外炉火并炽、力倍风箱、若是者名曰风洞、铜铁重器、自彼移此、皆需百十人、因刱拽车以便挪动、然恐泾土埋轮、因处处削木为道、凸其两旁、中平如砥、俾易推行、若是者名曰木辙、从前画馆之设、寄于栈房、现在堆积充牣、不能不另一区、于是复有绘事之厂采办铜铁、煤炭木料石灰绳缆等件、分道而来、连艑累舸、量移上岸、非分储之不可、而收积材木之地、非潮水可通、不但出运为难、亦虑久而枯朽、于是外南侧、既建一区曰广储之厂、又于北里许滨江浅港圈数百丈、以鳞迭巨材、上接山坳、驻兵守之、曰储材之厂、厂内除转移执事外、随同洋人学习者、若锯木之匠、造船之匠、冷铁之匠、铸铁之匠、刻模之匠、铸铜之匠、水缸之匠、反沙之匠、车之匠、钳之匠、其因营造各厂而招者、若斲木之匠、版筑之匠、锤石之匠、攻皮之匠、共二三千人、五方杂处、漫无统纪、易滋事端、栖息无从、亦难号召、于是外复建二所、居之在左者曰东考工所、在右者曰西考工所、皆以员绅统之、早出暮归、乃无紊乱、据日意格前称华匠与洋匠器用不同、言语不通、事事隔阂、素谙绳墨者、类皆中年以往、心气耗散、往往不能探赜通微、请各厂分招十五以上十八以下、有膂力悟性者、或十余人、或数十人、俾易教导、名曰艺徒、现所招已及百余、又不能无以[钤](铃)束之、于是复有艺圃之设、各厂事务猥烦、委派员绅近增至百余、晓钟出、躬率工作、指挥奔走、见星始归、馈馌在道、每遇暴风骤雨、借无从、不能不小筑数闲以赀憩息、于是复有内官厅之设、佣工杂作、是有健丁、日每八九百人、非以兵法部勒、则散而难稽、呼而不应、于是每十人以什长一人束之、每五什长以队长一人束之、特派勤能之武弁统焉、然必寝息有所、有所、稽查有所、因傍山结垒、略如营房、是为健丁营之设、凡此者、数月以来、已皆赶办、计可先后告竣、其余若炼铁炉片之、烧煤骨之、鍜蜃灰之、以及浸木槽等处、或纔兴工、或纔择地、经营之后、当更陆续奏闻、此船内外之情形也、铁厂地基、去冬以来、开土钉桩以及嵌填石屑石灰、皆已就绪、应行补苴者、亦属无几、惟所需坚方石、厥数甚巨、合计五厂需数百万方、需石则自长二丈三尺六寸、至一尺二寸五分者、计十万有奇、坚以海船运于下游、数目既多、非数百起不能尽之、石质粗重、运载更难、即源源到工、但移一石非数人不可、况刓方琢平、势难用骤、际此盛夏酷暑、石上如沃热汤、凡椎凿者、下蒸上曝、敲火生光、肤焦肉泡、故虽监工日号、迄今墙基未就、厂内横梁需坚木一百五六十根、每根长须七丈二尺有奇、围圆八尺以上、近地搜采、无此巨材、现饬员暹罗三马丹吻唠呷等处觅购、穷海帆横来、第凭风汛更非刻日可期、所幸机器已齐、并有现成轮轴、倘船材该备、年底船身可就、尚易图成、惟斲轮之方、总俟营构齐全、方有眉目、此大铁厂之情形也、洋将德克碑自到工以来、内运载之艰、愿、南洋访购载货夹板船、已附搭轮船前安南各国、两月以后方得回闽、理合附陈、今先将机器到齐日期并船一切情形、谨会同一等恪靖伯陕甘总督臣左宗棠、福州将军兼署闽浙总督臣英桂、福建抚臣卞第合词恭折谨由驿四百里具奏、

  造船开工日期并船厂情形折      

沈葆桢

为报明造船开工日期、并将船厂一切情形恭折具陈、仰祈 圣鉴事、窃臣于同治六年九月二十三日、业将洋将购器雇工到闽详悉情形、奏明在案、十月十二日、总监工达士博、铁山煤山监工都逢英、文教习嘉乐尔、医官尉达乐等到、臣随时犒劳安置、该洋员等靡不感载 皇仁、臣一面与日意格熟筹应办事宜、并饬各员绅鸠工庀材、务期妥速、以便开工、日意格先令木匠将从前所栈房、按编门、平铺地板、令画匠绘一百五十匹马力船式于地板之上、分行布线、细如茧丝凡船身所有笋衔接处、莫不有图、各不相混、曲直尺寸、志以洋字、令中国木匠一一辨识、俾按图仿造、可以不烦言而解、又于船之右、临江口岸、创造船台、其造之之法、先用木桩长二三丈余者、以云梯悬七百斤铁椎、数十人挽绳击下之、与地平而止、星罗碁布、以固其基、复将大木纵横、压于木桩之上、以取其平、乃鳞迭巨材、[钤](铃)以长四尺方围四寸之铁钉、使黏合无闲、其底宽二丈五尺、以次递锐、及其巅仅五尺、厚一尺三四寸不等、正视之若堵墙、旁视之如累搭、是为一迭自外而内、以次渐高、凡为迭五十有五、前迭高一尺六寸五分、杠至末迭则一丈六尺五寸、将来船成入水、顺推而下、势若建瓴、可不重烦人力、每迭相去三尺有奇、统计全台长二十有四丈、自江中遥望之、若冈峦迤逦而来、中闲贯以巨梁及大柱无数、使互相撑拄、深固不摇、然后可铺板其巅以造船、计自去年九月中旬而后、匠作百余人、斧斤无闲、至十二月初五日、第一座船台始竣、其余三座、今年秋冬当陆续告成、然而船之所可贵者在机、机之所从出者在厂、铁厂关系既重、工费益繁、方日意格之未来也、其监工俄罗斯人贝锦达迭土于之中央、形如半月、议以船台铁厂参列其中、嗣达士博以火患难防、宜离不宜合、于是复召工填土、期于一律坦平、划前右方百余丈之地为船台四、划后左方百余丈之地为铁厂五、其一曰铁厂、其二曰水缸厂、其三曰打铁厂、其四曰铸铁厂、其五曰合拢铁器厂、厂界既定、乃于迭墙之地、各开沟径二十丈、广六尺、深五尺、恐其积水难消也、每沟之旁、各开一井以泄之、沟底编钉巨桩、留径尺出地面、填以碎石、捣之成屑、使与桩齐、其上筑以石灰、再联迭方石、交互[钤](铃)束以为基址、然后可施甓梁柱、天寒霜肃、众杵争鸣邪讦之声、闻于数里、此未造船以前刱立船台、并量度铁厂基址之情形也、去年十一月十八日、头起夹板船、运火锯钻铁机劈铁机砺轮洋枰等物、并大小铁片铁条二百五十余吨到、船高器重、数百人运二十余日始毕、有一器以五十余人之而挥汗如雨者、所购木料、除暹罗以急于运米、无船可装外、余则花旗木及香港所购之暹罗木、先后附船而来、虽轮机未齐、而船台已成、船材渐集、可造船身、遂择于十二月二十四日、亲率在事员绅、并日意格达士博等、祭告 天后、出赴船、偕提调官周开锡夏献纶与诸员匠共捧龙骨、安上船台、又到铁厂、亲自拽绳下石、均奠以牲醴、以昭慎重、礼毕、召中外员匠、敬宣

皇上德意、勖以黾勉图功、我 国家懋赏懋官、有逾常格、闻者皆欢声雷动、手舞足蹈、出自至情、臣偕提调官举爵挈觞、劳之以酒而退、此当日船身开工、并铁厂经始之情形也、

日意格以造船之枢纽、不在运凿挥椎、而在画图定式、非心通其理、所学仍属皮毛、中国匠人多目不知书、且各事其事、恐他日船成、未必能悉全船之要、故特开画馆二处、择聪少年通绘事者教之、一学船图、一学机器、图庶久久贯通、不至逐末遗本、又以船台船身所需铁叶钉镮甚伙、万难待铁厂之成、不得不先两区俾随时打造、于是有小铁厂之设、春闲多雨、恐停工废日、不得不先事图维、于是有附近船台搭板棚之举、捣和石灰、锤凿石版、恐其散漫无稽、致滋偷惰、于是有附近外国栈房搭板棚之举、此随时相机酌量办理之情形也、臣维轮船之制虽属奇、而详察洋匠所造、累黍皆依准绳、苟竭中国之聪明、谅不难于取法、惟是工烦费重、厥有数难、海滨土狭水宽、列数千万斤之机器于一隅、已不胜为患、若机器一动、驰霆击、尤虞内重外轻、必周围累巨石为堤、方臻巩固、而各厂急需之石、招匠广采、方日不给、石堤所需、更难计数、不得不俟诸春末夏初、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以风怒潮激、冲啮堤根、致崩坍十数丈、牵倒栈房五分之一、声震如雷、现抢护之以巨桩、大局尚无妨碍、然一劳永逸、则石堤终非可缓之图、而石匠居奇、冀徼高价、纵之则玩、急之则逃、不得不略示羁縻、为招徕地步、此需石之难也、铁厂初基、取材最巨、尚有柁厂模厂缆厂等十余处、梁栋大必数围、近水之区、万难中选、深岩邃谷、辇致一枝、费既不赀、动淹旬月、取之立竭、而待之甚殷、此需木之难也、厂地本属村田、恒虞水淹、每有营造、必增土五尺、方树屋基、而所填之土稍干、则尺寸顿减、须添填两三次乃得其平、以钱购土、竟至十数里内无可购者、此需土之难也、中外工匠、言语未通、目摄手画、事多隔阂、稍习其言语者、又染于积习、辄思因缘为奸、且藉以陵其侪伍、外国匠人、以精勤自喜、彼则以偷减为能、察稍疏、作辍任意、督责少过、怨谤丛生、此需匠之难也、要工所系、臣不敢浪费以糜帑金、亦可敢惜费以误大局、不敢作威以失众望、亦何敢姑息以媚俗情、所幸我

皇上至诚格 天、自去年九月以来、雨少晴多、既无损于农田、而趋事赴功、得以日新月异、日意格达士博实心贯力、事事务求精详、又执法严明、绝不徇庇其下、如监工贝锦达办事迟缓、匠首布爱德负气陵人、皆立与驱斥、所以洋员洋匠、咸恪遵约束、尽心教导、不致滋生事端、在事员绅、仰体宵旰之勤、沐雨栉风、昕宵匪闲、 天心若此、人心若此、庶几可望有成、谨将造船兴工日期并一切情形、会同一等恪靖伯陕甘总督臣左宗棠、福州将军署闽浙总督臣英桂、闽浙总督臣吴棠、福建抚臣李福忝合词、由驿四百里具奏、

  暹木到工船身告成并铁厂教造起限情形折*或作暹木到工船身告成情形折       

沈葆桢

为谨将暹木陆续到工、第一号船身告成、第二号船身经始、并铁厂教造起限情形、恭折具陈、仰祈  圣鉴事、窃臣于同治七年九月初五日、业将第一起暹木到厂、召匠赶工情形奏明在案、当时所到之木、仅有五百余节、匠作云集、斤斧繁兴、直至十月中旬、而续到木船、尚无确耗、臣不胜焦灼、只得一面派员赴门洋人船、购致曲木四十一片、直木一百二十九根、以添船胁、一面派员赴香港洋人船、购致楢板七十片以为船旁、虽俱陆续到工、而撮壤涓流、随到随尽、十月二十一日、第二起船麻勒阿立三 到、据日意格报称内载曲木二百七十余节、方木一百九十余根、楢板三百六十余片、二十七日、第三起船安密喇到、据报内载曲木一千二百二十余节、方木二百二十余根、楢板一百九十余片、船材既足、添募省外各匠、加紧课功、所有船胁底骨灰丝缝节、均一律完竣、内骨既成、旋封外板、分嵌镶、鳞次而上、逐日增高、惟尾胁之际、骨节洼隆、相去数尺、封钉匪易、于是该洋匠等刱设木气筒一座、长约三丈有奇、承以卧架、筒之首尾、各载铁笠、旁结板棚、安置汤炉一具、汤锅之侧、缀以铜管、通于气筒、入巨板于筒中、鐍固铁笠、闭气而蒸之、历两时许、便柔韧如牛皮、然后以钉尾胁、曲折随心、不烦绳削、辰下外板既封、内板亦齐、船身木工、计已集事、此后分钤铁叶、安顿铁胁横梁、须加一月之功、布置轮机、包裹铜片、以及油漆妆饰等事、须加两三月之功、再得一月、试演驾驶、便可展轮出洋、十二月初九日、第四起船悦诺花思得到、据报内载曲直木一千七百五十六节、十三日第五起船巴奴格到、据报内载楢木八百零四根、窃思前此因木料费手、致船工稽迟、若必俟第一号船工尽完、始将第二号开造、未免旷日糜费、因先于中预迭第二号船台、可造八十匹马力者、现在四船接续而到、木料既不止供一船之需、因一面饬赶第一号未竟之工、一面饬将第二号龙骨铲削铺排、择于本月二十七日兴工、该洋匠等样板已成、中国匠人、即其分注尺寸、施之斧锯、驾轻就熟、尤易就绪、铁厂本年以来、迭石累、墙基已就、惟梁柱瑰材、苦难觅购、前日意格拟用铁柱、已试铸一根、费重工迟、告齐不易、现拟仍参用外洋大木、而运道险远、总须来年方可节次到工、查合同内载五年限期、以铁厂开厂之日为始、今经费如此其绌、成厂又如此其难、为日愈多、则需费愈巨、所幸前者暂搭各厂、可以次第兴工、现在暂搭打铁之厂、则船上铁轴铁胁、俱能打造、暂搭铸铁之厂、则大而銙柱、小而齿轮、俱可成功、地窖炉亦尚适用、兹据日意格称、所有五年之限、请以明年正月为始、察看省外各匠、日与洋人共事、口讲手画、颇能心通其意、惟轮机之分度、水气之升合、非日久融会贯通、莫能尽探底蕴耳、合将暹木陆续到工、第一号船身告成、第二号船身经始、并铁厂起限教造情形、会同一等恪靖伯陕甘总督臣左宗棠、福州将军臣文煜、闽浙总督臣英桂、福建抚臣卞第、合词恭折由驿四百里具奏、

  船工将竣谨筹善后事宜折       

沈葆桢

为船工将竣、谨筹善后事宜、请 旨定夺事、窃惟船政之设、原约造百五十匹马力轮船十一只、八十匹马力轮船五只、嗣督臣英桂议改第七号为二百五十匹马力、据该监督估计工料繁巨、较百五十匹马力、增一倍有零、请以一号抵作两号、经臣文煜等奏明在案、共应大小成船一十五只、除第十号以上、业经迭次奏明出洋外、本年八月初六日、第十一号之济安试洋、八月二十八日、第十二号之永保试洋、均一时以七十里为率、轮机之灵捷、船身之坚固、与安澜等船、大略相同、九月十九日、第十三号之海镜下水、计年内可以出洋、第十四号轮船、年内亦可下水、惟第十五号须待明春、然中国匠徒、能放手自造、与遣散洋匠、两无妨碍、此船工将竣之实在情形也、此后如为节省经费起见、则停止造船、除修船养船而外、一切皆可节省、惟既绝难续、不免尽弃前功、而鹊巢鸠居、异族之垂涎、尤为可虑、若岁仍造船两号,则已成之绪、不致中乖、而洋人辛工、岁可省十余万、然中国员匠、能就已成之绪而熟之、断不能拓未竟之绪而精之、虽则岁告成船、究竟毫无进境、与我 皇上力图自强之 旨、回不侔矣、臣窃以为欲日起而有功、在循序而渐进、将窥其精微之奥、宜置之庄岳之闲、前学堂习法国语言文字者也、当选其学生之天资异、学有根抵者、仍赴法国、深究其造船之方、及其推陈出新之理、后学堂习英国语言文字者也、当选其学生之天资异、学有根柢者、仍赴英国、深究其驶船之方、及其练兵制胜之理、速则三年、迟则五年、必事半而功倍、盖以升堂者求其入室、异于不得其门者矣、其学生中有学问优长、而身体荏弱、不胜入厂上船之任者、应令在学堂接充教习、伸指授后进天文地舆算学等书、三年五年后、有由外国学成而归者、则以学堂后进之可造者补之、斯人才源源而来、 朝廷不乏于用、惟合之递年成船二只、所费甚巨、本年所加月二万可省、而原定月五万、必不能省也、限期瞬届、应如何办理之处、敢恳 皇上饬下各衙门速议具奏、倘以前赴外国学习为可行、则数万里长途、骤试者不无疑惧、臣奉 旨后、尚须与日意格及生童人等、坚明约束详议章程、必事事得理之所安、而后人人于心有所恃、臣不揣冒昧、谨会同一等恪靖伯陕甘总督臣左宗棠、福州将军臣文煜、闽浙总督臣李鹤年、福建抚臣王凯泰、恭折附驿驰陈、(伏乞)

  筹置防筩以御火患札        

庞际云

照得备火之方惟在于水然临时取水于井汲之担之既劳且费迨担至失慎处所所担之水存者无几一担且不及半担之用纷纷扰扰手忙荒不肖之人且从而抢取物件甚可虑也本司窃以太平釭太平筩两件最为方便而釭又不如筩筩又以腰子形者为便釭上宽下锐多占地基且恐不稳又防釭户居奇陡然增价至腰子太平筩占地无多而容水不少总以盛水七八担为准本司前在都门见各店门首各置一筩用黑色加以油漆甚为壮观夏间并藉取其凉湘省似亦可仿行至居民之家有妇女老幼不能多取水者以十家牌计之每牌公置筩数口存水百余石何事不济有谓太平釭水万不可用者以其水多草渣滞水龙之皮管不知此乃太平釭无人经理之患太平釭不任咎也有谓每日担水适以病民者不知此水或经年不用或数月不用不过水耗则加之使满有草则涝之使净而已非每日担水也一处失慎近处水皆取给事后失慎之处仍将借用之水担还使满此乃守望相助之义处处有水家家有备夫复何患其最妙者尤莫妙于家置一水吸筒火初起势微邻居能以桶水吸筒助之登时可灭不至大焰闻童故道前任首府时曾由上海购置湘省必有存者闻机器局亦尚存多件似可取用以后查街委员添查水一事街上太平釭筩日日务使水满五日一报如失慎处所临时釭筩无水者即将委员撤差如登时得水之力扑灭者委员记功再省垣水龙已不为少似应视其所宜分别备用分头二三号头号宜用于极高之火二号辅之三号洋龙及土水龙似可暂留人力水力于火势将落及小火并余火用之则人不劳而水不妄费救火之时拆断火路最为紧要此乃木瓦匠所擅长宜于营勇或地方选用临时专管此事庶事有分任器有分用人人小心永绝回禄家家平安岂非好事合就札行札到各县即便遵照筹备毋违此札

  请停采办木植             

胡文炳

敬者本年四月十五日奉州札奉藩奉抚批司详明委员采买修理 圆明园木植咨饬黔省黎平并本省各州县认真办理等因奉此卑职伏思唐尧安土阶之陋虞舜戒器之奢大禹致谨于卑宫成汤自责于崇室古圣帝御宇乘干未有不以勤俭先天下者也我  皇上年践祚  圣德日新 泽溥万方 恩周八极将 培亿万年之基业岂仅一二日之豫游哉乃有候选知府李光昭请运楠柏等木以裕修 圆明园者此诚奸人之尤者也谨按汉武帝征伐匈奴河南卜式愿输家财之半助边而不愿仕宦当时议者犹以为非人情不轨之臣今李光昭所输止于木植又非助边之比彼时以进献为由欲带售其私货以图渔利耳观其所请通饬沿途关卡免税放行其意可见夫税课亦正供也李光昭于 天工所系既竭其恳诚而于国课攸关复行其偷漏世岂有勤于忠而敢于漏法者何进退无据如是耶李光昭如果诚心报即当自行搬运沿途关卡将以稽查照常完税不必惊动督抚不可扰害州县方为无獘不然彼借上进为名沿途索规礼驱人夫其傔从之肆行扰害者尤难预防猛虎出柙挺鹿无归恐东南自是不安矣谨按宋徽宗垂意花石苏州人朱进黄杨之本帝嘉纳之复岁岁增加至政和中舳舻相衔于淮汴花石纲每发取花石必撤屋发墙以出民间皇皇而方腊宋江之乱由此而起李光昭所请实朱之类也可不为寒心乎方今天下大势虽属安恬兵燹之余流移未复赋额不能归原江浙漕起运不过十分之六苏地丁征收不及三分之一而各关厘税日以轻微各处捐输不能乐劝则民生之凋獘不问可知又云贵凶尚偷生于穷谷陕甘余孽犹逃命于新疆各省拨给饷银每不足以敷军前之费窃谓当此之时必穷力撙节方能足用尽心抚摩乃可安民若又在各省采买木植所发银价为数甚巨而搬运所过之地闾阎惊惧则疮痍之民且转为沟中之瘠伏恳 宪台俯察舆情奏明  皇上将采买木植之件概行停止则足用民安而我 国家丕丕之基永固于泰山矣卑职边方下士赋性狂愚目击民艰情不能已理合明 宪台俯赐察核可否转奏之处伏候钧裁深为公便谨

  再请停采办木植禀          

胡文炳

敬者卑职前因候选知府李光昭请捐木植助修 圆明园又在楚黔各州县采办木植卑职当将现在时势敬陈管见奉 督宪批查阅所甚有识见具征学古有获时局了然立论深堪嘉尚所有李光昭报捐木植一节业经本部堂会同 北南抚部院奏请停止以杜獘端而崇体制仰即知照缴兹于六月初三日奉 藩宪札饬此项木植系  钦工要件自应认真采办等因卑职现已会同委员在各乡采办然卑职有不能已于言者诚以此举实天下安危一大机也盖 圆明园工程浩繁非千百万金不能蒇事非三五七年所能竣工就令百官万姓赴功趋事刻期落成亦惟  万几余闲一游一豫而或致失天下之民心则所关岂浅鲜乎今天下之民无阖庐以避燥湿寒暑者多矣有发逆倡乱流毒几遍寰区而英夷且犯我畿辅其余捻匪土匪回匪苗匪凡经蹂躏之处无不焚神庙而毁民房困苦颠连难以毕述卑职现任会同县事姑以会同情形言之发逆于咸丰十一年同治二年两至会同文武衙署屋被焚毁至今已阅十余年县署尚未完工其儒学典史汛弁各署俱未兴筑而民房无论也县西南边境与贵州天株县交界又被苗匪侵扰屋宇毁坏田地荒芜现在能屋者不过十分之二其余多搭茅棚藉以耕种而又时被土匪抢掠流离奔走苦不堪言会同县被贼之苦如此即各省州县被害之苦想无不如此惟当生养休息以安全之不宜以事动众以驱迫之也夫民至愚而神者也前此不靖之徒惟英夷系居外奸其余各匪虽属罪当殄灭然其初本皆 朝廷赤子昔人所谓床有布被甑有麦饭虽苏张说之不能使为盗者也彼其揭竿走险岂非实有所不得已者哉现在各省虽获安谧而陕甘云贵遗孽犹存湖南虽稍完富然亦伏莽时发惟民之从乱者尚少故旋起旋平今若采办木植民心必多惊疑虽荷  浩荡之恩发给民价木之大者多在深山穷谷之中踰岭越溪非聚集多人不能搬运大众既集良莠不齐设有奸徒鼓煽其间将无致 宵旰之劳乎然此犹其小焉者也英吉利盘踞都中实为腹心之患俄罗斯跳梁塞上堪为肘腋之虞此皆窥伺欲遂其毒特我 国家修明政教彼则无如之何耳越王句践之谋吴也

大夫文种献九术其第五术云遗之巧匠使起宫室尽其财疲其力然则土木之工固权谋之士用间以困人国者今外夷虽黠止能以奇技巧慁我尚未能以此术困我而我乃大兴土木自堕术中则外夷能无乘间而起相结而来欤卑职所谓关系安危者此一也昔周公以成王不知稼穑艰难故陈七月之什今时事之艰难恐我  皇上未必尽知也昔郑侠上民流图宋神宗犹为暂罢新法今果能以斯民艰苦曲绘而毕陈之我  皇上未有不深加轸恤者必将重农桑之业罢土木之工府库由此充盈奸宄因而慑伏则我 国家亿万年灵长之祚永固于泰山矣卑职边隅腐儒风尘下吏不知忌讳未谙体裁谨将缕缕之诚悃明大人俯赐察核可否转奏之处 伏候 宪裁深为公便谨

 

  济为禹酾二渠之一说上        

罗汝怀

后儒之说二渠。谓其一即北行之故大河。既不若孟康所指于河之外分二道入海为确矣。然惟漯川致确。而所云出贝邱西南者。实大可疑。盖漯水本起于东武阳入海。禹不过目宿胥口酾渠至东武阳入漯耳。若贝邱西南之渠。上承河水。而其委流不可得闻。岂竟以渠达海乎。抑中止乎。今由长寿津入之王莽河。乃周定王五年河徙由此。故其经由之道有可考。未可径以为渠之故道也。反复思之。窃谓其一渠实为济水。则征之禹贡及孟子而知之。禹贡兖州贡道。曰浮于济漯达于河。此济漯通河之证也。导沇水东流为济。结之曰又北东入于海。而孟子亦曰瀹济漯而注诸海。此济漯入海之证也。当时东南显有二道。引河入海。而何事别为贝邱西南之渠乎。济溢为萦。后谓之荥泽。在荥阳县东。地虽近河。若不为渠。河何以达。故禹以渠通济于荥阳。与以渠通漯于东武阳。同为因势而利导。而通渠于济与通渠于贝邱。孰难孰易。舍易而就难。无此不智之禹矣。水经注曰。济水当巩县北入河。与河合流。又东过成皋县北又东过荥阳县北。又东至砾磎南。东出过荥阳北。此济分河东南流。即王景所修故也。渠流东注浚仪。故复谓之浚仪渠。又东径西广武城北。又东径东广武城北。又东径敖山北。又东合荥。首受河水。有石门。谓之荥口石门。而地形卑。盖故荥播所道。自此始也。郦元所见。虽为后代水道。而河之入济。汉时已然。无能言其所自始。则京璠所谓出河之济。与夫荥口荥王景所修故渎。安知非禹迹耶。又郦元言昔大禹塞其水。而于荥阳下引河东南以通淮泗。又云大禹塞荥泽。开蒗各本作荡。误。渠以通淮泗。夫淮泗至开鸿沟而始通。禹时无通淮泗之事。当系通济之。然可见禹于荥阳通渠。当时固有此传闻之说矣。且淮上承泗。泗上承菏。而菏上承济。河不先通济。而何由通淮泗。如谓济系伏流。隐见不常。非有一定之道可循。然则荷何以至。汶何以会。海何以入。经文岂谩语哉。始虽无定。瀹而注之。则有定矣。要之禹贡及孟子皆以济漯从称。证一。济行漯之南。而皆自河东分两道以入海。漯可引河。济独不可引河乎。证二。其受河在荥阳黎阳之间。皆为大伾之西南。证三。而贝邱西南之说。绝无左证。孟康知其一为漯。而不思及于济。锥指主宋人说。以一渠即北行之故大河。而于孟康贝邱之说。绝不议及。何耶。姑存鄙见。质之学者。

  济为禹酾二渠之一说下        

罗汝怀

读苏文忠书传。而后知有先得我心者。然其说未晰。致招驳议。其言曰。自淮泗入河必道于汴。世谓隋炀帝始通汴入泗。禹时无此水道。以疑禹贡之言。案汉书项羽与汉约中分天下。割鸿沟云云。文颍注云。于荥阳下引河东南为鸿沟。以通宋郑陈蔡曹卫。与济汝淮泗会。此出河渠书及沟洫志。苏氏忘之耳。即今官渡水也。魏武与袁绍相持于官渡。盖自[秦](泰)汉以来有之。安知非禹耶。禹贡九州岛之水。皆记入河水道。而淮泗独不能入河。帝都所在。理不应尔。意其必开此道以通之。其后或为鸿沟。或为官渡。或为汴。上下百里。里间不可必。然皆引河水而注之淮泗也。故王浚伐吴。杜预与之书曰。当径取陵。自江入淮。逾于泗。汴泝河而上。振旅还都。又足见秦汉晋魏皆有此水道。非炀帝开。吴王夫差阙沟通水。与晋会于黄池。而江始有入淮之道。故禹贡曰沿于江海达于淮泗。明非自海入淮。则江无之淮之道。今直云浮于淮泗达于河。不言自海。则鸿沟官渡汴水之类。自禹以来有之明矣。议之者曰。河渠书言禹功后有开鸿沟者。苏氏未寀书中有自是之后四字耳。案谓淮泗达河则可。谓鸿沟为禹所开则不可。而禹时淮泗亦不由汴入河。水经注。泗水又南径方舆县东。荷水从西来注之。说文则直谓泗受泲古济字水。以菏上承济故也。然则由泗入菏。由菏入济。由济入河矣。锥指引说文水经注。黄公绍韵会谓河乃菏字之误。古文作达于菏。未为不可。然达河而仍须达济以入河也。乃欲以此为泗不达河之证。而别为贡道曰由荷入济。由济入漯。由漯入河。而济之通漯。则又无所据。而不能明指其地。见锥指兖州徐州下总由泥经文溢为荥。则谓河济本不相通。东出于陶北。则谓显伏不常。贡道至此。必舍舟从陆。不知史家立文简略。谓未导之先。济实如此。禹乃其为荥。复其至于陶。而因以导之耳。若任其隐伏。则直不成水矣。何以曰导。而水经注所济水。原委历历。济自出耶。后人导之耶。是则后人之治水也胜于禹矣。此处一差。轇轕百出。或曰。济水出河之后。导于何始。曰。始于荥泽。意当时溢出于此。如泉源然。从此导之至陶。于无之中求有。此禹之所以称神。又自河酾渠至荥口。因以引河。亦以便贡。此禹之所以为智。曰。似也。惜而无征。曰。济漯达河。淮泗达河。浮汶达济。达济即达河也经文如此。汉唐诸儒说如此。而通渠则水经注。荥首受河水。旧有渠矣。非无征也。且漯之通河。亦经传所不载。今所据者。则亦孟康谓二渠一则漯川而已。孟康单辞可据。而无疑于漯。而独有疑于济乎。使孟康当时谓一渠为济渎。则至今尊而信之矣。乃为贝邱西南之说。遂致史汉二书不明。且窒碍及于禹贡。致可憾也。曰。如此则河已通淮泗。矣后之通鸿沟又胡为者。曰。由淮入泗。则从极东之地南折而北。由泗达济。又北折而西。道里迂远。其曲如弓。鸿沟在今开封。地势居中。开而直下。则其直如弦。且其意在欲通近鸿沟之宋郑陈蔡诸国耳。此皆春秋战国诸侯因利乘便之事。而为后世河东南之病端也。与禹之通渠于济无与矣。

 

卷九十七 工政三河防二

  改河北流议             

李祖陶

黄河所行之道。历代不同。考之禹贡锥旨禹河。自大伾以下北载之高地。过洚水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夹右碣石入于海。碣石在今直隶永平府。北流也。至周定王时。禹河东徙出直沽口入海。直沽口在天津直隶与山东交界处也。历汉至王莽始建国三年。河徙从千乘入海。是为再徙。千乘今山东地也。历宋至庆历间。河决商胡。东北分流。迭为起闭。下逮金章。宋明昌五年。河决阳武。至梁山泺分为二派。北派由北清河至利津入海。南派由南清河至淮安府入海。北清河为济水。南清河为泗水及淮水也。元代会通河成。北派渐微。至明宏治中。河冲张秋刘大夏筑大行堤以御之。而北流遂绝。仅以清口一渠。承万里长河之水矣。夫黄河所受之水。几半天下。以神禹之力。大陆以下。犹必播为九河。然后同为逆河以入海。后人之力。万万不及于禹。而欲束黄尽归于淮。意谓借清水以刷浊流。实则引流流而为倒灌。不惟黄坏。而运道亦坏矣。我 朝治河之臣。以靳文襄公为首。以当大弊极坏之后。全体更张。不数年黄治淮治。而运亦治也。然积久总不能无决。朝议纷纷。嚣如聚讼。而合河孙文定公嘉淦乃独陈减河之议。谓北之大清河为济水。南之大清河为淮水。皆能涤河之淤。宋熙二年。河决澶洲分为二。一由南清河入海。一由北清河入海。南北分流。历久无弊。南渡以后。河遂南徙。金人闭北流以祸宋也。元初河屡北决。复堵塞。论者谓地势南高北下。宜顺水之性。导之北行。不可引之南下。至正初金堤等处。命贾鲁治之。大开黄河故道。水遂安流。贾鲁称善治河。乃导之北行。未尝令南徙也。明洪武初河决阳武。东过开封。南入于淮。而河之故道遂淤。正统十三年河决张秋。东流入于海。景泰时又决张秋。宏治时又决金龙口。趁张秋冲会通河以入海。张秋之东。不及百里。即东阿之山。山下即大清河。黄河决水。不能踰山东走。自必顺河北行。故凡言决张秋者。皆由大清河以入海也。自刘大夏筑大行堤二百余里。逼河南行。河遂全入于淮。逆水性而祸民生。可谓拙于谋矣。我 朝运道河流。皆沿明旧。顺治康熙间。决北岸者十之九。决南岸者十之一。北岸决后。溃运道者半。不溃运道者亦半。凡其溃运道者。皆由大清河以入海者也。以大清河之东南。皆泰山之支。故其道古不坏。亦不迁移。从前分流之时。已受黄河之半。嗣后张秋溃决之口。复受黄河之全。并未有冲城郭坏田卢之事。则此河之有利而无害。亦百试而足征矣。至于运道尤易为力。即从张秋入海。顺河北行。五六日可至利津。距天津之海道。不过五六百里。且在登莱之上。并无阻隘。计大清河所经州县。不过东阿济阳滨州利津等四五县。即有漫溢。不过偏灾。忍四五州县之偏灾。即可减两江二三十州县之积水。并解淮扬两府之急难。此其利害之轻重。不待智者而后知也。文定之言如此。岂不深切而着明哉。予按放行北行。锥旨中即有此说。谓封邱以东。地势南高而北下。河之北行。其性也。徒以有害于运。故遏之使不得北。而南入于淮。南行非河之本性。东冲西决。迄无岁。设会通有时不用。则河可以北决。先期戒民迁徙。官给其费。然后纵河所之决金堤注张秋东北。由大清河入渤海。殊不烦人力也。其言与文定之疏。若合符节。特锥旨作于康熙之朝。而孙疏上于乾隆之初。故虽有即从张秋入海之言。可不须更藉会通河者。而亦不及采录耳。予故据之为河可改流归渤海之诗。为济时第一条云。文定之意。在南北分流。予则谓全河皆可北徙。以顺其性。所谓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也。

  覆奏黄运两河情形疏         

李鸿章

窃臣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同治十二年二月初一日。奉  上谕前因乔松年奏筹办黄运两河情形。文彬丁桢奏请仍挽复淮徐故道。并御史游百川奏河运并治。宜详筹妥办等情。当经降旨交军机大臣六部九卿妥议具奏等因钦此。仰见  圣虑周详。实事求是。钦悚莫名。臣自少壮南北奔走。嗣督师追贼。往来河上。迭就黄运两河。筑围圈贼。虽于河务非所素习。而阅历变迁。讨论掌故。采择众议。略有见闻。奉  命后复遴派干练耐劳之员。分投前往。访察测量。兹谨悉心妥议。为我  皇上详细陈之。伏查治河之策。原不外恭亲王等所奏审地势识水性酌工程权利害四语。而四语之中。尤以水势顺逆为要。

现在铜瓦镶口宽约十里。跌塘过深。水涸时深逾三丈。旧河身高口以下水面三丈内外及三丈以外不等。如其挽河复故。必挑深引河三丈余。方能吸溜东趋。查乾隆年间。兰阳青龙冈之役。费帑至二千余万。大学士公阿桂奏言引河挑深一丈六尺。人力无可再施。今岂能挑深至三丈余乎。十里口门进占合龙。亦属创见。 国初以来。黄河决口。宽不过三四百丈。尚且屡堵屡溃。常阅数年而不成。今岂竟能合龙而保固乎。且由兰仪下抵淮徐之旧河。身高于平地约三四丈。因沙成堆。老淤坚结。年来避水之民。移住其中。村落渐多。禾苗无际。若挽地中三丈之水。跨行于地上三丈之河。其停淤待溃。危险莫保情状。有目者无不知之。而岁久干堤。即加修治。必有受病不易见之处。万一上游放溜。下游旋。收拾更难。议者或以河北走则穿运。为运道计。终不能不挽之南行。以会清口。臣查嘉庆以后。清口淤垫。夏令黄高于清。已不能启坝送运。道光以后。御黄竟至终岁不启。遂改用灌塘之法。自袁浦泄黄入湖。湖身顿高。运河水少。灌塘又不便。遂迭次奉行海运。彼时河务运务。实有岌岌不可终日之势。盖自明末迄 国初。借清刷黄。颇蒙其利。厥后河淮不能合流。天时地利人事。三者皆穷。今即能复故道。亦不能骤复河运。非河一南行。即可侥幸无事也。恭读道光八年十二月初五日  上谕。江境御黄坝上下一带。黄河积年淤垫。以昔证今。已成不可救药之势等因。钦此。  圣虑周详。早已洞悉无遗。此淮徐故道势难挽复。且于漕运无甚裨益之实在情形也。河臣乔松年所拟就东境束黄济运一节。臣查当年清口淤垫。即是借黄济运之病。乾隆二十三年八月  谕河臣白钟山曰。引黄入运。黄水多挟泥沙。一入运河。易至淤垫。非甚不得已。不可轻为此迁就之计。嘉庆十五年十二月十九日  谕河臣陈凤翔曰。因利漕先已病河。权其轻重。使暂时剥运渡黄。必不可复用借黄济运之计各等因钦此。道光五年。洪湖溃泄。两江督臣孙玉庭等复议引黄济运。数渡之后。即见填淤起剥磨浅。卒至未终其事。是  历朝圣训昭垂。至明至确。往事覆车。可为永鉴。今张秋运河宽仅数丈。两岸废土如山。若引重浊之黄。以闸坝节宣用之。水势抬高。其淤倍速。人力几何。安能挑此日进之沙。且所挑之沙。仍堆于积年废土之上。雨淋风荡。河底日高。闸亦壅塞。久之黄必难引。

明臣万表刘天和等佥以此事害多于利。非淤即决。譬之以病为药。以狼兵止寇。语殊痛切。宏治初年。荆隆口铜瓦镶等处。屡次大决。皆先因引黄济张秋之运。遂致导隙滥觞。临清地势。低于张秋数丈。而必谓后无掣溜夺河之害。臣亦不敢信也。至霍家桥堵口筑堤工程。尤不易办。该处本非决口。乃大溜经行之地。两头无堤无岸。一望浮沙。并无真土可取。若兴作于茫茫沙水之中。目前无从起手。无从立。即勉强沙堆节节偪溜下做。窃恐浮沙易塌。适足撄河之怒。而所耗实多。日后防守难资。终为痼疾。一遭溃陷。水仍别穿运道。而不专务张秋。岂非全功尽弃。至同知蒋作锦所拟导卫济运。原因张秋以北。无清水灌运。故为此议。惟查元村集迤南。有黄河故道。地多积沙。施工不易。且以全淮之强。不能敌黄。尚致倒灌停淤。岂清浅之卫。遂能御黄济运耶。彼其意在袭取山东诸水济运之法。不知泰山之阳。水皆西流。因势利导。十六州县一百八十泉之水。源旺派多。自足济运。卫水来源甚弱。北流最顺。今必屈曲注之南行。一水何能两分其势。实多不便。平时浅可胶舟。涨时极甚浑浊。若拦河作闸遏水。一遇伏秋盛涨。闸必。新渠必淤。即幸不不淤。而使上驶之芦盐。下运之豫粮。及来往商船。皆停阻于河。而听命于闸。势不能行。若令芦盐改由临清运河入豫。则三省盐纲紊乱。窒碍尤多。若欲分沁入卫以助其深。而沁水猛浊。一发难收。昔人已有明戒。豫民必多惊惶。若必多方更变。另谋引水灌运。必致如南河清口故事。徒增漏。无可持久。此借黄济运及筑堤束水工程均无把握。与导卫济运难行之实在情形也。惟河既不能挽复故道。则东境财赋有伤。水利有碍。城池难于移置。盐间被漫淹。如抚臣丁桢所奏各节。均属可虑。臣查大清河原宽不过十余丈。今自东阿鱼山下至利津。河道已刷宽半里余。冬春水涸。尚深二三丈。岸高水面又二三丈。是大汛时河槽能容水五六丈矣。奔腾迅疾。水行地中。此人力莫可挽回之事。亦祷祀以求。而不易得之事。目下北岸自齐河至利津。南岸齐东蒲台。民间皆接筑护。迤逦不断。虽高仅丈许。询之土人。每有涨溢。出槽不过数尺。尚可抵御。并无开口夺溜之事。岱阴之水。如江等河。亦经择要筑堤。汛至则涨。汛退则消。受灾不重。至如齐河济阳齐东蒲台各县城。近临河岸。十九年来。幸官民防守无恙。以后可守则守。不可守则迁。似应随时相势设施。若于此时骤议迁徙。经费无筹。民情难喻。无此办法。惟郓城一县。地本洼下。现已沦没水中。须筹移置。东省盐场在海口者。虽受黄淤。产盐不旺。经抚臣竭力经营。南运胶莱之盐。时为接济。引地无虞淡食。惟盘剥多费。价值稍昂耳。夫河在东省。固不能云无害。但得地方官补偏救弊。设法维持。尚不至为大患。昔乾隆十八年铜山口。不能收功。尚书孙家淦曾有分河入大清之疏。乾隆四十六年兰阳大工屡败垂成。大学士稽璜又有改河行大清之疏。此外裘曰修钱大昕胡家绪孙星衍魏源诸臣议者更多。其时河未能北流。尚欲挽使北流。今河自北流。乃转欲挽使南流。岂非拂逆水性。

恭读嘉庆十六年八月十二日  上谕。河南近年以来。年年漫口。前此已縻费三千余万。均经竭力措支办理。毫无成效。今复巨工迭出。数将千万。国家岂能以有制之帑金。注无常之漏等因钦此。大抵河南堵筑一次。通牵约费七八百万。统计工需。已在官禄之粮民欠之上。实为无底之壑。因河身日高。水行不顺。虽穷天下之力。而不能必保安澜。今河北徙。近二十年未有不变。亦未多费修。比之往代。已属幸事。且环拱 神京。尤得形胜。自咸丰五年铜瓦镶东后。粤捻诸逆。窜扰曹济。几无虚日。未能过河一步。而直东北岸防堵有此凭依。稍省兵力。更为 畿辅百世之利。而两相比较。河在东虽不亟治。而后患稍轻。河回南即能大治。而后患甚重之实在情形也。

近世治河。兼言利运。遂致两难。卒无长策。元明大河南行。始能开会通以运漕。至河北徙。则无如运河。断难一治而两全。事穷则变。变则通。为今之计。似不得不出于河自河。漕自漕。现在议漕政者。鲜不以规复旧章为望。然此两言可以耳。运河有水可漕。无水则不可漕。水能分其自然之有余者。以利济漕船。则可漕。反是则不可漕。同治初年。大溜全趋张秋。尚能灌运。嗣流势南滚。运堤节节穿断。漕船绕坡河至八里庙。而黄水不能入运。不得已引沟塍两水。逐倒塘灌放。难险已极。岂可一再尝试。即运河黄淤。岁积岁挑。亦难久行。若以全漕阻聚河干。幸此无常之水。其所害又非徒劳费已也。若如前人所议。漕船顺河而东。由利津渡海入天津。取固道捷。但江船不能涉河。河船不能放洋。势难强为。若仿前代置仓转艘之法。建仓设官。一不得人。便滋流弊。而由张秋至临清。陆挽二百余里。车牛盘兑之烦费。阴雨霉变之折耗。何可胜计。且北路亦无许多剥船。可备接运。反复筹维。竟无别有利运之术。臣愚以为  天庾正赋。惟苏浙为大宗。国家治安之道。尤以海防为重。当今沿海数千里。洋舶骈集。为千古以来创局。已不能闭关自治。正不妨借海道转输之便。逐渐推广。以扩商路而实军储。苏浙漕粮。现既统由海运。臣前招致华商。购造轮船搭运。颇有成效。江广等省。自军兴后奏改价折漕。民心大定。若复征解本色。苦于运费无措。加之于民。则必滋事变。取之于公。又无此闲。似应暂准照章折解。仍由各督抚随时体察情形。如可酌提本色若干石。即运沪由海船解津。较为便速。如京仓尚有不足。更随时指拨漕折银两。由南省采买运津。或派员在天津招商采办。亦尚合算。应请  旨饬下户部从长计议。妥筹办理。至运道虽不能畅通。河务亦未可全废。此时治河之法。不外古人因水所在。增立堤防一语。查北岸张秋以上。至开州境二百余里。有古大金堤可恃为固。张秋以下。抵利津海口八百余里。岸高水深。应由山东抚臣随时饬将原有民捻保护加培。南岸自安山下抵利津。多傍泰山之麓。诚为天然屏障。惟安山以上至曹州府境二百余里。地形较洼。为古巨野泽。即宋时八百里之梁山泊也。自宋元迄我 朝。凡河入大清之年。无不由此旁注。曹单巨野金乡各邑。甚至吞湖并运。漫溢数十州县。波及徐淮。为害甚烈。其侯家林口。现虽堵筑坚固。惟上下一百余里之民。高者丈余。低者数尺。断难久恃。此处若有一失。则西南之运道水柜。复被淤。庐舍民田更遭荡析。其患不可胜言。且黄河流分势缓。北路原行通畅。入海之道亦恐渐形淤浅。或生他变。相应请  旨敕下山东抚臣丁桢。于秋汛后悉心勘估。酌筹项。将侯家林上下民。仿照官堤办法。一律加高培厚。若能接筑至曹郡西南。责成地方印委设法守护。更为久远之计。沿河各州县民人田地。沦入正河身十余年。情殊可悯。应查明分别蠲缓钱粮。海口盐商运各事。并随时酌量变通妥办。

又铜瓦镶口现已宽十里。水势犹日向东坍刷。若不设法约拦。久必泛滥南趋。至于口以下兰仪东明境内。地势平衍现虽刷有沟槽。而中洪不深。大汛漫滩。仍东西坍涨不定。亦不可无遥堤以杜窜越。拟请  敕下河东督臣乔松年就近察看形势。应如何量筑堤。与东省曹州之堤相接。俾资周防而期顺轨。综计自安山上至铜瓦镶口接果南堤。距北金堤约六七十里。宜作为遮拦之势。去水较远。取土较易。工费较省。此六七十里中大水所常漫者。不过二三十里。所急流者不过三五里。任其淤波荡漾。宽缓水势。以渐趋下游宽半里深数丈之大清河。则缓急得以节宜。不至逼激突。别寻去路。斯为稳着。其堤内河内民田。仍可随时视溜势之远近地势之高低抢种麦禾。不至全无收获。似于民生亦无大碍。至淮徐故道涸出旧河身千数百里。水不复行。居民占种。年年丰收。并请  敕下江苏河南山东各省督抚分委妥员。会同地方官查明。酌议升科。以免私官垦之患。所有遵  旨筹议黄运两河情形。谨据管见详细。据实覆陈。是否有当。伏乞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四女寺哨马营河口情形折     

陈士杰

为遵  旨查明四女寺哨马营两处、减河口情形、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臣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光绪九年十二月十五日、奉  上谕、御史刘恩溥奏、畿南州县、连年被水、请饬将山东恩县境内之四女寺、及德州境内之哨马营两处河口等因、钦此、遵经饬委候补知州许祺身前查勘、并咨直隶督臣李鸿章、一并委员勘办去后、兹据许祺身称、四女寺减河东省仅辖五十里、河属恩县、下接德州、历吴桥东光而至海丰县入海、其在东境者、共长九千二百八十八丈、面宽十余丈二十丈、深一丈七八尺不等、道光四年、前抚臣琦善曾经大加疏浚、并此拨项作为岁修、积数年挑挖一次、军兴以后,库支绌、兼以黄流改道、漕运无多、遂致暂行停办、而口门石闸犹存、河身虽有积淤、堤岸均属可辨、间有淤高之处、为附近居民[垦](恳)成田地、并无坟墓村庄、挑修尚易为力、哨马营河在德州城北十里、乾隆初年即已废弃、河身全行淤塞、减水石闸、亦均坍卸、该处与四女寺减河均距不远、同一分杀水势、故自乾隆以后、凡讲求水利者、皆专注于四女寺一河、今若开挑四女寺等、正不必再办哨马营、致糜巨帑等情、臣详加察核、稽案牍、均属相符、伏查运河水势、每年大小无定、如值来源盛涨、则启支河以便宣泄、其哨马营河、久成平陆、当军兴以前南粮河运之时、即仅藉四女寺一河为分泄盛涨之路、现在筹议兴挑、自应照旧办理、不必二者并行、至四女寺河、亦经年久失挑、

近来伏秋大汛、异常涨满、德州小杨庄等处、每有溃堤之患、不惟直境被淹、东民亦苦水、诚如该御史原奏、亟应大加修浚、惟查此工从前有岁修专、归运河道经理、自军兴停办以后、历年如何收存、臣衙门无从知悉、应请  旨饬下河东河道总督转饬运河道详细查明、并再委员覆勘、估计工需、核实筹办、臣仍一面饬查督同、设法兴修、以纾民困、至德州小杨庄上年口时、经臣节次严催堵筑、祇以水势未退、办理稍有迟延、当经奏明在案、昨据该州报、恐各工压土未坚、现有捐资、集夫培筑、一律稳固、臣以饬令督率附近居民、随时认真防守、并查勘其余残缺堤岸、逐修培、不准再有虞、除东光等处河道、应如何挑挖疏通、由直隶督臣李鸿章勘明具 奏外、所有遵  旨查明山东境内四女寺哨马营两处河口情形、恭折覆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卷九十八 工政四河防三

  靳文襄公治河事状          

李祖陶

靳文襄公。一代才臣。其治河也。于大敝极坏之后。人所叹为束手无策者。公竭其心思才力。为之全体通筹。画分次第。驱策材力。节省钱。卒能功比平成。黄淮皆行于地中。而运道亦处处通利。由遇  圣祖仁皇帝圣明之君。任之专而信之笃。得钱塘陈天一忠义之友。佐之力而助之殷也。顾其治绩。见他书者。新城王文简公所为墓志。详于前而略于后。海盐朱侍郎方增所辑事录。又详于后而略于前。今读其奏疏八卷。自始迄终。大计深筹。约略皆具。顾犹有不能尽者。在安徽巡抚任内。所上沟田之疏。今不见于集中。岂以不关治水。故不存欤。而集中不关治水之疏。存之颇多。末附钱驿站等疏。在安徽者。又何以备载也。又有紊其前后者。如治海口之疏。当在治下河之前。开中河之疏。又当在治海口之前。此由原疏之尾。皆不记其年月。故编次时大体虽顺。而不免小有参差也。奉到之 旨并部议准驳。每篇亦不注明。遂令读者猝难了了。此皆辑文者之失。今捡朱录王志。通为读之。而节其疏之专言治水者而为之状。固具见公之大计深筹。可为百代治河者之圭臬。而又深原其不得已之苦心。故其后有辗转难安之处。并惜其有未尽之远志。故至今犹遗不可解之忧也。公之受命治河也。在康熙十六年。时二藩之祸方殷。 国家全副精神。方治兵治饷之不。何暇治河。然河自归仁堤口之后。洪湖诸水。俱由决口侵淮。而不入黄刷沙。以致黄水反从小河口白洋河二处。逆灌停沙。处淤成陆地。重以连年大水。黄淮并涨。黄涨而王家营二铺口邢家口等处冲溃。淮涨而古沟翟坝等处冲溃。王家营等处冲溃之后。黄水四漫者多。而由云梯关入海者少。古沟等处冲溃之后。淮水由高宝诸湖直射运河。决清水塘下渰高江等七州县民田者多。而赴清口会黄入海者少。河淮俱从他处分泄。不复并力刷沙。以致流缓沙停。海口积垫。日渐淤高。海口淤而云梯关亦淤。云梯关淤而清江浦清口亦淤矣。迨至康熙十五年。各处又复大水。黄淮并溢。益复鱼溃肉烂。口至不可胜数。则河又不可不治。且不可不及时而急治。公于是博咨广询。通盘筹算。画为八疏。同时并进。第一疏谓治河必自下流始。先宜挑清江浦以下。历云梯关至海口一带河身之土。以筑两岸之堤。谓筑堤堵。用水刷沙。虽为治河不易之策。然河身淤土。有新久之不同。三年以外之新淤。外虽板土。而其中淤泥未干。冲刷最易。五年以前之久淤。其间淤泥已干。与沙板结成一田。冲刷较难。故必须设法疏浚也。查清江浦以下河身。原一二里者。今则止宽一二十丈。原深二三丈至五六丈者。今则止深数尺。当口之大深宽河。今皆淤成陆地。已经十年矣。如不从万全立议。而贸贸以治新淤之法治之。恐口尽堵。黄淮齐下之际。因河身浅窄。一时冲刷不开。又生他变。

今臣拟于河身两旁。离水三丈之处。各挑引河一道。面八丈。底二丈。深一丈二尺。以待黄淮下注。并力攻沙。顺流之中。洗不多时。即可尽行刷去。将旧有并新凿之河。合而为一矣。两旁既各挑深一丈二尺。则中央河心。自可刷至一丈之外。河至深二丈。宽四十丈。便不窄浅。从此日洗日刷。日深日宽。自可免意外之变。而渐复当时之旧矣。其所浚七丈。计每一丈掘土六十方。即以之挑筑两岸之堤。堤底七丈。面三丈。高一丈二尺。每丈亦用土六十方。南岸白洋河至云梯关。约长三百三十里。北岸自清河县至云梯关。约长二百里。以每里一百八十丈计之。共约长九万五千四百丈。每丈用土六十方。计共享土五百七十二万四千方。离堤三十丈之内。不许取土。三十丈以外。取土者每土一方。用夫三工。一百二十丈以外取土者。每土一方。用夫四工。二百四十丈以外者。每土一方。用夫五工。每工给银四分。通共需银八十七万九千二百六两四钱。又自云梯关外至海口。尚有百里之遥。除近海二十里潮大土湿之处。无容置议外。其余八十里之河身。情形俱与云梯关内无异。亦宜量加挑浚以导之。量筑堤以束之。高厚比关内略减。计需银一十五万五百九十两。二共需夫二千四百七十余万工。限二百日完工。每日需夫十二万三千有奇。广为雇募。遴选能干之员管理。又需尽行丈以厘之。立劝惩之法以鼓舞之也。其第二疏则谓下流虽治。而上流有淤垫之处。亦宜及早疏通。查洪泽湖下流。自高家堰以西至清口。约长二十里。原系汪洋巨浸。为全淮会黄之所。自淮流东。黄水倒灌之后。将此一带湖身。渐渐淤成平陆。须仿照挑浚清江浦以下河身之意。于小河两旁离水二十丈之地。各挑引水河一道。得其分头冲洗。庶可渐渐刷开。其必离河身二十丈者。以此系三年以内之新淤也。其所挑引水河。应面宽六丈。底宽三丈。深五尺。每淤地一丈。掘土二十方。共需银一万七千三百八十两。其第三疏则谓淮河之下流既疏。水可直行。而会黄刷沙矣。但临湖一带堤岸。无不残缺堪虞。若竟堵缺口。而不先筑残堤。则水将寻隙奔溃。势必堵者方堵。而者又。此帮修堤岸。又断不容缓者也。然石工板工。费用浩大。不如堤下筑坦坦平坡。则虽遇大水。而不致冲塌。水性至柔。而乘风则刚。板工石工。率皆陡峻。故怒涛撞激。易于崩冲。若遇坦坡。则水之来也。不过平漫而上。其退也。不过顺缩而下。水无怒激之势。自无崩冲之虞。今欲费省工坚。惟有帮修坦坡。其法于堤外近湖之处。挑土帮筑。每堤高一尺。应筑坦坡五尺。堤高一丈。应筑坦坡五丈。即有蒨存桩木。亦听其埋于土内。以为堤骨。一律夯杵。务期坚实。密布草根草子于其上。俟其长茂。则土益坚。坦坡无虞。本堤万全。高家堰一带石土。亦宜照此帮筑坦坡。将石工并埋土内。更为至坚至实之着也。第四疏谓残堤既加帮高厚。则筑古沟翟坝一带之堤。并堵塞黄淮各处之缺口。可次第施工矣。但仍循例用埽。则费用浩繁。且不可以经久。臣思克水者土也。当求筑土御水之法。除镶边裹头及急欲闭合龙门必须用埽外。其余一切工程。俱宜密下排桩。多加板缆。用蒲包裹土。麻绳捆而填之。较之用埽。可省费一半。而坚固耐久。比埽又迥不同。

今拟脟前后工程。改下埽为包土。仍筑坦坡制水。不过费银三十万两。较原估可节省银四十万也。第五疏则挑运河。自清口至清水潭。共长二百二十里。向因黄水内灌。将河底淤垫甚高。船亦被梗阻。今拟督集人夫。将运河大为挑浚。面宽十一丈。底宽三丈。深一丈二尺。每丈挑土八十四方。挑起之土。俱令倾于东西两堤之外。更加夯杵。西堤筑为坦坡。东堤加倍坚厚。每土一方。用夫三工。计共享夫一千四十三万二千八百工。限三百日完工。每日用夫三万四千七百七十六工。每工给银四分。共需银四十一万七千三百一十二两。至于堵塞高江二州县之清水潭大潭湾等口六处。则俟翟家坝至武墩一带口尽行堵塞。黄淮合流从故道之后。下桩包土。相机填塞可也。第六疏筹划钱。谓臣审势揆情。减筑堤浚河之丈尺。并条议坦坡制水下桩包土等法。以代石埽等工。尚实需银二百一十四万八千余两。当此无项可拨之时。谬拟设处钱之计。一则议令淮扬被渰田亩。补纳修河之费。上则田一亩纳银三钱。中则田二钱。下则田一钱。约可得银一百六七十万。一则运河经通之货物。宜令加纳剥浅之费。收至一年即行停止。约可得银一二十万。一则开广武生纳监之例。令武生纳银一百六十两。准与文生一体入文应试。大约可得银一二十万。但此项银两。俱在河工告成之后。方可收纳。此时应急。应令直隶江南浙江山东江西湖北各州县。俱预征康熙二十年正杂钱十分之一。约可得银一百万两。请饬督抚诸臣严饬各省藩司。先将见存库银照预征之数垫解臣衙门济用。俟河工告成之后。如数补还。如此一转移间。不费公帑。而大工可刻期兴举矣。第七疏谓钱既已措处。自应期兴工。惟是大工兴举之日。协理必须名员。而大功告成之后。保护尤资力。与夫事可兼摄者。则冗员须裁。权宜归一者。则职守应并。请将南河中河两分司。裁去其该管各务。量其地形事势。分归淮徐淮扬两道兼理。淮安府有同知八员。今宜裁去三员。而地方官有民社之责者。亦不宜视河务为余事。请自今以后。凡河防冲之事。不论 钦工民工俱仿照盗案之例。将该管之道府厅州县佐杂等官。一并照例严参议处。如有讳者。照讳盗例处分。如此庶人人知警。绸缪于未雨之先。而河道之冲自少。即有冲。亦易于修治。不至蔓延滋害如今日之甚也。至见议大工。如果刻期兴举。则必须多选能员。分任以事。然非臣所素知。及历试亲见确有才能久堪任用者。亦不敢滥任贻误。伏乞 皇上俯念河道关系重大。允臣所请。将见任江南太平府同知刘沛引等十四员。准臣驰檄调取。勒限来工。各事权。授以机宜。共襄大务。所修工程。如果合式坚固。将调取之大小各官。无论是正途与否。俱作正途。照亦原任应升之例。加二级从优议。其该管河厅正杂等官。分领自修之工。如遵期完竣。如式坚固。亦照调取各官从优议。

第三疏则谓河工告成。而不立法以期久远。恐数年之后奸[弊](币)滋生。臣到任以来。细加体访。知堤岸冲之由。官吏夫役。均有罪焉。官之罪二。一则修垣阘茸。不知河道为何物。一则利于多事。希图侵蚀。故薄者不填。而疏者不补。民之罪有三。或与近堤之人有仇。而盗以渰之。或因己田干旱。而盗以溉之。至于周桥奸民。知商贩畏淮关之税重。而乐于趋其地也。于是盗以俟之。若夫役之罪。则总在利于动而不利于静。乐于有事而苦于无事。是以百计阴坏之耳。臣再四思维。欲图将来久远之计。莫若多设专心保全河道之人。则设兵以守。使之知利之当趋。而害之当避。诚不易之策也。今既大费财力高筑坚堤。须按里设兵。使之住于堤上。逐日看守。并将疏浚修筑事宜。一切责成之。外河自云梯关而下。至于海口。每堤一里。必须设兵六名。每名管堤三十丈。堤根栽柳务活。堤旁蓄草务茂。堤内则乘暇添土。逐渐帮宽。每二里半建一墩。令十五兵居于墩侧。每墩给浚船一只。各系铁扫帚二个。于船尾系绳。以五丈为度。每月之初一十一二十一日。两岸墩兵。一齐各乘浚船。或挂帆。或鼓棹。下铁扫帚于水底。溯流刷沙。往来上下。令五丈之绳。不能到底。而悬铣扫帚于水中方止。两岸共堤一百六十里。设兵九百六十名。给浚船六十四只。各分汛地而责成之。自云梯关而上。南岸至清口。北岸至清河县。各长二百里。每里设兵三名。每名管堤六十丈。浚船系扫帚。以四丈为度。自清河至宿迁县。两岸各长二百里。每里亦设兵三名。浚船系绳。以三丈五尺为度。自宿迁县至徐州。两岸各长三百里。每里设兵二名。浚船系绳。以三丈为度。内河自清口至翟坝。共长一万八千丈。应共设兵四百名。每名管堤四十丈。运河由清口至邵伯镇约长三百三十里。每里设兵二名。每名管堤九十丈。通共设兵五千八百六十名。所需银米。应将淮扬徐三府州属额设之堰募堤浅等夫。查明全裁。即以夫工充此兵饷。加以赏罚而劝惩之。则保全河道之人多。而阴谋废坏之徒。无可逞其计矣。以上八疏。奉 旨交大臣确议具奏。廷议谓人夫远派五省。恐不肖官吏借端扰民。请 其酌量设法。就近募夫。于是请用侉车代夫。约可省夫一半。并原限二百日告成者。改限为四百日完工。则前拟每日用夫十二万人。今止须用夫三万。并车三万辆足矣。惟是车辆等项。一切俱不派民。尽属官买。则其间料理之烦。更多数倍。必将第七疏内所议守堤官兵预为设立。责令照管夫车。率看夯杵。又两岸遥堤固属必需。而缕堤尤不可少。盖河流急则沙行。缓则沙垫。而河身狭则流急。宽则流缓。今莫妙于筑缕堤以束水。而以遥堤并加格堤防冲决。使守堤人等尽力防护。缕堤设或大水异涨。有冲决。亦至遥堤格堤而止。不至夺河走溜。请将原估筑遥堤之土六十方。筑遥缕二堤。并量增格堤缕堤。顶宽二丈。底宽六丈。高六尺。一丈用土二十四方。遥堤顶亦宽二丈。底亦宽六丈。高八尺。一丈用土三十二方。较之原估每丈余土四方。即以所余之土。再筑顶宽二丈。底宽六丈。高五尺之格堤。均令守堤人夫加意防护。并将各堤逐年加增。务极高厚可也。南岸自白洋河以上至徐州。北岸自清河县以上至徐州。缕堤格堤。俱照此式办理。而高厚各别。此于原所呈第一疏。为有变通矣。

其它洪泽湖下流至清口一带。原议河身两旁。各筑引水河一道。反原议高家堰一带。可改筑坦坡。原议各处决口。不复砌石工板工。惟下埽与包土并用。原议大挑运河。并帮堤岸。廷议以为因兵饷紧急。大修既议暂停。此第二疏第三疏第四疏第五疏所拟工程。俱无庸议者。文襄俱遵奉 谕。坚持如前。即第七疏请调河员以供大修。廷议有允者。有称无庸议者。文襄亦分别言之。而于优定议。严立处分一层。言之尤畅。以为黄运两河无时不修。无岁不坏。流獘至今。极难补救。乃以微臣庸劣之才。膺兹艰巨之任。不啻以蚊负山。祇以 君恩深重。不敢不勉竭驽骀。用是博访广谘。谬陈修治之计。然而工程浩远。料理艰难。不得不将臣所知所见之员。列名题请。惟是此等官员之中。除柳天正原系废员外。余者或系见任。或系候补。因其贤能而调取来工。使之或离其见任之城郭。而处于泥淖之中。或离其见在之室家。而日与夫役为伍。或离其乘舆张盖之荣。而奔走于荆榛草莽之下。尤且口费无资。车马自备。直待胼胝辛勤。工程告竣后。方得回任。或赴补。或归家。若稍不合式。更有严参重处之虞。其舍易就难。舍利就害。至于如此。苟不预定优升之典。使知后有可至之途。踊跃争先。一官倡率于前。千夫效命于后。又安望其事之克济。成此莫大之功也。伏念 皇上俯念运道民生。关系至重。此等极大工程。与寻常筑堤堵者不同。将监理分管各官。准照微臣前疏题请之例。凡监理分管各官。所筑堤工。处处坚固。经该管厅印河官。出具甘结。道府实。加结申送臣衙门亲勘无异者。俱准照伊原任应升之缺。加二级从优即升。原非正途者。俱作正途一体升迁。至于分管所属堤工。有一处夯杵不坚。盛水即漏。并有一处不丰满合式者。降一级调用。两处不如式者。降二级调用。三处不如式者革职。监理官所辖分管官。有因筑堤不坚固合式。一员议处者。罚俸一年。二员议处者。降一级调用。三员议处者。降二级调用。四员议处者。将监理官革职。如此则功罪昭明。贤者益奋。而不肖者知勉。工程坚固。而无阘茸贻之讥矣。夫人臣之肩任大事也。莫患乎见之不明。而筹之不周。见之不明。是以冥冥事。事固未有不偾者明矣。而筹之不周。则临事展转支吾。亦必不能刻期告成。不愆于素。明矣●矣。而或因人之多言。而迁就其说。或因上之不准。而不为力争。则守之不定。持之不坚。功亦必败于垂成。弛于末路。至于事非一手一足之烈。而必集策力以图之。倘非厚赏以诱之于前。重罚以驱之于后。未有不悠忽从事。祇期涂饰目前。而不计经历久远者。今观文襄公前所上之八疏。始终本末。无紊无遗。后所上之七疏。守正从宜。不阿不执。而于计功课绩之际。尤必力为申说。不避嫌疑。严立章程。一如军家之令之不稍假易。此其所以能于大敝极坏之后。以人力而与天争。卒致水行地中。民免其鱼。而运道亦极通利也。所可惜者兵事未靖。帑藏空虚。廷议奏停大修。则不过补敝救偏。为苟且一时之计。而清江浦以下之河身。不暇挑浚矣。夫治水必从下流始。以下流畅泄。上流始可畅消也。

今河身如故。则如胸有痞积。饮食自不敢多进。故归仁堤亦迟迟而不敢修。以修则水无所归。必仍泛滥四溢。倘遇伏秋盛涨。南岸遥堤。必仍有溃之事也。其后惟动正项钱。合其大修。可以行第一疏所陈挑浚之事矣。然见其钱粮出于正项。遂未免有慎重钱粮之意。而力图节省。于是原议远取土方。本为深挑河身起见者。今俱改为附近取土。而置河身于不理矣。原议挑引河两道。以待黄淮下注合力攻沙者。今改用帚五百枚揭沙。以为似乎有济。且较挑河之费所省实多矣。然而此法行之功成之后。使不停沙则有余。行之方治之初。责以浚深则不足。观筑坝挑河。疏内所称扬家庄以下。至清河县境一带河身。向有茶盐城。古城。刘真君庙基。蒋沟腰铺等处。浅工数处。每至隆冬。即便浅。虽设法疏浚。他处业已深通。惟此数处。不能久效。即以今年异常大水。亦未刷开。想缘河道变迁。已非一日。此等去处。其下非是纯淤。即冈土。若听其自然。则大溜不能急下。必须乘此冬尽水涸之时。将此浅工数处。逐挑深。庶上流每进一埽。下流多刷一分也。愚意清口以下之河身。至长二三百里。河道变迁。自金元以至今日。已阅五六百年。纯淤冈土之浅工。必尚不止扬家庄数处。贾谊所谓髋髀之处。非斤即斧者。而欲持区区之扫帚。浚河至二三四丈之深。操约望奢。其事必不能就。不能就。而又不能改。仍用挑为救败之。遂不得不设减水坝矣。夫水之设。以其大水泛滥。堤上往往过水也。既于堤上加高数尺矣。而遇异常大水。仍复泛滥。甚至萧家渡等处。竟至夺溜。因不得已而有减水坝之设。其建于萧砀徐三州县之地者有五坝。建于宿迁桃源清河等县地方者有八坝。已而高堰等处亦复设坝。其减下之水在黄河北岸者。并有小河引之入海。或仍入黄。而在黄河南岸及高堰泄下之水。则散漫于高诸湖。而下河七州县。长在水中矣。使挑浚河身深通至三四五丈。则下流可容。上流自不致。上流不。则坝可以不开。坝不开。则不惟下流可保田畴。而聚河水以攻沙。河身与海口。愈益深通矣。然当日不用挑而改用浚者。祇因慎重钱。不敢多用。其不敢多用之故。又因兵事未靖。欲留余饷以济大军。且 圣明在上。不肯用第七疏权宜之计。尤不敢不仰承其意而与之争。此公不得已之苦心。后之人当读其书以原之。而不当泥其而咎之者也。公之恭报合龙疏也。谓淮河东岸。上自盱眙县之翟家坝。下至山阳县之周家闸。计程三十五里。乃淮扬运河上游之门户。山盐江高兴泰七州县民生之关键也。当黄河未经南徙之时。淮流安烂直下。此等处原系高阜。未闻患水。迨黄河南徙。夺淮入海。清口以下三百余里之间。淮为黄并。水势十倍于昔。夫水行循道。止此河漕也。下流既为客水所袭。泛滥滔天矣。则其上游本等之流。势不能涓涓畅注。于是壅遏四漫。而此一十五里之间。每被渰没。并山阳高邮应江都四州县低洼之区。尽成泽国者。六百年于此矣。故明万历初。河道废坏虽不若今日之甚。而清口淤高堰。与今日情形。大略相似。彼时河臣潘季驯筑堤堵。束水归漕。治效斑班可考。

然此二十五里之地面不议加高者。明朝祖陵在泗。居淮水之西。故停河东之障。以为泄水之区也。殊不知彼时物力颇饶。如虑淮泗西侵。何难两岸并筑。大束全淮。以涤清口之淤。辟海边之垫。而顾留患于门庭。历年既久。遂致成河九道。使淮扬频患水。臣不能不致憾于季驯之以善治水称。而亦有此失也。今 皇上俯念运道民生。大发帑金。命臣遍为修治。臣随力督该管各官。次第兴举。今据淮扬副使刘国靖等各报。称翟家坝成河九道之处。奉委堵塞。于十七年十一月督同各分管官。并分头兴举。今于十八年某月某日。并皆闭合龙门。臣复行亲勘。并皆坚固。此皆我 皇上洪福齐天之所致也。臣更查得山高江四州县潴水诸湖。向之万顷汪洋者。目下逐渐凅出。臣设法调剂。使四州县见在民田高者。不致频叹。低者不致频涝。并新涸湖地。广为招垦。俾积荒积困之区。渐成乐土。庶几增赋足民。上下均利云云。既去其害。遂欲并取其利。而屯田积储之策。由此起矣。

翟家坝成河九道即塞。船可安行出清口。而出口之处。逼近黄河。黄流稍涨。即从清口灌进运河之底。逐渐增高。公为移进十余里。以七里闸为门口。遂无所患。出口之后。溯黄河一百七十里至宿迁。又十余里扺骆马湖。由湖面行四十余里。始得沟河。骆马湖冬春水涸。船只难行。公于皂河地方。另辟新河一道。挑旱工一千八百丈。水工六百丈。便可直接温家沟水深之处。而温家沟以上至邳州之徐塘口。口二十余处。并堵塞之。又筑堤二万六千丈。东堤并筑水坝十座。于是东省河流。径直下注。存本等之水于河漕之中。泄异涨之水于涵洞之外。堤工巩固。运道无虞已。又疏言臣前请自宿迁县起。历桃清山安等处缕堤之内。加挑新河一道。即以挑河之土。筑成遥堤。束各减水坝泄下之水。使之顺流而下。尽归于海。今臣复加筹酌。此河一成。则自清河县起。竟可溯流而上。直达宿迁之拦马河矣。更念黄河漕内之水。异常急溜。重运船。自清河县口以至宿迁县张庄运口。计程不过二百余里。而牵挽两月有余。此皆急溜阻滞之明也。臣前于清河县仲家庄地方。创建双金门石闸一座。以泄黄河之异涨。又于拦马河之西。加挑运河二千余丈。直接张庄运口。并再于遥缕二堤之内。加筑中河一道。上接张庄运口并骆马湖二清水下。历桃源清河山阳安东以达于海。俾将来重运船。既出清口之后。于黄河内止行数里。即便由仲家庄闸内进入中河。自中河历拦马河。直进张庄运口北上。则此闸既泄黄涨。又能使各船避黄河之险溜。行有纤之稳途。是大有益于转漕。而各工运料。亦可不致误。诚一举而三善备者。于是黄淮与运道皆治。遂于经理未尽事宜。疏中历历自陈。谓臣自拜命到任之日。目击运道梗阻。民生昏垫情形。不禁忧心如灼。彼时远近之人。皆云河道坏至今日。必无可治之理。代为臣危。臣以为世无必不可为之事。惟视人之用心用力何如耳。于是匍匐河干。毕诚揣度。实见此时河道。有不可不治之势。而又实有可治之理。随将尚书臣伊桑阿等题请兴举之工。行令各属估计前来。共需银四百余万。

而臣细阅册内。虽从极坚起见。但军兴需饷。安能措如许多费。于是再三减省。止估银二百五十一万余两。具经理河工事宜八疏。力请修治。彼时臣之亲友见臣屡疏力请。知臣者矜臣之愚忠。不知臣者目臣之痴妄。以臣估费既少。而自任甚力。自限极严。不存丝毫退步耳。夫臣虽至愚。岂不知凡事当存退步。庶可为后日免咎之地。祇以今日河道既不容于不治。然当百务废弛之余。官则以因循观望讳诿卸为能。役则以扣侵欺设法冒销为事。而地方奸诈之徒。复乘官吏之不才。拿囮设骗。共蚀河帑。敝窦无穷。臣承极敝之后。安敢不力挽风。是以估计必从极省。先绝上下之觑觎。限期必从极严。更杜官员之怠玩。漫必报。以除其讳匿之心。责成必专。以去其诿卸之念。惟期尽人事而不敢委之天。竭人谋而不敢媚求神佑。此臣一点血诚。谓苟如此。庶可固属员之志气。清从前之锢弊。以期治效之必成也。迨既奉 俞纶。竭蹶兴举。臣往来察勘。必须筹一逐渐消泄之法。以期久远。于是议建水石坝。通计宣泄入海之途。共宽三百余丈。臣愚以为可泄伏秋之暴涨矣。迨至十八年秋间。上流雨。黄水陡长丈余。臣更加测度。细揣黄水受水泄水之势。必得三百余丈宣泄入海之途。方免壅溃。于是行令各官。逐一增添。以泄异涨。又将高良涧周桥二闸。改为泄水坝。分泄湖涨。更于高江三州县。各建水坝一座。以泄上流来之水。据臣之愚。以为可以无患矣。岂知本年雨水过多。端午节前。湖河业已平满。方在攒砌水石坝。图速竣以资宣泄。不意五月二十四日之后。霪霖霈。两月不断。湖河相连。水高于堤以致未完新工与远年旧工。平漫通水者五十余处。此番奇雨。询之年老之人。皆云未见。然既见于今日。安知不复见于他年。惟因此奇雨。更求善后之谋。断须于黄运河湖。分头再建减水坝数百丈。并加挑烂泥浅引河。多引淮水。会合黄流。安澜畅注。庶嗣此以往。寻常之水。涓滴不泄。可使河底日渐刷深。泛滥之水。随长随消。可使河堤免于漫决。即或再逢雨奇。而亦无壅遏溃漫之患。方为万全也。公之此疏。固自以为臣力已竭。舍此更无他方。而予则谓公之八疏。首在挑河身之土。分为两引河以攻沙。而其后竟不复问。八疏之中。从无筑坝减水之说。而其后则倚以为命。若三十六计之惟以走为上计者。此中是非得失。固非末学所能旁参。而水既多。七州县茫无畔岸。下河之治。异说纷腾。公亦遂不免人言为之去职矣。康熙二十二年。  圣祖仁皇帝南巡。见下河昏垫状。恻然 命安徽按察使于成龙治之。以公治河年久。命综理其事。时议者多言宜开海口。以泄积水。公独上言海潮高于内地五尺。故范仲淹筑堤以御之。今之范公堤是也。若开海口。则引潮内侵。不惟积水不能泄。而糜帑殃民。将无底止。治之之法。全在束水注海。请自高邮城东车逻镇筑长堤二。历兴化白驹至海口。束所泄之水入海。堤内涸出田亩。丈量还民。其余田招垦。以助经费。廷议如所请。然筑高一丈五尺之堤于水中。事恐难成。而请帑至二百余万。设官至三百员。又需限以三年。应乔侍读莱昌言排之。其议遂寝。

洵哉其宜寝也。若其后改为杜患于流。不如杜患于源之说。则实实可行。大意谓高一带之下河。地势极卑。堰堤泄下之水。不得不以下河为壑。所幸东系大海。则下河之水。自当以大海为壑。然臣坚主筑堤束水。并开一百六十丈大河之说。而不敢专言开海口者。以下河形如釜底。开海口。则海潮有内灌之患也。且以水性而言。方其奔赴之时。必循地形之高卑。尽其平满之量。然后递流而前。所谓盈科而后进也。方淮流盛涨之际。高堰水汹涌而来。势必先盈釜底之科。而后渐达于海。即使海口等于内地。然俟其递流到海之时。釜底之禾苗。未有不化为乌有者也。至于淮扬之人。又有谓开浚小河。自可导水出者。殊不知河之贮水犹器之贮水也。有一石之器。斯受一石之水。若有一石之水。而仅设五斗之器。则水之入器者止五斗。而此多余之五斗。必溢于器外矣。下河既如釜底。而今所开之河。势亦就釜底开挖。夫止就水底开挖。则徒增釜底之深而已。究之盈科渐进之势。断不能飞越民田以入海。则仍不能救及禾苗之淹没也。是以臣前疏请筑堤束水。藉堤之高以助其出海之势。则自无旁溢。且开一百六十丈之河。则宽足以容。自可安行而出海。但虑兴工艰难。而所费浩大。正在踌躇。今蒙 皇上面谕臣子。问臣作何设法修治。因令幕客陈潢曲为筹划。潢思今岁正月。廷议闭塞坝之时。 圣谕谓水出高堰坝上。特谕并闭高堰之坝。潢因念杜患于流。不如杜患于源。则欲治下河。莫若设法径治高堰之为得也。今查高堰堤外之直东为下河。而东北则为清口。今若自翟坝起历唐 古沟周桥闸高良涧高家堰等处。于高堰堤内东首离堤一百二十丈处。筑大重堤一道。束堰坝减下一千方之水。使之比出清口。实为便利。又念清口为黄淮交汇之区。若无设法分泄之策。而遽添此千方之水。则当二交涨之时。必有旁溢之患。今幸黄河北岸。新挑中河一道。其宽大足以容受。拟于黄河北岸。建闸四座。约可泄水五百方。又从王家营大坝约可泄水三百方。此八百方之水。皆可由新开之济运中河。径直归海。又山阳南岸。草湾以下。向挑运料小河一道。今应将小河拓宽。俾成大河。约可泄水三百方。又盐河一道。原资中河之水以济运者。亦可泄水一百方。如此则清口虽增水一千方。而此诸河实可水一千二百方。至天长旴山涧之水。遇淫雨之时。约尚有二百方。此则俟高堰重堤竣工之日。引之由人字河湾头闸二处。一经芒稻河入江。一经串河入海可也。如此则洪泽湖下之水。可涓滴不浸下河。下河可永免水患。且为约略估计所筑之堤。约高一丈七八尺至二丈不等。共长一万六千丈。每丈牵费三十两。共需银四十八万两。并拓宽南岸运料河。即以所拓之土筑堤。并建石闸六座。约又费银三十万两。而此工一成。则洪泽湖虽遇异涨。而水由高堰两堤之中北注。不复东侵下河。下河汪洋十余万顷之地。尽可变为沃产。一善也。且不特下河可免水患。高诸湖。俱可涸出田亩数千顷。二善也。高堰一带。原系最险之地。今增此堤。可为重门之障。三善也。洪泽湖广非常。风起舟多覆溺。今就此堤内之河出入。则避湖险而就安流。四善也。

陈潢系臣幕客。姓名早已上达 圣聪。并未见之章疏。臣于今日不得不据实奏闻。不特居功闭贤之念不敢萌。即引嫌避忌之私亦不敢计也。按此为釜底抽薪之策。所见实高绝于人。然堰堤减下之水。束出清口。正可藉以敌黄刷沙。而必分流于北岸之济运中河。南岸之运料小河者。殆以此时河未太深。又两岸新筑束水缕堤。逼之太紧。恐或。故不如分流之为愈。亦禹贡疏为九河之遗意也。疏下部议。如所请。并加陈潢佥事道衔。时于成龙为直隶巡抚。 上以公疏示询。成龙力言下河宜开。重堤不宜筑。 上遣尚书佛纶。侍郎熊一潇。总督董讷。总漕慕天颜孙在丰会勘。天颜在丰。议与公左。佛纶以应从公议。还奏。遂仍下九卿会议。先是公尝奏生财裕饷三疏。一为开水田。一为通洋。一为毁铜器。其开水田疏也。言天下有三大弊。一曰水利不修。二曰赋轻而民隋。三曰生者寡而食者众。其说援引古今。纚纚至数千言。谓此三弊关系民生国计。至切至深。须早图以救其失。图之之道。惟在修明水利。臣前任安徽巡抚时。目击凤阳府属地方荒芜。曾陈沟田之法。以期垦荒实效一疏。蒙 皇上饬部议覆。后值军兴孔亟。至今尚未举行。然在今日而欲求实在生财之道。断宜仿此沟田之法。随地制宜而亟行之。惟臣从前止阅凤属。而未历淮徐。止知水患之由于积霖。而不知凤兼受黄河之害。且更不知河患之不特可除。而并因之以为大利也。今日受任总河以来。朝夕奔驰。深知江南凤徐淮扬四府州逼近黄淮。实有无穷之利。倘蒙 皇上不以臣为不肖。准臣将江南徐凤淮扬四府州。并山东州一府荒地亩。会同各该抚臣随时斟酌。尽力经营。则先用垦本银五十万两。照臣前疏沟田之法。量加更改。招募无家无业之人。计口授食。督令垦土开沟。引水滋溉。并照大修河工之例多用监理分管等官。每分管官一员。募夫二百四十一名。田一百二十顷。其所收之粟。更为来岁加垦之资。以五年为率。展转经营。五年以后。不复计口授食。竟将所垦之田。给与开垦之人为业。止量其所产。每岁科什一之税。交有司征收。除经始一年不计外。约计六年之后。可为国家岁增赋米三百万石。 国家既于五府州地方岁增赋米三百万石。则尽可就近运赴京通二仓。将江浙等省远处漕。尽行改征折色充饷。其每岁漕造经费等银。亦可酌量节省。诚一举而数善备焉者也。此疏竟议行。行之已有绪矣。至是御史郭琇。给事中刘楷等交章劾之。慕大颜孙在丰。亦疏屯田累民。及阻挠下河事。诏俟于成龙至会议。公随入觐。先疏论于成龙慕天颜孙在丰朋谋陷害。又自辨受命治河之日。黄淮情形如彼。今日深通如此。方臣未任之初。部臣估费六百余万。臣任事后。苦心节省。今一概加修竣工。统计所费。仅及部臣所估之半。而台臣郭琇劾臣糜费帑金数百万。不知何所见。而诬臣至此极也。其曰题道题厅。未闻得人。则河员必自河臣保题。定例已久。其曰夺田屯垦。则臣绝不以纳粮民田分厘入屯。

自康熙二十二年。两河归故。运道通行。而郭琇必以洪水狂澜罪臣。科臣刘楷则曰惟见年报冲。台臣陆祖修则曰清丈隐占。非额外多遗地亩。诸臣合力攻臣。必欲陷臣而后已。绝不顾民生大计。倘蒙 圣驾再巡。亲阅河工。更命大臣清[丈](重)隐占地亩。则臣与诸臣之是非功罪立分矣。疏入。 上谕阁臣曰。自靳辅被劾。论其过者益多。靳辅若不陈辨朕前。复何所控告耶。然卒允九卿议罢公职。不惟屯田策不行。并重堤亦不筑矣。昔元虞集尝在讲筵谕京师恃东南运为资。竭民力以航不测。非所以宽远人而因地利也。京师之东。濒海数千里。海潮日至。淤为沃壤。用浙人之法。筑堤捍水为田。听富民欲得官者。合其众分授以地。官定其亩以为限。能以万夫耕者。授以万夫之田。为万夫之长。千夫百夫亦如之。三年视其成。以地之高下。定额于朝廷。以次渐征之。可远宽东南海运。以纾疲民。实为百世良规。为议者所沮而寝。其后明代徐贞明本文靖之意。着潞水客谈。锐意行之。而卒中止。论者以为古今一大憾事。文襄之疏。取河旁弃地行之。亦可岁得米三百万石。以省东南之漕。使其竟行。则不惟宽民力。并可以纾国计。策无善于此者。乃台谏诸臣。必昌言排之。或因小不便而弃大利。是何异因噎而废食耶。夫建都于北。而必转粟于南。转粟又不用海运而用河运。是为舍近而求诸远。舍易而求诸难。此皆情理之不可解者。文襄公屯田若成。吾知他日必奏行海运。从云梯关下放洋。云帆雪浪。不旬日即达天津。朝野熙熙。皆含哺鼓腹。以乐太平。何致如今日之百计经营。官民交困。民间为官吏所剥削。既以数石而输一石。官府又为役徒所侵欺。必费银数两。而后可致一石耶。且屯田察民所隐占。过刻过严。诚有不便之处。若筑堤则无丝毫之损于民。而有邱山之利于国。乃公卿亦必奏议停之。谓之何哉。吾是以叹文襄公实有体国经野之才。而当时尚不尽其用。为可惜也。公罢。王新命代为总河。会中河工竣。学士凯音布。侍卫马武往勘。还奏中河商贾舟行不绝。漕运可通。 上命廷臣曰。前于成龙奏靳辅开中河无益。反为民累。河道已大坏。今凯音布等往勘。则云数年以来。河道未尝。漕船亦未有误。谓靳辅治河。全无益。不惟靳辅不服。朕亦不惬于心矣。若王新命顺从于成龙说。将原修工程尽行更改。是各怀私意。必致贻河工。乃命尚书张玉书等往勘。确议还奏。河身渐次刷深。黄水迅流入海。其已建闸坝堤埽。并应如靳辅章程。无庸更改。二十八年。 上南巡阅河。见靳辅浚河深通。堤岸坚固。实心任事。劳绩昭然。乃复其原职。三十一年。王新命罢。复以辅为总河。公以病辞。 上命顺天府丞徐天玺同往协理。疏言黄河全体情形。谬抒善后一得之愚。则高坝再为筹划万全。以资捍御。中河再宜加帮筑遥堤。以固金汤也。盖以黄河自荥泽县起。至江南之清河县止。两岸各二千余里。臣等尝设一必不然之虑。以为制变之宜。如南岸险工之在开封者有疏虞。其水乃入淮河。归德以下宿迁以上之险工有疏虞。其水乃全入睢河。桃源清河之间险工有疏虞。其水总入洪泽湖以侵高堰。使高堰能自保固以敌其疏虞。则凡南岸冲之水。仍由清口而出。止于民田受淹。而于运道无碍。倘高堰一有不固。则黄水仍旧内灌山清高。数百里之运河。其为淤垫无疑矣。

故臣等以为高堰尚应筹划万全也。北岸险工之在河南者有疏虞。其水乃由张秋入运河。再由天津入海。险工之在山东者有疏虞。其水乃由济鱼台丰沛之间入运河。总归骆马湖以入黄中二河。亦止于民田受淹。而于运道无碍。若在宿迁以下清河以上者有疏虞。则黄中二河之水建瓴北泻。势必夺河。而宿桃清百四十里之运道淤垫无疑矣。然此特就险工之特有疏虞者言也。再以伏秋长水言之。如本年黄水长至八尺。清水长至六尺。皆未出漕。即或如长至数尺以至丈余。有减水坝可恃。总不足虞。康熙二十四年之成可见也。特是气化不齐。旱潦难定。倘遇异常大水之年。宿迁以下。则添山东诸水。清河以下。则添淮河之水。一时清黄皆涨。势若滔天。虽有水坝而宣泄不及。诚恐中河难以支持。不能无淹没决之患。故臣等以为中河之尚宜讲求也。其讲求之法。在中河则宜加筑重堤一道。再开夹河一道。以作重门之障。更于堤工之上。每二十里设立洞一座。以溉民田。则北岸自万万无虞矣。在高堰亦须筑前此停止重堤以作外藩。以防意外。则南岸亦万万无虞。但此两岸重堤。为费甚大。臣等俱不敢议及。惟查高堰前开运料小河一道。即以河土筑成堤工。见高八尺。应如宽至三丈。高至二丈余尺。则事半而功倍矣。中河亦有河沟一道。因之挑浚深通。俾令分泄暴水。即以所挑之土。将见在遥堤加高三四尺。如是则南北两岸。凡遇照常伏秋。自有坝宣泄。倘值异常大水。亦藉重门巩固。而有备无患。永保无虞矣。又疏言黄河堤工。莫重于既成之后。随时修补堤根。积水易致油刷。惟于上流量控一沟。引沙直注使停。再于下流量挖一沟。引水分泄渐去。其低洼处自然淤平。臣前任时。相度董家龙窝险工。曾设洞。引黄灌注于月堤里。使水流月堤外。洼地遂成平陆。今邳州旧城西 地。周围约有百里。水无去路。宜仿已之法行之。或虑掘堤难以修防。则建小闸以酌量引灌可也。当公革职时。陈潢亦革去道衔。旋病殁。至是公念其十载助己之勤。办事之忠。称为义友。具疏历数其大功有五。皆足发前人心思之所未及。仰求特沛 天恩。准复其佥事道衔。以光泉壤。其文尤悱恻缠绵。可歌可泣。潢其可瞑目于地下矣。公亦旋卒于任。遗疏至下部议。 赐祭。谥文襄。三十三年。 上召见河道总督于成龙。及原任署督董讷。责其排击靳辅。并责河道总督董安国。以江南人士。吁请捐赀建祠。祀辅河干。入奏下部议行。四十六年。 上追念辅功。加太子太保。加骑都尉世职。雍正五年。 诏追赠工部尚书。 命江苏巡抚尹继善择地建祠祀辅。祠在清河县城内。八年入祀贤良祠。李祖陶曰。易于乾坤之后。次以屯。其象词曰。元[亨](享)利贞。随后次以蛊。其象词亦曰元[亨](享)。谓必遇艰难险阻。始可以见才。必败坏之极。而后可以更新也。文襄公任河督于大败极坏之后。又值军兴孔亟之时。赀费难筹。人夫难募。卒能因势利导。绩底于成。其才力有过人者。然非遇  圣祖仁皇帝之明。则其初请饷不应。虽巧妇不能为无米之炊。其后谗口交攻。虽慈母不能无投杵之虑。尚何望功成身泰。 恩礼始终哉。此古人所以云有一代之君。始有一代之臣也。陈潢具经世大才。而无人赏识。当其落魄。邯郸道上题诗吕祠。慨然遐想。其旁若无人之态。亦如马周之命酒新丰。文襄一见而奇赏之。延入幕中。乐同鱼水。大丈夫得遇知己。遂竭力赞助以成功名。当其代草沟田之奏。祇欲教稼。而非以治水。迨移以治水。而亦如其所素习。是为潢之幸遇文襄欤。抑亦文襄之幸遇潢也。若乃重堤之筑。为保障奇谋。屯田之兴。为生财大策。两皆为人所尼。二公当并不满于心。然而贾谊分封之策。文帝不能行。而武帝行之。王朴平边之策。周世宗不能行。而宋太宗卒能行之。事固有钝于一时。而利于后世者。二公其亦何憾之有哉。予读其奏疏八卷。一如杨勤公督漕之奏之可为后世法程。而又憾诸家之文。不足以见其全也。为联缀而论次之如此。

 

卷九十九 工政五河防四

  请筑河堤疏             

胡家玉

窃维黄河故道。北流入海。经史所载。历历可稽。自宋熙十年河檀州。分而为二。一入淮。一入济。南北分流。迨南渡后。河遂南徙。论者谓金人塞北流以病宋。其说非诬。元则时时塞。或北或南。明自金龙口再。命都御史刘大夏治之。浚贾鲁旧河以杀水势。开新河七十余里。筑长堤三百余里。费帑金亿万。始能逼河使南行也。我 朝因之。二百余年。河不一。大约在北岸者居多。殆地势然欤。今自兰阳汛溃。泛滥于直隶境内已十年矣。昔之河身。今成平地。臣于咸丰七年由清江浦进京。经故黄河摆渡处。见庐舍俨然。寖成村落。计上下六七百里。节节势高。层层淤塞。此而欲循旧道。开新河。挽狂澜而东之。诚万难之势。自不若因势利导。由大清河入海之为便也。河臣谭廷襄请疏下游徒骇马颊两河以泄水。诚古人开支渠减盛涨之良法。第自张秋以下。民率皆溃。张秋以上。如濮范寿张等处。河流散漫。一片汪洋。如卫农田。必须筑堤束水。而工费浩烦。地方官劝民兴办。无论积年区。力有未逮。即使期集事。而双堤夹峙。筦束河流。急溜惊湍。倍加劲疾。时而南趋。时而北刷。一遇大汛。险工百出。或加镶。或加埽。或加戗。日不暇给。民力几何。安能办此。势必今岁修明岁。如谭廷襄所奏。自利津溯流至肥城一带。民口。不下三四十处。可为明证。臣闻怀远谟者。毋急近功。成大事者。不惜小费。黄水漫淹两省。及数十州县。亏国计。害民生。甚至土匪揭竿。流民助虐。用兵剿洗。糜饷尤多。若不力图修治。恐水套之伏莽难清。直东之后患未已。再四思维。拟请  饬下各该督抚。会同详悉履勘。自兰阳以至利津海口。通盘筹划。旧可因者因之。新堤可筑者筑之。下游之水。应疏者疏之。横流穿运。运河闸座。当建者建之。核实估计。逐绘图贴说。进呈  御览。请  旨施行。或谓当此库储支绌。鸠工庀材。安能筹此巨。臣窃查直隶督臣刘长佑筹拨固本京饷。每年三十万金。由各省解储部库。以为练兵之用。臣请移缓就急。于秋末冬初。即将此项动用兴工。仍照旧章暂开河工事例。以裕经费。但得一二廉明公正之大臣。躬亲督办。视国事如家事。裁一切浮费。涓滴悉归实用。深浚河身。宽留河面。土工则夯硪坚实。柴扫则镶压整齐。一二年间。必着成效。纾数十州县泛滥之忧。拯亿万苍黎昏垫之命。古称民为邦本。是即固本之要图也。若谓黄河北徙。有碍南漕。臣拟于向来漕船渡黄处所开挖横河一道。今南岸清江闸之水。与北岸运中河之水互相贯注。血脉流通。漕船由北经行。较为顺利。并请  饬下漕运总督就近察看情形。妥筹办理。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谨奏。

  奏请以工代赈疏           

刘长佑

窃臣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同治二年十二月十九日奉  上谕。谭廷襄奏统筹黄河下游现行地势。拟请浚支渠以减涨水。培土以卫农田等因钦此。遵  旨寄信到臣。当经移山东抚臣暨署河东督臣筹办。一面行司饬委候补同知李鼎等驰往大名。会同该管道府查勘在案。计已次第勘估。惟定于何时动工兴修。尚未覆。查开州东明长垣三州县。被豫境黄水浸灌。总因上有来源。下无去路。各处旧有堤。迭被刷残缺。以致田庐连年水淹。据目下情形而论。自以培修堤为要策。春长无事。水小源微。正宜及时兴筑。查河道北徙开州。情形最重。长垣次之。东明又次之。就上程约估之。计须银三万余两。库储支绌。势难筹此巨。不得不斟酌权宜。挹彼注兹。先其所急。因思开东长三州县上年被水案内。业经奏准拨给银三万两。改赈为抚。溯查从前遇有灾歉。每于青黄不接之时。筹办减工堤工。俾灾明得以力作餬口。原[有以](以有)工代赈之例。此次工程。正为轸念灾黎。保卫田庐起见。更非别项工程可比。目前田工未兴。民尚无事。若命随工力作。按日给予佣值。数口之家。藉得以资养赡。所有前经奏准赏给抚银三万两。拟请改作以工代赈。庶几慎重。经费无须另筹。刻下节逾清明。开工已不为早。亟宜先将经费发往。以便兴办。惟地粮不敷支发。先在司库旗租项下。借拨实银三万两。饬委候补知府沈燮同径行解往开州。虽河道情形。开州与长垣东明不同。但原案系属抚恤。今改以工代赈。少壮者固可佣趁度日。其老弱鳏寡无依者。转不得均沾实惠。未免向隅。且与原案不符。拟将前项银三万两。按开州东明长垣三州县。各先酌拨八成银八千两。共银二万四千两以作工用。其余二成。共银六千两。暂存开州。仍令该三州县查明老弱鳏寡无依。不能工作者。准其于二成银内酌量支领散给。作为抚。傥有余剩。仍查明该三州县内工费如尚不敷。量加添补。如此一转移间。既于要工有。而灾黎亦无虞失所据。布政司王榕吉具详前来。理合恭折具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东光挑河片             

刘恩溥

宣惠河道所占之地。其在直隶吴桥东光诸县。皆系升科纳粮之恒产。并非官地荒废可比。同治十一年间。天津道委员挑挖。并无兴讼者。良以民知公事为重。故不敢惜地自私也。然其地亦不至全废。每年秋后水涸。尚可种麦。至麦秋后。遇运河伏汛涨时。始偶有水耳。今臣请令直隶吴桥之宣惠河头直上。接山东德州哨马营减河。彼德州必以侵夺民田。恐民失业兴讼。藉辞搪塞。不令举办。不知吴桥德州交界之王指挥庄已近运河堤岸。凡近运河之处。两边皆余有官地。后为奸民窃据。由来已久。祇须于近河堤旁官地向南挑挖。使宣惠河头池上接哨马营减河。则一逢提。即如燕翦双分。一向东北会宣惠河。其消泻实为至速。夫以邻为壑。仁政所惩。废务玩时。官常所戒。直隶与山东虽分两省。实为比邻。倘秦越视之。将患难相恤。守望相助之谓何。伏乞 饬令该督抚等通筹全局。切勿听其阻挠。致贻畿南巨患。民生幸甚。谨附片具 奏。

 

卷一百 工政六河防五

  河防说               

赵廷恺

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殷周之末。盟誓屡兴。而民愈疑谤。非于神有畏有不畏。事因习见为常。愚者安之。智者笑焉。河上崇祀大王将军。各厅建庙。仕于土者。无不恪谨虔诚。榷算之徒。平日计利而忘事神。偶值危险。口呼不绝。涕泣跪伏。粢盛丰洁。杂剧演扬。君子观之。治今日之河。与治今日之河员。其机之幸有可乘者。莫如神道设教一法。凡人智者视财必轻。愚者爱财如命。智者明阴阳之理。所以敬而远。愚者惑于祸福之说。无不祷而求。贪墨据位。以官家为行户。一入者必取之。出者又必取之。每年开设门面。例赚若干。稍歉则不遂其愿。愤然为大吏争。推其爱财之心。不顾朝廷帑饷。不恤黎民陷溺。祗冀饱一己之私橐。以荫庇子孙。世授河厅。兄弟叔侄。世纳河职。天下至愚。孰愚如此。且夫先知觉后知。古人有教无类之心。固欲胥智愚提撕。克明大道。然亦有不必尽然者。吾姑勿破其愚而就其愚。以贸易之道还之。譬如身充行户。必有伴伙。经纪杂务包揽。犹厅员之必有幕宾门丁差役夫马一也。行户岁终结核。有私侵则析。有疲惰则逐。厅员独不能上下。间以通弊为挟制也。今竟允以溪壑之量。一一入行。且裁去汛员。俾利无分取。独行自张。又抽用至计之四五。俾利有拥聚。可乎不可。夫汛官责办土工。每年惟领银数百及千余不等。并不能参酌厅事。洵河工冗员也。汰之亦省廉俸。厅领银巨万。其出纳汛不得知。置之河汛。且汛或有明练公事者。厅以专行自居。每一出语。动遭诋斥。甚则愬而调矣。甚则赞而奖矣。议欲裁之。诸无掣肘。厅甚欣然。即营亦如汛伴食而已。若偕裁之。未免伤文武并用之体。姑存勿论。于是厅可独行独断。独取独得。每岁额领若干。一千筦钥。令其亦岁终结核。汇缴清单。用工料若干。幕宾门印差役夫马若干。纵其口腹之欲。庖厨差品若干。快其结纳之私。差务馈赂若干。遂其室家妻子之愿。衣服首饰若干。花木鱼鸟金漆器皿又若干。且为邻里乡党之与。姻族朋寮之恤。在在条分缕析。造偏详册。疑者曰。此启滥冒浮销渐也。极领之数。不足可耳。而不知非也。长官衣冠受册。会立大王将军灵庙盖[钤](铃)书名。束牲歃血。重其盟誓之词。耸其钟鼓之听。彼爱财之心可欺君上。而断不敢欺神明。其数必真必实。必不敢浮靡矫造。爱财者愚故也。然后察其多寡。量其赢余。照行户例丰予之。若余十分。准赚至二三。外提羡余。注明载册存库。亦冠授之。鉴观赫濯。众视昭彰。 积此以备不虞。行之数年。岂尚虑济变之无方。临事之无措哉。呜呼。两岸尚利。即以利言之。孟子所以对齐王笃公刘之什也。第俯而思之。厅员即盈其欲。则所惧者性命及子孙耳。盟誓要之。此圣人神道设教之意。抑亦君子不得已之极思也夫。

  抢厢黄河折             

张树声

为东明黄河工程重要。亟须加拨经费。添购防料。设法抢厢。以免贻误。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直境东明黄河南堤。地势北高南下。大溜愈趋愈南。近则紧逼堤身。冲激日甚。高村李连庄黄庄皆成巨险。竟至终岁修搪。不能停撤。原议岁费四万两。断不敷用。上年臣已切实查明。于十二月内专折奏报。声明今年修防用就年前情形。从省约计。已需银五万余两。其临时出险抢办各项尚不在内。请俟试办三数年后。详细酌度情形。再议定岁修抢修经费额数。仰蒙  圣明洞鉴。  俯允所请。钦遵在案。本凌汛险工迭出。幸料物应手。人心踊跃。不分昼夜。竭力抢办。始就平稳。赶饬将各项工程加劲修伏。以御伏秋大汛。乃伏秋未至。而五月初五日以后。水即屡次增长。埽前水深至三丈余及四丈五尺不等。沿堤纷纷出险。坝身及土格均有冲坏埽。随厢随蛰。查南汛李连庄河势。自西南而下。有坐湾五六里。湾处河槽淘深。险难骤改。南北坝各处埽。均甚吃重。约须增埽二百里。宋塞土格。已塌七八十丈。水入沟内。抽刷益深。屡堵屡坏。此沟顺堤三十余里为患匪细。中汛高村河自南来。由西曲折而东。正对北埧。本系迎溜顶冲。四月以前溜走西岸。情形稍松。四月初又向东移。西淤东刷。紧逼坝埽。致北坝共埽八十一。全行走水。而南坝前已刷塌三十余丈。尚未修起。北汛黄庄河势。北折而东。有旧埽百余。下至刘一带。则河形狭窄。溜逼大堤。赶筑土坝两道。尚未下埽。塌坎日甚。势已岌岌。又高村至黄庄。沿堤亦有深沟。日逐刷逼。凡此皆险工最着。据在工文武各员一再及者。此外塌坎蛰埽之处。不一而足。水势既大。险要必多。埽日增。工程必巨。若非料物充足。实无以抵御狂澜。前仅拨给山东解到本年经费银二万两。练饷局江南协。及大名厘金项下银二万余两。迭据委赴东明河工知府桂本諴。调署该河同知朱豫复等称。近处料早已搜括无遗。须赴远处采购。不得不酌加价。前拨经费购存料物。已动用不少。截至五月底止。祗存六百余万斤。除即添购二百万斤不计外。统计伏秋汛内。高村须添防料五百万斤。李连庄须添防料八百万斤。万庄须添防料三百万斤。连麻绳桩橛砖块等项。约共须添拨银三万三千余两。赶紧设法。分路采办庶免临时束手。臣与李鸿章一再会商察核。皆系必不可少之。河工向有另案防料之例。系于正额之外。添购办。以备大汛抢厢之用。豫省中河厅工长三十余里。岁需正额另案埽料等银十余万两。东明工长六十里。河身节节湾曲。险工甚多。关系 国计民生甚巨。何敢惜小误大。兹将应行添购防料银三万三千余两。仍饬于练饷局江南协及大名厘金项下凑拨。以济要需。俟汛后截数。另行奏报。桂本諴等尚知自爱。办事亦能认真。臣等仍当慎益加慎。随时严督密查。务令撙节动支。处处核实。将各工设法抢厢一切银钱料物。可省则省。不准员弁绅董藉端浮开。丝毫獘混。如工程不致过大。汛后料有盈余。即分晰报核。存为下年之用。并令酌照例案。造册详请估销。以符部议。理合恭折呈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

  修堤之弊片             

刘恩溥

凡河工所称为民修者。乃系沿河村庄出夫修筑。凡他徭役。一应皆免。今山东德州小杨庄。民既私掘官堤于前。复修理迟延于后。情实可恶。居常既不应差徭。临时复任意延搁。直至隆冬地冻。始厝浮土于其上。排薪而束之。工既不坚。料更不实。无惑乎一遇泛涨。畿南各州县。即受其害也。又德州老君堂地方。与直隶之景州吴桥交界。最为险工。其堤岸屡被伏汛冲刷。日就卑薄。如此处决口。则景州吴桥河西一带村庄。尽成泽国。而于老君堂居民无干涉。闻今年运河水溢。景州绅民赴德州呈诉。求为修防。该州传讯老君堂居民到案者。均老迈龙钟。以少壮出外谋生。不能修工为词。其意欲将此险工。俟运河水涨时。[令](今)景吴二处居民。代为抢险修筑。自此以往。作为成例。永远推诿于景吴两处。而彼既置身于局外。又得减免差徭。其居心实属险诈。应请 饬令山东巡抚转饬德州知州。遇运河水涨时。或照旧令该处居民实力修防。或请拨给兵勇协同修理。总期无害于直隶州县。方为上策。谨 奏。

卷百零一 工政七河防六

  河防补说              

赵廷恺

诸葛对隆中。鼎足三分。了如指掌。景略出华山。即定关中之局。识时势者为俊杰。因其时势以规画之。于是经纬万端。事功起焉。河务为事功之一节。要害所中。不过一隅一方。即合全河之辽远。尚不及偏安之地。千百年来迄无善策。岂治世易而治河反难哉。予于今日之时势熟思之。大抵因循苟且之弊居多。虚词繁文之累尤不少。行水金鉴。综数千页。而引辨源流。侈陈奏议。穿凿形迹。附会灾祥。读者愈苦其浩如海。莫测涯涘。治河方。特重南河。章奏纷敷。鲜握头绪。其它河防一览。安澜纪要。回澜纪要各书。碎椿橛夯硪跑号签土诸类。农夫垩匠优为之。需次茨岸者。始焉亦藉圭臬。大体无关也。尤可异者。明乎江伯去唐虞已遥。州郡县邑。全非旧治。乃以数十年无河患。遂谓偶合禹迹。独不思明之河。东南入海。禹贡之河东北入海。迹于奚合。腐说流传。直可勿论。然则果将何策乎。曰。时势而已矣。然则委诸时势乎。曰。识时势而已矣。堤工起武陟荥泽。止于安东。绵绕几二千里。当于何处识时势乎。曰。以见在所处之地。以见在所处之地平险。此中大可观时势焉。即如曹中汛二堡至六堡。逐次砖石埽坝。予居曹滨。先后六年。经大汛五年。向之时势若何。今之时势若何。岂不可因时势以规画乎。或曰。以所观曹河。今日时势与昔异乎。曰。异。与昔平与险乎。曰。险。曹河自道光十三年后。水恬工隐。予逢清晏之庥。屡颂安澜。即值甚涨。巨流顺轨。加厢埽无几。抛护砖石。亦间用之。无事规画矣。今则不然。南坦淤沙。直射河心。逼泊北岸。河身高侧。提壶灌顶。坐湾之处。即生险工。以新顺头二坝为当头迎溜。顺水鱼鳞坝一带。皆刷拖溜。时势至是耳。奈何先不治之。曰。言之矣。溯周望口张家庄沙嘴。由旧河形。开引河浚入。刘曰。中洪而东。大吏病其费不赀。碍于转请。言不行何益。若然。则今日时势竟可不言乎。夫以予之管蠡。未必克当。而又安可不言。盖防之法莫如守。守之法在于敌水之来。而保卫堤根。使任其冲击。惟日增石增土以抢护之。非计之得也。养痈贻患。剜肉补疮。岁岁度支坐耗。所谓苟且因循。虽无冗滥浮縻之端。岂免尸位素餐之诮。当局者佥曰广备工料。广备诚是矣。保其非虚词繁文。援例以报销。立案以借挪欤。与其移东垫西。架名亏实。何不慨然动。请十万两为率。就其急而权之。则拨运曹单厅无工之处。所积碎石于方。正料百垛。杂料(禾)麻十数万觔。又酌运上游曹考厅之石若千万。麻缆若干条。以应远需。并非饬附近厅邑。增价买麻办料。备其不虞。从其缓而治之。则不避嫌疑。不恤怨谤。派实任练员。无论河工各方文武大小。遴其廉洁。察其勤能委办巨石若干方。先自探悉工价。称物平值。随派公人就所采处督运。密访查核。则官吏不致怀私。差役无从弄弊。积于二堡砖堆之下。三堡土坝拖坝之上详验清收。然后调集兵夫。依堤抛砌。形如燕趐。剪水裁流。约迤三四十丈。宽十丈八丈。植基既坚。堵敌愈劲自必挑开大溜。回其力激攻南坦淤沙。沙去河。而水游地中。则新顺坝以下。络绎埽工。全无吃[紧](繁)之溜。无溜则淤。淤长成滩。滩出河远。堤身且固。举曹河一方一隅。大概若斯耳。

且夫经费者。国家常经也。通变者。为政大权也。发十万之金。一劳而永逸。纵难免议于农部。信可求谅于司空。然犹有筹运之方。以表公忠之志者。埽不溜。则买料何妨减。石能捍水。则办砖何妨裁。杂取夫土。均可量其轻重。以相撙节。不一二年而弥补。不一二年而羡余。较之每年额销巨万。而故病依然。不差愈乎。若夫于同寮。限于成规。无事则应领者饱其私橐。有工则请用者指为公项。积习久深。何堪悉数。此所以狂澜不挽。滔滔胡底也。嗟乎。时数运于天。形势移于地。而识运移之机者先在人情。曹与单运毗皆接壤丰沛。近日风俗。骄悍狡黠。莫此为甚。盖单之二坝。嘉庆丁巳漫溢。兴工垂数十年。相安太平。修守固视若故常。

化导尤无所为整率。逸乐当虞其患生。械诈或恐其祸伏。深望德隆品重俊杰其人。作四方之纲。造万姓之福。力使民心湔洗。吏治肃清。酌乎时。准乎势。于迩言微论中。导涓入海。撮壤崇山。砥柱之勋。庶几允赖焉。非然。慷慨反斥为迂谈。涕泣又讥其躁动。窃恐邓艾之入。谢元之捷。安知非出两武侯者之所逆料也乎。

 卫堤根一语扼要。权缓急二意周匝。所望德隆品重俊杰其人耳。而果为谁哉。

 绝大识力。绝大经猷。故而率请动十万。当事者读未竟而案踼翻矣。末后画出筹运之方。布置详密。周易损益三义。互相为经。所谓不言利而美利利天下也。顾漏塞尽。营营者复何所取资耶。非大仁人计不出此。非大仁人行又安能及此。闻是书上后十余日。而口竟。各有心肝。各有眼孔。岂祸机当前而漠不加察哉。不为郑之昭。即率为宋之聋。此蒙瞍所以过其朝而兴叹也。得此奋笔直书。事虽不行。而文自卓然。千古安得不拍案称快。

 按时势以立言。卫堤根。挑大溜。攻淤沙。一举而三善备焉。虽非经久之策。而化险为平。可免目前横之祸。即数年后形势不同。更以此法施之险处。亦可弭患未然。岂独为曹河言之哉。

 

卷百零二 工政八河防七

  河防利弊说            

赵廷恺

事不审难易轻重缓急徒守经而弃权流弊必为天下患甚矣权之贵乎达也朝廷因事定例经也不可易也何敢遽言权书吏抄胥成案卒执此以舞弄颠倒援引新旧之分附会比照之说随手高下不可胜穷而河工尤甚夫水无常也黄水愈无常水之平险无常也消长无常也黄水之平险消长愈无常使顺流归辙历久不变何弗遵例守经共循故制其势固有不能大溜时趋南而趋北偶争上而争下数年一易或一年一易概以例限之则饱厅员之橐而书役互相为奸滥縻帑饷架饰工程于修守防导毫无益关系之处而动曰有例实例非所例耳惜乎达权之无其人也河工置土石砖料为岁修加增临险抢护之用法至备矣例定觔两方丈即麻橛韦柳刀工皆准估值每年按价给领是例价者一定之规以示止而不过之则例领者一定所需以昭有备无患之意然今观例价例领全数发之未必全如例办之全数销之未必全以例用之窃以为按例领价则可按年例销则不可何也物之远近贵贱昔人酌其多寡盈缩以例定价可谓平允至矣不必较核锱铢致伤政体俾奔走者亦乐于从事而其所销若以年分论则此年值险用砖石料至八九分往年止用六七分五六分者而何以一概全销也以通工而论则某厅值险用砖石料八九分而别厅止用六七分四五分不等又何以一概全销也且也防风埽有其名鲜其实矣大吏境厅员铺料百十策于巨河遥远之所名曰防风果使风可防则全河皆有风何必风止聚于一隅数十步之内盖明知其事属浮冒而姑云其为调剂焉防险钱更仅留其名矣向当大汛各堡置大钱五十千预待仓卒所取其制最极周密乃今游历两岸二里一堡毫厘未之焉至于春之加厢夏秋之抢厢俱属缮列名色近见所加厢者不过敷衍而已抢厢则因循怠慢酿成巨险不得已而始为之也苟其春工实增修完固何至夏秋有蛰走之虞夏秋如溜紧速抛砖石以卫之何至有塌坝刷[堤](提)之患大抵厅员无非欲节省之以为己有而非欲节省之以为国有也不然何以一概例销也说者曰非不愿从实节省也恐今岁减之来岁即据为例后设生新工请复其额必烦驳议无可如何姑沿其旧独不思国家当经费支绌之时苟能尽一毫人力稍分宵旰之勤劳是即人臣泥手涂足所不辞众谤疑所不恤而遑徇于积习隐忍以听其浮靡乎达权者常善用权例领可也按领之项经画所销辨其难易敌水之力难则上游挑溜力较易捍堤之势难则对坦切坡势较易缓者徐图之则物无昂涨之忧急者豫储之则事无掣肘之弊一吃重则并力以扼其要他汛稍轻则转运以济其功相度机宜总获节省要非谓苟且以行权也期于工坚用确赏公罚明以各厅之所领核各厅之所销必有参差不同综而计之每岁能节省若干存归公库岁岁积之至积满一岁例领之数则可请停领一年不但此也纵愈积愈多亦能备其不虞永资清晏此所以按例领之不至或益或损致碍前规而独不容例销任全数以报竣也试思今日淮盐改票而颇征赢余粤氛未靖而尚筹飞挽理财裕国诚大要端顾安得有治人出权归至当不为厅员所蒙惑彼胥吏者又何从售其欺哉传曰公家之利知无不为忠也各秉良知处脂膏而不润则以公完公固忠即以存公固忠吾为一言蔽之曰例领可也例销则断断乎不可也是即权也

 揭破例销之弊于公家大有益非但明眼实属忠忱顾安得当事者之肯实力循行耶

 茅塞中代觅出路径是为救世婆心而源委洞穿安置妥帖老成谋国计虑周详往往如是天下事大可为安得实心实力不避嫌怨其人耶

 例领不例销即以节省之而储备之洵为良法但此非属吏所愿闻亦非大吏所能行留此以待其人可耳寅清拜读

 振笔直书不恤嫌怨三说上有讽予者曰君非百里才安肯局促河上耶明日行越十载晤胡子培舍人云近年有以三说节录入奏者忆在京时师友同乡传览甚众今虽不知条奏其人要为留心世道君子也仰之慕之自记

卷百零三 工政九河防八

  治河                

李因笃

愚观禹贡治河、始于积石、终于海、而诸州之文、不少概见、其首揭于者、仅九河既道而已、其所经于诸州、而着其所人于、此治河必治下流之也、九州岛不言治河、而贡赋之来、则必以达河终焉、所疏不详于侯国、而所会并举于帝都此治河即治运之也、太史公谓河灾衍溢、害中国尤甚、而其书则以河渠名、以河之害归河、以河之利归渠、此治河兼治渠之也、平常之言曰、按经义治水有决河浚川、而无所谓堤防壅塞、禹贡称导河、而孟子亦称禹疏九河、此治河以浚为治、不以塞为治之也、九河逆河、同在州、经于言九河、不言逆河、九河以为播、而逆河以为同、此治河以分为治、不以专为治也、商人六迁、以避河决之害、天子之尊、不与河争强、王都之大、不与河争地、轻去其国而重为之防、此治河以徙民为治、不以徙河为治之也、吾闻之善言天者、必有于人、善言今者、必有于古、置六之说于此、详计而力行之、衷昔贤之成法、而参以当代之急务、要未有不明着其效者、虽然、愚者狃近功之易见、智者矜小慧而用凿、故与愚者言、既难预其情、而与智者言、又难顿破所恃、言之于先易致功、而尝苦其不用、言之于后易[见](兄)听、而尝苦于无功、国家之事、习若故然、不独治河、而治河为甚、何则、河之害深、而治河之费大也、河之害不一、治河之功不一、而愚皆约举其最著者大较、汉宋元明之间、计其患、汉之患为、宋之患为入淮、元之患为及山东诸郡、为妨运道、明之患为合沁泗沂之水、同归于淮、而河淮为一、为委河于淮、以避运道、而河漕为二、患在汉宋元、故道犹有存者、患在明、故道乃尽失之、然则河之患、未有甚于明者也、而今且过于明焉、纪其决、汉孝文时决酸枣、元光中决瓠子、又决馆陶、永光五年决清河、建始四年决东郡、鸿嘉四年决渤海、宋至和二年决大名、熙宁十年决澶州、元至正四年决济宁、大德中决蒲口、明洪武十四年决原武、二十三年决河南、明年决原武大淮、又明年决阳武、三十年决开封、景泰三年沙湾、天顺五年决开封、成化五年又决开封、洪治二年决汴城入淮、复决黄陵冈入海、五年决张秋、七年复决张秋、十三年决曹单、万历中决徐州、天启中又决徐州、汉宋元决者十、明决者十五、然则河之决、未有多于明者也、而顺治二年七年金龙之决、更烈于明焉、度其势、周以前河之势、自西而东而北、汉以后自西而北而东、宋迄于明、则自西而东而南、河之自西南而东北者、河为之、河之自南而东南者、人为之、然则河之势、未有不顺于宋明者也、而今一仍其旧焉、约而论之、禹之功莫大于九河、然愚不曰九河、而曰贝漯之二渠、何者、二渠以酾之、九河以播之、藉非二渠引河北行、即九河之疏安所施乎、汉之功莫大于宣防、然愚不曰宣防、而曰馆陶之屯氏、何者、宣防之筑、数年即决、屯氏之分、八十年无害、藉非屯氏因其自然、播河为入、不复堤塞、即宣防之官、不旋坏乎、

宋之失莫大于候水、然愚不曰候水、而曰熙宁之闭北流、何者、候水随决随塞、民虽苦之、而未尝亢河、闭北流、则亢也、六塔之渠、决大明而始罢金堤之堰、决内黄而尽绝、河决以北、而欲回之使东、不几与河争乎、元之失莫大于蒲口、然愚不曰蒲口、而曰安山之关会通、何者、蒲口随塞随决、河上之役、虽无岁无之、而未尝他水、关会通则也、引汶而北连自卫、至二百五十里、绝济而南连淮泗、至一千八百里、河以南、而茫茫汶与济之是求、不几置河于外乎、明之失莫大于夏邑、然愚不曰夏邑、而曰永乐之复漕运、何者、塞夏邑而不免于决、溢归亳、侵凤泗、虽一方受之、而未尝天下、复漕运则天下也、引河自西南以通运、于是山东诸郡、皆被其患、听河徙东南以避运、于是济漯淮泗诸水、皆被其冲、河势在北、行在南、而往往欲息方割之势、兼撼狂澜之行、不几令河无适从乎、夫得失则已较然也、从违独无所折衷哉、愚闻昔人之言河者、其最着凡十二家、司马迁曰、河所从来者高、湍悍难以行平地、数为败、是论其本也、冯逡曰、九河故道、既灭难明、屯氏河新决未久、其处易浚、可复浚以助大河、泄暴水、是论其支也、李寻曰、因其自决、可且勿塞、河苟欲居、当稍自成川、然后顺而图之、则用力寡而成功易、是论其形也、贾让曰、治河有三策、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放河使北入海、此功一立、千载无患、谓之上策、是论其性也、多穿漕渠、使民得以溉田、分杀水怒、且有稻转漕之便、谓之中策、是论其情也、缮完故堤、数逢其害、劳费无已、谓之下策、是论其权也、关并曰、平原东郡土形疏恶、河决南北、不过百八十里、可空此地、是论其属也、韩收曰、于九河之旧、穿为四五、宜有益、是论其汇也、王横曰、西山之下宜更开空、使缘山足乘高地而东北入海、是论其旧也、欧阳修曰、夺决河之正流、使人力斡而回注、此大禹所不能、是论其上也、刘曰、二股河已闭、而御河之由冀北者、尚宜疏导、是论其下也、欧阳元曰、治河有三法、乘河之流、因而导之、谓之疏、去河之淤、因而深之、谓之浚、抑河之暴、因而扼之、谓之塞、是论其术也、余阙曰、中原平衍、唯河横溃为患、其势非多为之委、以杀其流、未可以力胜、是论其理也、宋濂曰、南渡以后、河由彭城并汴泗东南以入淮、以万里奔溃难治之河、而欲使一淮以疏其怒、此万万不能者、是论其时也、约而计之、有所为百世之利、百世之弊焉、有所为一时之利一时之弊焉、何谓百世之利、邱浚有言、今日之河、所以泛溢而为淮豫之害者、因两渎之水、既合为一、众山之汉、又并以归、淋雨无时、潢潦继作、故欲得上流之泄、必先使下流之通、诚不惜弃地、不惜动民、择任心膂大臣、俾于下流、迄东相其便利之所、污下之处、挑为数河、以分其势、又于所条支河之旁、地堪种稻者、依江南法、创为污田、多作水门、引其灌溉河分疏之后、水势渐减、然后从下流而上、于河身之中、去其淤沙、或推而荡之、或就而开之、使河身益深、足以容水、如是则中有所受、不至于束隘、而河之委易达于海、浚之、此议兼贾让上中二策行之、但去其患不言其利、然患平即所以为利、

夫百世之中可以无河患、则利在百世矣、何为百世之弊、河之南也、以徐为壑、自辛卯张秋之决、尽徙而北、又以为壑、开国属邑、七月告决、祥符考城封邱诸邑、荆隆朱源塔湾诸口、八月告决、山东诸都邑、九月又告、起张秋至滦口、夫滦口至临淄十五里、历三十九城、而直逼济南、何其甚哉、虎牢之东、距海几三千里、无崇山巨矶以闲之、无洞庭彭蠡以纳之、又不令其纵而出海、无怪乎所经泛滥、而城郭为墟也、曩河自入海、尚能为并河州郡之害。今河淮为一、而清口又合三水、以同归于淮乎、曩河犹有所潴、如巨野梁山、犹有所分、如屯氏赤河、虽元人排河入淮、而东北入海之道犹疑有存焉、今则以一淮受众水之归、治之者往往违水之性、逆水之势、而与水争利、欲行则强为塞、欲止则强为通、惜微渺之费、而忘所捐之大、护已成之业、而兴难就之工、劳力于无用、糜财于不赀、苟顾目前、遑恤其后、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反不如听其自然、而不治之为愈、夫百世之中、无日不治河、则弊在百世矣、何为一时之利、贾鲁有言、水工之功、视土工之功为难、中流之功、视河滨之功为难、决河口、视中流为难、北岸之功、视南岸为难、其后总制河防、疏塞并举、挽河东行、以复故道、凡八阅月诸埽诸堤成、而河南汇于淮、又东入于海、鲁之此议、兼欧阳元三法行之、就目前之利、去目前之害、轻重相权、故一时不见害而见利、则利在一时矣、何为一时之弊、以河须堤、岁岁而筑之、以堤须埽、岁岁而完之、埽之成、民财不知其凡几也、上诸部者、又十不得一焉、埽之成、民力不知其凡几也、上诸部者、又十不得一焉、然国家度支之费、已岁至亿万、幸而未决、此亿万者终无所、不幸而决、小则数十倍、大则数百倍、且戍堤有卒、而坏堤者、即戍堤之卒、守埽有夫、而破埽者、即守埽之夫、何则、彼就食此中、目为奇货、固已久也、一岁无增堤缮埽之役、彷徨四顾、而无以自容、虽严为之禁、究莫能止、鄙夫且曰、此数万之众、皆藉庇于河、苟其轻罢、有相率而为盗耳、嗟乎、国家无术以养民、而以河为之寄、无术以弭盗、而以河为之归、斯不亦可耻之甚哉、指目前之害、为目前之利、上下相蒙、故一时知利而不知害、则弊在一时矣、人君之政、莫先于举利而去害、谋事之端、莫大于近取而远核、将为其利乎、将为其弊乎、必曰为其利矣、将为其百世乎、将为其一时乎、必曰为其百世矣、而或有难者于此曰、捐数百里之膏腴、又所坏城郭田卢冢墓以万数、其如民怨何往、应之曰、今开封自凤阳河所浸、沃田岁数十万顷、纵于迤东之地、开为数河、所费近海斥卤、不过数万顷、果孰多孰少耶、仍即所开河旁、偶值民居、则官予地以偿之、偶损民业、则官倍价以酬之、或从诸宽闲之野、或更与新垦之田、让不云乎、濒河十郡、治堤岁费万万、及其大决、所残无数、如出数年治河之费、足以业其所徙之民、知 上之所以劳民、非为私也、亦何怨之有哉、则又有难者于此曰、漕东南以实京师、必由博济之境、河北则会通必有所、其如妨运何往、应之曰、河不可骤使之东、非不可渐使之北、河突徙不常、

议者每欲求禹之九道、元之四道、分遣郡邑、按图而疏之、今由清入海、而别引沁水从魏博折东以济漕、且漕又以汶不以河也、河北则汶水必微、微则吾得制而相之、亦可以舟可以漕、先防巨野、使河不妄行、俟既复千乘、然后相其宜而治之、閟不云乎、人以为河北而会通之、漕废、予则以为河北而会通之、漕不废、书所谓浮于汶达于河者是也、亦安在其必为运害哉、夫利之在百世者、可以徐图、而弊之在一时者、不可不急改、舍小以成其大、弃少以就夫多、毅然不行、不惑浮言、而又委任得人、规置有序、度其权宜、迟以岁月、河淮之民、庶其有瘳乎、虽然、平都尉之领河堤、博求众妙、桓司空之典河议、兼考谋、则愚请述所闻、而更有进焉、王延世治河、尝为竹落长四丈、丈九围、盛以小石、两舟夹载而下之、三十六日堤成、此一法也、元初治河、议于河三濧口、选廉干知水利之人专司之、谨其防护、较已而后修者、功当十倍、此一法也、尚文议治河、令河西郡县、顺水之性、远筑长垣、以御泛滥、归德徐邳民之避冲者、并听其便、仍于河南退滩地内、给被患之家、以为永业、此一法也、景濂议治河、于彭城东南浚入旧淮河、使复故道、然后导入新济河、分其半水、使北流以杀其力、此一法也、宋礼治河、议于中滦下二十里、浚旧黄河、分疏其流、使由故道而北入海、此一法也、自昂治河议、自东平之东北以至兴济、凿小河十余、引大清河及古黄河入海、此一法也、刘大夏治河、自黄陵冈遥杀其势、而浚孙家渡、别为新河、浚四府营、分为二派、筑长堤、起胙城至徐州、凡三百六十里、此一法也、董其昌议治河、谓渔沟铁线一带、地势多下、陈平江始开会通、此实正河、今自桃源三义镇至瓦子滩、约九十里、其河尚存者、三十里、宜循其旧而复之、此一法也、近时议治河者、或云自王家口以下符离一带、更开支河以分之、即此流彼、于亟浚其淤者、务令两河并行、或递居焉、此一法也、或谓荆隆口新河最浅、其流缓不如旧河之而急、非其所安为区壑焉、徐邳一带、旧河犹存、其怒愈大、而将锺祸于山东、今淮泗之交、褰裳可涉矣、宜急有以浚之、此一法也、凡所谓就河言河治其流者如是也、兴沟洫之宜、则水利不可不讲、书云浚畎浍距川、浚川距海、夫江南之地水患鲜者、以渠多而水势分也、诚于齐豫间定其疆理、因通流画为大渠、因顷亩画为中渠为小渠、大渠会于河、疏中渠达于大渠、又疏小渠达于中渠、浅深广狭因乎水、曲直从横因乎地、其卑特甚者、董浚为塘、涝则趋卑、旱则节蓄、使西北多渠、则多容水之地、多治渠、则多治水之人、此治渠亦治河之要也、酌储积之便则屯田不可不修、赵充国条留屯田十二便、其三云、自春宵上循河湟漕谷、夫汉唐之初、其漕率不过数十万者、屯举而收谷多也、诚于畿辅间推乎郡国可水耕者、则立堰以耕之、可陆耕者、则分疆以种之、如淮南可为水屯、颖寿可为陆屯、襄邓可为水陆屯、分属之守令、详核之藩服、其出入大数、听总制河、内则劝农、外则休运、使西北多屯、刍粟鱼盐之富、既可藉以减漕舟车牵挽之费、又可捐以治河、此治渠亦治河之要也、通转输之穷、则海运不可不复、

秦纪云、天下飞挽之役、起于黄陲、琅琊负海之郡、致于朔方、夫元之世、数有河患、而治之得兼南北者、以海舟行、而不仰给于漕也、诚于国家闲暇、求元人之故道、视有便河者、则以河为漕、有便海者、则以海为运、许吴楚从河、两浙从海、苏松与常、两从河海、米船存溺、稽之元史、岁数风角占视、取之沈氏笔谈、如历潢泊议石沙之多寡、州渚之远近、暂资之渔户丁、或并漕于总河、或并河于总漕、使西北知海、海运行则运不妨河、而不必兼河以治、运河运缓则河不妨运、而且得舍运以治河、此治海亦治河之要也、凡所谓置河言河治、其原者如是也、十法以救其流、三要以正其原、而更取吾说之关利弊分于百世一时者、权其缓急、揆其始终、以求当乎六、即薄大行而䲢金堤、不烦目为奇举矣、不然、泛言疏而河杀、则留迟有泥留沙滞之虞、泛言浚而河窒、则淤深有匮财竭民之虑、泛言塞而河悍、则气张有左支右绌之嗟、吾不知其可也、

  河志自序              

曹玉珂

天下之水。其源最远者无如河。然天下之水。其害最深者亦无如河。国计民生系焉。学者诵读之曰。所当与礼乐兵刑。共为究图。庶几临事而不惑也。郦道元云河应天汉。李白亦言黄河天来。盖言其气之相通也。夫天地之气。以人事为寄。朱子云。人事修而河自听命于人。斯论尚矣。或河不听命。苟求其善治者。随势利导。亦云不远之复。此必览古人之得失。乃以知当时之趋避。大河自禹导后。不为患者七百余年。至盘庚决圯。亦止迁都以避。不闻塞治。又数百年而至汉武。穷兵黩武。天下扰攘。乃决瓠子以示变。至于天子亲临。臣下负薪。方就成功。平帝时河决不治。不治而水适顺性。日流日深。罔复旁溢。明帝止修堤以遥御。嗣后河决之书不见于正史者。亦七百余年。禹之治也。顺水之性也。善治之上医也。汉之不治也。任水之性也。不治之中医也。虽任之非所以为政。然任之正合于顺之之道。而中国享安流之福。与禹功同久。则君子之治河也。可以知所从事矣。宋之诸臣。不以人随河。必强河从人。谬引边防借河作险。又有二股六塔之役。劳而且费。岂惟公私几于尽藏。而兵夫之陷溺沦亡者。称数十万。宋之勤于治。何如汉之不治耶。及蔡京王黼辈。以河塞致贺。而宋已不可能国矣。究竟险果可恃哉。天之气也。地之经也。人不可与天地逆者也。是任之不如其顺之。而逆之不如其任之。斯亦利害之较然者。余不。敏读古人书。于兵刑礼乐。咸分类手录。先有祥刑录四册。同学杨树滋。欲代刻于临淄。未果。今尚留树滋处兵谭一书。篇帙颇烦。贫难就梓。惟河志甚简。候选无事。删为八卷。一志河源发于地之从起。重其本焉。次志诸水之注。见众流合势。不可以力抗焉。次志八海。见日迁日南。故道必不可复焉。一志历代治河。取温公朱子所书。列其孰是孰否。俾人有所取法焉。一志历代治河疏奏。见古名臣之所敷陈。合众论而知归焉。一取杂着之关于河者。曰志河杂说焉。然今之治河与古异。何则。漕运所关也。河决而或碍漕。必治河以运漕。故以漕运终焉。

  汉武塞河论             

刘绍攽

武帝时河决瓠子。帝自临河。沉白马玉璧。臣从官。负薪寘河。后世治河之法。实始于此。而吾以为制其流未探其源也。夫古今善治水者莫如禹。而孟子称之曰行所无事。禹自言不过曰浚亩浍距川而已。殷时河圯。五迁厥邑。不闻与水争也。周定王时河南徙砱砾。失禹故道。诸侯各作堤防。以自便利。甚或加之决灌。以为壑。而河遂荡溢。滋为患害。自汉以后。治河愈密。卒不越塞之之一策。而迄无定宇也。夫果可塞。禹何不障百川而东之。殷何必震动万民以迁。水性就下。消长不一。第为之广其道以行之。安澜固可循轨。泛溢亦可容纳。而又时为疏通。勿令高淤。即不至荡析我田畴。飘摇我庐舍也。后世止图目前之近利。罔思后日之远害。当其水涸。则以为旷土可惜。地力未尽。播种之。居室之。快生聚矣。一旦水发。湮为泽国。人以为浸我乐郊。而水实止行其故道也。于此而妄言筑塞。是以人力与水争也。水固可与争乎。就令争之。亦必劳人疲物。困敝公私。以庶几于有成。迨其方成。而崩坏者又不知凡几矣。汉唐元明。何代不然。得失之数。粲然明白。故吾谓未探其源也。探其源。则惟有广河道以行水耳。广河道。则必迁滨河之民。迁其民。则必计其费。国家每岁修河。费以亿计。捐此亿万之费。施之滨河之人。舍危就安。各自为谋。孰不踊跃从事也。在小民有所资以趋避。在河流有所容以消纳。在朝廷捐一二年之费。即以省数十年之用。夫非万全而无弊者与。顾或且疑治堤修筑。历代之成法也。广河道以行水。一人之创说也。而不知所谓成法者。始于汉武而迄无成效。所谓创说者。乃折衷于夏殷之治。斟酌尽善者也。使塞河之文即见于三代。则吾说不可行。而汉武之智。当为治河不祧之祖也。而岂其然哉。

 

卷百零四 工政十运河上

  筹办通漕要道折           

林则徐

奏为筹办通漕要道、将练湖堤埧、劝谕民修运河闸工、由官捐办、俾漕运长资利益、恭折奏祈  圣鉴事、窃照镇江为漕运咽喉、江浙两省、粮船皆所必由之路、而每年重空返、挑浚河道、蓄水提船、一切机宜、则惟镇江道府县营责成为重、其挑河例价不敷、须江苏各属州县捐资协贴、一遇江潮低落、设法推挽、劳费尤倍于平时、揆其致病之由、总因该处运河、本系凿山通道、无水原、祇恃引江入河、以资浮送、而江水本不宜过大、若运河灌轮盈满、于行舟固为顺利、而沿江田地、早已被淹、如江水落低、则利于洲田、又不利于漕运、两者相较、固系农田为本、而运道则须随时尽力、以图补救之方、臣陶澍于嘉庆二十一年、视南漕、即以修整闸座、浚治练湖等事、缕晰陈 奏、道光七年九月、在抚任内、复节次 奏明筹办闸埧堤埂以资收蓄、诚以江潮长落靡常、缓急仍难尽恃、练湖开于晋代、在运河之西、为长诸山众水所注、唐宋元明皆治之以济运、其上接丹徒境者、谓之上练湖、下接丹阳城者、谓之下练湖、上湖高于下湖、下湖又高于运河、以节节传送、有湖水放一寸、运河增一尺之谚、与山东运河之有南旺南阳微山诸湖情形相仿、明季湖禁渐弛、居民占垦、遂致就堙、我 朝康熙十九年、始定以上练湖改田升科、下练湖留资蓄水、然湮塞已久、所蓄究属无多、而浚湖筑堤、经费太巨、是以屡议屡寝、臣陶澍在抚任内、奏修闸座、亦系先其所急、将黄泥闸移在张官渡、以当湖之下游、俾得擎托湖流、使之回漾、稍济江潮之不逮、每于重运回空经过、闭板蓄水、曾着成效、然全湖堤埧久已损坏、水来则直冲而易决、水去又一泄而无余、臣林则徐于道光十二年秋间、亲历履勘、因议择要筑埧、以利节宣、迨十四年四月、臣陶澍阅兵过彼、亦经覆勘、意见相同、遂即定议筹办、经附片 奏明在案、随饬常镇道李彦章相度机宜、在于该湖顶冲之黄金埧及东冈一带、先筑两重蓄水埧、培圩埂二千八百八十丈零、使水皆得入湖、不令散漫、又恐水势暴猛、或虞冲决、因于湖之东堤、添建减水石埧两座、如遇暴涨、有所分泄、可以保堤、其通入运河之处、勘得有念七家古涵、较旧浚之范家沟机势更顺、因修复古涵以作水门、并就近建设济运石闸一座、于运送军船时放水接济、漕过之后、用土填筑、留一涵洞、以灌堤外民田、是不特济运有资、即农民亦咸沾其利、臣等当即饬道督县、劝谕得沾水利之业佃、或出力、或出资、令其举董经理、官为督率、舆情咸知利益、踊跃急公、自夏至冬、工程陆续报竣、适值是冬、丹徒水涸、回空全进横闸、臣林则徐亲驻镇江、督催提挽、饬委该道李彦章试放济运新闸、由念七家涵引水而出、竟能倒漾上行至数十里之远、连放数次、军船得以衔尾南行、其效颇为显著、此道光十四年、劝谕民间捐筑练湖蓄水减水诸埧、暨修复古涵改建济运闸之情形也、

复查下游张官渡一闸、为漕船经过要津、前将黄泥闸移建该处、原以引截练湖、便资擎托、时经七载、固限早逾、第年来溜势时有变迁、河形渐形湾曲、每遇夏秋盛涨、疏泄不及、金门难免逼溜、即恐有碍舟行、臣等复返札商、今昔情形既殊、自须变通尽利、欲其顺溜取直、莫若因地制宜、随勘得该闸迤上相距二百丈之处、溜势渐形平缓、而其地仍在练湖济运闸之下游、迭经督匠相度、佥谓宜将该闸移建于此、但旧闸只有一座金门、而舟楫经由、络绎不绝、欲议改建、尚须另筹行船之路、始可截埧兴工、因思移地建闸、原欲以杀水势、莫若改为正闸越闸两座尤灵、遂于所勘改建之地、先就南岸一边开出越河、将地势加倍展宽、俾其可容矶心双孔之闸、即于越河圈筑拦埧一道、仍留靠北一半河路、俾得照常行船、其在拦埧以内者即可施工、先建越闸、俟越闸工竣、放水通舟、然后折去靠南之埧、圈于靠北一边、以建正闸、如此倒换办理、来船只既无阻滞之虞、而双孔闸成、又免涌激之患、将来设遇修理、亦可不碍漕行、但一闸改为两闸、中添矶心一道、所需工料倍多、而经费有常、仍不敢遽请动 帑、查挑办徒阳运河、向由各属捐资协贴、本系历有旧章、若果闸座钤束得宜、即挑费亦可期节省、是以改建该闸仍归官捐办理、各州县中急公从事者、尚不乏人、自上年秋间集项购料兴工、至十二月内、先将越闸办竣、工料均称坚固、维时回空南下、又值潮枯水涸之时、当即放出湖潴、将该闸下板拦蓄、愈得倒漾之力、江浙回空约三千艘、无不由该闸而下、更为济运之明效、旋即接手砌办正闸、不日亦可告成、此自上年至今、建改张官渡正越两闸官捐办理之情形也、惟思张官渡之下游尚须重门收束、遇水浅时、上下拗板此启彼闭、始能呼吸相通、即练湖圩埂埧涵虽已择要劝民修办、而残缺之处尚多、仍须设法筹维、期湖水多蓄一分、即运河多得一分之益、查张官渡迤下六十里有吕城闸、建自宋元佑四年、其地势正当扼要、我 朝雍正年间、就旧基重建正越两闸、嗣是越闸堙塞、粮船祇由正闸经行、嘉庆二十二年曾经估修、旋又议缓、上年该闸金刚墙渐坍到底、坍下之石堵至金门、重运经临、几为所阻、经丹阳县督率吕城检集夫抬捞、始得通舟、此时勘估兴修、实属刻不容缓、惟该闸越河、久为瓦砾填壅、越闸石料、剥损尤多、今既议兴修、仍须两闸并办、不便偏废、现照张官渡章程、先行挑浚越河、赶修越闸、已于正月兴工、此时粮船正在北行、仍令经由正闸、俟越闸修竣、得以通舟、再将正闸接手开砌、所需经费、亦归本省官捐项下撙节办理、概不敢请动项、至练湖堤身单薄之处、西南两面尤甚、其蓄水旧制本以湖心二尺八寸为度、因湖底既淤、堤埂又缺、遂致不能多蓄、欲筹东水、不外培堤、但湖面正宽、即以下湖而言、周围已四十里、势难全行围筑、前于湖东一带、酌建蓄水减水各埧、并筑圩埂二千八百余丈、来源已有归宿、不至旁溢斜分、今再劝谕民间、于湖之西南两面就近挑挖、湖淤即以挑出之土培筑堤埂、照旧制高一丈二尺、面宽四尺、两边二五收分、更足以资拦蓄、该处近湖居民有一百八十三、计田四万六百八十余亩、

查历修水利、本有按田出夫业食佃力之章程、兹复由该道李彦章督同镇江府龚文焕分别出示、覆加劝谕、农民均各乐从、臣等已饬陆续兴挑、即令印委各员常川驻工稽查督办、务使逐一核实、迅速蒇事、俾运河长资利益、漕事年胜一年、以期仰副  圣主利运便民之至意、此案均系捐办工程、应请免其造册报销、除各工一律全竣、分别收另行 奏报外、所有先后筹办缘由、据署苏州藩司裕谦会同常镇道李彦章具详前来、臣等谨合词恭折具奏、

  筹办河运事宜折           

曾国藩

奏为陈明河运艰难情形、应行设法预筹、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九年分江北冬漕遵照部议仍办河运、臣于十一月十二日专折陈奏在案、伏查八年分江北漕米于九年河运赴、通节节阻滞、水陆兼运、直至十月杪始能蒇事、一切经费、虽由粮道王大经格外撙节、不至过巨、而人事之艰、时日之久、较之海运、难易悬殊、该粮道交米事竣、赴部引  见、现已驰回江宁、臣面询情形、证以臣出京时、由运河南下所见者、其言多属相符、不预为筹划、恐下次又蹈覆辙、据称本承办河运、在事六月之久、中间处处阻滞、历历可数、如峄县境内之大泛口、该处为山水经由之所、一遇暴涨、则汛流急湍、迨水退之后、则沙淤停积、今年漕船经过该处、水深不及二尺、河底碎石纵横、最碍舟行、必须由山东认真兴挑、挖深四五尺、并将近滩石堆除、与河底配平、方利行驶、自大泛口而北、则有滕县境内之郗山口、该处为入湖要道、浅而且窄、又微山湖内之王家楼、满家口、安家口、独山湖内之利建闸、南阳湖北之新店闸、华家浅、石佛闸、南旺闸、分水龙王庙以北之刘老口、袁口闸、处处淤浅、或数十丈、或百余丈、亦须由山东逐勘明、一律挑深、方可无阻、此未渡黄以前阻滞之处、宜预为筹办者也、议者谓早开兑早日过湖、即使费力、尚不愆期、不知济宁以南、浅处已多、济宁以北、运河尤为干涸、总须守候伏汛盛涨、方足以资浮送、至黄水穿运之处、渐从而南、自安山至戴家庙三十里、自戴家庙至八里庙二十二里、运河旧有之堤、尽被黄水冲破、缺口极多、黄水湍悍而势急、漕船载重而质脆、断难破浪而行、需用划船下椗以立之根、然后由漕船缴关、步步上移、否则荡急溜之中无复收泊之处、而十里铺姜家庄道人桥等处又极淤浅、似须由山东设法、一面于淤阻处极力疏浚、一面于运堤各缺口排钉木桩、贯以巨索、俾漕船经过、有所依傍牵挽、不至为洪溜所吸、仓卒失事、此渡黄时难滞情形、宜预为筹办者也、及至渡黄以后、若在伏汛未落以前、或易为力、若伏汛已过、等候秋汛、即属杳茫不可必之数、九年在八里庙守候两月之久、可为前鉴、自张秋至临清二百余里、河身有高有下、其疏导之法、须量河身之高下、高者开挖宜深、下者开挖稍浅、庶可高低相等、一律深通、再于黄流已长未落之时、即下闸板蓄水、以免消耗、或就平水南闸迤东、筑一挑水坝、引黄入运、皆多方设法、力图斡旋之策、此渡黄以后运道易涸、宜预为筹办者也、山东水势长落无定、或先长而后忽落、或先小而后复大、漕船经由东境一千数百里、向归峄滕鱼台济宁东平东阿各州县封雇船只、以备起剥之用、而地方官相距甚远、兼顾不遑、九年所雇剥船、不免临时逃散、拟请酌改章程、责成东省管河厅员、雇备剥船、小者装米三十石、大者至百石为止、一遇漕船浅阻、斟酌起剥、而由粮道按石给发饭钱、以免枵腹、至闸夫亦改由河员招集、归其约束、一并由粮道给予工食、庶不缺误、此又略改旧章、宜预为筹办者也、

东平州运河之西有一盐河、倚山为障、为东省盐船所经要道、漕船若由安山左近绕入盐河、至八里庙仍归运道、计程二百余里、较之径渡黄流、上有缺口大溜、下有乱石树桩者、其难易悬殊、是以商船率多避黄而趋此路、上年因非运漕正道、未敢试行、十年行抵安山时、如遇黄流过猛、祗宜变通改道、惟自安山三里堡入盐河之路、亦须预先勘明何处平顺、先立标竿为志、免致临时周章、此又渡黄改道、宜预为筹办者也、以上五端、皆河工应办事宜、又皆在山东境内、从前粮艘运北、沿途修闸筑坝、挑河过剥、均由南河东河两督臣治黄治运、注意专在漕务、事事各有考成、处处不惜重费、故能驾轻就熟、事无不举、今则黄流横决、运河失修、河员之经费大减、河运之米数极微、欲以江北一隅数万之漕、而责山东以全力治河治运、未免独为其难、然部臣所以不肯竟废河运者、亦因成法不可轻改、图事不可畏难、具有远虑、丁槙见义勇为、力顾大局、亦必不因米数太少之故、而忽视沿河应办之工、粮道王大经躬肩重任、既已经历险艰、兹令再试危途、不得不预为绸缪、免其迟误、现在钦奉  谕旨、饬派漕臣张兆栋前山东会勘筑堤束黄事宜、必可与东河督臣苏廷魁、山东抚臣丁宝桢面商一切、相应请  旨敕下该督抚等通筹运道全局、建可久之宏谟、并将臣此折所指兴工之处、分途兴办、利目前之漕务、臣当饬催该粮道等赶紧兑米、及早开行、仰慰  宸、所有漕运艰难设法预筹缘、由谨会同漕运督臣张兆栋、江苏抚臣张之万、恭折由驿驰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卷百零五 工政十一运河下

 工政十一运河下

  筹挑运河折             

李鸿章

为通州张家湾迤东之北运河新河道现拟拨挑挖通畅并将旧河头堵塞以利漕运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通州张家湾迤东之北运河上年伏秋大汛自苏庄至姚辛庄开新河一溜势颇畅旧河已形淤垫臣等以事关漕运应否径由新河行走抑仍疏浚旧河迭饬漕运通判通州知州查勘并令通水道薛福辰督饬各员勘估筹议兹据该道薛福辰详称旧河自上口至下口长六千四百余丈形势迂曲且大半淤垫业已断流若欲挽复工大费巨应毋庸议新河自上口至下口长七百二十四丈两头均与旧河相接形势顺直舟行便利全河大溜均循新河而下惟河身系自行冲开河底不能一律深通宽自二十余丈至十丈不等深自丈余至二三尺不等察看河面无庸展宽河底深至四尺以上者亦无庸开深其仅止二三尺者计有三百丈行船尚须剥浅亟应设法挑挖但溜势甚急施工不易若筑坝阻溜使水暂行旧河以资工作核计需费不少现拟制造新式铁口刮泥大板用牛骡之力在两岸拖拉并招募熟悉水工大金欣土夫同力合作使其一律通畅约需工费库平实银二千二百两系属竭力撙节至相抵等情核示前来臣等查所拟办法均合机宜应即照办除旧河筑坝工费由直赈项下筹拨外其挑挖新河工费银二千二百两事关漕运拟请由仓衙门库存轻赍银内照数筹拨此次各工系以牛骡之力驾板拖拉非寻常估计土方可比请免照例造册报销以昭核实现在苏浙漕陆续到津亟须转运赴通工程紧要须于三月十五日前后办竣方免迟俟奉  旨后即行发饬由通永道薛福辰督同委员核实赶办臣等与臣锡珍臣游百川往返咨商意见相同理合会同仓侍郎臣锡珍臣游百川兼管顺天府府尹臣毕道远顺天府府尹臣周家楣恭折由驿具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卷百零六 工政十二水利通论

  开浚长沙城北碧浪湖议        

李元度

长沙郡城。西濒湘江。地势少湾曲。水急不便泊舟。每遇风涛暴作。舟多漂溺撞碎。商旅苦之。多泊隔江水陆洲。其在商船起货载货。率用小舟剥运。既多不便。其在州县漕船饷船。淮纲盐船。滇省铜船。外国贡船。大府及有司来往官船。皆须与城中交际。亦藉小舟接渡。其不便于官者尤多。且水陆洲亦系直流。遭风往往失事。甚有一年失事数次者。言之寒心。以舍此洲更无可泊处。故仍勉强停泊。实则无可如何耳。此虽地势使然。固此邦之大缺陷也。明推官翟台。守道金学曾。知府刘昶。知县彭堣唐源。均有开河通商之议。而唐源请开南湖港四利之说。通志具录之。可见留心利济者有同心也。顾长沙在前明一府城耳。

 国朝康熙三年。分置湖南布政使司移偏沅抚治于此。则西南一大都会也。官商往来。百倍繁庶。而仍无地泊舟。以省会之大。反不逮湘潭一县。坐视城外数千艘栖泊险地。如处堂之燕雀。于心安乎。昔人有忧之。是以有新开河南湖港之役。志称康熙初抚王公良于城北相度新开引河。泊舟甚便。后因河身偪窄。岁久淤废。抚赵公申乔重浚。今复淤又称乾隆十一年抚杨公锡绂。奏请开浚南湖港。旋淤。二十一年抚陈公宏谋筑分水坝以刷沙泥。开月形渠以畅水势。商民便之。通志所书如此。今南湖港如故。惜泊船无多。新开河则咸丰中抚骆公秉章。因寇警委员重修。以石多中止。可见从前大府。莫不拳拳于此。惜未得要领。故无成功耳。议者欲从北门转小吴门。遵陆路而东。凿通回西渡。无论地势不便。庐墓尤难措置。亦繇未得要领也。要领惟何。孟子曰。为下必因川泽。语曰。善创不如善因。今明明有基可因。而顾熟视之若无乎。请得备举其说。长沙城北四里许。有碧浪湖。五代时楚王马希范避暑处也。俗称黑罗塘。一称黑潦塘。方音转注耳。志载碧浪湖在城北开福寺后。即黑罗塘。有流杯池。池上有亭。马希范凿为上已袚褉之所。又有会春园。即开福寺地。五代史楚世家。天福四年。马希范作会春园嘉宴堂。其费巨万。张南轩文集。长沙开福兰若。故为马氏避暑之地。所谓会春园者下临湖光。举目平远。为此邦登览胜处。此湖之见诸载记者也。湖广袤约二三十顷。周四五里。春夏成巨浸。至冬渐涸。上有九尾小溪来注之。并可凿通浏河水。以杀捞塘河水之险。湖与江止隔一堤。堤即大路也。长约二十余丈。广二丈有奇。水涨时船多泊湖内。水乍退。则阂于堤不易出。故多未便。今拟掘其堤。改其路。则湖与江通。泊舟当以万计。此可因之基。亦自然之利也。惟江底较湖约低五六丈。须乘冬涸时雇工挑挖。使与江平。庶湖水不虑外泄。再于掘[堤](提)处砌石岸。照运河式。于水口立闸。以时启闭。则湖虽略高。水亦不至倾泄矣。至挑挖之法。土以方计。每方纵横各一丈。厚一尺。估需工食钱四百七八十文。以十万方计之。约需五万缗。若令驻防勇丁协力挑浚。更可省其半。透底积算。每五十方可得五丈深。纵横各一丈宽。若十万方。即可得二千丈宽。一律五丈深。而泊舟不可胜计矣。

就中仍可略分界。挖极深数十处。藉以潴水。界略高。使江水缩。而所潴之水不随以缩。舟行则循洪路以进。狭其口而广其腹。所容必多。是又在督工者之因地制宜。而大略则具此矣。兴工须在十月。至次年正月止。春水一生。即可泊船。迟则罔济。所贵预为之备也。是有四便。有八利。请更详陈之。凡开凿河道。多碍坟墓田庐。坟须改葬。田庐须价买。所费不赀。人仍有愿有不愿。兹湖自五代至今。九百年汪洋巨浸。无寸椽片甓孤冢尺田之碍。工便一。新开河之难凿。以土坚而石确也。今湖底悉淤泥松土。鉏镢易施。便二。南湖港之易淤。以水面窄而乏来源也。今湖之上游。有九尾冲小溪来注。若将浏河水开通。分一支入湖。计凿港不过二百丈。即有源头活水。可以流恶而刷沙。便三。凡开河虑无堆积新土处。若购民田堆土。亦殊费事。今湖之下岸为抚标三营牧地。堆土成邱。草必愈茂。彼此有益。便四。若夫工成之后。湖与江通千艘万舶。宾至如归。无漂泊耗折之患。而百货日益流通。行商坐贾。取多用宏。可以运掉如意。其利于商一也。客艘云集。凡无业之户。挑运之夫。可以小舟贸易。负贩营生。养活贫民不少。至日需之煤米。转运者多。则居奇者少。日用亦觉裕如。而湖内鱼。并可为资生之助。其利于民二也。赴任调任之员。挈家来去。因事泊江干。动淹旬日。一遇风涛猝起。心旌摇摇。若解粮解饷解铜解运军火诸委员。责任匪轻。尤虞失事。今泊舟得所。如在堂室。风雨无惊。其利于官三也。湖工告成。北门外百货所屯。行栈栉比。会馆典肆。皆将次第兴修。视昔日之南门。必且远过。即城中隙地。亦将化为列肆高墉。人烟繁盛。地比寸金。其利于地主四也。咸丰二年。粤逆围长沙。踞南门外。其时傥有战船环击。贼必难支。迨四年春。曾侍郎以舟师至。又苦无地泊船。分南湖。势终涣散。今湖中可容战船数百。不特钥北门。四面皆可援剿。老营既固。出入皆得自由。其利于防守五也。省脉自平浏而来。至湘岸循江而下。凡数十里。堪舆家谓之顺水走窜。阳宅阴基。皆未尽善。今开浚此湖。停蓄随龙诸水。可以贮旺气而挽澜。加以市廛鳞次。水口益有关拦。气象迥异。至新土堆积。下岸种树成林。重关迭障。皆以培护省城。其利于风水六也。浏水在城北十里。西流入湘。谓之浏口。亦名捞塘河。其地有骆驼觜。矶流迅急。舟行常易失事。今凿通浏河。分一支由湖以入江。则遇风狂水涨时。可繇内湖出进。以避浏口之险。其利于舟行七也。湖水溉田数万亩。居民赖之。相仍不废者近千年。今加挑深广。则潴水益多。大旱不竭。其利于民田八也。至若工作之费。则请于盐局厘局借支。分三年归。筹之法有四。湖成后。设局另抽船厘货厘。岁可得万缗。此一说也。南省淮盐。咨明每斤加价一文。由督销局代收。岁可得六七万缗。如谓普加未便。则派入省岸轮销者。每票抽捐四十两。岁可得千四五百金。此一说也。城内十八省皆有会馆。公积均多。此举为客商所深愿。若传集劝捐。善导之可得万金。此又一说也。各州县船帮各分马头。各有公积。令船行传谕。各帮分别捐助。可得巨。此亦一说也。

四说并行。一年可以弥补。即用其一二。亦不过三年。若当轴主裁。径提公。不事补苴。则尤快事也。同治四年冬。同人有建此议者。言于中丞李公翰章。公甚韪之。命往勘者三次。议且定。有尼之者。遂不果行。尼之之说曰。湖水溉田数万亩。居民虑绝其荫。不知天下有填湖而荫绝者矣。岂有浚湖而荫反绝者乎。水且十倍于前。何虑之有。又曰省运方隆。是年同乡任外官者。凡五督五抚五藩五臬。可称一时之盛。若轻易动土。虑有伤夷。其说尤陋。查省脉自南门天心阁入城。壬子八月贼挖地道。官军掘濠以御之。宽深各数丈。宜其伤矣。乃自时厥后。湘人士立功平贼。膺 封爵。任圻。及建牙专阃者。不可数计。而以一甲第二人 赐及第者。亦迭见焉。岂非地灵以开凿而愈显乎。咽喉之地尚尔。城外可知。此皆过虑之说也。昔者史郑开渠。利在万世。白苏二公。先后浚西湖。至今俎豆尸祝。古名臣兴利除害。往往注意一二事。即可千秋。繇其识精力定。所见者大。故所被者远也。前抚军赵恭毅。杨勤。陈文恭。骆文忠。皆当代名臣。于此举皆有志而未逮。岂非常之功。百世之利。天固留以俟后之君子乎。方今 景运休明。大府励精图治。百废具兴。有能举而措之。一举手之劳耳。而其利赖生民。则虽百世不祧可也。谨议。

卷百零七 工政十三直隶水利上

  敬陈管见折             

吴峋

为疏浚黄河。敬陈管见。仰祈 圣鉴事。三月二十一日。恭阅邸抄。奉 上谕。前据游百川奏。查看黄河。酌拟办法。绘图呈览。游百川陈士杰奏。查明黄河下游情形各一折。当经谕令再行通盘筹划。会同熟商妥议。详细具奏。兹据奏称。拟亟筑缕堤。藉资保障。开徒骇马颊河以分水势。并拟开小清河及遥堤窒碍难行各折片。户部工部速议具奏等因。钦此。仰见  皇太后 皇上轸念民生。慎重河防之至意。凡薄海臣民。同深钦感。臣窃以为方今河患。宜杜治河之流弊。仿治河之成规。必帑不虚糜。河无旁溢。庶为经久至计。臣籍隶山东海丰县。谨就见闻所及。不揣冒昧。条悉缕陈。以备刍择。谨按汉书沟洫志。长安张戎言水性就下。行疾则自刮除成空而稍深。河水重浊。号为一石水而六斗泥。今民引河溉田。故使河流迟淤而稍浅。雨多水暴。至则溢决。是束水攻沙之法。始自西汉。钦惟 国朝治河方。迭蒙我 圣祖仁皇帝亲临阅视。指授河臣。累修大工。生民利赖。恭查乾隆二十三年。江南河道总督白钟山奏报徐城黄河刷深尺寸。河底通畅情形。钦奉 上谕。益当坚守束水刷沙之策。不可为保堤放水之庸计。以顾目前而贻远忧也。又乾隆三十九年。钦奉 上谕。倘引河一开。黄水经流势顺。或遇夏秋盛涨。湍急遄流。吸动大溜。难于遏抑。滨河民田庐舍。恐不能无突之虞。是其利小而患大。不可不慎之于始等因。钦此。 圣训煌煌。允为万世法守。今河入牡蛎嘴已二十九年。并无支流分泄。尚复淤垫日高。若再开引河。水势散漫。更难望其疏刷。黄河水性。中洪大溜。从未分流。此处遄行。他处立成壅阻。而拟开之引河。上接黄河。下抵海口。均有二三百里。即使竭力疏瀹。谅难宽深。水过沙停。徒事劳费。又虑经流势顺设。或人力难施。以致夺溜。则将来挽复牡蛎故道。非数百万帑金不能蒇事。马颊小有漫溢。则庆云盐山诸县恐被其累。如水势大至。则天津为众水所归。形如釜底。大溜北趋。近畿受害。而河海两运。亦恐窒。于大局深有关系。臣考河流自周定王五年宿胥口决以至西汉末。皆由天津入海。东汉以至宋初。皆由利津入海。宋景佑以后。导河入淮。以至国朝。皆由江苏之安东入海。咸丰五年。铜瓦口。又由利津入海。今利津海口。又非畅驶矣。夫北流而填淤。改为南行。则南行而壅滞。势将北徙。今即不能导之使南。而可导之使北哉。臣愚以为北岸之徒骇马颊二河。但可勿开。总宜停辍。如必需开挑。既与庆云等县接壤。亦应由直隶地方官详细查看。方为有备无患。可否请 旨饬下直隶总督派员前往徒骇马颊上下游。加履勘。如开挑后津南数县及天津海口确无妨。奏明始可动工。夫北岸果建遥堤。尚多保障。今所恃者一线缕堤。现在海丰境内。漫水四溢。独马颊干涸。今乃开工引水。北行渐近 京师。甚为非计。且所谓不致有夺溜之虞者。恃闸坝而已。以黄水之澎湃喷激。崖触堤。岂闸板所能抵御。窃为 畿辅危之。臣所谓杜治河之流弊者此也。

今日之河。必以大开海口为第一要义。恭查嘉庆十五年。钦奉 上谕。黄水下游日臻淤垫。甚至海口阻塞。尾闾不通。经朕力持定见。将海口挑挖深通。堵塞马港旁趋之路。现在河水滔滔。东注更无壅遏之虞等因。钦此。诚以尾闾宣泄不通。上游溃决立见。今牡蛎嘴旧河口出路倍窄。河底更浅。自当设法变通。陈士杰既查出利津之南北岭决口。距海不过四五十里。由此开入。较为便捷。且本已漫淹。村庄无多。虽百姓抢筑堤。该巡抚亦明知工巨地险。难保无虞。乃游百川陈士杰覆奏既称便捷。不为无益。又谓刷有河槽。方可定议。游移不。恐难收效。伏愿  皇太后 皇上力持定见。 饬下该侍郎等。即就南北岭决口导使入海。实为正办。臣考历来河工多于冬令集事。今既查得海口消落之时。水行归槽。便与岸平。疏浚自易得力。应于伏秋各汛。加意防护。仍俟冬令兴工。又海口宜筑长堤。从前云梯关外淤沙。曾着成效。如虑上游盛涨难容。再将缕堤加高培厚。河身逢湾取直。逼溜愈紧。日刷日深。不致涨漫。明臣潘季驯即坚守此法。道光年间。举人包世臣所议对头斜坝。亦应试办。凡此详见治河诸书。足资考镜。惟费较多。然与其逐年开挑引河。何如将海口河身长堤对坝。分项分年带修。于河防实有益。宋臣文彦博。省力役以足财用之对。 御批责其不权轻重。是可鉴也。至混江龙铁篦子。向用于合龙归槽之后。随溜新沙。可资鼓荡。若治年久河淤。则宋人铁爪木把。 御批所弗许。臣所谓仿治河之成规者此也。臣梼昧寡识。原不足仰赞 高深。而缕缕愚诚。祗以事关大局。必当慎益加慎。不敢安于缄默。据实沥陈。可否 饬下户部工部一并议奏之处。出自 圣裁。臣不胜惶惧屏营之至。谨奏。

卷百零八 工政十四直隶水利中

  覆陈直隶河道地势情形折       

李鸿章

为覆陈直隶河道地势情形。节次办法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臣钦奉光绪七年二月三十日  寄谕左宗棠奏拟调马步各营兴修水利等语等因钦此。并准顺天府尹臣咨请主稿会奏前来。伏查近 畿水利。关系国计民生。兴修无待再计。臣直以来。迭经察酌筹办。未敢稍涉膜视。惟限于地势财力。河淀又受过深。有难尽利无害者。溯自宋元迄明。代有兴作。实效鲜闻。惟北宋何承矩就雄霸等处平旷之地。筑堰为障。引水为塘。率军屯垦。以御戎马。专为设防起见。今之东西淀皆其遗址。维时河朔本多旷土。堰外即属敌境。听其旱潦。无关得失。故可专利一隅。厥后人民日聚。田畴日辟。野无弃地。不能如前之占地曲防。故治之之法。亦复不易。我 朝康熙雍干年闲。屡蒙   圣祖仁皇帝   高宗纯皇帝巡行规画。  指授机宜。迭  命贤王重臣董理其事。先后历时数十年。官民用费千百万。浚筑兼施。节宣备至。始克奏功。然旱潦仍不能免。即如雍正四年甫报工竣。而五年夏秋永定等河。漫多口。各属被水者三十余州县。其营成之水田。又因缺雨。难资灌溉。未几而多改旱田。河道本来狭隘。既少余地开宽。土性又极松浮。往往旋挑旋塌。且浑流激湍。挟沙壅泥。沙多则易淤。土松则易溃。其上游之山槽陡峻。势如高屋建瓴。水发则万派奔腾。各河顿形壅涨。汛过则来源微弱。冬春浅可胶舟。不如南方之河深土坚。能容多水。源远长流。四时不绝也。伏读乾隆二十七年十一月   高宗纯皇帝  谕曰。从前近畿议修水利营田。未尝不再三经画。始终未收实济。可见地利不能强同等因钦此。  圣谟烛照。洞见本源。此往事之可考而知者也。乾隆以后。未兴大役。道咸以后。军需烦巨。更兼顾不遑。即例定岁修之费。亦层迭折减。于是河务废弛日甚。凡永定大清滹沱北运南运五大河。又附丽五大河之六十余支河。原有闸坝堤。无一不坏。河引河。无一不塞。其止河身淤垫愈高。永定河在雍干时已渐高仰。今视河底。竟高于河外民田数丈。昔人譬之于墙上筑夹墙行水。非一日已。而节宣西南路诸水之南泊北泊。节宣西北路诸水之西淀东淀。又早被浊流填淤。或竟成民地。其河淀下游。则仅恃天津三岔口一海河迤逦出口。平时既不能畅消。秋令海潮顶托倒灌。自胸膈肠腹以至尾闾。节节皆病。是以每遇积潦盛涨。横四溢。连成一片。顺保津河各属。水患特重。此同治十年前后之情形也。曾国藩直时。首以治河为务。而未克兴办大工。臣接任后。适值连年大水。迭经遴员周历勘。并随时亲自察度。详稽往牍。博采言。求所以修治五大河东西淀之法。五大河为一省之纲。东西淀为各河之要。须先从此入手。若房山正定一带。尚非急切者。五大河中以永定之害为最深。然芦沟以上。束于两山之闲。向无工程。其病实在芦沟以下。须挑去二百余里中浤一二丈之积沙。方能顺轨。否则以南堤为北堤。而改河使南。另筑南堤以障之。亦可安流弭节而去。二策者劳费皆不可计。

若挑去全河极厚之积沙。自来无此办法。亦无出沙堆积之处。若改南堤为北堤。则固安永清两县城近靠南岸。须议迁建。尤于民情不顺。其大清北运南运。则须分别挑浚河身。加筑堤。修复闸坝减河。始保安澜。统计工程。皆极烦巨。万万无此财力。滹沱趋向无定。自来不设堤防。同治七年。由城北徙。以文安大洼为壑。其故道之难复。上游之难分。下游之难泄。曾国藩与臣均详陈有案。东西淀宽广百数十里。淤泥厚极。人力难施。此费巨工艰。不能大办之情形也。考之往事既如彼。揆之今情又如此。臣目击时艰。既不敢吁求巨帑于  君父。又不忍坐视颠沛于民生。只有逐渐设法。量力补救。岂有畏难苟安。任其自盈自涸之理。频年以来。修复永定河金门闸及南上北三灰埧以资分泄。裁湾切滩。以纡留势。加筑堤。添备麻袋土车。以助抢险。大清河则于新雄境内开芦僧减河。于州文安境内。接开中亭河胜芳河。以分泄上游盛涨。于任邱开赵王减河。以分泄西淀盛涨。并将堤分别修筑。今年又于文安左各庄至台头。挑穵河身二十六里。宽十余丈。深丈余。以畅下游去路。滹沱河则于河闲之文安洼。酌开引河两道。今年又于献县朱家口。另开减河三千余里。均归子牙河达津。以轻河献任雄霸保文大积患。北运河则于通州筑坝。修复潮白河归槽。不使横溢。于香河王家务武清筐儿港。修复石坝。以减涨水。于天津霍家嘴。疏浚引河。以通下口。今年又于武清宝抵境内。挑挖筐儿港王家务两减河河身。以资畅泄。南运河则于青沧静海等处。修复堤工二百余里。因东境四女寺哨马营。直境捷地兴济四处。减河久废。遂于静海之霸官也。另开减河工六十余里。使别途入海。不并注津河。又于天津城东永定大清滹沱北运交会之陈家沟。开河百余里。以分泄四大河之水。径达北塘入海。庶免海河过于淤滞。其无深蠡博高阳一带。则坚筑潴龙河堤。以防滹沱北越。任邱至天津一带。则加筑千里堤格淀堤。使河自河。而淀自淀。西沽韩家树上至东淀。则用西洋机器船。节节挖浅。水路已通。又于广平开洺河。顺德挑澧河。赵州浚予槐干河及此外各属水道堤坝受害较深者。亦随时酌量疏筑。并令地方官民。于无运道官堤之处。或择开沟洫。或戽水灌池。有泉源者察看疏浚。距河远者开凿井眼。若河闲府属井工。则系项目办理。以上历年所需工费。除匀拨赈捐项以工代抚外。并抽调淮练各军分助挑办。淮军统领周盛传。更于津东之兴农镇至大沽创开新河九十里。上接南运减河。两旁各开一渠。以便农田引灌。其兴农镇以下。又开横河六道。节节挖沟引水。营成稻田六万亩。且耕且防。海疆有此沟河。亦可限[戎](戍)马之足。此臣频年就赈捐兵力竭蹶经营之情形。皆有奏牍可稽者也。自来河道必须上下游并治。是以臣于各河上游。或修复闸坝。酌开减河。以资分减。下游或挑浚止河。添辟减河。以畅去路。近年顺保津河各属。水患较轻。尚不致横四溢。连成一片。但值废弛已甚之后。官民交窘之时。迥于康熙雍干年闲。情事不同。仅能量力补苴。实无从更将大举。

若欲使各河一律顺轨。则必筹定银。先将永定河自芦沟以下二百余里。改河筑堤。可保数十年无患。又将大清河雄县一带之淤窄。挑宽浚深。北运南运河卑薄未补之堤。淤废未损之减河。分别加修。东西淀。南北泊。及津东之塌河等淀。为节宣储水之区。尤宜设法疏浚。使可容受蓄泄。并将淀西上游蠡高境内之潴龙河游窄挑浚宽深。再次则酌修各属支河。及畿东之蓟运等河。务使胳贯通。经纬毕具。悉去胸膈肠腹尾闾之病。然后广开沟渠。相济为用。庶水害既除。而水利可兴。不致此旱彼潦。此盈彼涸。惟统计最要次要各工甚巨。即如永定一河。若照议兴办。土方不知凡几。其一切闸坝物料工用器具。借用旗民田地等项。为费亦复不资。实非数营兵勇所能办。则臣部淮练各营仅二万余人。分札各要隘。修筑炮台。弹压地面。缉捕盗贼。各有专司。只能抽暇就近酌调助役。势难全撤要防。罢停操巡。以致顾此失彼。今年浚文安之大清河。开献县之滹沱河减河。挑宝坻武清之北运减河。并于高阳修潴龙河堤。任邱修千里堤。全赖东南各省官绅。集捐协助。始克就绪。然已竭忠尽虑。此后断难为继。本省向系缺额。入不敷出。夏无余可筹。倘能如康雍年闲故事。约计现在应办工程。先行由部按年措给银百余万两。自可分投勘议。招雇民夫。助以兵勇。及时择要办理。次第兴作。惟部库拮据。外省支绌。窃恐一时难集巨。似仍只能量力筹办。未便期奏效。左宗棠以所带各营。移治上游。正可辅直力之不逮。前已咨请饬挑涿州北关外拒马河淤沙。以试其端。并经左宗棠不辞劳瘁。亲履察勘。惟本届伏汛将临。盛涨即至。难再别施畚锸。此后应修河处。即由左宗棠察酌。随时会商。当饬地方印委实力襄助。相与有成。微臣忝司守土。兼任河工。责无旁贷。昨已督饬司道详确勘议。无论上游下游。仍当统筹兼顾。尽其力所能行。以期逐渐补救。惟账捐既已停止。本省又无项可筹。将来必不可少之工需。只可奏恳由部酌拨。以资接济。此现时统筹酌办之情形也。正在具折闲。接准部咨。以左宗棠前奏水利事宜。业经醇亲王遵奉  懿旨覆奏。蒙 派恭亲王醇亲王会同左宗棠及臣等妥议奏办等因。仰见 朝廷念民生。慎重水利至意。除抄折咨呈恭亲王醇亲王并左宗棠酌核。仍随时会筹议办外。所有臣等原奉  寄谕统筹酌办缘由。合先会同兼管顺天府府尹臣童华。署顺天府府尹臣张凯嵩恭折由驿覆陈。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遵行。谨奏。

 

卷百零九 工政十五直隶水利上

  察看黄河酌议办法折         

游百川

臣上年十二月十九日跪聆 圣训二十一日出京驰抵山东德州正月初二日冒雪起程过平原禹城寻马颊徒骇河道初五日至桃园工次见合龙处所工程尚为完整沿途居民诉被水情状或逃山嵌或栖树杪几于无路求生嗣蒙 恩赈恤并派臣查河感戴 皇仁多叹息泣下初六日抵济省因雨雪连绵河冰未解下游水陆不通祗得于十七日循黄河南岸由长清平阴东阿至十里堡缘大堤而行二十六日至河南兰仪县属铜瓦厢之东埧头向闻该处决口势若建领及亲到查看见河身一律坦平与所闻迥异其原来水溜东趋故道较现在河行水面仅高三五尺许而迤南旧河身则沙积三十余道俨成层峦迭嶂之形伏思自来论河者分持南行北行二说臣详察形势河本迁徙无常将来遇伏秋盛涨水复折而东趋自寻故道亦未可知若以人力挽之则势有万难者一则北堤决后已冲刷净尽祗余东西坝头相距计一千六百九十六丈有奇就其间筑堤节节进占工已甚距且全河正溜北行中流堵御以图合龙必震骇非常办理殊无把握一则故道以旁之沙岭势难挑动且徐海一带河身涸出淤地千余里民以尽行垦种一旦驱而之他民岂甘心失业此南行之说应请毋庸置议者也至山东之大清河本系汶济交会自黄水灌入初犹水行地中今则河身淤垫既患水不能泄臣自二十七日由兰阳渡黄循河北岸经开濮范寿等州县至张秋镇察看运道二月初九日折回济省旋于十一日历勘下游直至利津之铁门关以下会同东抚臣陈士杰看明海口地方复出南岸驰回省垣臣经过之处自济河上下北则济阳惠民滨州利津南则青城章邱历城至邹长高博等属水汛冲决漫溢共十有一处相继告急臣当与抚臣急筹物料商调熟习河工之将吏并谆饬地方官率同绅董料集民夫极力抢办窃维黄河灌入济渎已逾一十八年其始于疆臣以山东无办黄河成案诿为民堤民听其自行修筑纵屡次开决为患未肯形诸奏牍所以贻害至斯今则泛滥数百里漂没数百村历灾区伤心惨目以臣庸材寡识实觉苦无长策然自奉 命以来夙夜忧思亟图补救援昔证今谨拟办法三条敬为我 圣主陈之一疏通河道也黄水性本湍悍自遇龙门流汇注遂挟泥沙而趋全赖清水刷之济渎本自深通两岸原高三四丈许黄初入济尚能容纳无如淤垫日高即当水势消落之时已几与岸平况遇伏秋二汛乎至海江尤日形淤塞不能畅消此泛滥之所由致也然沙淤水底人力难施万无可挑浚之理再四筹度计惟多用船只每船尾各带铁篦子混江龙等具驾驶往来上下拖刷助水之力使河不能停蓄日渐刮深虽见效迟缓而疏河之方似无逾于此至所需船只查山东仅有杉板十六只今抚臣陈士杰带来八只共二十四只未免过少一时赶造不及或暂雇民船试用容俟详加审量再行奏请准行一分减黄流也

臣惟物合则见多分则见少多则盈满难容少则虚空能受此事理之虽然者济河一渎受黄河之水其势岌岌不可终日查大清河北徒骇最近马颊较远鬲津尤在其北徒骇由沾化九镇入海马颊由海[丰](豊)月河口入海鬲津红庆云由海[丰](豊)大沽口入海皆古九河遗迹虽河面宽窄河身深浅不一两岸亦多有残缺之处然查形势平时干涸惟夏秋间有坡水数尺犹可循迹挑挖计大清河与徒骇最近处莫如惠民县东南白龙湾地方相距不过十里许若由此处开通筑一减水坝分入徒骇河其势较便再设法疏通其间之沙河支河宽河屯民等河引入马颊鬲津分流入海地道变盈而流谦当不复虞其涨满此古圣播为九河汉臣王景播而为之遗意也然今人多误会同为逆河一清坚执水可合而不可分之说谓分则易淤夫黄水过处诚难保其不淤谓既播而为九又复合而为一此虽神禹不能何其不思之甚也现今徒骇等河明系分道入海乎且黄流入济南未尝分河以日淤日甚臣拟开通引河作坝分水实救急万不得已之计而近河居民犹或不免惊[惧](格)惟有恳切晓谕示以保全生民[免](变)遭水患之意统俟奉 旨允准再行勘酌举行一亟筑缕堤也御灾捍水无过修堤缕堤近临河干民间自行修筑取土太近多不合法且大率单薄又断续相间即有堤之处一筑再筑亦复户经塌陷民力困竭端由如此今求济急之方拟上自长清下抵利津南北两岸先筑缕堤一道本有之堤加高培厚无堤之处一律补齐其顶冲险要处所再添筑重堤一面约长六百余里两岸牵算计千余里为民[捍](悍)患民自乐从拟仍藉资民力加以津贴尽可计日告成至谓治水者不与水争第其法无过普筑遥堤现今坚持此议者甚多臣窃计遥堤筑成未始非平稳之策长久之谋然济武两郡地狭民稠多占田亩小民失业甚非所愿既难相绳且展宽五里或三里其间村镇庐舍坟墓不可数计兼之齐河济阳齐东蒲台利津等县城皆近临河干使之实逼处此民情未免震骇遥堤一律创修价买民田再以底宽十丈顶宽三丈高一丈二尺计之需不下四五百万金工艰费巨又非旷日持久不办深恐民间骚动纵或将来万不容已在目前量度情势只可作为缓图臣所以请筑缕堤以济急而不敢轻持遥堤之议者此也以上三条仅就大概情形筹之与抚臣筹商意见均属相同查浚疏河道如造船百只加修制器具约需银二万余两水手口粮照东省旧章临时酌照其开挑引河底宽十丈面宽十五丈高二丈就白龙湾地方开至徒骇河其间相距十里并坚筑减水坝工料即所费约需十七八万两将徒骇河一律挑深亦约需费二十万两筑缕堤一道两岸千有余里按前臣办过成案每土一方酌给津贴约需银四五十万两至黄河势水浩瀚引入徒骇河不过减去十分之一将来仍应设法缕分引入马颊鬲津等河计所需又数十万金此臣拟开挖徒骇马颊等河以分水势大概情形也窃以黄水之大由众流汇聚而成上游之水[少]一分会黄则下游黄水自减一分

查济省以东有小清河一道系济泺及山泉诸水会流自历章邹长高博等县由乐安入海现因年久失修半多湮塞以致济泺诸泉及巨冶江等河之水均并入黄河中间浒山泊日云湖支派利津众水亦无从宣泄近年屡次淹没田庐现署历城县知县陶钖祺请挑挖各县绅民亦纷纷呈请臣已饬委候补知府朱采前往查看如能开通使诸水由小清河入海则黄流又可少减而内地山水所容纳消泄亦免泛溢为灾一俟详查确实会商抚臣再另行入奏统计疏堵分三事并举约用总在二百三四十万两内外惟臣赋性庸愚材力疏拙虽不惮劳瘁而以本处之人筹本处之事民间多各顾其私稍不遂欲窃恐动生怨谤获戾滋深且不谙勾稽于工程等项从未历练此不过大概计算约需此数至核实勘估应否 简派熟习工程大臣前来会同山东抚臣督办出自 圣裁所有臣察看黄河情形酌拟办法是否有当谨披沥直陈并绘图贴说恭呈 御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

  马颊河不宜开挖疏          

李鸿章

为开马颊河分黄流、地势未宜、民情不顺、工费无出、后患难防、据实覆陈、仰祈  圣鉴事、窃臣前准工部咨开、会同户部议覆侍郎游百川奏请开马颊河分减黄流一折、又议覆御史吴峋奏不宜开河分一折、应令直隶山东派员勘验、通盘筹议、折衷一是等奏、奉  旨依议钦此、钦遵知照前来、当经遴派熟悉河工之候补知府吴士湘、随带素精机器员弁、驰扺海丰县沙土河海口、溯流而上、将马高塘禹城齐河长清十一州县至长清县属黄河北岸、至五龙潭原拟运坝处所、迨勘毕后、又以津海关道周馥前曾委勘东境黄河上下游谙悉情形、饬与吴士湘悉心妥议、兹据该道府绘图帖说、分晰覆、并先准山东抚臣陈士杰派员往勘、缄请会奏等因、查据吴士湘称、五龙潭至平原县之锅培口马颊河头、计长三万四千三百四十丈、合一百九十里、其间迂回曲折、须穿过徒骇等河九道、惟漯蒲两河、尚有河漕、宽而不深、若徒骇巴公范公赵王赵牛正岔等河、宽祇二三丈、深祇六七尺、其无河处所、须生开陆地六千二百二十丈、又自锅培口入马颊河、至海丰沙土河海口、即马颊尾闾、计长七万四千三百七十五丈、合四[百](里)十三里、其在德州平原境内者、口宽七八十丈深丈许、在德平乐陵庆云海丰境内者、口宽不过十丈八丈、深仅数尺、全河并计、狭浅处约有十分之七、总计自五龙潭迄沙土河海口、共长十万八千七百十五丈、合六百三[里](百)、照游百川原奏、挑宽四十丈、深一丈、其两岸堆土及留河滩至出土、须有六十丈、合共占地宽一百丈、计长清县境、占地一万六千四百余亩、墓二千八百余冢、又四十七村、合三千四百三十余户、齐河县境占地六千七百余亩、墓一千二百余冢、又二十五村、合一千余户、禹城县境占地九千五百余亩、墓三千八百四十余冢、又五十九村、合四千一百余户、平原县境占地七千九百余亩、坟墓四千九百余冢、又七十村、合五千一百余户、德州境占地一万余亩、坟墓五千一百七十余冢、又九十四村、合七千七百余户、德平县境占地一万四千余亩、坟墓四千六百八十余冢、又九十八村、合五千九百二十余户、乐陵县境占地七千五百余亩、坟墓四千四十余冢、又八十四村、合四千五百五十余户、庆云县境占地七千五百余亩、坟墓三千三百余冢、又五十村、合三千四百五十户、海丰县占地与荒废斥卤相间、难细核、约计一万亩、坟墓二千八百余冢、又四十九村、合四千四百三十余户、统计占地七万九千余亩、除原旧河形外、实占现在民田六万余亩、又五百七十六村、共三万九千六百余户、又坟墓三万一千七百余冢、此五龙潭在马颊河尾闾、若拟开引、须占用民业之实在数目也、又查五龙潭本系百年不易之险、自铜瓦饟口、黄流会入大清河、东趋迎溜[湾](遭)、其险更甚、常有漫溃、

上年凌汛续三百余丈、测量该处黄河宽口一百二十丈、南当鸡[嘴]老滩、顶入河心、逼流北、北岸水原二丈、南岸水深六尺、北岸地平、又较低南岸地平七尺二寸、土人云、上年秋汛水涨、高于平地二尺、如游百川原奏建滚水坝、北岸低二三尺、是汛涨过水、当在一丈上下、又度量平原县锅岸口、地平较五龙潭低一丈五尺五寸、海丰沙土河海口、地平较锅培口又低十二丈八尺六寸、可见愈北愈低、而天津三岔河口、地平较庆云之马颊河北岸、又低九丈五尺四寸、又查马颊河北距南运河、远者百余里、近者如恩县德州两处、相去仅四五十里、此五龙潭黄河大溜[紧](仅)逼北岸、迤北地势、节节低下、而马颊又有切近南运河处所之实在情形也、臣督饬周馥吴士湘通盘筹议、不可开引黄流入马颊者、约有七端、黄流自古少闸坝分水之案、汉之瓠子酸枣、宋之六塔二股、明之沙湾、皆因分水贻害、后皆引以为鉴、我 朝河臣靳辅建毛城铺太谷山龙虎山天然减水闸坝、皆就山骨坚处建立坝基、下有湖荡可归、且挑到引河以防夺溜、乃不久仍多废弃、以后无敢踵而行之者、今五龙潭为极险之、一片纯沙、坝基难立、若欲改河北[行]、贻害甚广、御之不暇、奈何引之、此不可者一、河所经、横穿徒骇巴公赵王等河九道、纡折一百九十里、势必将此九河东去之路、尽行堵塞、挽使北趋、窃恐天生地脉、非可以人力乱之、汛涨涌至、依旧、此不可者二、黄入济以来、两岸客民、久困沈[溺](实)、识者谓因城镇太多、未能早筑遥堤之故、今分黄入马颊、斜行六百三里、即新增两岸堤工一千二百余里、官守民守、均苦无力、是使六百三里向不被水之区、皆无完土、此不可者三、黄流下游[淤](于)浅、实因上游分溢过多、正河水少之故、若以徒骇马颊一再分、而视拦水之遥堤为缓图、则下游必更停淤、下壅上溃、恐长清以上益多漫溢、此不可者四、六里三里之中、除旧河垦种不计外、新[占](估)民田六万余亩、小民[已](以)苦失业、且有五百七十六村、三万九千余户、又坟墓三万一千七百余冢、从河迁徙、此不可者五、自来运河不能两行、东汉以后、讲论纷纭、办法不一、大扺合则偶治、分则必坏、往籍班班可考、禹河虽暂分行、但今昔时异势殊、未可泥古、现勘济北地势、节节低下、土性松浮、天津又低于庆云马颊北岸九丈数尺、而上游德川恩县之马颊、距南运河祇四五十里、黄河善徙、往往横侵骤、设使开引之后、就下势顺、改道北趋、加以直境永定滹沱潮白漳卫拒马三易五大河之水、将见畿南全成泽国、势所必至、理有固然、 京畿根本重地、极宜慎重、此不可者六、五龙潭以下至入马颊、除原旧河形不挑外、照原 奏丈尺、核计土方、应挑八百八十五万余方、又开马颊各、并培补两岸残堤、应挑土一千一百三十九万余方、按山东原估每方银一钱五分、共需银三百余万两、而建滚水坝之费、尚不知凡几、迁徙村户坟墓、并给地价一切、更无从预估、其原估筑堤项下、焉能节出[若](各)许经费、开办此河、当兹时势艰难、重耗巨兴此无益有害之工、殊属非计、此不可者七、

自开引之议起、直东沿河州县[绅](伸)民、或在臣处、或于委员经过时、纷纷递呈、吁恳免办、情词迫切、地势既不相宜、民情又复不顺、工费无出、后患难防、实以不开为便、至游百川原奏开社家沟分水入徒骇一节、已经山东抚臣 奏明秋后查看、又御史吴峋条 奏亟筑缕堤、并筑遥堤、创筑围堤、任民修守、核免钱漕、并筹 帑项、勘定海口、取直河身、考核旧河、历练贤才各节、似多可行、惟节目甚烦、非一时所能措办、亦非直[隶](类)所能遥度、如何次第举行、期于河防大局有、应由山东抚臣随时察酌妥筹、分别 奏办、除将吴士湘绘送图说、分咨军机处工部查核外、所有马颊河不宜开挖分黄流缘由、理合会同山东抚臣陈士杰恭折据实覆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  训示、

 

卷百十 工政十六直隶河工

  核办永定河工程项折        

曾国藩

奏为核明永定河工程酌拟办法请拨项、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维永定河北下四汛堤岸、于五月二十一日漫决、接连伏秋二汛未克合龙、八月间奏派候补道蒋春元前署理、筹度兴工、并饬周历下游、详加察勘、下口是否疏通、中洪是否无阻、一一勘明、免致此处甫经合龙、彼处又报决口、仍蹈近年之覆辙、兹据蒋春元称、自八月二十一至二十五等日、督同文武员弁、周历查勘、查永定河自南北七汛以下、河道宽至数十里、由道光二十三年至今、所谓下口者、或傍南岸而行、或傍北岸而行、或归中道而行、均下抵凤河以达于海、迁徙不常、兹勘得旧傍北岸之河、北七头号至三十一号、均系河身宽深、距堤亦远、形势极顺、无如三十一号以下、河距堤身太近、其形甚窄、至四十八号以下、并无堤身、水出则漫淹武清东安、是改归北岸之议未可举行、其旧行中道之河、若由北七工三四号向望河楼调河头仍引入中道、距南北两堤均远、一线顺流、无所依傍、直达凤河、形势亦顺、无如间淤垫太长、渐成平陆、有并无河形者、所需经费过巨、是引归中道之议、亦未可行、惟近年水傍南堤之河、即系道光二十二年以前之故道、目前水入下口、不能不循此道而行、人力稍觉易施、惟下口既傍南岸而行、则南七各号、即系初近下口吃重之地、查南七五号、同治六年漫口、秋后堵闭、内限于经费、未将拦河大坝修复、合龙之后、凌汛涨发、即已鼓裂塌陷、幸去年南四决口、该处未经过水、今年南上合龙、大溜甫过、该处水上埽面、与堤相平、岌岌可危、现在堤身受病、堤内坑塘太深、头分引河太窄、是南七之六七号、实为下游第一险工、兹拟向前第五村之东南隅、另挑引河工长七百丈、下与旧挑之河身相接、并于南七工头二号做一截水大坝、镶埽发桩、工长百丈、撇水入新引河、不入坑塘、仍于坝根两傍、作一圈、工长千丈、以前办之堤、估计土埽各项、需银一万六千两有奇、此南七初近下口预防危险、拟办引河坝之工也、至龙王庙上下、河身甚窄、并未刷宽、须加挑至十二丈宽、宝店以下五百丈、亦宜挑宽加深、估需实银一万八千两有奇、其余河槽稍宽及离凤河较近之区、姑置后图、此疏通下口之工也、南六南五北五两岸、以上至张家坟西头、工甚长、纡曲过多、水来则壅积难下、以致上游高、急应节节挑挖、或裁湾取直、或切坎顺轨、只存南五十七号、北六十三号、两处次险之工、其余一切险工、皆已撇去盛涨、来时或可势同建瓴、径行无滞、估需实银二万二千两有奇、此挑挖中洪之工也、至北下四坝上、均皆垫陷坚实、惟秋汛以来、金门口刷宽、现尚有十二三丈应行进占、金门口水深一丈一二尺、一丈三四尺不等、新[占](估)背后之土加宽加高、又添做养水盆河头、则须向南展宽以顺来流、引河又须加挑、以通去路并前此抢办时用过之费、共估需银二万四千两有奇、此堵合北四决口之工也、

此数者惟北下四汛堵口、系属正案、其余皆系另案、然不办中洪下口、则合龙后水势不能下行、不惟新工吃重、即凡水经过之处、堤身处处堪虞、四项工程、共估需银八万余两、伏乞源源发款、及时赶办、至向来方价料价、皆有常例、此次剔除积习、核实力减、以求撙节等情、具前来、臣查永定河工、近年多系由外捐办、去岁经署督臣官文奏请帑项十一万、仰荷  圣恩允准、臣春间到工、又于南七南四引河、增拨银二万三千两、已属非常之举、今冬又需专八万、殊觉糜费过巨、第既据该道暨各员勘明、不办中洪下口、则水势不能畅行、仍恐合龙之后、旋即失事、堤身受病已久、本属在在堪虞、臣不得已札饬核减银九千两、准其一面兴办、至由外劝捐历年成案、皆系由司库借拨现银、再于岁修项下、按年摊扣归款、岁修等银、久经裁减、又加扣去捐、则河员之领项愈微、到工之实银愈少、河务所以日坏、皆在于此、臣愚以为欲整顿河务、必须停止摊捐、发给现银、免致厅汛有所借口、即以作弁兵夫役之气、合无吁恳  天恩、饬部拨银四万两、下少三万余两、臣即于江南协直项下拨发、今年直隶水旱报灾、近七十县、民力穷困、藩库无可动拨、伏乞  圣慈亮鉴、如蒙  俞允、臣当分别办理、张家坟一带挑挖中洪、龙王庙以下疏通下口、二者皆多年失修之工、即用部拨之、其北下四汛堵塞决口、南七六号添做坝、系近日应办之工、即用外筹之款、如此区别造报、庶不失慎重帑项之义、所有核明永定河工程、酌拨办法、请拨项缘由、恭折具[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永定河工民交土流獘疏       

徐树铭

为永定河工民交土流獘已极、请将河工自有之作为雇夫挑工之费、请  旨遵行事、照得河兵积土以防险、铺夫守铺以协防、历查成案无异、自近年饷项不充、兵多缺额、铺夫之给地亩者、或水冲沙压、或旱涝不收、于是河员孙国培牵引协防大汛之条、河道李朝仪试行夫交土之令、又以穷民无力、令绅衿雇夫折钱、于是汛员百总、概之于沿河、出之以残虐、变本加厉、十有二年、水旱频仍、民情怨郁、前因狼芦城等民呼诉前来、经臣于本年三月初四日、以永定河民穷困、请将河工酌用民力章程停止、 奏明在案、连旬以来、复据涿州良乡固安永清等处之丁各庄等四十五、[](都)等十九[](都)、孝城等二十六、王居等二十二、共一百十六庄、三百数十人、前后奔赴哭诉到、呈称民苦万分难支、交土之事、一日不除、民一日不安、吁求办理等因、臣当经将该民等加意拊循、饬令回籍、仍饬各司巡检、酌留耆老数人、听候传讯、臣查前任河道李朝仪原议、每里一铺、每铺五人、上堤交土、五日更换、九十日之后、准其下堤、是农忙之际、每铺九十人、全河四百三十里、役使耕农、至三万八千余名之多、宜其嚣然不靖、控案累累、既而改令方春二月上堤交土、民均派充当、每铺五人、逐日更替、于是全河需用之民、约一十八万数千人、老幼废疾、肩挑户贩、无一获免、而良乡之长新店、永清之信安镇等处十一、霸州之策城等处三、东安之河港、均明奉文折银折铺、律交道库、于今数年矣、督臣李鸿章于同治九年十二月奏明、倘有包折等獘、该道查办严、载在永定河志、今良乡等处折价如此、显与奏明章程不符、河员及地方官既已奉行不力、无怪河兵之极意横暴、虐使无辜、至于此极、 国朝爱育斯民、无微不至、而河员创行苛政、地方官依违附和、不加审量、视为定例、毒害民生、有伤政体、臣每一念及、不胜悲愤、急宜改弦易辙、以苏民困、而重要工、查河身既高、不能不去淤以泄水、河槽日浅、不能不加土以增堤、就沿河设夫一千六百五十人计之、不过需土七万四千余方而已、若照岁挑中洪例价计之、不过需银七百余两、办理诚恐不敷、酌中定价、以民价每方银七分计之、不过五千一百余两而已、永定河岁领修堤经费九万四千余两、已于同治十二年议复原额、确有指、毫无折扣、不得谓之经费不、且所谓修防者、即谓去河中之积土、因以为防险之资也、有此户、自当实用实销、而必虐取之斯民、以遂其贪酷之计、亦何忍而为此、李朝仪试行之始、谓可薄收小效、不知流獘如此之甚、是宜急为禁革者也、顾欲正其失、必先塞其源、果能实饷实兵、毋令缺乏、实工实土、毋令假藉、则额兵应挑之土既已有余、

光绪三年三月河道李朝仪详请于额领工需之外、再拨银四千两、多为购觅成土、堆储要工、以资抵御、经督臣李鸿章批准、岁加银四千两、在厘金项下拨给、又河淤地亩五百九十余顷、每亩征银三分、岁征银一千八百余两、及芦课等项、解储道库、听候拨用、此皆河工自有之也、合之加拨厘金之数、以之购土、已无不足、又向来河工领平六分、亦有请免扣平成案、今岁额九万数千、计此扣平一、若荷  特旨免其扣平、可得五千六百余两、亦属河工应有之、拟将加拨厘金地租芦课扣平数、定为永远雇夫增土之费、兼为以工代赈之谋、即使时价倍增、有赢无绌、要工益增完固、民情咸泯怨咨、而河道试行民交土之令、可以永远革除矣、上年雨水为灾、民力异常困瘁、仰蒙  圣明洞鉴、交土之獘、臣前折奏明仰恳  恩旨豁除、而黎望  泽之殷、惟恐下情之未能上达、加以河员兵目、狃于积习、危言恐吓、诡计督催、方夏农时、既方力作、饥疲之后、弥形悚惕、是以百数十里之外、连州跨县、不惜扶老幼、怨控哀诉、沓来纷至者、百数十村庄之多、揆其危苦之情、大抵难安旦夕、可否请  旨上年沿河被水村庄交土之令、先行停止、明降  谕旨、  宣示  德意、定亿万众危疑震撼之情、靖河目等跋扈嚣张之气、不胜至幸、至购土所需、取之河工自有之疑、似属简便易行、如蒙  俞允、应请 饬令直隶总督臣遵照施行、毋庸另行筹划、辗转需时、反滋扰累、 畿辅根本所基、民心国脉所系、一夫不得其所、犹 宵旰之忧、万众日濒于危、乃出浇臣之计、虽总督事件烦多、未能专心河务、究其利病、而事经百数十庄控诉、其为扰民害政可知、苛吏悍兵、亦当惩儆、以免效尤而除毒害、除将涿州等处民指控折交铺钱之汛官余昌寿孙国培等五名、外委史方之张天泰等七名、把总李[士元](士明)兵目王山等十三名、及过付天增布铺同盛号、汇咨直隶督臣李鸿章、顺天府尹臣周家楣分别办外、事关员弁兵目扰害闾阎、刻无停晷、臣不敢壅于上  闻、理合恭折具奏、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  宸断训示遵行、不胜悚惶待  命之至、再臣现在庞各庄稽察粥厂事宜、谨缮折封、交臣衙门呈递、合并声明、谨 奏、

 

卷百十一 工政十七江苏水利上

  复郭雨三书             

曾国藩

两奉手示。阙尔不报。非至笃好。能无督责。寸心之私。固无日不依密侍从之旁。想亦荷曲原也。幼章方伯来。备述光仪謦欬。且言从事河间。讲求宣房。上考成案。近核全局。实能不囿于一时一隅之计。前赐函中。已略见一斑矣。顷者兵三堡之。猝不及防。遘此闵凶。河帅原折。以为河水经微湖一过。出而渐清。运道仍尔遄行无滞。弟思黄河初决。经微湖之涣涤。自当稍清。若灌湖既久。则湖波不足以资刷涤。恐全黄入运。运道不免终受其淤。且原折称黄水入微湖。而后挟运道而下。东趋骆马湖。由六塘河入海。而于骆马湖以下之运道若何。则未尝分晰言之。但云必不误回漕而已。弟思水不两行。溜不两盛。假使全黄大溜。尽注骆马湖。则运河之小溜。亦恐将掣动而从其大者。自泇口以下。中河(中)以上。恐运道不免有断流之患。自微湖以至清口。运道五六百里。上游为黄溜所经。则虞其淤塞。下游为黄溜所不经。则虞其断流。二者弟之私忧过计。望兄将目下形势。详悉示我。粤匪未靖。而河事愈棘。 天子蒿目焦虑。而书生束手无策。虚縻厚禄。以是悚愧不可名状。前者老兄来书。以谓全河关键。在先修山盱之六埧。次浚清口之引河。此与弟夙昔鄙见。若合符契。自嘉庆年间。有减黄抬清之说。往往启上游峰山祥符五端等闸灌入洪湖。于是乎全湖之底。北常高而南常洼。至前年启放吴堡。而湖底之北边愈高。惟北底苦高。故水小则运道有淤塞之患。惟南底苦洼。故风大则石堤有掣损之患。有识之士。多谓修六埧以泄全湖之异涨。挑引河并挖浚湖之北底。以疏引湖入运之路。复王营减埧以掣低黄河之面。此三者皆不可缓之工也。要使洪泽巨浸。仍复七分入黄。三分济运之旧。然后可以少安。不然。以全淮而迂道下江。以漕艘而灌塘出黄。此皆逆天而任巧。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浅见悬空。老兄躬周勘。无惜随时一一示我。

  抢护险要工程折           

杨昌浚

为汛水长发。工程险要。现在上紧抢护。以保堤岸而卫农田。恭折仰祈  圣鉴事。窃照江湖河上年底水较小。本年春夏之间。虽长不骤。迨五月下旬以后。上游来源极旺。竟有一日长至一丈以外者。又值一月以来大雨时行。晴霁甚少。流波助溜。异常浩翰。邳宿运河存水一丈八尺余寸至二丈五尺不等。中运河存水三丈四尺余寸。里运河存水一丈五尺余寸至四丈七尺不等。扬属运河存水一丈四尺余寸至一丈八尺不等。均与上年盛涨。大致相同。惟洪泽湖存水一丈三尺余寸。较上年盛涨略小。然安徽寿淮水比上年长至二尺。水性最下。必将入洪湖以达高宝。[目](日)前虽小。未可深恃。现在上下数百里长堤。险工迭出。平水入水之埽。塌卸脱坡之堤。所在多有。扬属地处下游。情形尤为吃重。臣督饬道厅上紧抢护。并率属竭诚祈晴。一面饬启上游刘老涧滚坝及下游归江各坝。以资分泄。无如来源大旺。消不敌长。江潮亦大。容纳无多。查高邮之车逻南关等属。原为减涨要区。六月二十五日。高邮玉马头水势长至一丈四尺二寸。已逾秋前。启放定志。河东之民。亦知川壅必溃。而愿坚守。以顾目前。河西之民。又以受水在先。甚望早开。以通去路。臣体察情形。坝下秋禾遍野。成熟需时。自应得守且守。未便遽议启放。幸扬属东西堤工。已经督臣修高整。并饬两淮运司孙翼谋。署常镇道黄祖洛。署淮扬道徐文达。设局防汛。督率厅汛委员。遇险抢办。堵窜水之间洞。守各坝之金门。卑矮者加以子堰。窨潮者随即抢修。总期竭尽人力。以保秋成。刻下天已放晴数日。惟冀经旬不雨。水不骤增。庶可施工应手。坝座得以缓开。设或水长不已。风雨时作。则不惟东堤平漫堪虞。而河西田圩。所伤必多。亦为预筹兼顾。害取其轻。不敢拘泥因循。致贻巨患。除饬该道徐文达亲驻工次。督率防守。并将嗣后情形。随时奏报外。所有汛水长发。工程险要。现在抢护缘由。理合恭折具陈。伏乞   皇太后  皇上  圣鉴训示。

 

卷百十二 工政十八江苏水利中

  东南水患论江西水患附             

李祖陶

天下之患。有积之数百年之久。已成痼疾。及今治之。尚可以救。再迟数十百年。则病入膏盲。其患有不可胜言者。东南之水患是也。大江为东南之纪。凡四川两湖江西江东六省之水。皆流入于江以入海。此如人身之有肠胃。肠胃通利。则上可纳饮食。下可以通大小便。而人无病。否则积之于中。其人必胀塞死矣。道光甲午。予馆吉安府鹭洲书院。为张南山司马书黄梅御灾录后。谓南纪之有大江。犹北纪之有黄河。黄河水挟泥沙。性善怒。惟有以堤束水。以水攻沙。庶可保全旦夕。南方则厥土涂泥。又处处石山高耸。沿江。以御其暴。故水患时有。民亦不致荡析离居。乃数十年以前。水患未剧。近岁则频频告灾。无异于河。因出辛卯壬辰癸巳等年。雨水过多。然雨止而水不即退。有延至二三月而后田土涸出者。其故何也。则以大江两岸。处处围地为田。与水争地。故致横溃四出而不可止也。且潴两湖之水者。南莫过于洞庭湖。湖旁为人围占。湖不容而溢于江。荆州沔阳。遂处处为患。通湖北之流者。北莫过于汉水。汉水自襄阳南下折东至汉阳府。下流水面狭于上流。堤逼水筑水涨。无可宣泄。汉川天门等县。遂长在水中。予丙戌丁亥戊子等年。在湖北学幕。随使舟上下。熟察情形。尝作七古一首以言其意。大旨谓湖北不可筑堤。无堤则水势散缓。虽大雨而不为灾。譬之一杯之水。固虞其溢。若注于大盘。则见盘而不见水矣。主人与幕中客皆骇其言。而卒莫之能易也。至黄梅以下。则江汉与彭蠡会。禹贡所云三江也。水势洪大。倍逾黄河。而处处围田。处处作室。江面渐狭。江水遂不能畅流。且地尽垦辟沙土。无草根坝住。雨即涌入江中。江亦渐浅。夫江面不。则容水不多。江底不深。则泄水不快。加以雨连。蛟螭怪发。水安得不横溢为患。黄梅居其中间。上涌下逼。区区土堤。一触即破。此韩子所云。引绳而断之。其断必有处者也。司马出其全力。为黄梅御此大灾。固非寻常吏治可及。然职守所拘。亦不过眼痛医眼。足痛医足。至此洗涤肺肠。流通血脉。上合咽喉。可以吞而不致哽噎。下令尾闾。可以泄而不致鼓胀者。则未暇及也。他日擢居言路。或持节坐领一方。知必有道以处此矣。其时予尚未与吴竹庵司马相交。文亦统论东南而非指江西。后竹庵以所著此君园稿付予勘。校得见稿中之文。有与予暗合者。其记登新吴文昌阁也。谓文昌阁居考棚之中。西望远山隐隐。杳与天际。相与论棚民开垦之勤。稻畦竹林。与山俱上。桑麻鸡犬。如在云端。然而地力尽开。山皮亦破。骤而冲激。往往淤塞良田。填高河路。桑海变迁。将有贻患千数百年之后者。乃生息既蕃。无田可耕。遂至斩山布种。跨岭植松。固缘人力之勤。亦迫谋生之亟也。落落数言。祸之根已揭出矣。其为石钟山新洲记也。谓石钟山临水为高。石皆峭骨玲珑。水则穿穴激荡。风来涌之。则呼吸有声。此石钟之所以名也。

丙申冬舟过湖口。望上下石钟山。皆立平地。水竟不至其足。缘近年傍山涨出一洲。与西岸土勘相植。岸既狭。则受水之地。不能廓其有容。将水流之地。渐且滞而难畅。则此洲之继长继高。所关非浅鲜也。且夫江汉朝宗。其东汇为泽者。彭蠡也。彭蠡流江西十三郡之水。聚而为东西鄱阳湖。东湖之水。由徽饶广信南康而来。西湖之水。由南赣吉临南昌而来。其合流在吴城之罐子口。其出路则惟湖口。湖口之水阻于洲。则将逆流散漫而无所归。恐江西之水灾不可问矣。予自丙戌以后。未尝北上。不以此言为然。后甲辰往安庆过之。则石钟竟绝响矣。此犹肠胃间生一大毒。上之饮食不能容。下之大小便亦不通利也。其为江西之害。可胜言哉。其为江西水势论也。曰沧海果可为桑田也哉。其说近于荒唐。其变由于积渐。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予到江西三十年。今昔情形。已有月异而岁不同者。如水势日涨。河道日浅。不知伊于胡底也。自戊辰需次豫章郡。无论公所民房。未有以水为宅者。今辛卯以后。水灌城内。淹没数次。自东大街而东。屋内水迹皆及墙腰。沿河居民。以堤为命。荡析离居。几不能胥匡以生矣。然而河道转由此日浅。十年前粮艘不闻起剥。今起剥不止一处。即出江以后。闸河亦处处浅阻。夫豫章各郡之所以浅。由山土开垦之日淤。闸河以北之所以浅。由河工挑挖之不力。而其源则因海口狭而江水壅。江水高而湖水滞。近湖口又生洲数里矣。湖水艰于出。乃浸溢于江西各郡。水涨时。则忧其深而不安于居。水涸时。又忧其浅而不利于行。虽有智者。不识将何以善其后也。于是有为疏江之说者。裕鲁山制军守武昌时。见湖北年年水灾。堤高则水与俱高。良由江底淤浅。不能容纳。即欲知会各省同力疏江。而未及行。

去岁恭逢 圣主下诏求言。顺天府丞臣陈宝禾即以此言进。谓近年东南所以屡受水害者。非江水年盛一年也。其弊在下流积河成滩者。岁增数十区。而所以岁增之故。半由湖广等处无业游民私垦山田。每将所掘细碎沙石抛掷江干。或为雨水冲倒。或为潮汛飘转。渐涌江心。历时既久。高出水面。阻河成陆。下流苏松居民。又以河田易种。茭芦税轻利重。往往据为己有。藉以谋生。小则数十里。大则数百余里。与水争地。无怪水之横溃而为害也。臣愚以为及今江水未涨时。 钦派一二臣工。如明永乐朝夏原吉袁浚故事。乘驾小舟。顺流上下。体察通江情形。访闻滨江父老。孰为旧有之沙滩。孰为新增之苇荡。滩形已成。应如何开垦。沙势已聚。应如何疏通。究众水汇江处所。应如何引而聚之。俾得蓄水力以去淤沙。大江出海口门。应如何浚而广之。俾得泄洪流以顺水性。绘图贴说。恭呈 御览。或竟交阅视之人办理。抑或分交各督抚细估工赀。量设丁力。委婉开导附近居民。不得争此些小之利。以致岁受浸没之灾。并严禁江广游民。不得于逼江左右抛弃沙石。庶江流顺轨。而水患可以永息。此折言所以致弊之由。止以上游抛弃沙石。下游垦种沙洲为言。而不言垦山开土。围地为田。虽尚未尽。而其奏请 命官体察访闻云云。则实实可行。若果能行。则江西尤大受其福。

盖江西之近频患水者。皆由于鄱阳湖口之不能消。湖水之所以不能消者。由于江水一与湖平。即能阻遏湖水。使不得遽泄。禹贡所以言东汇泽为彭蠡也。江水或高于湖。则且乘其隙以倒灌。黄河所为以浊流而淤运道也。如能由海口以上。节节疏通。傍岸为田者。尽皆废弃。中流起洲者。并即除。则江水皆滔滔东下。鄱阳湖水与洞庭湖水。即随之而行。则东南之水患除。而江西之水患亦除矣。然而此盛举也。亦大役也。须为一劳永逸之计。不可苟且以塞一时之责。首在用人。须得一智深勇沉。晓事而兼能任事。如元之贾鲁。明之潘季驯。本朝之靳辅者。驻扎九江适中之地以主之。各省督抚相与应和。从长计议。按轻重缓急之势以举之。不一年可底于成。费用浩大。不必请帑。亦不必开捐。各州县皆依田科派。不独近江附湖者可派。即远不相及。而有水流入于湖者亦可派。以沙土随流可下。其受惠均也。工则调取附近州县之丁。计口给赀。附近居民。身被其患。必乐于从事。可不劳督责矣。大江既治。以余力并治鄱阳湖。洞庭湖。及汉水大为民患者。然后申饬州县。凡小港支流。有水可入通川者。及通川之归于鄱阳洞庭者。并加疏浚。俾泥沙皆得随之以入海。并令州县岁委丞倅查一遍。有不如法者。随督责之。则地平天成。其功当与神禹比烈矣。盖禹之治水也。禹自言之矣。曰予决九川。距四海。浚畎浍距川。言先决大川之水。使归于海。后决田间之水。使归于川也。孟子复代言之矣。曰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当洪水横行。怀山襄陵。何以能使之由地中行。则疏瀹决排。孟子复历历言之。而非如近人筑堤作坝以障之也。夫东南之水。无大于长江者。江西之水。无大于章江者。长江以大海为归宿。章江以鄱阳为归宿。而鄱湖之水。又流入长江以趋海。故必江水深通。由地中行。而后湖水不致壅积。湖水不致壅积。而后章江得顺轨安流。章江得顺轨安流。而后各郡之通川小港。及田间畎浍沟渠之水。皆不致横溢为患。此犹人身肠胃通达。血脉周流。而上之咽喉可以纳。而下之尾闾得以消也。吴竹庵有见于此。故言之重焉。词之复焉。虽未及疏江。而意实重在疏江。陈府丞本其意而申言之。而后治病之方。一旦为之拈出。但需善于用药。主攻伐而不主补剂耳。予故牵连书之而为此论。世有大力者行之。则东南数千里之福。亦东南数千年之福也。

  上河督请复淮水故道书        

裴荫森

窃职等分隶淮扬海各属。亲见连年淮水为灾。而去年清水潭漫衍。下流十数州县。俱成泽国。顷岁以来。河流渐北。而江淮水患不衰。则其过在淮而不在河也。淮路久为河夺。不能自达于海。因而泛滥为灾。日增无已。伏思川渎必有尾闾。始无壅过之患。今杨庄东之废黄河。至云梯关以下入海。即禹时故道也。禹贡导淮自桐柏东会于泗沂。东入于海。虞夏以来。未之或变。自宋明黄河南徙。淮水尾闾遂为黄夺。日久沙垫。海口益高。清口益塞。淮不能入海。壅于洪湖。始为患于淮扬。泗不能入海。壅于中河。始为患于徐海。溃决之害。或三四年。或八九年。或十数年。小则漂庐舍。没田畴。大则灌城邑。杀民人。其惨视兵劫为甚。不独流离沈溺。民被其灾。即赈贷堤防。蠲租减税。亦大为国家之累。在当日河与淮合。浚始实难。今则河水日北。河淮之间。皆成陆地。颇易施工。宜及此时浚凿故道。导淮入海。庶沿淮州县。永无垫之灾。伏乞宪台据情入告。借发帑金四十万两。遣官浚修。工竣后按亩分摊。代征归。或谓当此军兴财匮之时。安得闲款。供此不急之需。不知朝廷养兵击贼。为民也。浚河导水。亦所以为民也。苏轼曰。国之有民。犹鱼之有水。树之有根。民心一日不去。则国势一日不倾。军兴至今。百姓不惜舍身命。输钱币。以助将帅杀贼者。正以数百年来   列圣相承。无日不以保民为念。偏灾未告。赈贷先施。尺水方濡。堤防已设。厚德深恩。沁敷甚久。故能快然收效于一时也。今民遘洪灾。疾呼哀吁。而官长不为之计。则草野之心。必有愀然以悲。汩然以解者。他曰有事。何以责其急公。仰惟大君子为国培元。为民捍患。必不惮此经营。故敢合词呈请。并具图说以闻。

 

卷百十三 工政十九江苏水利下

  刘河节省银两拨挑七浦等河折     

林则徐

奏为苏州省水利工程、动用刘河节省银两、择要举办、其余酌量捐修、恭折奏祈  圣鉴事、窃照江苏号为泽国、而财赋甲乎东南、赋出于田、田资于水、故水利为农田之本、不可失修、如吴淞黄浦刘河、乃三江之旧迹、白茆河又别为一大支、近年以来、或动项或捐挑、均经奏奉  谕旨准办、以次深通、小民感戴  皇仁、同歌乐利、此外尚有太仓州境内七浦河道、及太湖以下泖淀等处、亦多湮塞、亟宜择其要道挑穵疏通、俾上下一气呵成、清水畅流、以刷潮淤而资灌溉、查上年借项兴挑刘河案内、有节省余银三万四千九百两、经臣等于收工时、 奏蒙  恩准留作接挑各处河道之用、当即行司饬委前署太仓州现署苏州府知府周岱龄、青浦县知县蔡维新等、会督各该州县、周历履勘、次第举办、旋据禀复勘明、青浦县境内淀山河一道、现尚深通、毋庸开浚外、其太仓州境七浦河一道、东为海口、设有七浦闸一座、淤塞已久、量应浚工长五千六百二十八丈二尺、内有浮桥镇市河六十丈、虽向由该处居民自行开挑、而自河淤以来、民居大半迁移、铺户亦多闭歇、应一给价承挑、实需土方埧工银一万五千二百两零、又元和县境内南塘宝带桥一座、共五十三孔、系太湖出水咽喉、年久失修、圈洞坍塌、以致湮塞水道、湖潴宣泄不灵、夏秋盛涨之时、深虞泛溢、于水利全局、大有关系、亟须修整、据估工料银六千六百七十两零、由司确核无浮详明、动支刘河节省银两、拨给兴办、已据具报于本年三四月先后兴工、如式挑修完竣、经臣林则徐与藩司陈銮亲察验、并无草率偷减、其余承接太湖之支淹各河、如吴江县境之瓜泾港、王家汇挑家庄七里港前嘴、大港新港及太仓州境之杨林朱泾两河、嘉定县境之华亭泾黄姑塘蒲华塘、并据该州县等勘明、皆系上承下注要道、近亦处处淤浅、俱应一律兴挑、以资宣泄、除朱泾河华亭泾黄姑塘蒲华塘均由民捐民办外、其杨林河一道吴江县境瓜泾港等处、请动刘河节省余兴浚、 又泖湖一处、跨连元和娄县青沛三县、上承太湖及浙西诸水、下同黄浦入海、蓄泄并用、[旱](早)涝兼资、惟淤土甚多、须将新涨之滩、切除挑浚、方免滋蔓、祇因刘河案内节省银、分办各河已不敷用、据青浦县蔡维新禀请情愿捐办、现已集夫兴工、岁内谅可告竣、又松江府属川沙厅并上海南汇二县共辖之白莲泾、长滨吕家滨小腰泾等河、均系跨连数处、水利亦已劝捐兴办等情、由苏州藩司陈銮、汇详请 奏前来、臣等伏查刘河节省银三万四千九百两、既经奏准留为接挑各河之用、自应核实办理、惟存银祇有此数、而河道淤塞之处、悉数难终、惟有择要量准动、其余可以筹捐者、即归捐办、可以略缓者、即归缓办、

除七浦河宝带桥两处工程、已拨给银二万一千六百九十五两零、业经挑修完竣、验收如式外、现仅存银一万三千二百四两零、以之挑竣太仓州杨林河及江县瓜泾港等处、核其工费、尚有不敷、祗可就量为分拨、现经给发太仓杨林河银八千两、吴江瓜泾港等河银五千二百四两零、饬令乘此水涸、集夫赶挑、其有不敷、悉由该州县捐廉添办、所有拨用银两、统归刘河案内、依限摊征还、其泖湖朱泾以及华亭泾黄姑塘蒲华塘白莲泾长滨吕家滨小腰泾等河、或先已挑竣、或现在攒挑、皆由官民分别捐输、不敢概动项、亦不许稍有草率偷减、并不得假手胥役地保、致滋弊窦、总之地力必资人力、而土功皆属农功、水道多一分之疏通、即田畴多一分之利赖、臣等惟当随时率属讲求经理、未雨绸缪、以期仰副  圣主劭农勤民之至意、再青浦县知县蔡维新系卓异案内应行引  见之员、因委估挑工、业经 奏准展限在案、应俟工竣、再行给咨赴部、合并声明、

  北江中江说             

罗汝怀

北江中江之义不明总由牵合扬州三江而说愈棼也孔传北江曰自彭蠡江分为三入震泽遂为北江而入海传中江曰有中南可知郑康成曰左合汉为北江会彭蠡为南江岷江居其中则为中江故书称东为中江者明岷江至彭蠡与东北合始得称中也三江于彭蠡分三孔东入海苏氏轼曰豫章江入彭蠡而东至海为南江岷江之经流会彭蠡以入海为中江汉自北入江会彭蠡为北江是皆牵合北江中江以释三江而添设南江以配北中二江者也锥指引马中锡云斯言也可百世以俟圣人而蒙实惑焉其言既不足以释扬州之三江而于北江中江实有难通者无论汉水合江至彭蠡已七百余里始与江较南北而成鼎足又行千五百里至入海之地转溯其源之从北入而谓为北江乎寀北江作如是观则史家初无定准将经文不妨倒置东为北江之文可移于南入于江之后东汇泽为彭蠡之前矣且东流为汉其原实起于西不过入江在南岂遂可目之为北然则以汉为西江以分江水由震泽入海者为东江合中江以成三数又胡不可蒙久不得其义曰对舆图夕绎经恉乃忽有悟盖江至东流望江之间而迤北至池州历太平而益北以迄于海此所谓北江也中江者江之中指汉阳以东至迤北之地也而自汉阳以西为稍南亦可目为南江要之经无此文无庸添设既自矜获终以绝无援据恐骇听闻偶阅全氏鲒埼亭集则引盛宏之荆州记云江出岷山至楚都遂广十里名为南江至浔阳分为九道东会于彭泽经芜湖名为中江东北至南徐州名为北江入海全氏云此本汉书地理志旧注岷山为大江至九江为中江至徐陵为北江盖一原而三目今载初学记中而徐氏注说文宗之亟检初学记良然但初学记以水经与荆州记并举而水经却自异耳水经谓江至石城分为二其一即经之北江其一入震泽为南江而中江阙焉则仍南北中之说矣于是窃喜其说之不孤而申其义曰凡禹贡之水言为者皆即指其所经之地如导河之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导漾之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东汇泽为彭蠡导江之东别为沱导沇之东流之济溢为荣不一而足以此例之则北江中江安有不指其地者矧以东字为之限界又安有所为者在东而其名转溯于西者此转注之寔不足据也且亦知汉为北江江为中江之所由分乎夫以江为经流而汉之者此后人之见经则曰江汉朝宗于海两川并举源异流均而导水分标且先汉明不欲以汉江也其云南入于江与济之入河同义入而仍出其委流有所必详汉既为北江故江至汇汉而略以汉已明即蒙上文以见义也先儒惟欲牵合扬州三江故增南以配北而不知经所谓北谓中者主地言不主江言犹言此地名为北江此地名为中江耳如谓有北必有南则东流为汉东别为沱将亦有西流为何西别为何者乎又先儒以三江皆会彭蠡寔因误解东迤北会于汇之文所致蒙别有说焉以互相发明也

  东迤北会于汇说           

罗汝怀

导江章东迤北会于汇传云东溢分流都共北会为彭蠡郑康成曰东迄者为南江蔡氏疑之曰彭蠡既在大江之南于经则宜曰南汇彭蠡不应曰东汇于导江则宜曰南会于汇不应曰北会于汇蔡氏传多疏舛每为后儒指驳而此论不为无见盖导汉之东汇彭蠡犹有辞而无江之北会彭蠡寔无可通也又或为之说曰北字绝句意谓已迤于北然后会于南无论江与汉已会于汉阳必埃其合流七百余里而始言会为不可解而北会二字终难割断即以东迤北为句而所谓亦必在北迤在北而会在南禹贡有此文义否乎寀如是也则导沇章又东北会于汶又北东入于海北东东北何事冘县东北相近尚不稍假借况南北之悬绝乎且史即增一南字于迤北下亦不为赘何烦于彼而俭于此也盖会者即汉水也汇者回也江与汉遇两相薄则两相回转而汉之入江正迤北之地水经注江水又东北径江夏县西汉阳县东又北汉水自北来注之是说也亦案图经所获及阅锥指则吴幼清金吉甫曾言之而已为锥指所驳盖汩于三江皆会彭蠡之旧说而蒙独窃喜心理之同矣吴之说曰鄂北对汉阳匍大别山汉水自北来入江江水与之会合流曰汇诂汇字自以孔郑回也为确如谓汇为合流则与会字义复且与导汉节汇字有碍盖导汉只汉全不涉及江其云东汇者乃汉水与泽水汇耳若仍作江汉合流则不能正旧说二水同入泽之误并不能证此会汇之为汉矣○说文汇器也从匚淮声蒙疑是注水之器盖以水注水无不回旋孔郑皆训回当是古义乃今人名所纂书多曰汇其误殆自宋人始矣会于汇者言会于回旋处耳若云会于合流则不成义不言会于汉者以汉有样沔沧浪之异名不可指定一名而言此义未确故但曰会于汇也金则直以汇为误字谓当作会于汉又吴迻前节东汇泽为彭蠡六字于此节东迤北会之上则不免白圭之玷而皆未明史家二水分纪之由夫东汇泽云者谓彭蠡水出湖口而为汉水所薄回转入泽非待汉水入而后成泽也汉既不至泽仍属东行斯不必以无南字疑之吴意更以江之汇在汉口则嫌江水不汇彭蠡为有漏义故迻其文于东迤北会之前以图说之万全独不思江未汇汉安得先有东汇彭蠡之言是强经以就我转以汨经矣诚知经意不欲兼汉于江而汉已先之故则知江之不言汇彭蠡者以导汉已明无庸复述也不言会于汉者以上节有南入于江之文但言汇而知为汉也彼会于泗沂会于汶等不以汇字代之者以无上文可蒙则不明其为何水也且迤北之北与南入之南紧相针对经旨尤为显然而安用迻文改字为乎蒙固笃信汉儒而于此实不设附会蔡氏所疑虽未尽中肯綮而云北江未详犹为不失阙疑之义者或曰如蒙上言则会于汇者乃承东汇泽之汇是又会彭蠡之证不知此正诸家所以致误也孔郑既以汇为回抑思汉与彭蠡水遇则回而江与汉遇独不回乎且他水之会皆即于所会之地纪之而江会汉独遗之则疏遗之诸近而纪诸远则为舛释经而势必至以疏舛上咎史家恐不任受矣江会汉于汉阳则自汉阳东至湖口恰为中江若作会于彭蠡则湖口以东便属北江更无处着中江也故北会义明而后北江中江之义明并九江之为洞庭东陵之为巴陵益确不致觅之浔阳间矣

 

卷百十四 工政二十各省水利

  陈水利说              

姚舆

今天下至不足者财也。至足忧者贫也。不知国贫。由于民困银钱不足。由于积储不充。盖 国家之赋税皆取于民。民困不能。输将。于是有民欠。一有偏灾。势必议捐议。而又不能给。于是小民饥寒交迫。则相率为非。长吏失于抚驭。遂至酿成事端。縻饷劳师。不可纪极。是 国家有赋税之名。而无赋税之实。且不仅无赋税之实。并有意外之縻。百姓不足。君孰与足也。若使民物康阜。仁让风行。伏莽不生。输将恐后。是 国家有赋税之实。绝无意外之縻。用者舒而生者众。自无匮乏之虞。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也。至银钱所以通布帛菽粟之有无。非以之御饥寒也。所以古者贵粟重农。使民有三年九年之蓄。积储已多。缓急有备。虽有水旱。不能为害。银钱之所出有限。彼嬴则此绌。布帛菽粟产于地。生于人。取之不竭。生之不穷。且饥不可以为食。寒不可以为衣者。银钱也。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置衣则寒者。布帛菽粟也。使银钱少而布帛菽粟多。不难将布帛易菽粟。菽粟易布帛。一切器用。俱可有无相通。如银钱多而布帛菽粟少。则此之所长。不能易彼之所短。虽坐拥厚赀。立有冻馁之虞。且布粟足而银钱亦觉其有余。非银钱忽能有余也。以其用少而银钱自见其有余。试以时事证之。道光三十年。南省米价至七千文一石。八口之家。每岁食米约计十五六石。合制钱百有余千。设家藏百千。不足以籴米。他用无着。日形不足。乾隆时。南省米价不过千二三百文一石。八口之家所藏之钱。仅五十千。籴米十余千。尚存三十余千。足备他用。反觉宽裕。此布帛菽粟多。而银钱日见其有余也。独是欲民富而积储充者。则惟有亟兴水利。舆请约言之。北五省自古帝王建都之所。民生庶富。未闻仰食于东南。盖斯时川泽通。沟洫利。水旱有备。积贮无缺故也。自沟洫废。川泽为民占耕。始则以为开荒增赋。有益于官。而不察其为川为泽。听其阻塞。年复一年。故道尽失。蓄泄无所。雨少则无从引水以济之。势必赤地千里。雨多则又无河道以泄之。甚至汪洋一片。旱涝悉听于天。此所以多凶岁也。并有无知愚民。侵占大道。或取土壅苗。将大道变为沟渎。往来大为不便。而地亦阴受其害。不知川泽相为体用。川主流。泽主聚。川则从源达之。泽则从委蓄之。有大川以泄水。则田不致涝。有大泽以蓄水。则旱不成灾。此古之立国者所以先视山林川泽之利也。陕西河南大河之外。俱有小河。并有渠堰可以蓄泄。山东则有汶运沂濑等河以泄水。亦有诸泉以灌溉。山西则有汾沁汭洚等河以泄水。亦有大泽以停蓄。如法兴修。尽成沃壤。即直隶大小七十余河。除东府数河各自入海外。余俱会于天津。以达于海。若卫河即南运河。白河即北运河。永定河即卢沟河。又有二淀曰东淀西淀。又有二泊。曰宁晋泊。即北泊。大陆泊。即南泊。此皆诸水总会之所。永顺流浊。故亦名浑河。康熙三十七年。直隶巡抚于成龙。以浑河冲半壁。近其祖墓。奏改河道迤东入淀。淀清浑浊。沙停河淤。冲决为患。

雍正三年。  上令引浑河别由一道入海。水患渐息。至道光三年大水。漂没数百里。又费银数百万。为之修治。庶得疏消。近来小河多塞。水不能泄。大河淤浅。水不能蓄。伏秋暴涨。四处泛溢。治河诸臣。虑其冲决。为之加高河堤。不知此治其末也。盖河之所以为患者。因河水多沙。河身日浅。愈积愈高。有与平地者。有反在地之上者。若不治其本。而但知加高河堤。河堤虽高。而河身愈浅。民地愈低。此所以多冲决之患也。舆以为现值 国库未盈。经费不足。一时难以修治。请先择其紧要而可不费帑银者。为之以收其实效。徐复图其大局。以规久远。所云可收实效者如何为之。舆谓大河不论外。凡小河与田间之水。俱有来去。观其来在何方。泄在何方。何处可以停蓄。何处可以入河。于大道两旁。各开深沟。沟中之土。即培大道。使水由彼而来。由此而去。或使停蓄。或使入河。停蓄处掘之使深。入河处拦之使塞。旱则引停蓄之水以济之。涝则泄沟之水以消之。州县小道。亦各处开沟。使水到处流通。欲蓄由我。欲泄亦由我。此即古沟洫之治。今不复其制。师其意获其利亦可矣。然蓄水之所须在水来之处。旱则放之顺流而下。随处灌田。若蓄在最下之处。则逆行为难。亦不可不知。且西北地广土脉厚。水源亦深。比东南涂泥上上数倍。如法治之。若非非常大水。岁必丰收。且大道高。行人往来亦便。两旁各有深沟。戎马不能横行。十字口各设更栅。官兵守之。盗贼之风亦息。一举而数善备。疆吏何久不为此。舆丁未抵都。路过河间。见有如舆所云治者。私冀观感兴起。可使直省尽成沃壤。戊申晤永定河道熊虚谷观察。始知河间之所治。皆虚谷观察为守时之所经画也。迨升通永道。后任不理。仍复故常。然则事非不可为。亦非无人为。苟在上位者欲使之为。不过期年而大局定。虽熊观察之所治尚未能一一如法。苟择一知水利明地理者为之指使。无不尽善矣。或曰。小民不知治水。将何以为。舆曰。小民不知治水。无不知治地。治地即所以治水。盖地治而水亦治也。或曰。小民性惰。又不知大局。焉能无费而使之治也。舆曰。小民不知大局。而自己之地则知之也。一经旱涝。则颗粒无收。已历有年所矣。使之整治以后。从此旱涝无虑。利虽 国之利。小民亦未尝不利也。小民不知利 国。岂有不知利己者乎。农隙之时。晨夕无事。而偶务劳于沟洫。即可岁岁丰收。虽至愚者亦必欣然乐从矣。由是则旱涝无灾。地皆生殖。一岁之所出。足备岁余之资数年。后家有盖藏。不待南粮而自足食矣。至南省财赋莫盛于江浙。舆故先言之。江浙所最盛者。莫如苏松常杭嘉湖六府。赖以奠乂者。全在太湖。太湖即禹贡之震泽。职方之甚区。计三万六千顷。周围八百里。居两省之中。跨三州十县。为诸郡蓄泄之所。吴淞江等处。乃太湖入海之口。故苏松常无杭湖之来源。则水易涸。常嘉湖无苏松之去委。则水四溢。所以苏松入海之河道。通湖州入太湖之河道。塞则水患在苏松常。并及嘉湖。此东南数郡之所以盈歉共焉者也。然此论大概水患。若欲治之。非假以岁月不能成功。为目前计。请亦先治其易为而有实效者。

盖五郡俱是稻田。田之圩大小不等。有数十顷。或数顷。并有一二顷者。田外俱是河道。十分之一是大道。大道向有官塘。今损坏者多。塘亦渐低。并有断缺。行人往来。久已不便。田则更受其害。在小河者。或桑地。或田塍。或荡阡。形势高者十有六七。低洼者十有三四。高者可以御水。然一处稍低。水即从低处入。所以大水骤至。田皆沈陷。自道光三年后累年水患。二十九年尤甚。为从古所未有。民之饥而死者不可胜数。三十年夏秋之交。已十大稔。八月十三四两日。大雨如注。水势陡长。将熟之禾。半为水淹。岁反大。舆以为官塘择其有桑麻者。地主修之。无桑麻者。官雇人修之。费归钱粮内扣除。如官捐修。则更善矣。田塍荡阡之底者。圩中公派人修之。或加高二三尺。加一二尺。河旁低地。亦一律增高。地主主其事。督其工。所用之土。即于兜处或小河浅窒处取之。淤塞去则水道通。地土高则田地固。所谓一举两利也。虽水暴涨之时。乡民亦昼夜用土培筑。于临时祇能筑其人力所及。不能筑其人力所不及。且只能顾一方。不能顾全局。何如救于无事之时一一得效乎。外面河岸可以栽柳。柳根能固岸。柳枝可作柴料。田荡阡。可以种桑。凡种桑树者。岁必撵泥。一年可高二三寸。田土墓与地。日见其高。水患可以永息。如雨水过多。田中水积。以水车泄之。如雨水少。田中水浅。以水车引之。水旱无灾。岁皆大有矣。若山地虑旱不虑涝。相度地势。逐处择低洼之所。令作公地。使之开深以蓄水。水多则泄以注川。雨少则引以灌田。层层蓄水。处处拦阻。旱则有灌溉之资。自无苗[槁](稿)之患。岁亦大有矣。江浙大县。如吴县漕米二万七千八百石。[仓]谷三万石。嘉兴县漕米六万五千八百二十石。仓谷一万三千三百三十石。乌程县漕米七万五千一百三十石。仓谷一万八千九百八十石。民间丰收。每年一县。约有一百余万石之数。统计水旱及[偏]()灾。十年不过五年丰收。如水利行。岁皆丰收矣。十年之中。一县可多五六百万石。一府计之若何。合一省计之又若何。且西北水利亦兴。南漕不必北上。留为本省兵吏口粮之用。则到处盈仓盈箱。菽粟如水火之治。竟可复见于今日矣。或曰。子是大言欺人。如能为之。自汉至今。已有二千余年。何以无人为之。可见非无人为。不能行耳。舆曰。不能行是无人为。非为之而无效也。子不闻仲子治百里之国。三年可使有勇。冉子治数十里之国。三年可使足民。舆之言欺人。岂仲子冉子之言亦欺人乎。如二子之言不欺人。百里数十里弹丸之地尚能奏绩。岂 国朝幅员数万里。民人亿万万。食有不能使之足。兵有不能使之强。民有不能使之信哉。此说非仅出自北门。三代后之富庶者亦不少。唐贞观元年。年米直绢一匹。四年米不过三四钱。其效何如。焉得谓无人为也。如或不信。此乃不病 国。不伤财。不害官。不扰民之事。何妨先以一方试之。试之有效。处行之。试之无效。停之亦无所损。试之若何。令一贤能之县令。亲到乡间。熟观地势之高下如上所云云。为之择里中绅耆能任事者主之。不准胥吏于其间。照地多少。公平派人。绅富不能自为。雇人为之。

大凡民情每难与谋。始不能因其为难而中止。此为大局。即为小民。设有奸民设计拦阻者。当即惩办。爱民如子者。不能不嫉恶如雠。子产治郑。所以谁嗣之歌先云孰杀也。冬令开工。易治之所。数月即毕。遇难理者。三年亦必有成。观以后或水或旱有无成效。即可知矣。此舆晨夕读书数十载。南北阅历数十年。细察地土。广询舆情。确知其大有裨益者。故敢言之。惟冀仁人君子采纳焉。

 

卷百十五 工政二十一各省水利二

  东省河道浅窄拟请展筑遥堤折     

何如璋

为东省河道浅窄。普筑重堤。劳费无益。拟请展筑遥堤。以保要工而纾水患。恭折仰祈圣鉴事。窃以兴大役。动大费。民生之利害。 国计之盈绌系焉。必审其始以图终。庶费不糜而事集。黄水自改道利津以来。其始河道虽窄。河槽尚深。故畅行而无阻。近则河身日淤。泛日甚。 朝廷念灾区。思拯生于垫险。特派仓侍郎臣游百川驰往相度。嗣游百川先后条陈办法。由部议准。疏浚河道。亟筑缕堤。并先拨四十万两。解东济用。乃此次游百川与山东抚臣陈士杰覆筹河工事宜。竟改议普筑重堤。请至二百余万。臣详查游百川等原奏。明知黄流湍悍。实不能容。因惮于兴筑遥堤。迁就而为修补缕堤之策。又深虑缕堤之不可恃。遂改议普筑重堤。以冀幸一日无事。而藉 手以就其功。夫修补缕堤。需四五十万。虽无益而无大损。若费百余万之帑金。筑千余里之重堤。则非图度其始终。详考其利害。未可苟焉以从事也。今就游百川等迭次所陈情形。质以近日所闻见。知其有必不可者五。臣请敬为我  皇太后 皇上陈之。夫水性湍悍。容之则顺。激之则逆。通之则行。束之则。黄河自北宋时南徙。逾数百年。加以运道之牵涉。淮湖之交汇。故清口以下。非筑堤束水不为功。然至于道光年间。虽岁费巨万帑金。终归无补。今黄水东行。自济武以下。非有如运道淮湖之难措置也。无端与水争地。迫而束之于数百里间。以干其怒。将重堤难成。不出一二年必。委之则前功尽弃。保之则岁岁修防抢险。费且不资。是以有限之金银。填无涯之溪壑也。其必不可者一也。就令重堤克成。将来防不胜防。势必借资民力。近则摊派人夫。远则科供桩料。星催火速。四境骚然。去岁桃园之役。微求稍急。民既不堪。若复岁岁如此。民将何赖。是惜沿河数十里之地。而使数十州县受累无穷。其必不可者二也。如谓筑堤束水。用混江龙等器往来荡涤。可去淤沙。此又不然。夫黄水一石。挟泥数斗。前刷后淤。有增无。假令新淤可去。而刷于中者积于外。流滞海口。为患滋深。其必不可者三也。查游百川等原称自长清下抵利津。南北两岸。原有民十之三四。乃上年桃园决口。漫溢数县。而南北岭左家庄等处。仍相继开。近因黄汛盛涨。复漫溢历城等处堤工。而济阳利津等处。又万分危殆。夫以民断续。水能旁泄。且未值伏秋大汛之时。既经纷纷告。抢护不及如此。若一律普筑重堤。则束之愈紧。激之愈怒。必且突横。为力愈猛。沿河之民。受患恐有惨于今日者。其不可必者四也。且今所筑者下游也。以势度之。必旋筑而旋。固无疑矣。即谓不惜劳费。尽力而筑之。尽力而防之。将来盛涨难消。下游既不通行。上游必将横。而南。济南仍受其害。而北。武定益重其害。且恐开濮阿范之间。横溢四出。溃运坏卫。势不可收拾。其必不可者五也。臣于治水之事。非所能知。第即其情形参之。河既以填淤致病。即当以开扩见功。纵不能一劳永逸。要必通计容纳之方。庶足利堤防而纾巨患。拟请  旨饬下游百川等于现行河道。细加测量。且上游宽处。两岸相距若干。河底若干。值盛涨时水长若干。能容与否。自必灼然。如果真有把握。乃可次第兴工。否则仍须展宽河面。筹筑遥堤。俾水有所容。安流顺轨。庶不致漫溢为灾。其沿河居民。广为设法安顿。有执迷不悟者。以利害晓譬之。则堤工可就。巨不致虚縻。不可畏难避谤。意存迁就。为一时苟且之谋。贻天下无穷之大患也。臣为慎重要工起见。详悉披陈。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训示。谨 奏。

  酌拟河工办法请  旨饬议折     

吴峋

为统筹河工利獘。酌拟办法。请  旨饬议以谋久远事。窃维天津形势卑下。黄河已有北趋之势。且河不两行。有引河则海口愈高。而引河旋开旋淤。徒糜帑金。臣于春间已详言之。今欲开引河者。为黄河两岸漂没也。夫黄河两岸之百姓。固当保全。而引河所经之地。田园庐舍坟墓。本无水患。强为开河。非民情所愿。且引河两岸之百姓。漫溢漂没。所失尤多。以为壑。非朝廷子爱黎元之意。此引河之必不可开者也。然夏间游百川等请筑重堤部臣亦知与水争地。非经久良图。而欲救目前。不得不就所陈议准。今游百川又以改筑缕堤为请。臣亦以筑缕堤为是。更就臣愚见。谨拟十条。敬为   皇太后  皇上陈之。

一缕堤宜亟筑也。夫不与水争地者为遥堤。此谓以地让水。束水刷河者为缕堤。此谓以水治水。此策创自潘季驯。实为不易之规。近今百余年来。河工人员。希冀请帑请奖。皆由抢险。遂废缕堤。独恃遥堤以为冒销滥保地步。故愈求治河而愈不治。夫缕堤废而河流缓。固日淤矣。乃冬令积为沙嘴。不过百数十人挑浚。可弭次年险工。而河员但顾私图。置之不问。尤为积獘。故欲治河。必以缕堤为始。再相度地势。加筑挑水坝。使河流湍驶。挟沙带泥。自免淤垫。

一遥堤宜并筑也。治河之有遥堤缕堤。如用兵之有枪炮以攻远。刀矛以御近。不可偏废。缕堤初筑。每年盛涨。必漫数次。潘季驯已详言之。必再筑遥堤。使漫出之水。顺堤归海。永无他虞。

一围堤宜创筑也。遥堤以内城郭村落。必当设法保护。伏思捻匪窜扰之时。山东全省多筑土围。恃以御寇。今河患不过济南武定两郡。且盛涨有时。非如捻迹之飘忽。尚易为力。拟请将临河之城池及大村镇。令百姓修筑土围。不留围门。里外宽筑坦坡。以行车马。即缕堤水满。尚可无恙。

一修守宜任民也。从前修守。专任河兵。而河员无临民之责。地方不能越代谋。流獘不可究诘。今陈士杰兼用绅董。用意甚深。可为程序。拟请将遥堤宽留地势。去河在二三十里以外。其间村落既多。[令](今)遥堤内之百姓修守缕堤。遥堤外之百姓修守遥堤。仍由巡抚督饬印委各官。访求公正绅董。划均分。百姓自顾身家。必能认真修守。

一钱漕宜核免也。缕堤不能不漫溢。则黄河两岸之钱漕必分别豁除。如开引河。更易漫溢。而毫无限制。滥报私征。獘端百出。防不胜防。若筑遥堤。则界限分明。其遥堤内之百姓既虞盛涨。难望秋成。而地狭人稀。又防护险工。无异军营前敌。尤当格外体恤。拟请将遥堤内之钱漕。一律豁除。至遥堤外之百姓。地广人稠。众力易集。即有漫水。势非遄悍。与缕堤有异。所有钱漕。应不准援免。方为允协。

一帑项宜兼筹也。今筑两堤。用颇烦。据游百川奏称拟筑缕堤。就民择要兴修。所省不止一半。以所省之费。拨为遥堤经费。则增尚不甚巨。且岁修防守。借资民力。更无须发帑。

一海口宜勘定也。去年南北岭口入海甚便。未及修治。又有十四户口。而牡蛎嘴不能堵合。不知愈分愈缓。愈缓愈淤。终无顺轨之期。亟宜勘定一处修治长堤。将他口堵截。刷成深槽。方[免](成)泛滥。

一河身宜取直也。从前黄河百里一曲。今海口以上。河身六百里。凡数十曲。安得不时有。前大学士张鹏翮逢湾取直。成法具在。今治河者。或惮于重拂民意。然臣访闻今之河身。岸随溜蛰。一夜迁徙至二三里外。百姓受累甚深。今如详勘开导。自能收。是在真心为民者。

一旧河宜考核也。河患自古有之。河至之处。蠲赋恤民。河徙之处。垦田完课。彼此相抵。 国家未有所损。百姓实受其益。所虑者报灾不实。升科不尽。或 国课不能如旧耳。今如令督抚查勘。不过委道府照例一行奏报一次。聊以塞责而已。拟请选择贤员。分河南山东江苏等省。将旧河开垦升科之地。新河拟办豁免之地。按亩稽核。勒为一书。刊刻散布。如奸民蠹吏。少有捏饰。举发甚易。即可按籍更正。永久无獘。

一贤材宜历练也。河务不暇讲求。垂三十年。亟宜选择朴实干练勤俭耐劳之员。分往勘办。而优予迁擢。严示考核。使鼓舞惕励。皆能成就。如布政使李用清。知府高万鹏等。皆以京员而着政绩。今京员如二人者尚不乏人。振作奋兴。则贤材辈出矣。

以上各条。均就臣愚见所及。据实胪陈。至地方情形。究非目。可否请  旨饬下直隶总督山东巡抚。体察地势民情。悉心酌议具奏。再由户部工部核议。如帑项不敷。分为二三年接办。可期大工告成。安澜永庆矣。臣为统筹利獘规画久远起见。是否有当。伏乞   皇太后  皇上圣鉴。谨奏。

 

卷百十六 工政二十二各省水利三

  开浚南湖议             

刘汝璆

余杭南湖。受天目来源。汇于一湖。涨则泄之。浙西可无水旱之虞。宋时南渡。益治水田。立国偏隅。藉以给用。而前此杨龟山先生尤着治绩。至今有祠于湖滨。自明以来。时经鼎革。豪强兼并。国戚邵氏等。占湖为田。右柱地界移于鳝鱼塘。范忠贞抚浙。浙民言之。公议开浚。奸民大窘。黠者为蜚语以诳当路。事遂寝。道光三十年。浙西大水。大吏始筹小利。余杭廪生李禄来刊呈南湖图说。上之方伯。汪公言开湖之法。先开小河一道。俾小舟可行。又开横河一道。界作十字。挑出之土。即可烧砖。则杭砖瓦自多。其价必廉。人家易作砖墙。御火为易。此以工代赈之法。而亦浙西数百年民生利害之所关也。方伯览其策善。亲往相度。方议兴工。旋以疾去。即占湖之家。不利于己。多方阻挠。后东南兵兴。遂无有议及之者。李君于辛酉冬殉节。南湖图说刊本亦遭劫火。去年水发塘坏。汝璆守杭州。亲往履戡。关系一堤需费亦在十万两。实无可筹。焦心棘手。有一堤风雨万家忧之句。蒋芗泉中丞闻而感叹。适有守城湘勇六千人。汝璆商请移驻修葺勇有例饷。不劳民力而堤可成。中丞然之。乃自率师躬往督修。历两月之久堤成。而下流不能为害。亦可荫注田亩。即仁和钱唐患区可永保无虞。民困苏矣。堤虽成。而湖中之壅塞过半。再加挑浚。蓄水多即可灌溉田亩。应需之费无几。即就靠厘项下筹拨。窃念东南财赋虽经核减。尚重于他省。不独民命攸关。亦国计所系。虽经费支绌。而工程似不可缓。古人举非常之事。皆从极艰难困乏中独力任之。岂非今日之急务耶。

  浚湖州溇港议            

刘汝璆

浙西三郡水源。来自天目。而嘉湖为尾闾。经娄河而东入于海。地连江苏松江苏松二郡。余杭为上流。嘉湖为咽喉。东至苏松入海。今余杭坝既已修筑。是上流略治而去路不驶。下游易致水灾。故浙西筹疏浚下流。必须合江苏并举湖州七十二溇港为泄水之渠。道光三年大水。当事亦以为忧。于是疏浚娄河。其经费从漕粮出。每米一石。派钱七文。名曰娄河公费。当时林文忠官江苏。官吏皆得。人民不扰。而事以集。至道光三十年。水灾更甚。论者以下流壅塞为言。当事正欲疏导。适粤贼陷金陵。浙中时时告警。遂不复言。今则大寇削平。溇港开复之急。更有甚于曩时。惟需费至五十万两之多。固宜权其缓急。以济要工。夫民穷财尽之后。断不可横征苛敛。再劳民力。又不可因库支绌。稍涉迁延。传云。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昔明归太仆论东南水利。谓无事之时。每言费绌。不为民计。及至倭寇猝发。岁縻数百千万。亦能支持。果如思患预防。则得此一举。而水旱无忧。在 国家省赈贷之费。民间蒙乐利之休。岁入甚多。富庶可期。是知为 国宣力。尤宜筹其大者远者。毋狃于目前之烦费。贻大患于后日也。

卷百十七 工政二十三各省水利四

  请查濒湖私垸永禁私筑疏道光五年 

贺熙龄

奏为请  旨饬查濒湖私垸永禁私筑、以除水患而利民生事、窃惟致治之方、兴利必先除害、治水之道、宣泄重于提防、查湖南洞庭一湖、为川黔楚粤诸水汇宿之区、自应使湖面宽阔、旁无壅滞、则诸水易于消纳、上游不致泛溢、自康熙年许濒湖居民、各就湖边荒地筑围成田、于是长沙湘阴益阳武陵龙阳沅江澧州安乡巴陵华容等十州县、有曾被水冲、发帑修复之官围、复有未经帑修、陆续圈筑之民围、嗣因居民增筑无已、占湖愈多、湖面愈狭、是以乾隆年间、经抚臣蒋漙、杨锡绂、陈宏谋先后奏准、永禁新筑、刨毁私[围](图)、恭查乾隆二十八年六月十四日、钦奉  上谕、陈宏谋奏请严濒湖私筑之禁一折、所办甚是、洞庭一湖、为川黔粤楚众流之总汇、必使湖面广阔、方足以容纳百川、永无溃溢、乃濒湖居民、狃于目前之利、圈筑圩田、侵[占](估)湖地、而地方官又意存姑息、不行禁止、若湖地渐就湮郁、则夏秋水发之时、势必漫衍冲决、为泽国田庐之患、倘或跨州连邑、所在淹没、即所有私筑围田、亦安能保无冲没、利小害大、诚灼然可见者、着传谕乔光烈每年亲行查勘、间一二岁即将有无[占](估)筑情形、详悉具奏、永以为例等因、钦此、遵行既久、地方官查禁稍疏、民间复多私筑、嘉庆七年、又经抚臣马慧裕历勘长沙各州县、续报私围垸共九十四处、该抚奏准存留者九十一处、刨毁者仅三处、虽其存留之九十一处、当经该抚奏明、如遇水涨冲溃、不准复修、然小民趋利、既不肯听其坍塌、不行补筑、而近来地方官、复意存姑息、凡有私筑、不肯究办、上司间或委员查勘、亦第受规费而去、如湘阴之莲蓬赛、杨林赛、傅家山、上下塘等处、俱系乾隆年间陈宏谋奏明刨毁之私围、乃闻莲蓬赛杨家赛二围、现今更易名色、已将堤垸复修、此外各州县之违禁私筑者、尚复不少、似此累岁加增、侵占湖地、阻塞水道、每遇水发之时、横溢四出、官围俱受其害、田卢坏而病在民、官赋亏而病在 国、究之所筑之私围、亦归[乌](鸟)有、利小害大、贻患无穷、而且附近居民、或恐其贻害于己、当其私筑之日、率众阻拦、或以其事属违禁、间遇收获之时、乘势抢夺、以致互相争、别生事端、总之私围之禁不严、故诸患因之而起、相应请  旨下湖南抚严禁私筑、每岁责成地方水利各官、详悉查勘、如有新筑围田阻碍水道之处、即行刨毁、若有受贿存留朦混结报者、查出参处、庶几私筑可[绝](施)、水患可除、民田永赖其利矣、

  樊城新堤记             

贺熙龄

樊城踞汉水北岸、控滇黔秦蜀豫数省之冲、舟车四达、商旅幅辏、屹然为楚北一巨镇、而其地与襄阳相掎角、二城对峙、汉水中东、性浊且疾、唐邓之水、复自白河南注、横截汉流、故其波涛激射、为害尤烈、数十年来、堤岸日圯、富庶渐减、守土者忧之、思建长堤以捍洪波、而苦于费之无出也、长沙郑芝泉太守襄之始、即轸念疾苦、爰咨爰度、日工所、殚心规画、集白金四万两有奇、筑土堤石堤各二百数十余丈、经始于戊子之冬、告成于庚寅之夏。坚密屹立、湍怒不惊、民用和舞、建亭纪绩、余窃惟汉水自宜城而上、宽广者可十余里、锺祥而下宽者数里、狭者数十步而止、上游之患在沙土松浮、而无以御其冲啮之势、下游之患在于水争地、而无所容其游荡之区、故上游利用防、下游利用泄、今太守之护樊者得矣、而下游之漂田园淹庐舍者、无岁无之、是惟宣泄其下游、而后闾里得安全之乐、即上游亦无击之虞、首尾相因、疏塞并举、斯在大力者总全局而图之、庶几水患永除、而水利可复也、虽然、始事者议不一、恤私者志不固、今兹堤之成也、非土民之慷慨好义、踊跃赴功、则不足以集费而起事、而非芝泉太守持之以决、格之以诚、赴之以勇、则又何以排议而辑众志、障狂澜而奠民居也哉、适余以校试来襄郡、值其成功、庆樊人之得永蒙其休泽也、于是乎书、

  查勘江汉堤工折           

林则徐

奏为查视江汉堤工、适值襄河秋涨、督饬抢护、化险为平、并现在水势已落缘由、恭折奏祈  圣鉴事、窃臣前因秋汛期、水势正在长发、当即亲赴各属、查工督防、业经附片奏  闻在案、臣乘舟溯流而上、先抵汉川沔阳二州县境内、即见汛水骤至、业已盈堤拍岸、汹涌异常、查核各处报单、并量验沔阳之仙桃镇志桩、七月初九初十十一此三日内、共长水二丈零一十、汉川北岸之姚儿垸堤长一千九百余丈、香花垸堤长四千一百余丈、均因被水激荡、间坍矬、经该县赵德辙督率垸民、在于堤外排竖木桩、捆柴拦护、堤工加高、子堰堤内赶筑里帮、极力堵卫三昼夜、水渐退落、堤乃保全、其沔阳州之堤、北岸计七十五里、南岸计八十五里、险处不胜枚举、而周家横堤尤为冲要、幸柴土料物、皆已豫备充盈、足资抢护、又有西毛台垸一堤、形势坐湾、风冲浪激、堤内忽有渗水、情形其危、居民挈其家具、纷纷迁避、该州李兆元与前代理州折锦元均驻该处、督率汛委各员、集夫抢筑、臣适至堤上察看形势、尚可不至决裂、当谕居民、不必惊悸、亦不可相率逃避、致惑人心、正当随同地方官捧上束薪、尽力守护、即可保无失事、时有署沔阳州州判姚正道赤足立于水中、连夜收土、督夫塞漏、有隙即填、防汛之委员彭凤池、亦于上下堤、来飞催、畚挶纷集、该堤发漏之处、遂得逐渐堵闭、并未过水、掣通堤内、垸田一望无际、皆免沦于巨浸之中、实为至幸、臣复由沔阳上至天门、潜江荆门、又上而至京山锺祥、则皆在汛涨已过之后、堤身出水较高、民情极为安贴、所有各县本岁修暨捐修各工、除大汛以前完竣、 奏明先委道府验收者、此次复经臣自行覆验外、又据署潜江县知县甫经卸事之何渭珍禀呈近日续修工折、查系于岁修之外、复经劝捐兴办、如方家湾戴家岭卸甲埠白伏垸等处月堤、新丰垸皮家拐之上下坝座、及石盘头暨各垸老堤、加高撑帮之工、臣皆亲锥验、均系硪砌坚实、足资抵御、此襄河一带之情形也、至大江水势、向以荆州府城外之杨林矶志桩为准、自入七月以来、据报初三日长水四尺七寸、初五日长水二尺二寸、初九日长水四尺二寸、其在一日闲长至数尺之水、固不可谓不骤、所幸旋长旋落、宣泄较灵、较之连日泛涨不消者、即为有间、臣由荆门州水路至荆州府之万城堤周历履勘、本年秋汛水势、自交白露后、连日大落、已比去年此刻小至一丈有零、各官役兵夫、碁布星罗、防护亦皆周密、随即由荆江顺流而下、查看江陵公安石首监利所修土石各工、难易虽各不同、办理均尚如式、现居秋分节令、水势似已就平、但距霜降、尚有一月之期、防护断不容稍懈、臣勘过之处、即责成印委各员、实力严防、不得始勤终怠、致滋贻、拟再亲历嘉鱼蒲圻咸宁一带、将沿江堤逐一履勘、即可回至武昌省城、除俟霜降期、另行照例 奏报安澜外、所有阅江汉堤工悉臻平稳缘由、理合恭折具 奏、伏乞  皇上圣鉴再臣经过各属、正在陆续收成稻谷杂粮、均属丰稔、市价亦皆平减、堪以仰慰  圣怀、合并附陈、谨 奏、

卷百十八 工政二十四各省水利五

  金沙江源流考            

黄楙裁

金沙为长江之远源。滥觞青海。经流西南徼外。南至滇中折而东北。至四川州与岷江合。凡五千余里。予别着江源考。兹不复赘云。惟是汉番译语节节异名。图经志乘。今古参差。不得不参考互证。衷于一是。又支流别派。汇纳良多。原委分合。不可不辨。明一统志。金沙江即古丽水。源出吐番巴萨。过拉木山。译言乳牛石也。谓之犁牛河。讹犁为丽。一名神川。唐书南蛮传。贞元五年。南诏异牟寻大破吐番于神川。遂断铁桥。溺死以万计。又西域传。多弥木西属吐番。号难磨滨。犁牛河土多黄金。又地理志。渡西月河二百一十里。至多弥国西界。又经犁牛河。渡藤桥百里。至列驿。旧志指此为古若水。不知若水即今鸦龙江也。或谓此即绳水。按水经注。若水经越嶲大筰县入绳。绳水出徼外。山海经曰。巴遂之山。绳水出焉。东南流亦为二水。其一水枝流东出。经广柔县。东流注于江。其一水南流。经旄牛道。至大筰与若水合。自下亦通谓之绳水矣。明僧宗泐望河源诗自记云。河源出自抹必力赤巴山。番人呼黄河为抹处。犁牛河为必力处。赤巴者分界也。其山西南所出之水。则流入犁牛河。东北所出之水。是为河源。今自黄河源至[金](今)沙江源。仅三百六十余里。中隔巴颜喀喇山。宗泐之言。与今颇合。必力处。即布垒楚。声相近也。蒙古呼水为乌稣。吐番呼水为楚。或译作楮。故此江上流在青海境。则称木鲁乌稣。至吐番境。则称布垒楚。至巴塘则称巴赖楚。入云南丽江府境。则称丽水。夫犁也鲁也。垒也赖也。实皆丽之转音。非有异也。沿江产金之区。亦在维西中甸境内。此又金沙江之所由得名也。旧说皆言源出吐番。唐宋以上。青海氐诸部落。悉并于吐番耳。据今之疆域。则此江首尾。未尝涉唐古特界。其上流凡五源。俱在青海。正源木鲁乌稣出巴萨。通拉木山。即犁牛石也。东南流折而东北百余里。与西北源喀齐乌兰木伦河合。源出勒科尔乌兰达布逊山。东流二百里。折南流百里。又东南二百里入。木鲁乌斯。又东北三十里。与西南源拜都河合。源出蛮箐中。北流二百里。入木鲁乌斯。又东北百里。左受一小水。又东六十里。与南源阿克达木河合。源出阿克达木山。从小海子东北流出。折而西北。屈曲三百余里。入木鲁乌斯。又北流二十里。与北源托克托乃乌兰木伦河合。源出锡津乌兰托罗海山。东南流五百里。入木鲁乌斯。又北流转东百里。有匝伯辉河自南来会。源出上格尔吉土司。北流三百里。入木鲁乌斯。又北流转东二百里。右受玉树土司二支流。又东南三十里。有那木齐图乌兰木伦河。西北来会。源出那木齐图山谷。东流七百里。南入木鲁乌斯。又南流百里。左受库库乌斯。及图喀尔图二支流。又南流折东三百里。右受齐齐尔纳河。有二源。一出阿拉克硕土司。东北流一出阿移尼喀察木山。西北流。合而北流入木鲁乌斯。又南流转东南四百里。右受隆布土司一小水。此以上皆青海境也。又南流经北武土司。折东南至纳夺土司。入四川边徼。乃名布垒楚。又东南经德尔格忒宣抚司。有支流发源春科土司。南流二百里来会。又东南至上瞻对。左受一小水。折而西南。流至峪纳土司。有多克楚河。发源桑昂巴野番山寨。西北来会。

又南流经瓦述国陇麻里诸土司。又南流至上临卡石。入巴塘境。名巴赖楚河。自纳夺至此。约七百余里。又西南经上下稣阿三百里。至牛古。巴塘河东北来入之。巴河二源。一出小巴冲。西流三十里。经巴塘民堡之旁。一出上临卡石之北。南流二百四十里。至巴塘丁零寺前。二水相合。西南流三十里。至牛古。入布顿楚。又南流六十里。至竹巴笼汛有渡船。为入藏之大道。沿江两岸。皆悬岩峭壁。水势汹涌。桑昂巴野番。往往乘皮船顺流而下。掠商旅。又南流少西九十里至过隆。又西南百余里。右受宗俄之水。又南流四十里。左受六玉宗杂之水。源出邦又。水南流经东拉多不日工。至六玉宗杂。折西南入布赖楚。又南流转东南二百里。经茶利大山。入云南维西厅界。乃名金沙江。又东南二百里。至奔子湳汛。巴隆达河西北来会。有渡船。为滇人入藏之大道。或指为古之兰津。非也。又东流五十里。有交界河东北来会。源出里塘。南流至耿中桥为巴塘。中甸之分界。设有桥头汛。此河深广。不亚巴隆达河。首尾千里。其名称无所考。自来图志皆遗之。惟卫藏图志有交界河。当指此也。折南百余里。经塔城关之东。

沿江两岸。土人多穴地取沙以淘金。又东南百余里至巨甸。自奔子湳以下。水势平缓。两岸多有村落田亩膏腴。人稠密。土人号曰摩梭。为六诏之一也。又东南流经石鼓营阿喜汛二百里。至木笔湾。折而东北。环遶大雪山之三面。南诏蒙氏。僭封大雪山。为北岳金沙江为四渎之一。中甸境内硕多罔河西北来入之。源出中甸东北海子。西南流至小中甸青香树。折而东南。入金沙江。又南流经永北厅西境丽江县东境。左会无量河。右受漾弓江。源出丽江县东北大雪山。南流经府治。又南经鹤庆州。折东入于金沙江。又南流至宾川州西境。右受枯木河。源出小浪穹土司折而东下。程海之水自北来。答旦河自南来入之。答旦河发源宾川州南境。北流至州治。经足山。又北少东入于金沙江。又东流至白盐井。右受泡江。源出云南县北界。东南流转北至白盐井。入金沙江。又东流少北。左受沘那大罗二河合流之水。又东流与打冲河即鸦龙江之下流相会。折南经红卜苴土司。左纳二小水。右受大姚河。源出姚州。东北流至大姚县。又东北入金沙江。又东南流左纳黎溪州土司一小水。右受龙川江。源出镇南州西境东南流经楚雄府治。折而北会定远河。转东流。历广通县。又东北至元谋县。又东北入金沙江。又东流至白马口。车安河自北来。源出会理州东北境。南流至州治。又南受四卜水。又东南入金沙江。大环水从南来源出勒品甸土司。北流经环州土司。入金沙江。会。又东经通安州土司。转东北至法。会普渡河。源出昆阳县西南境。北流经安县治。东曰安河。滇池之水自东来会。又北流转东北。经富民县治南。又东北与掌鸠河合。又东北。入金沙江。又东流会玉虹河。源出苦竹土司。东南流。受二小水。入金沙江。折东北左受一小水。又北流纳会通河。有二源。俱出者保土司。合而东南流。经会理村。折东。入金沙江。又北流右纳壁谷河。源出寻甸州西南。北流转西北。入金沙江。又北流经会泽县西境。受以礼河源出会泽县南。西北流入金沙江。又北流左纳一枝河。源出阿都土司。南流历天久据沙诸土司。转东南至洼乌。入金沙江。又北流经木期古二十一寨。至巧家营。与车洪江相会。源出嵩明州南嘉利泽。名牛栏江。北流合马龙州之西河。折东北历沾益州西境。名车洪江。又北流历宣威州西境。又北流阑入贵州威宁州西界索桥。折西北流。入金沙江。又北流。左右各受一小水。又北流历永善县西境。至黑米土司纳一枝河。源出竹黑土司又北流经沙骂土司。折东北至千万贯土司。受一小水。又东流经雷波厅治南。

又东经黄乡蛮夷二土司。至平夷受马湖之水。源出马湖。东流名石角河。折南入金沙江。又东流至泥溪土司。左右各纳一小水。又东经屏山县治南。又东流左右各受二小水。至安边受大小纹溪之水。大纹溪源出鲁甸厅。合恩安之水。东北流。经大关县治。折东流。入四川筠连县界。与小纹溪合。又会定川溪。东北流。入金沙江。一名横江。又东北至州府城东。与岷江相会。此后不复称为金沙江矣。自丽江至州。里数未敢遽定。其曲抱建昌之三面。等诸河套。李穆堂先生所云南北二干如黻文亚字者是也。约计二千五六百里。自发源至此。则已六千里而遥。然山峡紧束。急溜奔泷。怪石危滩。不通舟楫。至府以下。然后帆樯络绎。水驿远近。支派分合。固昭昭在人耳目。无俟重述焉。

  潞江源流考             

黄楙裁

旧说西番之西。大流沙之南。涌出一泽。名曰嘉湖。南流为潞江。明一统志。潞江一名怒江。源出雍望。经潞江安抚司之北蒙氏僭封为四渎之一。卫藏图志云。潞江发源于卫地之布喀大泽。渊澄黝黑。又多伏流。蒙古呼黑为喀喇。水为乌斯。故名喀喇乌斯。以此为禹贡之黑水。则名称犹旧。较之指澜沧叶榆为黑水者。犹略有依据也。今考图经前藏拉萨北二百八十里。有池名曰布喀。椭圜形。广六十里。袤一百五十里。从此池西北流出百余里。入额尔吉根池。转东北流百十里。入集达池。又折东南流八十里。入喀喇池。三池俱纵广五六十里。中有二山。四池环抱。其外不合如玦。复从喀喇池东南流出四十里。纳布伦河。一统志。布伦河在喀喇池南一百五十余里。东有工噶巴噶马山之哈拉河。鱼克山之鱼克河。俱西北流百余里。与西南来之说木池水合。又东北流五十余里。入喀喇乌斯。又东流五十里。受北来之二小水。折南转东流二百里。至喀喇乌斯。为西进藏大道。皮船为渡。转东北流。经蒙古三十九族地境三百余里。至伊库山。有沙克河西北来会。一统志。布克沙克河源出拉萨北七百余里喀尔占[古](占)察岭。南流三百余里西合都回山之水名沙克河。又东南流二百四十里。西受库兰河。北受布喀河。又东南流百余里。入喀喇乌斯。按图经布喀河与索克河合流。未知[孰](就)是。又东北流二百里经苏鲁克土司。有索克河自北来会。一统志。索克占旦滚河源出伊克诺莫浑乌巴什山。数水合而东南流二百余里。西南有巴汉诺莫浑乌巴什岭布克山捶汉流出之。四水与此相会。历两山间。入喀木地。又流二百余里。入喀喇乌斯。折南流二百里。左右各受一小水。转西南百余里。会卫楚河。源出伊库山。三溪合而南流二百余里。东纳一溪。西纳二溪。折东南入于喀喇乌斯。折而东流。左受二溪。右受一溪。八十里受雄楚河。源出达尔宗城南三海子。相联如贯珠。东北流出百余里。经拉子山。左右各纳一溪。转东流。二百里入喀喇乌斯。又东流二十里。左受一小水。右纳硕布楚河。源出中义沟北。流经硕般多城。西合三溪。而东北流二百余里。入喀喇乌斯。又东流六十里。纳沙隆锡河。源出洛隆宗西南海子。北流合一溪。六十里。[入](又)喀喇乌斯。转东南流三十里。有类伍齐河自北来会。又东南经必蚌山。至嘉玉桥。为滇蜀入藏之大道。又东南流七百余里。江之阳为巴克硕游牧。江之阴为波密野番。又东南会鄂宜楚河。一统志。源出匝坐里冈城北三百里纳兰岭。南流四百余里。至家拉穆地入潞江。又东南流经桑昂曲宗。入江卡境。江之外悉为怒夷。故名怒江。又东南三百余里。入云南维西厅界。折而南下。经云龙州西徼。右纳求江源出求夷山寨。故名。江之外皆求怒诸夷及貉貐野番。人不到。历六百余里。入保山县界。乃名潞江。南流至潞江安抚司。两岸稻田平衍。二十余里。俱罢夷耕种。河宽二十数丈。建铁索桥。怪风陡起。铁齐断。桥端墟场。五日一集。茆棚摊子大半汉人。四月以后。颇有瘴疠。汉人皆散去。凡过此者。必策马前进。不敢停留也。罢夷多居于山顶。男妇勤力耕作。远胜藏番矣。潞江又南流少东百二十里。左纳沙河。源出保山县东北清华海。南流经弯甸土司。镇康河自南来合。而西流入潞江。转西南百余里。至遮放土司。从此出滇境。流入缅甸国。名曰散潞音江。南流百余里。与南江会。源出顺所属猛缅土司。南北二溪合。向西南流三百余里。经耿马孟定诸土司。出缅甸国。又西南入于潞江。又南流八百里。阑入南掌暹罗二国边隅。转西南三百余里。入麻塌班。昔属缅甸。今为英人占踞。又南流四百余里。至摸儿缅。注于南海。其地舟车辐凑。为通商马头。潞江自入缅境以来。左右所受。支流太小。凡十有数水。其名不可得而悉考也。

  恒河考上              

黄楙裁

印度凡三大水。西为印度河。东为蒲兰蒲达江。而恒河横贯其中。自西北而东南。地势平衍。支派甚多。番名安治士河。一作安额。或作殑伽。印度人称为圣水。浴之可以湔洗毕生罪过。佛经凡言恒河者。皆指安治士河也。中土之人。称印渡河为西恒河。安治士河为东恒河。实则恒者安之译音也。印渡河或译作新头河。一作信地河。初无恒河之名也。水经注及康泰扶南传。于二水之源流。往往混乱。不能区别。皆得之请经求法之僧。传闻异词。转展翻译。莫道其详。海国图志恒河考二篇。误以安治士河与印度河同出一源。至中印度以下。乃分为二流。不知印度河有五大源。皆西南流汇而入海。安治士河有三大源。皆东南流汇而入海。宗派各异。趋向殊途。中间隔于千余里之砂碛。尚有数小水自北而南。至砂碛而伏流。两无所归者。且砂碛地高。水易渗泄。安治士河之水。何缘飞越而过与印度河同源乎。此上流之牵合两源为一源。其误一也。又谓安治士河之下流。与大金沙江会而入海。则竟以亚山之蒲兰蒲达江为缅甸之大金沙江。岂知大金沙江之上源。即西藏之雅鲁藏布江。东南流入缅境。经阿瓦都城再南流数千里。分为数派。至漾贡跋散等处而入海。距孟加拉国五六千里。中间隔于孟养阿拉干一带之崇冈巘。大金沙江之水。何缘飞越而过与安治士河会流乎。此沿西人地图之。指鹿为马。不知大金沙江与蒲兰蒲达江。原委各别。形隔势阻。混合二水为一水。其误二也。又言悬渡在巴达克山西境爱乌罕东境。恒河贯二部而南。经克什弥尔之东。按印度河经流克什弥尔西境。非东也。岂知悬渡乃由于阗北印度之道。在岭之东南。晋法显从于阗进向子合国。在道二十五日。又南行四日。入岭山。到于麾国安居。行二十五日。到竭又国。国当岭之中。从此北北疑西之讹行向北天竺。在道一月。得度岭。冬夏有雪。又有毒陇。疑毒龙池之讹度岭已到北天竺。始入其境。顺岭西南。行十五日。崖岸险绝。石壁千仞。下有水名新头河。昔人凿石通路。及度七百傍梯。已蹑悬过沙河两岸相去八十步。渡河便到乌苌国。是正北天竺也。北魏僧惠生从于阗历朱驹波国。又南行入渴盘陀国界。西行六日。登岭山。复西行三日。到孟城。三日到毒龙池。自发岭。步步渐高。如此四日。乃得至岭。依约中下。实天半矣。渴盘陀国。正在山顶。自岭已西。水皆西流入西海。世人云。是天地之中。九月中旬。入和国。十月初旬。入严达国。十一月中旬。入弥国。渐出岭。硗确危峻。人马仅通。铁索悬渡。下不见底。十二月初旬。入乌国。北接岭。南连天竺云云。按法显惠生。同出一途。由于阗而南踰岭。以达于北印度。是以道罣远近。及所经国名。大略相同。竭又即渴盘陀。于麾即朱驹波。又乌苌乌一也。准以地望。在克什弥尔之东境。古今译音各别耳。傍梯即偏桥栈道。悬渡即溜筒铁索三藏之地。及滇蜀徼外。所在多有。至若唐元奘之使西域。与元邱长春之诣雪山行在。则皆由伊犁西行。遶出岭之外。经铁门过缚刍河。折南踰大雪山。以达于北印度。故未经悬渡焉。

程途有东西道之别。津渡有上下游之分。魏晋以前往罽宾者。多由东道出于阗。必经悬渡傍梯之险。唐宋而后至天竺者。多由西道出疏勒。亦有铁门石峡之奇。邱长春西[游](淤)记云。初从铁门过阿母河。至印度北雪山行在。及归。从他道过石峡。有石梁横其上。下流甚急。赋诗有水北铁门犹自可。水南石峡更堪惊之句。此水即印度河在悬渡之下游者也。石峡乃巴达克山另一小水。西北流入缚刍河。非印度河也。长春仅至雪山行宫。尚未入北印度境。无[缘](篆)得渡印度河。予初亦误。未及更正。今补注于此。海国图志东西易置。上下乖舛移。悬渡于巴达克山之西。反以石梁为其上流。其误三也。又法显记顺恒水东下十八由延。南岸有瞻波大国。从此东行近五十由。延到多摩梨靬国。即是海口。其说甚明。自郦氏水经注。别引大秦。一名梨靬之文。致令后人眯惑。魏氏遂移梨靬于印度河口。附会于条支濒西海之地。尤谬之远矣。且谓缚刍河与印度河。同发源于岭上之大龙池。西行六七百里。始分为二。缚刍河北流。经图斯泊。印度河西流。经伊西洱泊。直至包社。始转而南。印度河岂有如此之迂远哉。其误四也。且夫五印度幅员辽。东至亚山阿拉干。西至阿富汗俾路芝。南际大海。北抵大雪山为界。其中列国数十。大小不等。元奘记述最详。疆域广狭。道里远近。井井有条。其逾印度河至狼揭罗国。则曰。自此西北至波刺斯拂西女等国。皆非印度之境也。乃魏默深则并波斯天方安息条支诸国。迄于地中海。概目为西印度。其迤北一带。则巴达克山。布哈尔机洼。及哈萨克游牧诸部落。概指为北印度。故为夸大之词。铺张扬厉。是诚何心。岂知西域诸部自古皆回教。语言文字。风俗种族。与五印度各不相同。虽罽宾月氐。境壤毘连。迭为强弱。互相兼并。或彼或此。原无一定之界限。然不得因据其地。遂并诬其名。方今五印度为英人所踞。将英伦三亦可目为西印度。有是理乎。余观西人地图。凡绘印度全境者。西至阿富汗俾路芝。北至大雪山而止。即梁书所云。从月支高附以西南至西海。东至盘越。列国数十。皆身毒也。汉唐诸史及释氏西域记凡言西海者。多指印度洋。非地中海。故印度河归西海。恒河归东海。水经注所谓二水所注。两海所纳。自为东西。是已。月氐即今之阿富汗。高附与甲布译音相近。顺印度河而下。西南至于科曼海湾。为西海也。若以地中海为西海。则当云从月氐安息以西至西海。不当云以西南。然则月氐安息之非印度明矣。

  恒河考下              

黄楙裁

恒河者。安治士河也。恒之与安。华梵译音之异也。源流广大。支派纷繁。经行中东二印度。平衍膏腴。物产殷阜。列国数十。自古名城胜迹。琳宫梵剎。号称西天乐土。诸佛菩萨。亦多托生其间。是以释典说法。动喻恒河。西北希模黎雅大山。绵数千里。重峦巘。大小溪涧数百道。滂沱南下。汇注于恒。至痕都司丹以下。地势宽平。渠并愈多。洄浩瀚。广至数里或十余里不等。迄于东印度孟加拉国。会合廓尔喀布丹亚山诸国之水以入于海。首尾五千余里云。顾恒河初无正干。来既众派。去复歧。就其源之最大者而论之。凡有五水。为北源者三。曰安治士。曰延那。曰殑伽。为南源者二。曰干普。曰申河。其余旁支别派。更仆难终矣。安治士亦有三源。正中曰萨罕。发源后藏阿里大雪山之阳。西南流入北印度。为威聊一作古尔瓦勒德列二国之分界。至好儿穵折南流入中印度。转东南至勿鹿亚巴。约千余里。与左右二源相合。左源曰萨利。出于米鹿。南流少东经孟波利。又东南流来会。右源曰冷庚伽。出于德列国北境。南流经慕那得巴。又东南与楞普尔。巴勒里。巴勒里城路通后藏。嘉庆十九年为廓尔喀所据。后让于英人。被勒摩即东女国。居大山中。界连西藏。元奘记作婆罗吸摩补罗。诸城之水。合而来会。三水既合。乃名安治士河。唐元奘则以殑伽为恒河之通称。而于上流之安治士。概冒以殑伽之名焉。恒水又东南流。经康普尔古曲女城也。元奘记云。戒日王征服四邻。雄视一时。将还曲女城。设五岁无遮大会。从数十万众。在河南岸。杨摩罗王从数万众。在河北岸。分河中流。水陆并进。经九十日至曲女城。新唐书作茶镈和罗城。贞观二十三年。遣右索府王元策使天竺。其王发兵拒之。元策檄召吐番泥婆罗诸国之兵。进攻茶镈和罗城。破之。今河左为乌得国。乌得一作乌纳。广二千余里。西北毘连后藏阿里与廓尔喀。其都城曰卢恰路。降附于英。英遣巨酋司里财赋。河右为厄纳特国。又东南流与延那河相会。两河之交。有亚拉哈巴城。即厄纳特国都也。居印度适中之地。号称圣城。四方云集。拜佛焚香。其城乃蒙古所建。甚为坚固。此外尚有亚加拉城。抹得拉城。及德希城。所谓中印度四圣城是已。延那河一曰遥奴。西域记。阿耨达山西南。有水名遥奴。法显记曰捕那。法显记云。又经捕那河到摩头罗国。即抹得那城也。元奘记曰阎牟那。皆一音之转也。发源布士沙山谷中。南流二百余里。有新拉河自西北来新拉居万山之中。林谷深邃。印度总帅置行馆于此以避暑。合而西南流。经德列国西境。折南流入厄纳特国界。至德希城。左右各受一水。前明建文年间。有赛马尔罕王谛母尔。本元附马塞因帖木耳之后。并兼西域回部。遂南征五印度。据之。国号曰大蒙古。建都于德希城。历二百四十年。莫之敢抗。其后国势浸衰。四分五裂。乾隆二十五年。蒙古王纳于英。今其后裔犹居此城。食租衣税。徒拥空名而已。延那河又南经秣得拉。元奘记作秣搜罗亚加拉明正德四年蒙古王所建。今有英国兵帅[驻](注)此。二城。折而东下。右受兵达河。又屈曲东南流。与西南一源干普河相会。

干普河发源麻尔哇。一作马卢袜北流经新的亚贺儿加等部。至和塔城转东北流。[右](又)受牛者河。巴得河。左受半刺士河。又东北经吉劳里而东。而东南与延那河会。延那河折南受新地河。又东南至候末普尔。有尼散河。与北哇河合。而西来入之。又东南流有朗河自西北来。康河自西东来。入之。又东南受六小水。至亚拉哈巴城。与恒河相会。恒水又右纳敦沙河。曲曲东流。至马思普尔。折东北至丕那勒士古波罗奈城也。城东北十里。有鹿野苑精舍。佛转法轮处。恒水又东北流。与干得河相会。干得河一名高翁河。源出乌得国北境。南经卢恰路城。又东南与色河合。而入于恒水。而东南而北经迦尸普尔。又东北与殑伽河相会。殑伽河一名固那河。又名冈噶江。发源后藏阿里即噶池。东南曰马伯家喀巴珀。译言孔雀口也。为阿耨达四水之一。南流经达克拉城。土名麻楚河。西南流与郎楚河相合。始名冈噶江。一统志。狼楚河发源冈底斯山。西流折北。遶口格札什城。仍转南。又西流至桑纳稣木多之地。与拉楚河会。又南流经毕底城之西。折东流至达克拉斯木多北鄙。与麻楚河会。三水既合。始名冈噶江。又东南径马木巴柞木郎部落。至厄纳特克国入南海。今按拉楚一水乃西南流入印度河。不入冈噶江也。狼楚河亦不经桑纳毕底城等处。南流入乌得国境。又东南至乌得城。古扬摩罗国舍卫城。即波斯匿王所治也。城内人民稀旷。南门外有祇洹精舍。池流清净。林木蔚然。佛住此最久。说法度人。经行坐处。有塔表之。西南五十里。有非萨巴城。元奘记作室罗伐悉底人民富庶。冈噶江从舍卫城分为双流。趋而下。有决列河及列低河自西北来入之。列低河发源廓尔喀西境。东南流经哥鹿普尔。古迦罗卫国。即白净王故宫也。法显记云。从舍卫城东南行十二由延到迦罗卫城。释迦太子出家修行还家见父处。故迹具存。有塔表之。国内空荒。人民稀少。又东南纳小康托河。而后同会于恒水。又东至五河合口。五河者何。中为恒水。右为申河。左则大康托河。所分出之三支大康托河发源廓尔喀国北境雪山。大小溪涧十余道。会合为一。流入沙冷境。又东南折为三支。同注于恒。五水汇于此焉。予按法显记所称希连河。当即今之康托河。法显记云。从迦罗卫城东行十七由延到杨夷那竭城。城北双树间希连河边。为世尊般盘处。从此东行到五河合口。世尊自般盘于河中央。分身作二分。各在一岸。俾两国王各得半身舍利起[塔](荅)。元奘记所称尼连禅河。当即今之申河。元太祖征痕都司丹。遣将追可弗又算端及于申河而止。亦此水也。申河发源索哈支南山。西北流经边托格。有留底河自西来入之。折而东流千余里。会合古必河。列限河。孤伊河诸水。皆南境支流之大者。转东北经社哈巴的部内。又东合于恒水。自五河合口东行一由延至怕旦那城。古巴连弗邑。是阿育王所治也。印度人言为地之中心。

从古著名之区。水陆辐凑。商贾所萃。东南百余里。为拜哈城所称王舍新城是也。阿阇世王从上茆宫迁都于此。如来御世五十载。居此国最久。遗迹甚伙。如五指山。鸡足。耆阇窟。皆在其南。正觉山金刚座。迦耶城。皆在其西。晋法显居巴连弗邑三年。学梵书梵语。译经写律。十有八部。自是以下。为东印度境法显记云。自此东行近五十由延。到多摩犁汗。即是海口。

唐宋以前。东印度诸国未通中土。故不见于史。至明初孟加。乃由海道入贡。其后亦为蒙古所并。乾隆年间。英吉利之公班衙侵占其地。建立埠头。于是卡呢格达。一作甲儿古他遂为南洋一大都会焉。称曰孟加拉国省。所辖十有八郡。元奘记中所述东印度诸国名。今无可考。英人于此部多所变革。语言文字。风俗教化。一变而为太西矣。恒水自帕旦那东流。左右受十数枝河。经罢救儿城折东北。会廓尔喀之哥萨河。哥萨河发源廓尔喀阳布城东。至域丹支普尔。与亚郎河忝巴河相合。东南流经布利亚城。入于恒水。又东流至夕力告里。有麻哈拉得河东北来入之。折南流而东南历妙儿塔。那斜利。磨耳士利等郡。至沙达有火轮渡船。为通大吉岭之铁路。又南流河中有大洲广四十里。又南流经姑稣替。亦大市埠。即明史古里里国也。又东南流蒲兰蒲达江。自东北来会。昔人指此为大金沙江。非也。又东南经达喀。与未吉刺河会。自此以下。江海之水。混而为一。从徼地缸以西。沿海千余里。港口数十。皆恒水所泄。是谓孟加拉国海湾。其水浑浊。浅深叵测。必遍置浮泡以志水道。而后操舟者不迷所向。其卡呢格达之港口。曰固支黎。一曰贺给黎。从磨耳士利郡分出一支。西南流经法国所属市埠。曰商得耳那哥。又南经丹国所属市埠曰色林坡。皆在河之西岸。其东岸有麻利坡城。为英国屯军之所。又有吸水机器。引至卡呢格达四十余里。足供满城数十万家用之不竭。跨河建造铁桥。长六十丈。以通火车往来。河滨有霍威廉台。圜周三里。形若莲瓣。四面皆人字垒。重濠堑。内有铸之局。河水折西南三百里至固支黎海口。康泰扶南传。从迦那调洲西南入大湾。可七八百里。乃到枝扈黎大江口。枝扈黎。即恒水也。予按枝扈黎乃扈枝黎之讹。与固支黎。贺给黎译音相近耳。

  贵阳山水图记           

邹汉勋

禹贡一书为千古志地者之祖于九州岛之后即继以道山道水洵以山水为志地者之关会不可略亦不可紊也禹贡而外师其意而作者有班固之汉书地理志伯益夷之山经曹魏时之水经盖地理志取法乎九州岛山经取法乎道山水经取法乎道水也顾地理志踵之而作者不一历史之郡国州郡地形诸志皆是而自唐讫明所存元和郡县图志诸书毋虑数十种卷帙虽有繁简之异纪载虽有详略之殊其体例固莫不本之孟坚也而就此千余年中求一则效山水二经而制篇者盖寡我 朝幅员既已超迈汉唐而好古知今之士闲世出黄藜州宗羲始继水经今水经齐息园召南随规郦注水道提纲戴东原震更摹山经水地记盖至是而志地之书骎骎乎汉魏而上儗夏初矣余意谓天下郡县图经咸能上师大禹中笵益鄜下儗齐戴则大山小山名川支川罔不悉备有以为画野分疆之助亦有以为建都设邑之经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诗曰相其阴阳观其流泉胥于是乎在今故继疆里图记而为山水图记

  都匀邦水河为沅水正源考       

莫与俦

汉书地理志戕柯郡故且兰沅水东南当作北至益阳入江过郡二行二千五百三十里说文解字沅水出戕柯故且兰东北入江按沅水凡三源南源曰邦水河河中源曰鱼梁江合流曰清水江经镇远府之清江厅及黎平府之西北境入湖南靖州界至黔阳县会镇阳江镇阳江沅水之北源也出镇远府之黄平旧州西经施秉县镇远府及思州府之清溪玉屏两县入湖南界经晃州厅又经沅州府至黔阳县合清水江考水经沅水出戕柯且兰县为旁沟水又东至镡成县为沅水东过无阳县山海经亦云沅水出象郡镡城西秦汉潭成当今黎平府大半府及镇远府湖南靖州之接黎平一边说在刚水考汉无阳当令思州一府及镇远府东北境湖南元州府上游靖州下游沅水先经镡成后过无阳则清水江之源都匀半府及贵定县平越州南镇者实为沅水正源之旁沟水而镇洋江则汉志武陵郡无阳下所谓无水首受故且兰入沅八百九十里水经注所谓无水出故且兰南流至无阳故县县对无水因以氏县者也故今镇远府犹谓之阳矣而镇远府之施秉县黄州平都匀府之麻哈州清平县及府属首县倚北之半及贵阳府之贵定县倚南之半及平越州地为沅潕二水所源者皆汉且兰县地也尝验都匀邦水河实出贵定县旧城南三十里之摆忙砦山中去都匀城六十余里南流经江肘为江肘河折而东入都匀邦水司界曰邦水河又曰板水今邦水师即元之板水等处也又东经府南二十里之大河铺曰大河大河经马尾砦北又曰马尾河折而东北至茅滩与河会河亦出摆忙山谷东去邦水河源才数里二小源曲屈东南流入府界纳诸小水会于龙场青苔二堡间又东南流经府城北折而西曰河下有龙潭又曰龙潭河东南流经马尾砦东亦曰马尾河又东至茅滩会邦水河也二水自源至茅滩各曲折行百七八十里受纳小水数十又东南经杨安汛南又东北经岩坦砦又经平安司东又经凯里营北又经臻洞司西瓮坝营东又经重安司东南鱼梁江自西南来会鱼梁江出麻哈州西七十里坝忙山中涌石穴中如三斗盎谓之水头去河源处不远东流经坝忙场侧又经蒋冈塘西又经乐平司西曰乐平河又东北经大箐小箐又东入平越州界经黄丝塘西酉阳驿南又东为响琴峡峡中有万善桥驿传之通道也至是称鱼梁江又东北得葛镜桥又东北有猪梁江卡龙河自西北各相次来会又东经杨老驿北麻哈江自南来会又东北流折而东经清平县北之大风洞北又东经香炉山北重安驿南曰重安江稍束会于邦水河乃谓之清水江也其知为沅水正源之旁沟水者邦板旁声近摆忙坝忙皆旁之切音余二千年水地正名声音文字闲犹可得其彷佛也由邦水河河源处至会鱼梁江约五百余里由鱼梁江源至会邦水河河约三百余里河邦水河自都匀城外及大河餔即通舟楫而鱼梁江至重安驿下将会之所方可命船长短大小又不同则水经汉志所指沅水之源尤必以邦水河为正洪稚存先生水道考已有此说且由河源处计至入镇阳江约千二百余里又计至入洞庭湖合二千四百余里由镇阳江源处计至入清水江约八百余里并与汉志沅水行二千五百里无水八百九十里相应也黄洲今水经乃混无沅为一固非齐吹风水道提纲知无沅为二而以出平越北境[之](乏)猪梁江及自牛来会之卡龙河定为古出故且兰之沅水谓牛东北大山北麓水北入乌江南麓水即卡龙河会猪梁江此河源与猪梁江源山东西相去才五十里其北二百里即遵义府南之乌江盖缘方志误指且兰在遵义遂牵就为说亦未为确又失载鱼梁江一水至其谓清水江实沅水上源较黄平尤远又谓重安司北金凤山即镇阳江源猪梁江至此已流三百余里又谓凤尾河至重安司东曲折行四百余里夫岂不知沅水正源在都匀也

  独山江即汉毋敛刚水考        

莫与俦

贵州通志独山江都江云一曰紫泉一曰遯水一曰牂柯山海经所谓浪水水经注所谓南至郁林东至苍梧又东至高要由番禺入海者也汉武[伐](代)南越发夜郎精兵下牂柯江疑即此以今考之皆近是而非实则汉之毋敛刚水也汉书地理志牂柯郡毋敛刚水东至潭中入潭郁林郡定周水首受毋敛东入潭行七百九十里华阳国志毋敛县有刚水本作火误按定周水即刚水以出受相明如夜郎县云豚水东至广郁豚华阳国志作遯并同遯音而广郁县云郁水首受夜郎豚水东至四会入海过郡四行四千三百里之例故刚水但言入潭定周水则兼言里数亦如夜郎广郁豚水之互相足也刚水至定周即过牂柯郁林二郡志不言过郡二者脱文也汉潭水前人多谓即今木江而以汉潭中县即今广西木州府之木城诸县良是验木江出黎平府之永从县北挟诸小水至广西木州府木城县曰木江而独山江自州城西之飞凤井及简丽新寨之水镜潭会羊角经城东南东南流经本州岛同知驻之三脚挟本州岛及八寨厅荔波县都江厅古州厅及广西思恩府属诸小水来会明史所谓南入广西天河县界为龙江元丰九域志所谓宜州龙水郡治龙水县有龙江水道提纲所谓龙江经思恩县南境曰龙江自源至合木江处曲折已九百余里受纳流甚多实木江西源者也木江会独山江又经木州府治又经象州北境又经州西北而南至天益山西南麓而云南贵州界之两盘江自广西泗城府会流为红水江一曰都泥江至来宾县来会考汉志武陵郡镡成玉山潭水所出东至阿林入郁过郡二行七百二十里说文解字●水出武陵镡成玉山东入郁林氏注云林字剩当删俗人不知郁为水名汉志洭水入郁皆沾林矣王集韵引作玉韵会引作五汉志作玉未审当何从山海经沅水出象郡镡成西水经沅水出牂柯且兰县为旁沟水又东至镡成为沅水淮南子人闲训秦利越之犀角象齿翡翠珠玑乃使尉屠睢发卒五十万为五军一军塞镡城之领高注镡城在武陵西南接郁林验沅水正源即今都匀邦水河下流为清水江清水江自施秉县之下秉以下经清河通判界又经黎平之黄寨又经天柱县之瓮东入湖南站州界以东北入洞庭木江既出永从清水江又经黎平及清江天柱靖州之接黎平一带适当汉武陵郡之西南境则自镇远府之台拱厅清江通判天柱县及湖南靖州倚黎平之通道县及黎平一府除古州厅外皆汉之镡成县地无疑镡成之水下受毋敛而毋敛为牂柯县必不能越镡成而东镡成之境经且兰所出之沅则毋敛必不能越且兰而北然则都匀府之八赛厅独山州荔波县都江通判废平州天坝丹行丹平平浪诸司黎平府之古州厅及广西之庆远府南丹州接独山荔波一带适在镡成之西且兰之南其为汉毋敛县无疑而其间入木江之水唯独山江最大则独山江之为毋敛刚水益无疑矣

独山江于木城合木江所谓潭中入潭所经木州府之怀远县融县一带所为定周水首受毋敛桠城诸县即汉潭中怀远诸县即汉定周源流八九百里即汉志七行七百九十里诊其出受验以地望计以道里罔有不合故汉志刚水即水经注之毋敛水以其入定周县水经又谓之周水而水经及注此两水皆极谬戾故前人不得毋敛县水所在盖千余年矣水经存水曰存水出犍为县东南至郁林定周县为周水又东至潭中县注于潭郦注曰存水自县东南流径牧靡县北又东径且兰县北而东南出也存水又东径牂柯郡之毋敛县北而东南与毋敛水合水首受牂柯水东径毋敛县为毋敛水注中两存字近刻并周四毋字并无依库本又东注于存水又东径郁林定周县为周水盖水变名也按汉当今四川州府地而潭中在广西木州府相距几二千里其间赤水乌江镇阳江清水江诸大水皆自南趋北而首接南北盘江安能有横截诸流自州以入木州之水故汉志下不云有水入潭中定周潭中●不云受之水最为明确则水经实误而郦氏强以附合之耳然水经出三国魏人纂述不应不悉两汉图经意经文存水出犍为县之下东南至郁林定周县之上当有脱简为存水所入及毋敛刚水所出之文或存水刚水之间更叙有一二水并在脱中皆不可知郦氏据脱漏之本而南中地理典籍无征目验不及自不能觉其非不得不依傍杂糅荒率成篇故既以存水为入潭之周又以毋敛水为别一水又温水注云郁水即夜郎豚水豚水东径牂柯且兰县谓之牂柯水牂柯水又东径毋敛县西毋敛水出焉又径中留县南与温水合又东入柯林县潭水注之水出武陵郡镡成玉山东流径郁林郡潭中县周水自西南来注之潭水又东南流与刚水合水西出牂柯毋敛县王莽之有敛也东至潭中入潭潭水又径中留县东柯林县西入于郁水据此则又于周水毋敛水之外以刚水为别一水殊瞀乱无端绪其所温水延江尽然不独一存水也幸汉志郡县下载明出受有条不紊藉可把梳若但据郦注数篇欲究南中地理实是治丝而棼考古者不能不知也至通志所谓遯水考汉志夜郎广郁皆见豚水汉夜郎县即今安顺府地及贵阳府之西南境则汉豚水即今定番州之蒙江至广西泗城府会盘江至来宾会木江之水所谓牂柯江据史汉皆云夜郎者临牂柯江又云发夜郎兵下牂柯江盖即蒙江及永州西境之北盘江北盘江东合南盘江入广西以合蒙江即水经出牂柯夜郎县之温水也所谓浪水汉志不见据水经所者即汉志镡成下康谷水东南入海者盖在离水滩水之间同入郁江以注南海之水则浪水尚在潭水之东亦非独山江所谓紫泉盖据田山蒉黔书谓浔州志贵县有水出于郁江长而狭色如紫练其出不常分两脉一自县门下流一自县上流下名曰紫泉前人以贵县为唐贵州遂冒黔之称曰紫池乾隆初编通志者以独山江为郁江之一源又援紫泉为其称而好事者即指州城南十里时有丹砂流出春则水淡赤之亭井以实之后州建书院主者不能考刚水以为山而即以紫泉名之甚无征也通志又谓独山江源出都匀邦水河验邦水河即马尾河上流乃入清水江之水不入独山江盖自顾景范方舆纪要晏一斋黔中水道考已承明通志之误

  牂柯考               

莫与俦

汉武元鼎六年。置牂柯郡。郡所以名。华阳国志。谓楚威王汉书注引作顷襄王遣将军庄蹻。泝沅水出且兰。以伐夜郎。植牂柯系船留王滇池以系船。因名且兰为牂柯国。后汉西南夷传云。楚顷襄王。遣庄豪泝沅伐夜郎。军至且兰。椓船于岸而步战。以且兰有椓船牂柯处。乃改其名为牂柯。而说在二家以前者。汉志牂柯郡注引应邵曰。临牂柯江也。考史汉西南夷传。谓牂柯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又谓夜郎者。临牂柯江。广百余步。足以行船。又谓夜郎精兵。可得十万。浮船牂柯。出不意此制越一奇。汉书武帝纪谓元鼎五年。遣越驰义侯遣别将巴蜀罪人发夜郎。兵下牂柯江。咸会番禺。是牂柯江实在夜郎。而椓船牂柯名国者乃且兰。其可疑者一。且班马并言庄蹻循江。常范乃云沂沅。可疑者二.而郦道元注水经温水云。豚水东径牂柯郡且兰县。谓之牂柯水。水广数里。县临江上。故且兰侯国也。一名头兰。牂柯郡治也。楚将庄蹻泝沅伐夜郎。椓牂柯系船。因名且兰为牂柯。盖已不得其解。姑主常范。而移班马夜郎之牂柯江。盖已不得其解。姑主常范。而移班马夜郎之牂柯江入且兰以就之。非有实据。既读管子书。乃知常范并误。郦氏改班马以就常范。又误中生误。小匡篇云。桓公曰。余乘车之会[三](九)。兵车之会[六](三)。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南至吴。越。[巴]。牂柯。瓜长。不庾。雕题。黑齿。荆夷之国。莫违寡人之命。注皆南夷国号。然则桓公定霸时。南夷已有牂柯矣。庄蹻后约四百年。安得其时始改名。常氏盖漫记传闻之辞。范氏因未深考。不知即与史汉乖异也。意牂柯有国之始。必犹不自齐桓时。当与黑题雕齿。周初即着号荒服。且以吴越巴荆并称。其国必大。今其疆界。大已不可得闻。而据史汉牂柯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及夜郎临牂柯江。江广百余步。推之首尾二千余里。皆得牂柯之名。则其国当自夜郎且兰。直接南海。能役属小国。如秦西呕汉南越之比。恐汉牂柯一郡。尚不足以尽其地也。春秋以后。此国遂微。而西呕夜郎滇争相雄长。故史汉言西南诸君长以十数者。皆不及牂柯。盖已降于夜郎旁小邑中。惟江水于旧国之名。独无改称耳。逮约置吏夜郎。又诛且兰。平南夷以立郡。而不取最大之夜郎为名。岂不以牂柯为最古且大之国欤。牂柯本系船之称。师古以释郡名。说文弋也。或作。尔雅樴谓之。三国志常林传注引魏略云。遣船兵于岘山。东斫牂柯材。太平御览引浔阳记。载陶桓公牂柯成杨树。又引豫章记。载聂友用樟木为牂柯。遂成树。又引异物志云。牂柯者。系船筏。皆是也其取以名国者。水经注又云。牂柯亦江中两山名也。引左思吴都赋云。吐浪牂柯者。今在赋无此文。岂在初稿刚削中耶。通鉴注引后汉志注亦云。牂柯江中名山。今后汉志注亦无意国境内江中必有其山以系船之牂柯。故取之。特今未详所在耳。北堂书钞引异物志云。有一山在海内。小而高。似系船筏。俗人谓之越王牂柯。远望甚小而高。不似山。近望之。以为一株柏树在水内也。御览引同又引交州记云。侯石孤绝。高数丈。名为牂柯。在海中。是其类矣。

至牂柯二字。汉书凡十数见。牂并丬。柯并木。唐书志元和郡县志同。柯者丬。作牁者。史记后汉书及补汉志三国志也。三国志。牂或牛作。隋志同。晋宋齐三书志。二字并牛作。华阳国志。亦从牛。船戈之名。或用戕可戈。玉篇弋部云。戕子郎切。系船大弋也。又戕郡。亦作可戈。各何切。丬弋可弋即牂也。广韵七歌云。柯所以系舟。又牂郡名。可弋陆云上同。可弋本作丬弋。误。十一唐云。丬弋。丬弋牁亦作牂。丬弋本并作丬弋。误。可弋又或作哥弋。广雅释宫云。丬弋哥弋。杙也。可弋又或书作或。佩云。或各何翻。地名。校者曰。玉篇作可戈。又作可弋。丬弋可弋。即牁也。今按船杙郡名。并当以汉书牂柯为正。牁因牂丬。而别。愈不知所。盖因丬而误牛。丬弋可弋又因杙增制或可弋。笔小异。哥弋又可弋之别。皆乡壁虚造之书也。牂读如诗其叶牂牂。尔雅太岁在午曰。敦牂之牂。柯读如记礼器不改柯易叶之柯。牂有壮大之义。柯犹木大枝之谓。牂柯者。言杙牂牂壮大如枝柯也。刘球隶韵。娄机汉隶字源唐歌两韵。并有牂柯字。云出李翊碑考。洪适隶释载翊碑有云牂柯太守曾孙。是二韵即以郡名两字分入。据汉人所书。亦作牂柯为正之一征。而广韵集韵以系舟专属之牁。而以柯为通作。娄氏于柯下更列牁文。而以柯系其下。云即柯。已不知柯之为正字矣。

  汉且兰县故地考           

莫与俦

贵州通志于贵州一省独指遵义为汉且兰考汉书地理志牂柯郡故且兰沅水东南当作北至益阳入江又武陵郡无阳无水首受故且兰入沅水经沅水出牂柯且兰县为旁沟水又东王镡成县为沅水东过无阳县汉镡成县当今黎平府及镇远府之清江通判天柱县及湖南靖州之半无阳当镇远府镇远县思州一府及湖南晃州厅靖州之会同县沅州府芷江县一带沅水正源即今都匀府邦水河河出贵定县西带境下合乎越州猪梁江经清江及黎平界为清水江之水无水即镇远府之镇阳江出黄平旧州西至湖南黔阳县合清水江之水二府源处于遵义尚隔一乌江及所受之南明河而谓且兰义诚所不解因读元和郡县志播州云本西南儌外蛮夷夜郎且兰之地至汉武帝平西南夷置牂[柯](枸)郡贞观元年于牂柯北界置麟州十一年省十三年置播州管县三遵义带水芙蓉乃知其承误之由然绎李氏之意特以播州为汉牂柯郡故地其云夜郎且兰乃谓初郡以二国地置县非谓播州即其县观下文云于牂柯北界置麟州不指何县可见盖其时承六朝图籍散亡之余骤未得据约为言乃其慎也撰通志者不审其说认为实指傎矣唯通鉴辑览元鼎六年置牂柯郡注云牂柯郡治故且兰侯邑今平越府平越县故且兰侯邑嘉庆初府改直隶州县省入州辑览乃乾隆时纂又于元光五年置犍为郡注云犍为郡注云犍为初治鄨今遵义府遵义[县](孙)地是则皆皁然得之汉志牂柯郡鄨不狼山鄨水所出东入延本作沅误考水经注正犍为郡汉阳汉水东至鄨入延符温水南至鄨入黚水黚水亦南至鄨入延本作江误依水经注正延江即今乌江则鄨频乌江而乌江大势东北流其所受水之东南流者唯遵义府之正安州遵义绥阳两县诸水为然而方舆纪要又谓鄨县故城在桐梓县北是遵义府除仁怀一县外皆为汉鄨县而非且兰之明证也且兰一县大要以沅无二水所出为定既为郡治其县尤大观正又分立万寿可知则自平越州及所属之余庆瓮安两县镇远府属之黄平州施秉县都匀府属之麻哈州都匀清平两县丹江通判以及石阡府自治在乌江以南境贵阳府属之龙里贵定两县及府自治倚省城东之境皆当为其县地盖其县东接镡成无阳西接夜郎平夷南接毋敛北接于鄨鄨地必以乌江为界平越州属之湄潭县石阡府属之龙泉县皆当为鄨地其南岸或有一当属鄨者皆不可知汉牂柯诸县广袤大率数百里其间不容更有他县故知其北接于鄨之南毋敛以独山江为毋敛水定之平夷以晋王逊分鄨平夷两县为平夷郡而遵义仁怀县以西北又为犍为符地求之则接鄨之地唯贵阳府之开州修文县及大定一府除威州微有犍为南广毕节县微有汉阳地外大率皆平夷地平夷以南即夜郎汉志夜郎豚水即蒙江水经温水出夜郎郡宋志计夜郎太守治夜郎去宁州治较牂柯太守治万寿近五百里知今安顺一府及贵阳之贵筑县定番广顺二州长寨厅皆夜郎县地

合此推之且兰故地未必能疆子截然亦十九不误矣而或者以水经温水注谓豚水东径牂柯且兰县谓之牂柯水广数里县临江上故且兰侯国也遂疑且兰县地当及于盘江不知此正郦亭之驳文也其说盖本史汉而误史汉西南夷传并云南越食蒙枸酱问所从来曰道西北牂柯江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又云夜郎者临牂柯江江广百余步足以行船所谓广数里者言番禺城下之江尾广百余步者言夜郎所临之上流郦亭合而一之又误移于且兰就令江在且兰试问盘江亦有数里之广否其不足据明甚故汉志牂柯郡下注引应邵曰临牂柯江也乃言名郡之由即指夜郎所临郦氏盖以既系郡下即当在郡治县中亦其致误之由矣或者又谓华阳国志庄蹻沂沅水出且兰伐夜郎植牂柯系船因名且兰为牂柯国后汉书西南夷传亦谓庄豪即蹻从沅水伐夜郎军至且兰椓船于岸而步战以且兰有椓船牂柯处乃改其名为牂柯今以剑河清水江为正源则蹻沂沅即由此水此水虽自都匀城外即可通船而自城以下三百里至施秉界自雍正七年始开凿或当时沅无可以通称镇远之镇洋江小船可至黄平旧州沂沅或由镇洋江而镇江上流之诸葛洞在施秉县东十里者明万历时及 本朝雍正七年皆有开凿今所指且兰之界极于施秉岂当日沂沅而上适至且兰之边更不能深入一步乎且镇洋江自诸葛洞之下顺治十六年以通楚运尚经疏滩凿石则清水江自施秉界下昔者岂遂舟楫无阻则且兰之界必有出于施秉所经沅无二水之下者矣曰溯沅之事与史汉沂江不合即恐传闻误记牂柯之名自管子已有亦不始庄蹻椓船就有其事能至于边理亦可通若更以楚运疏滩为疑则沅无既合之下横石三浪犹有修凿将且兰亦且及彼以下乎近有西崖撰历代沿革表颇知指平越贵定清平诸地为且兰而又仍以遵义县为且兰盖亦承误通志而不敢易要知乌江南岸容有非且兰地乌江北岸不容有且兰地也洪治存先生乾隆府厅州县图志于平越府云秦且兰汉牂柯郡治于贵筑贵定清平诸县皆云汉且兰于遵义县则云汉鄨县乃大致得之矣

 

卷百十九 工政二十五各省水利六

  书王芥子泾水志后          

安清翘

芥子谓泾水污浊败苗。有害无利。必拒之使一滴不入而后可。诞甚。因性尽才。岂有无利之水哉。关中八水。泾利最着。秦汉以来。利或大或小。未有言泾水无利且有害。芥子一言抹杀。大端有二。曰功费大。民力疲耳。夫使功费出于朝廷。当不计值。即使无成。亦不过将金钱散诸小民。有何大害。如关中之金胜等寺。费十数万之功。作无益耳。移以兴泾水之利。所用绰绰然有余。至于民力之疲。苟心存利民。则散数十万之功费。民将踊跃从事。藉以得利。又何疲之有。不然。彼车马之征。夫役之征。疲民者多矣。岂未之思耶。有明项襄毅曾言。用泾水当不惜费。不求近效。 今因惜费。又汲汲眼前功效。遂使泾水受诬。正是未尽泾之才。不能用其才。而谓人不可用。韩信所以去项。用兵威逼。锄而去之。罗绍威所以致悔于九州岛之铁。彼士元蒋琬非百里才。若非诸葛知之。则将以为不胜百里之任也。

 近年泾水之不可用。因河底太深。难引入渠。非其浊之谓也。芥子不知。宁夏用黄河浊水灌稻。自汉至今。开渠愈多。食利愈溥。岂黄河之浊可用而泾浊不可乎。此则不虚心之过也。宽夫先生从此悟到不尽人才。如毕秋帆以有用之金。掷无用之地。且多用违其才。致酿成白莲教匪之变。立言有益于 国。故亟登之以为戒。

  两修都江堰工程纪略序        

强望泰

余闻之弗虑胡获。又闻虑而后能得。此虽在一身一家之事。犹宜厝注周详。矧都江堰分千支万派。溉十四州县之田。活亿万生灵之命。是乌可不熟思审处。蕲尽有司之职也哉。余荷先考忠烈公庇荫。自甲戌蒙  睿皇帝钦赐科第。旋由翰林改授中书。奉职十年。深以析薪弗克负荷为惧。矢慎矢勤。公事幸而无。丁亥仲春。选授成都府水利同知。孟冬任。周历各堰。至索桥上内外江分水鱼嘴处。见河口宽四十余丈。河身自六年旧河口起至[宝](实)瓶口讫。均仅宽四五丈至十二丈不等。河岸一带积沙石踰数丈。河中为沙石淤塞更甚。各堰笼堤。亦冲刷损坏者过半。因延访绅耆。披阅志乘。细绎深思。求所以治之之法。觉稍有会通于深淘滩低作堰之本义。考宋郡县志云。秦太守李冰凿离。开二渠。一由永康过新繁入成都。谓之外江。一由永康过鄂入成都。谓之内江按灌在汉属虒蜀置都安。宋齐徙汶山郡始此。唐置盘龙县。寻改名导江。宋太平兴国三年。始改永康军。元改灌州。明始废州为县。则宋之永康。即今灌治也。其云深淘滩者。所以防顺流之沙石。不使淤入内江也。低作堰者。所以使有余之渠水。便于泄入外江也。推明其义。因于是冬兴工。即高加河防。广作埂笼。深去河底之碛沙。低砌笼堤之层数。戊子春夏。察看水势六字之法。觉更有验。旋于各堰一律如前修治。窃冀如此兴修。数年后此堰可复古制。一劳永逸。而不意两修后。余即有懋功之行。因思天下事。好奇者矜新法。耽逸者隳先型。及事不成。则皆归之于造化。盖堰工不遵六字修。历有年所矣。余不敢诿之于天。不得不师之于古。爰将两修各工纪略于左。以志千虑之一得。后之君子。或能谅此愚诚焉。

一七年淘挖内江河口。长八九十丈。宽十五丈。均深五尺余寸。八年察看河底。较七年约深二尺余寸。今河底较上年约深三尺余寸。

一挖去古河内沙堆。约深三尺。宽十五丈。长一百余丈。使水可引入古河。新开河口。可以渐次淤塞。

一镇夷关下。七年挖深五尺。现一石与山连。围圆约一丈许。询之胥役。佥云每年若见此石。即不淘挖。余谛审其言不确。乃命石工凿去一尺余寸。使与河底平。八年河底较凿去石又矮一尺。又凿去二尺五寸。使与新河底平。

一紧对卧铁碑下河底。七年掘深二尺。现出木桩。与河底平。八年河底较木桩低一尺五寸。余命将木桩凿去一尺五寸。使与河底平。察省志。此处有明时立铁桩数根。余淘觅数十日不见。因亦铁桩一根于河中。南去岸五丈二尺。北去岸四丈六尺。颠与淘深之河底平。处亦与卧铁碑相对。

一鸡台下。向有淤沙一堆。高计丈余。周围约六丈许。余命挖与水面平。但其旁系深潭。七年淘挖时。恐人夫将沙石弃潭内。被水复起。仍成淤集。因逐日亲督工。命担弃远岸。役夫中有老而黠者。跪余前云。伊在堰淘挖三十余年。此处沙石。历来尽弃潭中。余知其谲。即昏夜微服谘访。未闻有云频弃潭中者。但察实时。已倾潭中大半矣。以致八年此沙复堆淤。宽六丈。高五尺。余仍照七年督挖去尽。不令弃片石于潭中。是年此处河底较七年挖低二尺余寸。因于北案石上深淘滩低作堰六字旁。添刻水则十画。初画令与河底平。俾农民便察此处深浅也。

一宝瓶口河形。旧宽十二丈。七年察量。仅宽七丈余。余于是年展宽一丈。长二十余丈。深约五尺。八年又展宽三丈。长四十丈。深五六尺不等。仍复古制。使水出口势得舒畅。并将所挖沙石。置北案城脚下。堆砌成坎。上坎约高一丈余寸。宽三丈。长三十余丈。下坎约高四尺。宽一丈三尺。

一走马河龙桥下。本有河工。闻堰长云。数年来并未淘挖。余于八年仍添挖河方七百余数。又上漏罐逼水坝南岸。向无挖工。余见此处沙淤甚高。亦添挖河方四百余数。又下漏罐转湾处。余见河身淤窄。亦展宽一丈许。以上七则。均遵深淘滩法也。一自镇夷关起至人字堤止。河身均展宽一丈五尺。

一飞沙堰系历来古河。七年此处横铺笼装至十数层。又加装以筷子笼。因河底高。笼亦作高。夏间水涨。余亲往察。见水不能泄入外江。当即割笼二层。使泄其余水。八年河底挖深。因将笼亦低作。较上年矮去数层。此遵低作堰法也。

一人字堤边漩坑。向来用笼滚填。填齐水面。方用横铺填心笼二三层装砌。上又用搭包顺笼盖面。七年望见此作甚不得法。八年余令堰长夫头。用篾绳系笼头中尾三处。笼入水时。令人将绳摈紧。使笼至坑内。不致倒卧悬栽。亦不致溜入潭内。笼离[水](仍)面约三尺。即令泅[夫](天)下水。用竹篾将笼回环密缝。出水面时。仍照水笼装铺顺笼六层。又装铺横笼一层。上始用搭包顺笼盖面。亲督九日而工始毕。较之上年似更坚固也。

一内外江各鱼嘴笼尽以竹篾穿系。夏水可免冲刷。至内江大小各堰。笼工相势制宜。俱略有更换处。

一内外江各堰沙石淘挖。均系倾弃远岸。水涨时均不致冲流仍集河内。

一内江各小堰。察河身向来宽敞。均与河口等。今河口宽而河身窄。尽系居民侵住所致。满拟恢复古制。一时势有不能。

一太平桥鱼嘴上。沙石积高数丈。走马河南岸沙石。亦淤堆数丈。锁龙桥上下沙石。亦俱积满。两岸尽是居民田舍。察俱是向来河滩也。

一伏龙观南岸。察系旧日考武箭道。因乾隆间人字堤开口。此处被水冲刷。箭道遂移东郊。余于其处植柳八十二株。欲为将来办工界限也。

一鸡台对岸有大沙堆。余于八年工竣后。捐廉将沙雇夫挑置人字堤下。与笼基平集。约宽二十丈。长十六丈。深三五尺不等。窃谓沙堆一去。泄水易入外江。堤后身高。堤工可以永固也。一自镇夷关对岸沙堆起至现挖之沙堆止。共约长数百余丈。尽壅堤后。堰虽低作。恐仍无益。余以有志未逮而去。所望继余而来之贤执事。将每年新淘沙石。尽倾远岸低处。将旧堆沙石量力渐挖。使低堰仍低作。方合古低作堰之法。余固知糠在前。珠玉在后。毋烦行者之灌灌。而杞人之忧有屡欲已而不能已者。凡以效蒙瞍之诵也。若谓虑远说长。则吾岂敢。则吾岂敢。

  凿合州巨梁门二滩记        

强望泰

合阳为三江总汇之区。涪水发源于嶓。来自州西。宕渠发源于万顷池。来自州东。嘉陵分派于陕之白水。来自州北。浩浩汤汤。合流于城之会江门外。风驰雨骤。茫无际涯。贯江沱。通沔汉。控引众川。舳舻千里。通志称为蜀口要津。良有以也。丙申秋。予奉宪檄。权篆斯土。买舟锦水。东下渝城。一叶轻帆。随波荡漾。数年来浮游宦海。可作如是观也。继而泝流至合。经门。涉巨梁。洪涛汹涌。怪石嵯峨。激荡淙淙。舟人大恐。幸无风伯作剧。获以无虞。抵合后。访疾苦于民间父老。即述及二滩之险。久为州患。予为扼腕久之。或又谓予曰。使君莫虑滩心险。阅过人心此尚平。盖言民情险而健讼。推波助澜。较滩水为害尤烈也。予无揽辔澄清才。上愧不能广教化。美风俗。以端化源。下恐不能束吏役。息讼狱。以挽浊流。朝夕彷徨。惴惴焉。惟不称职是惕。乃禁其嚣凌。因势利导。事数月。安堵而居。予窃喜民俗之可化。而忧滩险之未平也。公余之暇。驾渔舟察看二滩形势。巨梁距城三十里。江面约宽六十余丈。中有巨石如梁。横满江。前牧张君兑和于江左凿一漕口。通上下舟。江右犹留石梁三十四丈。夏秋大汛。水石相激。浊浪排空。拨运稍疏。樯倾楫折。兼以岩畔崚嶒。纤道彳亍。登涉既艰。挽流无力。行者伤之。由巨梁而下二十里许。即为门。江边石笋。长十余丈。高七八尺。宽二丈八尺有奇。江中有巨石五。一丈至六尺至二三丈不等。狂澜怒奔。声闻数里。轻楫迅帆。出没涛泷荡潏中。巉屹立。尽为难矣。自有二滩以来。沉沦者不知凡几。予目击心伤。未敢惮劳。爰乘水落石出。鸠工疏凿。于巨梁之右。别开漕口。长二十五丈有奇。进口宽六丈五尺。深七尺。出口宽八丈六尺。深一丈一尺。并将绕道地势。酌量开通。坦如也。门数险。亦一律凿平。始事于冬之仲月。竣事于春之季月。工徒廪食。胥视私役。轻骑减从。日劝旬劳。统计费赀二千三百余缗。无丝毫累及我民。时云根扫尽。水净沙明。方之舟之。波涛不惊。商旅游观。交口称颂。予曰。此守土之责也。区区者又何足云。顾有不能已于言者。予代庖之日无多。此外险滩不少。愿后之牧斯土与居斯土者。随时随凿。量力修凿。平千百年崎岖之石。安亿万人往来之船。不独为合人除患。而并为天下后世之人除患。其保全更无涯涘也。因为磨刻诗。以示来。

维石岩岩。修之平之。泛泛杨舟。左右趣之。左之左之。河水清且涟漪。右之右之。河水清且直漪。求民之莫。作为此诗。招招舟子。敬而听之。白石凿凿。在彼中河。俾民不迷。来游来歌。

  疏分汉水支河说           

江开

楚北之水。江为大。汉次之。而汉之为患。较江为尤甚。岂神禹之遗害无穷乎。汉自嶓冢发源。至郧县入楚界。又数百里。至襄阳两岸。非崇冈即峻岭。夹之而下。故襄阳以上无泛溢。绕襄阳城北。汇河南之唐白二河。地势平衍。始无所制。涨盛则横流四溢。巨浪滔天。落则平沙浩浩。水少滩多。自襄阳至安陆。河极宽广。安陆而下。入江界。以次而狭。然两岸相距犹里许。历天门沔阳汉川。渐行渐窄。仅数十丈。及至汉阳之大别山入江。其宽不过数丈而已。夫汉之来也。三千余里。收秦之汉中兴安。带楚之郧阳襄阳。汇豫之南阳诸水。奔腾于万山之中。泛溢于三三澨之口。然后安陆德安汉阳三郡之水。又尽入焉。水愈下而愈多。河愈行而愈隘。约之使不能泄。其不溃堤决防者。未之有也。且兴安汉中郧阳三郡。据汉上游。山民生齿日繁。老林随在开垦。山陡土松。每过大雨。沙石俱流。河身日见淤塞。自襄阳而下。直至江大门以上。河必垫高。几与岸等。水无所容。而专恃堤防以遏之。是激之使怒也。然则将如之何。曰激之则忿。分之则安。汉水自襄阳而下。其南岸经宜城荆门江沔阳至汉阳止。其北岸经锺祥京山天门汉川。亦至汉阳止。分疏之法。不必废田亩。抉坟墓。伤地脉。毁民居也。泽之两岸。旧有支河分泄水势。江之泽口。迤西南流。由田关历高家。过张公嘴了角庙。汇入长湖桑湖。出荆川之黑穴闸。归江。又由监利之福田寺闸。出沔阳之新堤。茅江龙王庙二闸。归江。又由官木岭。历监利之杨林关。沔阳之戴家堤。太阳脑沙湖。达沌口。归江。泽口以下。又有芦伏河近名县河。南流出排河。渡历监利之柳口。沔阳之沈家河口。入府场河。出沌口。归江。又沔阳则有仙桃镇之渡口河。由小石村历李云口。太阳脑。出沌口。归江。此五者。皆在汉之南岸者也。其北岸。亦有二焉。一为天门牛蹄口。历田二河。出汉川之麦旺嘴。仍入汉归江。一为汉川之张池口。历邵家嘴担沟。汇洋子港。至柘树口。出涢口。归江。以上支河共七道。合汉口正河而入。亦犹黄河之水。疏之为九。以弱其势。则汉之支河。未始非禹迹也。禹岂遗害后世哉。自被淤塞。涨则舟楫仅通。涸则涓滴不泄。其甚者几成平地。略具河形而已。冬春之间。既不能预消积潦。夏秋之际。又安望分泄洪流。近年以来。愈讲堤工。愈多水患。其故何哉。尤可异者。本年汉水一涨。上下溃堤十余处。四望乐郊。尽成苦海。以为堤工之不坚。司事者固不足以逃其罪。然合数千里之水。放之于泥沙壅塞之上。不求所以分其势。欲尽驱之使由汉口数丈之壑以入江。恐虽镕金铸铁以为防。亦断不能安然无事也。然而疏通之费。亦未易言矣。奈之何哉。奈之何哉。

 卷百二十 工政二十六海塘

  请将浙江西塘柴埽工程奏复一年固限  

舒化民

浙江海塘之设。原以保卫民生。溯自秦汉以来。钱塘置县。已有塘名。唐宋元明。屡加修筑。至 国朝建筑石塘。意美法良。遂超千古。复虑石塘年久难恃。复加筑柴埽坦水。保护塘基。增十余万金。以为柴坦岁修之费。诚以海塘为浙省枕嘉湖。及苏省苏松常镇七郡保障。前人度地势者。以海宁长安镇与吴江县塔尖相等。稍有决裂。不必七郡为鱼。而咸水灌入田畴。则数年不能耕种。是以前此仰沐  皇仁。不惜帑金。大加修筑。恭阅海塘各志。伏读   高宗纯皇帝上谕。业业谆谆。屡烦圣虑。又奉翠华临幸。指示机宜。两省臣民。至今沐浴恩膏。沦肌浃髓。自乾隆至嘉庆五六十年间。并无溃决。良由不惜小费。是以克成大功也。迨道光初年。海波恬静。堤埽完整。章家庵潮神庙一带。犹有涨沙二三百丈之宽。而无识工员。有心见好。不顾将来变迁。遂建言请加一年保固。缘时大府误信其言。奏加固限。不数年间。东塘决口。西塘继之。而建言之员。终以不胜任罢去。西塘自道光十二年至十五年。屡屡修。糜费帑金将二百万。又派各州县赔摊一二百万。计自改例以后。不及十年。所省不及百万。而所费已四百余万。道光二十三年。又有七堡决口之事。则所得不偿所失也。较然可矣。窃以情势有今昔之殊。惟主其常乃可以持久。利害有大小之异。惟图其大。乃可以无虞。请一一陈之。盖海潮忽大忽小。自古无定。从前旧事。无庸赘陈。如自道光二十一年至二十六年。海潮不过暗涨。并无潮头。彼柴埽各工。无论保固两年。即不修理。亦无大碍。道光二十三年。七堡口。系由山水骤发。不关海潮。至二十六年夏秋间潮起。以至二十七年潮头更大。至二十八年潮头愈猛。较二十六年不啻十倍。又二十六七两年。止是秋汛大潮。二十八年则春夏冬三季。亦如秋汛。甚有更大于秋汛者。良由东塘中沙愈高。横加梗阻。西塘南沙愈涨愈宽。潮势尽击北塘。又加潮水较前猛烈。此时柴埽各工即使保固半年。尚属难支。此今昔情形之大殊者也。查从前初定柴埽保固。不过三阅月。厥后即傍河工三汛之例。定以一年论。潮水极小。工无赔累例价有余虽两年固限不为长。潮水极大工多赔累。例价不足。虽三月固限不为短。 朝廷立法。不能视潮水大小而暮四朝三。所以酌乎其中。定为一年。以羡补不足。最得其平。今加至两年。则专以无潮之年而概诸潮大之岁。立法偏枯。非长久无弊之计也。窃思固限加长。原为帑金有数起见。某虽至愚极陋。岂不知经费维艰。应求撙节。然而节费有大小之异。而利害即与之相因。从前加限之后。反糜帑金数百万。固已着有明。因不揣冒昧。谨将西塘情形缕上陈。伏祈俯察。近日海塘实潮大限长。工难久恃。所有将来西塘柴埽盘头工程。详请奏复一年固限。永为定例。俾可历久遵循。免致险工出。补救不及。庶工员无赔累之苦。则石塘小之患。不惜小费。正所以省大费也。是否刍荛可采。伏乞核议施行。则阴功与海水俱长。伟烈共堤防永固矣。

  修防                

舒化民

窃惟立法期于垂久。而举政务在得人。查东西两防海塘柴石各工。自道光六年奏定章程。议加固限。原以严立限期。杜工员等草率偷减之弊。极为周密。而嗣据该工员等会详转请。仍循旧章。因甫经奏改。未奉准行。第思海潮风势。夷险靡常。实非目前所能臆计。但令人力能为。如有坍损。自属难辞其咎。若遇风汛激烈。即难保无旋修旋坏之事。此中稍无余地。实属力有难支。且恐立法过严。工员畏累。存侥幸苟免之思。遇有险工。不敢开报。转致贻误大公。窃以为从前各工之草率。固工员之办理不善。而亦监司之体察未周。上以修防为调剂之方。则下亦乐以办工为自便之计。积习相沿。遂至如此。某由州县出身。在仕途二十余年。才具短绌。惟遇地方公事。未敢稍蹈欺饰。以海塘重大。尤不容掉以轻心。据愚昧之见。拟请以后修防。责令工员择其最险必不可缓者。据实开报。亲诣勘实。方准会详请奏。是慎之于始。既无浮冒之工。而兴修以后。不时亲往察看。所办如不合式。即记过饬令加修。甚者详请参劾。如此则工员有所警畏。工程可期结实。经费亦可期节省。即不加固限而此中之节省已多。历一二年。或当稍有成效尔。

  修防酌宽固限            

舒化民

浙江仁和海塘工。为杭嘉湖苏松常镇七郡民生保障。最关紧要。遇有坍损。其已逾保固例限者。随时详奏。动项修筑。未满固限各工。责成原办之员赔修。若遇异常潮汐。非人力可施者。查明工程原系坚固钱粮实用。准作报销。其保固例限。初办仅保三月。乾隆年间加至半年。四十三年。改为经历三汛。迨道光六年。奏改保限两年。伏查工程之平险。全视沙水为变迁。从前贴塘涨有护沙。潮势较为平缓。是以随时酌增固限。俾免滥糜经费。近年南岸涨沙日宽。海道日窄。而北岸之护沙。洗刷殆尽。兼以两年来风潮异常猛烈。每遇山水骤发之时。与潮汇势扑面。山水搜根。底面受击。柴扫各工。动多牵连坍卸。固限既长。正难缓待。甚有一年赔修数次者。此西塘险工林立之实情也。兹据各工员等。以两年固限。赔修实不能支。禀请将西塘固限。酌减一年。仰蒙宪台批发司道。会同通盘酌核妥议。详覆察夺等因。伏查海塘要工。近以西塘为最险。而估修例价。则西塘最轻。该工员等领项承修。事前既难苟简。事后又须赔贴。率至赔补不赀。迁延贻误。致成巨工。堵御艰难。益滋糜费矣。第工绵长。而经费有限。两年保固。似不得不量为变通。若遽一年。又恐启工程草率之弊。事关酌更旧例。必须筹划周详。请于工竣收之日起。经一年三大汛后再历半年。是较两年为稍。而工经四汛五汛。亦非坚固不克完全。如限内有一月之未满。工程有一分之稍矬。即查明勒令赔修。如此一为变通。于慎重之中。仍寓撙节之道。则于修防核实有益矣。

  修防                

舒化民

窃查两塘工程。自南岸涨沙日增。北岸海塘吃重。道光五年。南沙止千余丈。至十三年已涨至八千余丈。以致北岸险工林立。石塘坍口者百数十丈。先后奏请帑金二百余万。始能一律巩固完竣。而存留二十余万之塘工生息。岁岁修防。以资善后。每年用银。约在十五六万两上下。潮汐平安。两塘无事。嗣因经费不充。不得不量为撙节。仅将险中尤险之工。择要兴办。延至二十八年。次险者尽成尤险。而又益以七八月非常之风潮。坍损工。遂至修不胜修。本年春夏两次修工。两防共请银九万有奇。原知经费不敷。不得不力求节省。所以请修之工。皆间之中。择其尤险。惟间。故前后多不联属。惟尤险。则宽深不易施工。譬如辅车唇齿之相依。前倾则后覆。唇亡则齿寒。亦理势所必然也。又遇八月风潮。比上年尤甚。如省垣之秋涛宫。自乾隆间建修以来。从无潮泼。今则石柱击折。扑碎楼檐。实为从来所未有。不第柴扫刷去。并且波及行路沟槽。潮势本极汹涌。风又加之激荡。东裂西崩。如汤沃雪。其地宽而势坦者。尚可依土附桩。若路槽逼窄之处。坍卸日近石塘。此而不及蚤修防。一经坍至底石。势必搜啮塘根。目今尚无策可筹。何堪更添格外糜费。此海塘之日危一日实在情形也。至于修工。则尤有难焉者。从前海塘平安。险要工程尚少。柴扫易以整齐。工员乐于从事。今则非尤险者不能举办。查办工例有丈尺。即增不甚悬殊。今领二丈正工之例价。兼修七八丈之沟槽。工费已不能敷。而又东西边际。少能联络。新筑之工。沙土松浮。有工未及半而被潮刷去者。有甫经修竣旋遇损者。每值工员间诉苦衷。往往凄然泪下。维时既不能不以厉色责其赔修。仍不能不以婉言慰其累。此修工日艰一日之情形也。每巡查塘工。自七八月后。实月异而日不同。既见工无完善。尤觉心悸胆寒。各处显露石塘及坍至行路沟槽之处。不能不及早请修。工巨费繁。实为万分焦急。岂不知库项支绌。筹维艰。然不及时补救。奏请设法筹办。纵今冬徼幸无事。来春坍缺必多。工愈多则工员之照管不及。工愈难则工员之赔累不支。某忝列分巡。岂敢以危辞耸听。而值此任大责重。断非庸才薄力所能胜。自到工以来。食不知味。寝不安枕。旧时心胃疼痛之病。间日一发。然不敢请假者。以曩时从事繁剧州县郡守。垂三十年。未尝乞一日之假。告一夕之劳。今荷  天恩高厚。擢至监司。即尽瘁匪躬。岂敢顾惜。第一线危塘。为下游七郡生灵保障。东南财赋攸关。设有贻误。患岂胜言。沥情禀恳。伏冀设法筹。指示机宜。海塘幸甚。官民幸甚。

  修防核实              

舒化民

东西海塘。险工林立。修不胜修。请多修。则知[经](轻)费有常。欲少修。又恐要工贻误。查二十八九两年。风潮猛烈。固属从来所未有。然究由南沙涨宽。北岸受击所致。本年三月间。过江巡视南沙。由萧山之长山河庄。至山阴之党山埠一百数十里。昔之海潮故道。今则尽成沃壤。登河庄党山。遥望东北。海面宽不及十里。旧沙之外。接涨新沙。又接涨阴沙数百丈。有潮退尚未显露者。南沙日涨日宽。北岸愈击愈猛。柴扫既多刷。并及行路沟槽。此险工所以逼近石塘也。近来工员承办。往往视为畏途。诚以工险则例价不敷。屡修则赔累不起。年复一年。石塘遂形坍缺。兹据工员呈请。改复一年固限。明知国家经费支绌。事违成例。何敢据议更张。第念今日情形。实有艰难之势。与其迁延溃。多费十倍百倍之金钱。似不若量为变通。尚冀七年三年之艾蓄。查西塘新建扫工。估银六十余两。拆建四十余两。定例固限两年。今则透底者尽需捆扫。而请修者仍办拆建。以不敷之例价。兼固限之绵长。赔累不支。实恐贻误。似应请分别办理。其尚存沟槽行路。仍照柴塘给价。其坍卸近石塘者。悉照新建扫工例兴修。工分平险。而建筑仍守初章。似较平允。至两年固限。在当日随时递加。亦因海塘章家庵一带。北岸微有涨沙。潮势平缓。自可因时制宜。今则南涨北坍。情形判若霄壤。可否量为变通。似于修防核实之道。两有益。此西塘现在之情形也。至东塘戴镇念失四汛。惟镇念两汛。有扫工三千余丈。其余俱系坦水。迤西者尚属完善。而迤东坍卸扫工。仍复不少。且石塘溃之处。间亦有数十丈。现潮水顶扑塘。甚或漫盖塘面。履勘周遭。尤为危险。若不及时修筑。其坍卸可立而待。此又东塘现在之情形也。惟欲修工。必先筹费。上年多办险工数百丈。幸保无虞。而请费至二十四万有余。已为破格之举。明知本不敷。方冀今年量为撙节。讵料两塘情形。尚复如此。南沙有日促之势。风潮多意外之虞。万一秋汛猛烈。真有不堪设想者。应请鸿裁擘画。指示机宜。俾工员不致畏难。可以及时修理。庶几有备无患矣。

  修防筹费              

舒化民

窃思海塘受病。深而且久。自道光五年以前。南沙止千余丈。十一年七月风潮案内。以工过多。仅将险中尤险各工兴修。其次险及续损者未办。以致十一二年。塘工大坏。加以十三年又涨沙三千余丈。潮势日趋而北。自此工程修不胜修。十四年奏请 钦差大办海塘。驻浙监修。其用银一百五十七万有奇。两塘各工。乃臻完善。嗣后每年额设岁修。东西柴扫工息银十五万余两。东塘石工息银二万四千两。坦水银五万两。其岁修经费二十三万余两。诚为不少。然生息银十三万余两。息按引输。年不敷用。前运司详明。先于公息项下垫给。迄今运库想亦无多筹垫。节省司费二万余两。亦由运库按年移解。近年引滞课绌。未能按解。且闻欠解尚多。此十五万修岁之支绌也。石塘生息二万四千两。闻本银已挪缺六万有余。约收息少三分之一。此石工之支绌也。坦水五万。系借拨监饷。自道光十九年拨过一次。上年就是存项提拨。亦非岁额。各支绌情形如此。所以近十年来。每岁修或用十五六万两。或用十七八万两。但可敷衍平安。想无不力求撙节。惟二十七年用过乎俭。仅用银十二万两。险要一概停修。从此塘工再坏。二十八年用至二十二万余两。而停缓者尚多。至二十九年风潮猛烈异常。石塘次第坍圯。虽仍择尤险者抢修。已用至二十四万有奇。三十年霜雨兼旬。山潮汇击。石塘处处坍露。至十四堡之塘身一百二十丈。工员抢险。奋不顾身。劳不惜命。实用银十三万有奇。而柴扫各工计修三千五百余丈。用银二十八万有奇。而就东西两塘柴扫工合计一万四千余丈。不及四分之一。坦水工五千六百余丈。不及二十分之一。上年西塘工程倍于东塘。而沿塘险要者尚有五百余丈。东塘柴工坦水。久已倾圯不堪。自上年少减缓修。今又险工林立。若复迁延停缓。将来裂。修补尤艰。思念及此。每至终夜傍徨。一筹莫展。而又谂知藩运二库支绌。岁修定额。尚不能敷。其何堪此意外支发。然使因费无所出。遂竟置七郡生灵于不问。尔时即身被重谴。固无足惜。其如公事何。天下事有费少而功多。有费糜而无补者。有及早则弥患于无形。稍迟则祸变相寻。悔不可追者。事会之来。间不容发。岂独海塘。即以海塘论。而从前两次败坏之由。亦前车之鉴也。惟受病虽深。尚当救治恳饬藩运两司设法另筹经费。或每岁仍请酌留监饷若干。稍能岁修充足。海塘自可改。观而官民均受其福矣。

  塘工及长安河事宜          

刘汝璆

今日海塘之坏。以海绍兴为巨工。三江闸不修。则将有倒灌之患。海石塘不修。浙西将岁受其害。萧山等处亦然。此亦不可不急筹也。为今计之。惟有赶筑石塘之外。每年仍筹拨岁修银一百万两。三江闸亦需银万两。既以垒石坚筑成塘。即不当顾惜工料。徒为蒿目之忧也。塘以内即长安坝。上达杭州。下通海。河道浅塞。非仅运盐粮不便。且两岸桑田。无水浥注。长安镇为浙西屯米之区。富商大[贾](价)。从皖鄂运米而来。遇歉足以备全浙缓急。关系至重。约需银八九十万两。即能开复。此等巨。宜筹之于靠厘项下。则易为力。否则年复一年。上河将成陆海。下河亦势如平地。而海之水利不可言也。议者谓沙河泥涌。日以洪潮荡潏。恐开而复塞。故屡议中止。不知地方陷贼数年。塘工无人过问。任其坍废。致成弃地。熙中自苏学士大为开浚。数百年民蒙其利。至今嘉湖道督办塘工。并委道府州县分守护。偶有冲塌。立时抢筑。何后患之足虑。此等固为巨工。而亦不能竟废。与其为之数年之后。为费更多。而贻后人之追咎。不如及早施功之为得也。先贤论政。所谓体国经野者。亦惟尽力于沟洫河渠而已。目前以厘金举办民事。

朝廷有赋税之征。民间无科派之累。至今不免烦费。亦其势使然耳。与其束手坐视。何如力为区画。终受其利哉。浙中岁入正项。尚有盐政。论者皆谓宜复旧制。出入乃有常经。往时商人之亏。由于上台之供应。今既革除陋规。人自愿充。经制一定。岁入又得百万。则厘金可渐次裁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