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作者:冷雪峰
【内容简介】
虎娃故事简介;
游侠公孙徒在深山采药时,解救了一只受重伤的老虎和它哺乳喂养的一个婴儿,经过他精心地调教,使这个婴儿在少年时期就练就了一身的好武功,使与他们生活一起的两只老虎和一只长臂猿不但通人性,还成为了胡英(老虎喂养的婴儿的大名,既英儿)的好伙伴和好助手。
英儿不但在师叔的教练和用药液的浸泡下,连就了抗拒巨毒的本领,还在与老虎妈妈和长臂猿一起捕猎时,学会了很多的与野兽相处的技能。为了给自己的父母和师叔报仇,十几岁的少年“虎娃”胡英便走入了江湖。经历了千辛万险和相遇高人的指教与传授功力,最后终于与众英雄豪杰一起,战胜了邪恶的仇人。
虎娃
虎娃(1)
第1回 神农山林老虎育婴
近午时分,天还是灰蒙蒙的,牛毛细雨无声地飘落着,四面群山在雨雾中隐现着座座峰峦,这里是百里方圆人迹罕见的神农架山区。山高林密,是凶禽、猛兽、蛇蝎经常出没的地方,艺高胆大的猎人们也只能三五结伴才敢进入此山区行猎,那也是很少见的现象了。此时,有一位头顶竹编斗笠,身披蓑衣,花白胡须的老者沿小溪而上,缓行在双峰山山谷中。
这山势越来越陡峭,谷中草木稀松,岩石裸露,怪石嶙峋。小溪时宽时窄,顺山势蜿蜒折回,有的地方形成一汪汪的深潭,深则不见底,有的地方跌落成一串串飞瀑,浅则卵石裸露。这沿溪而上的老者不时地翻开溪旁的大石块寻找着什么,忽然,从翻动的石块下急速地窜出一只一尺多长的金头蜈蚣。老者身法矫健,出手如电,用带有鹿皮手套的双指准确地掐住了蜈蚣的头。他直起身来,八尺身高,虎臂熊腰,十分威武,黑红的脸膛展现着饱经风霜的皱纹。只见他一只手在蓑衣下提起一只大葫芦,用牙打开盖在大葫芦口上的木塞,细心地把这只金头蜈蚣放入葫芦内,又快速地盖好盖儿,这才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他把鹿皮手套放回斜挎在身背后的百宝囊中,正准备从来路返回。忽听山上传来一阵短促的啸声,老者一怔,侧耳细听,似乎有乱草被拨动的声响,片刻又听到几声婴儿的啼哭,老者甚是惊诧。
只见他身飞如燕,迎着声音方向蹿跃而起,眨眼间来到山上一处三十余丈高的绝壁前。站在一块巨石上观看,只见绝壁下乱草丛中,躺着一只斑斓大虎,口吐白沫,有气无力地摆动着一只前爪。老者近身细看,只见这大虎后腿上还插着一支被折断的竹箭,雨水也没能洗净沾满血污的后腿。从乱草丛中的踪迹可知,此虎是拖着后半个身子非常艰难地爬回这里的,现在已经筋疲力尽了。它时而挣扎地摆动着已经抬不起来的斗大的虎头,时而无声无息地昏觉过去……
在虎头前方十丈左右远的绝壁下有一处清晰可见的山洞,此时又从那山洞中传来了阵阵婴儿的啼哭声。老者飞身来到洞口,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十分谨慎地走进了洞口,这洞口足有三四尺方圆,洞内并不曲折,不到两丈深远就来到了洞穴之中,洞穴内却很宽敞,足有四、五丈之宽,七、八丈之长。一束阴弱的光线,从洞口上方足有十余丈高的洞顶端映入洞内。洞底是比较平整的石板,在洞的最里边有一堆枯干的乱草,乱草丛中却有一个婴儿,双手双脚正在不停地蹬动着,并且还时而哭叫几声。婴儿身下是几片撕破的襁褓布,旁边的草丛中还有个特别显眼的小红布包儿。老者深邃的目光察看了穴中的每个角落,而后才轻轻地打开了红布包。这布包里面有一块血迹斑斑的白绢和一只翡翠玉镯呈现在眼前,那白绢竟然是一份用血写成的遗书。老者看罢血书,已辩明了眼前的概况。
他轻轻地将婴儿抱起,细看这只有四个月左右的男婴,身上虽然不那么洁净,而且绣着精美鲤鱼图案的红布兜儿,包盖着前胸和肚脐儿,从后背还是可以看出原来是个白胖的小男孩儿。圆圆的脸蛋,端正的五官,一双水晶般的大眼闪闪有神,眉清目秀的还真惹人喜爱……
洞外,雨停,低云流动着。那老虎无力地张开双眼,见着有人向它走来,便一边恐惧地挣扎着,一边龇牙咧嘴有气无力地低声地咆哮着,只见它全身抖动地望着老者,摆出了一付想要扑咬的姿势。但是没有多大工夫,它的两条前腿便无力地弯曲下去,那个沉重的虎头又“扑通”一声摔到了地面,再无力抬起头来,只是在喘大气时依然带着轻微的吼声。
老者弯下身去,轻拍着虎头说:“虎儿,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来给你治伤吧,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洞中那个娃娃的。”老虎好像似听懂了老者的话一般,吃力抬起的头又贴回了地面,停止了吼声,微微闭上了双眼,却又昏死了过去。
老者从百宝囊中取出了两个小葫芦和一些白布,撬开了虎口,喂入了五粒小药丸儿。当那老虎停止抖动时,老者用一柄锋利的匕首快速地割开箭头部位的虎皮,并且剜出了射入虎腿大骨上的铁箭头儿,才拔出了长箭,并在伤口上敷了药,包扎好,又把这三百多斤的大虎抱进了洞内。只见那婴儿两只小手在不停地摆动,一双小腿也不停地蹬动着,还发出了很响亮“哇哇”的叫声。老者抱起婴儿将他送到了老虎的腹部,这婴儿利马停止了叫声,迫不急待地含住了老虎的一个乳头……
老者沉思了一会儿,便走出洞外,从百宝囊中取出了一个精制的铜管,拔开管头儿,原来是个火捻子,吹上几口气,蝇头的火星顿时就燃起了火苗,他又拿出一只火炮……只听高空中一声巨响过后,这寂静的群山里,便不断地滚动起声声回音了……
在自己伙伴没有到来之际,他又把山前山后周围环境察看了一偏,觉得此地比他们原来居住的山洞条件还好。这山洞是个坐北朝南的向阳洞,洞前是一片开阔的比较平坦的山岗,在山冈西面的斜坡上是一片大松树林子,东面是他刚上来时的乱石岗和小溪……再看这山洞里面,不但宽敞,还明亮,更奇特的是;这里还有洞中之洞,此洞内东侧的两丈高的洞壁上,有个五尺宽的石台,台面与洞壁间有高两尺许,宽五尺多的扁缝。爬进去不过一丈,豁然开朗,竟是个十多丈宽,三十多丈长的大石洞。洞内还有股清澈的泉水,沿着洞壁北边向东面的光亮处流去。那光亮处是个上有飞瀑泻下,下面是绝壁深渊,是个悬在半山腰的泉口。这两股泉水与其他的几处泉水就汇聚成了山下的水溪……
老者心中甚喜,返回了前洞中。婴儿吃饱奶爬在虎腹上睡了,他知道那老虎还得两个多时辰方能苏醒,便又渡出洞外等候伙伴去了。
虎娃(2)
第2回 双侠聚义救虎辅婴
天晴了,偏西的太阳又把八月的酷热洒向了群山。近处,花草和树叶上的雨滴好像粒粒珍珠,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辉。远处起伏连绵的山峰被山林蒸腾的雾海飘浮成一座座孤岛。老者观赏着这宁静的美景,不禁思绪万千……
三个月前,太湖“云龙帮”帮主,当今武林的盟主东天王吴云龙,主持武林盛会。以武会友,聚集侠义道高手,共商武林大事。大家都为“川西四毒”远赴天竺国,投奔罗刹毒尊,修炼五蛊毒功而担心。这四个亲兄弟已经练就了超群的武工,在江湖行走从来都是一起上阵。他们烧、杀、抢、掠、奸淫无道,无恶不作,向来与中原武林作对,现在又扬言五年后回中原,定要争得武林盟主之位。
西天王,“雪豹帮”帮主王雪豹探知;只有百年前武林出现的百花神功可与其对抗。但是,据传说修炼此功,要用百花香液和五毒汤分别浸泡四年以上,并且要按百花神功秘籍上的三部功法进行修炼,方可配合功力抗拒百毒。而且三部功法又相互驳理,甚难修炼。相传当年祁连山“百花至尊”只修炼了四成功力,就已经傲视武林了,并在当年战胜了苗疆毒魔。但当他修炼第五成功力时,走火入魔了,全身十万八千汗毛孔都封闭了,半个月内全身肿胀如球,痛苦万分,而后全身皮肤暴裂,流尽绿水而亡。从那以后,没有人再敢修炼此功法了。如今功法秘籍的手抄本较多,也只是当作神话流传了。群雄们共议,觉得当年“百花至尊”可以修炼成此功法,如今武林人才济济,也应有成功者。峨嵋、青城、天山、雪豹等帮派的掌门,当时都应允派得力门徒专修此功,并定于五年后中秋会师于南岳衡山,在“金龙帮”总舵演练此功法。圣手怪侠和其他几位没有门派的游侠也都有心一试了……
他自己行侠江湖四十余春秋,杀富济贫,铲强扶弱,结怨黑白两道。几经生死,险象环生。他不但内力深厚,还打得一手绝妙的无影梅花神拳。施展武功时,不遇强敌是不会使用兵器的。他的兵器也非常特殊,只是两根不足一尺长的精铁制成的擀面杖,平时分别贴放在两个小臂外侧,可以用来磕挡对方的兵刃的袭击。真正遇到强敌时,这两根擀面杖也只是以击打对方穴道为主。而他的无影梅花神拳不但拳法精妙绝伦,变换速度还非常快,更有脚下灵活而多变的配合,使得对方经常无法判断他的准确位置,所以才被誉为“无影”……他出手如电,最善于出奇不意地夺得对方的兵刃,又被江湖上誉为圣手怪侠公孙徒。此次为铲除“川西四毒”伴随师弟白衣秀士诸葛生来在这深山老林,他师弟专门来修炼百花神功,准备在五年后出山,要与狭义道一起为铲除妄想独霸武林的恶魔而去拼斗。
……
山下传来一声布谷鸟的鸣叫,怪侠马上将师弟接上山来。
“师兄唤我何事?可发现金头蜈蚣的踪迹?”白衣秀士急忙问着。
“我已抓到一头上等的金头蜈蚣,请师弟来,是另有一事共商。”怪侠说着,领师弟来到洞内。
诸葛生一入洞便高兴赞赏说:“原来师兄是寻到比我们那住处更好的地方了,不用商议搬来住就是。”
“师弟请到这边来看。”公孙徒指着还没苏醒的老虎和婴儿说。
“啊!这是怎么回事?”诸葛生惊奇地问道。
“这是刚满月就被遗弃的婴儿,他父亲被歹人杀害了,他的母亲则被歹人霸占了。他母亲当时已经有孕在身了。为了这骨血,忍辱活着,生下这婴儿一个月后,她再无法忍耐。写血书,留遣物,丢弃了婴儿,自己却投河自尽了。”公孙徒说着把那红布包递给了诸葛生。
诸葛生仔细看着血书,时而浓眉倒竖,时而泪花盈框,时而看看那可怜的婴儿说:“苍天有眼啊!这孩儿命大,今后定能成为奇才。看来你我的绝艺也有传人了。哈……”
“师弟决定收他为徒?”公孙徒说。
“有什么好说的,你我都是快六十的老光棍儿了。黄山师祖不准我们众门徒创门立派,我俩空有一身绝艺,怎能没有传人呢?”诸葛生忿忿而言。
“不怪师父不准我们立门户,江湖上门派之争风起云涌,争名斗强杀戮重重。我们游侠江湖,除暴安良,不株连任何人,岂不乐矣。”公孙徒劝导着师弟说。
“难道这孩子我们不管了吗?”诸葛生不解地问道。
公孙徒笑着说:“哪能不管,天赐良机不可错过,你我二人共同调教,也规定他不立门派就是了。”
诸葛生惊奇的说:“这老虎怎么会喂养这婴儿?”
“你还记得四十年前,野狼叟周环吗?他就是塞北侠周子生在大漠绿洲发现的一岁多的狼孩儿,经他精心调教而成为武林一杰的。据说有些母兽在哺乳期崽子丢失或死亡,就会偷婴儿来喂养。看来这母虎也是死了虎崽儿,在离此一百多里外的香溪边上,正好遇到这刚被遗弃的婴儿……现在已喂养三个多月了。这次可能是到山边觅食,为猎人所伤,看来他也是为了这婴儿才奋力逃回这里的。”公孙徒猜测着说。
诸葛生见那虎呼吸加剧,忙说:“这虎将要苏醒,还是提防点好。”
公孙徒抱起睡着的婴儿,怕老虎苏醒后,因伤痛挣扎而碰着他。只见这老虎先是闭目轻轻地摇动着那沉重的脑袋,而后慢慢睁开眼,艰难地抬起头,当它见有两人在洞中时,即刻龇牙示威起来,并发出低吼。虽然还无力抬起身来,却高昂着头,两眼怒视着怀抱婴儿的公孙徒,两只前爪还是用力地挠着地面,受伤的后腿却在不停抖动着……
婴儿此刻已经醒来,眨着大眼看着公孙徒,又看着地上的老虎,并向老虎伸出双手。老虎见公孙徒抱着婴儿,更是吼着,并且前爪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又摔倒了。它挣扎了一会儿就更没有了气力,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诸葛生举掌要劈那准备起来的老虎时,见它又摔倒了,方知此虎的体力还没恢复,又很可怜它,轻轻拍拍虎头说:“虎儿别怕,我们不会伤你的。”此时公孙徒已经将那婴儿放回到老虎的腹部。婴儿爬着去吃奶了,老虎显得安静了,但依然无力地龇牙低吼着。公孙徒从背包中拿出了酱肉和干粮放在虎口处,老虎看着却没吃。
“吃吧,你体力太差了,吃饱了才能喂孩子。等会我们给你捉獐子和兔子吃。”公孙徒象照顾病人一样说。老虎太饥饿了,闻到肉香也就开口吃了起来。
“师兄,你在此守候,我回去将东西搬来吧。”诸葛生起身说,接着便闪身走出了洞外……
虎娃(3)
第3回 祭拜师叔立志报仇
黎明,浓雾,远山朦胧。双峰山南麓的绝壁岩下,巨大的山石上盘坐着一老一少。老者花白的须眉,红润的脸膛,额头上却深刻地爬着几条皱纹。高挽着银色的发髻上缠绕着黑绸,两条绸带飘落背后,叁绺银髯轻轻地飘洒在胸前。他微闭双目,双手手心朝天,置于小腹前,左手在上,右手在下,两手拇指尖轻轻合在一起,正在修炼着内气周天运转的吐纳功法。那少年有八岁左右的模样,雪白绢帕包着漆黑的发髻,额前散落着整齐的流海儿,两绺又黑又粗的鬓角长发上扎了两个白色的花结。白里透红的圆脸蛋儿上,特别突出的是那两道浓黑的卧蚕眉,双眼虽然微闭,从那长长的睫毛上可看出眼皮内必是双晶莹的大眼。他和老者一样,双手置于小腹前,手心朝天,修炼着吐纳功法。
晨曦初照,二人收功起身。老者对少年说:“英儿,今天是清明节,带上祭品,我们去看你师叔吧。”
“师父,我都准备好了。也带着虎妈妈、虎弟弟和大猿灵儿跟我们一起去吧。”叫英儿的少年身轻如燕,不等师父应允就跑回洞内。须臾,英儿提着小竹栏子走出洞来,一声口哨,从侧面山上窜下两只七八尺身长的斑斓大虎,山下的林中跳着跑来一只毛色灰白、直立时也有七尺多身高的大长臂猿,他们一齐来到英儿身边。
老者是圣手怪侠公孙徒,少年则是母虎喂养的弃婴,叫胡英。是从血书上得知他父亲姓胡,是个穷秀才,生前和妻子一起就为腹中婴儿取名为“胡英”的。
师徒二人带着两虎一猿来到一处小山梁上。一株高大的松树下有座用石板围成的坟冢,白色的墓碑上刻着:“白衣秀士诸葛生之墓”几个苍劲的大字。英儿用小手一棵棵地掉了坟上的杂草,又用新土培着墓丘的石缝儿,不禁想起和师叔共同生活的情景……
白润的瓜子儿脸,两道柳叶眉,一双细迷着的笑眼,总是头带白色儒生帽,身穿雪白衣袍的师叔,虽然不经常带他玩耍,但每天日落前,必是全身赤裸地抱着他在里边的山洞中的两个大木桶中浸泡,先是在红色带有香味儿的水中浸泡,而后又在带有些腥气的黑色水中浸泡。在他幼小心灵中,印象最深的还记得,师叔经常笑着将他抛向空中,并且越抛越高。开始他还有点害怕,以后觉得好玩,师叔又教他自己练习如何落地方法,到后来,抛出两丈高也能自己调整身躯头上脚下地安安稳稳地落地了……
哪知三年前,师叔说出山外给他买什么好东西去了。几个月后,却是血染白袍,面色灰青,步履艰难地回到这里,没过几天就去世了……
“英儿,过来点香跪拜吧。”公孙徒见英儿已把坟墓培了新土,招呼着他,并把祭品摆放好。这时,两只老虎和一只大的长臂猿也都来到了坟前。英儿虔诚地跪拜、三叩首后,公孙徒拉着他坐在墓旁,对他说:“孩子,知道你师叔是怎么死的吗?”
“孩儿年幼,不知师叔为何离我们而去。”英儿闪动着大眼回答道。
公孙徒从身上取出一个白绸小包,轻轻打开,在里面一层鹿皮包裹着是两枚暗黑色带有倒刺儿的绣花针,说:“你师叔是被恶人用这两枚毒针杀害的。”
英儿二目圆睁地看着那两枚又细又短小的绣花针,已经咬紧了牙关。
公孙徒接着说:“你还记得和师叔一起在两色的木桶中浸泡的情景吧?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师叔的百花神功已经炼成了四成功力。他那次下山,就是和侠义道上的高手们去会战‘川西四毒’去了,并废掉了那四个恶魔的武功。没想到在他回来的路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他不知不觉中把两枚毒针打入了他的后脖子上,当时只觉得有蚊虫叮咬一下,没有在意,等他感觉到手发麻时,已经晚了。他虽然有百毒不侵的身体,但是这两枚毒针已经刺入了他的颈椎骨内……”
“这可恶之人在那儿?我去杀了他,给师叔报仇!”英儿听罢恨恨地说。
“仇,一定要报,但你必须先炼好武功才行。”公孙徒说。
“我不但练会了您教的内功心法和梅花拳、八卦步等武功,还和虎妈妈学会了蹿山跃溪,扑兔抓獐的本领,和灵儿学会了上树飞枝,捉鸟斗蛇的功夫呢,我的本领可强了,一定能为师叔报仇的。”英儿豪情满怀地说。
“以前教你炼的都是一些基本功。而我们的仇人武功却是很高呢,今后你必须更加吃苦地学炼真本事了。能吃大苦吗?”公孙徒问道。
英儿坚定地回答:“师父,孩儿都快八岁了,为给师叔报仇,教我真本领吧。不管什么样的苦,我都不怕!”
看着这虎头虎脑,天资过人的英儿,公孙徒心中乐滋滋的。八年生活情同父子,是他看着英儿吃虎奶长大的。在英儿两岁那年,老虎又生了一仔。后来,他从山外采货回来的途中又救回了一只快冻僵的小猿猴。孩子有了伴,自己也更劳累了。一方面要协助师弟苦练百花神功;一方面要照顾好人与兽的吃喝;还要训练老虎和猿猴,更要照顾调教好英儿。几年来,忙得他都不能理会江湖之事了。
师弟去逝后,他训练的两只老虎和大猿猴,不但通人性,还学了几招功夫;英儿天生悟性高,一岁说话,两岁学识字,三岁开始学炼基本功。并且经常与虎、猿一起出没山林,攀树登山,身体轻灵如燕,跨溪入潭,潜水捉鳖,游鱼一般,还能听懂鸟语兽言,与蛇蝎猛兽为伴而不受侵害。现在除了长得很秀气外,力气却大过了一般的成人……
公孙徒深感欣慰,拍着师弟的墓碑说:“师弟啊,听到英儿的话了吧,我们师徒再苦练几年功夫,定要出山为你报仇,为武林除害。愿你英灵不散,保佑英儿快成材吧!”
虎娃(4)
第4回 出山报仇 斩蛇救人
两山之间的香溪河边,有一处依山傍水的小平地,两里多宽,五里多长。靠北山林边有几间破旧的矮草房,西头一间的柴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个身高五尺左右,虎头虎脑的浓眉大眼的少年和一位白眉白发的身体健壮的老者,后面跟着一个稍有驼背的农家老汉。
老汉指着西边一片长满杂草的瓦砾残墙说:“这位老爷,公子哥,那片废虚就是当年的胡家村。全村二十几户人家有十七户都姓胡,耕田、烧炭、打猎、捕鱼的日子过得挺红火。没想到十三年前,突然来了一伙强盗,打家劫舍、欺男霸女、杀人放火的强占了这村子。为首是林家三兄弟,老大叫什么林伯钧,老二叫林仲盛,老三叫林叔成,从那时起就把这胡家村改名为林家寨了。六年前,据说兄弟三人炼成了很凶的武功,弄了一条大船要到山外去闯天下,一把火烧了这寨子,全村男女老幼七十三口儿都被杀光了。因为我们三户在深山里打柴烧炭,才免遭其难。”老汉擦了擦含满泪花的双眼,指着河边的那大柳树说:“那帮恶贼经常在那大树下杀人,并把尸体投入了河中。那个教书的胡秀才叫什么胡颜文的,就是被那个林老三杀死在那儿的,林老二抢走了与胡秀才结婚还不到一年的妻子……”那少年听罢已是泪水满面了,抽泣着告别老汉说:“谢谢老人家指教,晚辈告辞了。”
这少年就是英儿,那白发老者就是圣手怪侠公孙徒。他们共同在深山里居住了十二年之久,师徒共同修炼武功。英儿不但武功进展很快,还在深山中与各种禽兽交往,不但炼就了健壮的体魄,还炼就了很多动物的灵活身法,更能招禽引兽。为了让英儿熟悉人间事物,公孙徒经常带英儿到山外的村镇行走,让他了解人们情感。英儿虽然吃虎奶长大,在公孙徒的调教下并不乏人情感,见到村镇的孩子喊爹叫妈的,也经常问师父自己的爹妈在哪里。虽然有师徒之情,他也更想往父母之爱。
公孙徒一是为了历练历练英儿的处世经验,还为了帮助英儿为父母报仇血恨,也为了去参加八月十五的武林盛会,更想通过武林大会期间查询有关师弟的仇人,所以决定带领英儿下山来了。
就在此下山之前,公孙徒才告诉了英儿的身世,英儿还手捧着妈妈留下的遗物大哭了一场,他虽然没享受过父母之爱,也决心要为死去的爹娘报仇了。现在仇人不知道了去向,英儿更是咬牙切齿,没有办法,只得先去祭奠父母的亡魂了。
他们来到大树下,英儿跪在河边打开随身的包裹,从里面拿出祭品摆好,又打开了红布包,拿出了白绢血书和玉镯,哭诉着:“爹,娘,昨日师父告诉了孩儿的身世,孩儿为爹娘报仇来了,只是那可恶的贼人现已出山。您们放心,孩儿已经十二岁了,并学会了很高的武功,还有师父和虎弟、灵儿帮助,寻遍天涯海角也要亲手杀那贼人,为爹娘报仇血恨。”虎弟和灵儿已来到他身边,英儿收好小红布包,叩了三个头,起身对师父说:“师父,我们现在去哪里?”
“我们先去香溪镇找一家客栈住下。那些强盗已经乘船出山,可能在长江一带为寇,我们一定能找到他们,为你父母报仇的。只是多年来我对江湖的情况知道得太少了,明天我们先去武当山,找我那老友一清道长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决定吧。”
……
怪侠和英儿带着一虎一猿同行在山林野径上,时而骑虎缓行,时而展开轻功飞奔,时而边走边聊着。每当太阳偏西时,便找个村庄小镇住下。三天时间已进入武当山区了,紫霄峰已然遥目可望。
这天,怪侠去林中方便,英儿骑着老虎先行了。当英儿刚到山岗时,却听到山下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响。站在虎背向山下望去,只见一条大蛇正缠绕着一个人在博斗着。英儿马上先发出吱吱的叫声,同时飞身向山下捕去。一条碗口粗的五花大蛇,正缠绕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灰色道袍的壮年汉子。那壮汉全身鼓胀,双手紧掐住大蛇的头颈,双臂直伸与大蛇拼斗着。大蛇听到吱吱的叫声,松开缠绕的蛇身欲要逃蹿,但蛇头还被壮汉紧紧掐着,大蛇全身弯曲抖动着把壮汉又拖出两丈多远。
“畜生!胆敢在此伤人,那里逃!”英儿吼着来到近前。那大蛇见来了个才五尺多高的小孩,又涨了些胆量,头颈虽被地上的人紧掐着,一丈多长的身躯却疯狂地卷曲扫动着,地上那人也随之滚动着,地面被拍打得尘沙飞扬,狂风阵阵。英儿再发出一阵啸声,那大蛇竟停止了疯狂,全身滩软在地,筛糠般地颤抖着。
英儿常年在山林捕蛇捉兔的,早就知道蟒蛇一类的动物除了蛇头的七寸部位为他们的心脏所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打蛇打七寸”外,还知道它们的骨骼连接是前紧后松的,只要抓住蛇尾向前用力捋,它的骨骼就会节节脱落,再也无法用力了,如果脱节严重,就会死亡。此时英儿双眉倒竖,俩只小手狠狠地抓起蛇尾猛地一抖,只听一阵嘎嘎的闷响,那大蛇再也不动了,口流涎水滩死在了地上。
英儿见那壮汉依然紧掐住蛇头不放,走到近前说:“这位大叔,大蛇已经死了,松手吧。”奇怪怎么没反映?难道人已经死了?英儿正要蹲下去看时,那大猿和虎弟驮着师父到了。
公孙徒在山岗上已看到了这里的情况,并快速拿出了三粒药丸,自己服了一粒,又给虎、猿各服了一粒后才下山的。此时对英儿说:“等等,我来看。”
怪侠上前先点了那人的几处穴道,那人这才松开了紧掐大蛇的手。怪侠放平了那人的身躯,拨开他的散发,仔细看了看说:“啊!这人是武当派一清道长的大弟子玉远子。他没死,是中了蛇的毒气所至,这种五花毒蛇在遇到危险时,口中会喷出毒气进行自卫的。英儿,快给他服上三粒百花丹,一个时辰就会好的。”
英儿打开百宝囊,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到出三粒粉红色的药丸,喂在壮汉口中。灵儿马上递过水葫芦。怪侠说:“给灵儿也服上一粒。”
英儿和灵儿都怔住了,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师父。怪侠说:“英儿,你是百毒不侵的,灵儿可不行,我刚才给他吃了一粒,还须再服一粒才可以抗巨毒,你们还有件大事要做的。”灵儿很乖地又服了一粒百花丹,美滋滋地望着怪侠。
“灵儿,拖着蛇尾,到那棵大松树上,帮助英儿把大蛇挂起来。”怪侠指挥着说。
灵儿胆却地抓起那蛇尾,英儿抓起蛇身。一人一猿向高大的松树上爬去。把这一丈多长的大蛇高高地挂在碗口粗的松枝上。
“师父,这是做什么用?”英儿落回地面,不解地问着。
“你不是还没有一件称心的兵刃吗?这大蛇的肋、骨、血、肉、皮俱全,五天内它自己的毒会使其骨肉软化成筋,全身就会干缩成比两个拇指粗一些的长鞭。柔似绳可缠腰携带,坚韧赛过精钢,宝剑利刃砍削不断,是件稀世珍宝呢。”怪侠兴奋地告诉英儿。
当他们从大松树下走回来时,躺在地上的壮汉身子轻轻动了一下,接着哇哇地吐了几口污黑的血水,微微睁开双眼,忽然精光一闪又闭合了,并且立刻又屏住了呼吸。因为他睁眼看见的是一只七八尺身长的大老虎,心想自己刚出龙潭怎么又入虎穴了,吓出了一身冷汗,头脑却清醒了。
怪侠来到近前说:“这位道长可是武当的玉远子吧?”
道士听到人的声音,立即睁开了双眼,惊诧地看着怪侠,楞了一会说:“正是在下,您是……啊!您是圣手怪侠公孙前辈吧?”他说着便想坐起来。“慢动慢动,蛇毒已经排出,但还需要调理气血方可恢复如常。”怪侠说着便把玉远子的长剑和包裹放在了他面前。
虎娃(5)
第5回 初露锋芒武当得号
这个玉远子是武当一清道长四大弟子的老大,十多年前与圣手怪侠见过一面。他身高体壮,武功精湛,又专炼了一身硬功夫,亦属于金钟罩,铁布衫之类。这时见他双腿盘坐,掌心向上,双手合在一起,左手在右手之上,拇指轻合放于小腹前,双目微闭,运气片刻,头顶上已有白气升起。过会儿收功站起身来,单掌施礼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是从山上下来的吗?……”
“喂,是我打死的大蛇,救了你的命,怎么不来谢我。”没等玉远子说完,英儿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玉远子侧脸向说话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英俊少年骑在一只大虎背上,冲着他摆出一付很神气的样子。
“英儿不得无理!”怪侠止住英儿,对玉远子说:“道长见谅了,我那小徒太顽皮,请不要介意。”玉远子那能相信刚十多岁的小孩能打死大蛇?但见他能骑在大虎身上,又听说是怪侠的徒弟,想这孩子必定身手不凡。迷笑着双眼说:“谢谢小兄弟了。”
“不客气,不客气,不知道长是刚从山上下来呢?还是要回山上去呢?我们正要去紫霄宫拜访你们的掌门呢。”英儿爽快地说。
玉远子看了看怪侠说:“前辈是刚来武当的?要见掌门定有要事了?”
怪侠说:“十多年没见老朋友了,此次带徒儿来访,想请贵掌门多多指点呢。”
玉远子高兴地说:“多年来我们的掌门不断地打探着前辈的音信呢。这太好了,我也正要回山呢,我们正好同路,就由我来带路好了。”
玉远子在小河边洗净了血污的脸,整理了发髻和道冠道袍。这才看清了,白净的瓜子脸,鼻正口方,三绺须髯飘落胸前,弯眉下一对弥勒笑眼和蔼可亲。英儿仔细地看着,想起了师父说过的一位行侠江湖的云游道士,即使是生死攸关的恶战,他依然喜眉笑目的,因此江湖人称笑眼索命云游道人玉远子。英儿更产生了敬佩之心,对玉远子说:“道长,我这虎弟可听话了。您身体还没恢复,骑上他上路吧。”
玉远子更是笑容可掬地说:“谢谢小兄弟,我已经恢复了。你叫什么名字?”英儿天真地答道:“我叫胡英,我师父叫我英儿。是虎妈妈喂我长大的,我有两个弟弟,一个是老虎弟弟我们都叫他是虎弟,一个是猿猴弟弟叫灵儿。”说着把老虎和大猿叫到近前,指着玉远子说::“虎弟,灵儿快给道长施礼,今后我们都是朋友了。”老虎和大猿一排站立,很听话地向玉远子点着头。玉远子非常高兴地拉着英儿的手说:“你骑上虎吧,我们得快些赶路呢。”
三人沿小路登山了,一路上,玉远子就向怪侠和英儿介绍着这武当山的上下十八盘、七十二峰、三十六涧的险路和胜景。沿途的明岗暗哨不少,但见玉远道长带人进山,也都不加阻拦了。进山时已有飞鸽传书到了山上,当他们来到紫霄宫时,门前早有一清道长率众弟子迎候了。
老友相见,分外热情,互相引见随行人后,一清道长吩咐道童引怪侠和英儿去客房休息。老虎和猿猴本来是不能入观的,由于它们甚通人性,又是怪侠带来的,也当仆人一样允许留在怪侠身边了。
怪侠也看出一清道长必有急事在身,忙说:“道长,我们来此多有打扰,不必客套了,玉远道长必有急情禀报,你先去吧。”一清道长说:“善哉,请老弟见谅了,过会儿,请到净室用茶再详叙别情了,告辞了。”
一清道长走后,英儿对师父说:“这里就是紫霄宫吗?地方不大道人不少啊。”
怪侠说:“这里只是紫霄观的迎客殿,你没看那山脊上木架林立,正在修建着的那才是气势宏伟,建筑精美的紫霄宫。再往上还有太清宫,玉虚宫更是神奇呢。”
师徒洗漱完毕,待要坐下休息时,一清道长和玉远子来到门外,怪侠和英儿忙起身相迎。道长说:“老弟请多包涵了,因当今的皇上将御临此宫,去年拨下御款扩建本观,目前正在大兴土木。此地狭小,慢待老弟了。”
怪侠忙说:“老哥,你我还客气什么,不去你那净室了,我们肚子饿了,快给我们弄些吃喝,咱们就在这儿边吃边聊吧。”
一清道长深知怪侠的脾气,也只好如此吩咐下人了。
玉远子指着英儿对一清道长说:“师父,就是这位小英雄打死那巨蛇,救了弟子性命的。”
一清道长仔细地看着英儿,又听怪侠介绍了英儿的身世。说:“善哉,善哉,上天之道不可违,老弟真有福份啊,收得这么个筋骨神奇、天赋聪慧的好徒儿。练功快十年了吧?定是好身法,明日演练一番,我们也开开眼。”
公孙徒忙说:“此娃长居深山,不见世面,还有待老哥多多指点了。”
英儿见大人们如此客套,自己也无话可言,只是底头吃着道童刚刚送来的素饭在想;师父总说天外有天,能人外更有能人在。但这几个穷老道能有什么更高超的本事呢?明日自己定要好好露几手给他们看看。
怪侠和一清道长是老友相逢了,又都是侠心义胆之人,忧心江湖风云,必是彻夜长谈了。怪侠不但了解了当今武林的一些情况,更与一清道长商量约定好到武林大会时的见面地点……
第二天清晨,天萌萌亮时,英儿被阵阵的脚步声惊醒,师父已不在屋中。英儿到房外观看,只见山下一大块平地上,整齐地排列着很多道人,每人手执长剑在一起操练。他觉得很好玩,刚想下去看看,师父叫住他说:“起来了,我们到后山走走吧。”
师徒二人来到后山,这里山势陡峻,怪石横生,奇松异柏错落分布着,山谷中雾气迷漫,白色雾气团团涌动着。山腰的几块大石上都有人在练功了,这是武当派的高手们练功的场所。武林人最忌讳别人偷看练功。师徒只好在远离他人的一块大石上盘坐起来,练起吐纳功来。
红日东升。观内传来悠扬的钟声。师徒收了功,随着纷纷返回的道人回到了观中。房门口早有道童揣来洗漱水在等候了。
用过早餐,玉远子已经来在门口了,他奉师父之命请怪侠和英儿到演武厅的。
演武厅气势雄伟,八根一抱粗细四丈高的红漆木柱支撑着大殿屋顶。一清道长将怪侠迎进正北面的宾客席上,英儿站在师父身边。此时大厅内已围满了一色灰衣的众道人,为了礼貌,先由武当弟子演练了拳术和剑法。
英儿仔细地观看着,看到精彩处,不禁也随众人一起欢呼着。这时才想到不怪师父经常对他夸奖少林拳术、武当剑法天下无比。如今真开了眼界,尤其玉远子的师弟玉宣子的剑法更是绝妙,舞动到精彩时只见一团白光滚动,不见人影踪迹。而后是玉环子和玉青子演练的飞抓和长枪。四名弟子各显神通,怪侠对一清道长赞赏着,并一起谈论着一些招式的精妙处。
武当弟子演练完了。一清道长对怪侠说:“叫英儿练练看,他使用什么兵刃?随身带着吗?”
怪侠说:“现在还没有,叫他练套拳吧。”说着转身对英儿说:“英儿,练套拳法让众位师父们指点指点。”
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英儿早就心急手痒了。多年来一直跟师父在深山练功,没处显露自己的身手,山中的虎豹狼熊,鹰雕蛇蝎都是自己手下的玩物。与师父过招三百回合都不分上下,真有点大鹏展翅恨天低,小马狂奔嫌路窄了。听师父一说,立刻精神抖擞抖,整整衣襟,扎紧腰带,跳到厅中,抱拳向四周施礼后,便抡动一双手臂,叉步移腿打起了神影梅花拳。拳脚越打越快,须臾只见七八条身影晃成一团,已分不清那是英儿的真位了。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不断发出啧啧赞叹声。
英儿在众人叫好声中收了功法,来到一清道长身前,单膝跪倒,抱拳施礼说:“胡英献丑了,望仙长多多指教。”
英儿演练时听得众人喝彩,心中甚是高兴,满以为一清道长会当众、当着师父的面夸奖一番呢。哪曾想到,一清道长并没夸奖,反而对怪侠说:“老弟,你的那些狠辣招数也真的是倾囊传授了。”
一清道长上前扶起英儿,扶摸着他的头说。“英儿,报仇心切,可不能杀戮过重啊!”随后问道:“你喜欢什么样兵刃?”英儿虽然意外,但一清道长那亲切的神情,使得英儿心中很是舒服地说:“师父说,我捉的那条大蛇,可成为一条称心的软鞭,宝剑都砍不断的。得四天后才能使用呢。”
一清道长笑着说:“哈哈,骑虎用蛇鞭,真可谓降龙虎娃啊!”众人皆欢呼道:“降龙虎娃,降龙虎娃。”英儿再次跪倒施礼说:“多谢仙长赠号。”
虎娃(6)
第6回 丐帮受袭师徒出手
襄阳城内北关的小校场,平时确是很热闹的集市,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叫买叫卖,三教九流,聚汇于此。人群中走着一老一少,老者头带大斗笠,盖到齐眉处,身穿灰色衣裤,手提一面铜锣,身旁的少年只有十岁出头,头梳两个冲天抓髻,粉红色飘带搭落两肩,紧身的绿衣裤,镶着白边。手中铁链子牵着一只灰白色的长臂大猿。他们走到繁华街道的尽头,在一家不太景气的茂升客栈门前停步了。看门的伙计见是两个耍猴的艺人,便引他们到里院偏房住下。
老少二人即是怪侠和英儿,他们随便叫点吃喝,不等日落便睡下了。三更过后,英儿先被远处的脚步声惊醒,又特意耳贴床板听了会,才唤醒师父说:“师父有二十多人从不同方向直奔离此三十丈左右的一处去了,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吧?”
怪侠深知英儿的特殊听力便说:“换上夜行衣,我们去看看热闹。灵儿,留下看家,不许乱跑。”
房门轻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飞身上房,向北飘去,隐身到一所大宅院房上的夹角处。
院内,北房的廊道上高挂着四盏红沙风灯,在幽暗的灯光下,廊道里和院子周围站满了手持刀枪棍棒、衣着破烂的人。院子好大,是个庄园的练武场,院子中央站着有二十几个穿夜行衣的蒙面人,每人都手待鬼头大刀。
怪侠知道这大院是丐帮襄阳分舵所在,舵主是赵员外赵常顺,也正是一清道长推荐他们来找的人。因为近日来江湖不很太平,根据玉远子所说,不知道什么缘故,在河南、安徽已经有几个丐帮的分舵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人给挑了,所以师徒二人来到襄阳并没有直接来拜访,原打算了解一下情况再登门拜访,没想到这天夜里竟然有人来打扰。虽然不知来者何人,为何而来的,看这架势还当真是来者不善呢。
这时,只见北屋里走出一个身材不高,身穿白袍的健壮老者,抱拳在胸说道:“敢问来者何人?到我们穷家帮有何贵干?”
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尖声尖气地说:“赵舵主,知道我们是谁已经没用了,你们都得死。要叫你们死得明白,可以告诉你,我们是飞虎帮的人,快来受死吧。”
赵舵主一怔,说道:“我们丐帮与飞虎帮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更何况飞虎帮乃是江湖上仁义之帮,远在北方燕山之地,为何来犯我丐帮。”
那人干笑几声说:“没什么道理可讲,给我杀!”一挥手,二十几个蒙面人抡刀向众丐帮弟子杀去。
赵舵主也不示弱,闪身脱去白袍,手中已拿出一根光亮的紫竹打狗棒迎上前去,带领众弟子与蒙面人展开了厮杀。丐帮人虽多,但大多数弟子武功平平,哪里敌得住这些一流高手的蒙面人,片刻间已有数十名丐帮弟子死伤在血泊中。
怪侠见形势不对,一边打出三粒飞蝗石,一边招呼着:“英儿,我们快上。”
英儿学师父也打出三粒飞蝗石,飞身闪到蒙面人群背后。只听“唉哟!”“啊!”声连起,最吃紧的丐帮弟子面前的六条蒙面大汉倒下了,紧接着又一个蒙面人的背部受到掌力排击,口喷鲜血而亡……
对十二岁的英儿来说,这是第一次杀人。虽然在深山老林中屠熊杀豹、猎獐扑兔是习以为常之事,也常听师父讲诉江湖的血腥厮杀,但如今却是自己亲手杀人了。和师父刚到房上见着那么多手执利刃的人们时,心中还有些忐忑不安,再见到那些蒙面人砍杀破衣人时,一种铲强扶弱,救人水火的侠义之心悠然而生,早想飞身下房了。见师父打出三粒飞石,自己也学着师父打出了三粒,而且是向着对方的要穴下手的。他记得师父说过,在和众多敌人生死搏杀时,多留一个敌手就是给自己多留了一份死亡,因此不能手软。他便全力施展了所学的武功,拳打脚踢、掌劈肘撞的,又击杀了两个蒙面人。
那高个子的蒙面人,把赵舵主迫得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时,突然出现这种局面,真是见了鬼了,只得丢下赵舵主来对付背后攻来的人影。
英儿和师父突然对蒙面人的背后偷袭得手,扭转了局面,但对方马上有四个高手把他们围了起来。
几个照面之后,高个蒙面人从对手的神影梅花拳路中知道对手是谁了,即说道:“老不死的公孙徒,多年不见,怎的学会了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
“好说,好说。真不知幕阜山的白沙帮何时归顺了飞虎帮,你这白沙帮第一大护法鬼刀追命司空海,到飞虎帮得了什么高就?”怪侠逗笑说。
“少废话,谁让你来趟这混水的,拿命来!”司空海嘴里说得硬,心中却虚得很。因为早在二十多年前圣手怪侠就驰名武林了,就连当年的绿林霸主乾坤手马子良也伤在了这圣手怪侠的手下……
眼下自己这一方,只剩下了不到十余人了,血洗丐帮已经是不可能了,三五个高手也难对付这老怪,逃命要紧。
司空海和另一名高手互相会意后,猛的向圣手怪侠狠劈了几刀,而后飞身上房,喊道:“风紧扯乎!”。
怪侠也不去追赶,当下截住一个蒙面人,虚晃一掌,猛进身出手如电,点了他的穴道,对丐帮弟子们说:“拿下,留活口。”
此时院中还有三个蒙面人被赵舵主和丐帮弟子截住,困在院中。听怪侠说留活口时,只见他三人缩小了战圈,互相看了一眼,却同时举刀向自己人砍去。这三个蒙面人同时摔倒而亡。
“英儿,英儿。”怪侠喊了几声,不见英儿影子,知英儿去追逃走的蒙面人了,站在房顶高处四下望了望,夜色浓浓,四周不见踪影,也不知所去的方向,无奈跳下房来。
赵舵主率众弟子一起跪倒在怪侠面前说:“公孙大侠救命之恩,我等无以为报,请受我等一拜,”
“一家人怎说两家话,快快起来,处理后事要紧。”怪侠扶起赵舵主说。
一个丐帮小头目说:“老前辈放心,伤者都以救治,十三具蒙面尸体已抬到后院,正准备验明尸身后火化。”
“赵舵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与飞虎帮结了梁子?”怪侠奇怪地问道。
“我们也不知怎么回事,从来不认识这些人。我们襄阳分舵只负责为总舵收集钱粮,这些人又不象为钱粮而来……”赵舵主也不解地说。
“先检查一下尸体,再审问那个活口,看有什么线索。天快亮了我要找我那徒弟去了。”怪侠说完飞身上了房。
虎娃(7)
第7回初生牛犊身陷险境
英儿跟师傅一样,三粒飞蝗石都是对准黑衣蒙面人的后脑海打去的,一下子就打倒了三个人,跳下房后,又从背后突然袭击,三拳两脚又劈倒了俩。他跟随师父学艺十年多的时间,除了在山林里与老虎和大猿经常捕杀一些黑熊、野鹿、什么山猫、野兔的,这可是第一次真正地与人搏杀,并且也是第一次出手杀人,没有想到这些人真不禁打呢。他并不知道是由于他们突然的从背后偷袭,才使的那些人措手不及。
他正高兴得以为自己是无人能敌的大英雄呢,突然受到两个高手的围攻,开始他还很顽皮地耍起了花拳,但是对方的大刀却处处都向他的要命处砍杀着,几次都非常危险地被对方的大刀砍到,多亏他眼尖耳灵,又加上师父教的无影梅花神拳的脚上功夫的得心应手,才躲过了几次血光之灾。几个回合下来,才使英儿觉得对方还真难对付呢,这样不但使他集中了精力,更迫使他也使出全身的功力,可是正当他施展自己的拳脚时,没想到,什么人喊了一声,那两个人猛的向英儿砍了两刀就跑掉了。他那里肯放过,也施展了轻功,起身飞上房去。但见六条人影向六个方向逃去,在他一怔之际,几条黑影已蹿出了十余丈。
英儿不再忧郁了,看准了向北逃去的人影追了过去,看来那人轻功不弱,他们的距离一直保持五六丈左右。英儿紧跟着那人飞出城外,一直向北追出了三四里的路程,到了一片山林边。那蒙面人一头窜入了丛林中,他跑进没多远便躲在了一棵大树后,边歇脚边查看动静。静静地听了听,觉得没有人追进来。
那人自以为跟踪者不敢进入这林中,这便可以逃出跟踪了。把鬼头大刀插入地下,双手拿下了蒙面布来擦着脸上和脖颈上的汗水,忽觉得几滴雨水落在身上,便抬头仰目观天。好吗,一阵瓢泼般的水柱正当头淋下,尿臊气味浇醒了他。气得他一面忙用蒙面布擦着尿水,一边大骂着:“那里的猴崽子,敢尿到老子头上来!还不下来给我受死!”
原来英儿见他逃入林中,便拿出了自己挂枝飞越的好本事,真比猴子还灵巧。只见他单手攀枝,全身荡起,窜跃数丈之远,再倒手再窜起……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那人的大树上。微风中叶片沙沙做响,掩盖了英儿的行踪。见那人拿下了蒙面布在擦脸,就玩儿起了坏点子……
听那人骂自己是猴崽子,才答话说:“你这老崽子,杀了人还想逃走吗?我正要来找你算账呢,怎能不下来呢!”英儿说着,就如同一片树叶已经轻飘飘落在了那人的对面了。
那人一看,追来的竟是个孩子,还真有些后悔,当初不如就在林外将他除掉呢。又想到,这孩子什么时候追进树林子?又什么时候到了自己歇脚的树上?自己都浑然不知,再看他从树上落下的功夫想必是轻功比自己还高出不知道有多少呢?看来这孩子真是小巧玲珑,如今自己的大刀在这林中怕是施展不开了。于是说:“猴崽子,敢跟我到林外去受死吗?免得你们家人找不到你的尸首。”
英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说:“哈,哈哈,看我小孩怕你不成?走,我就跟你到林外,看你有什么本事就都施展吧。”
那人先跑出林子,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横刀等待着追来的小孩。英儿也随着追出林外,到了那人的面前一丈多远时,对方那人见这小孩没有兵刃,而自己又是江湖上成名的草上飞。不但轻功超人,手中的七环宝刀已饮血江湖二十余年,还能怕这么一个娃娃吗?于是走过来说:“小孩,你是那老怪的徒弟吧?”
“什么老怪,老怪的。应该是圣手怪侠,那是我师父。别废话,动手吧!”英儿气愤愤地说着,摆好了架式准备出手。
草上飞心想:这么点的小孩才炼几年功?只是轻功还算可以吧,他的内力决不会深厚。此次想血洗丐帮襄阳分舵,却被圣手怪侠师徒给破坏了。如今若能抓到这怪侠的徒弟,不但自己可以找回面子,还可以在主人面前有个交待……于是放下大刀,想生擒住这捣乱他们好事的小孩,也摆好架式,运气于双掌说:“来,来来,我也不欺负你是个小孩子,你没有兵器,我有不用大刀了,咱们俩使趟拳脚吧。”
英儿不再客套了,左手一圈上前半步,右掌一拍即出,“呼”的一阵掌风向那人面门打去。那人说声:“来的好。”也将右掌拍出,并用上了七成功力,心想此掌定能将小孩震飞。那知这一掌出去却什么也没有打着,已经来不及收手了,就在全身向前冲的时候,脚被什么拌了一下。他的轻功再好,双脚被拌住了,进身的速度又快,都来不及用手撑地,就听得“扑通”一声,来了一个嘴啃泥似的趴倒在地上了。姜还是老的辣,只见他瞬间向旁边一滚,来了个鲤鱼打挺,立起身来,有正好躲过了英儿劈下的一掌。这下他才知道这小孩子不但身体灵巧,鬼点子还不少,觉得不能麻脾大意了。于是怒目圆睁地拉开了架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追打了起来。
开始时英儿非常顽皮地与他周旋,施展起无影梅花神拳的脚上功夫,身行晃动,总是不与那人对掌脚。急的那人手忙脚乱,怎么也打不到这小孩子,二三十个照面下来,已经是鼻凹鬓角渗出了汗水。当他略微一缓劲儿的时候,没想到与英儿的掌力对上了,“嘭”的一声响过,自己吃了大亏。只觉得膀臂发麻,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撞得后退三步才站稳。
英儿初闯江湖,那知人心险恶。便神气地说:“什么飞虎帮,白沙帮的,不过如此而已,真不禁打,你还是用刀吧。”
那人大喜过望,心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子好狂。他装出又怕又顺从的样子,一边拾取七环大砍刀,一边慢腾腾地说:“真是名师出高徒,我不用刀,咱们打起来你也不过瘾是吧?”实质上他想到,要是不用自己的大刀怕是自身难保呢。
此时英儿发觉有几条人影正向他围了过来,猛然醒悟,原来这里是他们约定的汇合处。向四处逃窜出大院的人都会齐了,每人手中都是鬼头大刀,这可是殊死决斗了。但他不畏惧,依然挺身站立,右手却取下了龙蛇长鞭说:“你们都到齐了,一起上吧,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们。”
虎娃(8)
第8回险遭毒手老虎救主
“小子你太狂!别以为你们偷袭成功了,我们就怕你了。你师父没在,我们也不欺负你,不用大家都上,看我鬼刀追命,怎么收拾你这个小崽子。”那是司空海尖声尖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英儿知道司空海是这帮人的头儿,不转身地说:“你还不过来试试。”
一阵强风从身后两侧袭来。鬼刀追命还是小看了英儿,竟用手来抓英儿的双肩,虽然是大擒拿手法,出手如电并暗含点穴和分筋错骨功夫,但在双手触肩的瞬间,司空海以为已经手到擒来,不再变换手法时,那知英儿的神影梅花拳以臻化境。只见人影一闪,双手落空,忽觉得一股劲风向左筋下袭到。
司空海必竟是久经强敌的高手,经验老辣,一个侧倒青山便躲开了这闪电般的一击。近身厮杀无法用长鞭,英儿一击走空,自己已然飘身一丈开外,毫不怠慢地甩出了长鞭。鞭影一闪,迎面围过来的蒙面人必定都是久闯江湖的老手,早有提防,长鞭未到,那些人们已经向四外弹跳出两丈多远了。
天色微明,条条鞭影又如闪电般罩住了那个倒地上还没能及时跳起来的司空海。真是一招失策,全盘皆被动,那么高功力的司空海只能就地翻滚,闪躲毫无章法的鞭袭,片刻已闪过十二鞭的猛攻,险象环生,狼狈不堪。长鞭击打地面,飞沙走石,司空海已成了土人。
众蒙面人这时才挥动鬼头大刀,火速围攻了上来。英儿也知道必有此举,一个怪蟒翻身,长鞭如使大棍一般击出,从身后攻来的蒙面人仰身摔倒,脖颈鲜血急涌而出。英儿一跃,就从这被击倒的那人身上弹跳而过,闪出两丈多远,跳出了刀网的围攻。
这时,司空海才弹身而起,急操金背鬼头大刀气得哇哇怪叫说:“长鞭不能近战,围住这鬼崽子。”
五把大刀,风车般地舞动着,个个都是强手,又都使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领,快速地围了上来……
五名高手的围攻,迫使得英儿无法以长鞭应酬了,因为自从英儿得这大蛇长鞭后,也没有更多的时间习炼鞭法。师父公孙徒也并非是使鞭的高手,因此英儿也就只能注入内力,将刀法、棍法、枪法杂乱地用在其中。往往一鞭甩出,还来不及回鞭,就被其他人的刀网逼近了,虽然他以灵活多变的脚步左闪右躲的,但是依然险象环生,衣服上已经被划破了两个口子……
虽然如此,英儿并没有胆怯,这道是使得他更加认真了,在此种困境中,他更加理解师父的很多教诲了……
还是人小鬼精灵,英儿微微一笑,将长鞭一折,头尾并握在手,长鞭化为短鞭,以鞭当刀展开了神影身法,在刀网中游走着。虽然不成章法,但他全力施展也是威力无比的,再加上他那灵活的神影身法,已使得对手们更加无奈了。
但是英儿也明白,在众高手围攻之下,时间一长,对自己是非常不利的,必须寻找到功力较弱的人先下手方可解围。他看准一个蒙面人猛攻过去,身法太快,没等其他人接应,只听“呛”的一声,大刀被击飞了,接着一声闷哼,这蒙面人又被英儿一掌劈倒。余下四人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知道这小孩已经得到圣手怪侠的真传,又有坚韧而柔软的龙蛇长鞭在手,想立刻取胜是相当困难的,便采取了只守不攻的游斗方法,有意消耗着英儿的体力而后攻之。
英儿一见久攻不下,体力也在下降,有些心急了,看看周围地形,猛想起一计,急忙吹了一声口哨。
“哈哈,想叫你师父了,怕是来不及了,鬼崽子拿命来吧!”司空海得意地说着,便开始了四人轮番的强攻了,想使英儿没有喘息的机会。
没大工夫,丛林中便刮来了一阵腥风,随后蹿出三条猛虎,最前面的一只大虎吼着扑向了英儿身后的蒙面人,后面的两只大虎也同时扑向另两个蒙面人去了。太突然了,英儿也没想到虎弟还带着另两只大虎来助阵。
三个蒙面人只得跳出圈外去斗猛虎了,司空海见势不妙,故技重施,向英儿抡刀急攻过来,并利用英儿推出的强劲的掌力向林边猛蹿过去。英儿待要追去,司空海已闪入了丛林。
英儿无法追赶,只得把仇恨都集中到剩下的三人身上了。虎弟受过训练,扑、扫、剪、蹬、跳、滚、闪各个招式准确,稳健有力地缠斗着一个蒙面高手。另两只老虎则不同了,只是暴躁地猛扑,却不知躲闪刀劈,几个照面下来已是多处刀伤了。一只大虎蹿起扑向一蒙面人,那人闪身躲过,回手一刀向虎背砍下,“吧”的一声鞭响,刀已飞出三四丈开外,那人一呆,“啊”的一声被虎尾横扫倒地,正要跳起,却又被大虎扑倒咬住了喉管。此时另一只虎却被那身高力猛的蒙面人砍掉了头,那人一经的手,又抡起刀来还要去劈虎弟,英儿那能容忍,人和长鞭同时飞起。那蒙面人急回刀架鞭,钢刀被软鞭缠个正着,那蒙面人猛运力抽刀,英儿却借力飞起,双脚连环蹬出,风驰电掣般急攻。蒙面人高大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地,口喷鲜血而亡。
与虎弟拼杀的蒙面人稍一分心,便被虎弟后腿蹬翻,他一个鲤鱼打挺还没站稳又被虎尾扫中,前扑倒地,刀也飞出一丈外了,想挣扎再起,却被后面赶来的那只大虎猛扑了上去,双爪按住了那人的身体,锋利的牙齿就乱咬了起来……
英儿低吼了几声,那只大虎才停止了撕咬,回过头来,满嘴血淋淋的看着英儿……
英儿拣起地上的一把大刀,来到那只死虎身边,跪在地上先给那只虎叩了三个头,而后泪水汪汪地用大刀在地上挖了大坑,并把这死虎和掉了的虎头都掩埋好了,又深深地鞠了三躬……
这时虎弟带着那只身上带有伤口的虎来到英儿身边,英儿轻拍它们的头,并且给受伤的虎缚上了一些药后说:“谢谢你们救了我。虎弟,你们还是先回到山里去吧。等我和师父办完事情以后,再来接你走。现在我得赶快回去,不然师父会着急的。”
虎娃(9)
第9回迷雾重重独闯江湖
朝霞红似火,旭日正东升。英儿已脱去了夜行衣,有些倦意地向北门走来。
“英儿,我在这里。”怪侠坐在道旁的早食滩上向他招手。
“爷爷,您早到了?”英儿高兴地跑过来说。为了在江湖上走动,他们定好是以爷孙相称的。
怪侠说:“城门还没开,在这儿吃些早饭吧。”
英儿见周围还没有几个食客,就要对师父说追斗司空海的事儿。怪侠用眼神止住了他,低声说:“你的事我全知道了,我刚从那林边过来。司空海已然逃掉了?真是个老狐狸呢。”
英儿沮丧地说:“这人太狡猾了,一见对他自己不利,找机会就跑。而后才招呼别人。”
怪侠说:“他在江湖多年了,就是会见机行事,逃跑最快。这不能怪你,我去时,在一个黑衣人身上发现了这个令牌,这里还是大有文章呢。”说着从身上取出了个手掌大小的玲珑剔透的青铜牌。这铜牌一面是个令字,另一面则有三棵树的图案。
英儿不解地问:“这是那个门派的令符?”
“不清楚,但这不是飞虎令也不是白沙令。奇怪的是那些蒙面人有天门派的三帮主云飞燕郝伯强,还有乌龙帮的大护法南海鲛裘万金,有独脚大盗草上飞韩叙,更怪的是侠义道天柱山庄的二庄主金刀大侠丁奉也在其中。他们是什么组合?为何要打着飞虎帮的名号血洗丐帮襄阳分舵呢?这些人又为什么怕被活捉呢?……”怪侠边说边皱眉深思起来。
英儿见师父在思索着什么,也不好再插言了。边吃边望着北门,过会儿他着急地对怪侠说:“爷爷,我们快吃吧,城门开了,灵儿等急了会出事的。”
师徒刚回到房内,店小二便过来说:“客官,有人来拜访您,已等候多时了。”
怪侠正想说请,门口已站立两人。
“赵员外快请进屋来吧。”怪侠见是赵舵主一行,忙起身相迎。
赵舵主用眼神支走了店小二,进屋说:“前辈别客气,小店有怠慢处请多包涵了。一会请二位到上房去住吧。”这客栈原来也是丐帮所属的。
赵舵主指着随来的那衣着破烂、披头散发、满脸油污、但却浓眉大眼的三十左右岁的壮年人说:“这位是岳阳分舵二当家的,叫浪里蛟徐俊。今晨刚到,我们同来是有要事请教老前辈。”
“二位请坐,请教不敢当,有话慢慢说,我也想去找舵主了解昨夜详情呢。”怪侠说。
赵舵主说:“今晨我们得到东京总舵和大名府分舵的飞鸽传书,得知山西洪洞分舵和河北澶州分舵都无故被飞虎帮血洗了。帮主铁胆玉箫张老爷子传令,要十二分舵高手五日内到总舵会齐,共商对策,意在准备去太行飞虎帮问罪呢。”
浪里蛟徐俊说:“在下是到总舵请求援助,路经此地,得知前辈顶力救助襄阳分舵,才使我们穷家帮弟子免遭血洗。特地陪着赵舵主前来拜谢前辈的。”
怪侠说:“不必客气,赵舵主,抓到的蒙面人招供了什么?”
赵舵主说:“没等审问,刚解开穴道,他就咬舌自尽了。拿下蒙面时,才知他是伏牛山魔天岭的魔天飞虹齐英。此人原是个独行大盗,后在魔天岭独居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了,不知为何在此出现?……”
没等赵舵主说完,怪侠急问:“那十三人是什么来路?查看了吗?”
赵舵主说:“有六名白沙帮的,两名天门帮的,还有三名没查清。飞虎帮的都逃走了,不知小英雄和前辈是否追到了?”
“逃出的六人除司空海一人逃得性命,余者都已毙命。无一人是飞虎帮的。”怪侠说着,拿出那块令牌,送给他们看,并问道:“你们认识这块令牌吗?”
赵舵主和浪里蛟徐俊都仔细看过,赵舵主说:“从没见过这样的令牌,不知是哪个门派的。”
浪里蛟徐俊眉头紧皱说:“我的属下曾经说过一件大事,但没有实地的查到过。听说洞庭湖的十八路水寇,于四年前,一个个地都被君山寨的木氏三兄弟征服了,而后形成了一股很强大的势力。但是他们又非常隐秘,表面上依然还是十八路水寇的旗号,但却汇聚了很多黑白两道的高手,并与南天王郑金狮的‘金狮帮’明和暗斗着。还听说因为这三兄弟姓木,所以他们的秘密行动的令牌上有三株大树为记。不知此令牌是否为这洞庭湖君山寨所有?”
怪侠说:“这是从南海蛟裘万金尸身上发现的,这些人必是个新的组合,不知与飞虎帮是什么关系?贵帮多处受飞虎帮袭击一事,也实在是太蹊跷。看来我也得去趟东京了……”
英儿忙说:“师父与一清道长的太湖之约呢?”
怪侠说:“我也想过多时了,从昨夜之战来看,我已有了决心。你可以先去太湖告知一清道长,我办完事随后,会同丐帮帮主一起去参加盛会的,会尽量赶在武林大会前到达。”
英儿说:“您让我自己去太湖吗?不,不不,我也和您去东京吧,您不是说东京很热闹吗?我也想去玩玩呢。”
怪侠说:“孩啊,这趟东京之行可不是去玩耍,所办之事太多,定会误了与一清道长之约,能让他们焦急吗?虽然时间还比较充裕,你这一路上不能只贪玩耍,哪怕是早点到达,到太湖等着我。这一路上有虎猿相伴,你们多走山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出了山区离太湖就不远了,那时就得放虎猿归家,或是叫他们在山里等你。但是你要报仇血恨也得自己闯荡江湖了,记住为师的话,自己处处小心行事吧。如期去见一清道长,就说我办完事会找你们的。自己去吧,不闯闯今后怎能担当起报仇的重任呢。”
赵舵主见英儿只有十二岁左右,又没在江湖上走动过,有些不忍地说:“如果方便的话我们给找个陪伴一起走吧。”
怪侠说:“不必了,还是叫他自己磨练吧。”
赵舵主无奈,从身上取出一块绿色玉牌交给英儿说:“小兄弟,昨夜救命之恩无以言报,这是我们丐帮的信物,带在身上吧,需要时,可用此玉牌找任何地方的丐帮组织都会给你帮忙的。”
英儿看着那块玉牌很好玩,虽不知能有多大用场,也还是收好了,并谢过赵舵主,去准备自己的应用之物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英儿身穿浅蓝色衣裤,浅蓝色绢帕包着头顶的发髻,显得格外英俊潇洒。他斜背行囊,辞别师父和众人,带着大猿灵儿走出了襄阳南城门。
以前多次出山与人接触,都是由师父带着,了解人世间的生活,熟悉社会三教九流的活动。自己是个孩子,一切由师父做主。如今开始自己将独立闯荡江湖了,顿时觉得天更蓝更高,路更宽更远,走起路来更轻快了。无拘无束一切将由自己做主了。想到这里,心情又有些沉重,身负血海深仇要报,在茫茫人海中,要按血书所说的去寻找左脸颊有棵黄豆大的痣、左手为六指的林仲盛,和其大哥林伯易,三弟林叔钧,实如大海捞针。师叔的仇人更为渺茫了,只有两枚带刺的绣花针为线索……从笑眼道士玉远子和浪里蛟徐俊所说的情况,及丐帮的遭遇,都说明江湖上将有一场血雨醒风的灾难。自己虽还年少,但己是江湖中人,哪能置之不理呢……
一种行侠仗义之心,伸张正义之感,悠然而升。英儿觉得自己已真正长大成人了,于是又挺胸阔步地赶自己的路了。
虎娃(10)
第10回 贼人劫镖 焉能不管
有虎猿同行,英儿选择了走荒野和山林,按照师父给的图示,一路向东南而行。时而骑虎飞奔,时而游水渡溪,时而攀山钻林,自然是一边赶路,一边玩耍了。渴了就叫灵儿给摘些野果吃,或是找山泉水喝,饿了就与老虎一起捕些兔子或是鹿什么的烧烤熟了吃。有时遇到了村庄和乡镇,他就去买些干粮带上,为了不使虎、猿惊扰村民,依然经常是露宿山林,还要昼伏夜行。这一路上虽然艰辛,但是对英儿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这天正午时分,骄阳似火,走了一上午的山林小路,来到一处较宽阔的山谷地带。谷中的河溪旁是条通往谷外的官道。英儿在山坡上的一株大树阴下停了下来,虎弟和灵儿也爬在树下的草丛中乘凉了。英儿从背包中取出干粮和已经烧烤熟了的、一路上扑获的山鸡、兔子和鹿肉什么的自己吃了起来,虎弟是昨天才饱餐一只小梅花鹿的,因为老虎是吃饱一餐就可以几天都不吃什么东西了,所以它早就和大猿躺在大树下休息了。
英儿吃饱喝足了正在睡意蒙笼中,从谷口处隐隐地传来车马的声音。惊醒的英儿抬头看着,便见两人两骑冲入谷中,随后是二十多人拥着八辆推车出现在入谷的官道上。一面白地绿牙边的大旗迎风飘展,旗上“致远”两个鲜红色大字十分显眼。英儿听师父说过,南阳府第一大镖局就是“致远”镖局,总镖头是威震江湖的金枪太保东方鹰,手下四大镖头是“如意长锤金雀”、“青龙一现银燕”、“风雨双钩铜虎”、“大力金刚铁熊”。各个本领出众,都是一流高手,他们走镖二十多年没出差错。黑白两道结交甚广,已是中原几大镖局之首。英儿看了看这一队人马各个精神抖擞,行走得还比较快,知道车上的货物并不很重,只是这大伏天儿的,天气炎热难耐,这一队人马都在不停的擦着汗水。英儿为了夜间凉爽时再赶路,自己就又躺下睡去了。
突然,一阵厮杀声,惊醒了刚入梦的英儿。他坐起身来,从树梢的空隙中向山下谷中望去。只见三十多个身穿灰色衣裤的人,手持各种兵刃拦住了镖车队,并且已经厮杀在一起了。镖车队中,人虽然不少,但是多为车夫和担子手,其中只有三、四个人与对手战平,其他人已经只有招架和在败逃中。
强盗劫镖哪能不管?英儿携猿骑虎冲下山来,高声喝道:“住手!青天白日,那里的强盗敢劫镖银,小爷来了。”声到虎驮人也到了。
众人都大吃一惊,不知是那路神仙下凡,抬头观看,却是个英俊的少年骑在一只大虎身上,身后一只长臂大猿也在龇牙咧嘴高举毛茸茸的大手,正在向他们发威。
灰衣人怎把一个小孩放在眼中,依然围住镖头和趟子手们厮杀着,已有两个趟子手倒地身亡了,多名趟子手还在带伤拼杀着。英儿跳下虎背一声怪啸,冲向了灰衣人,长鞭一甩,便有一灰衣人被倦起一丈多高砸向另一灰衣人。同时虎弟和灵儿也扑向了灰衣人,如此一来,形势顿时大变。
只听一灰衣老者发声道:“那里来的野小子,敢到此地多管闲事!”
英儿停住长鞭,来到说话人面前说:“你这老小子,难道不知天下人管天下事吗?”此时虎弟和灵儿又回到了英儿身边。双方也都各归本队,横握兵刃对持着。英儿这才看到所有灰衣人的面孔全用五颜六色涂抹着,高矮胖瘦都有。只有说话那老者没有用色彩涂脸,只见他枣核型的脑袋上露出了光亮的秃顶,两头儿尖翘的耳朵上边,长着半圈儿稀疏的白里夹杂着不多黑色的长发,没有打成发髻,而是披肩散落在背后,几绺花白的胡须也掩盖不住尖尖的下巴,一双三角小眼却闪着精湛的凶光。英儿知道此人定是为首之人了。
那老者尖笑道:“凭你也想管老夫的事吗!通名报姓,看看是那号人物。”
英儿也不示弱地说:“想知我姓名不难,你敢通报姓名吗?”
那老者被气得须发飞涨,狂笑说:“道出我的名号,吓飞你的魂。你可知乾坤手马子良吗?老夫三十年前横行江湖,有何人敢对我不恭。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竟敢在老夫面前撒野。”
英儿和镖师们一听,都为之震惊。师父说过这号人物,他不但武功高,还是个使毒高手。十多年前,师父在少林寺借到了避毒神珠后才将他击伤,并没有取他的性命,他在逃跑途中恰好又被他师弟救走了。
英儿虽然知道这号人物,却说:“什么乾坤手啊,马子良啊,无名无名,吓不倒我。我只知道当今江湖上有四大天王武功盖世,还有个圣手怪侠专打什么绿林霸主。”
乾坤手马子良听这小子说的话中有话,更是气得暴躁如雷了,颤抖着双手说:“好……别耍贫嘴,上来受死吧!”说罢便拉开架势想出手。
灰衣人中跳出个矮胖者,对乾坤手马子良说:“使者息怒,杀鸡焉用牛刀,看我来打发了这野小子。”这人身材虽矮胖,动做却很轻快俐落。面皮虽染得五颜六色,但还可看出是狮鼻豹眼、浓眉海口的模样。来到英儿面前一丈多远站定说:“野小子,报个万儿吧。我矮脚虎兰田手下不死无名鬼。”
英儿说:“你来送死?好,小爷叫你死个明白。我姓胡名英,初入江湖人称降龙虎娃是也。出着吧。”
矮脚虎兰田在绿林道上混了二十多年,也是个难缠的人物。见英儿用的是龙蛇长鞭,才自报出战的。自以为滚地双刀正是这长鞭的客星,因此想大显身手,三下五去二宰了这野小子,也好在马子良面前买个头功。
英儿虽然江湖阅历浅薄,但师父教导已熟记心中,矮脚虎兰田的武功特点早已深知了,因此心中有数。先是长鞭一抖,空中一道电闪,接着“嗄”的一声脆响,已表明自己要用长鞭出战,虎弟和灵儿也退在了一边。当矮脚虎兰田双刀舞动如同银球般地快速滚到近前时,英儿已折鞭为半了。单脚点地,一鹤冲天向侧弹起一丈多高,躲过了急雨般滚地车轮刀法的攻击,还没落地,银球已等在将落地的位置了。好险恶的滚地双刀,只见英儿在半空中双脚一剪,身形一翻已斜出一丈开外落地。银球再次滚到,英儿的折鞭已击出。长鞭虽然折半却依然有五尺多长,由内力灌入,尤如一根长枪直刺银球似的刀网。
矮脚虎兰田那知这龙蛇长鞭的厉害,自己的双刀是寒铁精炼而成的宝刀,便车轮般地砍向龙蛇鞭,自以为必会斩断长鞭……哪想到双刀震飞,双臂麻木,闪身不及小腿骨已被龙蛇鞭击碎。“啊呀”一声惨叫,矮脚虎兰田摔出二丈外疼晕了过去。
双方都为这瞬间的结局而哗然,乾坤手马子良十多年前被怪侠伤及内脏,如今功力也只恢复七成,看到这骑虎来的胡英虽然年少,但内功精湛,知他必有奇遇和高人指点。自己这些人手中怕没有能胜过他的。以多取胜也不可能了,两个成了名的镖师身手就不弱,还有一虎一猿也很难缠,再打下去也得不到好果子。于是自找台阶地说:“野小子,老夫手下不死无名鼠辈,今天这笔帐记到你师父头上了,说出你师父吧。”
英儿高傲地拍胸说:“老小子,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来找我算账吧!”
马子良气呼呼地说:“野小子,你别狂!如今老夫有要事在身,看老夫今后怎么整治你!”接着向众灰衣人一挥手说:“扯呼!”
瞬间,众灰衣人已向山林飞驰而去了。英儿正要追赶,只听两位镖师同声叫道:“小英雄,请留步。穷寇莫追,山林中怕有埋伏,去不得。”
虎娃(11)
第11回 大猿戏寇 英儿施恩
英儿停步回首,见两位镖师和趟子手们都抱拳当胸正对着自己施礼,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也急忙双手抱拳向众位还礼。一个五旬左右老者说道:“多谢小英雄援手相救,使我等苟且保住了此镖,大恩大得没齿不忘,……”
英儿虽顽皮,但深有仁义之心,那承受得起长者的恭维。赶忙大礼相还说:“前辈折杀小可了,晚辈过于贪耍,有搅大局之举,望前辈多见谅了。”
中年镖师微笑着走近英儿说:“请教小英雄名违,从刚才少侠的招式看来,不知与圣手怪侠公孙徒可否相识?”
英儿见两位镖头都是诚恳相待,便将自己和恩师的情况简诉了一番。中年镖师兴致地说:“果然名师出高徒,怪侠出山,江湖得幸啊。这次如不是少侠援手救助,我等虽可逃得活命,但此镖银若要丢失,我们‘致远’镖局的牌子也再难重现江湖了。”
英儿说:“前辈可知这些贼人的底细吗?”
年长的镖师说:“我金雀和铜虎多年结伴押镖,路经此地都未遇到有强人劫镖。此去四十余里的大洪山有伙黑道的朋友占据山寨,但与我们早有默契。今日劫镖人色彩涂面,不清来路。若不是小侠与他们答话,真不知隐姓埋名十多年的绿林霸主,一向独往独来的乾坤手马子良也会伙同辽北大盗矮脚虎兰田来劫镖。”
英儿再次抱拳施礼说:“久闻金大侠和铜大侠盛名,今日得见是晚辈胡英的荣幸。但不知这伙强人为何要劫这些数量不多的轻载镖车呢?”
金雀惊异的目光看着英儿,赞道:“胡英小侠真好眼力,此镖非什么贵重之物,乃是江南产的普通花茶。我们之所以力拼,是丢得起镖,丢不起名。可是这八车花茶的镖银怎敌得上我们死去的两名镖师的性命……”
铜虎也感慨地说:“但如今虽然保住了镖,也保住了‘致远’的威名,可是却损失了我们两位兄弟,实在太可恨了。”
英儿虽年少却双眉一皱地说:“怕不那么简单吧,江湖劫镖那有不为财的?这些黑道名人更不会不知此镖底细而冒风险吧?”
金雀说:“我们也正有此怀疑,如果说冲我俩而来,也不可能。我俩出道以来没结什么江湖宿怨。”
英儿小嘴一呶,说:“怕是冲‘致远’而来吧。你们镖局在中原名声太大了,有人心中不舒服吧?”接着英儿讲述了丐帮几处分舵被挑的消息和在襄阳所遇的情景。
两镖头听后也觉得事出蹊跷。铜虎说:“大哥,我们得早些赶回镖局,把这些情况告诉大家,都得有个准备才好。”
金雀说:“师弟,我看此镖已不太重要了。你还是和赵药师还有那两个受伤比较重的兄弟先行一步,提早回去向总镖头说明情况,我押镖随后即到。”
金雀和铜虎又对英儿说:“小侠独自去太湖,要多加小心了,我们后会有期。”
英儿也抱拳说:“多谢大侠关照,晚辈也告辞了。”
英儿辞别金雀和铜虎,又骑虎携猿飞驰在林间山径上了。奔驰中,虎儿忽然减缓了步伐,灵儿轻拍英儿后背。英儿也察觉出前面林中有些异常,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催虎狂奔一程蹿入林中,从百宝囊中拿出鹿筋细绳交给灵儿并做了个手势。灵儿拿绳蹿上了一棵大树。英儿继续催虎前行,并有意发出些声响。
……
“啊!救命!”从英儿走过的林中传来一声惨呼,接着是灵儿的嘶嘶叫声。英儿急催虎来到灵儿近前,只见灵儿正与一个五彩涂面的在人缠斗着。树上却也挂着个头下脚上的五彩涂面人。
地上五彩涂面人被灵儿纠缠着,救人救不了,想逃又逃不成,他一口大刀使足了招势去砍灵儿,却总是被灵儿躲过,刚要救人或要逃走时,灵儿又张牙舞爪地攻来,而且速度飞快。迫得他非出手自救不成,又气又急,汗水已把脸上的色彩冲成了条条道道。
“哈,哈哈,连我的猿儿都打不过,这虎儿要上去你就更惨了。你走不了啦!放下大刀才有活路!”英儿对地面上的五彩涂面人笑嘻嘻地说着。
那人也知逃不掉,只好掷了大刀站那儿不动了。这时灵儿也停了攻击,并拾起大刀来到英儿身边。
那人虽累得有些气喘,但还是气壮地说:“放下树上那人,我俩既已被俘,要杀要剐都由你了。”
英儿摆手叫灵儿放下树上的那人,走到近前细看。两人虽是色彩涂面,但也可看出都是浓眉大眼,鼻正口方,二十多岁的憨厚人。英儿没好气地说:“你俩为什么要跟踪我?今日本该死,就别装英雄好汉了,但我不想杀你们,你们可以走了。”
俩人都怔住了说:“为什么不杀我们?”
英儿冷笑着说:“你俩武功太差,看来人还很厚道,家中必有高堂和妻小吧。山不转水转,以后如再作恶,我定杀不饶。”
俩人同时跪倒抱拳在胸说:“多谢小侠指教,我吴中先、吴中平兄弟二人本是宋庄农夫。学了几招三脚猫的招势,本来是自卫之用,从来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此次是庄主派脚力,先是叫我们等在山林中,说要挑运一批山货。而后一拨儿五彩涂面人来到林中,我们以为是强盗,但那些人与我们林总管特别亲热。他们说了一会什么,林总管过来叫其他人都回去了,留下我俩,并叫我们也用色彩涂面。还告诉我们跟踪一个骑虎的少年强盗,查明去处回来禀报,就给十两银子……”
英儿不等他们说完,扶起二人说:“好了,你们快走吧,这里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此时英儿已发觉远处林中有人走动,那才是真正的高手,虽然轻功较高,但也难逃英儿从小炼就的野兽般的感觉。不等二人离去,英儿已骑虎向那边山林飞驰地奔去。这时,太阳已经偏西了,英儿就见一条人影电闪般隐入了丛林,英儿并不追赶林中人,而向谷口奔去。
走出谷口,眼界豁然开朗。前面是十多里方圆的盆地。东、北、西三面是较高的山区,山势虽然不算陡峻,但却起伏连绵。南面则是几座屏风似的小山,将这块平地与外隔断。脚下的小河好像是条晶莹闪烁的玉带,蜿蜒地镶嵌在碧绿的田野上,条条块块的农田布满在小河两岸。远近错落几个村庄已是炊烟袅袅了。山川、田园在夕阳辉映中显得格外恬静。
几天山林穿行,英儿也有些疲倦了,指着东面山坡边的一座大村镇对虎弟和灵儿说:“兄弟们,我要到那村里往两天,你们在东山里等我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英儿顺着山脚下的官道向东山下的大村镇走去。
这村镇坐落在河的两岸,河西多是茅屋竹舍农家院落,一桥相连的河东却是较大的集镇了,对着桥是条东西走向的较宽的石板铺的街道。道路两侧不但有店铺买卖还有茶馆酒楼和客栈。这里很繁华,人来车往也很热闹。
英儿走进一家大酒楼,有八张大饭桌,其中六张桌子上都有饭菜摆列着。
店小二见来了个英俊少年,便前来招呼着:“小爷,里面请了,有几位要座?”随后抽下肩上的毛巾,擦着靠里边一张桌子旁的空位。
英儿落座说:“谢了店家。只我一人,来一斤米饭,二斤牛肉,再随便上二个菜吧。”
店小二呆了呆,众食客目光也转向了英儿。英儿习以为常的拿出了二两碎银子说:“店家,这些银子可够用吗?”
虎娃(12)
第12回 假戏真演 身陷囹圄
小二忙说:“小爷,上好的饭菜也用不了这么多银两。不要酒吗?请等一等饭菜马上就到。”
英儿的目光略扫了一下众食客,便低头慢慢地吃起刚送来的饭菜了,边吃边琢磨着;食客中靠街窗口的三个灰衣人,有些贼眉鼠目的不象正经人。
这时又从门外进来三人,先进来的是两个家丁,大喊着说:“范掌柜,快滚出来!你家大爷来了,赶快找个净座儿侍候。”店老板和小二同时跑了过来,范老板颤抖着双手,急忙抱拳施礼说:“宋公子驾临小店,有失远迎,该死,该死。公子请里面坐。”
店内食客中一多半人是这里的常客,大家都急忙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恭顺着,弯腰溜出了酒楼。
靠窗口那三个灰衣人站起身来,同时抱拳施礼说:“宋公子,这就是那卖艺的父女。”说着用手一指英儿邻座的老少二人。
英儿也看出了,那憔悴的五旬老者身旁的俊俏小伙是个女拌男装的少女。
宋公子也不落坐,一双眯眯的细眼在两道远离鼻梁的淡黄色八字眉下眨动着,贪婪地看着女拌男装的少女,咽下了快到咀边的口水说:“军师真是好眼力,果然是个小美人。来人啊,还不请小姐上轿。”说着手中一尺二寸长的铁骨折扇“刷”的一声打开了。
门外闯进四名彪形大汉,应声向老少二人扑去。
这一老一少并不答话,只低头吃着饭菜,周围发生的事好像与他们无关。当四名大汉来到身边之时,看不清用什么招势,只听“啊呀……扑通扑通”几声巨响,四名大汉却已摔倒在地了。
“哈哈,果真是好功夫。你们四个笨蛋,军师都吃了亏,还不小心点。闪开!还是叫她和我亲近亲近吧。”宋公子说着便闪身来到近前了。
他虽然胖了些,但身法很快,右手折扇砸向老者的左肩,左掌带着风声袭向了少年的右臂。这一招双击的打法,是强者对弱者的示威,也是虚实兼有的以攻为守的招式。出手如电,功力非凡。
老少二人都在戒备中,老者虽衣着不整,须发散乱,面容憔悴,却二目如电。只见他左臂轻抬去迎那折扇的一击。那少女也未离座,只是身形后仰一尺,双手便鹰爪般地扬起准备接招。
宋公子左掌突向里扣,紧握右手。他已知道这老者左右臂袖内都有精钢套罩着,虽不是什么利器,但却可防身,因此折扇中途变砸为剌,直袭老者左肋。老者左臂下压却被铁骨折扇架住,忽觉左肋下一股强劲的掌力袭到,急转身向后仰倒,一个到车轮双腿弹出。宋公子见老者的连环鸳鸯脚踢来,不敢怠慢,急用折扇回护胸前。“咔”的一声巨响,宋公子的折扇已将老者后翻时带起的并袭向自己的长凳一角砸断。老者的这一招当真的激怒了这不可一世的花花公子,只见他五官挪位,小眼园瞪,骂道:“老不死的,小爷本想拜你做三天的丈人,不识抬举的老东西,先送你去西天吧。”
他疯了一般地向老者攻去,右手折扇呼呼生风,左手拳掌交加,踢腿投足虎虎生风。老者也不示弱,与他战在一处。但十余回合老者已体力不支,当他全力招架折扇砸击之时,不防一股掌风向胁下袭来,已躲闪不及,人被击倒。正落在三个灰衣人身前,这三人同时出手,两刀一剑架在了老者脖子上。
“爹!……”这少女没来得及出手,老者已被制住,只痛呼一声,已没了主意。
“惠儿,别管我,快逃命去吧!”老者急对少女说。
“爹,我和他们拼了。咱们死也死在一起。”叫惠儿的少女咬牙切齿恨恨地说着,抽出双剑,拉开了架式就要拼命。
宋公子打开折扇扇动了两下,嘻皮笑脸的说:“小妞,你可不能死,花还没开呢,死了太可惜。只要答应陪伴本公子睡三天,你们父女不但不死,还有吃有穿的,再不用在众人面前舞枪弄棍的去卖艺了。”
英儿如果按师父的教诲本不想管这当子事了,但见这叫宋公子恶气十足的也欺人太甚,再也无法忍耐了,“啪”的一拍桌子怒声喝道:“畜生!满嘴喷粪,搅了小爷的美餐,真扫兴!”
这一声断喝,使得在场的各位全都惊呆了。
这宋公子乃是本镇大庄主江湖驰名的宝刀镇八方宋来福的独生子,号称铁扇公子宋贵生。从小习功练武,并得高人指点。十五六岁时就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强取豪夺、无恶不作,是这一带的土皇上。那里吃得住这般辱骂,回身怒视着英儿,见是个英俊的少年,更是怒不可遏。也不搭话,举扇便砸。英儿用脚一挑,长凳飞起迎向铁扇,只听“咔喳”一响,长凳粉碎,再看那英儿已不见了踪影。宋贵生正欲回身,几绺指风击中了身后七大要穴。这不可一世的宋大公子竟成了木雕泥塑一般。
众家奴各执利刃迅速围了上来。英儿背手站立冷笑着说:“奴才!你们的功夫比你家公子如何?想来送死吗?来来,一起上,我给你们都留点记号吧。”
这时,从门外跌跌撞撞进来一个手臂包裹着白布的瘦小老头,几根稀疏的黄胡须挂在尖翘的下颏上。当场跪在英儿脚下说:“小英雄,高抬贵手,请饶我家公子性命。都是我们这些奴才惹您生气了,是我们该死。”
英儿也不想多惹事非,便说:“放了这父女二人,以后再不许欺男霸女了,否则小爷决不轻饶。”
这个小老头便是宋公子的军师,也不管公子是否答应,便命令手下说:“放开他们父女二人,都到门外侍侯。”
众人都撤出了酒楼。少女忙过去搀扶起倒地的老人。
英儿抬手狠拍了宋公子后背一掌,看来是解开了宋公子的穴道,但由于对这种人的愤恨,其内力已惯入了宋公子的丹田,使他在不知觉中功力大减了。
宋公子在一招之内,几大穴道被制,便知这少年历害。但是不服气,自以为是疏忽而至,更何况是在自己众手下面前被这个野小子制住,哪能不捞回面子。穴道解开便想再斗,军师忙附耳低语几句,才被搀扶着走出酒楼。
那父女二人忙过来谢过英儿救命之恩。互通姓名后,英儿忙说:“卢老前辈,此地不可久留,趁着天色还没有黑小来,赶快带着小姐连夜离开吧。”
父女二人收拾了行装,英儿知道他们是手头缺银两才在街上买艺的,就从身上掏出了二两多碎银子抵给了那卢老汉。那父女俩怎么肯收下呢,只是百般推辞……
英儿说:“你们赶路要紧,世道炎凉,不能再卖艺了,尤其是这位大姐花容月貌,极易引起无赖们的觊觎。区区些银子就算我寄存在你们身上吧,快快赶路吧。”
英儿说完,也不容他们在分辨了,帮助老者拿上包袱就送他们出了酒楼。到河边雇了一条小船,望着他们顺流而下,直到不见了踪影。
虎娃(13)
第13回 胆大心细 深入虎穴
太阳落到西面高山的背后了,但在这小盆地中天还不会很快地黑下来,英儿找了家大客栈,要了间上房住了下来。六间上房只有两间住着人,英儿住的是第三间。对面的南房是车把式们住的通铺,五六辆马车停放在大院东面。掌灯时分,听到院内有人喊马嘶声,英儿好奇地开门看着,见院子对面房屋灯火已熄灭,六辆大车都陆续赶出了客栈。而六间上房却都亮着灯火了。
马车为什么天刚黑下来就要走呢?是赶夜路吗?英儿不去理会,熄灯待要睡觉时,却觉得有什么不对。警觉地细听,查觉出房上有两人潜伏着,对面房中也有七八人在活动,房后也有三四人走动着。知道可能是冲自己来的,他用贴地听音的功夫,仔细听着,发觉在隔着一间客房的房间里有三人在交谈。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使者,这少年就是最近轰动江湖的那个降龙虎娃吗?”
另一个老者的声音说:“公子说过这少年的装束和高深的武功,都像是那圣手怪侠的徒弟。襄阳丐帮一战,这小子独自杀了我们九名好手。出手阻拦我们截镖时,就是骑虎携猿而至,并用的是蛇身长鞭,只是他进住村镇时是不会骑虎带着那大猿的。”
另一个中年的声音说:“使者,他既然如此狂妄,为什么今夜还要捉活的,不如杀了痛快。”
那老者说:“宋庄主,林管家,你们可知令主的意图吗?‘致远’镖局的这趟镖,不过是百十两银子的普通花茶而已。截镖的目的不在财物,主要是打击他们的声誉。令主要使我们的组合成为一统江湖的大帮,不去削弱那些较强的势力是难以实现的。不使那些势力强大帮派互相敌视又怎能削弱他们的实力呢?活捉这小子,可以要挟圣手怪侠别参与我们的事,并可以找机会消灭他们,因此一定要捉活的。”
林管家说:“您在房间里布置的‘三日倒’熏药什么时候才能将那小子熏倒啊?”
那被称使者的老者就是山谷中劫镖车的头人乾坤手马子良,说:“再等一个时辰他必熟睡不醒,那时再下手不迟。”
英儿不但知道了他们今夜的诡计,还知道他们与襄阳袭击丐帮那伙人都属于一个阴谋一统江湖的组合。这令主是什么人呢?老巢在那里呢?英儿知他们决心要活捉自己,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百毒都不怕,‘三日倒’之类的药物更不会奈何自己,但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聪明伶俐的英儿不得不苦心地思索一番。冲出包围逃走……还是突然袭击杀个痛快,搅他个人仰马翻再一走了之……都不妥。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阴谋组合呢?师父和丐帮以及江湖人士怕还都不清楚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如让他们捉去,设法探出更多的秘密还是有可能的。当真艺高人胆大,英儿也不计后果的下了决心。
英儿拿定主意便马上行动。先滚入床下,用匕首翘起一块铺地的方砖,将血书玉镯和丐帮的玉牌还有几片金叶子包好埋下,盖好方砖,取出的新土放到墙角鼠洞处,一切稳妥了,回到床上便装做昏睡过去了。
没过多久,便听到有人敲打房门,英儿不动声色。那人又高喊了几声,不见动静便撞开了房门,声响极大。英儿依然不理采,那人便对门外说:“林管家,这崽子真的睡过去了。”
林管家说:“李强,还是小心点好,叫几个弟兄用牛筋绳把他捆牢,再扛出来吧。”
七八个大汉闯进屋里,将英儿五花大绑地捆了个结实。在林管家指挥下被人扛着走出了客栈。
一行十多人在黑暗的街道上一直向东走着,英儿微睁双眼将沿途情景看了个一清二楚。这些人出了街口,在两边是树林的大道上走了两里多地,来到一座深藏林中的大庄院。上了六级石板台阶便是有两扇大门的门楼,可想而知,此地必是高墙深院了。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把院子照得亮如白昼,进了三道院门来到了一座大厅门外,英儿被摔在门旁的廊道上。林管家说:“李强,派两个弟兄看着点,明早听候主人发落。没有庄主亲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处理。”
英儿贴地躺着正好可以听动静,只听这些很杂乱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看来这里院会更大。后半夜没动静,英儿也真的睡了会儿,养养精神。
清晨,太阳东升的时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向大厅走来。李强急忙迎过去说:“大公子,您早啊。”
一个耳熟的声音说:“李班头,昨天在酒楼撒野的那小子放在何处?”
李强说:“那小子被使者用‘三日倒’熏晕了,被我们捆来,放在廊道的墙脚那儿。”
宋公子说:“他也有今日,看本公子不把他大卸八块才解心头之恨。来人,给我抬走。”
李强急忙阻拦说:“大公子,可不能抬走,更不能杀他。使者说留活的还有大用处。”
宋公子怒目地说:“怎么!你想管本公子的事吗?”
李强一个劲地弯腰点头说:“小的怎敢管大公子的事呢。只是老爷和使者交待小人在此看管,小人不敢违令。望大公子稍候,等老爷来时再发落不迟。”
宋公子折扇一开,火爆地说:“你们给我远点呆着,不然本少爷可不客气了。小五、小六儿,给我抬人!”
李强不敢阻拦,可也不敢躲开,点头弯腰地说:“公子爷,使不得,人被您带走了,我们如何向老爷交待啊。”
正这时,已有一群人陆续地走来,一声高喝:“什么人在此喧闹!”老庄主宝刀震八方宋来福在众人簇拥中走了过来。
李强如释重负地过来跪倒在老庄主面前说:“小的有罪,小的该死,得罪了公子爷,没让他把捉到的那小孩带走。小的听候您老人家发落。”
庄主说:“起来吧,执行本庄主口喻,无罪而有功。管家尝他十两银子。”李强谢过,爬起站到一边了。
宋公子急上前施礼说:“孩儿见过爹爹。”
庄主说:“贵生,别孩子气了,报仇解恨不在一时,快随我进结义厅,使者有要事与我们共商。”
宋公子狠狠地瞪了李强一眼,无奈地随众人走进大厅了。
英儿总算舒了一口气,真被宋公子带走,后果不堪想象。
大厅中宣闹后,听到宋庄主说:“各位江湖朋友,宋家庄六沟十二寨的兄弟们,自从去年我庄归入百花帮,财路广开,人丁兴旺了。这都是我的老朋友马子良使者为我们引的路,也是百花帮令主给我们的福份。今后我们要在江湖上大显身手了。今天把大家找来,我们共商大事,以后怎么干,大家都听使者分派吧。”
乾坤手马子良很得意地说:“昨天大家都很辛苦了,虽然没劫下那批镖银,却也扫了‘致远’镖局的威风。更重要的是我们抓住了圣手怪侠的徒弟,他可是新近威震江湖的降龙虎娃胡英。以他为诱饵就不怕那老怪物公孙徒不来救他的徒儿,我们可布下天罗地网除掉他,为百花帮一统江湖立下首功,令主定会重赏贵庄的。”众人听后都高兴得狂呼起来。而后他又说了说江湖上最近的一些事情……
英儿不但知道了他们是什么新出现的“百花帮”的人,还对马子良说的两件消息很感兴趣;一是师父圣手怪侠和丐帮帮主铁胆玉萧张九公已到了太行山,与北天王周飞虎及飞虎帮弄清了前嫌,并决定要联手调查挑起争端者;第二条消息是当今武林盟主东天王吴云龙传下英雄帖,决定八月十五在太湖的东洞庭山召开武林大会。届时各路英雄豪杰与黑白两道的高手都将云聚于东洞庭山,到那里将有更多的机会去寻找自己的仇人了。
接着英儿又听到马子良如何分派人手,布下罗网。这时宋公子急着问道:“使者,被捉的胡英怎么处理?把他也关到后山的石窖中吗?”
马子良说:“不必了,不能叫他和那疯僧在一起。明天我再给他吃上几粒‘消魂丹’,没我的特殊解药,他除了能吃能喝能走路外,失去了所有记忆和武功。只等抓到老怪物公孙徒,再一起杀了他们。”
消魂丹是什么样的毒药,没听师父说过,自己能抵抗得了吗?师父说过当今世上最毒的莫过苗疆毒蛊老怪的‘五蛊散’,那也不能把自己怎样,因此不管消魂丹是什么更历害的毒药,也只得试一试了。
大厅里又响起了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原来是散会了,很多人都向自己走来。英儿便又装成深睡不醒的状态,李强过来将英儿摆平躺着,好叫大家能看清他的模样。人们纷纷从身边走过,谈论着离去了。
“李强,将他扛到马使者的后院,放到东柴房里。再找两个弟兄和你都搬过去住,听马使者调用吧。”马子良和宋庄主最后过来,宋庄主吩咐李强说。
李强便高兴地抱拳说:“小的遵命。感谢庄主栽培。”
……
……恍惚中,英儿骑着虎弟翻山越岭跨河溪,飞快地奔驰着,向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垂直地爬升。他抱紧虎弟的脖颈……一会儿,却看到的是虎妈妈在背着自己,安慰的眼神解除了恐惧心理。虎妈妈长着两支巨大的翅膀,驮着自己飞向蓝天……脚下是滚动的云海,山林河川渺小如画。忽然虎妈妈不见了,自己从高空坠入云海,翻滚着,下落着,双手抓不到任何救命之物……
英儿惊醒过来,原来是场恶梦。
微睁双目醒过神来,两束强烈的阳光从东墙上高高的小窗孔射到室内,一束射到木板门上,一束晃动的光影射到顶棚上。英儿记起了昨天被捆梆在大厅外听到的一切,和被李强等人抬着丢进这柴房,并凶狠地给自己吞服三粒药丸的情景。
虎娃(14)
第14回 假做中毒 打探实情
英儿微笑着,并没有像马子良所说的那样会失去一切记忆,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捆梆的绳子已被解掉了。只是感觉着全身发虚,手脚无力。这可把英儿吓坏了,果真如马子良说的那样将失去武功吗?那还了得!不成废人了吗?!那还怎么报仇啊?……冷汗湿透了全身。这时却听到屋外有人小声地交谈着,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说:“李头儿,马使者的药可真灵啊。熏了‘三日倒’真的连睡三天都不醒,任人摆布,什么都不知道。吃了这‘消魂丹’竟能变成傻子?”
李强低声答到:“连傻子都不如,傻子还有股傻力气呢,他呀,怕都走不出这庄院呢。”
那人又说:“使者说,除了他的独门解药,什么解药都不管用。这孩子百宝囊中那两瓷瓶是什么药?使者那么仔细地把它们收藏了起来?”
李强更低声地说:“这孩子是圣手怪侠的徒弟,那两瓶药定是那老怪物精心制成的解毒药。据说十多年前马使者僧经与那老怪物打斗过,用了各种施毒手段都没能将老怪物毒倒,一分心,被老怪物一掌击断了心脉,亏他师弟救得及时,否则那还有今天?因此,那老怪物的独门解药,马使者必然要好生研究一番了。”
英儿出了一身冷汗,头脑更清醒了。又轻轻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与往常没什么两样。坐起身来试着运了运内功,也没什么阻碍,心里也踏实了。此时方知,当时师叔带着自己坚持在两种药液中浸泡的苦心了。为了探听更多的消息,同时也想等师父来时可以里应外合地打击这个庄的实力,自己还得继续演戏。
前院传来脚步声,两人迎上前去,李强说:“马老前辈,您老早啊,那小崽子还没醒来呢,用把他叫醒吗?”
乾坤手马子良说:“不用了,我们去看看吧。”
身后几个灰衣人跟着推开了东屋的房门。
英儿还躺在那用烧柴支撑的木板床上,两眼直愣愣地看着顶棚。一个灰衣人走向近前问道:“胡英,吃饭了吗?”英儿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两眼依然看着那屋后水池反映进屋顶的那摆动的光斑。马子良说:“这药已奏效,李强去扶他起来走走看。”
李强应声便走到英儿近前,忽闻一股很臭的气味,再看英儿下身全湿透了,忙对使者说:“马前辈,这小子尿裤了,可能还拉裤了,臭得很。”
马子良笑着带众人走出房门说:“他已经失去了自控能力,那还能有什么武功?不必担心了。加紧准备捉那老怪物吧。李强,叫那前院送菜的役夫来两人,帮他换洗衣裤。并叫他们每天给他送两顿饭,少吃点,饿不死就行。”
李强捏着鼻子出了房门,应声后去了后院。
两个役夫走进屋来,同时愣住了。真不知骑虎的少年英雄如今怎会这般景象?二人见李强不在身边,上前小声说道:“小英雄,怎的落到如此地步?”英儿虽也认出了这吴中先和吴中平兄弟二人,但不知底细,因此依然傻笑着不理他们。兄弟俩也只好忙着帮英儿脱掉脏衣裤。又弄了温水给他擦洗一遍,换上了英儿自己包囊中的干净衣裤。这么多天来英儿头一次感到这么舒服。那兄弟二人拿着脏衣裤到后院的池塘中去洗了。
他们边洗边小声商量着,吴中先说:“这孩子是好人,那天饶了我们性命,还劝我们别做坏事。如今遭此罹难,我们得想办法救他才好。”
吴中平说:“救他是应该,但如今这庄院里外这么多的高手防范,你我这两下子怕太难下手了。”
吴中先说:“二十个你我也不行。是想办法先治好这孩子的病,他自己也能逃走的。”
吴中平说:“什么病?听那李班头骗我们不成。这孩子准是被什么毒药毒的。没听说前些天刚来的那个马使者,就是十多年前的江湖大盗。是个使毒的高手吗?毛病就在他身上。我们还得多提防点呢……”池中突然落了一块小石头,击起了几圈水波,兄弟俩吓了一跳。望了一下四周不见再有动静。忐忑的心才渐渐平息下来,不敢再交谈了,忙着洗好衣裤回到东院中。
李强吩咐着:“从今天起,你们俩人每天来一个,到这儿来侍候就行了。这是庄主说的,专给我们三人做饭,剩下的给那小孩吃,饿不死他就行。这可是美差啊。哈哈……”
“多谢李班头关照了。”兄弟俩谢过李强,走出了东院。
李强走进房门,见英儿有气无力地站起来,缓慢地解开裤带要小解。忙喊道:“不许在屋里解手!快到外面去。”边说边拉着英儿走出了房门,来在了小院里。
英儿的目的达到了,他知到了自己住的是庄园的东跨院。前院的北房住的是马子良,这小院的西房是厨房,北面的三间上房住着李强和他的两个手下。小院院墙不高,西北角有个厕所,东北角是个小角门,通向后花园。从角门向东望去,是个小池塘,再往东较远处则是高大的院墙,院墙外是连绵的山林了。西面则是一大片房舍,这庄院实在太大了。
晚饭是吴中平送来的,白米饭和两个炒菜,另外还有两个煮鸡蛋是吴中平自己家的,他偷着给英儿带来的。饭后英儿又趟下睡了。李强来看过几次都见他睡得很好,也不再理会了,天黑时便将房门从外面锁上了。
三更后,英儿悄悄地起来,用柴草放在床上并盖好被子,轻轻打开东墙上的小窗,飞身跳出屋外飘落在后花园的水池边。看准方向绕过水池翻墙出了庄院,飞快来到了东山的丛林中,低啸了几声便坐在了一块巨石上等候了。一会听到了嘶嘶的风声,英儿知道是虎弟和灵儿来了,又低啸了两声。虎弟和灵儿很快来到了大石旁,它们像多年不见似的偎依在英儿身边,又是递爪子又是用舌头舔着英儿的手。英儿也亲昵地抚摸着它们,搂抱着它们。英儿如同对人一样边比画着边小声说着:“小弟,这里有事了,你们还得多等几天,灵儿先和我进去办点事,也顺便认认路,以后听我呼叫再来。”说完英儿便带着它们来到了院墙外,并带着灵儿跃回了院内。
花园的西面有灯光闪动。英儿警惕地听了一会动静,便带灵儿向灯光处潜行了过去,他们来到了一处假山旁。
假山上有一座八角的凉亭,一盏纱灯挂在亭中。昏暗的灯光下有两条人影在搬动亭中北面地下的什么东西,一阵‘嘎嘎’的声响过后,亭中的石桌移向了一旁,一束昏暗的光从地下的一个小孔中透出。
一个人对洞口说:“疯和尚,睡觉了吗?我们来给你送饭了。十多年来我们一直好吃好喝待你,怎么就是想不开呢?不就是写个什么‘疯魔拳谱’吗,写出来,我们主人不但叫你出来,还会为你养老送终,有亨不尽的荣华富贵。”
“哈、哈、哈哈哈,叫你们的主人下来,我亲自教他有多好。我不会写字呀,哈哈……”洞内传出一阵宏钟似的话音和爽朗的笑声。
旁边那人说:“别和他废话了,多年来,咱师父嘴皮子都磨破了,他总是不应。好吃好喝给他,真不如杀了算了。”
那人怒斥道:“不许瞎说!你知道这疯僧是谁吗?他乃是二十多年前少林达摩院主持。是现在少林寺掌门擎天一柱了然长老的师弟,是有名的疯魔僧了空长老。又是那使者乾坤手马子良的第一个恩师。”
那人停了一下看看四周后继续说道:“据说,马子良年幼丧母,后娘待他不好,他离家出走,混入三教九流之中,学了些吹拉弹唱之技,以卖艺为生。十五六岁就出入烟花柳巷,一次与人争风吃醋被打死过去,丢在荒山。被过路的和尚救起,他不敢说真情,编了一套假话,要求和尚救人救到底,这和尚被缠无奈,才带他回了少林,收为俗家弟子。头几年还不错,也苦学了几年功夫。以后不忍清苦,便偷跑下山了。后来又到昆仑山学了乾坤掌,还到苗疆学了用毒手段。十多年前,他把这和尚毒倒,带到这里,也念师徒一场,不加害于他。只求再教他什么疯魔拳或写出拳谱给他,因此好吃好喝待他。马使者是咱庄主的大舅哥,他们又是八拜之交的兄弟,按说这了空长老还是咱们的师爷呢。”
另一个问道:“那为什么还囚禁在这石窖中呢?”
那人说道:“老弟,你是新来的,这里的事一言难尽。以后慢慢对你说吧。到这儿来投师学艺,只管学武练功听派遣,少问少说少管闲事,否则麻烦可大了。”
英儿听说是少林的疯魔僧,为之一惊。听师父说过,他的疯魔拳无敌天下,与师父又是莫逆之交。早在十多年前为了严惩自己那为害江湖的俗家弟子,才走出了少林,但不久便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想到竟在此石窖中被困十多年,还活在人世。
英儿的大眼转了几圈,便向灵儿比画了几下手式,只见那灵儿向黑暗的假山后面隐去。
虎娃 (15)
虎娃(15)
第15回 大猿做怪 解救疯僧
正闲谈的两人,座在凉亭的木栏上,新来的那人忽见一个毛茸茸的大怪物,张着血盆大口,龇着满嘴白牙,长长的双臂高举着一块大石砸向了自己对面的师兄。吓得他“啊”的一声转身就跑,没跑两步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便昏晕了过去。英儿点了他睡穴,过来再看另一人,已被灵儿的石块砸碎了脑壳。
英儿从那人身上找到一根长绳,来到洞口向下看,只见银发蓬松,身披破烂袈裟的老者盘坐在十丈多深,三丈见方的石窖内。英儿看这洞口太小,人是无法上下的,忙爬在洞口向下问道:“前辈,那两个坏蛋被我杀了,洞口太小怎样救您出来呢?”
下面那老者为之一怔,随后哈哈大笑着却漫不经心的说:“真想救我吗?石亭南边的台阶下可能有个小洞,你找找看,洞内会有机关消息的,是拉是扭碰碰运气吧。”
英儿快速地找到了,是个园环,只一拉动,就听“吱吱”地声响,亭中的地面打开了一个大洞。英儿高兴地来到石亭中,只见洞口不知怎地扩大了许多,足能使两人同时上下了,他便把长绳的另一端丢下去,但此绳只有不到八丈长。英儿急忙向洞内说:“老前辈,这绳子太短了,您能抓着吗?快上来吧。”
只见那老者站起身来,向上看看说:“抓住绳子,我来了。”接着人影飞起,抓到绳子,几次倒手便来到洞口了。英儿觉得此人不重,猛向上一提长绳,那老者已弹出洞口。
英儿正要抱拳施礼,那老者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点住了英儿的几处穴位,使英儿即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了。大猿见势不妙正待要拼命去救主人时,那疯和尚已挟起英儿转身向东墙飞奔而去,大猿也只得紧追了过去,并跟着跳出了高高的院墙。
英儿还是头一次遭别人暗算,被挟持着,风在耳边呼呼做响。心中很是愤怒,但几次运功想冲开被点的穴道,却都徒劳了。想叫也叫不出来,瞬间来在了后山的林中。
那疯僧将英儿轻放于地上,大猿已追到了身后,龇牙咧嘴“嗑、嗑嗑”地一边咆哮着,一边高举双臂张牙舞爪地向这疯和尚扑来,他回手一指,一股劲风点去,大猿也被定在了原地。
疯僧环顾四周,见没什么动静,才蹲下身来,仔细地查看着地上的小孩,又很惊异地看着被定在那里的比小孩还高大粗壮的大猿。看了好一会才轻声地对还很气愤的英儿说:“小孩,我解开你的哑穴,你却不许高声喊叫,不然我要你的命!”
英儿的哑穴已解,但他只是横眉怒视,一言不语。心中万分悔恨,悔恨自己太疏忽大意了,悔恨自己忘记了师父教诲的“江湖人心叵测”的名言……
此时那疯僧却笑眯眯地小声说:“小孩,你先别耍脾气。老实告诉我,你是从那里来的?你可认识我吗?为何要救我?”
英儿此时也在想办法。大仇未报,还有很多大事没办,怎能就此结果性命呢?可是自己怎么运功也不能自解其穴。这疯僧在查看自己时,他也仔细地看了这和尚。
只见这和尚乱逢逢的稀疏白发围在光秃秃的头顶长着,光亮的头顶上九枚排列整齐的香疤特别醒目。银盆似的园脸上浓浓的白眉垂向两侧,眯着一双笑眼并无恶意。英儿也轻声问道:“您当真是少林寺的了空长老吗?”
和尚说:“你怎么知到少林寺有个了空长老?”
英儿说:“是我师父说的,但说他是个好人。你却不是,唉,算我瞎了眼,救了个不识好歹的人。现在被你抓住了,要杀就杀吧,十二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到那时却饶不了你的。”
和尚笑得前伏后仰的就是不敢出声,双手舞动着,好一会才又对英儿说:“骂得好!骂得好!有骨气!你不会告诉我你师父是谁吧?可我就是货真价实的少林和尚了空。因打得一手疯魔拳,被江湖称为疯僧的就是我。对不起小英雄,我以为你是他们一伙的,又在想什么办法来欺骗我呢?江湖人心叵测不得不防啊。”和尚说着便轻轻拍了几下英儿的穴道。
英儿翻身起来,还噘着小嘴,活动了几下身体,很不高兴地为灵儿解开了穴道。灵儿龇牙就要扑向那和尚,被英儿止住了。英儿也早想过了,这和尚如果是坏人,也不会把自己带到院墙外面来,更不会放了自己。于是说:“前辈,果真是了空大师?”
只见这老者一双簸箕般的大手捋着胸前银白的长须,两绺长长的白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眼闪着深邃的目光,仔细地看了看英儿说:“正是老纳,小英雄,你是何人?可对老纳如实说来?”
英儿这才跪倒大师身前说:“晚辈胡英是圣手怪侠公孙徒的徒儿,常听师父提起您的大名。”
了空大师说:“快快起来。果然名师出高徒啊!老怪物也真有福份。你师父也来了吗?”
英儿站起身来,简略地叙述了已往的经过,便问大师说:“前辈现在有何打算?”疯僧看了看英儿说:“小小年纪真了不起,你师父也放心你自己去闯江湖,这太危险了。这宋家庄可是个龙潭虎穴,高手云集,机关重重。你可得多加小心啊!我在石窖中十四年之久,如今多亏小英雄搭救了。”
英儿忙说:“我们这也是巧遇吧,还是大师法力通天。神灵才给了我这个机遇。”说着两人都轻声地笑了起来。
了空大师看了看天色说:“英儿,时间不早了,你应马上返回,别叫他们疑心坏了大事。我这些天先在这周围察看形势,等你师父来了好助你一臂之力。”
英儿又用啸声叫来了虎弟,让他和灵儿听大师调用,才辞别大师返回了柴屋,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后又趟回了木板床上,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了,一直到天快破晓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北房门开了,李强等三人也出了房来。英儿睁眼看了看,天刚亮,太阳还没出山,又合上眼装睡了。
人们走到门前时,已经按马子良的指挥,分开包围了英儿住房,还有三四人上了房顶。都各执利刃严阵以待。李强不知出了什么事,但见形势就知与屋中胡英有关。也不敢多问,呆呆地站在了英儿的房门那儿。
马子良问道:“昨晚查夜了吗?有什么动静?”
李强忙答道:“回使者,昨晚我们三人轮流值夜,几次查房那小子都在床上睡着,没什么动静。”
马子良说:“开门将他叫起来。”
李强马上落锁开门,走到英儿身边喊道:“混小子快起来,怎么又尿裤子了。”
英儿睡眼惺松地用手抹着嘴角的口水,懒懒地站在地上发呆。马子良先叫两人在屋中查看,自己抓起英儿的小手想把把脉,忽听‘嗷’的一声怪叫,全屋人都是一惊,马上围了过去。只见他们这伙人中的一个年青人,一边解衣服一边乱抖动着……
虎娃(16)
虎娃(16)
第16回 宋庄危机 紧急求援
马子良也过来问道:“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那人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没什么,一……一……一支支……支耗……耗子……进……进我袄……袄里了。”
众人又急又气又乐的看着他那抖衣服的样子。一个人过来用手掌狠狠地拍了那人的胳膊一下,只听“嗷”的一声,那人被打得直龇牙咧嘴,但是却有一只嘴里流血的死耗子从那人的衣服里掉了出来,总算是一场虚惊过去了。
马子良气得直瞪眼说:“快搜!别放过一点可疑处,看东边那小窗有没有什么痕迹。”
宋公子轻轻走到小窗下仔细地查看着,又搬来个板凳,爬上去打开小窗看了看,下来对马子良说:“使者,没什么痕迹,很厚的灰尘上面都没有任何的足迹,也没有被拨动过。”
马子良放心地说:“我这消魂丹是不会有错的,这傻小子决不可能那么神奇地恢复武功,即使恢复武功也不知后花园的秘密。要么会找我们拼命,要么早就逃走了。按邢三儿说的那妖怪,一定是这小子那支大猿猴来找这小崽子的,错以为是他主人被关在石窑内,却把那疯僧救走了。从今天起要加强后花园的防卫,多准备些弓箭手,那疯僧和大猿猴若来,一律乱箭射杀。”
众人撤走了,李强更加放心了,防范外来之敌与己无关,对英儿也就更放松了警戒。
马子良因为跑了疯僧而坐立不安,埋怨宋家庄人无能,自己带来的人手又不多。如果圣手怪侠赶来,再有疯僧助阵,怕是更难对付了,于是忙派人回百花帮求援去了。
几天来这宋家庄里又连续发生了几件怪事:疯僧被救走的第二天夜里,宋家庄的前院马棚失火,同时西院的粮库也起了大火,抢救不及时损失惨重;马子良住室内收藏的胡英的龙蛇长鞭和百宝囊也都不见了;第三天夜里,李强带着英儿去解手时,东柴房又被火烧了,还几乎映及马子良的住房。
没办法,只好将英儿关到了李强住的上房的东屋了,李强三人都到西屋住了,这样看守到也方便,李强也他们更无事可做了。
庄主宋来福也是坐卧不安,急忙调集六沟十二寨的人手到庄内把守,没想到当晚两沟的四个寨接连又起大火……真把庄主宋来福和马子良他们弄得神魂颠倒、无计可施了。
这天中午过后,门役来报,说有个高大的黄衣喇嘛带着四个小喇嘛要见马使者。马子良听后格外高兴说:“帮主派大护法到了,我们快去迎接。”
马子良和宋庄主带众人来到门外。见为首一个高大的喇嘛,身高能有一丈二左右,披件金黄肥大的袈裟。膀阔腰园,头大如斗,狮鼻海口,两道棕红色卷曲的浓眉高挑斜插入金黄色藏式僧帽下。两只深陷的大眼闪着凶光,迎风大耳上挂着碗口大、大拇指粗细的金环闪闪发亮。又黑又糙的脸皮疙里疙瘩。右手扶着一柄特大的方便铲足有三百多斤,铲头入地半尺有余,镔铁的铲柄粗如儿臂,上端月牙铲刃寒光闪闪,真是凶神恶煞一般。
马子良认得这大喇嘛是青海喀麻隆寺的住持康巴大师,江湖人称铜头铁臂骷髅僧。此人不但有一身横练的硬功,颈上那一串十三枚铁骷髅头,就是自己多年修炼成的暗器,已经达到了收发自如的地步,如今是百花帮的第一大护法。
马子良快速来到骷髅僧面前,双掌合什并哈腰说道:“不知大护法亲自驾到,使者马子良迎接来迟,万望恕罪。”
骷髅僧单掌合什,声如巨雷般地说:“阿弥陀佛,马使者一向可好啊?”
马子良点头哈腰地连说:“还好,还好,让大师挂念了。”
宋庄主忙上前施礼说:“在下宋家庄大庄主宋来福迎接大护法来迟了,万望见谅。敬请尊驾庄内安歇。”
骷髅僧也不答话,抬腿便向庄内走去,四个僧人紧随其后,马子良和宋庄主在僧人入门后又赶上前去为他们引路。一行人来到结义大厅,马子良和宋庄主敬奉骷髅僧到上座,自己则左右站立。众人和庄客们也都在大厅两侧站立着。
骷髅僧挥手示意大家坐下,问马子良说:“听说这里跑了个少林疯和尚,还捉了个什么怪侠的徒弟,却是个十多岁的小孩?”
马子良忙上前向骷髅僧述说了已往的经过,和如何布下罗网引公孙徒就范等等。
没等说完,骷髅僧不耐烦地哈哈大笑起来,并说:“绝非良策!你们不好好想想,一个猿猴都可以将那少林疯和尚救走,你们的天罗地网能有多大作用?”随着从衣内拿出个令牌说:“百花令在此,都来听候调遣。”
马子良等众人如接皇上圣旨一样,全都跪倒在骷髅僧高举的令牌前,骷髅僧说:“令主口喻,宋家庄庄主宋来福带领精壮一百名,于明日分批前往太湖,在宜兴的马桥庄听令。马使者率手下十三名卫士明日起程,速往大悟山、隘门关、天柱山调集高手随后赶往太湖。订在八月五日前汇齐,不得有误。”
众人高呼:“仅遵法旨!”
骷髅僧收了令牌又说:“宋家庄六沟十二寨交由少庄主宋贵生经手一切事物。明晨杀了那娃娃祭奠令牌后,必须起程去太湖,听令主调遣。”
众人皆兴奋不已,议论纷纷。只有宋庄主却面沉似水,眉头紧锁对马子良耳语几句便告辞骷髅僧说到后面安排晚宴去了。
庄主宋来福可不是简单人物,早在三十年前,他的金环宝刀就闻名大江南北了,江湖人送绰号为“宝刀震八方”。他在二十岁左右血气方刚,也曾有过杀富济贫,行侠丈义之举,三十左右成了名。由于长相不济,长条大驴脸,尖嘴猴腮的取妻较难,他自己又高不成,低不就的。都三十多了也没有成个家,因此只身一人,放荡不羁,常去烟花柳巷,寻欢作乐。有一次,因为喝醉了酒,与黑风大盗武环在争风吃醋的拼斗中,背部中了黑风掌,落荒逃进了这东山就不省人事了。醒来时,自己已躺在宽大房屋中的雕花大木床上了。虽不是闺房,却有阵阵闺秀的清香。是两个丫环陪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大小姐在侍候自己。这小姐长得虽一般,却也很健壮,一眼可看出是个练武之人。从姑娘口中得知,是当时闻名的独脚大盗乾坤手马子良救了自己,前几天将他带到这里,并由马子良的堂妹即姑娘本人马金花帮忙照顾着。
当时他神志虽已清醒,但全身依然麻木不能行动,躺床半年之久。马金花武功虽不太高明,也算是江湖儿女,不太计较男女授受有别之说,喂汤换药都亲自动手。
马子良不但给他疗伤,还亲自上山踩药。得知是黑风大盗下的毒手,出去没几天便带回了武环的人头。他们兄妹救命之恩,替他报仇之情,使他感激不尽,伤好后与马子良结为金兰。并在马子良撮合下与马金花成了亲。
马子良的堂叔既是马金花的父亲,是个买卖人,前几年外出经商,乘船行驶在长江上,遇到了突如其来的龙卷风,不幸全船覆没,无一生还。这里留下了份较大的家产也正愁无人管理,正好,宋来福成家后不愿再行走江湖了,于是全力投入了建家立业之中。他不但接管了集镇上的粮店,还在镇上开了客栈、酒楼、茶肆。接待八方来客,结交豪强,网罗高手,招募大量的江湖浪人术士,扩展自己的势力。并强占了东山的六个山沟,合村并户建了十二个山寨。
宋夫人只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纳了三妾却都无生育。他为了基业,挑选了十二个武功较扎实的、又孝忠于他的青年人为他的义子,号称十二太保。传授武功,委以重任,分守十二山寨。这二十年来他的心血没有白费,宋家庄已成了规模宏大,财力雄厚,人才济济的长江已北八大山寨之首。他在马子良的引见下,加入了江湖上新兴起的强大组合百花帮。因为自己的财大气粗、又高手云聚,使得他又产生了勃勃雄心,想利用参与百花帮的契机在江湖上再显身手。
然而,近几天被那傻小子的一支大猿猴,和那囚禁十多年的疯和尚闹得如此狼狈。没有面对面的较量,不知还要闹到什么程度,山寨的后患无穷,怎能放手就走呢?心情不爽,找借口出了大厅,一方面叫管家安排迎客宴,一方面找夫人们协商对策去了。
虎娃(17)
虎娃(17)
第17回 大闹东山 疯僧惩恶
晚饭是吴中先送来的,很丰盛,不但增加到四个菜其中还有鱼和肉,吴中先又从衣袋中拿出了四个煮熟的鸡蛋。今天是什么日子?李强到结义厅去吃饭了,余下的两人也在西屋里么五喝六地拼着酒。
吴中先双手颤抖着放下饭菜,用衣袖擦着双眼的泪花,小声地说:“小英雄,我兄弟俩实在无能,救不了你了,明日一早他们要用你的人头去祭奠什么令牌了……这几天我俩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万望小英雄多担待了……”话没说完已是泣不成声了。
英儿从中午就听李强兴奋地对两手下说过;帮主派来了大护法,是个高大的喇嘛,正调动各路高手准备去太湖参加武林大会呢。还说明早就要杀了自己祭奠令牌等等。
英儿知道他们明早要动手杀自己,也知道吴氏兄弟的好心。但现在不能有任何表示,否则会误大事的。他依然如故地傻吃傻笑着,还当真吃了个饱饭。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吴中先忙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人还没走进后院就听李强说:“马前辈,那傻小子这几天除了吃就是睡,去解手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明日行刑时都不用捆绑,要砍头了,他还得对你笑呢。”跟随而来的众人都被说得哈哈大笑起来。
马子良说:“这样也没意思,还不如杀个鸡,又能叫,还能朴楞几下怪好看的。”
宋公子说:“把他捆牢,再给他吃上解药,他醒来后再杀,也叫他死个明白。”
马子良说:“吃解药也得等三天才能醒来,令牌在此谁敢拖延!”
宋公子问:“现在打他,他知道疼吗?”
马子良说:“尿了裤子都什么也不觉得,打他有什么用。现在是看看他那傻样子开开心吧,一会好多喝几碗酒。”众人又是一阵开心大笑。
马子良带众人来到英儿屋中,见英儿仰身躺在床上,双眼直楞楞地看着屋顶傻笑着。
宋公子走上前去,一掌拍向英儿腹部,只用了三成力。却听“噗,哇”一声,从英儿口中喷出一股刚吃下的饭菜。多亏宋公子躲闪的快些,虽然躲过了搂头盖脸地喷来的恶浊黏液,一身的衣服上却还是沾满了不少的星沫。
在近旁的李强等人可倒霉了,被那粘糊糊酸臭的东西喷了一身,弄得大家哭笑不得。屋内气味难闻,谁也不想多呆了。马子良苦笑着说:“大公子,打他这一掌解恨了?又弄了一身晦气吧?再狠不过头点地,明早一切恩怨全了结了,还有什么事记恨在心呢。走吧,换了衣服喝酒去。下半夜那疯僧还可能再来,布置好人手等着吧。”众人们说笑着,离开了后院。
对面屋中,李强换了衣服又去了前院。剩下的两人一边兴灾乐祸地说笑着,一边又吃又喝起来。
英儿迅速地起来,全身上下收拾得紧称利落和,便轻手轻脚地闪出了东屋的房门。听那西屋已经没有了动静,知道那二人已喝得烂醉,轻轻地进了屋,那二人没反映过来怎么回事,便被点了死穴。英儿早知在西屋房上和马子良的房上各有一名暗哨,因此假借解手来在院内。西房上那人见没人跟出来,知那两人喝醉了,于是跳下房来。刚到墙角处,英儿闪身出手已将其击倒。为引南房上的那人,英儿接着大呼一声“唉哟”房上那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墙角处倒了一人,便迅速飘身下房,警惕地走了过来。见那傻小子抱头跑出来,刚要上前去抓英儿,只觉一绺劲风袭来。
此人却不白给,一侧身闪过一击,回手一掌向英儿后背打去。英儿才知自己太大意了,马上扭身,左掌交叉胸前扣住打来的一掌,右手横扫对方小腹的神阙穴,一声闷响,接着英儿又对那人狠狠蹬了一脚,那人便摔倒在地。不能留下见过自己还有功力的人,于是上前又在那人背上的灵台穴猛击一掌。
后花园中的暗桩要到三更后才增多,现在是华灯初上,大厅里吃得正香。园中的几个人也比较松懈。英儿偷袭了三个暗哨,在假山的一块大石下,取出了那天晚上偷回的龙蛇长鞭和百宝囊,翻身出了院墙。躲过一队巡山的灰衣人,来到林中的大石旁。发出几声低啸。过会儿,听到有轻微的草动的声音,灵儿和虎弟从不同方向来到近前。英儿又听道远处有奔来的极轻的脚步声,那已是踏雪无痕的轻功了。他忙挥手示意,灵儿上了树,虎弟爬卧深草之中,英儿也躲在了大石后。
须臾,一条人影已到近前,虽是初夜,无月星稀也能看清三绺银须飘落前胸,破旧袈裟无风自起的膨胀着,当人影停下身子,那破旧的袈裟才飘落下来。轻声笑着说:“英儿还不出来,老纳知你在大石后呢。”
英儿这才高兴得扮了个鬼脸,来到这疯僧身边说:“大师好俊的身法,若不是英儿从小和虎猿一起深山野林戏耍,怕也查不出您老的踪迹呢。”
疯僧笑着说:“达摩祖师面壁九年修身养性,成为一代宗师。我都十四年了还是参悟不深透,功夫也不到家呀。”
英儿小嘴一撅,说:“谁叫您在石室中光吃好的,把身体养得白胖胖的,那还有心面壁修行呢?”
和尚笑得不敢出声,拍着英儿的头说:“明早人家要你的人头祭令牌了,吓得跑出来了吧?”
英儿问道:“那庄里的事您都知道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疯僧说:“你不出来,我也要找你出来呢。他们说是明早拿你开刀,其实三更前就要动手。是怕我和灵儿后半夜有行动。几天来,他们都成了惊弓之鸟了。处处防范,就在你出来不多时,又布下了天罗地网。想抓我和你那会捣乱的灵儿呢。”
英儿问道:“他们知道我跑出来了吗?”
疯僧说:“我出来时,他们还不知道呢,这会儿怕该闹翻天了吧。”
英儿说:“今晚我们再去闹一闹?”
疯僧说:“今晚叫他们提心吊胆地陪星星过夜吧。我们得离开这里,明天他们会出动全部人马来搜山的。”
英儿说:“那我们就和他们大干一场,我也可以解解心头之恨了。”
疯僧说:“没那个必要,我们不能杀伤那些庄丁们,再说你我都有很多事要做呢,不能过早地暴露你的真实情况。”
英儿不解地问:“我们该怎么办呢?难道这里我们不管了吗?对了,我们一起去太湖吧。”
疯僧说:“不,不,这里还没完,我们不能放过,我要到大悟山去等马子良一行,你和虎弟灵儿先到百里外的西山躲两天。以后再返回这里看情况闹他一下,只可在外围虚张声势地闹两天,牵制住宋家庄的实力,以免派出他的高手前去太湖捣乱。”
英儿说:“宋家庄还有什么高手?”
虎娃 (18)
虎娃(18)
第18回 搜山无功 各行其是
疯僧说:“宝刀镇八方宋来福阴险狡猾得很,他暗中培植的四大金刚和十二太保都是些一等一的高手。尤其那四大金刚最为霸道。大金刚水中鳌鲁迁,原是长江上的一个水寇,水中功夫甚佳,手中一对紫金峨眉刺与众不同,中轴转环上有一根儿两丈长的天蚕丝线连着,随时可飞出伤人。二金刚火中鹰宇文旭,手使一对火龙棒,内有机关,只要按动消簧,便可从龙口中喷出毒火来。三金刚风中雕李颖,有件特殊的宝物,叫金雕翅,穿在身上,展翅可腾空五六丈高,从高处落下可借翅飞翔数里开外。那四金刚雪中猊何其,身体健壮,却身形柔软似绳,轻功有极高的造诣,蹿房越脊路地飞腾,身形敏捷真似豹子一般。他们四人都是黑道出了名的高手,不但官府缉拿,侠义道也在追讨着。头几年,他们陆续投入宋家庄,在宋来福手下成为四大金刚,但密不外传,又都是普通庄客打扮,没有庄主直接命令,不得他们参与任何行动的,连马子良也不知底细呢。宋来福不愿在百花帮树权威之时拿出老底去拼命,怕以后没了本钱再争江湖一席之地了。这次令主叫他亲自带人去太湖,他在反复思考着是否带这些高手同去。把他的老窝搅得热闹些,他就不敢调这些人手离开。可为武林大会减少些麻烦,以后再观其变化找机会除掉他们,闹他个四五天后,你再去太湖也不迟。”
英儿说:“您不和我一起去太湖吗?”
疯僧说:“我真喜欢和你一起去太湖呢,可是不行啊,我能得救,出了石窑,少林掌门和师兄弟们都不知道呢,更何况目前江湖上出了这么多的事,也不能不使少林弟子们知晓啊。看你这猴精猴精的,你自己是可以去太湖的,我们以后到太湖再见吧。”
英儿只好按了空大师的安排,当下潜回来时住的那个客栈,到了自己住过的那间上房。见没人居往,便潜入屋中,将床下埋藏的那些东西取出,带在身上后,便按疯僧的安排带着虎弟和灵儿躲开了。
这时的宋家庄内却是人心惶惶了,天刚黑,园中的暗桩就被废了三个。那个降龙虎娃胡英也被人救走了。马子良和宋庄主气急败坏地带人搜了后花园的各个角落,没有任何痕迹。他们只能怪自己没有料到那个疯和尚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就敢进庄来救人……只得增派人手加强防卫了。
大厅中只有宋公子和林管家陪着骷髅僧等继续大吃二喝着,见马子良和宋庄主回来,他们才退到一边。骷髅僧不在乎地问道:“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马子良忙说:“肯定是那个疯和尚把那胡英小儿救走的。胡英带着的大猿猴很通人性。那天巧遇救走了疯和尚,一定不干心,又缠着那和尚来救他的主人。头两天,和尚不知要救的是什么人,因此到处放火捣乱,可能是捉到我们的人探明了情况,这才将胡英救走的。”
骷髅僧说:“一个疯和尚一个小孩都不碍大局,庄内即以布置得机关重重,他们再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多加强戒备就是,不要耽误了我们的大事,来来大家继续喝酒。”
宋庄主说:“那疯和尚武功莫测,救回了那傻小子,定能看出是被药物所致,要么会前来偷解药,要么会公开挑战索要解药,我们都得有所准备。”
马子良说:“这疯僧武功虽高,他也知双拳难敌四手。十多年不见天日的囚禁,他体质定会受很大损害。没恢复之前,他是不会来公开挑战的。来了到更好呢,大护法在,能有他好果子吗?据我所知,他不太懂药物。上次虽然盗走了胡英的百宝囊和几瓶药,但他不敢用,为救胡英他肯定会远离此地寻找名医的。那也是白费,只有我这独门解药才起做用,服后也得三天才能醒悟过来。这解药时刻不离我身,他到哪里去偷呢?哈哈……”众人听得有理,也跟着说笑起来。
宋庄主当即叫过林管家低声地说了些什么,林管家起身辞别大护法和马子良,在下首座里找了几名高大的庄客出了大厅。宋庄主在席间软磨硬泡地向大护法说明宋家庄的重要性,并用激将方法要求大护法帮忙,先将疯僧和胡英及那大猿消灭或赶走后,大家再前往太湖。以解除后顾之忧。
骷髅僧也知与会日期绰绰有余,再者,自己若能在疯僧没恢复体力之前铲除掉这江湖名宿,也可大树自己的威望。而且宋家庄这些人就是去了太湖,也并非为主要力量。因此给他一个人情,也就决定推迟两天再前往太湖了。
第二天,日出东山时,宋家庄和六沟十二寨的高手们各领众庄客出动了。骷髅僧由林管家带路位居中间,以便策应。宋庄主在左,马子良在右各带大批庄客,将这三十里方园的东山搜了个遍。真累得人困马乏,疯和尚一行踪迹皆无。人们都相信马子良所说的,疯和尚定是带着胡英到处去寻医问药了。这才收兵,回去准备来日出发去太湖的事了。
他们兵分三路,骷髅僧先行一步,由林管家陪同和四名大喇嘛直去太湖。马子良随后带手下十二名灰衣人奔向东南去大悟山了。宋庄主选派的一百名精壮庄客分五批各由大小头目带着也去了太湖。
第三天一早,宋来福才率领四大金刚骑马上路。这天中午,一行人来到安陆郡城外。天气炎热,口干舌燥腹中空空了,于是找了一家较大的“望江酒楼”休息。店家忙过来接待,有人拉马去喂,店小二将他们引到二楼靠窗口的雅间落座。上茶,上酒,上菜,热情地接待着。
他们吃喝正酣,楼梯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店家又引来五名食客,他们也是身背利刃,步伐矫健。两名中年壮汉,落腮短髯扎洒着。三名五六旬老者气宇轩昂,都是目闪精光地瞟视着周围环境。随着店小二进到里边套间去了。
宋来福由于多年不在江湖走动,这些人中他只认得其中一老者是金枪太保东方鹰。那还是三十年前,曾在官府的武科场上见过,眼下人虽老了,背后那对镏金短枪却没变。而他手下的四大金刚却都认得这些人,虽然彼此没什么瓜葛,但也都是相互闻名知面的。
大金刚水中鳌鲁迁对宋来福说:“庄主,‘致远’镖局的总镖头金枪太保东方鹰带手下四大镖师金雀、银燕、铜虎、铁熊全出动了,准是也去太湖参加武林大会的。”
三金刚风中雕李颖说:“庄主,上次劫镖时我与那风雨双钩铜虎斗过,他实在厉害,一对双钩使得风雨不透。我与他打了八十多回合,一点也占不得便宜。虽然我涂了脸,怕他也能我的套路上猜出我是谁,但是彼此都不点破而已。”
四金刚雪中猊何其说:“那金雀更是了得,矮脚虎兰田的滚地双刀和地王蝎的鬼手双爪同时上也没占上风。他那一对链子双锤,远打一条线,近扫一大片,攻守自如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所以江湖人称如意飞链金雀。
二金刚火中鹰宇文旭说:“二镖头是青龙一现银燕已得了峨嵋剑仙的真传,一柄青龙宝剑削铁如泥。与人动手时能静如处子,但总是后发先至,运剑快如闪电。老四大力金刚铁熊功夫差点,但力大如神,两条水牛顶在一起,他能从中力分二牛,不仅如此,还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的硬功呢。”
庄主宋来福不解地说:“‘致远’镖局倾巢而出,家中岂不无人主持了?”
虎娃 (19)
虎娃(19)
第19回 宋庄遭难 人马返回
鲁迁说:“您有所不知,东方鹰有三儿三女,不但都长大成人,而且已经都是当今江湖上风流人物了,他们的武功已经与其父不相上下了。更有智勇全才的赛孔明冉东举为军师。‘致远’镖局依然能正常运做。上次马使者带领大家劫他们的镖车,就知道押镖的只有金雀和铜虎二人,那次的镖银虽然只是些普通茶叶,但是没有那小崽子带着老虎和大猿捣乱的话,他们镖局的威望就会一落千丈。那样的话,他们今天就不是去太湖了,我们可能……”
他们正谈论着,楼梯响动,小二又引上俩人来。因为宋庄主他们的雅间正对楼梯,店小二在送酒、菜时经常打开门帘子,因此只要有人上来也必能看清。只见此二人都是道士打扮,前面的壮汉弯眉下一对弥勒笑眼,人们都认得他是武当山的笑眼索命云游道人玉远子。后面的老者花白胡须却是鹤发童颜,手拿拂尘背背宝剑,是江湖闻名的武当掌门青练飞虹一清道长。二人目不斜视,直随店家进了一间雅座去了。
宝刀镇八方宋来福轻声说:“太湖的武林大会一定很热闹了。我们百花帮能否打出名声来,还得看帮主的运筹了。”
鲁迁说:“以前我们都是暗中行动,此次是决定亮牌子了?江湖上也该知有百花帮的名号了。以后我们宋家庄也定是一处分舵了吧?”
庄主说:“大护法是这样说的,这次就是要看看我们的实力,不然我怎么会把你们都请出来呢?”
楼梯上忽然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五人同时望去,只见一年轻人气喘嘘嘘,满头大汗地上得楼来。雪中猊一眼看出是宋家庄的小班头李强,忙迎出门招呼着,那李强见到了何其,又看见雅间的庄主和各位,忙进来供手见礼,并跪倒在宋庄主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要说什么,没说出来就泪水满面了。大家都为之非常的惊愕。
水中鳌鲁迁送上一杯茶水说:“李班头,别急,喝口水,有话慢慢说。”
李强哭述着说:“庄主爷,山寨出事了。”说着从身上拿出了一封信,呈交给了宋庄主。是夫人马金花的亲笔信。
宋庄主接过信看了几行,便双目一翻,仰身躺在椅上背过了气去。
众人忙上前招呼着,按胸捶背的惊动了酒楼上下。店老板忙上来看,见此情景,请过鲁迁说:“客官,此地人多不得休息,能否请到后楼小老儿的居室去养息片刻呢?用我派人去请郎中吗?”
鲁迁也觉此地不是说话之处,便谢过店老板说:“多谢老板关照了,有打扰之处,我们定会多给银子的,郎中就不用请了,请带我们到清净处休息就成了。”
二金刚宇文旭背着宋庄主跟随店老板来到后楼的一间居室,此居室不但宽敞也很洁净,宋庄主被平放在床板上。鲁迁忙解开庄主的上衣,为他推宫过血,运功输气,一柱香的时间,庄主才透过气来,“啊呀”的一声哭了出来。众人已知信中内容,忙上前安慰着庄主。
店老板此时只好回避了。
这时李强才叙述了详情:“庄主,您离开宋家庄的当天,少庄主便指挥着众庄丁们完成了您设计的六丈高的中心塔楼的建设。并昼夜不断地有两名庄丁在塔台上了望戒备。也真派上了用场,当晚就有人越墙入庄,妄想捣乱。有了塔台指挥,那人几次换地方跳入院内都被发现了。我们弓弩齐发,迫得他只好逃跑了。但第二天午后,集镇的庄丁来报,说以前被我们捉到的那小孩,骑着一支大老虎,带着一支大猴子来在镇上,专门找我们宋家的酒楼、客栈、和买卖去捣乱。打伤我们几个庄丁,还砸了三处店铺。少庄主带了二寨主和二十多名庄丁去了,奇怪的是那个被称为降龙虎娃的胡英并没有被马使者的消魂丹毒倒。他自己还扬言什么药也毒不倒他的,并说他是来报仇的。少庄主一时气盛,与那胡英单打独斗起来,那知少庄主在三招之内被那胡英击中了前胸,口喷鲜血倒地气绝了。二寨主怒不可遏,领庄丁们一齐上前,要为少庄主报仇。怎知那小崽子太横,又有那虎,猴狂扑乱打的助阵,没多会儿,庄丁们就倒了好几个,不到十合二寨主也被那野小子打得腿断臂折了。他还叫号说……”
鲁迁问道:“他说什么?说下去。”
李强结吧地说:“他还说要杀我们庄主和马使者,要把宋家庄全烧了。女主人派我们三人,从三条路出来找您们送信。请庄主速回。”
宝刀镇八方宋来福忍痛听完李强的述说。牙关紧闭,二目园睁,一对黑眼珠翻滚着。大家也都咬牙切齿,气愤万分地等待着庄主下令。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宋庄主叹口气说:“时也!运也!命也!苍天报应不可违啊!李强。”
“小的在,庄主有何吩咐?”李强急忙应着。
宋来福说:“你速带我的书信前往太湖,去找林管家。说明家里发生的情况,并叫他转告帮主,我办完家中事即刻前往。”李强应声去找店家准备笔墨去了。宋来福对四金刚雪中猊何其说:“老四,你先走一步,回去告知夫人,我们随后就到。”
何其是个急性情人,打马如飞向回赶着。天快黑时已赶出二百多里路程了,想连夜兼程明日拂晓可回到宋家庄。这时,前面路上飞来两骑,快到近处才看出是宋家庄的八太保和一名手下。
双方停下马,八太保与何其见过礼后急问:“四叔,老爷是否已经返回来了?”
何其问道:“八太保,有何事如此着急?”
八太保说:“女主人怕李强等人劝说不回老爷,现在马使者已被那疯和尚废了武功,抬回庄了。女主人才派我十万火急再来追赶,务必请老爷回庄。”
何其听后大惊地说:“啊!竟有这等事?疯和尚没和胡英在一起吗?”
八太保说:“没有,那疯和尚是在马使者去大悟山的路上,劫住马使者的。”
何其说:“你们和我一起返回吧,庄主他们已经上路了随后就到。”
大家也都累了,拿出了干粮边吃边聊着。八太保叙述了马子良的情况说:“马使者是被他的四个徒弟抬回的。那些徒弟说,马使者从百花帮带了十三个人,其他九人都是后投百花帮的有名的黑道人物,此次除矮脚虎兰田因双腿被废没去。他们十二人随马使者还没走到长岭岗,就在山路上碰到了那疯和尚。马使者依然称他为师父,双方言语不和便打了起来,那疯和尚的武功太高。这边共十三个人他也不怕,空手展开疯魔掌,只听风声不见人影。没多大工夫已被打倒了四人,马使者喊停的时候,他自己已被疯曾擒往了。那疯和尚说念已往师徒一场,留下了马使者性命,但必废除其武功。还说以后不许他再用毒害人,只准行医治病,否则必取其性命。还对其他人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并不伤害他们性命,但是警告他们不准去太湖捣乱,更不准再为害黎民百姓,违犯者定加严惩。而后便扬长而去了。
由于马使者武功被废,另四个道上的人都借故各自散去了。只有他的四个徒弟折树枝子弄了个担架,才把马使者又抬回了宋家庄。女主人最为伤心,独生子惨死,堂兄又成了废人,哭得死去活来的……”
雪中猊何其虽然性情急爆,听后也只是低头不语了。近日来发生的一切与其二十年前相比已是感慨万分了,他们草草地吃了些干粮,上马向宋家庄奔去。
虎娃 (20)
虎娃(20)
第20回 报仇心切 奇遇高人
英儿得知宝刀震八方宋来福已经返回了宋家庄,便骑虎携猿离开了东山,向东南方向奔去。
一天后,他们又进入了一片大山区。这里山连山绵延无边,山高林密,常有奇峰怪石突起。峡谷沟豁相连,人迹罕见。一路上有虎猿为伴,也不寂寞。虎弟可扑得走兽,灵儿可踩摘野果,高兴时英儿的飞蝗石还可猎得飞鸟,虽是风餐露宿,并不觉得苦累。
这一天午后,他们沿山间小溪向上登去,想找一处较平的大石或山洞休息一夜。
灵儿总是跑在最前面探路,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突然间,只见他停了下来,并爬下了身子,一准是发现了什么?
英儿立刻轻快地跟了上去。果然,眼前是一片比较开阔的平地,但见山崖边有座石头垒成的茅草房,房前空地的一块大石上盘坐着一位矮小身才的老者。这老者稀少的银发散乱在两肩,秃亮的头顶在夕阳下闪着光,长长的白眉遮挡了一半闭合的双眼,倒放鸭梨型的脸上是个突出的鹰钩鼻子,几绺稀梳的胡须挂在尖下颏上,左边脸上长着一棵比豆粒大的痣最为醒目。
英儿马上提高了注意力,凝神细看那两膝上掌心向上的双手,六指!英儿的心急剧地跳动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家的仇人竟在此山中隐藏着。
英儿拿出长鞭,指挥着虎弟和灵儿一起跃上了平台。那老者依然微闭双目,神态自如,不闻不理的像是不知大难临头。
英儿报仇心切,出手就是一鞭,向那老者胸前几大要穴击去,想先制住老者而后问罪。那料到只觉手中长鞭被一股很大的力量吸去,自己却被带到了老者身前。刚想变招已是全身失去了控制,被点中了鸠尾、膻中、华盖等七大处要穴,身子被定在了老者面前。
眨眼间,虎弟和灵儿也都似泥塑一般张牙舞爪地定在了原地。
那老者依然盘坐原地,面显愠色地说:“哪里来的野娃娃,为何要加害于我?”
英儿自知技不如人,但决不服气地骂道:“林老贼!林仲盛,你别装蒜。十三年前在兴山的胡家村,你们兄弟三人残害无辜,杀害了我的父亲胡秀才,霸占了我母,逼得我母亲投河自尽……此仇不共戴天!我死后变历鬼也必来杀你!”
老者眉头一皱,问道:“谁是林仲盛?我在这深山五十多年了,你怎能认得我?”
英儿说:“我虽不认得你,我娘的血书上说得明白,难道左脸长痣,左手为六指的还有第二人吗?”
老者冷笑一声说:“野娃娃,还分得清左右吗?仔细看看吧。”说着抻出了双手。
英儿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自语道:“咦?六指怎么在右手。”但依然疑虑地说:“你可有一兄一弟?”
老者睁开双眼,二目如电,惊奇地说道:“我孩童时有一兄长,八十年前已饿死在东京卞梁。你为何问这?”
英儿说:“我的仇家是林氏三兄弟。你难道不姓林?”
老者气得哈哈大笑起来,说:“娃娃,何人说我姓林?你报仇之心可佳,鲁莽动手可太不应该了。”说完,抬手向英儿一挥。隔空便解了英儿的穴道。
英儿也觉得自己太鲁莽了,细看面前这老者的确该是七、八十岁之人了,而林氏兄弟应该只有五、六十岁而已。这老者左脸是明显的朱砂痣,血书中只写的是痣,怕是一般的黑痣吧?想到此英儿不好意思地说:“感谢老前辈手下留情,有得罪处望您老多多原谅吧。我也是为报仇,急晕了头。”说着,便跪在了老者身前。
那老者隔空用手一托,英儿就再也跪不下去了。老者笑着说:“使不得,使不得,又不是拜师何必下跪?不知者不怪吗。来来,来,这边坐下,说说你的来历叫我听听好吗?”
英儿回头看了看还被定在那儿的虎弟和灵儿,又看了看老者。
老者笑着说:“你这俩伙伴是训好的吧?正好我这里没好吃的招待你们,叫他俩去弄点野味来吧。”右手又是一挥,一股强劲的风力袭向了虎和猿,也解了他们的穴道。
这虎弟和灵儿虽不敢扑上来,却在原地龇牙呼啸着。英儿过去拍拍他们,又是比划又是说的,老虎和大猿才驯服地向山下奔去。
英儿不但非常佩服老人的隔空点穴和解穴的功夫,还佩服他不但点了自己面向着他的前胸的穴道,连背后的灵台穴和命门穴也被点中了,而且力道也拿捏得恰到好处,这力道再大一些,自己就该去阴间了……过去只听师父说过隔空点穴的功夫,但师父练得却是时而成功,时而不灵的。如今开了眼界。他来到老者身边,觉得这老人长相虽丑恶,人却很宽厚仁慈,不知什么原因,心中却很喜他了。因此,英儿很听话地坐在了老者身边,并讲述了自己已往的经过……
老者乐哈哈地说:“没想到梅怀志这小子还当上了什么黄山师祖了,徒子徒孙还都很露脸,可惜的是早我一步去了阴间。咳,我这老不死的,人们都叫我‘不倒翁’,还真的不倒呢。也真可惜呀,就是没选中一块料可以接我的衣钵啊。”
英儿一听是‘不倒翁’吃惊得到吸了一口气,忙问道:“您是江湖人称‘不倒翁’?姓柳名讳树叶的柳老前辈?!”
老者笑说:“对呀,你这小小年纪也知到我?”
英儿说:“在武当时,听我师父和一清道长谈起他们的师父和前辈武林名人时说的。算来您也该是一百一二十多岁了吧?”
“哈,哈哈,亏你师父他们还记得有我这么一号人呢。不错,仔细算起来,大概也有一百二十七岁了吧。比你那师祖‘无影仙翁’梅怀志还年长了一轮呢。”
英儿见不倒翁微笑着一边点着头一边说,但是那一双精光的小眼却一直盯着自己那长鞭。英儿道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倒翁说:“英儿,这名字很好听。看你这长鞭还真是件稀世之宝呢,你来练上几路鞭法,让老朽看看好吗?”
英儿忙说:“老前辈取笑了,我得这宝物还不足一个月。并且是在去武当山的路上得到的,后来又与师父一起去襄阳,师父也没时间教我,我们又很快地分手了。因此我还没有学习用鞭的套路,只是取枪、棒、链子锤的部分招式,真没什么好看的,望前辈见谅了。”
不倒翁说:“能把鞭拿来,我耍几下看看好不好?”
虎娃(21)
虎娃(21)
第21回 情投意和 倾囊传授
英儿尊敬地递过长鞭。
只见这老者站起身来,也就和自己一般高。他接过长鞭又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右手拿起蛇头,左手拿着蛇尾,摇动起来。那是什么鞭法?竟是小孩跳绳的动作,英儿还有些发笑的想着。开始几下较慢,而后越来越快,奇迹出现了,只见无数鞭影形成了半透明的光球,将不倒翁裹在当中了。一会儿光球上升,离地一尺而前后运动着。一会光球变成枣核型,一会儿变成车轮型,忽儿弹跳,忽儿飞行。只见光球内的不倒翁一会儿站立,一会儿蜷身,一会儿竟不见了人形。
不倒翁在球内说:“英儿,拾起地上的石块,用力打我看。”
打飞蝗石是英儿的拿手好戏,他拾起几块河卵石,喊道:“注意了,我要打了。”右手一扬,三块河卵石分上、中、下三路连续发出,直奔不倒翁的头、腹、腿而去。只听得“啪啪啪”三声脆响,三块河卵石全被击碎在地了。
英儿手舞足蹈地呼道:“好!好鞭法,真好玩。”
接着不倒翁乘兴又练了几套鞭法,都是先慢而后快地练着。慢,使英儿看清了每一招每一式。快,使英儿了解了每一招式的作用。英儿天资过人,不但过目不忘,而且还能深透地领会每招每式的要点和掌握的火候。练得有意,看得专心。日落西山了,虎弟叼来一支梅花鹿,灵儿背了一包野果回来,英儿都没注意。
八套鞭法使完,不倒翁依然气喘自然,面不变色。英儿两眼都看呆了,不敢放松一招一式。直到不倒翁收鞭,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赞道:“老前辈真神的鞭法啊!”
不倒翁笑着说:“就这么三招五式的,怕也都叫你偷去了吧?”
英儿腼腆地说:“您老有意,英儿怎敢不用心呢?”
不倒翁哈哈笑起来说:“好厉害的小嘴,得理不饶人啊。好啦,天快黑了,你那伙伴都满载而归了,我们一起去做饭吧。”
英儿接过长鞭缠在腰上,跟随不倒翁来到石屋前,这里有几块石头围成的灶坑,不倒翁用树枝拨开烧过的木灰,露出了一些生炭,放上一把干草,双手向干草轻轻一罩,便开始有几绺清烟袅袅升起了,一会儿烟越起越浓,接着冒出了火舌,英儿和不倒翁向上放着树枝,熊熊的沟火越烧越旺了。
英儿用匕首剖开鹿皮,取出五脏给了虎弟。接着割下几块鹿肉用树枝挑着在篝火上烧烤起来。不倒翁从石屋中取出了盐和酒,英儿非常孝敬地把烤好的第一块鹿肉递给了老人,大猿也不时地将水果送到老人面前,他们美美地吃了起来。英儿高兴得又哼起了师父教的黄梅小调,还不时地有板有眼地搞打着刀叉。
不倒翁看着英儿那高兴的样子,自己也好像年青了许多,笑得他满脸绽开的条条皱纹都在颤动着。
一弯细细的月牙已经低挂在了西边的夜空。小石屋内两盏冒着黑烟、散发着腥膻气味的油灯,照着这不大而又简陋的房子。
吃完了饭,不倒翁对英儿神秘地笑了笑,示意他仔细观查,自己就用一根秃树枝插进靠山崖而建的石壁的缝隙中,一阵阵轻微的声响从地下发出,只见石壁下的大石板向里滑去,露出一个洞口来。不倒翁拿了一盏油灯,对英儿说:“来来,看看我的密室吧。”
石门打开时,英儿觉得非常惊奇,听不倒翁说叫他一起进什么‘我的密室’,又觉得很好玩,就紧跟在不倒翁的身后走去。
他们下了九级台阶后,向右拐进了高七尺、宽四尺约五丈长的之字型的廊道了,每一转弯处都有一盏长明灯照着路。不倒翁放下手中的油灯,说:“注意!别踩白色的石板,跟我来。”
他们走到尽头,不倒翁又用那秃树枝伸进了左侧石壁上的一条斜缝中。迎面的石门便向右侧“喳喳”地打开了,并有一束强光直射出来。
英儿用手臂遮住强光的照射,跟在不倒翁身后进了这间高大宽敞的石室之中。
石室内装饰得富丽堂皇又很奇特,四根儿臂粗的长蜡挂在石室当中的半空,四盆油松火炬布置在四面墙壁上,照得全室通亮。猩红色的地毯直铺向里边雕龙刻凰的紫檀木大床下,淡黄色的金丝绣纱幔帐垂挂在床眉上,床的左面是一对紫檀木的龙头太师椅,两把太师椅中间靠石壁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条案。条案上方的石壁上供奉着一幅关帝的神像,红脸长胡须的关云长端坐在画面的中央,满脸黑胡须、浓眉豹子眼的周仓手扶青龙偃月大刀侧立关羽身旁,真是端庄威严万分。左侧石壁前,一排高大的书架,上面放满了竹简书策,绢轴字画和薄厚不一的精装书卷。床的右面则是三个大兵器架,刀枪剑戟……十八般通常兵刃和很多奇形怪状的外门武器应有尽有。右侧石壁前一排石墩架上,四口开盖的大樟木箱子里,闪烁着金银珠宝的光彩。
英儿看罢乍舌地说:“老前辈,您可是文武全才的百万富翁啊。”
不倒翁笑着盘坐在红地毯上,一面招手示意英儿坐下,一面说:“这些身外之物也可以说是我的,也可以说不是我的。”
英儿问:“这是什么意思?”
不倒翁说:“说来话长了,五十多年前,即宋太宗上位后,一统了大江南北。江湖分争也平息了一段时间。那时老朽等江湖人物已年过花甲,无事可干了,都各自找寻深山老林或庙庵古刹归隐了。或传艺授徒,或修身炼丹以渡残年。老朽独人来到这大别山中,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这里山高林密,荒无人迹。开始我是在那最高的天堂峰后山的崖边筑了木屋而息的,两年后有股饥民到了天堂峰建寨落脚,我不想多若是非,也不想叫他们知道我在此,就搬到这里了。
当时,我也是沿溪而上,攀上了这连野兽都难以上来的光秃的大石台面,却在悬崖下发现了这个破石屋。那时这里只是半截的破石墙,房架已塌落多年了,大梁木柱早都成了齑粉。我只有自己动手重新修建起这小石屋了,却在清理屋内杂草尘埃时发现了一具人的骸骨。可能是没有猛禽和豺狼虎豹的祸害,才保持了尸体的原来摸样,看样子也是百多年前的遗骨了呢。但这遗骨形态有些特殊,是爬卧在石壁角下,右手骨的中指却掉落在墙缝中。而左手骨都被夹在墙角的石缝里。那石缝很深,并有气流溢出。当我用匕首抠那墙缝中的遗骨时,触动了机关消息,那石门自动地打开了。我才意外地发现了这密秘。”
虎娃(22)
虎娃(22)
第22回 万贯财宝不动心 为报仇恨再拜师
不倒翁咽了唾沫停了少许,又接着说:“当时我很奇怪,虽然也多少知道一些暗道机关和什么消息埋伏的奥妙,但是这里的机关太玄妙了。进来时你别看这洞口的石壁有多平整,触动了消息,可到处都是枪孔和弓、弩的箭眼儿呢,要不是我有宝甲护身,可就成了刺猬似的死在这里了。这里到底是什么所在?要这么厉害的机关布置?我一时起了兴趣,就要看个究竟。破了两道机关,我更加小心了,走到黑白格子似的甬道时,我就用内力试着点击每一块石板,结果发现触动个别的白色石板时,就会暗器打出,或是那块石板突然翻转而把人陷落到无底的深井之中。打开第二道石门,进到这里来时也是现在的样子,我仔细查看过,里面并没有棺椁,所以这里不是墓穴。又是什么人的珠宝金银?又是什么人在这里居往呢?不但有万年灯,还有许多的粮食,油盐等物。后来查看书卷时,找到一本没写完的书,仔细看了才知道,这书是建造此石室的人,也是看管石室的人写的,那外面的遗骨也正是此人了。”
不倒翁利马从那个紫檀木大床上拿来一本用线钉装起来的丝绢制成的册子,一边指给英儿看着,一边说道:“书中记载;这些财宝是唐朝末年,江都节度使李焕清搜刮的民脂民膏。那李焕清原是皇族远亲,在罗田县任知府时,就喜欢结交江湖人物,并招募了不少的食客。在众食客中有一名江湖术士叫谷阳子的,最擅长暗道机关之术。他们密秘在此山中修建了这暗道机关,并把大量的金银珠宝储藏在了这石洞中。为了保守秘密,他们以庆功为名毒死了四十多名壮工和五名石匠后,便由谷阳子在此守候着。
不久李焕清被提拔为江都节度使。这小子野心不小,和其他节度使一样割据一方。他以江都为中心,势力扩展到长江下游一带。他有三个儿子都寻高人学过武艺。成为他手下三员大将,人称李氏三虎。他为了以后扩大势力以争天下,大量囤积钱财。这石洞只是他储藏财宝的一部分。唐僖宗乾符二年,黄巢和王仙芝拉杆子造反,受苦大众云涌而起。几年间声势越来越大,打到长江南北时,李焕清领兵对抗。一次,遭受到义军的伏击,父子四人和众将士全部战死。
谷阳子长期等待主人而不得音信,一次下山去探听,才知李焕清父子四人都战死了,江都的家也被手下的叛将吕秀峰抄杀了。世间如此动乱,他也不想用这些财宝换取功名。因此独居于此,写了写自身的技艺和此洞室的建造及财物清册,直到死去。从遗骨看谷阳子或老或病,想回石洞时没能打开洞门便气绝身亡了,到如今已是快二百年了。这些财宝我也没有用处,你是有缘分啊,都归你了吧。”
英儿吓了一跳说:“老前辈,可别开这玩笑,英儿可没那福份,留着您自己享用吧。”
不倒翁苦笑着说:“我都一百多的人了,还能活几年?要它有啥用?这些东西你一辈子也用不完。长大了还要娶妻荫子,建立大庄园都用得着的。”
英儿急忙说:“前辈不要说了,英儿有血海深仇在身。为了报仇血恨,连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也要察访到天涯海角,那有心问津什么金银珠宝?”
不倒翁二目如电地注视着英儿那坦诚的神色问道:“真的不想要?!”
英儿更果断地回答:“我视财宝如粪土,当真不要。”
“哈……哈……”不倒翁怪笑着说:“好孩子,有志气。我还真没看错人,来来来,再看看这些东西。”不倒翁带英儿来在大床右边,指着兵器架后面叫英儿看。
英儿看到石壁边整齐地摆放着一溜白骨。便吃了一惊,那是七条人的右臂骨。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倒翁满面怒容地说:“这五十多年,先后有七人踏遍深山寻高人,想学本事。在不同时间找到我,当时都表现得很虔诚。有的为报家仇,有的要行侠丈义,当时我也不想使自己的绝艺失传。就来一个教一个,分别传授他们一些功法。没想到,当他们看到这些财宝时都起了异心,有的说要和我用这些财宝去共享人间富贵;有的要我用这些财宝去经商再赚大钱;还有的想偷走这些财宝;想害死我,以独吞这些财宝……都被我一一识破,只得废其武功,取其一臂,并点了迷穴放他们下山去了。”
英儿说:“世上竟有这等贪财忘义之人,死有余辜!以后还有人来吗?”
不倒翁说:“以后再没人来过。近二十多年江湖又是群雄并起,哪还有人到这里学什么武功啊?”
英儿说:“老前辈武功盖世,何不下山寻找衣钵继承之人呢。”
不倒翁说:“唉,师徒也是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只尺不相识啊。英儿,你看咱们是不是缘分呢?”
英儿高兴地说:“这当然是缘分了,英儿能见到您这样的老前辈,真是三生有幸呢。”
不倒翁试探着说:“你也想拜师学艺吗?”
英儿说:“能向前辈学习武功,是人人都求之不得的。但英儿不敢奢望。”
不倒翁急问:“为什么?”
英儿说:“其一,我已拜师在圣手怪侠公孙徒前辈门下了,不得师父允许不敢再拜别人为师。其二,英儿与您老相比,辈份相差太大,您比我师爷都大一轮呢,小辈怎敢高攀?其三,英儿与师父有约,在八月十五前定要赶到太湖参加武林盛会,怎敢违约呢?其四,英儿家仇师恨在身,要寻遍天崖海角报此深仇大恨。为此英儿不敢在此拜师学艺。”
“哈哈……哈哈……”不倒翁又是长时间的大笑。捋着几根稀疏的胡须笑着说:“好伶俐的小嘴,这么小的年纪哪有那么多的约束?我问你,今后遇到强手时,龙蛇长鞭怎样施展?用不用偷学我那几招呢?”
英儿听了脸有些发热,他在仔细观看不倒翁练那八套鞭法时,就已经爱不释手了。虽然手中无鞭,但他还是一边仔细观看一边学着比划了几招呢,肯定被不倒翁看在眼中了。还说什么不得师父允许不准再学其他门功夫呢。
不倒翁笑笑又说:“虽说师徒如父子,那是从尊师爱徒的方面而言。你没听说过‘能者为师’的古训吗?有能耐的,年岁小也可当年岁较大的人的师父呢。能论辈份吗?”
英儿听得有理,只能“这……这……”的无言以对了。
不倒翁又说道:“我收你为徒,并不是让你在我身边学个三年五载的。即不耽误你八月十五之约,更能帮你报仇血恨啊。这也是为你好。再说,你已经知道我这里的密秘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话,你还能走得了吗?”
英儿的心也透亮了,扑通一声跪在不倒翁面前,高声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接着头向下触地三响。
不倒翁笑眯眯地盘坐在地毯上,接受了英儿的叩拜……
虎娃(23)
虎娃(23)
第23回 杨家大湾 江神害人
浩浩荡荡的长江被这里一排不高的山丘所阻挡,只能调头向着东南缓缓流着,绕过三四里外的山角后,才又继续向东滚滚奔腾而去。却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大的回水湾儿,这里水面很宽,水流平缓,是个打鱼和泊船的好场所,因为在岸边有个比较大的杨家镇,所以经常在长江上走动的渔家和商贾都称这里为杨家大湾。在这江湾边上停泊着十几支各种各样的舟船,离岸不到一里的漫山坡上是一座不小的村镇。石板铺就的路面从江边一直穿进这村中,又通向山上的一条官道。
官道的北边走来一人,身才不高,头戴破旧的大斗笠,身背破席包裹着的小行里卷。满脸泥污却掩盖不往浓眉大眼,破衣烂衫却包裹着健壮的身躯。右手拿着一根打狗的竹竿儿,左手轻摇着一枝野山花,边走边玩着,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乞丐,他就是新近闻名江湖的降龙虎娃胡英。
二天前,辞别师父不倒翁和那俩亲密伙伴虎弟和灵儿的时候,还痛哭了一场呢,上了路后就又像出林的小鸟一样活蹦乱跳起来。
两天的山林急奔,没有虎弟和灵儿相伴真有些枯烦了,如今见到这浩浩荡荡的长江时,心情却又格外的舒畅起来。按不倒翁师父的指点,准备在这儿乘船沿江而下到芜湖,就能很快大再从旱路赶往太湖了。
中午时分,英儿走进了村庄。不知是什么喜庆的日子,村里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的,可是街上的店铺却都关了门,路上行人不多,却又都是面带愁色。英儿进村时看过村口的石牌上刻写的是杨家镇啊,周围的景物也和师父说的大体一样,但是却没有师父说的那样繁华。
英儿敲开了沿街一家房门,乞讨了些吃喝。这家人对他还是比较招待的,不但给白米饭吃,还有炒菜。但是他们却很少说话,一家四口人怎么都面沉似水呢?英儿称那壮年汉子为叔叔,想问村里办什么喜事。
那人说:“孩子,吃饱了再带上些干粮就快赶路吧,别在此停留。也什么都别问了。”
英儿也只好谢过这户人家,走上街头,沿路来到江边的码头。这里有十几支渔家船都拖上了岸,有些船已经坏了,不但没有人修理,其他的船内也都是空无一人。两支还在水中的蓬船也都落了帆,收了橹,缆绳将其拴在岸边,船上也没有人。
英儿好生奇怪,师父说这里的水路交通都很繁忙,如今怎地这么萧条?长江上来往的船只都远离这风平浪静的东岸,却靠那水急浪高的西岸行驶。
这时英儿看到岸边的柳树林中两条水牛正在吃草,有两个放牛的小孩在玩耍。他急步走了过去问道:“喂,放牛的小哥,请问这里的船什么时候开走啊?”
两个小孩也都是十二三岁左右,初见小叫花子就是一愣,开始有些害怕,再看与自己年龄差不多也就不怕了。其中一个大点的放牛娃过来说:“你想坐船啊?这里都快三个月没有船来往了。”
英儿忙问:“那码头上不是有两条好船吗?”
那放牛娃说:“那两条船是鬼船,听大人们说,两个月前不知从哪里来的两条船,拴在码头上,一直没人管。村里的一个武艺很高的李教头带着跟他学习武艺的几个小伙子来过,那李教头和一个叫杨大胆的大个子青年上了船。刚走进船舱,就怪叫着跑了出来,下船就晕倒了,没过几天就都死了。人们都说船上有鬼,再也没人敢上那船了。”
英儿又问:“那些渔船也不去江上打鱼了吗?”
一个高大点的放牛娃说:“你不知道啊?听大人们说,半年以前,我们这杨家大湾里的江神发怒了,还经常派水鬼来闹事。出去打鱼的船还没到江心就翻了,水性再好的人都没有逃回来,水鬼有时还到村里抓人呢。”
英儿说:“你们怎不怕?还敢来江边放牛?”
放牛娃说:“全村哪有不怕的,只是水鬼白天不出来。再说了,半年前我们村来了三个大和尚,会法术,能降妖驱鬼。说我们杨家镇老一辈捕鱼捉鳖太多,得罪了江神,必须在虎嘴崖上修个江神庙,并由我们村供给江神金银珠宝和美女。这样他们才能在那里作法,劝说江神保佑我们杨家镇平安。我们村族长杨大老爷找了族人商量,由大家出钱,那三个大和尚到外地请来了工匠,用三个月就盖好了那座大庙。我们村已经给江神送去了两个女孩子,还有很多钱呢,最近些日子江神就没有出来吃人了,所以我们才敢出来放牛呀。”说着,那放牛娃领着英儿朝山坡边走去,并透过树丛向东南面的小山上指着。
英儿也看到二三里外江边的小山上有一座庙宇,又高又长的红墙围院,看来这庙的确不小。英儿好奇地问:“这么大的庙?一定有很多很多的和尚吧?”
放牛娃说:“俺没去过,听大人们讲,庙里有三个大和尚和十五六个小和尚。”
英儿又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家家都张灯结彩的呢?”
放牛娃说:“听大人们说,今天是给江神娶媳妇的日子。每月初五家家都得张灯结彩,傍晚才由庙里的和尚抬着花桥来接新娘。已经娶了两个了,今天是杨大老爷家的十六岁的小女儿出嫁。”
英儿惊奇地问道:“江神不是人,怎么还娶人做媳妇?娶过去的女人还能回来看娘吗?”
放牛娃看看周围后,小声地说:“听大人们说,嫁给江神就是投到长江里去。装在大铁笼子里,哪还能回来呢?”
英儿这才想起为什么街上行人都面带忧愁之色了。他很诧异,这里真的有什么河妖江神吗?一种好奇心,一种江湖人侠义感涌上心头,他决心弄个明白,于是问放牛娃说:“杨大老爷家在什么地方?”
放牛娃说:“杨大老爷家的房子是全村最好的,在街北面,大门最高的那家就是。”
英儿谢过放牛娃,拿起打狗棒,直奔村里走去。
杨大老爷是村民对他的尊称,他名叫杨善喜,在村中是本族传人中的长者,主持着全家族的事物。而杨家镇只有很少几户是外姓的,全村事物也就由他说了算数。
英儿走到村口,见街北的一座高宅大院门前围了很多人。当他走近人群时才看到,这些人都眼含泪水向大门张望着。一会儿由大门里走出一群人,簇拥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围观的人们向大门口涌动着。那老者向众人拱手说:“谢谢了乡亲们,你们的礼物我代小女收下了。小女正在沐浴梳装,不能拜见乡亲们了,请回吧。广海大师法旨,江神娶妻不准众人观看,请大家别触怒了江神。都请回吧。”他拱手施礼劝说着大家,自己已是老泪纵横了。众人们在他的劝说下,才各个放下送礼的篮子,擦着泪水缓缓地离去了。
英儿见此老者心慈面善,又为众人所拥戴。心中便有了主意。
他沿院墙绕到后院,后院的下门紧锁着。他听了听动静,便翻身飘落在后院的一株大柳树上。仔细地观望着,这后院很大,但不像县、府镇上大户人家的后花园,而是个打谷场。东面是一排牲口棚,内有十余匹膘肥健壮的大马在吃着草料。两挂卸了套的大车停放在北墙边。西面是一排库房,几个门都锁着,估计里边不外乎是粮食和一些不同季节使用的农具和渔具。院中的两个石磙子停放在南面的高房下,那幢高房是前院的上房,这高大的房屋后墙上,较高处有三个花格子的小后窗,靠东边墙角处有个通往前院的小角门。英儿刚想下树,就听东角门处有人过来的声响,他缩身形隐藏在树叶浓密处。
片刻,从东角门走出两个五旬多的老者,直向马棚北头的一间喂马人住的房屋走去,打开房门,进屋前又向四下观看着,像是警惕着什么,而后进了屋,关严了门。
英儿觉得奇怪,其中有个身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悄悄绕到那小屋的窗下。一个耳熟的声音说:“大哥,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另一沙哑的声音说:“二弟,就凭你我还有令爱这几下子,怎能与江神河妖较量?我们拼死无所谓,弄不好会给全村带来灭顶之灾呢。”
那人又说:“我那女儿为报答杨大老爷救命之恩,愿代替他那小女儿出嫁。可杨大老爷说什么也不答应。说江神看中了他女儿,一旦被识破,怕给全村带来灾难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沙哑的声音说:“别着急,我们再想想看吗。”
……
虎娃(24)
虎娃(24)
第24回 何人告密 死里逃生
英儿顿时想起了,那耳熟的声音是二十多天前在宋家庄酒楼相遇的那卢汉卢老前辈的话音。但不管是与不是,他们也都有救出杨大老爷家小女儿的侠义之心。因此也就不再犹豫了,轻声叩门并小声说:“二位前辈,不必担心,我有办法可救杨家小姐,请开门吧。”
屋内两人都大吃一惊,随手拿起兵刃闪身门旁,并从门边缝隙向外观看,姓卢的老者认出了英儿,问道:“你可是小英雄胡英吗?”
英儿高兴地说:“您是卢老前辈吧?我正是胡英,快开门吧。”
房门打开了,卢汉放下手中的刀,双手迎进了英儿说:“小恩公,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哎呀呀,你怎地如此落泊了。”
英儿刚想回话,却见另一老者正二目如电地望着自己,心中突然一震。卢汉马上介绍说:“英儿,这是杨大老爷家的车夫杨宏。是我的结义大哥。”
英儿忙抱拳施礼说:“小辈胡英见过杨老前辈。”
卢汉又对杨宏说:“大哥,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救我和小女的恩人降龙虎娃胡英。”
杨宏皮笑肉不笑地说:“小英雄,不必客气,进屋来说话。”
英儿进了屋。杨宏关上门后又说:“小英雄好身法,何时进院又偷听了我们说话,我们全然不知。若是庙里的人如此,我们可就全完了。”
英儿忙说:“前辈见笑了。英儿是路过此地,想乘船沿江而下,哪知这里竟发生了江神河妖之事,已经无法乘船赶路了。只想找个柴房过夜,才巧遇到了前辈们。刚见你们进屋,又听说你们为救人发愁,英儿到是想出了个好办法,所以打搅前辈了,请多谅解了。”
杨宏说:“那江神河妖十分历害,形同鬼魂不见踪影,是人所不敌的。上个月,村西一家没按法旨交钱粮,当晚他家六岁的男孩就被黑风倦走了,第二天在江岸树上发现了那孩子的衣裳。庙里的法师说,村里人如不听法旨,他们就无力降妖了。”
英儿说:“小辈儿从小在山林河边长大,见过很多毒蛇猛兽,水蟒蛟龙。却不知有什么江神河妖。不外乎是水中猛兽吧?既然要娶人间女子为妻,必会现原形的,那时便可与其拼斗了。英儿略识水性,可代小姐前往。”接着英儿又陈述了自己的想法。两位老者沉思着……
……
晚霞透过朵朵红云,射出道道金光,远处江面如同火海,盘托着半个金黄的太阳,那太阳如同熔化在火海之中,渐渐地变小变小,直到消失。彩云透出的霞光也渐渐地消失了,一片火红的天连着火红的水,也渐渐地变成了深灰色……
从杨家镇到江神庙的小道上飞快移动着一行人,中间是顶四人抬的大花轿。杨家镇的人都只能爬着门缝或隔着纸窗孔观望着,抽泣着,目送着远去的花轿,目送着将随晚霞一起消失的杨大老爷家的小姐。
这一行人,都是身穿僧衣的和尚们,在村里时表现得还非常虔诚,又有礼数,又高颂佛号的,可是出了村便戏笑起来,一路上他们也不忌讳“新娘”的感受了,队伍也不成行了,因为他们不但抬来了新娘,还抬来了各种供品……
花轿进了庙门,并不是像以前那样由这些人一直抬着向里面走去,而是被指挥着放在了院井中央,抬轿的小和尚虽然感觉很奇怪,但见院子周围布满了弓箭手和持利刃的人,也只好快速退了下去。
庙内灯火齐明,亮如白昼,正中殿堂的大门内站着三个凶神恶煞般的高大和尚。当中手持方便连环铲的正是广海大法师,左边站立的那个歪脖子的和尚,手持一杆亮银长枪的是广海的师弟广元法师。右边那个和尚,左手持戒刀的是广海的小师弟广空法师,他们都怒目注视着花轿,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广海和尚对着花轿高声喝道:“轿内的野小子,你听着!你自持武功高强,胆敢来搅我们的好事。今日叫你知道我等的历害,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放箭!”
英儿开始就有些奇怪,给江神娶妻,为什么不送往江边,而抬到庙中呢?听了此言更是疑惑,他替杨大老爷小女上轿只有四人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但知形迹即已败露,也只好多加小心了。一阵乱箭射过,花轿已成了刺猬,并有数十支利箭穿透小窗和门帘。几轮箭弩过后,他们都觉得轿中已无了声息,歪脖子广元和尚提长枪来到近前,照准花轿门帘就是一阵乱刺。枪法奇快无比,门帘的布片如红色的雪花飞舞着,最后一枪挑下了门帘,众人皆惊诧了,怎的轿中无人?射入的利箭都哪儿去了?只见广元快速力猛地一枪刺入轿内的座箱,还没来及抽枪,便“咕咚”一声,仰身摔倒在地了,一支利箭正中面门印堂穴而入,众人皆哗然了。
广海法师见此情景,心头大怒,正要提铲前去。广空法师拦阻说:“不必动怒,看我的。”只见他左手反转刀柄,对准花轿一按绷簧,从刀柄中弹出三棵火星直奔花轿飞去,并在花轿上炸开。顿时火光猛闪,花轿被炸得粉碎,碎片带着火星向四外飞溅着,燃烧着。当众人揉着被闪光照花的双眼,再仔细观看时,院井中只有花轿的碎片,哪有什么人影?几名胆大的小和尚与俗家的三个高手前去观看,只见广元法师尸身正在被燃烧着的花轿碎片烧烤着,周围并没有半点血星肉片。
大和尚广海法师急说:“注意房上和院角,快搜!别放跑了那小子!”
六、七条黑影蹿上了院墙和大殿房顶,其他人也都分散搜寻着前、后三个大院去了。灯光火把到处流动着。
原来吸附在轿顶上的英儿,知道原来的打算已经败露,庙中已经全力戒备,当他甩出一柄接在手中的利箭,射杀了想用长枪来挑自己的广元和尚后,觉得自己不能恋战了。就借着暗器爆炸的瞬间,和众人掩面躲避爆炸的闪光之时,几个弹跳就飞快地出院墙了。
好历害的暗器,若不是不倒翁师父送给的这一身天龙蚕丝的护身甲,并且还教会自己如何卷身护头的绝招,今天怕是出不了这江神庙了。他边走边把身上穿的、已经处处都是烧焦与破碎不堪的新娘的罩衫脱下,并用那些碎布擦着满脸的烟尘,头脑中却在反复地琢磨着是谁走漏了风声?不然绝对不能刚到大庙就惨招毒手。除自己外只有杨宏、杨小姐、卢汉、卢慧四人知道此事啊?这江神庙的和尚与江神水妖有什么关联?为什么对我要下如此毒手呢?……
来到村边英儿停住脚,仔细地看了看周围,并没什么变化,便飞身赶往杨大老爷的后院,马棚依旧。喂马人的房屋没了灯光,英儿潜到窗下,屋内无人,他重新穿好自己的衣服。看到南面高房的后窗透出着灯光,走到近前,听到屋内人声嘈杂,还有哭泣声。英儿飞身上房,倒挂房檐,点破窗纸,见屋中人较多却都是女眷,靠南墙边的人是看不见的,英儿已知必是杨大老爷了。这时听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大老爷,我本意也是想救下小姐性命的,怎知我那十多年前的结义兄弟,如今变成了忘恩负义之人。他们父女全不见了,准是去江神庙向那和尚们告密去了。从刚才江神庙那边的爆炸声和火光来看,一准是那些和尚发怒了,炸死了那代替小姐的小叫花子。”英儿知这是杨宏的声音。
杨大老爷说:“这可怎么好?咳!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就能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呢?那些大师们一定会怪罪老朽欺骗江神,我们全家会遭灭顶之灾的,唉呀!这可怎么好?!”杨大老爷话音刚落,女眷们又都大哭起来了。
杨宏过来劝大家说:“别光哭啊,还是有办法解救的。”
众人停往了哭声,只抽泣着。杨宏接着说:“这事是我干的,由我来担责任。为保杨家平安,我看大老爷得出面了,用轿把小姐抬着,把我捆上,再多带些金银珠宝,亲自送到江神庙去谢罪吧。不然别说是杨家难保平安,全村都要受牵连的。”
听到此,英儿的心情激动了,他为杨宏的侠肝义胆所感动,更为卢家父女忘恩负义而气愤。刚想翻身进入房中与众人共商对策,头脑中利马又想起了师父的叮咛;遇事要冷静!
虎娃(25)
虎娃(25)
第25回识破假水鬼再探江神庙
英儿脑中又闪现了当时在宋家庄救卢汉和卢慧的情景,和他们交往时间虽然不长,但怎么也看不出一点奸诈的样子?卢慧能比自己大上三五岁,但对坏人那股子不屈不挠的劲儿,还真使自己佩服呢……卢汉也是满脸的忠厚……他到觉得杨宏那双眼神有些怪怪的……自己见的世面太少了,真无法判断人的好坏……英儿决定看看事态的发展再说。于是又翻身飘落在后院,发现后院的门并没锁,走出了院门,便向江神庙方向缓步走着,边走边想着下步该如何行动。
这时,忽然发现在西落的一牙弯月照耀下,平静的江湾里泛起了涟漪,接着四条黑影钻出了水面。英儿为之一惊。真的是江神河妖吗?只见那四条黑影立起身子向村子走来,奇怪?这妖怪怎么竟是人的形状呢?英儿毫不犹豫地飞速迎了上去。
那四个黑影子似的“水鬼”,有两个是一身的白骷髅架子,另外两个则是满身的白圈儿圈,还没到村边就被对面突然闪来的一个小孩子给截往了。其中靠近小孩子的那个“水鬼”“呱呱”的两声蛤蟆叫,便张牙舞爪地向这小孩子扑来。英儿开始还有些惧怕,因为从来还没有与什么妖魔鬼怪打过架,听那两声蛤蟆叫,以为是蛤蟆精呢。但是不管怎么着,还是一顿长鞭飞舞,靠近的这条黑影因为没有防备,已经被打倒在地了。另外三个“水鬼”一起飞奔过来,竟然抡起大刀向英儿砍来。英儿好生奇怪,这些“水鬼”是人?是妖?从两个“水鬼”的刀法上看,很不一般,竟是师父演练过的西藏雪山派的大鹏展翅的刀法。近身一看,他们都是身穿着黑色的水靠,并在水靠上画着骷髅架或是大鱼鳞片什么的古怪东西,带着鬼脸借以吓人的。英儿这才知道,哪里是什么水鬼河妖,却都是江湖恶人所扮。惩恶之心更强了,顿时精神倍增,施展开新学的翻江游龙鞭法。黑暗中身穿“水鬼”黑衣的仨人已找不到英儿的身影了,只听处处响鞭声,不留神,其中一个“水鬼”“啊”的一声惨叫后,栽倒在地……余下的两人只能用刀网护身,切战切退着。这两人必竟是武林高手,一声怪叫,两人各奔东西逃窜了。
英儿怎肯放过?一招毒蛇吐信“啊呀”一声,又一条黑影栽到在地。另一人飞身向江边逃去。英儿追过去时,那人已跳入了水中。英儿也想下水追赶,忽听村子里传来了鼓乐声响,只见村口已是灯火齐明,一行人正向江神庙移动着,一顶轿子夹在了中间。
英儿想着杨宏前辈和杨小姐的安危,只得返回,但还想看看那“水鬼”到底是什么样的?他来到一个尸身前仔细观看,拿下了带在脸上的吐着长舌的鬼脸,原来就是个身体彪悍的男人。英儿知道这是一伙歹人为谋取财物和美女所设计的骗局,来欺骗杨家镇的百姓,真太可恶了!如此,他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胆子就更壮了,为民除害当仁不让,于是他沿江边柳林飞快地向江神庙奔去。
江神庙里灯火通明,戒备森严。庙里的人都知道刚才一次较量,不见了人影,二法师那么高的武功却被利箭射死了,这决不是在后院捉到的那小女子所为,但花轿中的那野小子怎能跑掉呢?百思不得其解。据内线的消息说,这小孩就是江湖新近传闻的大闹襄阳和宋家庄的小侠降龙虎娃胡英,这次在包围中都没能除掉他,不能不让这些歹人提心吊胆了。大殿中,大法师广海和三法师广空与众高手们正商议着,如何加强庙内的防范和如何讨伐杨家镇的事宜时。门外跑来一个小和尚禀报,说杨家镇的杨大老爷亲自来倍罪了,给江神送来了新娘和捆来了欺骗江神的元凶。广海大法师沉思了一会说:“阿弥陀佛。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既然来倍罪了,也正好给了我们一个台阶下,不然我们还真的两头难顾呢。广空,你带领众俗家高手加强戒备,我领部分僧人前去看看。”
广空说:“只把小娘子接来,其他人不能放入庙内。”
广海说:“我知道了。咳!都这个时刻了,你别只想玩乐了。那野小子胡英还没抓到,更要防范好水牢可不能再出事了!”
广空不在乎地说:“大哥,你就放心吧,那小儿就是不死,也得是一身伤,我那火炎弹的威力你不是不知道,花轿都炸得粉碎,他还能好得了吗!这水牢也是万无一失的,我们有那么多的高手在守卫,再多加防范就是了。你尽管放心吧。”
此刻,英儿已潜入了大庙的后院,并藏身在假山石旁。这后院很大,西、北两面是顺山势而建的院墙,北墙有个小后门,紧锁着。院子东面一排平房是库房和厨房,院内还堆积着一些木材和石料,假山上正在修建着石亭。英儿查看了周围的情况,发现警戒的人虽然很多,却是有僧有俗,俗家的每人左臂上都系有一条白布,大家又都用暗语联络着。看来这里必定有较多的人是新来的呢,他们彼此也并不很熟悉。英儿仔细地观察着,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时,从旁边走来一个俗家人,说来也巧,那人的身材也就与英儿的身材一般高。举着火把,提着大刀,在假山前把刀和火把插在地上,走入暗角解裤准备方便时,被英儿点中了穴道。
英儿快速地解下白布条系在自己的左臂,并将那人的一面倒的绒球小花帽带在自己的头上。拿起了那人的大刀和火把,也像众人一样在假山附近走动着。见没人怀疑了,便大着胆子找人少的地方向中院走去。人们看到他带有标记也就不过问了,当他想绕到前院时,一个肥胖的僧人向他走来,用暗语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英儿马上粗声粗气地答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那和尚问道:“后院没什么情况吧?”
英儿答道:“平安无事。”
那和尚说:“兄弟们辛苦了。大师父法旨,无重要之事,请回后院巡视吧。加强戒备,防那野小子再来生事。”
英儿只好应声返回中院,但不知前院情况如何,他怎能不挂念着杨宏和小姐的安危呢。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前院传来,英儿侧目观看,是一群僧人押着一个被捆着的老人,还围着一乘两人抬的小花轿走进中院,在西厢房门前停下了。“哗啦啦”落下门锁,一群人涌进了西厢房。房门关上了,并有两名凶神恶刹般的高大僧人守护着大门。
英儿看得仔细,那被捆之人就是杨宏,小花轿中必是杨小姐了。但他很奇怪,在外面观察西厢房并不算很大,这么多人和一乘小花轿怎能容下?众僧提灯而入,怎又不见光亮透出?难道西厢房内有地道?一系列的疑问在英儿脑中回旋着……
正当英儿缓慢地向西厢房走去时,却又听到西厢房里有杂乱的脚步声,像是从地下传出来的。接着门开了,走出很多人来,后面又有几个高大的俗家人围着一个身穿大红袈裟的大和尚走了出来。英儿一眼就看出是先前对花轿射暗器的那和尚。更使他惊讶的是随在这和尚身边的那人,身穿黑色画有骷髅的水靠,手拿鬼脸,是刚从水中上来的,并边走边对那大和尚说着:“……那人武功实在太高,没有三四十年苦练,是不会有那么深厚内力的,也不可能使出那么精湛的鞭法来。决不可能是十来岁的娃娃,那神奇的鞭法像是传闻中早已绝世的翻江游龙八法的招式。但从来没听说不倒翁有什么传人……”
英儿恍然大悟,心思到,这人就是那四个水鬼之一,他是从水中逃遁,却能从这房里出来,肯定是有水洞与这房子的地道相通……
转目再看,西厢房大门已锁,还是那两个僧人守卫着。他回到后院,又到假山旁将大刀和火把插入原来的地方,还回了布条和帽子,闪身跳出院墙,沿着较陡的山壁下到江边。
南面不远处正是六丈多高的老虎嘴山崖,滚滚的长江水,拍击石壁,发出阵阵的轰鸣。英儿整理了自己的行装,便跳入了水中。这里正是大江转弯处,水深浪急。英儿在水中沿江边石壁向南顺流探查着。没走多远,便有一股暗流向石壁下的流去。英儿手扶石壁随流而入,忽见前方的一片水面透出了光亮。他游近时发现水面上是个一丈多高的石洞,洞壁上两盏油灯通明,石洞前面是一条甬道向斜上方通向深处。
英儿在水中注视着上面情况,查觉并无人看守。他便沿甬道通在水中的石阶慢慢地向上走着,刚刚露出水面,忽见那石阶旁的小平台上,爬着三个黑衣水鬼。英儿大吃一惊,正待出击,却不见对方动静。再细看,原来是被他打死的那三个水鬼的尸身。这才把提起的心放下,继续向前走进甬道,约六丈左右是石洞尽头了,这里的右侧有一铁栅拦门紧锁着另外一个石洞的洞口。英儿侧目窥视门内,是间更大的石洞,十多丈长,左侧是用大石块砌成的长墙,长墙上有一排小铁栅拦门,都上了锁。有四名僧人把守着,靠近洞门口的长凳上坐着两个打瞌睡的和尚,中间一个和尚正无精打采地提着一口戒刀走动着,另一个爬在最里边的桌上,已经睡熟,还发出了阵阵鼾声。
虎娃(26)
虎娃(26)
第26回大闹水牢解救群英
英儿看看铁栅拦门和在里面加上的大号铜锁都不能阻拦自己,但要用力开锁必会惊动四个僧人,他们再传递消息,将有更多的高手前来。因此必须在不知觉中先消灭这四个僧人,才有可能进入石洞。此时,想起了不倒翁师父送的另一件宝物了。当时,英儿就非常喜爱这个小巧玲珑的小玩具。那可是个钢弓铜胎的小弩,别看这小弩只比手掌大一点,而且弓还可以卸下来,收藏都非常方便。这小弩即可根据射程远近调解弓臂位置,又可以一弩发射多箭呢。在刚离开不倒翁师父时,他就玩弄过,一路上还用它射杀过山鸡和野兔呢……于是他打开百宝囊,拿出个小巧玲珑的铜胎钢弩和几枚透心钢钉。
他调好了小弩,第一弩射出,打瞌睡的俩僧人便永生不醒了。可这小弩的弦声还是惊动了走动的那和尚,那人刚想招呼同伴,又有一枚透心钉正中咽喉,“咕咚”“咣啷”人倒,刀掷。
石洞内的声音虽然是传不出去的,回音却不小。已惊醒了靠在里面沉睡的僧人,只见他提剑一跃而起,目闪寒光地注视着这铁栅拦门外的英儿。当英儿一弩双钉再打来时,只见他身形一闪,躲过了一枚。“叮”的一声,又用宝剑击飞一枚。好快的身法,必是高手无疑。
此时,英儿用掌力震落了铜锁,冲进门来。还没站稳,便被靠门边这间小铁栅拦门内的一双大手从背后抓往了双肩。并喊到:“英儿快救我出来。”
英儿已听出是杨宏的声音了。但就在此舜间,那僧人的长剑已刺了过来,风驰电掣一般,正刺到英儿身上的膻中穴。
那僧人满以为这剑不穿身而过,也能刺入胸内,断其心脉。那知此剑如同刺到钢柱上一般,力道反弹,震得自己手臂发麻,退身三步方能站稳。与此同时杨宏也被震开了双手,摔在铁栅拦门内的地上。他们都非常吃惊地看着这赤手空拳的虎头虎脑的小孩,不知道他怎么能有那么大内力?而且还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
……
英儿被这快剑一击,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又为这后果而惊喜,真没想到不倒翁师父不但将他的一半功力传输给了自己,还送给了自己这件稀世的天龙蚕丝护身甲。它不但坚韧无比,还柔软可身,更奇特的是那一颗一颗穿山甲的鳞片正好护往身体的各大要穴。一旦受击,便能触发身体内力,迅速反击。
英儿非常庆幸的是;这宝甲已是第二次救了自己的性命。
这个僧人并不一般,乃是昆仑剑仙沙里喀朗的关门弟子,江湖人称闪电霹雳手翟永胜。他师父沙里喀朗不但武功高强,为人还比较正直,早年在江湖上也是行侠仗义的豪杰,是与黄山师祖梅怀志交情比较深厚的老一辈的武林名宿。在铲除“川西四毒”的武林大会上,曾经协助白衣秀士诸葛生和武林同道一起废掉了那四个恶魔的武功,被江湖誉为昆仑剑仙。回山后,便闭门传授五大弟子的武功了。
这翟永胜是昆仑山中一个猎户的孩子,五岁那年,死了母亲,第二年他父亲在打猎时不幸被受伤的老虎咬死,他就成了孤儿。沙里喀朗见这孩子无依无靠,就收留了他,看他的身体条件还不错,就成了沙里喀朗的关门徒弟。教了两年的基本功,见这孩子只学武功而不问是非,与师哥们对练功夫时,就显现出了心狠手辣的心态,都成了武痴。昆仑剑仙怕他成材后以武害人,便没全力教授他更高层次的功夫了。八岁那年,送他去了昆仑山天柱寺,想让他在佛法的修炼中,戒除杀生的念头。
因为他已经没有了什么亲人,就出家为当了和尚,三年后受戒,并得号为“悟忍”。在那里虽然吃斋念佛,但是他孤僻狠辣的性格没变。只是自己非常认真地修炼内功心法,并且又学会了天柱寺的基本武功——闪电霹雳剑法。几年后他为了试一试自己的功力,私自下山了。从蜀到湘,一路上打遍教头、护院和山寨大王,无人能敌。直到洞庭湖畔的法云寺,因水土不服,体能状态不佳,才败在广海法师禅仗之下,并且归依了广海法师门下。此次与广海法师一同来到江神庙,并在这里担任了护洞总头目。
他刺出这一剑之后,便知这小子有盔甲护身。又想起刚才同伴说的,料定必是劫杀三个同伙的降龙虎娃了。他正想大展身手,这机会怎能错过?盔甲只能护身,取其人头则会更显出自己的功力,于是决心执剑再战。
英儿更不敢怠慢,长鞭在手先发制人,以快制快,身形一动长鞭急攻了过去。
悟忍僧那知这鞭法的厉害,更不曾料到这少年竟有如此精深的功力。三四个照面下来自己被迫得只能防身,而无力进攻了。
英儿在几招之中已认出这是昆仑山天柱寺的闪电霹雳剑法了,更知道这剑法的厉害,而且此时是不能恋战的。便左手便从百宝囊中取出三粒飞蝗石,长鞭舞动,暗器突发。只听“叮叮”两声,接着是“咕咚,呛啷”,先是长剑击飞两枚飞蝗石而发出的声响,而后是第三粒飞蝗石击中了这和尚的璇玑穴,那悟忍僧全身一滩摔倒在地,长剑脱手飞出。
悟忍僧残喘着说:“暗器伤人,算什么英雄?”英儿过来顽皮地说:“阿弥陀佛。这是你死我活之争,非擂台精英之斗。你来世当英雄吧。”
“小英雄,英儿,快取钥匙救我们出来。”英儿听出是致远镖局金雀大侠的声音。抬头看时,每个小铁栅拦门内都有铁链锁着的人在观看着自己。中间门内蓬头散发的便是金雀和”致远”镖局的人。
英儿问道:“金大侠,钥匙在何处?”
金雀说:“在用长剑的那个和尚身上。”
英儿从刚死去的悟忍僧身上搜出了一长串钥匙,先打开了金雀的牢门和锁链。又由金雀的同伴帮忙打开了其他的牢门和铁链。救出了青城派掌门和其弟子四人、天山秃翁的大弟子锈剑流霞韩良普等四人、峨嵋万佛寺住持金光长老和金枪太保东方鹰等共计二十多人。他们都是乘船去太湖的途中,分别被翻入江中或被药物毒倒后而被擒的,被关这里时间最长的已有一月多了。
被救出的都是江湖人,见面时都相互打着招呼,洞内乱哄哄的。杨宏更是围着英儿唠叨着,说刚才英儿进来时以为看守都死了呢,过于兴奋才双手抓住英儿的,还险些害了英儿性命,太对不起了……还唠叨着卢家父女是如何的走漏了消息……被救出的众人在金光长老带领下来到英儿身边,金光长老双手合什说:“阿弥陀佛。小英雄功德无量,老纳等人特来拜谢搭救之恩了。”
英儿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又是双手合什,又是抱拳拱手的,忙说:“使不得,使不得,老前辈们,英儿也是巧遇,幸而得手闯了进来。目前大家还没脱离危险,哪能说得上救命之恩?弄不好大家还会早一步去极乐世界呢。我们还得想办法打出去为好。”
金雀过来说:“据我所知,向上还有三道牢门。那里可是高手云聚,层层设防,的确很难冲出。我们这些人,多日来饥喝交加,倍受折磨,功力都有衰减。只有齐心协力,方能共渡难关。”英儿眉头一皱,双眼微闭想了想问道:“不知哪位前辈水中功夫较高?可从水道出去,攻入庙内,以接应水牢冲出之人。”
东方鹰说:“我们致远镖局的五人都略通水性,只是对上面情况不明,还需小英雄指点了。”
锈剑流霞韩良普带领三个弟子也过来说:“小英雄,我等四人也略识水性,怎么打法愿听小英雄吩咐。”
英儿见此情景,心情也激动了,独身行动时无拘无束,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而今众人的指望如千斤重担压身,又有些胆却了。
金光长老和玄衣仙长是众人中辈份最高者,名声威望也最高,此时已看出英儿的心意。忙过来说:“阿弥陀佛。无量佛。小英雄,不必推辞,不必担心。在此危难关头,我等定会齐心协力,听从小英雄安排的,也只有你熟悉水道和地上的情况,你就安排吧。”
英儿知众人心切,不再犹豫了。如同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一样,先将地面上江神庙的概况简单地说一遍,便说:“我们兵分三路,由东方前辈和韩前辈带人从水道出去,潜入后院,再向中院西厢房靠近,控制西厢房就行。地道的出口就在西厢房内。余下的人分两伙,请玄衣仙长带三名弟子守住水路通道,这里即可能有恶人来攻,又是我们唯一的退路。另一路有劳金光大师带领我们其他众人就从正面冲关吧。”
虎娃(27)
虎娃(27)
第27回 水牢聚变同仇敌忾
金光长老身高一丈挂零,瘦高的身条,披着一件得体的大红袈裟,腰板挺直而健朗。尤其浓黑的须眉和红润的脸膛,怎么也看不出是七旬开外的人。
据说他家住在宋城县吴村,婴儿时父母双亡,自己是被好心的邻居收养,二岁时这家人也都得病而亡故了。正好一位出家人路过此地,将他带回了白马寺中。过了三年,那寺院的方丈见他筋骨奇秀,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便亲自送他去了嵩山少林寺,交给了当时达摩院住持,被称为铜臂罗汉的归真大师收留。
归真大师也很喜欢这孩子,便亲自传授他武功。当他长到十二岁时已是一身好功夫了,接受了沙弥戒后,师父给他的法名为了能。在达摩院一次比武大会上,与后来的了然师弟和了空师弟功夫都很了得,他们三人被称“少林三小子”,当时也被称为“沙弥小三杰”。
十六岁时,在少林寺接受了比丘具足戒后,师父命他下山陪师叔归隐大师去峨眉山报国寺宣讲禅宗心法。而后,师叔归隐大师又被山中众僧侣迎请到万佛寺讲经。归隐大师因过度劳累又偶染风寒而病倒了,了能便侍奉师叔治病和保养身体,一住便是一年多。正当师叔病愈准备返回少林时,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四名凶僧,有意挑起事端,想强占万佛寺。
了能和师叔得信前往劝说,可是那四名凶僧已然动了杀机,不但杀了三名护寺僧人,还杀了住持大法师。了能已怒不可遏,在师叔应允下,力战四凶僧。以少林绝技大力金刚掌击杀了三名凶僧,另一凶僧见势不妙却带伤逃走了。
万佛寺众僧人苦苦挽留师徒二人,并公推归隐大师为住持。后来很快得到少林寺和报国寺的戒牒,认肯了归隐大师为万佛寺的住持,了能和归隐师叔便留在了万佛寺。
二十多年前归隐大法师捏盘后,了能和尚便成了万佛寺的住持,又有少林寺和报国寺的戒牒,赠誉了能的佛号为“金光”大法师。
此次接到英雄帖前往太湖,一是要与少林掌门了然师弟会面。二是要会一会当年逃走的凶僧。那凶僧扬言太湖大会后,他们要血洗峨嵋众寺院,那凶僧就是如今的铜头铁臂骷髅僧康巴大师。没想到乘船行过九江后在一处水宽流缓的地方,竟然无风翻了船。他武功再高,但不通水性。江面又太宽,萍水飘渡功法也不能施展,更有三个随身的弟子不能不管。因此师徒四人在水中挣扎着,没有想到被一伙蒙面人给抓住了,铁链子捆得牢牢的被关在了这个水牢里,希里糊涂的还不知对手是何人?此次得了自由,怎能不想解心头之怨恨呢!
英儿请他出面带领大家冲出石洞,他是当任不让了,当即率领众人来在通往上层洞室的石门前。刚想力劈石门,他的一个弟子过来合什道:“师父,且慢。徒儿知此机关的破法。”
这个弟子已是五旬年纪,人称小法轮王悟云僧。他在石缝中拿出一把特制的一尺长的钥匙,并对身旁师弟说:“悟勤,悟恨,冲入后直取第二道石门,防他们关闭。那道石门可不易打开,但平时是不关的。”
他又转身对金光长老说:“请师父带众人冲入后,务必先制往守洞人,勿使音信外传为好。”说后便把钥匙插入石门旁的一个三角孔内,转动几下,那大石门便向一旁滑开了。
石门刚开一道缝,悟勤,悟恨便冲了进去,杨宏也挤着闪身冲了进去。
大洞内只有两个俗家人坐在长凳上看守着。见门开时有两僧人进来,还以为是下洞的守卫僧人,没太注意。当见杨宏冲入时,才警觉起来。忙拿起刀和剑,见先进来的两僧人已快到第二道石门了,急忙同时高喊:“快关门!牢中有变!”
这呼喊惊动了二三层所有的人们,接着便听到“嘎吱吱”的声响,第三道石门和第二道石门都同时关闭着。悟勤、悟恨快步冲了上去,想制住掌握机关的人,但却找不到。两人只好同时用力抵住第二道石门的滑动,也多亏这石门不是上下运动的闸门,只是倾斜滑动的千斤石板,否则以他们两人的力量怎能阻拦呢?
此时众人已冲入了二层石洞内,并制住了那两个守卫。三层石洞内的十多名僧俗守洞人,都手持利刃冲了过来。有两名手执长剑的俗家人,看来是这里的小头目,正要对抵住石门的悟勤和悟恨攻击时,金光长老隔山劈牛的掌力猛然推出。跑在最前面的这俩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突然弹起,向后面冲来的人撞去,势不可挡,接二连三地撞倒数人才摔在地上,已然绝气身亡了。
金光长老巍然站立在这不太宽的第三层石洞内,单掌合什说:“阿弥陀佛。从善者生,从恶者亡。听老纳良言相劝,放下屠刀,挠尔等不死。否则亡灵西去,莫怪老纳替我佛超渡尔等了。”
三层的这些僧俗皆是役夫之类小卒,早为这刚才发生的情景惊呆了。听大和尚如此说,都丢下了手中的刀剑跪地求挠了。
二层的石门已被悟云破坏了机关,石门大开着,这石洞更大了,无数盏烛光照得全洞通明。这洞内的墙上也有很多小洞门或是关闭着,或是只有门帘遮挡着,还有的洞门在外面加了锁。
英儿见金光长老已点了两名守卫的穴道,便与杨宏和另几个名被救出的人分别查看各个小洞了。忽听“啊!呀!”几声,杨宏和另外的一个人都不见了。
英儿一怔,知洞内必有高手,他来到一个小洞门外,“叭”的一鞭,倦下门帘,光线射入,只见地上爬着一个被救出那人的尸身。洞内并不大,对着洞门的是一张大床,幔帐下垂,看不到里面的人。英儿轻步向门口走来。这时幔帐轻动了几下,英儿知床上必有人藏匿着,便提鞭闯入门内。忽一道寒光从门旁刺来,英儿一个陀螺转体,同时长鞭挥起。那寒光是柄利剑,已贴身滑过,那人影却无声地倒在了门口的尸身上,这人竟是赤裸着全身。
床上还有人藏着,一鞭扫去,幔帐落地。英儿怔住了,床上坐着一个眼含泪水披头散发的女子,正用擅抖的手紧抓被子,想遮挡着自己的裸体。
英儿虽不十分知道男女之事,却也被此景羞得满面通红了。他急转身跑出石洞,对其他几个石洞高声说道:“洞内的狗男女听着,快穿好衣服出来。不然我用火烧了你们。”
这时靠第二道石门边的门帘打开了,从中走出了杨宏,沙哑地说:“英儿,这洞中没人,是个方便处。”
英儿见杨宏没有被害,很高兴地说:“杨老前辈,小心些,洞内有贼人暗算。”
金光长老和悟云僧听得英儿呼喊,也返回了这二层洞内,英儿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这时从四个小门内窜出四男二女,他们六个都是手持利刃之人。悟云僧已认出那身穿大红衣裤、三十有余的女子,乃是江湖人称红衣妖女的崔素花。那身穿皂色衣裤、胸前绣有白牡丹花的年青女子,是江湖人称白牡丹的黎红。这二人原是蜀地益州府的到采花的女贼,经常以美色诱人,图财害命,还常将年青貌美的男子诱骗或施毒擒住,以供玩弄。她们案情累累,为官府所通缉,三年前却忽然在四川销声匿迹了。如今怎的在此出现了?四个男人中有两个是赤裸上身的和尚,另外两个却是相貌相同,面容苍老而凶恶的人。他们赤裸着上身,一片卷曲的护胸毛盖满了前胸,粗粗的臂膀长着疙里疙瘩的横肉。金光长老认得此二人,他们乃是孪生兄弟,据说他们年幼父母双亡,被西夏的草寇叶海骨拉所收养。他们自幼从师学艺,虽练得一身好本事,却也养成了盗贼的习性。叶海骨拉死后,他二人成了山大王。他们性情暴烈,喜怒无常,杀人无数,二人又是形影不离,与人打斗决不单拼,人送绰号为阴山二鬼。是使北疆人们谈虎色变的踩花大盗。没有想到竟会也在这里出现?现今都已经是六旬多的年纪了,还那么恋着女人……
虎娃(28)
第28回群英出笼 驱魔降妖
金光长老怒道:“无量佛!尔等贼性难改,如今又来中原作恶。老纳来超渡你们吧!”
金光长老并不谦让,抡掌直奔二鬼击去。这阴山二鬼功力并非寻常,常用的兵器是一对风火飞轮,因来宿柳,却没带在身边,如今各执一柄匕首与金光长老周旋着。
悟云僧也拦往了两个身穿僧衣的败类,招招致命地缠打在一起。
俩女妖却贼心不死,见英儿虽然年幼却浓眉大眼,异常英俊潇洒,便围了上来,她们那里知道英儿的功力与年龄相差甚远呢。两口鸾凤宝刀还舍不得直取英儿性命,又都早把香帕拿在了手中,一但近身便抖动香帕,一阵阵香风直奔英儿飘来。她们满以为转身之间英儿必被熏倒。可惜好梦不长,还没来得及转身观看,一个后背中掌,一个脖颈中鞭,双双倒地毙了命。
两个穿僧衣的败类也在转眼间一一中掌,顿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了。
英儿和悟云僧想去助金光长老一臂之力时,阴山二鬼也在此时如两团肉球,一个被金光长老勾脚踢起两丈多高,头触洞顶撞个粉碎,顿时红白皆出,“咕通”一声摔落地上,绝气身亡。另一个被金光长老单掌击飞,背撞石壁,七窍出血而死。
这时,杨宏已砸开了二个锁着的小门,救出了杨大老爷的小女儿和杨家村曾丢失的还有进献给“江神”的几个渔家少女。
杨小姐心惊胆擅地跟在杨宏身后,来到英儿近前就要跪倒,想谢英儿救命之恩。英儿忙阻拦说:“快别这样,别哭了。现在还没出这地洞呢,不是说话的时候。杨前辈,你们快去看看那些洞中是否还有他们的姐妹,等我们冲出牢去,再接你们出去。”
英儿和金光长老带人又打开了二个洞门,其中一个洞内放着正是被捉来的这些英豪们用的兵器。另一洞中却救出了被捆梆着的遍体鳞伤的卢慧。英儿很奇怪,正想质问她为何叛变时,又很可怜她被打成了那个样子,上前拿掉她嘴上被堵着的破布,不那么热情地问道:“你怎么也关在这里?你爹呢?”
卢慧强忍疼痛,兴奋而又惊奇地说:“我爹不在杨家村吗?我是跟在你的花轿后面来的,先潜入庙的后院,想助你一臂之力。忽听几声爆炸,庙里就乱了。接着就有很多人来后院搜查,我人单力孤,打不过他们才被擒来此。因为我为了方便,是女拌男装来的,开始他们说我就是花轿中跑出的什么野小子,在捆绑我的时候,见我是个女的才把我羁押到这来了。”
英儿马上想到;就在他冲出庙院后,潜藏在树林中之时,曾听到后院有嘈喳的人声,叫喊着捉到了那个野小子。这才猛然醒悟原来是她被抓住了……这样看来,她并没有给庙中送信儿……
此时,杨宏和杨小姐走来,身后还跟着五个满面泪水衣着不整的女孩。卢慧很高兴地过来,惊奇地问道:“杨小姐,你怎么也来到此地了?”
杨宏和杨小姐都吃惊地看着卢慧,杨小姐怨恨地瞪了卢慧一眼,扭转身子又和那几个女孩哭抱在一起了。杨宏却沙哑着嗓音,怪声怪气地说:“你们父女俩若不来此庙,我们又怎能来此呢?”
卢慧愣住了,惊奇地说:“杨大伯,我父亲也来此庙了吗?他在那里呢?”
英儿听他们对话,又仔细地注意了他们的表情,头脑中又划了几个问号。但此时不是追究的时候,急忙止住了他们的说话和哭泣,耳贴洞壁,仔细地听着。而后双眉紧锁,对金光长老说:“从水道出去的人已与庙中人打起来了,他们没到西厢房就被截住了。我们得快些冲上去。”
金光长老说:“刚才我们审问了上层洞中人,他们说这第三道石门是从巫山运来的玄铁石板制成的,重有三千多斤,坚不可摧。非开动机关是打不开此门的,而这机关又必须是洞内和洞外同时开动方可,并且通过一个小孔沟通内外联络,内外守门人相互勾通后才能同时打开此门。现在那小孔已被外面的人给封了起来,我们出去的人也未必能知道,要打开此门也太难了。”
杨宏争着说:“我也识得水性,我上去找那小孔来开此门吧。”说着就要动身走。
英儿忙阻拦说:“不必了,您还是照顾好这些女孩子吧。金老前辈,这里拜托您了,我上去来开此门。”
悟云僧过来,又把审问的有关上面小孔的位置和机关开动的方法告知了英儿。
英儿顺手带上了金枪太保的双枪和金雀的链子锤,银燕的青龙宝剑,还有铜虎的镔铁双钩、铁熊的金背大砍刀和一柄两面刀刃都如锯齿似的、锈迹斑斑的无鞘长剑,向水道走去。
英儿知这长剑是锈剑流霞韩良普的成名宝刃。其貌不扬,却是天山百斤陨铁锻造三年之久而成。那剑刃的缺口和锈斑乃是锻去的杂质,两边有几处开了刃口,已是吹毛立断了。剑虽不重,却是削金断玉之宝物。
英儿见到玄衣仙长等人,告知了他们上面情况,便潜入了水中。
他刚出水面,就见离他四五丈远处有几条人影,手执刀剑跃入水中去了。不管他们是逃走或是准备闯入水洞,英儿都不顾及了。望着闪烁的繁星,约莫已是四更天了。滚滚长江浪涌拍岸,发出震耳的轰鸣,但依然可听到高崖上的喊杀声和兵器撞击的金鸣。英儿抖抖身上的水,飞身上到崖顶。庙墙内灯火齐明,双方正杀得难分难解。庙中人依仗人多,几乎都是三四个围攻一个从水牢中出来的人。
只见金枪太保东方鹰使开一杆夺来的长枪,正精神抖擞地奋战着围攻他的两僧一俗。金雀和银燕各执一口大刀与围攻他们的几个高手在苦苦拼斗着,身上已有了血迹。铜虎却抢得一对不太称手的双钩,但招招顺式,舞得银光闪闪,迫得两个对手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了。锈剑流霞韩良普被广空与另两名俗家高手围斗着,他虽是手无寸铁,但流星拳打得虎虎生风,掌影翻飞,双脚踢、蹬、勾、扫、翻,快如闪电,围攻之人哪能近身……
英儿此刻到来,为他们送上了自家称心的兵刃,如虎添翼,打破了缠斗的僵局。首先是锈剑流霞韩良普,宝剑在手,神威大振。天山秃翁独创的剑法,神奇莫测。挥剑如鹤飞凤舞,手脚配合婀娜多姿,变换如流云,剑光如彩霞,真不愧流霞剑法之美誉。那两名俗家高手是今天午后刚到的白沙帮帮主穿山狎邹长林和二护法金环索命司徒允,他们看到这锯齿锈剑已知对手是何人了,心中一寒,锈剑已从眼前舞过,两人便滩倒地上,都二目园瞪,哽嗓流血而亡。
广空和尚没了助手,哪里还敢接招,反转刀柄对准韩良普接连发射了五枚暗器,想乘暗器爆炸时逃之夭夭。哪想到刚转身窜出三步,三枚暗器已在自己身后爆炸了,火光连闪,血肉横飞,广空作恶一生,得到了自己用以害人的歹毒暗器的报应。而另两枚暗器也改变了方向,都击中了从角门刚出来的两个和尚身上,火光闪过人已血肉模糊了。
虎娃(29)
虎娃(29)
第29回血战江神庙各自奔前程
金枪太保东方鹰虽是七十开外的人了,英姿不减当年,四尺长的两杆金枪在火光照跃下闪闪发光,两束艳红色的枪缨如同团团火焰交织飞舞着。他早解决了自己的两名对手,来在了围困金雀的三名高手中,一下从金雀那里接下了两名高手打斗起来。这三人却是洞庭湖八怪中的三怪,大怪是陆地蛟龙龙守宽,右手持四尺长的奇门兵刃九曲龙头镰,专门锁拿敌手兵器,他依仗自己身高力大,并练就了一身盘根锁地奇功,一直以来横行江湖。二怪是水中浮莲连长根,手持一对莲头锤,锤头似莲蓬,锤柄是用虎筋缠绕在浸过油的藤条上制成,不但坚韧而有弹性,此人水中功夫极佳,身在水中飘如浮萍,数日内可在水中顺流或随风飘行。三怪是岸边蟹解武强,手持一对鳌剪,开合自如,锋利无比。他身高力大,肥壮如牛,性情极是残暴。已有百十个黑白两道之人和平民百姓死于他手中。如今,三人围困金雀,使得金雀只能躲闪,招架,被迫得在假山上团团转。三人眼看就要得手了,却不知道那里来的一个野小子突然出现了,不但使金雀有了得力的兵器,还使金枪太保也过来助阵了。
战局急转直下,金枪太保刺杀了大怪陆地蛟龙龙守宽时,银燕和铜虎也来助阵了,他们的利刃同时结束了二怪水中浮莲连长根的性命。金雀与三怪岸边蟹解武强一个人打斗时就轻松多了,他略微缓了缓精神,便使开他那得手的链子锤,横扫竖砸忽忽生风,解武强的一对鳌剪被锤头击得叮当响。一个不留神,只见锤头直接向前胸刺来,慌忙用一对鳌剪交叉在一起去招架,那想到这是个虚着儿。金雀身形随着锤头而进,短链变长链,一个横扫过去,链子一下便缠绕在了解武强的脖子和一对鳌剪上,那锤头就在饶过鳌剪时,“啪”的一声,将那个岸边鳌蟹解武强的人头击得粉碎……
其他一些僧俗也都被锈剑流霞韩良普师徒追杀得死伤众多,余者纷纷逃窜了。
金枪太保见金雀、银燕虽然血染衣裤,但都不是重伤,铜虎虽然衣裤划破但皮肉无损。只是不见铁熊去了那里,英儿也不知了去向。便会同锈剑流霞韩良普和他那还活着的一个徒儿向中院冲去。
只见中院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一个高大的恶僧和两个道士正围住英儿拼打着。那恶僧头似冬瓜,青皮锃亮,两道卷曲浓眉下一对豹子大眼闪着凶光,狮鼻阔口,三寸余长漆黑的连腮胡须扎里扎挲。身高一丈挂零,膀大腰圆,手执方便连环铲,舞动得呼拉拉声响。灯火下金光闪闪,寒风袭人。他就是洞庭湖畔法云寺的住持广海法师。
两个道士是东海云台岛霞飞观的炼丹士,一个号称八卦仙衣柳极子,一个号称云飞浪头穆星子。二人虽是五旬左右年纪,并且都练有奇功异术。柳极子的八卦仙衣就是一件奇特的兵器,一丈见方的黑布中间有个园孔,正好可套头而入,披在身上像是件衣袍,前、后两面各用金丝绣着的八卦图闪光夺目,四边挂有八个响铃,四角内各暗藏一把有毒的钢勾儿,黑布里还藏有一十六把小飞刀。舞动八卦仙衣铃声阵阵摄人心魂,暗勾如蝎尾触体即施毒,一十六把飞刀使人防不胜防,是江湖上很难缠的人物。
穆极子则以水上工夫为主,不但水性极佳,还有一双奇特的云履,是用半尺宽二尺长的玳瑁壳制成,在水中脚踏云履如走平地,尤其在风狂浪高之时好像浪头飞云一般。在旱地,则手持云板中间的鹿筋绳子则可做兵器使用,舞动如转轮,攻可为利刃,守可为盾牌。武功高绝,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这三个武林高手围攻着手舞长鞭的英俊少年,双方都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只见四团光影闪动着,场地上飞沙走石,惊心动魄。英儿深知,面对三个高手的围攻是不能取守势的,否则将不可挽回败局。只有主动强攻,采取先攻薄弱环节而后各个击破的策略才能稳抄胜券。他便展开了游龙八法的招式向穆星子猛攻起来。
此时韩良普与银燕联手用剑截住了恶僧广海法师,东方鹰与金雀截住了八卦仙衣柳极子,铜虎和韩良普的徒儿则截住了云飞浪头穆星子的退路。战局立时发生了变化,先是一声惨叫,穆星子弹跳中被英儿的金蛇狂舞招式击中了下盘,双脚骨被击碎,疼痛难忍仰身摔倒,云履失手飞出,铜虎的双钩又狠狠地叨入了他的前胸。
英儿见余下的一僧一道都处于守势了,便放心地冲入了西厢房,找到了与地下石洞联系的小孔。向孔内喊道:“金光长老,听到了么?准备开门吧。”由小洞里传来了金光长老抑制不住的高兴声音说:“小英雄,老纳听到了,我们一起开动机关吧。”
里外同时掀动开关,这三千余斤的玄铁石板“嘎嘎”地滑进了墙里。金光长老率众人沿石阶走了出来。此时天色微明,院内没了喊杀声,遍地是尸身和血迹。锈剑流霞韩良普和金枪太保东方鹰等众人正围着被点了穴道的广海法师,都怒目相持着。金光长老看出广海法师的哑穴并没被点封,上前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狂语,老纳等人想问几件事情的因由,还请法师如实相告,我佛慈悲,可饶你一条性命,你看如何?”
广海法师眼神转动,由怒变得平和了说:“我即以被擒,一切由你们处置。有什么要问?快快说吧。”
金光长老说:“老纳等人与尔等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坐船路过此地,为何将我等擒拿到此,关入水牢,不杀不放是何道理?”
广海法师正要发话之时,一柄利剑突然从背后穿胸而入。持剑人乃是杨家村的杨宏,只见他满面泪水,吵哑地哭喊着说:“你这该死的和尚,带着一帮盗贼在我杨家村装神弄鬼,害得我们村子多少家破人亡啊。要我们送美女给江神,原来是供你们这些畜生玩乐。该千刀杀万刀剐的,我吃了你的心也解不了恨啊。”他一边哭述,一边用长剑以极快的速度猛扎过去。众人都惊呆了,想过来阻拦时,广海已气绝身亡了。
金光长老双手合什,高颂佛号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位施主过于气急了。任何事物都有因有果,有本有末。根源不求,罪孽难除啊!唉,事已至此,我等不便久留了,老纳就此别过。”说罢转身又对英儿说:“小英雄,江湖人心叵测,遇事要三思而后行啊。老纳先行一步了,我们后会有期。”
金光长老说完便带领悟云、悟勤和悟恨离去了。接着玄衣仙长、锈剑流霞韩良普和金枪太保东方鹰也与英儿辞行了,他们抬走了韩良普两个徒儿和铁熊的尸身。
英儿见身边只剩下了杨宏和被救出的杨小姐与五个少女,却不知卢慧到哪里去了?英儿想到,目前江神河妖之事已水落石出,杨小姐等人已被救出,自己留下还有何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向杨宏抱拳说:“杨老前辈,所谓江神河妖都是歹人作怪,如今恶人已除,杨小姐等人安然无恙。英儿有要事在身,在此告辞了,这里善后之事有劳前辈料理了。”
杨宏和杨小姐等人虽百般挽留,英儿决心已定,众人无奈。此时朝阳东升,英儿大步走出庙门,消逝在东南的林间小路之中。
虎娃(30)
虎娃(30)
第30回 山寨罹难 仇人再现
……糖醋鱼,红焖肉,四喜丸子……熘、炒、烹、炸摆了一桌子,不倒翁师父和圣手怪侠公孙徒师父坐在自己两旁,灵儿又端来了各色水果,虎弟却爬在门口睡觉。师父们都看着自己笑,又同时挟着鱼和肉送到自己嘴边来了,英儿张嘴要吃,却怎么也吃不着,刚想用手去抓,两位师父却不见了。桌子也不见了,美味佳肴都没吃着。突然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杨宏,一个是卢慧,都二目园瞪地举刀向自己砍来。英儿猛一闪身……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却是一场噩梦。
天亮了,一夜的瀑雨停了。屋外已有人走动,还不时地传来店小二在前院招呼客人们用早茶的呼声。
几天来水旱两路的奔波,英儿已感到困乏。昨日午后快到宜兴县城时,天空中雷雨交加,只得在这徐家村里的“徐舍老店”住了下来。这半天又一夜的休息使英儿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了,更因为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马上就要见到抚养自己的恩师了,心情格外激动,吃饱早饭,整理好行装便向师父约定的地点找去。
江南水乡,雨过天晴格外秀美,螺岩山虽不很高,但绿树丛中依然可见怪石嶙峋,奇峰俊拔,蹬高便可以眺望到北面两片狭长的湖水之间的宜兴县城和东面浩瀚的太湖了。在这山下有个不大的山寨,寨楼高耸,高大的旗杆上一面绛紫色大旗迎风飘舞着,两个白色的“云飞”大字绣在旗中央。这就是“云龙帮”的云飞分舵所在。师父和一清道长是否已经来了?英儿兴奋地向山寨跑去。
奇怪,这么大的山寨怎么没有人走动?碗口粗的竹子编制的寨门大开着,门旁的塔楼上也没有人了望?一群乌鸦见有人走来,“啊,啊……”叫着飞上了树梢。
英儿非常惊奇而且谨慎地走进大门,没想到,展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具具东倒西歪的尸身,血迹虽被雨水冲刷,但能判定是昨夜发生的事情。英儿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毕竟是个孩子,一个人只身来在这么大的一座山寨,竟是无一点生息。更何况遍地都是面目狰狞的死尸……。什么人血洗了这个山寨?师父怎么样?这里还有活着的人吗?他眼圈汪满了泪水,手提长鞭小心地向寨里走去。
两道寨门过后便是聚义厅,这大院中更是惨不忍睹,缺胳膊少腿的、无头破腹的、身为两半的遍地都是尸身,瀑雨冲洗过的地面依然血流成溪。英儿想到聚义厅里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他刚走上台阶,在侧厅里一阵非常微弱的奇香随微风飘然而至,英儿马上判断出这不是一般的化装品的香味儿,断定必然是什么有毒性的气体,若不是自己百毒不侵,怕也得被熏倒了。他利马判断出这些被杀的人肯定是先中了毒气后,才惨遭杀害的。英儿看到聚义厅的门是打开的,正想往里走时,在大门口的地上却发现了两具道人的尸体。啊呀!真如五雷轰顶……一清道长和笑眼索命玉远子那么高的武功,怎地也遭此劫难?英儿仔细地看了尸身,见他们身无伤处,也没有打斗的迹象,只是七窍流黑血,脖颈已紫黑了,却发现每人的大椎上都钉有两枚绣花毒针。英儿带上鹿皮手套,小心地取出毒针,突然使他想起了什么,怎么这些毒针竟与害死诸葛生师叔的毒针相同?也是带有倒刺的毒针?英儿的心“乒乒”跳动着,双目怒视着毒针,如同仇人就在眼前……
突然从隔院外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英儿忙收好毒针快速找到发声处,在两具肥胖的尸身下蠕动着一个瘦小的身躯。英儿忙搬开尸身,下面压着的却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那瘦小的少年腿部受了伤,他吃力地坐起身来,吃惊地看着英儿,颤抖的手紧握住一把带血的大刀。
英儿见他带着伤,断定是死里逃生之人,擦了擦泪水过来问道:“小哥哥,你是这山寨的人吗?”
那少年见英儿并非是蒙面的黑衣人,而是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少年,便诧异地点点头说:“你是什么人?”
英儿毫不掩饰地说:“我是圣手怪侠公孙徒的徒儿,来找云飞分舵吴舵主的。”
那少年上下打量着英儿,又看看四周的景象激动地对英儿说:“你就是降龙虎娃胡英吗?”
英儿蹲下身来说:“我就是胡英,你怎么知到我的名字?你叫什么?”
少年说:“我叫吴金保,云飞分舵的舵主乃是家父。前些天经常听到来往的英雄们谈论;说圣手怪侠的徒弟威震江湖的业绩。果然是你吗?”
英儿一边兴奋地点着头,一边搀扶着吴金保坐在石凳上,并从百宝囊中取出药物为他包扎了伤口,又给吃了些丹药,说道:“少舵主,是什么人这样狠毒?”
吴金保说:“若不是先父将这两人的尸身压在我身上,我也难逃厄运。少侠客,前后院中还有人生还吗?”
英儿说:“我都查了,怕是没有了。”
吴金保说:“请少侠客帮忙,到正屋的鸽笼中取出信鸽,将这里的事情传告总舵吧。”
英儿到正屋提了鸽笼出来说:“少舵主,怕是没有办法通知总舵了。”
吴金保见两只信鸽都死在笼中,咬牙说:“这帮恶魔,当真不留活口啊,连信鸽都不放过。”
这时,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英儿警觉地扶起少舵主,让他躲在院角的石桌后面,自己便飘身到了一株大树上,观察起来人的动静。
前院传来了非常耳熟的声音;“阿弥陀佛。什么人在此作孽?腥风血雨惨不忍睹。”
英儿听出这是金光大师的声音,寻声望去,见金光大师、玄衣仙长和他们的弟子一行七人来在院内。便忙翻身下树,来在众人面前,抱拳施礼说:“英儿在此拜见各位前辈了。”
众人都吃惊地看着英儿,金光大师说:“小英雄,何时到此?可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英儿说:“我也是刚到此地不久,幸好这里的少舵主还在,可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吧。”
英儿带众人来到石桌旁。此时吴金保已能站起身来,并哭跪在了金光大师身前说:“晚辈吴金保叩见各位前辈了。山寨遭此不幸,万望前辈们帮我报此血海深仇啊!”说罢便放声痛哭起来。
悟勤、悟恨上前扶起金保,金光长老说:“少舵主请节哀顺便吧,自重身体方是复仇之本。如何发生此浩劫?可对老纳等人说来,以图复仇之策。”
吴金保哽咽着,在众人的劝说下平静了下来,简述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虎娃(31)
虎娃(31)
第31回死里逃生述说真情
……外面依然雷雨交加,聚义厅内宾客满堂,都是来参加八月十五武林盛会的,上午已经向总舵送走了一批,剩下的有武当山一清道长和弟子笑眼索命玉远子,还有巫山青云寺的了戒大师和太白山的金刚铁掌马全有大侠父子三人及西天王“雪豹帮”的三个堂主。云飞分舵舵主吴云飞陪同众英雄饮酒畅谈至二更天后便安顿众人休息了。
三更后风雨更急了,寨内只有厅堂楼阁几处还亮着昏暗的灯光,明岗暗桩也都躲在哨棚中避着风雨。很多黑衣蒙面人却在此时悄悄地潜伏到了大寨外边的山林里。他们各个武功高强,一直到了四更天,在一阵阵风雨声中,几乎同时对哨兵发起袭击,无声息地解决了明岗暗桩后,包围了聚义厅、偏房和后院。先向各房间内吹入了迷魂香,而后狠下杀手,不问男女老幼,一律不留活口。
正当他们吹迷魂香时,惊动了一清道长和隔间的了戒大师,也惊动了后院的吴云飞。他们发出警号叫醒人们起来拼斗,可惜为时已晚,大部分人因酒醉和劳累都昏睡过去了,又被迷魂香迷住,没等起身已遭惨杀了。被惊醒冲出屋外的人也因不明真像而且还寡不敌众,而惨遭杀害。
一清道长和玉远子运功抵抗着奇特的迷魂香毒力。房门被打开了,冲进四名黑衣人,两名手持大刀的壮汉急奔一清道长和玉远子砍去,但刀落下之时已不见了人一清道长和玉远子的影踪。他们自知遇到了高手,于是想赶忙用刀护住身体,为时已晚,一名被铁拂尘击中后脑几大要穴,另一名则被玉远子长剑砍掉了半个脑壳。
但就在此时,一清道长和玉远子的大椎也被那无气息的绣花毒针穿入了,四具尸身同时倒地。
……了戒大师禅仗上血迹斑斑,已有三个黑衣人丧生宝仗之下。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四名高手同时对了戒大师发难了,四把利剑如同闪电一般,又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了戒大师禅仗的铲头只能磕飞一把利剑,他那侧击的禅仗月牙纂也击杀一名黑衣人,却还是被两柄利剑刺入了后背……
后院住的是吴云飞一家人,老家人吴福,年迈少觉,见室外风雨较大,便起身来查看少舵主的门窗是否关好。是他突然发现了黑衣人正准备向少舵主吴金保屋内吹毒气时,及时地发出了警号。少舵主吴金保被及时叫醒,才捡到了活命。
吴云飞和妻子孤独腊梅惊醒后立刻起身,各执长剑冲出房门,见八名黑衣人正在追杀四名护院家丁和吴金保。吴云飞见惨死的吴福和另两名家丁的尸身,已知黑衣蒙面人的武功绝非一般了。
吴云飞是太湖“云龙帮”总舵主吴云龙的四弟,他二哥吴云鹰,三哥吴云鹏也都是各分舵的舵主。兄弟四人都是南海剑侠孤独文成的得意门徒,他的妻子就是南海剑侠的爱女。夫妻二人的龙凤宝剑和他们的双剑合壁在江湖上也有十多年的声誉了。四剑同舞的金刚护佛阵无敌于天下。当初兄弟四人以高超武功打败了为害太湖沿岸和水域中的四大霸,共创了太湖的云龙帮。十五年前九宫山武林大会时,吴云龙因武功出众,平时又多行侠仗义,被各大门派公推为武林盟主。
吴云飞三十有二才与师妹孤独腊梅成婚。师父为主婚人,并传授了他们双剑合壁的剑法。他们四十才得一子,如今已将六旬,怎能不爱子如命呢。此时来在院中,大喝一声:“呔!那里来的狗强盗!胆敢夜袭本寨,拿命来!”黑衣人并不答话,过来四人举起兵刃,便将他们夫妇围攻了起来。
龙剑飞舞,凤剑盘旋。没多大功夫四名黑衣人已有两人倒地毙命,另两个负伤人依然顽强抵抗着。吴金保虽年少,身才又瘦小,但也是一身好本事。两名高手也奈何不得他。两名胖大的家将战死,吴金保一分心,不幸大腿被贼人刺伤,倒在了墙边。吴云飞夫妇正好赶到,双剑结果了二贼性命。此时前院和外围的黑衣人都向后院围来。院内和四面的房上就有三十多人。吴云飞知道自己怕是难逃劫难了。在打斗中将两名胖大的家将尸身压在了吴金保身上并小声说:“别动!保全性命,告知三位伯父为我们报仇!”
龙凤双剑合壁,攻守自如,配合得天衣无缝。又有两名黑衣人的胳膊和大腿负了伤,此时只见众黑衣人无声地跳出了战圈。院子当中闪出了三个高大的没有蒙面的黑衣人。
风雨更急了,还夹着闪电雷鸣。闪光中吴金保从尸身的缝隙中看到了这三个人,他们容貌装束完全相同,如同一人施了分身法一样。只是衣着不同,一个是红色闪缎包着头,一个是黄色闪缎包着头,另一个是兰色闪缎包着头,见他们都是五十上下的年纪,目闪寒光,冷笑着。其中一人说道:“吴舵主,伉俪二人好俊的剑法。只可惜将消逝在这风雨之夜了,哈,哈,哈……”
吴云飞怒喝道:“尔等何人?为何风雨之夜血洗我山寨?可敢通报姓名?”
那人冷笑着说:“哈哈!有何不敢报名姓的?这里还会有活口吗?告诉你,‘云龙帮’将不复存在,你们只不过是先走了一步,武林盟主非我‘百花帮’莫属。今日你们能死在我百花飞针木中成手下,也算是你们的福份了。临死前叫你们见识一下百花飞舞奇功,也不白活一世。哈哈!哈哈!使出你们混身的解数吧!”
......
吴金保述说到这儿,身体有些发抖了,他接着说:“我在两个胖大的尸身下静听着,不敢有任何声息,微睁双目看着。那三个人开始抖动着全身,过会就不见了三个人的踪影,只听狂风呼啸,旋风中卷起飞砂走石,雨滴向四外飞溅着。众黑衣人在风起之时已拖着同伴的尸身远离了后院。旋风吹来一阵奇香,我就什么也不知了。可怜我父母那么高的武功也倒在了这狂暴的旋风中。那三个人的武功太可怕了。”
玄衣仙长带着三个徒儿,一边听着吴金保的陈述,边查看了几个尸身,此时过来说:“无量天尊!若不是一夜的风雨,我等也要中那香气的毒害了。吴舵主伉俪是先中了毒气,后中毒针的。看来这百花飞舞奇功倒是以施毒为主要手段的歹毒功法了。”
金光大师说:“道长说得不错。几年前,天竺国摩谒大师到我寺论经时,曾说及百花飞舞奇功的真谛。老纳方知此种功法必须三个人共同修练方可成功。这百花飞舞奇功是由赤、兰、黄三部功法组成,相辅相成,又互相克制。每人只得练其中的一种,觊觎两种功法为一身者,都会走火入魔而惨死……”
虎娃(32)
虎娃(32)
第32回师徒情深意外约会
金光长老继续说道:“赤部功法有四部训练方法,兰、黄两部功法各有三部训练方法。三部功法的头两部训练方法和内功的方法都是相同的,都是每日要用百花香液和五毒汤各浸泡一个时辰后,再按拳谱习练比较复杂的吐纳功法,要三年时间方可初成,后两年则要分开练功了。赤部功法较易,依然按头三年的方法修炼,则可完成四部训练方法的目的。兰、黄各部功法则不用香液了,更是换成鹤顶红和孔雀胆等配制的巨毒液浸泡了。这两年内练功者自身已成了毒人。兰部功法中的气驰飞针最为霸道。黄部功法则以狂风传香施毒迷人的心魂。三者合壁更是威力无比,三人同时转动其身,就能产生强大的旋风,并且身如鸿毛一般,可以达到任意飘行的程度。他们就利用狂风大起之时,三人则在旋风中,可以各自施展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了。
没料到这新崛起的百花帮三位帮主竟然练成了此功法,今日之事看来他们已残暴成性,江湖上将无安宁日了。阿弥陀佛。八月十五的武林盛会怕是要血染东山了。”
英儿忙来到金光大师身前,用鹿皮手套拿出带有倒刺的绣花针问道:“请问大师,此种毒针为何人所拥有?”
金光长老看了看英儿手帕中的小钢针说:“据老纳所知,此种带有倒刺的毒针只为百花帮二帮主木仲盛所有,是别无他人所属的。”
玄衣仙长也用鹿皮包着四枚毒针,交给了吴金保说:“这四枚同样的毒针,是杀害少舵主父母的暗器。请少舵主收好吧。”吴金保含泪将四枚毒针包好收藏在身……
此时在寨门外的山路上,有两拨人相遇了,从山上下来的是圣手怪侠公孙徒与丐帮帮主铁胆玉箫张九公及随行的四名丐帮弟子。他们认出了由湖边大道上来的云龙帮总舵的二护法紫钱神魔马万里和他带来的三名壮汉。相互兴奋地寒暄着,向寨门走来。快到寨门时,大家都觉得情况不对,停止了话音。戒备地查看着,见寨门内到处是残缺的尸体,他们知道是发生了变故,急向聚义厅赶来。
金光长老等人也来到了聚义厅,在这种情况下众人相见那里还有笑声?只是相互抱拳施礼,不相识的简单地通报姓名而已。少舵主跪在二护法身前哭诉着:“马叔叔,我爹娘死得好惨啊!……”
二护法马万里浓眉倒竖,二目园睁,紧咬钢牙嗝嗝地响。扶起吴金保问道:“什么人如此歹毒?”
吴金保简述了已往的经过,晚来的人听后无不惊讶,无不愤恨。
这里的后事要处理,不是众英雄久留之地。马万里取出号炮点燃了三支,留下金保和三名自己带来的壮汉在此等候总舵来人,处理善后事宜,自己强压怒火,陪送众英雄向总舵返回。
走出寨门,郁闷的心情才略有缓和。英儿见到师父的心情是兴奋的,但在此景下,英儿也无法撒骄了。脸色沉稳地走到圣手怪侠公孙徒面前,单膝跪倒抱拳施礼说:“孩儿拜见师父大人了。孩儿也来晚一步,一清道长和玉远子道人已遭不幸。害他的人也正是害我师叔之人。不管他什么百花飞舞奇功,英儿决心此番必报前仇。”
怪侠扶起英儿,并搂抱在自己身前,满脸的泪花却没说什么,一边抚摩着英儿的头,一边用袄袖擦着两眼……过会儿才想起了什么,又推开英儿仔细地打量着。这时的英儿,虽然脸面依然稚气未脱,可是眼神里却闪烁着精光,肩膀也比先前宽厚了……这一看,怪侠的心里已经知道了什么,嘴角、眼角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说道:“英儿,来,见过这铁胆玉箫张老爷子吧。”
英儿红着小脸过来施礼道:“英儿拜见张老前辈了。”
丐帮帮主铁胆玉箫张九公散乱的白发披肩搭背,灰白的胡须擀毡一样胡乱地粘在腮下,脸色虽黑灰一般,但一双深遂的大眼却闪着精光。他惊讶地看着英俊洒脱的少年,乐呵呵地说:“果然名不虚传,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来来来叫老朽好好看看。”说着拉过英儿,因他身高一丈挂零,只得蹲下身来,脸对脸地仔细地看着英儿。把英儿瞧得有些忸怩了。他高兴地对怪侠说:“老怪,你可收了个好徒儿。但现在看,他的功力已经并不在你我之下了。哈哈,哈……”
英儿忙说:“前辈过奖了,晚辈可承受不起。”
金光大师也笑着对怪侠说:“老神仙不倒翁也看中了你的徒儿,因为英儿年少,怕他吃不消,才只的把自己毕生修炼的功力的一半传输给了他。还送给他几件神奇的宝物呢。如今江湖上能与英儿相比之人,怕很难找寻了。”
公孙徒忙说:“大师也太过奖他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孩子还小,初入江湖还望众英雄多多提携他呢,可别把他夸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寨中的情况紧迫,马万里心中也着急,只得应酬着众人们说:“各位老少英雄们,来太湖参加武林盛会,定能大显身手。本帮帮主正在缥缈山寨恭候大家光临,请各位上船吧。”众人皆领会此意,便随他向太湖岸边走去。
下山的路上,一个放牛娃来到英儿身前,看了看后问道:“请问这位小弟,你可是叫胡英吗?”
英儿停住脚步,也好奇地看着这不相识的放牛娃说:“我就是胡英,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那小孩从腰里拿出了个小布包对英儿说:“是一位英俊的大哥叫我在此等你,并叫我把这小包给你。”
英儿忙问:“什么样的大哥?他人呢?”
那小孩说:“那大哥说,你看了包里的东西就会知到的,他说完就向南面的山上去了。”
英儿接过布包谢了那小孩,便忙打开了小包。里面却是自己在宋家庄送给卢老汉父女银两用的小钱袋。英儿马上明白了,那个“大哥”定是卢慧。她怎么又女扮男装跟来了呢?钱袋是瘪的,但里面有张小纸条,英儿打开,纸条上写着:“若问仇人事,请到山南来。”
英儿想了想,赶紧追上师父说:“师父,离八月十五还有四天时间,徒儿要会个熟人,晚一步我再赶到东山吧。”
圣手怪侠知英儿必有要事在身。此去云龙帮总舵又多是老辈们相聚,英儿去早了也会烦闷的。虽有些难舍,也只好答应了说:“记往,别误了时间。”
英儿与众前辈们告别时,马万里给了英儿一面手掌大小的绣有一朵白云图案的小旗,说:“有了这面小旗,在太湖周围都会通行无阻的,并可乘任何一条船送你来总舵的。望小英雄随身带好。”
英儿谢过马万里后便向南面山林奔去。山虽不太高,但却比较陡峻,并无路可走。英儿只得施展轻功身法窜、腾、飞跃着,不大功夫已来到山顶了。
一路上英儿的头脑并没闲着,他反复地思考着:在杨家村时给江神庙和尚们告密的难道真的是卢家父女吗?如果他们与庙中的和尚是一伙的话,为什么卢慧被打得遍体鳞伤,又是堵嘴又是捆梆得那么结实呢?果真是她告密的话,救她出来时她的态度为什么那样自然?她也就十五六岁吧,这决不是演戏。再者果真是她告密,此时是决不敢再来找我,这里必是大有文章的。英儿本来从第一次与卢慧见面就对她们父女产生了好感,所以对杨宏所说的卢慧父女告密一事也只是半信半疑……
虎娃(33)
虎娃(33)
第33回拔刀相助是英雄凶神恶刹施毒掌
正这时,忽听南山坡下有兵器撞击的声音,后山坡较缓,草木繁茂,只听声响却不见人影。
英儿急速向声音方向飘去。看到了,不远处的山坳中,四名黑衣人正追杀着一名体形瘦小的人,情况十分危急,忽然从林中又跳出两条人影。英儿先是一惊,六人合围一个,怕自己援手都赶不上了。
再看那两人却拦截在四名黑衣人身前了,他们各持兵刃救护了那瘦小的人。
英儿赶到近前时,已经看清瘦小的人正是女拌男装的卢慧,此时已多处受伤,公子巾也掉落了,一头秀发散披肩背,双手各执一柄长剑,奋力地与一名黑衣人拼斗着。
只见一名头戴斗笠的大汉,双手舞动一柄大船桨正与两名黑衣人缠打在一起。还有一名是渔家装束的三十多岁的女人,手执一柄长剑与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游斗着,由于身材较小,体力不支,已经处在了下风,情况更是危急。
英儿要救卢慧的心比较迫切,所以流星般地来到卢慧身前,此时他左手三粒飞蝗石已向那边与渔家妇女打斗中的两个高大黑衣人打去,就听那边“啊”的一声,其中的一个大汉仰身栽倒在地,另一个却躲过了一粒飞蝗石。英儿已经看出,那个渔家女的武功还可以再与剩下那个大汉拼斗一会而的,所以,右手的长鞭如出水蛟龙卷曲着击向了卢慧的对手。
与卢慧缠斗的黑衣人,是个浓眉大眼、面色雪白的美男子,三十左右年纪,身材适中,体格健壮。手舞双锏,上下翻飞着。此人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人称玉面郎君的蒋晨光。当他发现被追杀的英俊青年是个妙龄美女时,便起了淫心。只与卢慧戏斗并不下杀手。还时而秽言秽语地调戏着,妄想生擒而占有为快。哪料到眼前一闪竟又多出了个野娃娃。还没来得及转身,一条长鞭直奔前胸袭来。亏他闪得快,一个铁板桥,上身后躺同时双锏交叉架封于胸前,不但躲过了长鞭直袭,还架住了长鞭下砸的变招。接着来了一个懒龙翻身,双锏点地,身形斜着弹出一丈开外,快如闪电。好俊的身法,他这是本想躲开长鞭再次攻击。但还是在双脚还没有落地的同时,长鞭正缠住了双腿,没等双锏砸下身体已失去了控制。哪能想到十多岁的小孩会有哪么大的力气,这采花大盗蒋晨光整个身体竟随长鞭舞动而飞起二丈多高。双锏也脱手了,他那快速滚动的身躯,已经使得玉面郎君不知天上地下了。直落到地,他的头又恰巧摔到了自己的一根插入地下的锏上,顿时脑浆迸裂,就此,稀里糊涂地结束了他风流的一生。
卢慧见到了三次救她性命的英儿,心情一放松,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地了。英儿急忙上前去掺扶却听到一声女人的惨叫,英儿从没怕过什么,不知为什么被这一声叫喊弄得他毛骨悚然了。抬头看时,只见那高大的黑衣人,弓步推掌的姿式还没收回,双掌还冒着黑气,那女人已爬倒在他前面七八步的地上了。
英儿看出这人使用的是黑煞掌,他听师父说过,这种功夫十分恶毒,中掌之人,重则当时毙命,轻则当时昏迷,无人救治,三天毒发,全身黑紫,奇痒难耐,痛苦万分,五天后七窍流黑血而亡。而这施掌人非遇高手不施重掌,一则有意折磨中掌者,二则每施重掌要损耗自己五成以上的体力,非危难之时多不施其重掌的。黑煞掌之毒又非他独门解药不能医治。此时使船桨打斗的大汉已击毙了一名黑衣人,另一黑衣人见事不妙,边喊“风紧”边向南逃窜了。
这高大的黑衣人也转身向南奔去,没跑几步忽觉背后有物袭来,侧身躲闪之时,确被卷曲的蛇尾回扫击打在前胸。力道不轻,但他有横练的铁布衫的功夫,还能承受得住。翻掌便去抓鞭尾,已不见了影踪,他便知这是高手使用的鞭法。只得转身再战。
英儿追到,便是一阵游龙鞭法。攻得那高大的黑衣人手忙脚乱了,纵然有铁布衫的功夫,也被打得七荤八素的。这套鞭法着实厉害,不但变化多端,快如闪电,还招招直击要穴。那黑衣人武功已臻化境,护住全身几处重要穴位,十多回合便开始出掌反击了。
英儿的鞭法必竟是新学乍用,招式虽准,速度虽快,但力道还欠缺点,功夫还不老辣。久攻不下,心中也有些火急了。鞭法稍一缓,便给了高大黑衣人可乘之机。一双黑气缭绕的手掌带着腥膻气味直奔面门拍来,英儿身形一旋,一招“龙绕金尊”长鞭护住了全身。这样一来英儿只得变攻为守了。长鞭不利近战,高大黑衣人更知此理,便施展贴身打法,使英儿一时也躲不开。
英儿一边与这大汉周旋,一边想着;这人怎么高的武功为什么没能在开始与卢慧打斗时就施展呢?为什么与在渔家女纠缠到现在才施展呢?英儿是百思不得其解。这里的因由也只有这个高大黑衣人自己知道了。
英儿与那高大黑衣人又打斗了几个回合,不能一时取胜,心中还惦念着那三个人的伤势,紧急之中脚下便施展出神影梅花拳的步伐了,哪料到这步伐和鞭法竟能配合得天衣无缝。人影晃动之后,高大的黑衣人已找不准那小孩的确切所在了。
这黑衣人好生奇怪?双掌的毒气不但没把这小子熏倒,反而他越战越强了。就在他犹豫之际,数条鞭影迎面袭来,他只得双掌用力推出,想以掌风震退长鞭的袭击,没料小巧身形竟直奔跨下窜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脚向裤裆踢来。这可是铁布衫金钟罩所护及不到的,高大黑衣人已是措手不及了,只听“噢”的一声,被踢起三尺多高,又如墙倒一般,“咕咚”一声,高大的黑衣人口喷鲜血仰倒在地了。
英儿从那人衣袋中拿出两个小瓷瓶,急速回到那女人身旁。此时那手执船桨的壮汉已蹲在那里,并且抱起了那渔家女。英儿还没来到近前急招呼说:“大叔,快把人放下,你也会中毒的。”但此时那人已经没有了反映。
英儿马上拿出水袋,又闻了闻两瓶药的气味,便从一小瓷瓶中倒出了两粒药丸,先喂在了壮汉口中,再倒出五粒药丸喂在了那气若游丝的女人口中。
这时那边晕倒的卢慧已然清醒了,忍着几处伤口的疼痛,踉跄地走了过来。英儿迎上前来说:“不要过来,这黑煞掌的毒气还没完全消失。你的伤怎样?我们到那边的大树下坐吧。”
英儿扶着卢慧来在一株大树下,从百宝囊中取出些药来,有吃有敷。卢慧立刻消失了痛苦状态,激动地说:“小侠客,多谢你再次救命之恩了。”说罢就要跪下施礼。
英儿忙扶住她说:“快不要这样,江湖人哪讲那么多礼数。我们多次相遇也算是缘分吧。你如果愿意的话就叫我小弟吧,我孤身一人多想有个姐姐呀。”
英儿是山野长大的孩子,虽然也知到些三纲五常、男女受授不亲的说教,但终是童心可见,见这比自己仅大三岁多的卢慧也是几经磨难,楚楚可怜的,便产生了同命相连的感觉。
卢慧被英儿抓住手时心情突然紧张了一下,当英儿说到有缘分时已是满脸飞红了。虽然母亲早逝,但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以懂得不少男女之事了,听说是要她当姐姐时,心才平和了些,当即高兴地说:“那太好了。”可是马上又低下了头,心思了一会说:“我可高攀不起,你是江湖上有名的小侠客。我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的。”
英儿说:“什么叫高攀呀?我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江湖上我是惹了不少事,还怕连累你呢。”
卢慧说:“我什么也不怕,现在我也是只身一人在江湖上闯荡,要练功,要为我父亲报仇血恨。我们结拜姐弟,你得教我练功啊。”
英儿惊奇地说:“怎么,卢大叔已不在人间了?”
卢慧眉头一皱,双眼露出仇恨的目光说:“他被人害死后沉入长江了,此仇不共戴天!”
“谁是仇家?”英儿急切地问道。
卢慧摇摇头,沉思了一会说:“我也正在寻找中……”
英儿觉得这事并不简单,便改变语气说:“杀父之仇不共带天,这仇是一定要报的。我的父母也是被贼人所害,我此次下山行走江湖也正是为了寻找杀害我父母的仇人……”
“怎么?你的父母也全不在了?”
“咳,一言难尽啊,以后我再慢慢对你讲吧。现在看来你我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如果你要愿意的话,就当我的姐姐,我就是你的弟弟怎么样?”
“那当然好了,只不过……我太没有本事了,不怕拖累你吧?”卢慧又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那有什么关系,我什么也不怕,我还有两个能耐特别大的师父,还有一个老虎弟弟和一个大猿猴弟弟呢,我们要是成为了姐弟关系,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了,我一定帮助你报仇雪恨的。你真的同意我们结拜为姐弟吗?那我们也像古人那样,就在这撮土为香,跪拜天地吧。”
卢慧马上红着脸笑着更正道:“不是跪拜天地,是跪拜结义。”
英儿也知自己说错了,脸一阵发烧,不好意思地说:“反正是跪下向天地拜三拜,发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呗。姐弟虽不同姓,要比亲姐弟还亲对吧?”
虎娃(34)
虎娃(34)
第34回结拜金兰迷团再现
卢慧边点头表示赞同,边在树下摆起三堆石块,也学习古人,捻土为香,双双跪拜了苍天神灵,并发誓结义为金兰之交,卢慧比胡英大三岁为姐姐。他们结拜完了,站起身来后,英儿又重新跪在了卢慧身前,非常正经地说道:“姐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卢慧还有点羞涩地一边双手扶起英儿,一边说道:“弟弟快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
英儿这才站起身来,又高兴,又奇怪地问道:“姐姐,你怎么追到这儿来的?怎知我在这儿?那两个救助你的是什么人?你认识他们吗?”
卢慧忙说:“那两位恩人怎样?还活着吧?我也不认得他们,多亏他们在我正危急时出手相救,否则我已经两世为人了。”
英儿说:“那男人一会就没事了,那女人怕得半个月能恢复就不错了,她背后中的是最恶毒的黑煞掌。我已取来了解药,不然活神仙也无法救活的。姐姐,你真的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吗?”
卢慧沉着脸说:“小弟,我阿爸是在杨家村被人杀害的。我是追踪上了一个从江神庙里逃出的小和尚,他……”卢慧正要讲述这段经历时,林中快速地跑出一人,还没到身边就吵哑地喊着:“胡英,英儿,小英雄,可找到你了……啊,卢姑娘怎么也在这里?”
英儿正待听卢慧叙述跟踪小和尚的事,突然见杨宏从林中跑来,很是诧异,怎么都追随我到了这里?而卢慧见到杨宏的突然出现,有很吃惊,但是英儿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却是怒目以待了。
杨宏跑到近前,看着卢慧包扎的几处伤口时,转脸对英儿说:“我还是来晚了一步,这是你打的吧?误会了。”
英儿和卢慧被这么一说,又都堕入了五里迷雾之中。
杨宏接着说:“在杨家村时,英儿替杨小姐上轿走漏消息一事,我已查明了,实在与我那卢老弟和卢姑娘无关,是江神庙的一个歹徒偷听去的。我那卢老弟在追那歹徒时也被杀害了。唉!我怕你对此怀恨在心,还一直怀疑与卢姑娘有关,怕你下手伤了卢姑娘。随后我一直追赶而来,就是为告知你这件事情的真相,以免错伤了好人,咳,看看,还是来晚了一步。”
英儿马上说:“杨前辈,是你误会了,卢姐姐是被歹人打伤的。自从在地牢中把她救出来的时候,我就不怀疑她了。现在我们是结义的姐弟了,今后有谁敢欺负我姐姐,我绝不会挠他的。看您跑得一身汗,快坐下来歇歇吧。”
杨宏惊讶地说:“你们结拜姐弟了,那太好了。我那卢老弟在天之灵也可以放心了。对了,我家主人还惦记着你们呢,叫我定要请你们回去,一是杨家镇的人们都要好好地感谢你们为民除害,给大家带来安乐的日子。二来请你们能在我们那儿多住些日子,以便我们多尽地主之仪。三呢,我们家大小姐……”
英儿见卢慧总是不高兴的样子,并还常给自己使眼神,便知这中必有什么问题。
原来想继续叫卢慧述说关于仇人一事,也只得改变了,他站起身来说:“杨老前辈,您也知道,走江湖的人,行侠仗义,绝不是为了什么回报,你家主人和小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至于回杨家镇的事情,就是为了卢老爹的后事,我们肯定是要回去的,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您先坐着休息,我得先去救那两个帮忙的人了。”说完就向那边躺在地上的两人走去。
英儿单膝跪在地上将那壮汉抱起,想使他爬在自己蹲着的大腿上,但那壮汉膀阔腰粗的,自己的大腿还放不下他半个腰。无奈,只得把他托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包旁,将他趴放在上面,自己运着气,而后双手在壮汉背后按摩着。双手拇指从命门穴向上,双掌分开并行胃俞、阳纲、魂门又合至灵台穴,而后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在灵台穴上一振。只见那壮汉“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了许多黑臭的粘液。没过多会儿,就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摇晃了几下头,便能缓缓地活动了。
“这人中的什么毒?什么灵药救活了他?”不知何时杨宏也来到了近前,并吵哑地说。
英儿说:“这是黑煞掌的毒气所至,前辈还是留神点好。”
那壮汉已翻身坐起,张目四下看着,见到那渔家女又要扑过去。英儿急忙劝阻道:“这位大叔,不要着急,你先把自己血气调理好,再救治那妇人也不晚。”
那壮汉仔细打量了一下英儿,抱拳说:“多谢小英雄相救……”
英儿马上阻拦说:“大叔请先不要动,您必须马上运功调理好自身的气血。江湖中人也不必客气。”
壮汉只得点头赞同,并盘腿坐好,运起功来。
这时杨宏却又上前要问壮汉说:“你们是哪里来的?……”
英儿忙过来拉开杨宏说:“前辈,我们都是练武之人,他在运功排出余毒之时,我们不应打挠他才是,有话,过会儿再说也不迟。”
杨宏还是叨咕着说:“真是怪事,打鱼的,撑船的也来这里凑热闹啦。”
当杨宏看到地上躺着的女人时,心中为之一怔,又仔细地看了看,更觉惊讶。十二年前……但他表面却不露声色地问英儿说:“这女人是什么人?你认识她吗?她还能有救吗?”
英儿都有些不耐烦了,但不好拨了比自己年纪大的人的面子,也只好答应着说:“我不认识她,他们是在我姐姐最危急之时,挺身相救的好人。我已经拿到了解药,这位大婶可能还有救。”
卢慧在英儿身边,没说话,却一直怒视着杨宏的举动。
壮汉运完了功,面色已恢复正常,是个眉清目秀,鼻正口方的红脸膛的壮汉,站起来近八尺的身高,膀宽、臂粗、腰园的。身穿天兰色对襟紧身短袄,腰扎一匝宽的牛皮板儿带,显得格外神武。抱拳向英儿施礼说:“敢问小英雄大名?救命之恩必当后报。”
英儿笑着说:“大叔救了这姑娘之命,是否也要她报恩呢?我们江湖中人,义字当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吧?请不要再说什么救命之恩了。我叫胡英,人们都叫我英儿。请问大叔怎么称呼?”
那壮汉有些吃惊地并兴奋地看着英儿说:“你就是人称降龙虎娃的胡英?……”
杨宏忙过来说:“那还有错,他就是闻名江湖的少年英雄,降龙虎娃胡英。你叫什么名号?……”
英儿挥手止住了杨宏的问话。
壮汉说:“我叫蒋文峰,是鄱阳湖打鱼的,与拙荆一起到太湖来找个亲戚,遇到四个黑衣人追杀一个年青小伙……”他看了一眼身穿公子服披发在身的卢慧,已知是个女孩时,才改口说:“那四个壮汉追杀这一个姑娘,我们看不上眼,才上前阻拦的。”
英儿忙拉卢慧上前施礼说:“原来是鄱阳湖兰旗帮的水上雁蒋少帮主。久仰,久仰。”
蒋文峰说:“我帮只是鄱阳湖的渔耕之民和船家,从不走动江湖。少侠客怎的知道我们?真是见多识广啊。”
英儿忙说:“少帮主,这里不可久留。这位夫人中了黑煞掌的巨毒,我已喂过解药了,这里还有外敷的药。必须找个清静之处,以便为这位夫人疗伤。”
杨宏忙说:“离这儿不远,向西有个柳林店,那儿有我的朋友,地方清静,还有位名医,正可也为夫人疗伤。”
英儿正要应允,卢慧说:“蒋大叔是来太湖找亲戚的,还是向东走吧,那里离太湖近,过了这座山,也不远,是小李村,那里距张公集很近,吃喝用药都很方便的。”
蒋文峰说:“就按姑娘说的去小李村吧。少侠,我现在再背夫人上路不会再中毒了吧?”
英儿说:“你已吃了解药,再则夫人周围的毒气已散。虽然背着走已无大碍了,但是您的身体还需要修养。我们还是用树枝做个床,大家抬着走吧。”
蒋文峰笑笑说:“何用大家受累?”说着便很轻松地背起了夫人,跟着卢慧向东走去。
虎娃(35)
虎娃(35)
第35回神秘示警逃虎口烈火吞嚼小李村
他们刚离开小李村不足一个时辰,无数枝带着火焰的箭、带着毒药的箭,从三面山岗上的树林中射向了小李村。须臾,只有二十余户人家的小村子变成了一片火海。火光映红了夜空,火药爆炸声震耳欲聋,五颜六色的烟雾笼罩着整个村庄。
一轮明月把冰冷的月光撒向山林大地,却压不住这恶毒的火焰。山坡小道上怵立着五条人影,望着这曾盛情接待过自己的小李村被烈火吞嚼着。
英儿虎目园瞪,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却被卢慧紧拉着胳膊。卢慧劝说着:“小弟,不可回去,他们人太多,小李村已不能复活了。”
过了一会,英儿的情绪略许稳定了,但依然非常气愤。突然惊奇地问那还背着昏迷渔家妇女的蒋文峰说:“蒋大叔,是什么人给你送的纸条?”
蒋文峰说:“我也不知道。当我觉得房上有动静,刚准备出屋便有一物从窗口打入,我以为是暗器,将其打落在地,月光下才看清是个纸团。我追出屋外,对面的房上人影一闪,像是个出家人,当我追上房时,那人已飞身向村外奔去,轻功极高,我追到村边时,已不见人的踪影了。我怕是调虎离山计,赶忙回到屋中,打开纸团,上面写的就是给你看的那个‘速离去!’三个字。我想准是高人暗中向我们示警,这才赶紧招呼大家快走的。”
英儿低头听着,蒋文峰说完后,他又问杨宏说:“杨老前辈,您怎么三更半夜的来在村外的?害我们找你好苦,惹不是及时出来,怕我们大家也都得烧死在小村子里了。”
杨宏沙哑着有些口吃地说:“昨……昨晚……多多多喝喝了几杯,起起夜去……登东时,忽……忽然……发现一……一人影,从,从,从蒋少……帮主……房上向村,村,村外奔去。我就追追……了上去,一直……追追追到村外,就……不见见了,我我我正在寻……找,你们就就就……来了。”
卢慧冷冷地说:“别着急,慢慢说,结巴什么?我们不来,你也不会回村找我们吧?”
杨宏听了觉得刺耳,气愤地说:“慧,慧……慧儿!你,你你怎么……这么说。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卢慧还想说什么,英儿马上阻止说:“别吵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得快走。姐姐你还是前面带路,我们直奔张公集吧,我在后面护卫。”
一路上,英儿边走边琢磨着;他们刚刚到这个比较偏僻的小山村,还没有住上一夜的工夫,怎么就有人来袭击呢?而且那么的狠毒?又是什么神秘人物给我们送的纸条呢?像是个和尚,难道是金光长老或是他的弟子?是疯僧?……
听卢慧说;这小李村是个很偏僻的地方,只有二十几户穷苦山民,靠种些薄地、经营些果木山茶维持生活,他们待人热情又厚道,不会有刁民和歹人吧?这里是云龙帮的地界,这些村民又怎么敢与歹人有联系呢?……
那么,夜袭小李村是对谁呢?对蒋大叔?不太可能吧?江湖上人人都知鄱阳湖的兰旗帮势力不小,但从不参与江湖争端,只是有组织的、在鄱阳湖范围内的耕者、渔民和船民,多属种地、打鱼、渡客、经商活动,只是平等交易,商业往来。因此没有帮派恩怨。蒋帮主又向来仁厚,黑白两道及官府都很尊重他;是对卢慧?是对杨宏?都不可能。他们在江湖上名声不大,也不会有帮派为敌人吧?那么准是对自己来的,是不是宋家庄的人来找我报仇呢?他们怎知我到了小李村呢?昨天往小李村走的路上,自己都特别地留神了周围的情况,几里方圆之内也没有人跟踪啊?
英儿突然想起了卢慧和杨宏,他们的突然出现怎能不引起怀疑呢?师父曾反复告诫自己:江湖人心叵测,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到小李村来,是卢慧提出的,难道她已有密谋了?人心隔肚皮呀,而且自己和蒋大叔找她之时,她已收拾好了行装,在屋外张望着,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事的样子……当他想到此,不由得心突然猛跳了几下,暗中叫苦说;自己那么着急和她拜什么姐弟呀?……但据卢慧昨天下午对自己叙述的情况和黑衣人追杀的情况分析,她不可能是宋家庄的人。那么火烧小李村又是什么人呢?……
英儿边走边回忆着卢慧的叙述:……她是东海徐公岛的人,娘死后便随阿爸去东京卞梁找在朝为官的娘舅,不想娘舅已迁往边关了。她阿爸又患病躺在了客栈,一往便是一个多月。病还没痊愈,银两已花光了。返家的途中只得靠卖艺糊口,并屡遭磨难。在宋家庄是第一次被英儿搭救了。而后,他们在九姑岭卖艺时,她阿爸遇见了二十多年前的老友、结拜的大哥杨宏。经他介绍为杨大老爷所收留,并让她阿爸在村中当个武术教头,想一年后备足路费再返回老家。谁知会如此不幸,她阿爸已被人杀害了……
……她被救出水牢后,关心她阿爸,便在众人围住大和尚时,她到处找寻她的阿爸去了。出于父女之情,她不相信她阿爸也能来此,便不辞而别,跑回了杨家村。潜入杨大老爷的后院马棚中,在喂马人的住房里找到了她阿爸的小行里包。在房内查找时,却意外地发现地上竟有没掩盖彻底的血迹。她的心突然紧张了起来,便起了疑心,又到屋外查找。在墙外通向江边的小路上,又发现了血迹和较深的脚印,直追到了江边,在那里有一片被踏平的草丛,草丛中又发现了血迹,但是周围并没有任何痕迹了。她是在海岛长大,深知水性,因此跳入水中。预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就在她潜入江底时找到了捆坠了大石块的阿爸的尸身。此时肉体已被鱼鳖啄食得模糊了,只能从破衣片辨认。还从衣袋中拿出了英儿送他们银两的小布袋儿……
卢慧怀疑是杨宏杀了她阿爸,但无更多的凭证。当她返回庙中时,众人已散去了。她正想回杨家村找杨宏问个明白时,发现一人影从庙中跑出,是个负伤的和尚。卢慧曾被他鞭打过,为报仇,为查明和尚的去处,她便追了上去。那和尚跑到江边的芦苇荡里,一会便独自驾舟顺流而下了。卢慧也进了苇荡,发现那里还藏有两条小船。她也上了一条小船,便尾随了上去,直到芜湖,在那和尚之后也弃船上了岸。卢慧一直跟踪到宜兴西氿湖畔一个大庄园附近。那和尚进了庄院,卢慧只得在离庄园较近的小村子,找了户人家暂住了下来。并密切地注视着那庄园的动静……
那庄园的院墙高高的,两扇黑漆大门敞开着,门内的影壁墙隔住了院内景物,常有三三两两的人出入,各个挺胸叠肚、身带利刃都是江湖中人。忽然竟有一个眼熟的人从大门里陪着两名壮汉走出来。那人就是宋家庄铁扇公子宋贵生的狗头军师,正是曾经被卢慧打伤手臂的瘦小老头。只见那狗头军师比在宋家庄时更气派了,虽然身体比较瘦弱,却也把肚子腆腆着,左手拿把带有字画的折扇,右手翘着小手指,在捋着那尖下颏上挂着的几根稀拉拉的黄胡须,枣核形的脑袋摇晃着,与那两个大汉讲述着什么。卢慧这才认定此庄园必是个匪巢,但她并不知是什么组织的据点。
虎娃(36)
虎娃(36)
第36回众人脱险胡英上岛
……当天下午,大雨滂沱,傍晚时分庄园中却陆续走出五、六十名黑衣人。卢慧为查明真相,带上了自己应用之物,还给那人家撂下了一些银两,也披了件蓑衣远远地跟了上去。这些黑衣人在天黑之时到达了一座山寨,并潜伏了下来。卢慧知道自己势单力孤,又没有很强的武工,只得远远的在黑衣人身后,不敢声张。三更过后,自己确在远处的山崖下,看到了他们血洗山寨的一些景象。一个时辰左右,这些黑衣人返回时,路过卢慧藏身地不远的山路上,从他们高傲的交谈中卢慧才知他们是百花帮的人。听他们夸耀着三位帮主武功如何如何天下无敌;还说血洗云飞分舵是给八月十五武林大会的警告;叫他们知难而退,让出武林盟主的宝座……更说道大会时定要抓住处处与他们作对的降龙虎娃胡英,为他们死去的朋友报仇等等……天亮后,雨停了。自己才想去山寨看看,但又很害怕,自己毕竟是个女孩儿。正在此时,却看见胡英走进了山寨,她非常高兴又能见到英儿,站起身就要下山去找胡英说明情况,但是自己却湿衣贴体,只得先找个山洞,更换了一身随身携带的男子服装。这才走出山洞,走到山林边了,却见又有一群人向寨中走去。自己不便与众人见面,才托放牛的小孩给英儿送去了钱袋和纸条。没料到刚走到南山坡上,就碰到了四名黑衣人在查看山寨动静,那些人也看到了卢慧,为杀人灭口,才要追杀她……
英儿觉得卢慧是不会骗自己的。杨宏呢?他只是常年给杨大老爷家喂马、赶车的家人。武功虽比较精湛,(那是从他的眼神和鼓鼓的太阳穴看出的)也不过是自卫而已。在江神庙水牢中抓住自己,几乎送了自己的小命,也不外乎是他人已老,在性命忧关之际过于激动吧。这次为了怕误伤卢慧才来找自己,这份好心又太可贵了,虽然卢慧怀疑她父亲是被杨宏所杀,但是又没有任何的证据……六十多岁的人了,想和自己一起去看看武林大会的盛况也是可以理解的。很可能是昨天下午他去张公集买酒时,无意中走漏了消息吧?百花帮有意争盟主之位而来,必有不少暗作分布在太湖周围的……想到这里,英儿又自解了自己的怀疑之心。
他们一行踏着月色翻过了一道山岗后,坡下是一条通往张公集的大道。他们没走多远便被一群手执刀枪的人堵住了去路。
英儿此时也从思虑中惊醒,忙来到卢慧身边。
偏西的月光被树林遮挡,看不清对面七八丈以外那些人的长相和穿戴,只见刀剑闪着寒光,各个身影魁梧。路当中是一条较高的汉子,开口问道:“站住!对面来的什么人?”
杨宏却窜到最前面,吵哑地喊道:“呔!管我们是什么人。胆大的狗强盗,敢拦路抢劫不成!”说着便要舞刀上前。
英儿马上止住杨宏说:“老前辈且慢。他们既然先问话,而没有偷袭我们。答了话再做打算不迟。”
此时对面传来了耳熟的声音问道:“对面可是小英雄胡英吗?”
英儿忙上前说:“在下正是胡英,来的可是铜虎前辈吗?”双方收了兵器,互相迎了上前。
铜虎过来介绍说:“英儿,这是云龙帮云飞分舵张公堂堂主旱天雷赵恒和弟兄们。”
英儿也介绍了一起来的众人,大家互相见过礼。旱天雷赵恒说:“铜虎前辈带来了帮主手谕,命我们寻找小侠客,并请小侠客速去总舵,有要事相商呢。刚才是我们众兄弟看见小李村方向火光冲天,并有爆炸声,想必是有意外之事发生,才准备过去查看的。正巧遇上了小侠客,但不知你们是否是从小李村那面过来的?可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英儿简述了小李村的情景,众人皆怒。赵堂主说:“月亮已下山,请众人到我们张公堂休息吧。小李村的事我会派人去打探的。”
……
弥漫的晨雾笼罩着广袤的水面,一艘六桨的快船正划破平静水面急驶着。船舱内坐着两人,一是三绺须髯飘胸前的红面老者,此人正是“致远”镖局四大镖头之一的风雨双勾铜虎。另一个是黑脸膛三十多岁的壮汉,他便是张公堂堂主旱天雷赵恒。他们边饮茶边畅谈着,舱外船弦边却站着个虎头虎脑的英俊少年,这便是降龙虎娃胡英。他满脸稚气望着水天一色的雾景,又低头喜看着有节奏的船桨在划拨平静的水面,一圈圈的水花向后飞驶而过。船头劈开的水浪向船的两侧翻滚着,翻滚着,消逝在浓雾中。
他们正向太湖的大岛西洞庭山驶去,那里就是云龙帮总舵所在。
蒋文峰为夫人疗伤,住在了张公堂宾客房内。卢慧和杨宏都想和英儿一起去云龙帮总舵,但帮主旨意只请胡英前往,他们也只得留下来了。卢慧帮助蒋文峰照顾夫人。杨宏则无事可做,在张公堂内外到处走走看看的。
张公堂虽是云飞分舵的一个堂口,但规模不小。建在太湖西岸的山坡上,往东南五里左右便是张公集了。这里山虽不特别高,但却峰峦叠障,更奇特的是有较多的明暗山洞。有的是洞洞相连,有的是洞中有洞。有的洞口隐密,洞内崎曲,怪石林立,景色万千。
云飞分舵为总舵筹集的钱粮就密秘地隐藏在这里。为不引起注意才不在此地建立分舵而只是个堂口。张公堂的聚义厅很简陋,是当地的土地庙修复而成,左右各有两排草舍为宾客院和弟兄们住的地方。
杨宏在房前房后查看着,又慢慢地毫不经心地向山上走去。
晨雾笼罩着群山,一丈外已看不清景物了。当他走到半山腰时,突然从侧面出现一身穿破旧袈裟的邋遢老和尚,手拄一根细长的竹竿,一瘸一拐地走来。嘴里不往地嘟囔着:“阿弥陀佛。山里毒蛇多,实在去不得,不听老纳劝,小命不能活……阿弥陀佛。山里毒蛇多……”
杨宏见四周并无他人,知这疯癫和尚是对自己叨咕的,他身怀避毒之物并不理会什么毒蛇,又向前走去。
微风轻吹,晨雾散去,火热的阳光又投向了大地。虽然将至中秋,江南的天气依然炎热如夏。杨宏已料到晨雾过后必是好晴天,才趁大雾进山,此时正好仔细观察了。他走的这条山间小路,不但较宽,而且山石都很光滑,泥土路也无杂草生长,肯定是被很多人经常往来踩踏的路。但奇怪的是这条路通到这周围是群山的谷地之中,四面群山陡峻,谷中岩石裸露,杂草遍地,荆棘丛生,高大的树木都少见。只能是猎户、樵夫和踩药人才出没的地方。怎会被那么多人往来而踩踏出这么宽的路呢?这并不是张公集与外地接通的要道,其中必有奥密……
杨宏离开小路向杂草荆棘丛中走去,这时忽听小道上有吵杂的脚步声。他躲在大石后的高草中观看着,一会儿,一队衣着整齐,身穿一色草绿衣坎的壮汉都肩扛着麻袋或布包,沿着那条小路行驶了过去。杨宏远远地跟着,只见这些人走到一座高山崖下,为首的那人对着山崖轻轻地击了三下掌声,那山根儿下的石板向里滑了进去,露出了很大的洞口。只见从洞中走出两名手执长枪之人,他们说了些什么,来的这些人便将带来的麻包等物品扛进了山洞。没过多会儿,这些人都空着手走了出来,又沿来时的道路返回了。洞口又恢复了原样。
杨宏刚想走出去看个仔细,又如刚才那样,一队身着绿装的壮汉俩俩地抬着较沉重的木箱走来,竟向另一座山前走去。没等杨宏看清,人已不见了,过了一会便从山的侧面走了出来,两手又是空空的。
就这样,人来人往有好几拨儿人进进出出的,并且有的是空手来,却抬着重重的箱子或是麻包什么的走去,已经毫无疑问,这个山谷就是云龙帮的仓库所在了。杨宏都仔细地察看了各个山洞的位置,心中乐滋滋的,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他兴奋得轻踏草丛,绕道下了山,直奔张公集走去。
虎娃(37)
虎娃(37)
第37回你有计中计我有策中策
午后,杨宏从张公集回到张公堂。在聚义厅前的大树下,副堂主邱新和蒋文峰正在树阴下的石墩上品茶闲谈着。见杨宏走近,蒋文峰说道:“杨前辈,到哪儿去逛景了?”
杨宏兴奋地说:“到集上逛了逛,品尝美味去了。那湖滏酒楼的女儿红老酒,醇香味儿正,真是好酒啊。还有那银鱼摊黄菜更是可口佳肴,还有碧螺虾仁、炒虾饼和三虾豆腐更好吃呢。”
副堂主邱新说:“等武林盛会后您再去湖口、苏州、无锡几个大地方逛逛,那儿的银鱼有十多种烹制方法,还有清蒸或红烧太湖的特产梅鲚鱼,吃起来准会忘记您老姓啥了呢。哈哈……”
杨宏笑着坐到蒋文峰对面问道:“少夫人可清醒了吗?”
蒋文峰眉头紧皱说:“这黑煞掌之毒着实厉害,据英儿说要在第五天才能清醒,真急人,我们是赶不上看武林盛会的热闹了。”
杨宏又问:“听说你们要来寻找亲戚,是什么人?在哪儿往?”
蒋文峰说:“是拙荆要找人,没对我说是什么人,只说到时候会告诉我的。”
杨宏微扬了一下那一字长眉说:“看那少夫人不像是鄱阳湖的人吧?”
蒋文峰一愣,抬眼看了一下杨宏说:“前辈真好眼力。拙荆乃夷陵人氏,十五年前我从青城沿长江返回时,在香溪河口处救起的投江女子。我们把她救活过来后,她刚刚苏醒过来,就又要死去。哎呀,经我百般劝说才抛去了轻生之念,随我回到鄱阳湖的。她本是个贤惠的书香女子,原也是个弱小少妇,当她身体完全康复后,看见我们渔家女都在习武练功,便决心学习武功了,说要报仇血恨。当时我就问她;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可以替她报。她却不说,只是经常一个人在苦练武工之余,在背静之处哭泣。还是三年后,经人们劝说才答应和我结为连理的。”
杨宏听了更是一惊,但不露声色地说:“她的仇家是什么人?在那里居住?……”还想问问和什么人学艺,但那是武林人的忌违没说出口。
蒋文峰说:“拙荆脾气古怪,性格倔犟。结婚之前就提出不得过问她的身世,我看她人品极好,又很勤劳,都答应了她。她说,到了一定的时候都会对我说的。”
杨宏这才尴尬的说:“啊,啊,我看少夫人的耳环与鄱阳湖妇人的耳环不同,才这样猜测的。”
蒋文峰说:“那耳环是她前夫所赠,为了记念前夫对她的恩爱,她不舍得摘掉。我知她们情深义重,便同意她作为纪念而永远配带的。”
杨宏又若有所思地边点头边“嗯”了一声。
副堂主邱新说:“看来杨老前辈是认得这少夫人吧?”
杨宏急忙说:“不,不不,我那里认得少……少夫人呢。看……看她被……被打成这……这个样子,怪……怪叫人担……担心的。可……可得抓紧疗……疗伤啊。”说着站起身来,摇晃了两下身子说:“刚……才贪吃,又……多喝喝喝了几碗,我先……回去休……休息了。你们慢……慢聊吧。”
……
杨宏一睡便到了傍晚吃饭的时候,副堂主特地来找他时才醒来。副堂主又备了些美味佳肴,请他和蒋文峰及卢慧三人一起共赴晚宴,并转告他们说:“总舵捎来信,明日接诸位上岛,后天请大家去东山参加武林盛会。”
为此卢慧高兴得久久不能入睡。可是当她刚进入梦乡之际,忽听蒋少帮主在她窗下轻声呼叫说:“卢姑娘,快起来,到我房中来有事对你说。”
卢慧忙翻身下地,以为是蒋夫人有什么不好,听蒋少帮主又小声说:“带好随身物件,别出动静,速来。”
卢慧飘身来到蒋文峰夫妇住的房前,屋内没亮灯,她不敢轻易入内。此时房门轻开,蒋文峰向她招手,她才大着胆子进了屋问道:“大叔,为何不掌灯?出了什么事?”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卢姑娘,还认得老纳吗?”
卢慧听了耳熟,马上想起了说:“是金光长老吧?您怎么半夜到这里来了?”
金光长老说:“姑娘不要多问了,快随蒋少帮主去照夫人吧,这里一会儿会出事的。”
卢慧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得按金光长老说的去做。随着蒋文峰还有两个壮汉抬着少夫人轻声地走出了房门,向湖边走去。本应是明月当空之日,但阴云太浓,微风唏嘘,已看不清道路了,他们只得紧跟着两名壮汉身后急急地赶路。
……
三更过后,云更浓了,风也更急了。螺岩山深处不断传来滚动的雷声。
杨宏一直盘坐在床上,双目微闭,双臂缓慢地舞动着。忽然听得门外不远处传来一长一短两声夜魈的鸣叫。他立刻收功,飘身下地,并从罩衣内的腰带里取出了一柄很久没用过的绕指青锋宝剑。轻开房门,学了两声蛙叫。须臾,奔来四条黑影,其中一黑影还扛着什么东西。为首的那人也学了两声蛙叫,杨宏将他们迎进了房中,问道:“我调动的人全来了吗?”
四人都是蒙面的黑衣人,有两人留在房外,两人进了屋来,为首那人说:“都来了,全按您的安排,各干个的事去了。您要的人,我已经点了他的昏穴,也给您带来了。”
杨宏说:“好,把他放在床上。他就是我的替身,今后杨宏就不在人世了。”
为首那人问道:“这里的人全都杀掉吗?”
杨宏冷笑一声说:“不用费力,我这里已准备好了熏药,每个房内投入一小包就解决了。只是这西面的最后那排房子的第三、四座草房投入的是这两包迷魂药,叫他们活着为我们背黑锅吧。你们先分头去投药,记住这两包药别投错了。我把这替身装扮好,再去第四座草房内取那夫人的首级,回去好献给咱二当家的。”
那两名黑衣人出了房屋,杨宏关好门,从衣袋内取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些各式样的小瓶,还有几张薄薄的面膜。杨宏将一张面膜拿出来,用了些什么药水涂了涂,就蒙在了被扛来的那人的脸上,取过灯来一边仔细地看着,一边又用支小毛刷沾着药水刷了刷。而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冷笑着走出房间,又向屋里投了一包药,便飘身向后排房子走去。
他来在第四间屋前,见纸窗已被捅破,知道是同伙已将迷药布下了。开门看时,里间并无动静了,他提剑上前。刚撩开幔帐,便觉几绺轻风从迎面袭来,顿时大吃一惊,已来不及反映,自己便再也不能动了。
突然屋内灯火齐明。床上坐起一位面色白润、两绺细长的白眉垂落腮边的秃头老者。竟是晨雾中的那邋遢和尚。身背后传来了熟悉的金光长老的声音:“阿弥陀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刻未到,时刻一到,一切都报。王忠啊,想不到吧,你这千面人也有被识破的时候。”杨宏闻言为之一震。
此时杨宏的软剑已被金光长老拿下,四名壮汉用铁链和牛筋将他捆牢,摔在地上。他转眼环看四周,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竟不知何时围来这么多高人?难怪这隔空点穴的手法自己昏然不知呢。除金光长老、玄衣仙长、金枪太保等人,还有云龙帮的大护法赤发神魔邱万臣、云飞分舵少舵主山猊映月吴金保等人,只是这疯僧了空大师他不认得。
金光长老俯下身去,用手指狠劲地搓了几下杨宏额头,一张薄膜面皮被揭了下来。灯光下再看杨宏,竟是一付年青漂亮的书生面孔。金光长老又从杨宏的百宝囊中取出了一小瓶药水,给他脸上擦了一遍,才恢复了他的本相,露出一张带有刀疤、布满皱纹的惨白老脸。疯僧笑嘻嘻地说:“三护法,想听听好消息吗?你调来的百花帮一百二十名高手和壮丁及五十多匹脚力,都如数被我们拿获了。其中三十七名自持武功精湛的人,不听管教或想逃走的,都被我们佛家超渡了。太可惜了,他们还没到达你安排的地方呢,就完成他们的使命。”
千面人王忠愕然问道:“什么人泄露了我的玄机?”
从众人中站出一身才高大的中年人说:“王忠,还认得我吗?”
王忠听得声音已知是谁了,转眼观看,更是大吃一惊。当他看到结拜四弟鬼旋风周通身后竟还站着个一字长眉的大哥杨宏时,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了,难道是大哥没有死?还是鬼魂显身?另外还有他认为已经被他追魂药夺了性命的卢慧,怎么也跟鬼魂显灵似的披头散发,面如白纸怒目圆睁地看着自己……
这周通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周通了,他为了修炼轻功,特地不远万里来在天山的雪峰山天魔洞,拜在了雪山仙翁克里穆司门下。经过十二年苦学,练成了雪上飞的轻功,不但蹬山趴高快如闪电,窜房越脊如履平地,还练就了一手链子飞叉的本领。三尺长的钢叉,平时只当刀、剑使用,紧迫之时钢叉飞出,叉柄内有钢链儿连接,既可追击远处目标,又可横扫周围敌手,已经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下山后在六盘山加入了西天王的雪豹帮,成为了帮主王雪豹的飞天使者,经常行走中原,联络各大侠义道上的英雄豪杰与各大门派,所以他各种各样的消息都非常灵通……
这时,周通向大家讲述了王忠的罪行:
虎娃(38)
虎娃(38)
第38回戳穿真面目恶人必恶报
……二十多年前,王忠去东海购买了一批珠宝,乘船返回途中遇到了海盗袭劫。他与海匪拼斗时,同船的三名乘客也拔刀相助了,他们共同击退了海盗。一路上,他们四人彼此交谈很投缘,虽然都在做各自的营生,但又都算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了。在王忠的恳求下,大家也比较情投意合,于是就在船上结拜了兄弟。老大杨宏,老二卢汉,老三王忠,老四周通。回到了江宁府,上岸后,王忠又特地请三位结义兄弟到自己府中,热情款待了三天,除了畅谈江湖见闻,还相互切磋了武功。因为每个人还都有事在身,四人只得洒泪分手,各行其是了。
杨宏家在寻阳,经常在长江上以打鱼和渡客为生。两年后,听传闻;江夏一代有盗匪常在长江上劫财害命,而那个匪首却叫王忠。根据人们的形容,那个匪首的确很像当年结交的三弟王忠。于是,杨宏便前往巡看,果然就是三弟所为。经他多番归劝,全然不听,到头来却反目成仇。王忠竟然串通几个匪徒,他们假意听从杨宏的规劝,以请杨宏一起喝酒,并忏悔自己的罪过为名,却给杨宏的酒中下了迷魂药,当他们药倒了杨宏后,便把杨宏捆绑了起来,并坠上大石头后,投入了长江之中。
卢汉在海岛成家立业,周通远行天山投师学艺,他们对此事全然不知。
……
王忠杀害了大哥后,他手下一些结伙兄弟见他全然不念结义之情,手段也太残忍毒辣了,于是都渐渐地找借口离去了。王忠见自己一个人在长江上已经失去了做“大买卖”的能力,他便投在了夷陵林氏三雄门下。因为他善于察言观色,一切事情都顺着林氏三兄弟的心意去做,而且武工也不弱,深得林氏三雄的重用,他去了没有多长时间,便成了林氏三雄的大管家。
有一天,一个康藏的瘦小的喇嘛路过林家寨也就是以前的胡家村,林氏三兄弟的手下不知好歹地不让那喇嘛进寨,还动手动脚的。这可把那喇嘛惹急了,人家三拳两脚就把年四个家伙打翻在地了。王忠一看就知道自己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又不想让林氏三兄弟栽跟头,就出来打圆场了。非常凶狠地骂了自己手下的那四个人,又很客气地请那喇嘛进寨里休息,还献茶备饭……并且把这件事情禀报了林氏三兄弟,说此喇嘛功夫了得,如果能收归于山寨,必能给山寨带来好处……这林氏三兄弟出面,恭敬有加地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也真的把那喇嘛捧上了天……也真是不巧不成书,那喇嘛就是听说有这么三个亲兄弟在这里,才有意找来的。见他们对自己还很尊重,就试问他们想不想练就一身特别厉害的武功?这当然是他们三兄弟梦寐以求的事情了。于是就把修炼百花神功的事情对他们说了,并且说他那里不但有百花神功的秘籍,好准备好了所有的药材,只是很难找到齐心协力的三个人……林氏三兄弟就与那喇嘛去了祁连山……
这时王忠也离开了林家寨,他也是经过那喇嘛的引见,投在了祁连大盗格里登门下,不但学了软剑功法,还学会了易容之术。
两年后,他回到中原,装扮成各种各样的人,干着那图财害命,采花盗柳的勾当。他广交黑道人物,为害江湖,为此在江湖上得到绰号为“千面人”……
当周通讲到这里时,金光长老又提上来一个被捆绑的“小和尚”,说是“小和尚”只是因为他身材瘦小而已,看那幅面容却已经是五十开外的人了。金光长老对那“小和尚”说:“你若是为了活命,就如实地说说杨家大湾的事情吧!”
那人正是卢慧从江神庙中跟踪出来的小和尚,他也姓王,是王忠的一个远房的表弟,一直在长江上做些没本钱的生意。也就是他经常与这个王忠取得联系,并且按王忠的旨意调集人马,参加了火攻小李村的行动,在这次参加偷袭云龙帮山谷仓库时被擒获的。被捉后,在金光长老的威严劝说下,才说出了江神庙的秘密……
江神庙的那个山洞,就是他早年在长江为水寇时发现的,当时山洞和比较狭小,比较特殊的是这山洞有两个洞口,一个是在山上比较隐秘的巨石后面,洞口只有水桶那么粗细,而且还被乱草遮挡得严严实实,另一洞口则在江水中。他抢劫了财务后,经常相从水道把那些金银珠宝送到这山洞保存……与王忠合伙后,因为王忠的本事比自己强的多,所以他就把那山洞的秘密告诉了王忠。后来,经过他们伙同一些同道人进行了秘密建设,已经构成上、中、下三层山洞,并且扩建了与江水相通的水道。因为他们一是,劫财害命都从水中出入;二是,他们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从来不伤害杨家镇的人,所以杨家镇的人并不知道虎头崖上有什么山洞和盗匪的情况。
后来,王忠得知林氏三雄不但已经练成了百花神功,还在林家寨聚集了很多的武林高手,准备组织起自己的帮派时,又回到了香江中游的林家寨,又投奔到了这林氏三雄的门下。并为三兄弟出谋划策;一,鼓动他们到洞庭湖建立霸业,秘密发展自己的帮派,以便找机会称霸武林。二,他劝说三兄弟改姓为“木”,一来使江湖中人不知道他们过去的底细,无法知道他们的师门和武功特色,因此无法对他们加以防范,可以达到一举成功、一鸣惊人的目的。二来他巧辩说,因为三兄弟的武功已经不可分离,而姓“木”呢,正好可以说是一个人时为“木”,两个人则为“林”,三个人在一起则为“森”,而森林的意义就广大无比了……
这林氏三雄早已经野心勃勃,听了王忠的策划,正合心意。为此对王忠就特别重用了,他们先密秘组成了百花帮,并加封他为百花帮的三护法。
他们烧毁了林家大寨,到了洞庭湖,很快在王忠的奔波下,洞庭湖的十八路水寇见三兄弟武功惊人,也拜服在他们脚下了。
自从王忠成了百花帮的三护法,三年前,就又想起了这个非常奇妙而重要的地方了。经过他的策划,百花帮在杨家大湾里建立了江神庙据点。不但他自己化装成了杨宏而潜伏在杨大老爷家,成了个车夫;还派人上演了什么江神河妖大闹杨家大湾,与三个和尚修庙施法的全部计谋。并利用修庙的机会兴建了石洞中的各种设施和闸门机关……为在武林大会时争夺盟主地位,他们又策划各种阴谋,要在武林大会前制造各派的茅盾和争端,还专门利用江神庙的据点擒拿和扣留水旱两路去太湖的英雄豪杰。
由于碰巧遇到了穷困潦倒的二哥卢汉,他既想拉卢汉入伙,又想利用卢汉的忠厚老实,好在杨大老爷那里掩护自己有处理不周到之处,所以帮助卢汉安顿了下来。
当英儿上了花轿后,他便派那小和尚给江神庙送了消息。这事儿又让卢汉撞见了,他为了灭口又将卢汉杀害了,并沉尸在长江之中,还反咬一口说卢汉和卢慧出卖了消息。还妄想利用胡英年少气盛,挑拨对卢慧的怀疑,想借英儿之手除掉卢慧……;又在江神庙假借仇恨心切,杀了刚想招供的广海和尚以灭口:大前天到张公集给百花帮暗作小和尚传递了消息,妄想用毒药和炸药将胡英、蒋少帮主等人一起杀害在小李村,多亏有圣人传信,胡英他们才免遭罹难,但是全村二十几户人家却都葬身在了火海当中了……
“哈,哈……什么圣人?只不过是我这疯和尚而已。情况太紧急了,我又人生地不熟的,当我找到小李村时,人家已经快把小李村都包围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当时已经来不及解救全村的人了,更不能直接找英儿了……只得给那鱼夫传了信儿。”
原来这疯僧在大悟山废掉了马子良的武功后,原想先回少林寺的,但是阴雨天里,走了三天人烟稀少的山路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自己走错了路,本来应该往西北方向,自己却走在了通往山东的路上了。算了算,再去少林寺,将会赶不上武林大会了,于是就直接奔太湖而来了。当他按英儿说的与师父汇合地点来到云飞分舵时,这里却是忙着掩埋死人的乱哄哄的场面……因为被囚禁了十五年之久,江湖上的人都以为疯僧了空大师已经不在人世,他也不认识江湖上的很多新秀,所以他走的那里都没有人注意他。他又不愿意打扰人家办丧事,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放牛娃,正是头一天给英儿送信的那个放牛娃,一说到英儿的形象,那放牛娃马上就告诉他了英儿的行踪。
这疯僧为了找寻英儿,他来到了张公集,阴差阳错地,碰上这个假杨宏与这个小和尚鬼鬼祟祟地说着什么,正好被他得知了,这才有给蒋文峰示警的那一幕……
了空大师为了揭穿这个杨宏的真面目,并没有立刻对他下手,而是继续观察他的动向。当疯僧了解到这个“杨宏”就是百花帮安插到英儿身边的坐探时,还真替年少的英儿担心呢。当他想直接找英儿说清楚这个情况时,英儿已经去了云龙帮总舵。
这次武林大会牵挂着的千百条英雄豪杰的性命和整个武林的命运,他决定直接报出名号去总舵,以便把这些情况告诉大家。在码头报上名号时,恰好碰到了几十年不见的大师哥,现在的金光长老,除了简单地叙述了以往的经过,他迫不及待地说穿了那个杨宏的一些作为。金光长老也引见了另一个报信人周通和杨宏的儿子杨庆……
这才有了空大师让杨宏的儿子杨庆巧施连环,以杨庆扮演了杨宏。在那小和尚得到杨宏的密信后,正在返回的途中,化装成杨宏的杨庆追上了他。借口那密信中还有没写清楚的地方,要回了那密信,仔细看了以后,又还给了那小和尚,并且还嘱咐了一定要按图上的标记慎重行事等等的话。那小和尚怎能识破呢?所以才有以上发生的一切……
当王忠听说杨宏有个儿子叫杨庆时,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他认为鬼魂显身的大哥却是杨庆……
这时屋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众人的说笑声,赶骡马的吆喝声。一个粗犷的声音,没进门便高声说道:“大哥,他们的三护法在哪儿呢?叫他出来认一认,这些人中有谁去过云飞分舵。明早好去祭奠四帮主夫妇和弟兄们的亡灵。”
走进屋来的是云龙帮的二护法紫钱神魔马万里,他兴奋地向众人一抱拳,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千面人王忠说:“大哥,众英雄们:山里的事全安排完了。抓来的五十名壮丁和五十多匹骡马都由三帮主派来的手下送往云鹏分舵了。余下二十四名有名号、有头脸的高手都看押在聚义厅等候辨认。众老少英雄由三弟陪同都上了船,等候大哥安排呢。”
赤发神魔邱万臣说:“二弟,你先和金保陪同周大侠,杨公子和卢姑娘他们,带人押解王忠等贼人去云飞分舵布置一下,天亮后,总帮主会带人前去祭奠四帮主和兄弟们的。现在由三弟陪同金光长老、了空大师、玄衣仙长和诸位英雄们回总舵休息,我和赵堂主把这里的事安排完也去云飞分舵。”
众人都按大护法邱万臣的安排,各去各的去处了。
虎娃(39)
虎娃(39)
第39回武林豪杰赴盛会正邪较量改日程
英儿站在船头,一边拿着船上艄公用的一根大竹竿拨弄着水面,一边看着这只船头在疾驶中劈开的滚滚浪花,真是玩味无穷呢。不禁使他又想起了在香溪河中,与老虎弟弟和大猿灵儿一起戏水的情景;想起了与师父一起在河里捕鱼捞虾,并且到集市上卖掉后换来米面和日用品的情景……虽然马上就要见到师父了,但是想念起虎弟和灵儿,心里又怪不是滋味的……
不知不觉,天空上的浓雾已经散去了,一轮红日已经升起在远处还没有完全消失的、依然笼罩着远处湖面的暮霭之上了。这时,铜虎和赵恒都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看到依然还是个孩子的英儿正玩得那么开心,会意地互相笑了笑,并没有去打扰他。英儿已经察觉到了,马上转过身来,指着东面还在雾气缭绕中的远山问道:“赵叔叔,那儿就是西洞庭山岛的缥缈峰吗?”
“那不是西洞庭山岛的缥缈峰,是东岸的穹隆山。你往东南看,那个像是在湖面上飘浮着最高的山峰才是西洞庭山岛的缥缈峰。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太湖中的最大的岛屿了。太湖中大大小小的岛屿能有五十多座呢,岛上和连同周边地区的山峰就有七十二座,西洞庭山岛上就有四十一座比较有名的山峰呢,而缥缈峰就是最高的主峰了。”
大雾在逐渐消失,快船又在急速的行驶着,西洞庭山岛已经就在眼前了,旱天雷赵恒指着岛上东边的一座飘扬着很多各式各样旗帜的山峰说:“看,那里就是我们的总舵所在,别看山不是很高,那里的地势可非常险峻呢,不但主峰的三面都是十余丈的悬崖陡壁,而且山中还有很多的山洞,不只是洞口隐秘,还洞洞相连,隐藏个万八千人都不会暴露一点行色……”
赵恒边指着不同的山峰,边介绍着那里的名胜古迹。转瞬间,船已经靠在了一个不小的码头上了。这里数十条大小船只停泊着,船上和岸上都有很多的人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离码头不远是个集镇,虽然不大,但是什么饭馆、茶楼、酒肆的幌子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也很热闹。
英儿他们还没有上岸,下面已经有不少的人来迎接了。英儿一眼就看见了师父,这时有不管和别人打招呼了,跳上岸去就向圣手怪侠跑去。
“师父,师父,英儿来了……”当英儿扑到怪侠的怀时,师徒俩紧抱在了一起……无言……俩人的双眼都流出了热泪……
……
雄伟壮丽的“群英荟萃”大殿里,围坐和站立着两百多位各路英雄好汉。大厅内北墙上,一幅高大的“日出大海,龙飞彩云”苏绣图案悬挂正中,下面是一条紫檀木的雕龙书案。书案后面威严地坐着一位身才魁梧的六旬老者,大红绢帕包着高挽的发髻,两道剑眉高挑入鬓,一双丹凤眼闪着深遂的精光。眉心正中一颗豆粒大的珠砂痣点缀着瓜子形俊朗的脸庞,上颌燕尾式黑须悬于鼻下,两腮下一尺余长的墨髯飘洒前胸。若不是眉心红痣,真如汉亭候关老爷再世一般,难怪江湖人称他为神眼美髯公呢。他正是当今的武林盟主、云龙帮大帮主东天王吴云龙。
在他两旁排坐的是北天王周飞虎、南天王郑金狮、西天王王雪豹和丐帮的张九公。他们是当今东、南、西、北、中五大帮的帮主。天下英雄豪杰,黑白两道高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东有云龙帮龙盘太湖,督领江淮及沿海各岛的山寨、码头;西有雪豹帮建寨六盘山,威镇蜀蕃内外;北有飞虎帮虎距太行,北遏辽夏,东控燕赵;南有金狮帮镇守衡山,统辖荆广;中原有丐帮,建舵天子脚下,弟子遍于四方。
再往下排坐的则是佛道两家众位方丈住持和大师们,仙长们。而后在下排坐的是游侠义士们和山寨寨主,镖局武师们了。
英儿心情格外激动,他头一次见到这么宏大的场面,见到这么多仰慕以久的江湖英雄们。能站在师父身边和这么多的武林前辈们一起商谈江湖大事也是终身难忘了。
他对众人谈论的什么南粮、北盐、东茶、西药不感兴趣。对…他们评价各州城府县的官吏好坏也不太介意。唯有提到江湖事端,如哪帮哪派出了杰出的人物,有行侠仗义之举啦;哪山哪水有什么黑道人物为害犁民百姓啦等等话题时才仔细倾听。更多关注的和大家的话题,则是当今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百花帮了。这时,会场上只见众人有义愤填膺跃跃欲试的,也有少数是谈虎色变,魂不守舍的。都觉得不但百花帮三大帮主的武功神奇莫测,那大护法铜头铁臂骷髅僧和二护法白衣飞魔赫连达阿的傍门左道奇功也是很难对付的。
根据多方面情况和自身的经历,英儿更知道这百花帮是一较大的阴险凶恶势力,不但网罗了中原黑道歹徒和一些尚有侠义之情的绿林豪杰。还重金聘请了天竺、苗藏、辽夏、南海、北极等地身怀绝技的高人。他们盘据洞庭湖,虎视天下,妄想一统武林,唯我独尊。为达到打击与削弱各大门派名誉和势力的目的,他们到处挑起江湖争端。此时,他们也来到了太湖,野心勃勃,想与群雄一决高下。看来明日开始东山的擂台比武,必是一场生死搏杀了,英儿早就做好了准备,更是决心要为师叔和一清道长报仇雪恨呢。
以往的武林大会都是各派高手们登台献技,最后大家会一致推选武功较高,人品好的门派的首领为下一届的武林盟主的。但是这次武林大会中心的议题,已经变成如何面对大家共同的敌人百花帮了,所以,此次大会众人们依然公推神眼美髯公吴云龙为武林盟主,再度主持各门派的武功表演,和相互切磋技艺。并组织了人手与想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百花帮对阵。
明日擂台阵式众说不一,但是武林盟主吴云龙已经确定;由他自己亲自带领云龙帮人手来对付百花帮三个帮主的百花飞舞奇功。吴云飞虽惨遭不幸,但云龙帮的大护法赤发神魔邱万臣已能顶替他与其他三位帮主共同组成金刚护佛阵了。这里早就严阵以待,并且还借用了少林寺的避毒宝珠,决心战胜百花帮三个帮主的百花飞舞奇功,为云飞分舵报仇血恨,为江湖除害。
剩下的,首先是金光长老提出自己必要会一会铜头铁臂骷髅僧,以了结多年恩怨。而后玄衣仙长一真道人自报与百花帮二护法白衣飞魔对阵,这才使众人静了下来。
群英谈论多时,意见基本统一了。神眼美髯公吴云龙站起身来向大家挥手,众人安静后,他抱拳施礼说:“承蒙众英雄抬爱,在下不才,功薄德浅。如今再掌武林,还全靠众位鼎力扶持了。明日开始三天的擂台比武,万望众英雄全力以赴,发扬各门派技艺。互相切磋武功,点到为止。有挑起争端者,严惩不贷。我们还是请嵩山少林寺的住持擎天一柱了然长老、华山玉清观七彩剑仙玄极道长和圣手怪侠为我们主持公道,担任此次擂台的评判吧。”众人听后,一片欢呼。
此时,殿外走进两人,是二护法紫钱神魔马万里和疯僧了空大师。来在盟主龙书案前,马万里递上一封书信。疯僧笑嘻嘻地说:“百花帮人手损失惨重。还有一些高手不知为什么还没请到。料定此次比武占不得先机,打了退堂鼓。”众人闻听皆哗然,三五成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吴云龙看罢书信,眉头紧锁,手捋须髯沉思着。而后问了空大师说:“大师,是什么人送来的书信?百花帮的人都走了吗?”
了空大师说:“我倍二护法在镇夏码头调拨船支,安排明日送众英雄去东山岛事宜。一艘快艇摇着小黄旗急驶而至,水督头派船将其拦下,才知是送信的。摇旗的那人是宋家庄四大金刚中的老大,叫水中鳌鲁仟。我被困宋家庄时曾见过几次。他说我们在东山岛举行比武是个阴谋。东山岛四面环水,太湖的船支又都被云龙帮所控制,天下英雄如有不服者,也难逃出此岛。还说我们在莫里峰、九龙山等处都设有伏兵。为此,百花帮不承认此次武林大会推选的盟主。说如有胆量两年后的三月三敬请诸英雄到五梅山仙人台决一雌雄,并且说明那里并非任何帮派人所管辖的领地。
咱们二护法接过信,那水中鳌鲁仟却弃船而走,显露了一手‘轻波萍渡’的绝技。二护法不服,想以绝技‘水上浮莲’与之比试。被我这疯和尚拦住了,我以为还是速通报盟主决断此事为好。”
没等了空大师唠叨完,三护法青面神魔叶万年急步走进大厅,来在龙书案前说:“禀告帮主,官林、白岩、吕山、穹窿、望亭五寨香主飞鸽传书说那些不明之客已全部离去,不知踪迹。”
吴云龙叹口气说:“唉!放虎归山,将是后患无穷啊。若不是早先定下来的,真应将擂台设在湖外……”
了然长老单掌合什说:“阿弥陀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悉听天意吧,善恶终归有报的。”
英儿听说百花帮已撤走了,急忙问圣手怪侠说:“师父,百花帮撤走了,给师叔和武当道长们报仇一事要待何时?”
公孙徒说:“他们不是约订两年后的三月三到五梅山仙人台一决胜负吗?”
虎娃(40)
虎娃(40)
第40回告别师父寻仇人小乞丐夜探鬼宅
英儿对公孙徒说:“师父,孩儿有事想与您商量,我们到外面说吧。”
不等公孙徒应允,英儿拉着他的手绕开议论中的人群,向厅外走去。他们穿过一片小树林,又来在昨天师徒二人畅谈别后经历的小亭子里。但英儿不像昨天那样蹦蹦跳跳有说有笑的撒娇,而是一派正经的小大人了。面色较严肃地跪在了公孙徒身前说:“师父,孩儿的仇人还没找到,师叔的仇人又要逃跑,我能在这里看各门派演练武功吗?盟主请您为比赛的公证人,您是离不开的。孩儿虽舍不得离开您,但也只能与您老人家告辞,准备万里寻仇而去了,万望师父恩准。”
公孙徒激动地扶起英儿,搂在怀中,两眼闪着泪花说:“孩子,你还没长大成人,复仇心切,为师可以理解,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江湖险恶,还是和为师一起再多走访一些高人吧,现在还是应该多学习各家的功夫,多积垒些经验为好。”
英儿说:“孩儿也仔细地想过了,正因为我小才不易被人注意,武功又是可以在闯荡江湖中不断地学习。再说早些动身还有可能跟踪找到他们的巢穴。那三个帮主就是害死师叔的仇人。只听说在洞庭湖一带,但具体地点并不知。现在他们退走正因为他们羽翼不全,我们还可以对他们各个击破,等到三月三,他们找来更多高手,羽翼丰满之时,对我们可是不利的。”
公孙徒点着头说:“你说得有理,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为师不放心啊。”英儿说:“您放心吧。我先去侦看一番,您请些高人随后跟来。我会注意的,不到万不得以,我是不会暴露自己的。”
公孙徒拉着英儿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说:“孩子你应牢记,江湖上常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行走江湖不可自持武功非凡,争强斗胜,无意义地多树强敌。有些事情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啊。你前段的经历中,杀戮有些重了。我们江湖人应以行侠仗义为己任,家仇私恨虽重,但重不过侠义二字。对自己的敌手要有能制于服,而不制于死的胸怀。你可知黑道上人物也是由种种原因被迫无奈才落草为寇的。他们也讲盗亦有道,只劫抢官府和大户的不义之财,只要不危害黎民百姓,不是罪不可赦的,都应给予重新作人的机会。
孩子,江湖人心叵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千面人王忠扮成杨宏追随你身边,就是很明显的例证。今后处事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英儿说:“师父教诲。孩儿会牢记在心的。孩儿走后还望师父多多关照我那苦命的卢慧姐姐啦。师父我此刻便要走了,望师父多多保重。”
公孙徒无声地站起身来,向英儿挥手示意让他离去。英儿狠狠心离开了小亭子,向山下走去。
英儿来到这西洞庭山缥缈峰云龙帮总舵虽然不足两天时间,但由于帮主和一些武林前辈的格外款待,已轰动了全岛,寨中人几乎都认得他了。因此明岗暗哨都不阻拦他,英儿很快地到了湖边。他不想在镇夏码头上船,那里人多船也太多了。他绕岛而走,来到一个小村子边。见湖边有几条打鱼的小船,便走了过去,请渔家帮他渡出湖去。哪想到这些打鱼的壮汉都十分严肃的摇头谢绝渡客。英儿虽然拿出金豆子请他们,他们也不渡,急得他团团转。忽然心中一亮,从腰间拿出了前天二护法交给自己的那面手掌大小绣有一朵白云图案的小旗,对一个身才魁梧的汉子说:“大叔,可认得这小旗?”
那人见了这小旗,先是一楞,他仔细看过后,马上露出了笑脸,抱拳施礼说:“小兄弟,你若早拿出令旗,还用多说吗?别说渡你出湖,就是调我们这里所有船送你,我们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啊。快快请上船吧,你去哪儿?”
英儿没料到这小旗竟有那么大作用,高兴得上了船对那壮汉说:“大叔送我到宜兴吧,我有急事要办,越快越好。”那汉子吹了声口哨,又过来四名水手,按壮汉吩咐操杆、挂帆、摇橹忙了一阵。小船飞快地驶入了太湖……
傍晚,英儿已到西氿湖畔,并且找到了卢慧所说的那高大的宅院外了。这时黑漆大门紧关着,门前冷清清的并无一人走动。他上前无力地拍打着大门,一会儿,门开了一条小缝,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什么人敲门?找谁啊?”
英儿是乞丐装束,无力地说:“老爷爷,行行好吧,给点饭吃吧。”
那老人听到声音后,连看也不看地打开大门说:“进来吧,这里别的没有,剩汤剩饭还不少,够咱们吃几天的。”
英儿走进大门,看到的竟是个蓬发垢面,破衣罗唆的老年乞丐,不但弓腰驼背,走起路来也是颤微微的。
那老人对英儿说:“把门闩好,我领你去吃饭。”
英儿关上大门,上好门闩,随老者绕过了影壁墙,却是个宽阔的四合大院。正北房建在二尺余高的汉白玉的基石上,四根一搂多粗二丈多高的红漆柱子撑着大殿的前廊,雕龙画凤的栋梁,摸砖对缝的灰墙,上下两层高大的木格子花窗里透出明亮的灯光,与廊下的四盏红纱风灯把这大院照得通亮。宽宽廊道两端是两个月亮门,与两侧通过长廊相连。东西两侧的厢房虽不高大,却延伸到后院。
英儿心情有些紧张了,不知这北房内有多少高手潜藏?自己虽然已经化了装,会不会有人认出自己呢?提高警惕为好。
可是那老者并没带他去北房,而是来到第二套院子,在一个偏房门前停下。推开一扇房门,带英儿进了屋内。见他从柴灶里拿出了根火炭,吹了吹点亮了两根大蜡,屋内顿时通亮。
英儿这才看清两口大锅的柴灶是新垒成不久的,靠墙的条案上乱放着不少比较精制的碗筷。地中间的小圆桌上,摆着些残汤剩饭,碗筷狼藉。
那老者从锅里抓出一大块酱熟的热乎乎的牛肉,放在小桌上对英儿说:“饿坏了吧?快趁热吃吧。那边坛子里有酒,自己去拿。”
英儿也真的有点饿了,不客气地大吃大喝起来。边吃边问着老者说:“老爷爷,这家的主人都吃过了吧?”
那老者从旁边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喝着说:“嗯,嗯,都吃过了。”
英儿又问:“嗯……这家人一定很多吧?您是仆人吗?”
老者说:“这家就我一个,我就是主人。”
英儿正喝着酒,听这么一说,吃惊得差点给呛着。问道:“您别逗了,主人家住上房,那里还亮着灯呢。再说了,这么大的宅院怎能就您一人住呢?”
那老者毫无表情地说:“信不信由你,今天晌午前人是不少,他们都走了。一个小老头把我从县城带来,叫我给他们看守这宅院。说过了半年以后他们才能回来。”
英儿虽然还是大口地嚼着香美的酱牛肉,眼神却注视着这骨瘦如柴,两眼无神的老者。看不出此人有任何武功的迹象,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表面也不露声色,还是狼吞虎咽地吃着。
那老者见英儿不问了,却又唠叨起来说:“此宅院真正的主人是南唐时,后主李煜的堂侄李琳。文墨官宦世家,家财万贯,人丁逾百。南唐降宋后,家族败落了,只剩这空壳的宅院了。李琳的孙子李祥一家几十口人在这儿居住,靠周围几户佃农养活。前些天来了一邦人,占据了这宅院,我来要饭时还打了我。如今却把我找来,留下不少的米面、油盐,叫我给他们看守宅院。”
英儿哈哈大笑着说:“老爷爷,你这不禁风吹的骨头架子,还能为人看管这么大的宅院?”
老者说:“他们说了,这一带没有盗匪。再说这院子墙高门厚的,一般的人不开门是进不来的。进来也没什么可拿的,六十多间房屋都是空空的,所有细软昨天晚上都用车马拉走了,我只是给关门就行了。若不是看你也是小叫花子,进来还可以多个伴的话,我才不给你开门呢。这里的有吃有喝的,够咱爷俩用半年的了,就住下来吧。”
英儿高兴地说:“那可太好了,免得到处讨饭吃,有上顿没下顿的。还尽吃些残汤剩饭。”这时的英儿不但吃了有三斤多牛肉,还吃了两个大馒头,喝了三碗酒,小肚子也鼓鼓了。用手一抹嘴对老者说:“真香,真好吃,好久没吃这么饱了,到哪儿去拉屎啊?”
那老者有些惊奇却又很得意地看了看英儿,而后大惑不解的带着他向后院走去。
虎娃(41)
第41回机关重重不胜防险些丧命落虎口
他们沿着西厢房前的一溜长廊走着,两座高大北房的阴影,不时地遮往月光,三座空空的院落阴森森冷清清的。出了侧门便来在一座有山有水,有楼台亭榭的后花园里。冰轮朗照,树影轻摇,微波涟漪,蛙虫鸣叫。到是别有一番风味。
英儿大解完后想回房睡觉,那老者却童心大发,叫英儿陪他去看看假山楼台。他们沿着石板小路绕过一片竹林,来在了荷塘边的甬道上。不远处池塘边的假山上,是一座精美的二层小楼,月光下更显得那么清静幽雅。门是敞开的,那老者拿出火石,点燃了屋内的蜡烛。室内空荡荡的只有条桌长凳,墙壁上的名人字画已被拿走,只有好些长钉还排列在那里。往里走是个套间,靠隔壁墙的一面是一排高大的书柜,却没有一卷书。靠北面花格窗下是一张巨大的汉白玉书案和两把汉白玉精雕虎头花纹的座椅,可能因为太沉重而没有被搬走吧,在大书案上却放着一盏红纱罩的风灯。老者颤微微的点亮了风灯,想提着灯上楼去。当他的手触动大座椅上的虎头时,不知怎地忽听北墙根传来“吱嘎嘎”的声响。英儿大吃了一惊,再看时,只见那大书案自行移到了一旁,书案下露出了个黑洞洞的地道口。
英儿暗自运功在身,但却装出害怕的样子躲在老者身后说:“老爷爷,这是怎么回事?怪吓人的咱们走吧。”
那老者提灯走了过来,照亮了洞口,看到有石阶可以通下去。他对英儿说:“别怕,又没有别人,这里肯定是原来主人藏宝的密室。我们下去看看,可能会发大财呢。”
英儿说:“我可不敢下去,也不想发什么财。里面要是有机关,那可就没命了。”
老者说:“怕什么,咱这些要饭的,有今天没明天的,不知那天饿死、冻死街头呢。要是真的有金银珠宝我们就发财了,这一辈子也不白活了。我是老了,发财还有啥用?能弄上一口棺材也就知足了。你要是有了钱财,还用再去讨饭吗?走吧,下去看看吧。”
英儿脑子一转,说:“您说得也对啊,有钱能使鬼推磨么,谁还怕有钱呢?反正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来扶着您一起走,您得护着点我,我胆儿小害怕,咱们走吧。能发大财该多好。”
老者将灯笼交给英儿提着,自己一手扶着墙壁,一手领着英儿,两人顺着石阶,走下了这比较宽,比较洁净的地道,走进去四丈有余。地道变窄了,但还可以两人并行。
老者停了脚步,对英儿说:“前面路窄了,你在前面走吧。”说完便要挣脱英儿的掺扶,并用出了一股奇怪而又很大的力量猛向英儿推去。
那知英儿早有防备,借此推力向前猛窜,弹出一丈有余,并将那老者也用力抓牢向前猛的用力一拉,只听那老者“啊”的声音从耳后很快地向下消失了。英儿再回头看,已不见了那老者的影踪,只见那地下的翻板还在微微地摆动着。
好险恶啊,英儿暗自捏把汗,亏自己早有防备。这老者虽然没露出任何一点身怀武功绝技的迹象,但却处处有反常态,英儿庆幸自己开始活动脑筋思考了。
此时,忽听地道口处有人进来的声音,并传来了一个吵哑的老妇人的话音说:“老怪物,这回得手了吧?那个什么降龙虎娃胡英这回可真的成了刺猬了,我老太婆为你庆功了。”
英儿虽跳过了翻板,却找不到地道的出口。地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尽头了,忽见侧面有个叉道,想暂且躲避,看看来者何人再做打算。那料刚闪身进入叉道,觉得脚下一空,全身失去了控制。还没回过味儿来,便被一张松软的大网兜了起来。那盏风灯脱手下落着。英儿低头看时,那灯已落到了三丈深的井底,被下面密麻麻的刀阵刺破,并燃烧着。英儿真有些毛骨悚然了,当真翻落下去,必会体无完肤而命归黄泉,因为来时是乞丐打扮,是不能身穿天龙丝宝甲的,此时在网中再不敢挣扎了。
英儿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暗算,正全力防备着刀箭的袭击,忽然井壁开了一扇门,一束强光射在了英儿身上,弄得他难以睁眼。只觉得网兜在紧缩,全身和四肢再无挣脱之力了。待睁眼观看时,却见四名俊俏的少女,一手提灯,一手紧抓网绳抬着自己,沿着一条石砌的地道走着。
英儿调皮地说:“好姐姐,放下我吧,我自己会走,你们抬着多累呀。我小叫花子也承受不起呀。”
四名少女也不答话,继续走着,英儿再唠叨她们也无人理采,转来转去来到了一所明亮宽敞的房屋中。屋中依然是空空荡荡的,书案两侧的太师椅上坐着两个人,装束比较奇异,一个矮个子瘦小的老翁,头缠层层青布,如同顶个道士颂经盘坐的圆布墩,上面还斜插两根雉鸡翎。双目深陷却炯炯有神,尖嘴猴腮,稀散的几根黄胡须都长在了下巴颏上。另一个则是瘦高个子的老太婆,金链儿银链儿珠宝什么的插满了花布的盘头上,银环耳坠上的宝石闪闪发光。虽然老脸爬满了皱纹,但却眉清目秀,鼻直唇红的。右手扶着一根儿臂粗的七曲八弯的龙头拐仗。见到网中的小叫花子长得虎头虎脑的,不禁“哟”了一声,沙哑地说道:“多俊的娃娃,怎的不在父母身边撒娇,却非要趟江湖这混水呢?”
那老翁尖声地说:“你就是大闹江神庙的降龙虎娃胡英吗?”
英儿虽不认得这些人,却想起了师父曾说过,在南海太平岛有个鲸鲨帮,帮主是个身才瘦小长相如猴的七旬老者,人称海鲨王,复姓百里单字名云的人。其妻年青时是个艳美如仙的女子,如今六旬老妇风韵尤存,人称彩霞银鹰裘艳红。他们武功极高,多次来中原较量,与南天王郑金狮打成平手。与铁胆玉箫张九公曾边拼酒,边比武,战了三天三夜不分上下。只败在武当青练飞虹一清道长和少林擎天一柱了然长老手下。他们性情怪异,不分是非,办事只凭自己兴趣,但来中原多次还不曾有过恶绩。
英儿见问,知他们并非认识自己,便想骗骗他们,不承认自己叫胡英。但这时却来了个小老头,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道士帽,拉长的驴脸上没有了眉毛,一双斗鸡眼在眼窝中转动着,趴趴着的鼻梁能有两寸多长,向前拱出的一张嘴唇也盖不住放了黄的大门牙,尖下颏上长着几根黄胡须……英儿一眼就认出是宋家庄铁扇公子的狗头军师了。他指着英儿愤愤地说:“百里前辈,他就是那天在杨家大弯大闹江神庙的那野小子,就是在宋家庄捣乱的那个降龙虎娃胡英。他可曾受过高人指点,不但武功着实历害,还有个长臂大猿猴像鬼魂一样在帮他呢。我们三位帮主和宋家庄分舵舵主,都想捉拿的便有他一个。前辈武功盖世,捉到他可得看管好,明天就由我们宋家庄分舵负责把他押送回总舵吧。”
海鲨王百里云尖声吼着:“武功盖世个屁!这么点的小娃娃,看把你们吓得那个样子,又是用毒药,又是陷阱的,就是不让我们过招,抓了也没意思。”
老太婆裘艳红沙哑地说:“老头子,可别小看了这孩子。要是没那么两下子,喝了古云天的五蛊散,也早该魂游西天了。没那么两下子,古云天五十多年的功力也不会被这小子推进了陷阱。咳,可惜那老毒物太大意了。”
百里云不高兴地说:“大意个屁!用毒药胜人的,都没什么真本事,我最看不起他们。”
裘艳红不服地说:“那老怪物古云天也是内外兼修掌力过人的人物。能在苗疆横行五十多年也不是白给的。”
那个狗头军师赶忙凑过来说:“是啊,是啊,这小子有些斜门,什么毒都不怕,十来岁的年纪功力却很老到。不然古老前辈怎么能着了他的道呢?三位帮主正想将他开膛破腹,看看他体内是否有什么避毒神珠之类的宝物呢。”
百里云不耐烦地说:“宝物个屁!我也不怕老怪物的五蛊散呢,我腹内也有什么避毒神珠?快滚!别在我面前瞎唣罗。”
那狗头军师自讨没趣,也不敢怎样,只得灰溜溜地退出门去。
百里云看了看英儿和气地问道:“娃娃,你的师父是何人?是不是他把功力传输给你了?”
英儿见这怪老人虽是外貌丑恶,一时还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听师父说过他们夫妇比较敬重中原武功较高的人,因此也就说了实话,说道:“我有两位师父,您想知道吗?这样捆着我,我能说吗?”
百里云笑了笑说:“你想怎样?”
英儿天真又俏皮地说:“当然是放开我了,咱们边喝茶边说呗。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
百里云尖声地笑了起来说:“哈,哈哈。好小子,我还怕你跑了不成。来人,给这小娃娃松网。”
“且慢!”随着一声宏亮的叫喊,从门外走进七八个人来。英儿到也面熟,是宋家庄宝刀镇八方宋来福手下的人。
裘艳红说:“哟,是宋家庄分舵的四大金刚啊。唔,现在是四大坛主了。有什么贵干啊?”
水中鳌鲁迁抱拳施礼说:“两位前辈,这小子曾闹过我们宋家庄,劫走了疯僧,打死了我们少庄主。我们是奉宋舵主之命,前来捉拿他的。他也是帮主要捉拿的人物,帮主走时不也曾交待过吗,这里擒拿的一切人等都由我们宋家庄负责押送总舵。他与前辈没什么过节,是否能把他交给我们,由我们代替前辈把他押送去总舵呢?你们二老还得等着捉拿其他高手吧?”
百里云原本对英儿感兴趣了,心想他武功再高也高不过南天王郑金狮,更不会比少林擎天一柱了然僧历害。自己前三年来中原时曾败在了了然僧一掌之下。如今自己已练成了玄武雷击掌,正想入中原再与了然僧比试,却得到了百花帮的重金相聘。要不是老婆的亲侄儿北海龙裘万银亲自来求,并说他哥哥南海蛟裘万金死于圣手怪侠公孙徒之手,他夫妇二人才不愿意与百花帮人绞在一起呢。
虎娃(42)
第42回虎落平阳成老鼠两猫打斗显威风
海鲨王百里云一行此来中原除了要与少林擎天一柱了然僧比个高低争个上下之外,还有另一层意思。他夫妻两人结伴五十多年,只生一女,还在一次海啸中夭折了,这百里云又是坚决不再钠妾。手下千余帮徒中无一可心的继承者,想来中原找找自己的衣钵传人。也不知为什么,一眼看中了这小叫花子,正想与他多亲近。哪料到刚下松网令,竟有人想从中阻拦。甚是不高兴,尖声怒喝道:“等个屁!这小子是在我们管辖区内捉到的,得先由我们料理,什么时候应送总舵,你们等候通知吧!”
雪中猊何其发怒吼道:“发什么火,我们这是看重了你们,才来与你们商量,别自己为老不尊。”
百里云气得二目圆瞪,还想说什么。裘艳红用眼光止住了他,说:“唉,老头子,我们是越活越没出息了。自己有多少斤两都不知道了,看看,这回可叫人家重看你了。不然抬出帮主舵主什么的,又是什么口喻又是什么令牌的,你我还敢不服从吗?”
百里云依然恶狠狠地说:“服从个屁!一群胆小鬼!我们又不是百花帮的人,要不是那木氏三兄弟派人去请我们,我们还不来呢。咳,当初我们还真不应该淌这里的混水,不然我们到是可以自己去参加武林大会,那该多开心啊。”
这老两口说话都有所指,老太婆暗含对四大金刚的嘲讽。宋家庄庄主宋来福因为死了独生子,大舅哥马子良又伤残了,一气之下病倒床榻,如今不能来此参加百花帮的大聚会了,只派四大金刚率四个太保及一百名庄客来听候调用,没想到去云龙帮张公集偷袭山谷仓库的两个太保和二十名庄客却都没有回来……那天百花帮的主要首脑和请来的高手聚会,商讨对付武林大会决策时,没让宋家庄人参加。四大金刚只在厅外发牢骚,雪中猊何其便要领丁卒返回,这才提醒了三位帮主。才让水中鳌鲁迁加入了聚会,还只是坐在了下首,说明百花帮根本没看得起宋家庄的势力,更没看得起四大金刚的武功。因此他们一直愤恨在胸,总想找机会显露一下自己。
而老头子却不满百花帮不再参加武林大会的决策,嫌他们胆小怕事。更看不起他们想用毒药和暗道机关害人的做法,所以才在那属于他们管辖的暗道里布置了捕猎网,这才有英儿的大难不死……
四大金刚听这话中有话,全都震怒了。火中鹰宇文旭冷嘿嘿两声,皮笑肉不笑地叫号说:“前辈是不想把这小子交给我们送往总舵了?。”
裘艳红怒眉上挑,目闪寒光说:“不给你们又待如何?”
何其正想发作准备动手,鲁迁急上前说:“前辈,咱们自家人,不可伤了和气。为了这野小子,我们不妨做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不知前辈可有兴趣。”
百里云刚想说兴趣个屁,便被裘艳红接过了话茬说:“你们就划出道吧,看看有什么高超技艺可以从我们手中抓去这小老鼠!”
鲁迁说:“咱们把这小子捆在后花园湖心岛上的石亭中,双方施展技艺,看谁先抢到他,就由谁料理。不知二位前辈可敢一试?”
鲁迁为人极其奸诈,他深知这两个怪老人不但童趣甚浓,也从不服软。他们只带来四名侍女和四个抬滑竿的壮汉,与人动手,从不计较对方人手多少。之所以不能在中原立足,全因绿林人与他们斗时,必是以多取胜,迫使他们因劳累而自行退阵。因此想故计重演,从中取利,为达目的用语言相激。果然二老中计,裘艳红冷笑着站起身来说:“好,好好,这次来中土一直没机会伸伸手脚呢,今日老娘陪你们玩玩。”
百里云气冲冲地说:“玩个屁!我只想和这小叫花子玩玩,没功夫与他们动手脚。”
鲁迁说:“前辈怕我们抢走了这小子吧,没胆量比试那就算了。咱们走吧。”他说着,就做出要带人走的样子。
这句话如同炸雷一般,不但将了军,更蔑视了俩怪老人的武功。没等裘艳红答话,百里云“啪”的一声,拍桌而起,吼道:“怕个屁!走走,走,咱们就去后花园。看看你们如何从我老人家手中把这小老鼠抓走。”
英儿听到这一切,甚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此时却被当作老鼠为俩猫而争食了。听了他们一番口角,知道他们各有心计,更想起了师父所说;江湖人心叵测的名言了。
此时全身被一种特制的牛筋绳网捆着,暗运了几次内功也没能冲开,只是更加无奈,又被四名少女提着走出屋门。
明月朗照,周围一切景物都被涂上了一层青灰色,但轮廓还比较清晰。英儿知道自己是被他们从第三道大院的北房抬出来的,走的是右侧旁门。一条竹林小路直通湖边,这湖可不小,近百丈的方圆,并有铁栅栏闸门与外面水道相连,船支可直往西氿湖行驶。湖中央有个小岛,花草林木,高台水榭,假山石亭应有尽有,还真是个抚琴吟诗,休闲养性的好地方呢……
只见他们分乘两艘快船,上了湖心岛,无心观赏这美好的湖光秋月。两伙人都仔细地看着,由百里云这边和宋家庄的各出一名大汉将英儿连网一起捆绑在小亭的石柱上后,两帮人又一起返回了湖岸。
裘艳红见宋家庄的人多,对鲁迁问道:“怎么比法?要以多取胜吗?”
鲁迁说:“这个……请前辈放心,我们双方各出十人,每方一支快船,听号令出发。途中可以拿出全部本领相互阻止对方前进。看哪一方有人先到岛上,抢到那小叫花子,就归哪一方所有,决不准抵赖。您们看行吗?”
裘艳红心想:“他们欺我们只有十人,又有四名体态弱小的侍女不能上阵啊。可得叫他们吃些苦头了。”因而笑着说:“好吧,我们君子一言。”
鲁迁当即说道:“驷马难追!”
百里云和裘艳红的四名侍女和四名抬滑竿的壮汉,都是他们贴身的下人,又都是他们亲手调教的比较得力的徒儿,各个武功都具上乘。他们常年在海上打劫,各个水上、水下、操船、摇橹都是好手,怎能把这小湖看在眼里?
宋家庄的船上也是四名壮汉划桨,一名把舵,其余五人都手执兵刃等待拼斗。有些古怪的是船中有块长木板,中间被担在一根大圆木上,那圆木柱横捆在船舷两边。风中雕李颖站在长板的一端,而另一端却悬空翘起。
岸上一声锣响,两只四桨快船如箭离弦一般飞速向湖心岛冲去。行出十余丈左右开始见分晓,百里云的快船已超出宋家庄的船有大半个船身了。
这时只见水中鳌鲁迁一跃而起向前蹿出两丈有余,在湖面上展开了萍波飞渡的绝功。只见他双脚如纺车一般紧蹬着,身形在水面上急驶向湖心岛飞去。
百里云一声冷笑,提起一口真气,身形一闪,看不清腿脚如何运动,已飘身向鲁迁追去。
月色下的湖面波光涟涟,远景却依旧漆黑,岸上虽灯球火把,却照不清湖面上的两条人影。只见他们乎而绞在一起,乎而又都潜入水下。上下翻飞着,从两条小船的灯火可以看到,裘艳红的红灯快船已超越宋家庄白灯快船能有二船的距离了。
距湖心岛还有一半的路程,这时,宋家庄的船停止了划动。只见四名壮汉在船尾站起,并搭起了人塔。两人之上又站了一人,这人又将另一人提起,送上了自己的肩头。那人站在两人高的位置上,猛地向脚下翘起的木板上跳去,只见木板一翻,李颖被弹起十余丈高。只见他忽然展开一双羽翅,煽动着飞向了湖心岛。
虎娃(43)
第43回仙翁显圣救英儿无奈随师再修炼
这就是李颖的绝招,也是他仗以成名的功夫,更是百里云和裘艳红所料不及的。
裘艳红正想用暗器追射风中雕时,突然火光一闪,一团五颜六色的火球直向裘艳红的面门射来。裘艳红一闪身看着那火球从胸前飞过,那火球掉入水中一闪,刹那间发出跃眼的辉光,而后消失无影无踪。裘艳红一船人来不及闭眼,闪光已过,顿时双目一片漆黑,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了。只气得裘艳红老脸扭曲,忍不住哇哇怪叫,骂声阵阵。
此时宋家庄的船已快速擦边而过,并大声高喊着,哄笑着,喧笑声压过了裘艳红的叫骂声。当裘艳红等人两眼看清周围景物时,宋家庄的船已超跃他们三船多远了。
突然岛上传来惊人的怪叫声,双方都停止了打斗,齐向岛上望去。石亭顶上如大鹏似的黑影正向众人喊话,说道:“别打了!快过来。那野小子不见了!”这一呼喊非同小可。双方直奔小岛,百里云和鲁迁首先赶到,也顾不得抖掉身上的水,直来到石亭中。石柱上果然空空,地下也没有挣断的绳索……
鲁迁急问李颖说:“你来时发现什么可疑吗?”
李颖说:“我来时一见那野小子不在了,便上了小亭顶上,四下观看,没任何动静,才喊你们的。”
百里云气急败坏地要与鲁迁他们动手,说是他们搞的鬼,把那小叫花子藏了起来。
鲁迁急忙说:“前辈别着急,要是我们真的藏了那小子,说明我们违背江湖义气,您愿意怎么处置都行。当前我们还是快些寻找那小子吧,别让他跑了。”
李颖也围过来争辩着,百里云小眼瞪得溜圆,牙关紧闭着,但还是很有经验地说:“喊个屁!还不快散开,全岛搜遍。楼台阁宇,山石树木都翻翻看,这里是否还有暗道机关?”
他说话时两船人也都来在了石亭。又点上了数十支火把,二十人竟将这小岛翻了个底朝天。
假山石都被移动了,楼亭石板也都撬开了,幽静雅美的小岛变成了一片狼籍。启明星高挂,天色已亮,也不见半点可疑踪迹。双方互相谩骂,埋怨着,几乎又是拳脚刀兵一番。但折腾一夜也都人困马乏了,只好非常气闷地乘船返回了各自的去处。
英儿惊喜万分,做梦也没想到,一百二十多岁高龄,身才瘦小的不倒翁师父,竟有如此神功。不但无声息地潜入了庄院,探听了自己的消息,还在众人刚离岛而去时,便救下了自己,并携持自己飞渡了那么宽的湖面,来在了这山里。
不倒翁救英儿时已点了他的哑穴,是怕他发出声响,引来麻烦。此时来在山中,天色已微明。解开了英儿的穴道,把他掷在了山边的草丛中,自己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坐下来休息了。
英儿急忙滚翻着跪在不倒翁面前说:“谢谢师父救我,您是怎么来的?虎弟和灵儿也来了吧?师父,快帮我除掉这破网吧,勒死我了。”
不倒翁没好气地说:“你有本事找人家报仇,能耐大得很,自己挣破这网吧。”
英儿哀求着说:“好师父啦,好师父,您就快帮忙吧。这网真讨厌,我几次运功全没能冲破它。您就帮我解开吧,好师父啦。徒儿被捆着怎么能给您老人家施全礼呢?怎么能给您老人家揉腰捶背呢?那多不好啊。谢谢您了,快解开我好给您挠痒痒啊。”
不倒翁又气又无奈地说:“你得答应我个条件,我才帮你解开这个网,怎么样?”
英儿急忙说:“您快说吧,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一千个,我也答应啊。”
不倒翁迷着本来就不大的小眼睛说:“真不变挂?就一个条件,你不会耍赖吧?”
英儿觉得自己说过了头,但也没办法,被这张怪网捆了一夜,实在太难受了,只得硬着头皮说:“师父,我真不变挂,真不耍赖,您就快点给我解开吧。”
不倒翁深沉地说;“孩子,有句话你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这点能耐就想去找人报仇?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还想自己去闯人家老窝。如果那么容易叫你给摆平了,他们还敢向天下武林叫号吗?你答应跟我回去再练几年功,我就帮你解开这捆仙网。如果你不答应跟我回去,那我可就不管了,你说的话算数不?”
英儿万万没想到不倒翁师父要带自己回去练功。自己出山来,几次与对手过招,总能打赢,就没把对手看在眼里,自以为武功了得,又多次受到前辈武林大师们夸奖,更有些不可一世了。何况自己已经对圣手怪侠师父说过是要去探听百花帮的虚实与寻找仇人下落,那能答应再跟师父回山练功呢。但刚才大话已经说了,怎办呢?
不倒翁见英儿不说话了,就知他不肯再回山练功,不知又在想什么鬼点子了,于是劝说道:“你自以为能胜过百花帮的三个帮主吗?你自以为没有什么毒能毒倒你吗?你师叔不是也练的百花奇功吗,也是百毒不侵吗?怎么也叫人用毒针杀害了呢?武当掌门一清道长功力比你强得多,师徒二人还不是丧命在木氏三兄弟手中吗?我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了,事过境迁,一代新人换旧人,一代更比一代强了。现今武功又在群豪争雄中不断地发扬光大了,那木氏三兄弟为争霸武林,不但自身武功了得,还请来了不少帮手,他们各个都是顶尖的人物……”
英儿听了奇怪,师父多年深山独居,不理外界事物了,怎么知道这么多江湖风云呢?因而问道:“师父,您怎知这许多事理?”
不倒翁说:“唉!你下山后没几天,虎弟和灵儿就蔫了。我知他们虽然是兽类,但与你情性相通,怕他们闷出病来。再者我也有些放心不下你,就答应带他们来找你了……”
英儿听到此,忙打断师父的话,兴奋地说:“虎弟和灵儿都来了?”
不倒翁接着说:“都来了,在大山里,过会我带你去……。我这一路,进村住店,路边喝茶的听到不少有关江湖的传闻。昨天下午在这前面山里又碰见了你师父和那个少林寺的疯和尚,就是五十多年前少林三小子中的一个叫了空的和尚,他们还带着七八个武林人。听说你自己要去洞庭湖找百花帮的老巢,都放心不下,才结伙出来找你。我这才打听明白了当前江湖的局面。”
英儿忙问:“我师父和了空大师他们都来了吗?”
不倒翁说:“没有,我叫他们回去了,并告诉他们我要带你回山继续学艺去。”
英儿说:“他们都回去了?要等大后年的三月三再去五梅山仙人台与百花帮比武吗?”
不倒翁生气地说:“一群傻瓜蛋。武林大事是盟主说了算呢,还是任何人都可以发号施令?如真想充当英雄应约前去,就等于承认那木氏三兄弟为盟主了。江湖中是不能光凭意气用事的,正邪之争,势不两立。不只是斗力斗技,还要斗智斗勇。我叫他们回去对盟主说,武林大会不破例,五年后可在太湖以外地方举行,到时再通告武林。大后年三月三的挑战,不必理他们,让他们白准备吧。”
英儿说:“那大后年的三月三五梅山仙人台就不去了?我师叔的仇就不报了?”
不倒翁蔑视地说:“去干什么?那肯定是个骗局,他们那些人还有说话算数的时候吗?为什么不是明年的三月三呢?在两年内他们不知道要使出多少阴谋诡计呢,这两年江湖上是不会平静的。就凭你现在的本事想报仇?十条命也都白搭上。乖乖和我回去苦练他几年功夫吧。什么时候你能用内力挣破这捆仙网时再下山也不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英儿知道这回可拗不过师父了,只好顺从地说:“我跟您回去练功就是,请师父快帮我打开这什么捆仙网吧,可勒死我了。”
晨曦映射山林,身才一般高的一老一少向深山飞驰而去
虎娃(44)
第44回苦修四载艺学成初露峰芒惩宵小
风雪停了,天空依然是昏昏沉沉的。两天来的鹅毛大雪把山林都银装素裹了起来,远山与天连成灰白一色。往日那绮丽峻秀的峰峦好似银锏利剑直刺苍穹,而它的峰巅却插入了云端。近半尺厚的皑皑白雪压弯了百年松柏的枝条,山坳中小树林、荆棘、杂草丛也都盖上了厚厚的白被。绒絮状的雪海中急驰着三条黑影,最前面的是一个身高七尺有余健壮英俊的青年。此人浓眉大眼鼻正口方,红润的圆脸还带着些稚气。淡紫色的裤褂紧衬利落,黑色丝绦紧扎蜂腰,墨绿色英雄氅如大鹏展翅飘摆身后。他在雪地疾驶,却不留任何痕迹。后面紧跟着狂奔的是一条八尺余身长的斑烂大虎和一支毛色灰白的大猿猴。他们带起了团团雪花随身飘扬着,雪地里留下了长长的沟痕。
他们结伴飞快地来到半山腰的大松林边,在一株合抱粗的参天巨松前停下。那青年在树下庞大的坟冢前展开双臂,轻轻挥动,掌风暴起,石碑前二丈方圆的积雪已向四外飞散。此时一虎一猿来到了青年身边。大猿从背上拿下斜背的包裹递给了青年人。这青年正是深山苦练本领的降龙虎娃胡英,如今已长大成人。只见他双膝跪在碑前,从包裹里拿出供品摆放碑下,重重地叩了三个头说道:“师父。徒儿按您的遗愿,已练成了您所创出的‘八珍吐纳玄功’在您离世两周年的今天,徒儿为您演练来了,以慰您在天之灵吧。”
英儿说完站起身来,将一口腰刀从鞘中拔出,一挥手,那刀破风飞起,插入五丈余远的一株树干上。只见他双手缓缓从身侧平直向上扬起,画孤直至头顶,手心相对,双手合什下降至胸前,片刻,双手放下,目光直视那口插入树干四寸余深的腰刀。奇迹出现了,那腰刀先是无风自摇了几下,接着便向一侧弯曲了,再弯,再弯……刀把已转向了树后。当英儿那目光变得和缓时,那刀便又弹了回来,并在树干上呼呼地摆动,树枝上的雪花纷纷下落着。接着英儿右手轻抬,大姆指压在中指上,成蓝花状,向另一侧十丈余远的一株树枝上弹去。就听得扑愣愣一阵轻响,树枝后面的一支山鹊带着团团积雪掉落在了地上。虎弟迅速地扑了过去,将山鹊叨了回来。
英儿不声响地拿起一张网,正是四年前捆住自己的那张捆仙网,依然用油浸过。他示意大猿帮忙将网罩在了自己身上,并由大猿勒紧绳索。英儿弓身向坟墓鞠了三躬。见他双目微闭,一运力,只听得嘣嘣数响,身上那张能伸能缩的捆仙网寸寸折断,纷纷落地了。灵儿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发出吱吱的叫声。
英儿重新又跪倒在墓碑前,用绢帕轻擦着“柳树叶师父千古”几个苍劲的碑文,沉声地说:“师父,徒儿按您生前遣愿,已将那些珍宝和书画都交给了丐帮帮主张老爷子,并由他们分发安抚天下乞讨为生的苦民去了。按您的遣愿,将您那几本武功密籍和药书都用油纸包好封在了那山洞中。徒儿此去江湖,不再是只为报仇血恨而与人拼命的无知小儿了。徒儿定遵循您的教诲,除暴安良,扶弱济贫,行侠仗义。您安息吧,我会常回来看您的。”英儿说完站起身来,又深深地向墓碑拜了三拜,擦了擦双眼的泪花,转身向南走去。灵儿很快地将包裹包好又背在身上,和虎弟一起紧随英儿身后上路了。
带着虎弟和灵儿,他们在起伏的山峦和丛林里行走了两天。这天快到傍晚时分,已来到了长江边。江面很宽,流水潺潺。岸边一片枯黄的芦苇摇摆着白花花的芦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更没有渡船,如何过得江去?他们沿着江边的羊肠小道向上游缓缓走去。
天色将暗的时候,突见芦苇丛中露出一桅杆,英儿十分惊喜。正在这时,忽听桅杆那边传来一声撕裂心肺的女人呼救声。英儿已料定是有贼人在图财害命了,飘身直奔桅杆飞去。
那里停着一支落了帆的蓬船,船尾橹把上捆着一个五旬上下的破衣老汉,口中塞了一把破布,正在无力地挣扎着。船身轻摇着,蓬仓里传来两个男人粗鲁污秽的调笑声,混杂着一个少女的哭喊声和拼打声。
英儿励声喝道:“呔!胆大狂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还不出来受死!”
这一声喝叱有如炸雷一般,仓内顿时一片死静,接着由仓帘内蹿出两名膘形大汉,一个手持利剑,一个掌握腰刀,恶狠狠地盯住站立船头的英儿。两人一见是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小伙儿,互相一递眼色,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个持剑的说:“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也想管管大爷们的事吗?”
另一个淫笑着说:“老六,你把他送到江里喂王八去。我先尝尝这黄花闺女的味道。”这人说完收了手中的大刀便想钻回仓里去,但他刚转身就再也迈不动脚了。
叫老六的那人回头一看,这人站着不动了,便笑着说:“五哥,想来你还是照顾小弟我没尝过新鲜味呢吧,还是我先去……”没等他脏话出口,竟然只张口说不出话来了。他这才想到两人都遭了道儿,但不知这青年用什么手法。老六虽然嘴不能说,身体还很灵活,回身便是一剑向英儿腰部横扫过去。
英儿微一收腹,让过这一剑,抬手一指,那老六也被隔空点住了穴道,正摆出了滚龙剑法中的横扫千军的姿式。
英儿来到船尾,解救了穿破棉衣的老者。那老者双膝跪倒,边给英儿叩头边说道:“谢谢英雄救命之恩,谢谢大侠……”
英儿忙将老人扶起说:“老伯不必如此,快去看看仓内女人是否受害吧。”
老人看着英儿,点点头便颤抖着转身喊道:“云儿,云儿啊,你还活着吗?”他边说边向船仓走去。
仓帘内走出一婀娜多姿的少女,衣衫虽破碎,尚能遮体,散乱的头发却挡不住清秀艳丽的脸庞。见了这英俊的青年人,羞涩地低下了头,俯身跪倒,纳头便拜,莺声说道:“承蒙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叩谢恩公了。”
英儿急忙闪身到老汉身旁,因男女授受不亲而无法掺扶少女起身,只得说:“小姐请起,不必过谦,我们江湖人自管江湖事,贼人作乱那有不管之理。现那两贼人已被我制住,如何处置还听老伯和小姐定夺。”
老汉说:“那两人已给足了银两,要我们将他们摆渡过江来。中途见小女长得几分姿色,便起了歹心。亏你来得及时,我们二人还都不曾受害。饶他们去吧,他们如果再为非作歹,也定会遭老天爷报应的。”
英儿抱拳施礼说:“不知老伯能否将我们渡过南岸去?我会多付船资的。”
老汉急忙说:“恩公救命之恩无以相报,怎能不渡你们呢?我们正好也是江南住家。恩公要付什么船资可就折杀小老儿了,恩公快放了那两人,请你们同伙上船吧。”
英儿说:“对不起老伯和小姐,我那两个同伙是一支老虎和一支大猿,请不用怕,他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英儿也想早些过得江去。说罢转身来到船头。
那两人被点了穴道还定在船板上,此时已是面色苍白,全身被冷汗湿透了。他们并不是怕英儿杀头,而是船弦两侧的老虎和大猿,张着血红大嘴,龇着尖利的白牙,目闪凶光的盯着他俩,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了。
虎娃(45)
第45回尊师嘱托寻疯僧巧遇少保救性命
英儿解开他们的穴道说:“那老伯和小姐仁义,饶了你们性命。为惩今日之恶,为表示你们愿意痛改前非,你们自己割掉左耳逃命去吧。虎弟、灵儿上船。”
那五哥六弟的哪还敢说出半个不字,江湖人刀丛剑影里生活,也不怕皮肉之苦,都很听话的将左耳割下逃生去了。
那老汉和少女虽有英儿打招呼在前,但见了这大虫凶悍无比,那大猿面目狰狞,早已吓得双腿发抖了。英儿忙叫虎弟和灵儿收敛凶像,并向老者和那少女点头以示行礼,而后就爬卧船头了。这才使父女二人露出了苦笑的面容。
英儿帮忙扯起帆,那少女身才虽娇小但却操起了长槁,撑船向江中行去。
蓬船顺流而下,北风凛冽,鼓涨起风帆,船像离弦的箭向南岸急驶过去。夜幕降临了,繁星在高天闪烁着,一个多时辰,船已到了南岸。老汉应英儿指点,把船停在了江弯无人居往的柳林边。英儿早把十两银子放在了船舱,船刚靠岸,他便带着虎弟和灵儿纵上了岸,对船上说了声谢谢,便很快就消失在夜幕的树林中了。身后传来了老汉和少女的高呼:“请问英雄大名……”
他们走惯了夜路,天色微明时,已来到了群山之中。江南春来早,山谷中已是小草吐绿,杨柳飞絮,山溪叮咚,虫鸟飞鸣了。他们在山溪边的几株弯曲的老柳树旁停了下来,灵儿递过包裹,英儿坐在一块青石上,从包中取出了干粮,灵儿已从溪边提回了一葫芦清水,他们吃过早饭,天已大亮了。但见这周围是群峰耸立,高插入云,远处更是山连山逶迤连绵,群山的谷中云雾缭绕……近处山上的寺院里传来了几声晨钟金鸣,舜间,远近四周的山腰、峰顶、山谷中也相继传来阵阵的钟声和反复回荡在山中的钟鸣。
英儿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佛教四大名山之一的九华山了,但哪座寺院是化成寺呢?还须寻找一番。听丐帮张帮主说,疯僧了空大师近年来在化成寺挂单,他不颂经拜佛,却经常在深山老林中捕获或是采集一些希奇古怪的虫、草,除了吃饱饭,既不洗也不浴,更是疯癫痴迷了,寺中僧人对他已经是全然不理会了。
英儿曾与他一起结伴大闹宋家庄,很有情感,知道自己师父公孙徒去了昆仑山,才特地寻他来此。
他们休息片刻,便向此处高山攀登,一座较大的寺院就建在这山巅之上,英儿想此寺最近,可先去打听一番为好。他们没找到通往寺院的小路,而是在山后的陡壁处攀登着,当他们登到山腰时,却来到了一处宽五丈许,长有三十余丈的较平整的石台上了。向上是陡直的峭壁,平台的右侧是望不到底的深渊,左边有条狭窄的小道,绕向了峭壁后面。
英儿向左面狭窄的小道走去时,忽听虎弟一声低啸,接着灵儿便蹿了过去,在一块巨石上嗅着。英儿知必有什么情况不对,也来到这靠崖壁的巨石旁,发现这千斤巨石有人移动过的痕迹。细查时,却听到巨石后面有极轻微的呻吟声传出来。英儿觉得蹊跷,便用力将巨石向有痕迹一侧推开。巨石翻转,崖壁上露出一洞口,一股说不出的气味从洞中飘了出。
英儿警觉地看看四周,便向洞中走去。转过两个弯发现了一个较大的石室,迎面墙上一盏油灯闪着昏暗的光。墙脚边放着两只大木桶,散发着古怪的气味。侧面如同床榻的大石板上躺着一人,这人身高能有八尺,光身裸体的,全身都肿胀,油灯下肤色已发黑,松乱的头发和连腮胡须包着一张黑肿的脸,看不出有多大年纪。人已是气息微微了,昏迷中还常常发出痛苦的呻吟。
英儿走近大木桶便明白了一切,这人是在修炼百花奇功,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救人要紧,英儿马上打开百宝囊,取出不倒翁师父给配制的“驱蛊散”和“九转还阳金丹”。先点了那人的几处穴道,撬开紧闭的牙关,将药喂入了口中。
英儿看看这里的环境,想到那大石是在洞外封闭,必定还有同伙。是认为这人已死而封洞不再返回呢?还是外出去求援呢?将洞封闭是怕洞中人逃走呢?还是怕外人或猛兽侵入呢?……
忽然灵儿从外面吱吱叫着蹿进洞来,向英儿比划着什么。英儿已然明白,山下有人来了,随着灵儿迅速来在洞外。向山下看去,只见两个黑影向这边移动着,很快来在山下,并向上攀登着。英儿一挥手,虎弟和灵儿都隐藏在左侧的杂草丛中了,英儿也向一边的大石后躲去。
那两人走近,英儿认出身穿破旧袈裟的和尚是了空大师,身穿绛紫色紧身箭袖的是云龙帮二护法紫钱神魔马万里了。这二人行走匆匆,面色阴沉,直奔这里攀来,想必与此洞中人有瓜葛。
英儿忙现身,向山下迎去说道:“了空大师,马前辈,胡英在此有礼了。”
下面两人听了话音均是一愣,停步抬头向上望着,顿时喜上眉梢,同时喊道:“英儿!是英儿吗?”他们加快了脚步,上到了平台。
英儿双手抱拳施礼说:“前辈一向可好。真想煞英儿了。”疯僧高兴得不记较什么身分了,手舞足蹈的拉过英儿,满脸皱纹都笑开了说:“好,好好,四年不见,长成大小伙子了。我太想你啦,你是怎么到这儿来了?”
英儿说:“我是专程到这儿找您来的。”接着他简述了到东京卞梁找丐帮帮主时,铁胆玉箫张九公告诉他说,他师父圣手怪侠公孙徒已去昆仑山访友,准备多请高人下山助阵,共赴衡山参加武林盛会。并告诉自己说,了空大师在九华山化成寺挂单,自己下山是专程来找大师的。
这疯僧乐得合不上嘴,正找不到合适的词说话呢,马万里见大石被搬动了,忙问道:“英儿,你进去看过了?”
英儿说:“马前辈,哪是什么人?他已走火入魔,中毒太深了!”
马万里也是六十多的人了,江湖上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此时却老泪纵横地说:“英儿,你不认得他了?他是云飞分舵少舵主吴金保啊。他立志要为父母和云飞分舵的二百多名弟兄报仇,四年前便由我陪同来此地苦练百花奇功,不知怎地会如此之惨。昨晚我怕无人照看,会有野兽或毒蛇进袭,便封了洞口。急忙下山去请了空大师,找了些药就马上返回这里了。英儿,你看过了,看他还有救吗?”
英儿忙劝说道:“前辈,先别急。我已给他服了药,与性命已无大碍,只怕武功难保了。”马万里急着说:“这可怎么好!江湖人失去武功,无异于失去生命,唉!这可怎么好?”
英儿想了想,问道:“大师,马前辈,不知此山中有没有百花蛇?”
了空大师说:“我在此山中采药四年多,各种草木、蛇蝎都采得,却无这百花蛇。但知它是苗疆爬虫。此蛇无毒,能解毒吗?”
英儿说:“据我师父柳前辈药书所载,此蛇虽无毒,但却能化解百蛇之毒,毒性越巨它越爱吸服,直到吸尽其毒质为止。因此也是最佳解毒之物,也是百蛇之王。据说它长得不大,所有毒蛇却都怕它。只是它在吸吮人体毒质时,必须给人以大补方能不至使人虚脱。少舵主已无性命之忧,十日内如能有百花蛇吸其体内毒质,再以千年首乌和千年人参汤调补,也须再过两年方可恢复武功。”
英儿说完,转身向崖边大石叫道:“虎弟,灵儿,快出来见过大师和马前辈。”
了空闻听忙说:“这两个灵性也来了,快过来。”
虎娃(46)
第46回急赴苗疆寻解药意外相遇生枝节
虎弟和灵儿从草丛中蹿了出来,来到了空大师身前。虎弟舔着了空大师的手臂,轻摇着尾巴。灵儿却学着人的样子双手抱拳上下摆动着,还点头弯腰吱吱地叫着。
英儿又指着马万里说:“这是我的马叔叔,快来见过。”
虎弟和灵儿又乖乖地向马万里点着头。
马万里听了英儿的叙述,也不太悲痛了。此时兴奋地看着一虎一猿那么有灵性,才深信以往听说英儿吃虎奶长大,并与禽兽为伴的传说是真实的了。
了空大师说:“虎弟和灵儿看守洞口,我们先进洞看看吧。去苗疆扑蛇,十日内返回,太过于艰难,即是宝马良驹也要日夜兼程啊。不知是否还有其他良策?”他们边说边步入洞内。
此时再看石板上的人,已呕吐出一滩乌黑腥臭的粘液,并排了一堆墨绿色的粪便。马万里正要去打扫那些污物,英儿忙拦住说:“前辈,这些污物有巨毒,还是我来做吧。您和大师先抓起他的四肢,我来为他清洗。”
英儿将那桶无色的水拎了过来,丝毫不怕脏的为吴金保洗净了污物,又将石板上的污秽物打扫干净,并铺上了些干草,才将吴金保放上。又拿出了两个小瓷瓶,交给了了空大师说:“大师,每天晚上睡觉前,红白两色药丸各喂一粒给他。虎弟和灵儿在此帮您看守洞口。马前辈还需要回总舵取些人参、首乌、昆仑山的红花、天山雪莲等药材来。我去趟苗疆吧,事不宜迟,马上就得动身。”
说罢,英儿就一边收拾自己的行装,一边对虎弟和灵儿说着听话之类的嘱托。
了空大师和马万里虽然是很舍不得,但是救人要紧,不得已才千嘱咐万叮咛的送走了英儿。
拜别两位前辈,英儿经了空大师指点,展开轻功,翻山越岭,当天中午就赶到了长江边的贵池县城了。在这小县城想买匹宝马良驹谈何容易?英儿正急不可耐,却见几个衣衫破烂之人在路边晒太阳。心灵一动,便从身上摸出了在襄阳时丐帮的宋舵主送给自己的那块绿玉牌来,他来到一位年长者面前打弓说道:“老人家,晚辈有礼了。”
那位盘坐在地上的年长者抬起头来,灰黑色乱蓬蓬的长发盖住了半边长脸,深陷的大眼窝里上下眼皮略略打开一道逢,满脸不高兴地问道:“小孩子,有什么事情要给我施礼啊?”
英儿说:“请问老人家,可知‘破碗吃天下,竹竿走四方’的当家子在什么地方吗?”
那人听后,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英儿,当他发现英儿手中的绿玉牌,顿时站起身来说:“公子爷,小的不知大驾来临,多请恕罪。小的是这里的四袋长老,手下共有三十二名弟子听候您调用,有什么事情请吩咐。”
英儿竟吓了一跳,真没想到这绿玉牌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他哪知道这绿玉牌乃是丐帮帮主的信物呢。持有此玉牌者在丐帮之中也只有六人,他们都是帮主的左膀右臂。丐帮人都知道,见这玉牌如见帮主,所分派事谊勿必全力承办。
英儿笑笑说:“不必客气,我现在急需一匹快马,请长老多多帮忙了。”说罢,英儿拿出四张金叶子给了那老者。
那人很恭敬地只接过了两张,便带着几个人走了,没多大工夫便牵来一匹身高近八尺的乌锥马。英儿非常高兴,又给了些碎银子,摧马片刻不停地沿着官道向南急驰而去。常言说马高八尺就是龙,当真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呀。第二天中午,就来到了修水上游的分宁县城了。实在是人困马乏了,便找了一间大酒楼的门前下了马,有店伙计一边吆喝着接客,一边牵马去喂料了。
英儿上了二楼,在一处临街的窗前坐下。楼上人不多,地方比较宽大,据店小二说,此处是分宁县城最大的一家酒楼。鄂川楚越的风味佳肴俱全,陈年老酒样样都有,南来北往,东去西走的客商行人都愿来此品味……
英儿没心思多听他白话,点了些饭菜,要了一壶老酒便低头吃了起来。忽听楼梯传来了沉重杂乱的脚步声,侧目观看,为首的是个身高过丈,头带藏式僧帽,身穿金丝线格子的大红袈裟,凶神恶煞般的大喇嘛。身后紧跟着四名也是身披大红袈裟的高大的小喇嘛。他们的前面却走着个一身秀才打扮的大长脸的小老头,英儿一下就认出他是宋家庄的那个林管家。
林管家尖声尖气地向小二要酒要菜,又与那喇嘛嘀里哆噜地说着吐蕃话,他便充当了一名翻译的脚色。
英儿在宋家庄时,没见过这几个大喇嘛,但听李强提起过。看那大喇嘛胸前悬挂着的十三颗拳头大小的铜骷髅头时,猜想到那大喇嘛必是铜头铁臂骷髅僧、,百花帮的大护法康巴大师了。若不是急于去苗疆扑捉百花蛇定要与他们挑斗一番,而此时却不能被他们看出行踪才好。
真是冤家路窄,又有两男两女上了楼来,虽然他们的装束变了,一身的装束如同中原的富贾商人,英儿还是认出了他们,是百里云和裘艳红夫妇及两名跟随。他们上来就注意到了几个穿着奇特的大喇嘛。他们没打招呼,看来是不相识的,这四人坐在靠楼梯的一张桌旁。英儿为躲避这四人目光时,却被那边的林总管看出了端倪。只见他摇着那不管寒冬炎夏都不离手的折扇,来到英儿身边,怪声怪气地说道:“这位公子哥儿,不知仙乡在何方?说不定我们还是同乡哩。”
英儿知道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啦,也就什么都不在意了。无非是一场恶战,到那时再想办法脱身去苗疆吧。当下抬起头来,擦了一把吃饱肚皮的油嘴,看也不看一眼地说:“咳,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宋家庄的林管家。今日怎么又摇着尾巴成了喇嘛们的哈哈狗了呢?”
“哈,哈哈!痛快!痛快!”林管家受到如此奚落,没找到合适的话回敬呢,就被这个头带土灰色道士帽,身穿肥大道袍的小老头接了话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只知英儿有两下子,却看不出这小老头的来历,因而把怒火撒向了百里云,怒目喝道:“你是哪个林子的怪鸟?这儿哪有你乱喳喳的份!”
百里云此时也看清了是长大了的英儿,正是自己多年来要寻找的人。也不管英儿是否同意,尖声怪气地说:“你才是怪鸟个屁!他是我的徒儿,说话我爱听。用得着你来多管!英儿,来,来来,到我这边坐,看他谁敢欺负你!”
听他这么一说,英儿当真哭笑不得,四年前还把自己当作笼中的老鼠呢,如今却又要当自己的师父了。但头脑一转,马上想到,竖起两个强敌,不如坐山观虎斗好,演演戏吧。当即站起身来,来到了百里云桌旁,抱拳在胸,笑着向百里云夫妇说:“师父,师娘,您们一向可好!”
百里云和裘艳红一见英儿虎头虎脑的,四年来不见已长成了身体强健,英俊潇洒的大小伙子了。高兴得眉飞色舞,更爱听他那“师父师娘”的呼叫,心中热乎乎的,早就神魂颠倒了,当即拉着英儿坐在自己的身旁。
刚要与英儿攀谈,被英儿挖苦而又凉在空饭桌前的林管家,自从跟随了康巴大师,向来是狐假虎威,哪吃过这等亏,为了找回面子也不能不了了之啊。再者说,只知胡英的师父是有名的圣手怪侠公孙徒,怎么会出了这号人物也是胡英的师父呢?想到他们并不是一起来的,又见英儿有些免强的认这人为师父,便知道这怪老人必不是胡英的真正师父。于是紧跟着过来说:“歉帐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你这徒儿胡英,四年前杀了宋家庄的少庄主和手下数人,是你当师父的偿命呢?还是由他自己偿命呢?”
虎娃(47)
虎娃(47)
第47回互不服气暗争斗生死关键使真功
不等英儿开口,百里云说:“偿命个屁!死了活该。你想怎地?要偿命找我好了。”说着,便站起身来,怒视着林管家。百里云身边的两个仆人也立即向林管家围了过去。林管家忙向后退了三步,此时他那边也过来了两个小喇嘛,他们各个都体壮如牛,站在林管家身后,双方都怒目而视,气氛异常紧张。
英儿想到,真在此动手,必会惊动官府,怕不易脱身了。于是对林管家说:“要找我偿命,咱们也得找个地方,可不能在这儿见血,别打扰了顾客的美餐。”
林管家见身后有了依靠便又神气了起来说:“我们就是要找你偿命,到什么地方都不怕。”
百里云更是不可一世地说:“对,对对,你们有种的,跟我到北门外,咱们去北山坳中较量一番,怎么样?”
林管家虽然敢若事,确不敢应承什么,回头看看那为首的大喇嘛,见他已站起身来,并向他点头示意,林管家便牛气十足地说:“好,我们就到山里去,宰了你们也不用收尸,你们带路吧!”
英儿着急的是要尽早赶赴苗疆。一路上与百里云、裘艳红闲谈时说了到要去苗疆扑捉百花蛇一事。无巧不巧,百里云一行深知中原使毒手段狠辣,每赴中原时,都带有数十条百花蛇,以防身中巨毒时使用。听说英儿为救朋友性命急需百花蛇时,心中一动,便提出只要英儿答应做他的徒弟,并跟他回南海去。并且说以后还可以做他的衣钵传人,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他就可以送他几条百花蛇,而不必长途拔涉去苗疆了。
英儿很是为难,两位师父都告诫他,武功之技学无止境,只要不立门派,均可拜能者为师。并取各家所长,发扬光大之。因此拜他们为师完全可以,但不愿加入海鲨帮,更不能当什么帮主了。再者父母和师叔之仇未报,怎能先去海南学艺呢?不答应吧,只怕自己辛苦跋涉去苗疆也未准能如期捉到百花蛇,耽误了吴公子的治疗,如何是好……心中实没个准数,只好函糊其词地说这次如能逃得活命再说。
两拨人先后走出了分宁县城,直奔北山走去。
山谷中一块平地上,东边一排是百里云和胡英等五人,西边则是林管家和五个大喇嘛。一路上林管家已经看出了富商打扮的两口子正是在太湖与他们抢夺英儿的百里云夫妇,不由得暗自出了一身冷汗。他虽然不太懂武功,但是也知道这俩夫妇不是什么剩油的灯。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和铜头铁臂骷髅僧康巴大师说定,决不能再放走胡英。骷髅僧哪儿把百里云和英儿放在眼里。他们虽不问对方是谁,其实都已从形态上知道了对方。四年前在太湖林管家与骷髅僧等在苏州吴江一代筹措船支,准备赴东山岛参加武林大会,而后又经南路返回洞庭湖的,互相都没见面。但又都听说对方武功高绝,只是没机会领教,相互都不服气,因此都想借此机会较量高低。
双方各有主意,不等商定比武方式,四名小喇嘛各持禅杖已围了上来。百里云和裘艳红全不介意,早已有了应付之策。命令跟随他们来的一男一女两个仆人各执利剑守卫在英儿两侧,一则是怕对方来伤害英儿,二则是怕英儿借机又逃走。英儿看双方的架式就知必是一场生死殊斗了。
四个身高体壮的小喇嘛,一式的斜举着禅杖,迈着深沉的脚步围着百里云伉俪二人游走着,好像是等待着什么。林管家在那边喊着:“小老头,你们还不亮家伙,真的找死吗!”
百里云身高不足六尺,可裘艳红却八尺有余。夫妻二人行走江湖四十余载,见过无数阵仗,相互配合天衣无缝。百里云专攻敌人下盘,并兼顾中路。裘艳红则取上中两路出击和防守,协调为一体,非常默契。不遇强敌是不用兵器的,一旦使用兵器,则不见血是不收回的。此刻也没把骷髅僧手下的四大弟子看在眼里,裘艳红说道:“几个吐蕃的破喇嘛,还用得着我们的龙刀金钹吗?!命他们出手吧!”话没说完,只听风声四起,杖影翻飞向他们罩来。
俩人见此恶景,并不急于还手,只见百里云身形一蹲,裘艳红已经跳起,站在了百里云的双掌之上,他们同时发力,裘艳红一鹤冲天,弹起五六丈高。四喇嘛不知这是什么怪招,很吃惊地同时抬头观看。哪想到百里云一个地滚,出手便是玄武雷击掌。真乃迅雷不及掩耳,其中一个喇嘛闷哼一声,到退了五六步,仰身摔倒,口流鲜血背过气去。这还是百里云不想杀生,只用了四成功力,否则哪还有他的活命。
剩下的三个喇嘛回视百里云之际,又听一声巨响,是裘艳红借下落之势,鸳鸯脚双蹬,正击中一个喇嘛后背的大椎、灵台两大要穴,哪还有不毙命之理。
四个喇嘛是铜头铁臂骷髅僧的四大弟子,皮糙肉厚的,虽然都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硬功,但他们太狂了,看不起眼前两位干瘦的老人。他们随师父行走江湖十余年,未曾遇过强手。出城的路上,又听师父说这俩老人曾败在少林寺擎天一柱了然长老手下,与南天王郑金狮打成平手等等。使他们更产生了轻敌心理,另外师父交侍过,说这两人是百花帮三位帮主所敬重之人,并聘请他们为助拳帮手,打斗时不能伤其性命。因而四人也都没拿出全力应敌,哪料到一个照面竟遭如此杀手,情急之下,余下的两喇嘛方运功准备反击,此时只听一声暴喝:“给我退下!看我来索拿他们性命!”
骷髅僧也是入中原以来首次遇此大变,再也忍耐不往了。手执儿臂粗紫铜杆儿的方便连环铲,跳将过来。因彼此不报万儿,打的是烂仗,心中再记恨,过后也不会传入江湖。也就不讲什么规矩了,举铲便照百里云劈下。
百里云见骷髅僧恶狠狠地攻来,一闪一弹跳出二丈外,正好避过骷髅僧那一劈一扫又一撩的一招三式。裘艳红此时已舞龙凤宝刀斜刺里劈来,骷髅僧已拿定主意,不理裘艳红的进击,便闪身躲过刀攻,旋转进身,用铲攥月牙刃直刺向百里云,只听“咣”的一声巨响,铲杆被震向一旁,一股强大的撞击力传至两臂。骷髅僧炼就的是铜头铁臂硬功,虽然伤不着内脏,却也不曾想到百里云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只见百里云此时手中已多出了一对金光闪闪的镏金钢钹,刚才是他侧身闪过铲攥的舜间,回手用钹刃砸击的结果。百里云一招得手,身形一旋,舞动双钹抢攻骷髅僧的下盘而来。骷髅僧忙回铲救护,并弹起二丈多高,跳到百里云身后,此时又巧妙地躲过了裘艳红的刀砍。三人叉招换式各施本领战在了一处。
虎娃(48)
虎娃(48)
第48回胡英发功助百里结拜金兰赠花蛇
英儿注目观看着,骷髅僧身高力大,一杆三百余斤重的方便铲舞动得虎虎生风。百里云身才瘦小,却如猴似猿一般地在地上翻滚蹿跳着,不时地还能以钹击铲发出叮当的声响。裘艳红虽然龙刀舞得银球一般却不敢进招去碰那大铲,大战百余回合。骷髅僧是越战越凶,方便铲舞动得如风车一般,铲沉力猛,十余丈内飞砂走石,迫得百里云只能闪展腾挪的躲避,已无法进身抢攻了。裘艳红见老头子已两鬓汗水飞撒,落了下风,急忙舞动银光闪闪的龙头宝刀出手救援……
英儿却神色坦然地平抻双手,举向头顶,如同打个哈哧,而后双手合什有如童子拜观音一般。人们都在紧张地观战,没注意到英儿的动做,此时英儿双手已成蓝花指状,自然地放在身体两侧。正当骷髅僧的“力劈华山”一招劈下,接着进身变招就是“风倦残云”,大铲横扫“就地十八滚”的百里云时,忽听身后自己这一方的一个喇嘛“啊呀”一声惨呼,他神情略一迟疑,就听“哐”的一声巨响,不但自己的双臂麻木,虎口流血,那三百余斤的方便连环铲也被百里云的两只急于自救的金钹震飞了三丈开外。
人们都为这突变惊呆了,眼看百里云不是命丧铲下,也得肢残体伤,怎么可能有如此变故呢……裘艳红更是吃惊得目瞪口呆了。本来因为救援不及,已经紧闭双眼,不忍心看老头子血浅当场的情景,却也被这声巨响惊醒,睁目观看,当真是出现了奇迹。一是老头子百里云不但没死,反而击飞了骷髅僧的大铲,骷髅僧却口流血丝,已受了内伤。二是骷髅僧那边的一个弟子竟不知什么原因,“啊呀”一声,便口喷鲜血,昏倒在地了。奥,可能就是这“啊呀”的一声使得骷髅僧分了神,才会有如此巨变吧?
百里云更是十分惊奇,自己躲闪大铲劈下之时,脚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慌忙中施展“就地十八滚”,以逃脱大铲的砸击。但却给骷髅僧看出了破绽,追杀过来。正想用双钹抵挡那方便连环铲“泰山压顶”一招的攻击而侥幸逃命时,那知竟有一股奇大的力量灌入了双臂,舜间竟产生如此结果。他心里明白,肯定有高人暗中相助。此时也不能再取骷髅僧的性命,便跳出圈外,掸打自己身上的尘土,以示自己取胜了,并饶了骷髅僧性命。
林管家和那没受伤的小喇嘛急忙过来搀扶骷髅僧,他们本来都看出骷髅僧是必胜无疑了,也不知道这百里云是用了什么神奇的绝招才败中取胜的,并且还用内力击伤了康巴大师?骷髅僧虽受内伤,但并不太重,他是大行家,深知百里云的功底,虽不至于死在自己的铲下,但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潜力,竟在回救中运出无比内力,不但击飞了千钧之力的大铲,还振伤了自己的内脏。这定是有高人暗中和自己作对,这“隔山打牛”也好,“无影神拳”也好,都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自己再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因此单掌合什对百里云说:“无量佛!施主好本事,我们后会有期了。”说完转身走到林子边,去看那些受伤的弟子去了。
百里云跳出圈外时就注意了周围的情况,自己双臂得力的这一面,只站着自己的两个徒儿和胡英,他们前后左右又是一片开阔平地,不会有人藏匿。对自己的两个徒儿他是了如指掌的,这无影传功的发力……难道是胡英所为吗?!
英儿此时正在活动手脚,好像是准备与骷髅僧他们再去拼打。百里云走近英儿身边再看,吃惊地发现,英儿站过的地面明显地留下两只半寸余深的脚印。裘艳红也同时注意到了,两人张口结舌地对望着,正要对英儿说什么。英儿微笑着使出眼色,并高声地说道:“谢谢师父救命之恩,不然那林管家抓我回宋家庄,定要剐了我不成。”这话是有意给骷髅僧他们听的。
骷髅僧也曾怀疑是英儿练成了奇功,但没见他运功,也不见他有什么动做。听他这高声说话,底气更显不那么浑厚,也就不怀疑了。
英儿随百里云一行走出山弯,在一株大树下停住。百里云又惊奇又仔细地看着英儿,疑惑不解地说:“徒儿,不,不不……小兄弟,刚才可是你救了老夫一命吧?”
英儿也不隐瞒了,微笑着说:“师父,您那招十八滚中夹着犀牛望月可真是败中取胜的绝招啊。徒儿只是看那和尚的大铲太重了,就帮您使把巧劲儿。怎知那和尚也有体乏的时候。”英儿深知这百里云的脾气,在他老伴和两个徒弟面前,这话说得即给了百里云很大的面子,又暗示了自己的确救了他一命。
百里云脾气古怪,但他为人却很爽快,拉着裘艳红就要给英儿跪下,英儿急忙将他们扶起。百里云说:“小英雄救命之恩不敢言报,可别再称小老儿为师父了,如小英雄不嫌弃,愿与你结拜金蓝,不知意下如何?”
英儿忙说:“胡英我太年青,怎敢高攀前辈?”
百里云不知说什么好了,这时裘艳红说:“老头子,是你不知天高地厚了,人家是正派侠客,怎能和你我这样的江洋大盗结交呢?现在救你一命已是不错了,没报几年前的猫捉老鼠之仇,还不是我们的造化吗,别再丢人现眼了。”
英儿知江湖人重义气,相互敬慕而结交已不再以年龄为限了。又听裘艳红这么一说,自己不应允也太显自己清高,太不重义气了。再者百里云和裘艳红从南海来中原并没什么恶迹,对自己也没什么怨仇,虽然他们脾气古怪,有时还不分正邪,如果能结拜金兰,既可以劝阻他们不要危害黎民百姓,又可以增加自己一方的实力。于是忙抱拳赔礼说:“蒙兄嫂错爱,小弟有说话不周之处,请多担待了。”
英儿这样一说,可乐坏了百里云和裘艳红。他们就在树下撮土为香,跪拜了天地,跪拜了桃园结义三兄弟,英儿又跪拜了兄嫂……
百里云非常高兴,叫徒儿取出一根竹筒。告诉英儿竹筒内有四条一尺长的百花蛇,此蛇怕寒冷,此时携带要贴身存放,而后说道:“小弟,你去救人要紧。老哥我也有事在身,须先回趟南海。听说今年五月五将在衡山举行武林盛会,到那时我们衡山再相见吧。”
不知为什么英儿在此刻确产生了留恋之情。
沿着修水河岸向西,送着百里云夫妇,走出十余里才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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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回思潮起伏遇奇人师徒相逢叙旧情
英儿骑在虎背上思潮起伏,无心观赏九华山那“翠屏横截万里天,悬水落成千丈玉”的桃岩瀑布奇观,也无心浏览什么香炉峰、蜡烛峰、大鹏听经石、金鸡啼鸣石、金龟朝北斗、木鱼石、仙人击鼓石、观音奇石、金地藏足印等奇峰异石的巧妙,只是任由灵儿和虎弟沿着山间小路向西南慢悠悠地走着。
几天来所见所闻使他理不出个头绪;少舵主吴金保中的毒,虽然全部由百花蛇吸出了,不倒翁师父的药也按时服用了,但人却依然痴迷。几次运功催动经络,都感到其玉枕穴阻塞,自己无能为力了,只好由马万里带云龙帮的几名高手,护送他去少林寺求治了……据马万里说,两个月前经常给他们送吃喝的张公堂堂主旱天雷赵恒在这九华山里被人杀害了,是什么人干的,一直没弄清……这与少舵主走火入魔乃至如今痴迷有什么关联吗?……了空大师说,五年前卢慧随她四叔鬼旋风周通去天山学艺了,她订于今年三月返回鄱阳湖,到三叉港蓝旗帮总舵去找她干娘和干爹,而后一起去衡山参加武林大会……还说蒋夫人特别关心自己,四年前在太湖,蒋夫人中了黑煞掌巨毒后一直昏迷,当她醒来时首先问的是英儿在哪里?以后还多次向别人问起过自己的情况。这蒋夫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灵儿吱吱的叫声打断了英儿的沉思,虎弟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原来他们已到了一条三叉路口,英儿望了望周围的环境,向着通往西面深山的小路用手一指,灵儿和虎弟便向那里走去。这条路沿伸没多远就进入了丛林,是条樵夫打柴的小路。他们翻过一道山岗,透过树林空隙看见了山谷中的一条小河,英儿催虎急奔一程,来到河边,河面不宽,水流清澈,可见小鱼在卵石的缝隙中穿游着。
英儿蹲下身去,用双手捧起清凉的河水拍在额头和脸上,顿时觉得清醒了许多。这时,忽觉得对岸有物飞来,落到了眼前水中,溅起了一片水花。英儿闪电般地跳起,飘落在身后的一块大石上,向对岸望去,离岸边六七丈远的一株刚吐绿的大柳树上,坐着个怪老头,正用一双小手捋着那一尺多长的黄色大胡子,满头卷曲的黄发上扣着一顶绣花的盆式小帽。又浓又粗的黄眉毛一条线似的爬在额头下沿,两眼窝深陷,高鼻梁下挂着一个特别突出的鹰勾鼻子,高颧骨,嘬腮帮儿。正眯缝着一双浅蓝色笑眼看着远处的天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英儿虽觉得惊奇,但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这人又没将石头打向自己的身上,不打算多事,止住了虎弟和灵儿发出的低啸,沿岸向下游走去。走出一里多地,河流顺山势陡转,水流喘急了。在四丈余宽的河面上产生了处处的旋涡,前方不远处的水面突然消失了。只见远处烟雾中隐现着连绵的群山,奥,原来这里竟是飞瀑的顶端。他们在参差的岩石上跨越,来到了飞瀑边沿。水流翻滚坠下,跌落在下面三十余丈的岩壁上,粉碎成片片迷茫的云雾,笼罩着下面的峡谷。
英儿正想顺旁边较缓的山坡翻越而下时,对面陡峭的山壁上传来了异样口音的话语:“小兄弟,那面走不通。到这边才能下山。”
英儿回头观望,正是在柳树上的那个怪老头,站在一块大石上。这次看得更清楚了,此人头部和正常人一样,身子却是与七八岁的孩童相似,只有三尺来高。身披一件灰色的长袍,腰间扎着绣花的丝绦,模样甚是古怪。见英儿转过身来,指着团团旋涡的水面说:“小兄弟,不用怕,水不深,过来吧。”
英儿见这怪老头并无恶意,再看河水,的确是由于将露出水面的一些大石阻滞而成的团团旋涡。四丈余宽的河面对他们来说不是障碍,英儿一提气,飞身而过。灵儿吱吱地叫着,爬在了虎背上。虎弟向后退了几步,一声大吼,迅速蹿跃而起,也越过了这河面。怪老头呼道:“小兄弟真好的身法。”
英儿忙抱拳施礼说:“多谢前辈指点,晚辈胡英有礼了。敢问前辈怎么称呼?”
这怪老人眉头一展,睁开了深陷眼窝内的淡蓝色的双眼,霎时,精光一闪,立即又恢复了眯笑的样子说:“果真是人称降龙虎娃的胡英吗?小老儿在中原姓史,名连峰,人们都叫我死不了。小兄弟没听说过吧?”
英儿闻听,着实大吃一惊。仔细端详着,须叟忙双膝跪倒,抱拳再施大礼说道:“前辈可是赤发神蚤阿史纳布勒师伯?”
那老者笑着点头说:“你怎知道我?”
英儿忙说:“徒儿早听师父嘱告过您的大名,只是不得相见。请恕徒儿眼拙,待慢处望师伯海涵了。”
原来此人是四十多年前三位西域奇人之一的矮人阿史纳布勒。他身高不足四尺,轻功极为神奇莫测,江湖人称赤发神蚤。在中原由于他头大而身小,又每每遇难而逃生,人们又都称他为‘大头娃娃死不了’。当年他曾多次与身高一丈五六的巨人阿布里和肥胖出奇、体重能有四百余斤的胖人阿维森纳共同护送大食国的骆驼商队来往东京卞梁城,运来金银珠宝,驮走丝绸茶叶,都是万金之物。当时阴山二鬼黑无常和白无常、魔天飞虹齐英、辽北大盗耶律孤狼等黑道枭雄们都觊觎为己有,但都斗不过这三位奇人。
赤发神蚤阿史纳布勒早年曾在黄山与自己师父一起,跟随黄山师祖学艺,他身形矮小,武功奇特。无影梅花神拳练得更有独到之处。而后又在葱岭投师,练得十二把手掌大小的“飞来去”。这暗器竟如同长了眼的飞刀,连续发出得心应手,都是曲线飞射,可以从不同方向攻击对手的上中下重要穴位,更神奇的是还能灵活地返回。但他在使用中并不制人于死,因此在江湖名声很大,却少有仇家。以后在西域授徒,很少再来中原走动了。
英儿也是听师父说过,但怎么也想象不出这位师伯是什么样子。不经提名,哪能想到此人是自己的师伯呢。
史连峰见英儿如此称呼,哈哈大笑着说:“起来,起来,怪不得你。我与那师弟也是近三十年不见了,小怪物都认不得我了,更不用说你了。也多亏你师父对我说常有一虎一猿相伴的小伙子就是胡英,总算等到你了。”
英儿惊奇地说:“师伯是特意在此等我的?见过我师父吗?”
史连峰说:“你师父不到昆仑山找我,我是不会再来中原的。他要是不告诉我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在此山中清苦十多天啊。”
英儿忙说:“有劳师伯了,不知师伯在此等我有何吩咐?”
史连峰说:“你师父知你学艺后必要去闯洞庭湖寻仇。现在的洞庭湖,百花帮人多势大,高手云集。怕你自己冒失而去,势单力孤有所闪失,我们在这一线等你快半个月了。”
英儿急着问:“我师父在哪里?”
史连峰说:“别急,他在山下的另一条路上等你呢,我们这就去找他吧。”
这矮小的老人带领英儿和一虎一猿向山下走去,来在了半山腰处的一个山洞前,史连峰早已准备了火把,他们进洞后,沿洞内折曲向下走着。这山洞里时而宽大时而窄小,到处都布满奇形怪状的石头,有如龙似虎的,有像神似妖的,有的好似苍鹰站在岩顶俯视低谷的,有的像似雄狼高嗥在山巅的,也有苍松翠柏一样的怪石林,还有微缩的奇峰异岭景观,有的悬挂洞顶,有的坐落地面,又都在火把的光照中变换着各种色彩。
就要见到一别近四年之久的师父了,英儿内心特别高兴,顾不得观赏这绮丽的洞穴景色,只是紧跟师伯快步走着。洞内回声较大,他们很少交谈,足有二柱香的时间才走出山洞。却还是在半山腰处,只是这后山山势比较缓和了,向下不远处是条山中大道,对面的山坡上生长着茂密的竹林,青翠一片,连绵起伏伸向远处。
他们在竹林中一座茅草房前停了下来。“师父,师父,英儿来了,英儿可想您了。”英儿急切地呼喊道。
虎娃(50)
虎娃(50)
第50回仇人相遇心胸阔虎猿献技逞威风
史连峰笑着说:“别忙,他去路上等你了。我们这里一冒烟儿,他才能回来。”
于是,他们进到屋内,先把柴灶升起火来。史连峰又从腰里拿出了一包药投入火中,一股股红色的烟雾冒了出去。
锅中水快开了,灵儿从外面跑进来对英儿边比划着,边吱吱地叫着。史连峰只能仰着头,瞪着一双蓝眼睛惊奇地看着。英儿低头对他说:“师伯,灵儿说大道上来了五个骑马的江湖人,正向我们这边走来,我去看看吧。”老人点点头,又挥挥手示意叫英儿去看看,而后又向灶坑里加了些柴草。
英儿转身随灵儿出了屋,在路边望着远处,那边慢悠悠地走来的五个骑马人。快走近时已经看清了,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来的正是宋家庄的四大金刚和那枣核形脑袋的狗头军师。英儿气不打一处来,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他拍拍虎弟的头用手比划比划,再一指。只见虎弟在竹林中隐蔽地向前轻轻地蹿去,又爬在了这路边的草丛中。那五匹马走近时,虎弟突然跃起,咆哮如雷地奔向大道。
五匹已经疲惫的马怎经得起如此惊吓,当时就有两匹前腿一软跪了下来,另三匹则前腿跳起“凄哩哩”惊叫着。马上的人也是在谈笑中突遭此番变故,一不留神竟有三人从马上摔了下来。水中鳌鲁迁和火中鹰宇文旭身体刚一着地,马上弹起,并快速地取出兵器。那狗头军师虽翻下马来,但一支脚却还挂在马蹬里。那马仰立后,惊吓得调头狂奔起来,拖着狗头军师向来路跑回。风中雕李颖与雪中猊何其也已跳下马来,喝道:“大胆孽畜!敢拦我路,找死!”说着便同时向虎扑去。
此时的虎弟已今非昔比了,见四人同时围上,便对准尚未亮出兵刃的风中雕李颖猛扑过去。李颖只知老虎有三式,一扑打、二掀腿、三扫尾,因此闪身躲开了这虎的一扑,接着双足用力弹起,想躲开老虎的一掀。哪知这虎弟是经多年训练而成,在这一扑之中竟甩尾横扫过去,“啪”的一声,没等李颖跳起来,似如钢鞭的虎尾正击中李颖的后腰。那正是人体最薄弱的部位,也亏他有金鹏羽翅在背后,不然能不腰折骨碎?即便如此,他也被打得前扑五六步摔倒在地上了,只觉得腹内肠胃翻滚,哇的一口喷吐出一滩带有血丝的污物。鲁迁与何其飞身来到近前护住李颖,以防此虎伤其性命。宇文旭一按崩簧,那火龙棒向虎弟弹出三粒火球。虎弟一纵蹿出三丈有余,躲过了火球袭击,急转身怒视着宇文旭,有些胆却地戒备着这奇怪的武器。
宇文旭又举火龙棒时,眼前飞来一片砂石,躲闪之际,已看清了,是一支长臂大猿正拨扬着路边的砂石向他奔来。四大金刚见此情景无不震惊,他们马上想到降龙虎娃胡英必在竹林中,都更紧张起来。此时虎弟一步步地向鲁迁三人方向逼近,灵儿却舞动长臂与宇文旭打在了一起。
大猿灵儿身穿墨绿色的短袖小袄,下穿肥腿短裤,大肚子上也扎了一条牛皮板带。模样古怪,直立起来也有八尺多身高,臂长过膝,五爪锋利。现已练得几招无影梅花拳法,使用起来更是独特。身法迅捷,出拳猛烈。宇文旭虽是一流高手,火龙棒的招式也精绝无比,却被这大猿时常拨扬的砂石和快猛的拳掌迫得手忙脚乱了。
虎弟那边与鲁迁纠缠着也是难分难解。鲁迁几次想飞出紫金峨嵋刺击杀猛虎,但这只大虎甚是灵活,怕一击不中要害,自己反受迁连。这虎又三番五次地横冲直撞过来,爪扑尾扫掀起团团飞砂。鲁迁劈出的掌风无法击伤老虎,自己已是险象环生了。何其刚想上前助阵,大虎又向李颖扑去,迫使他只能守在李颖身边不敢上前助阵了。
英儿这时已站在大道上,四大金刚一见更是惊讶,四年前还是五尺身高的孩童,如今竟是七尺多身高健壮的小伙子了。还是那张带有稚气的圆脸,却显得深沉了。宇文旭一分心,背后防守疏漏,被大猿一掌击中。这一掌非同小可,虽不是铁砂掌,金刚掌,但大猿臂长,掌力浑厚。直打得他飞出二丈多远,口喷鲜血爬地不起了。灵儿追过去正要举掌再打,英儿喝道:“住手!”灵儿手臂高举空中,转脸看着英儿,有些不干心的样子。
英儿怒道:“他已受了重伤,不得害他性命!”
灵儿无奈地缓缓放下手臂,来到英儿身边。虎弟也被英儿叫了回来。
水中鳌鲁迁和雪中猊何其都手持兵刃站在李颖两侧,准备以死相拼。他们深知胡英武功高强,又有虎猿相助。四年前的怨仇,哪有不报之理。见英儿招去了虎和猿,知道必有诡计实施,也只得严加防范见机行事了。
英儿到背着双手说:“二位前辈,不必紧张,这虎和猿不会再伤害你们了。那边地上的宇文旭前辈受了重伤,快去救治吧。你们这点本事连我的虎弟和大猿儿都斗不过,我不想与你们动手了。只要你们今后别再参与百花帮的活动,以前的恩怨就算了结了。”
鲁迁看了看宇文旭,无奈地说:“为了我这两个受伤的兄弟,今天我们认栽了。你可说话算数!?”
“英儿说话当然算数,可你们也得按他所说的去办。离开百花帮,否则今后就新帐老帐一起算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山林里传出,接着便走出一老者。
虎弟和灵儿都欢快地奔了过去,英儿也忙迎了上去,单膝跪倒抱拳施礼说:“孩儿拜见师父,几年不见,师父可好。”
公孙徒大步上前扶起英儿,高兴地看着,乐得两眼泪花滚滚说:“长大成人了,心胸也宽阔了。为师也就更放心了。”
虎弟和灵儿围着公孙徒偎依着,舌舔爪挠的,公孙徒拍着他们的头说:“你们也都想我了?功夫大有进步啊,就是下手太重,把人都打成了重伤了……”
这边师徒久别重逢,欢天喜地。那边四大金刚垂头丧气,四名一流高手,正准备到洞庭湖百花帮总舵与群雄聚会,一起去衡山参加武林大会。没想到竟败在了英儿的一虎一猿手中。鲁迁只怪自己当时听了三弟李颖的话,放着近路不走,非要绕道天柱山、九华山、庐山等地观景游玩一番,不然早到洞庭湖君山寨了。现在只得抱怨命运不好,便与何其忙牵过马来,把宇文旭和李颖放在马背上,沿来路悻悻地返回了。
师徒一边畅谈别后情景,一边走回竹林中的茅草房。史连峰已经准备好了酒饭,公孙徒刚想告诉师兄,虎弟和灵儿如何打败四大金刚情景时,史连峰却不高兴地说:“这两个畜生功夫还可以,就是出手太重了。如遇到高手借力反打,必吃大亏。”
英儿吃惊地感到,这位师伯的轻功真是高不可测。自己竟没有发现师伯何时何地观看了他们与四大金刚交手的全部情况,又那么快地返回并准备好了饭菜。一种敬佩之心由衷而生。
在竹林的茅屋中,这俩师兄弟与英儿共住了三天。考究了英儿的各种功夫,又畅谈了江湖一些情况。当英儿告知将去鄱阳湖蓝旗帮找寻卢慧时,公孙徒告诉英儿,蒋夫人特别关心他,可能是姑姨之亲呢?英儿也说起四年前在解救她时就有一种特别亲切感,心跳也很特殊呢。并与师父商量说:“师伯,师父,我们一起去鄱阳湖吧,然后再去衡山也不迟啊。”
史连峰说:“还是你自己去吧。我俩想早一步去衡山,到南天王郑金狮那儿享享清福,游山玩水,下下棋呢。这虎儿和猴儿由我俩带着吧,也给我们当当脚力和仆人,还可以少若点儿祸。”
公孙徒又反复嘱咐英儿,千万别只身去闯百花帮总舵,武林大会之期才是报仇之时。
师徒虽然情深,但是英儿毕竟已经长大了,情谊深重却还是以事业为先,一夜的相聚而后便各自分头行事了。
虎娃(51)
虎娃(51)
第51回鄱阳湖畔寻义姐 仇人再现岂放过
这天午后,英儿来到了鄱阳湖畔的东叉港村。这是个较大的村子,正因为浩瀚的鄱阳湖在这里有三道湖叉整齐地伸进了北岸,形成了天然的港湾,而这村子就建在东叉湾的湾头上,从而得名为东叉港村。一条较宽的石板路从湖边码头直通到村子里。街面两侧林立着店铺、茶馆、客栈和酒楼。街上很繁华,买卖也很红火。英儿悠闲地走到了湖边,但始终察觉不到蓝旗帮的踪迹。他注意观察了,沿路也有三三两两的江湖人,却无人是一色的蓝衣形象。难道还有第二个东叉港村吗?他正犹豫着,忽听远处水面上传来了螺号的长鸣,只见湖面上很多大小的船只都向西驶去。
英儿见近前停泊着两只小船,并有四个渔民在解缆绳准备划走,便向前抱拳施礼问道:“请问这位大叔,可认得一位在此居住的蒋文峰壮士吗?”
两位渔民打量着英儿,见这青年相貌端庄,说话和气。一个粗鲁的汉子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英儿忙说:“在下四年前与他相识,今天特来拜访。”
那上了年纪的渔夫马上止住了壮汉的话,说道:“对不起客官,我们不认得这人,还请到别处打听吧。”
他边说着已将船驶离了岸边,也向西驶去。英儿在微风中闻听那老者训斥那壮汉说:“你知他是什么人?竟敢与他答话。看他不足二十年纪,却说四年前认得少帮主,如今少帮主不在家,谁又知他怀什么心意来的?别忘了总帮主的吩咐……”船走远了,话也听不清了,但英儿却知少帮主蒋文峰不在家中了,那么蒋夫人是否也不在呢?卢慧来了吗?……这些船都去西行驶而去了,蓝旗帮总舵必是在那里了。
英儿微笑着,心想:“你们蓝旗帮行事也并非十分慎秘,号角一响,船又向同一方向行去,也就露了马脚,不用问蓝旗帮的总舵必在西叉湾无疑了。”
此时又有两个上了年纪的渔家,从岸边小船中上了岸来,手提鱼篓和鱼杆,笑眯眯地走来。英儿上前施礼问道:“请问老伯,那些船都去那边赶大集吗?”
一个白胡子的老者漫不经心地笑着说:“你这后生是外地来的吧?那些船都是蓝旗帮的,每日此刻都要汇聚蓝旗帮总舵的,并非什么赶大集。”
英儿又问:“蓝旗帮总舵在什么地方?”那老者向西面一指说:“蓝旗帮总舵就在西叉湾的水寨里,这一代百姓有事不论大小都不用去找官府。蒋老帮主办事最为公平,年青人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去总舵吧。”
英儿再次抱拳说:“多谢指点,晚辈告辞了。”
英儿很觉奇怪,前两人办事甚为神秘,而这两老者一说,蓝旗帮又那么公开,不知何故?他决定先去总舵拜访再说。于是向村中走去,准备绕道去西叉湾。
当他走到村中时,在街上见有几匹高头大马停在一家客栈门前,两名头包黑布的壮年汉子一边卸马鞍桥,一边圆睁二目向四外打量着。一会从客栈里面由店老板送出三名商人打扮的店客,老板边道歉边送上银两说:“实在对不起客官了,这店由新来的几位大爷包了。他们多给银两请你们到别的客栈住下,以后有缘再来,我们定会加倍招待,多谢了。”
三位客商已经住了二天店,都不用结账,又白给了这么多的银两,也就乐呵呵地背着行囊到别处投店去了。
英儿觉得这些人有些古怪,看看西落的太阳,改变了主意,在旁边的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
三更时分,英儿听到那家客栈里传来了极轻微的脚步声,英儿马上收拾好自己的行装,轻轻地出了房门。天空繁星闪闪,只见十多条黑影向西蹿去,英儿尾随着来到了一片柳林边,林外坡地上有两条黑影正在看护着一群马匹。英儿猜到这些人必是要办完什么事后,来此骑马离去。夜晚鬼祟行事,定非好人。于是他飞身绕到林中,出奇不意地隔空点了两人的穴道。又快速地将马匹缰绳割下,放走了群马。自己展开轻功向西追去。
一柱香的时间,已看到了前面的黑影,竟是十三个身穿夜行衣的高手,他们已来到了一座竹木栅栏的大寨前了。星光下依稀可见此寨一半建在水中,正是西叉湾的水头,水中各种船只排列有序。岸上几排草房整整齐齐,草房前是一片三十余丈见方的空场,草房后两座高高的塔楼上悬挂着两串气死风灯,在微风中闪着朵朵暗红色的微光,塔楼上和寨边儿上都有哨兵巡守着。
只见这些黑衣人刚到寨门前,就有四名蓝衣人打开了大门,他们顺利地进入了寨中。英儿躲在寨外的一株大树上观看着,忽然,寨内灯火齐明,强光齐射,大门不但关闭了,还落了大锁。
“哈,哈哈!……不知是何方贵客来访,有失远迎了。”一个宏亮苍老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十三个黑衣人顿时惊呆在空场中的草房前。两排精壮的武士,身穿一色淡蓝色的衣裤,左手高举火把,右手紧握钢刀,雄赳赳地站立两侧。一位花白胡须、八尺身高的健壮老者,身披蓝色绣花英雄氅,威武地站立当中。在他的左右各站四名身材高、矮、胖、瘦不一的穿蓝色紧身衣裤的人。
十三名黑衣人知道此次偷袭蓝旗帮总舵的形迹已然败漏,但凭着自己的武功也没把蓝旗帮的人看在眼里。一个声音嘶哑,身材高大的独目老者,冷笑着说:“嘿,嘿……尊驾可是蓝旗帮帮主蓝衣客蒋子长吗?”
那蓝衣老者答道:“不错,鄙人正是蒋子长。恕我眼拙,不知贵客们的尊姓大名,讨教了。”
那独目人说:“蒋帮主太健忘了,五天前刚辞退了我们一批小小的聘礼,又责辱了我们的使者,还不知我们是谁吗?”
蒋子长哈哈大笑着说:“噢!原来是百花帮的贵客,你们也太看得起老夫了,价值连城的聘金,足使我蓝旗帮万名弟子受用数十年了。怎奈人各有志,我帮之众乃耕者和渔夫,不离故土,不攀富贵,更不介入江湖争端,只图燕雀之乐,怎敢比贵帮鸿鹄之志。重金相聘实不敢受,好言谢绝贵帮使者,不想他竟出言不逊。手下弟子焉是可辱之辈?有得罪处,老夫赔礼了。”
黑衣人中一个矮胖老者,一口海南腔调地说道:“哈哈,说得容易,赔礼就算了结此事吗?没那么容易吧?我们的三帮主亲自驾临,能不讨个公道吗?”
蒋子长身边也走出个矮胖老者说道:“哼!来者不善,偷袭不成,还想怎的讨回公道?!”
那个矮胖的黑衣老者刚想答话,忽然场地中又毫无声息的多出一个人来,身法之快,惊动了两边的高手。只见他双手抱拳对蒋子长施礼说:“请蒋老前辈见谅了,晚辈胡英,未经允许,夜闯贵寨,得罪之处,事后情愿受重罚。这百花帮之贼是晚辈的仇人,晚辈追踪至此,定不能放过他们。望前辈行个方便,把他们交给我处理吧。”
虎娃(52)
虎娃(52)
第52回小觑蓝旗帮教训百花帮
双方见这十六七岁的青年自称是胡英,都十分惊诧。百花帮之众更是可笑这青年也太狂了,自己小命能保住吗?竟说如此大话。这时,忽听一黑衣老者尖声地叫着说:“三当家的,他就是四年前与我们作对的那个降龙虎娃胡英,今日自己送上门来,决不能轻饶他。”
英儿听此话音耳熟,仔细望去才在灯球火把的光照下看清了,于是大笑着说:“哈,哈哈……我当是哪位高人?原来是手下败将鬼刀追命司空海大人呐。四年不见了,功夫大有长进了吧,如今怎的不轻饶我?不妨你先来施展一番吧。”
司空海闻听,咬牙切齿,恨得他脸都发青了,只是夜间不被众人看见。常言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四年前曾败在少年英儿手中之事,一直怀恨在心,如今仇人相见,真想将英儿碎尸万段。但当真是一经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心中又很是寒战,虽然四年来他一直苦练硬功,功夫进展确实不一般,现已提升为百花帮十六护卫之首。但他确实又没把握能胜得了如今又长了四岁的年少力壮的胡英了,更何况早就听说这胡英二次进山随高人学艺,也不知功力又有多大的进展?但胡英在这么多的江湖人前叫阵,他哪能不硬着头皮站出来呢?只见他手提鱼鳞鬼头宝刀,自做镇静地迈步走了出来……
对降龙虎娃胡英的名号,蓝旗帮这边的蒋子长和八大使者早已闻其名,尤其是知道他于四年前在太湖曾经救过少帮主和少夫人的性命,都对他敬佩万分。那时还是个十二岁的孩童,功夫以然了得,如今面前的小伙子虽是满脸稚气,但英姿潇洒,又是突然飘落在场地之中,已显示了上乘的功夫。他在此时到来,蓝旗帮之众更是惊喜交加。
此时蒋子长上前一步说:“小侠客且慢,我有几句话必须先说明白。”
见寨内灯火齐明,十三个黑衣人被包围起来时,英儿本不打算进寨了。知道寨内已有防范,黑衣人是不会得好的。但当他听说是百花帮的三帮主时,便想起了师叔和一清道长们……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他又深知这三帮主百花飞舞奇功的施毒手段非常毒辣,怕蓝旗帮人吃大亏,为此他才飘身来在黑衣人面前。并不想喧宾夺主,于是向蓝旗帮这边退了两步说:“蒋老帮主请。晚辈在这里只是客,一切还听悉老前辈安排了。”
蒋子长微笑着,又仔细地看了看英儿,转身对十三个黑衣人说:“我们蓝旗帮多少年来一直都不介入江湖之争,只求保我一方平安,没想到近二年来,几遭江湖势力滋挠,如今因谢绝贵帮约聘,不愿加入百花帮,而又引来杀身之祸。看来今后想不参与江湖之争也是难事了,如今三帮主亲自出马,不知怎的讨取公道?”
独目的黑衣人,就是百花帮的三帮主,号称百花飞叶木叔成。冷笑着说:“看来蒋帮主是不给老夫薄面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人虽少,也不怕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既然已被你们围住了,就由你们先出手吧。”
蒋子长怒笑着说:“哈!哈!哈哈……我们蓝旗帮虽是乌合之众,却从来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我们也不会依仗人多欺负你们,只要你们今后别再来捣乱,今日就放你们逃生去吧。”
十三个黑衣人听后竟同时哇哇怪叫,怪笑着。木叔成冷笑着说:“呵呵,今日是谁放谁逃生很难说吧!不将你的人头高悬船桅,我们是不会走的。”
蒋子长说:“既然诸位不想走,那就全都留下来吧!”说着手一挥,周围的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全都熄灭了,大寨之内顿时一片漆黑。十三人站在场地中竟看不到周围的变化,都紧张地戒备起来,当他们很快地适应黑暗环境时,周围已看不到一个人影了,环境依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们深知对方必有慎秘的准备,但是即来了,而且来的又都是精英之类的武林人物,还怕什么,哪能不杀个痛快呢。三帮主不假思索地向茅草房一挥手,十三个黑衣人各持兵刃便冲了过去。那知没跑几步,从四面八方射来了无数支箭、弩和飞蝗石及各种暗器。他们功夫再高,对突然袭来的这么多暗器又怎么能抵挡的及时呢?当时便有两人多处中箭而丧生,还有五人受了伤。气得木叔成哇哇怪叫着,施展开了百花飞舞毒功,向四外发射着无数飞舞的叶片,五颜六色的毒雾向周围扩展着……
对方暗器停了,四周又是一片死静。
那矮胖的黑衣老者是百花帮的四护法,江湖人称南海神龟肖伟男,他的身前背后都有海龟甲片护身,右手持一柄三尺余长的镰刀钩,左手是六角的龟甲飞轮,身法飞快地冲到了当中较高的草房前,正想打火烧房时,突然一大股水柱从房上喷下,他躲得再快也弄了一身水。气得他顿足怪叫着:“蒋老头子,有本事出来真刀真枪地比比看,暗器伤人算什么本事!”
忽听背后水寨中的船上传来了蒋帮主的浑厚话音说:“我们没本事。你们不是打算火烧西叉港,血洗蓝旗帮吗?你们就全力施展吧!”
草房近前的两个黑衣大汉都点燃了火球,准备上前去放火烧房,忽然发出两声刺耳的尖叫,人和火球全落入了陷阱里。余下九人见此状,无不毛骨悚然,他们见蒋帮主在船上,便飞身来到了岸边。
水寨的船都离岸十多丈排列着,正中一艘三桅的大船上,灯火明亮,宽畅的船板上排坐着十人,正是蒋帮主和胡英及八名蓝衣使者。他们正品茗谈笑着,好像是没发生什么事一样。真把这九名黑衣人气脑得火冒三丈了,一个身受多处箭伤的秃头者,竟气得哇哇怪叫着,忽然倒地口吐白沫,伤口崩裂而亡。
这些黑衣人都是洞庭湖的水中好手,纷纷施展本事要到大船上去厮杀。最先施展萍波飞渡的两个黑衣人乃是洞庭八怪中的两怪,刚离岸三丈有余,突然前后水面上立起两张大网,将他俩裹住拉入水中。余下六人无奈,都快速撤到了岸上。肖伟男见东方天边已开始显出鱼肚白色,对三帮主说了几句耳语。木叔成点头应允着,并向其他人打出手式,六条黑影便飞身冲出了寨墙,向来时的路上跑去。身后传来一遍哄笑声。
当他们气愤万分,快到树林边儿时,一声清脆的话音说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诸位还想走吗?”只见林中走出一青年,正是胡英拦在了面前。
这些人正在有气无处消恨之时,见胡英一人出现在面前,各个都有一口吞了他才解恨的心情。不再多说了,六人同时围了上来。英儿也知这些人都是硬手,不敢托大,已手握长鞭,环视着围上来的人群,发现司空海要比别人慢了两步,便知他心虚胆却,正是个突破口。于是也不等众人出手了,一道鞭影闪动,便用上了不倒翁师父教过的翻江游龙鞭法。滚动的鞭影快速地向围来的六人袭去,当众人举兵刃迎架之时,却不知长鞭击向了何方?一声惨烈地哀嚎,人影已被击出三丈以外,摔地后再也不动了。一招之内,功夫不弱的司空海便归了位,其余五人怎能不心惊?这早就驰名武林的降龙虎娃胡英的武功也太深不可测了。
虎娃(53)
虎娃(53)
第53回胡英吐血斩恶魔布兵抗敌救少主
三帮主木叔成常听人说胡英练有百毒不侵的神功,两个哥哥不在,虽然不能三人共舞,此时也不能不施展百花飞舞奇功来对付他了。只见他身形转动,袍袖皆涨开了,两袖内各有一个竹筒向外弹射出五颜六色的花叶,并借掌风向胡英飞射而去。胡英怎能不知道此功法的厉害?当下双手分别握住龙蛇长鞭的头和尾,如同小儿跳绳一般舞动着,条条鞭影编织成了一个圆球,紧裹住英儿的身形,再看那些五颜六色的花叶都被这滚动的鞭球所击飞,这鞭球却快速地向木叔成滚来……
木叔成转动的身影也如旋风一般,离地一尺左右回游,还不时地向鞭球发出一记记强烈地掌风。
忽然一记强猛的劈掌,将鞭球击散,胡英双目圆瞪,口喷鲜血,仰身摔倒在地,痉挛几下后就不动了。那围观的四人顿时兴奋地狂呼着:“击中了那小子,三帮主真行!别再打了,留口气让我们来剁了他,解解心头之恨吧。”
“嘿,嘿,嘿……我说这小子没什么了不起。有何人能胜得了这百花舞奇功呢。”木叔成得意地冷笑着。他们都向胡英身边走去。
猛然间,两绺寒风直袭过来,木叔成也不愧是江湖老手,急旋身护住要穴,并转身后退着。但一条长鞭闪电似地横扫而过,躺在地上的已不是胡英了。其余四人正要用刀来剁这受了“重伤”的胡英时,舜间却目瞪口呆了。他们看见的是三帮主木叔成已身首两处,而胡英却安然无恙地站立在他们面前。
此时,林中传来了众人的喝彩声,惊醒这余下的这四人,为首者肖伟男见势不妙,一声“扯呼”脱口而出,那三人也早向四周逃蹿了。英儿侍要去追肖伟男时,蒋帮主过来说:“周围都有埋伏,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少侠客不必去追了。你已受了内伤吧?必须抓紧疗伤。这百花之毒甚为厉害。”
英儿笑着说:“我这只是演戏,并没负伤。这老怪武功实在高深,不施此计还难以得胜呢。蒋老前辈不必挂念。只是这三帮主木叔成全身是毒,敬告您手下弟子千万不要靠近。”
旭日爬上了东方的林梢,朝霞映照着人们喜庆的笑脸,众人簇拥着蒋帮主和胡英走回了总舵寨门内。就在他们往回走的路上,英儿才听老帮主说起少帮主和夫人带着干女儿到大别山去寻找自己事情,就非常担心起来。
这时,六名使者也都带人兴奋地回来禀报了战况,最后回来的是三使者和众人掺扶着受了伤的六使者。三使者惭愧地说:“禀帮主,我等无能,没能留下他们的四护法肖伟男,还损失了三名弟兄,老六也多处受了伤,请帮主处罚。”
蒋帮主安慰说:“老三,不必自责了。这肖伟男并非等闲之辈,他不但武功高,还很会用心计。跑了也好,就由他回去报丧吧。今日有小英雄助阵,我们已获得了意想不到的胜利,百花帮怎能善罢干休?他们必定会更疯狂地进行报复的,我们还得再好好准备一番。你先去叫几个弟兄好好准备一下,我们要隆重地安葬死去的三个弟兄,再加倍地准备银两去安抚死者的家人。老六,你的伤重吗?快过来我看看。”
那叫老六的使者,有四十多的年纪,身高体壮,膀大腰圆的。此时的衣裤都已破烂,大腿上裹着的白布已被血染透,胸前和右臂都有伤迹。听帮主如此一说,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下来,他结巴着说:“谢谢……帮帮……帮主……关,关,关心,我……我都,都,都是……皮,皮,皮肉之……伤,没没没关系,已已……已经上了金……枪药……了。”
蒋子长上前看了看,并轻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六,去找李药师再重新裹伤,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我会找你商量的。”
“我,我,我没事……还是加,加,加强……防,防,防卫……”六使者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口痴地说道。还是在蒋帮主的示意下,由两名庄丁掺走了六使者。
这边,蒋帮主马上派人通知余下的四个使者和几个分舵的头领们火速前来议事,协商如何准备抗击百花帮前来报复一事。
就在英儿陪着蒋帮主查看广场中的机关时,忽听到了寨门口众庄丁的喧哗,并散开一条通道,一匹多处带伤的大白马驮着一个爬卧在背上血染白衣的人缓步走来。众人都认得这白马是少帮主的白龙驹,而那晕迷的白衣人却是前些天刚到寨上来的那年青女子,是少帮主的义女。
蒋帮主迎了上去,英儿不知出了什么事,也和其他使者随着帮主身后来到了那白马近前。那白马混身的汗水和血水滴淌着,四条腿擅抖着,见到了老主人便跪卧在地上了,满口倒磨着白味,还不住地“特特特”地喷着鼻气,吃力地上下点着头。蒋帮主赶上一步将马上的女子抱了下来。
英儿一见那俊俏的脸形便认出是四年前相识的卢慧姐,急忙上前喊道:“卢慧姐,你怎么了?快醒醒!……”
蒋帮主试了试卢慧的鼻息,又把了把脉,对英儿说:“她是过分饥饿和劳累而至,伤并不重,服上还阳丹再喂些鱼羹汤,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只是……”他眉头紧皱,再也没说什么。众人已猜透了老帮主的心意,大家也都心同于此,挂念着少帮主和少夫人为什么没回来?
服上了还阳丹没有大会儿的功夫,卢慧便开始呼吸加重,但双目仍微闭着,有气无力地说着:“白龙驹快走……回总舵……救救……少帮主……”
英儿踹下身子说:“卢慧姐,卢慧姐,快醒醒,我是英儿,是胡英弟弟呀。”这话音虽已不是那么清脆的童音了,但却撞击着卢慧的心灵,她睁大了眼睛,望着床榻边的众人。当她看到蒋帮主时,泪水如涌泉般无法控制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蒋帮主说:“慧儿,别哭,喝口汤,养养精神再说你干爹和干娘怎么啦。”
卢慧清醒了,边擦着泪水,边迫不急侍地说:“爷爷,快救我干爹和干娘吧,他们已被宋家庄的人捉去了……”
突如其来的鄂耗,怎能不使蒋帮主左右为难?唯独的一个儿子遭此不幸,怎能不救?但百花帮报复在即,蓝旗帮万众生死攸关又怎能置之不顾呢?该当如何是好?蒋帮主双眉紧锁,低头沉思着,已听不进卢慧的哭述了。
二使者,既是那矮胖的老者说:“帮主,我和老四老五先去宋家庄谈谈条件,先稳住他们,保留少帮主和少夫人的性命要紧。而后再想办法救他们出来,您还是留在家中准备迎战百花帮吧。”
英儿忙过来说:“老前辈,不必为难,少帮主和少夫人都是为了寻找我而落难的,只要人还健在,我胡英必会救他们归来,我不但了解宋家庄还与他们有过恩怨。百花帮要想调集大批高手前来报复,怕也得五六天以后,您还是坐阵总舵,多请高人帮助,多设机关,安排迎敌吧。”
蒋帮主怕英儿人单力孤而陷入魔窟,准备加派几名高手陪同前去。英儿都谢绝了,反复说明百花帮再来,必定是一场空前恶战,必须严加防范。这里正需用人手,都不可离去,只同意与卢慧前往。蒋帮主只好为他们亲自挑选了精壮马匹,不等吃午饭,英儿和刚缓过精力的卢慧已迫不急待地上路了。
虎娃(54)
虎娃(54)
第54回老马识途见性情武林同道救人质
两匹高大的红鬃马四蹄腾空地急驶在漕家河到罗田的官道上,一男一女两青年人并驾齐驱在红鬃马背上。三月下旬江北山地的早晨,依然春寒料峭,但马上的两人已是面红耳赤了,鼻洼鬓角也都挂上了白毛汗珠。八十多里山路的飞奔,马也汗流浃背,热气蒸腾了。前面是坡度较大的上山路,两人才停止扬鞭,让马缓步而行。
那英俊潇洒的男青年问道:“卢慧姐,你干娘真的姓王吗?”
卢慧用绢帕轻擦着满脸的尘埃和微汗说:“小弟,这可奇怪了,我干娘姓什么还能变吗?你说她不姓王,该姓什么呢?”
胡英很尴尬地说:“你干娘该姓什么是不能变的,只是我想,她为什么那样关心我呢?如果她姓胡,可能是我姑妈,如果她姓张可能是我姨娘。但她却姓王,不知为什么三番五次地要寻找我呢?”
卢慧说:“据我了解,她是干爹在长江与香溪汇流处,从水中救出的。会不会是你所说的,她也是胡家村的人呢?很可能与你母亲很熟,并且知道你的名字。你们都是胡家村的幸存者,当然要关心了。”
胡英若有所思地说:“噢,可那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地去大别山找我啊,武林大会再见面不也可以吗?”
卢慧说:“在太湖时,你师父说过,你到大别山二次学艺,艺成后必会独闯洞庭湖,要为你师叔和一清道长他们报仇的。可现在洞庭湖的百花帮,奇人异士云聚,君山总舵机关重重,处处设防,不啻于龙潭虎穴。我干娘怕你出危险,才着急前往寻你。哪知你却早下山了。”
英儿沉思着什么,不再说话了。
两匹高头大马并行在半山腰处,竟突然停了下来,前蹄抱着地,并向路边的丛林“唏溜溜”地一声长鸣,把英儿和卢慧从个人的思绪中惊醒,此时却听到丛林深处也传来了马匹的嘶鸣。
英儿和卢慧同时催马向林中走去,知此林中必有什么情况。他们刚绕过两道矮树丛,便见到两匹大马向他们奔来。卢慧一眼就认出了这两匹没了鞍座和缰绳的马,那匹雪白的还带有伤痕的马,是她上次来时的坐骑。那匹菊花青马则是她干娘的坐骑。这才明白,原来同一马厩的老马也相互知情,但怎么会在这里?她正要抽双剑戒备意外时,听得一声呼唤:“慧儿,我们在这里。”
卢慧极兴奋地向呼声方向看去,并脱口喊道:“干爹,您怎么在这里?”
英儿这时看到了身材魁梧但衣着不整,并有多处伤痕的蒋文峰,还看到了一位美貌少女,婷婷玉立地站在蒋少帮主的身边。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林子边还有十几匹大马和十几个人影在闪动。英儿忙下马抱拳施礼说:“蒋大叔,您辛苦了,英儿来迟一步,向您谢罪了。”
蒋文峰惊奇地说:“啊?!你就是当年的降龙虎娃?”
卢慧笑着说:“怎么不认识了呢?除了身体长得高大又健壮了,那个娃娃脸并没有变样啊。”
“哎呀大恩人,已经长成大人了,你要不说是英儿,我还真得猜猜呢,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们找你好苦啊。今天若不是武当众道长和玄玉观观主玉如女道长和她的徒儿们出手相救,怕我们今世是再难相见了呢。”
卢慧下马后,一直仔细看着比自己年龄还小的那俊俏的女孩子。蒋文峰忙介绍说:“慧儿,来来来,认识这位女少侠吧,她是玉如道长的俗家弟子东方姣,也是奋力救我们逃出虎口的恩人。”
卢慧笑着要拉她的小手说:“多好看的小妹呀,我叫卢慧,多谢谢你们救了我干爹干娘……”但她没想到,东方姣并不热情,也无笑容地只向她点点头。使得她比较尴尬,放下了手扭脸向蒋文峰撒娇地说:“干爹,干娘在哪里?她还好吗?快带我去看干娘吧。”
蒋文峰说:“你干娘没大事,受了点皮肉之伤,玉如大师刚给她吃了药,又给她运气疗完伤,正在那边大树下休息。”
蒋文峰又指着英儿对那少女说:“东方姑娘,这位就是我们要找的降龙虎娃胡英。”
胡英忙抱拳施礼相认,那少女面显惊愕神色,也只是微微点头以示还礼。
卢慧对这少女的冷漠有些介意了,便拉着蒋文峰没好气地说:“干爹,我们快去看干娘吧,我好为她担心啊。”
一行四人向林边走去。那边的众人也都闪目向这边观看着。英儿认得四年前在武当山时见过的玉宣道长和另两名道人,马上向前施礼相认说:“玉宣道长,玉环道长,玉青道长,您们一向可好。晚辈胡英有礼了。”
道人们都含笑围了过来,玉宣道长说:“无量天尊。少年英儿已长大成人,更加英俊潇洒了。你那虎弟和灵儿呢?怎么没带在身边?”
英儿说:“他们竟若事,由我师父和师伯带着先去衡山了。”
玉宣道长指着胡英对那女道人说:“师妹,这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少年侠客降龙虎娃胡英。”
又对英儿说:“英儿,这是我们的师妹,玄玉观观主玉如道长。”
英儿也大礼参拜了。但见这女道长可真不一般,身高足有九尺,长脸细眉,五官端庄,青灰的道巾下乌黑的发丝披肩飘洒。青灰的道袍裹着健美的身条,一条灰色绣有素白花的丝绦紧扎蜂腰。一口金黄丝长穗的宝剑斜背身后,如果从背面观看,恐怕怎么也看不出是位巾帼道长呢。
这时卢慧却跪在大树下一个躺着的女人身旁抽泣着。英儿忙着走了过去,蹲下身来看着。身后玉如道长说:“孩子们先别打扰她,我已经给她服了药,并刚给输气疗了伤,再有半个时辰就能醒来,她身体比较虚弱,醒后再服些补药就可上路了。”
英儿站起身来,眉头紧锁着,向蒋文峰问道:“大叔,你可认得围攻你们的是宋家庄的什么人吗?卢慧姐说四年前并没见过这些人,而且说他们的穿着也是比较特殊的,不象是中原人,是要把你们送往宋家庄,你们才说他们是宋家庄的人吗?”
蒋文峰便详细地述说了以往的经过:
十多天前,卢慧从天山学艺归来,找到了蓝旗帮总舵,我们高高兴兴地相聚不到三天,少夫人看你那卢慧姐的武功已经非常了得,说有她保护途中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便急着要动身到大别山去寻你了。我们骑马来到大别山时,才知这片山区太大了。真是山连山,谷连谷,丛林密布,虽然山势并不十分险恶,人烟却比较稀少。另外也不知你在哪座山?哪个洞里练功?生怕走错了路而白来一趟,只得天天在山外的要道口处等待与你相遇了。头几天却赶巧碰到了云龙帮的二护法紫钱神魔马万里,他们是护送痴迷中的吴金保去少林寺治病经过这里的。才得知你早已下山了,过了长江,并说了空大师已嘱咐你去鄱阳湖蓝旗帮了。我们便想日夜兼程地往回赶,没料到在快到蕲水县时,遇到了十多名高手的围攻。这些人各个武功高强,扬言必须要捉活的,是为宋庄主到百花帮总舵赴会准备的一份厚礼。以后在押送我们去宋家庄的路上才知道,这些人是三年前新投入宋家庄的,都是些辽北大盗和西夏来的高手。
当时也多亏卢慧这三年多的天山学艺,武功已非同凡响,五名高手围攻都毫无惧色,双剑使得风雨不透。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三人怎能敌得过十多名高手的围攻?我和卢慧都挂念着功力还不很高的少夫人,一旦分心就被对方识破,我们两人已多处受伤了。为了给家人报信,我和少夫人力保卢慧冲出重围。打斗非常之惨烈,双方竟无一人身上不挂彩的。我和少夫人已被他们困住后生擒了,卢慧也知道自己是绝对救不了我们的,因为刚开始被围攻时听他们说要捉活的,并且还说什么要送往百花帮,知道他们不会把我们制于死地,只得自己闯出重围,骑上我的白龙驹,快速奔回送信来救人的……
接着玉宣道长在英儿的请求下陈述了搭救少帮主的经过:早在四年前,武当山紫霄观得知一清掌门和大师兄玉远子被百花帮所害后,便拥立二师兄玉宣子为武当掌门了。众弟子决心为一清掌门和大师兄报仇血恨,都刻苦地修炼着武当剑法和八卦阵法,为了抗拒百花奇功的毒气,炼丹房已经炼制成功了“避毒仙丹”。去年岁未接到武林英雄帖,得知今年端午节在衡山招开武林大会。入春后,他们会同师妹玉如道长一起准备前往崂山,三茅山,龙虎山等地汇合众道友同往衡山的。路经上巴河村时,在客栈中查觉一些人鬼鬼祟祟的,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仔细探听,方知是百花帮宋家庄分舵的人。从他们谈话中知道,他们是得到消息特地来捉拿蒋少帮主和他夫人的。为的是以他们为人质,迫使蓝旗帮听从百花帮指挥。也正是为此,他们才没对少帮主和少夫人无礼。
虎娃(55)
虎娃(55)
第55回胡英认母叙旧情急返总舵御强敌
玉宣子等原准备偷着救出蒋少帮主和夫人,根本不想在此开杀戒,但东方姣在听到他们酒后谈论中,说到也曾参与血洗南阳“致远”镖局时,那全家二十余口惨死的情景能不使她心血沸腾吗?她压制不住怒火,当晚也没与师父商量,独自闯入大醉沉睡的贼人们房中,痛杀三人后,惊醒了其余众贼。客栈乱成了一片,玉宣道长师兄弟们无奈,也都开了杀戒。只有两名贼人带伤骑马逃走了,其余的全部血贱当场。玉宣道长把贼人们身上的所有银两都交给了店主人,并火烧了客栈。他们连夜送受伤的少夫人和蒋少帮主离开了上巴河村,走出了百十里的路程才来在这里休息。一来是为了给少夫人疗伤治病,二来防备官府和贼人们追杀。说来也巧,多亏老马识伴,否则英儿和卢慧非得追到宋家庄不可。
英儿和卢慧对百花帮血洗“致远”镖局之事已有耳闻,但不知东方前辈还有遗孤逃得劫难。他和卢慧都以同情的目光望着这冰冷俊俏的少女,知道她受的刺激太大了。
……那是三年前,一个春风如狂的夜晚。南阳北关内的“致远”镖局却成了一片火海,火借风势,烟火如飞龙一般很快就席卷了整个镖局的房屋。当住在临近的小镖头和趟子手们及左邻右舍们赶来救火时,镖局已成了一片废墟。前后三个大院七十多间房屋全都烧塌了架,全镖局五十多口人,男女老幼无一活口。据说头一天,东方鹰的三个儿子竟不约而同的分三路押镖后相继返回了,为了庆贺,他们大摆酒宴,从中午直狂饮到深夜二更时分,几乎人人都醉了。事后从东方鹰、金雀、银燕及他们的儿女身上都发现了带有倒刺的毒针。人们这才知道是百花帮下的毒手。而东方鹰的小孙女东方姣此时正在玄玉观跟随玉如道长学艺,才幸免此劫难……
“胡英,胡英,你在哪儿?……”大树下传来少夫人轻微的呼声,当人们围拢过来时,却见少夫人依然在沉睡中,原来是在说梦话。
少帮主对道长们说:“拙荆是经常睡梦中呼叫英儿的名字的,醒来时再问她却什么也不说了。这夫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对我说为什么总要寻找这胡英胡少侠。”
玉如道长仔细地看着胡英,又看了看少夫人问道:“胡少侠,你可认得这少夫人吗?”
胡英说:“那是四年前在太湖,夫人为救卢姑娘而中黑煞掌时,我曾援手为夫人夺来了解药。那时认得少夫人的,但她却一直昏迷着。”
玉如道长又问:“你不觉得你与她有什么关系吗?”
英儿沉思着说:“我也疑惑不解,我父亲家姓胡,我母亲家姓张,而夫人姓王。即不是姑亲,又不是姨亲,少夫人太重恩怨了,上次太湖巧遇,少夫人却总是念念不忘的。”
玉如道长微笑着说道:“无量天尊。恕贫道直言,少侠客的容貌多处与这少夫人相象呢,想来必有一定的渊源。少夫人马上即可醒来,一问便知了。”玉如道长又取出二粒丹药喂在了少夫人口中。
众人听玉如道长如此一说,也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胡英和少夫人脸上,此时少夫人已开始苏醒过来。卢慧跪在少夫人身边高兴地呼道:“干娘,干娘醒了,干娘您快看是谁来了?胡英胡少侠来了,是您要找的英儿啊。”少夫人听得此话为之一震,睁大双眼向四周巡看着。
胡英忙单膝跪倒说:“少夫人,英儿来迟了,让您受苦了。”
少夫人擅抖着伸张开双手,由卢慧掺扶着坐起身来。她双眼紧盯着胡英看着,须臾,泪花满目了,轻声问道:“你就是吃虎奶长大的胡英吗?”
胡英也被这情绪感染了,眼含热泪,点点头。
夫人继续问道:“你可知你父母是谁?”
胡英说:“从我母亲留给我的血书上知道的……”
不等胡英说下去,夫人急忙问道:“血书还在吗?”
英儿大眼一闪地说:“这是我的命根子,是我血海深仇的见证,与我形影不离的。”
少夫人睁大了深陷的双眼接着说:“和血书在一起的是否还有一只盘龙翡翠玉镯?”
英儿吃了一惊,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是我师父告诉您的吗?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啊。”
“苦命的孩儿啊!我就是你的亲娘啊!”此时夫人已失声痛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孩儿呀,你还不信吗?你肚皮右侧有五棵梅花痣吧?最下面的那棵要比上面的四棵都大对不?”不但英儿惊鄂了,在场的人都吃惊了。
片刻,英儿如大梦初醒,双腿跪着爬到了夫人身前,一头扑进了夫人怀里,失声痛哭地叫道:“妈,妈……妈妈。这是真的吗?不是在梦中吧……”
众人也都为他们母子团聚惊喜地流淌着热泪。
少夫人痛哭过后,扶着英儿的脸颊看着,满眼泪花地笑着说:“孩子,真是老天有眼啊!你还能活下来,不但有老虎喂养,还得到高人指点和提拔……四年前听说江湖上出了个十二岁的少年英雄叫胡英,我就猜想有可能是你。那次赶到太湖去找你,不想中毒失去了知觉,又多亏了你相救,只是我们没能相认,从那以后无时不刻地惦念着你。你师父圣手怪侠又很忙,总没机会向他问个清楚。以后又听说你去了大别山二次学艺,也不便去打扰。当时了空长老就说过,四年后,武林大会前你必能下山。因怕你自己去闯百花帮总舵,我们才来这大别山寻你……”
失散十七年,又都是死里逃生的母子相聚,情深义长,各自述说着自己的酸、甜、苦、辣、英儿得知面前站着的蒋大叔不但救了母亲的性命,还与母亲结为夫妻,并待母亲特别好时。便又跪在了蒋文峰身前,羞涩地叫了一声:“爹。”众人们都高兴地大笑起来。
蒋文峰更是高兴地笑出了泪花。夫人多年的心愿了啦,自己又多了个武功超群的儿子。他扶起英儿看着,笑着,憨厚得说不出话来……
“无量天尊。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全家团聚,上天之道也。有少侠在此关照,贫道们也就放心了,我们还有要事要办,请少帮主和夫人多多保重,贫道们告辞了。”玉宣道长见此景感人,他们是全家团聚有说不完的亲情,又见东方姣情感酸涩,只好提出告别了。蒋文峰和夫人及英儿和卢慧都千谢万谢地挽留着他们,并请他们一起去蓝旗帮总舵坐客,匀被他们谢绝了。英儿更知总舵还有危险也不便多留了,大家就此分手,约定衡山再会。
少夫人经过丹药的治疗,又有玉如仙姑为她运功输气,更有如此母子团聚的爽心,身体很快就恢复了,此时众人都上了马,各奔东西了。
……
玉宣道长一行策马缓行在山道上,东方姣无精打彩地落在了众人之后,哪里像个十六七岁在少女呢?俊俏的小脸却面沉似水,失去了往日的笑颜。玉如道长啄磨起徒儿的心思;刚下山时,并非如此,为给家人报仇,还是英姿勃勃的呢。英儿找到了亲娘却又对她有如此的影响,她必是又想到了死去的亲人,更想到了母爱吧……
然而她哪里知道还有一层扰乱她徒儿心灵的,那就是胡英的出现呢。
当她第一眼看到胡英时,少女的心就如同自己从高山之巅跳下一样,悬空了。记得四年前,大人们的议论和玩笑,在她心灵中就留下了深深的印象。那是她祖父和金雀、银燕、铜虎三位叔爷从太湖返回南阳“致远”镖局时,她偎依在爷爷身边听他们对奶奶和家人们谈论少年英雄胡英的种种英雄事迹,她就产生了敬佩之心。金雀大爷还半开玩笑地说,以后将她自己许配给胡英才是天生的一对儿呢……没想到,今日却看到了自己心目中一直敬佩的人。当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真后悔当时没能多亲近些,哪怕是多说几句话也好啊……
玉宣道长一路也在沉思着,忽然停下马来,回首对师弟们说:“回味上午胡英的一番叙述,你们不觉得又将有一场大劫难要发生吗?”
玉环道人说:“我也在想,百花帮的三帮主和一些高手死在了蓝旗帮,百花帮的人是不会善罢干休的。蓝旗帮已是在劫难逃了。”
玉青子说:“道兄,你的意思是我们得改变初衷,去赶赴蓝旗帮助阵吗?”
东方姣此时急着插言道:“师父,师伯,我们快马加鞭还能追上蒋少帮主他们,我们一起去就更不怕百花帮人多势众了。”
玉宣道长说:“不必追他们,我们随后赶到,也不用去蓝旗帮总舵,到那时我们可以见机行事,有可能达到对百花帮内外夹击的效果呢。”
东方姣无法变驳,只是撅着小嘴随师父调转马头,又缓慢地从来路返回了。
虎娃(56)
虎娃(56)
第56回群魔乱舞施毒计 高手发誓擒虎娃
狂风怒吼着,西北天空又低又浓的乌云如同万马奔腾滚滚倾泻而来,没大会儿时间,就把这傍晚的天空染成了漆黑一片。万亩洞庭湖水沸腾了一般,阵阵巨浪迎风呼啸着,拍打着君山水寨的竹栅栏上。虽是钢筋铁链编扎,却被冲开了几处缺口。水寨中的船支飘摇着,并不断地传来相互碰撞声和桅杆折断的“嘎嘎”巨响。
原本是供奉湘妃娘娘的大殿(据说尧之女,舜之妻,死而葬于此。后人在此建设了这湘山祠,供奉湘妃娘娘的)被他们占用了,又在君山的大小山丘和湖边,建了一处处的房屋,形成了水旱十八寨的百花帮总舵。
大殿的门窗紧闭,烛光盆火却忽明忽暗地摇曳着,八根合抱粗的红漆木柱支撑着六丈多高的檑木式的梁架。这大殿的正北高悬着一幅奇怪的湘绣:三株大树并排于中,周围是大小盛开的百花,花丛中却是蛇蝎蜈蚣等爬虫……三把特大的虎皮交椅并排地列于湘绣画下,两名六旬老者仰坐在虎皮椅上。正中的老者,牙青色大花缎子长袍包裹着健壮而高大的身躯,头带着镶嵌有核桃大的绿宝石的员外巾。细长而又紫黑的脸上,一对八字浓眉摆放在前额沿两边。一双深陷的迷缝的细目闪着狼眼似的凶光。牙关紧闭,三绺黑须抖动着,飞涨在颌下。旁边一把虎皮椅上,坐着一位身材和装束与其相同的老者,所不同的是牙青色员外巾上镶嵌着火红色的大宝石,灰青色的长脸左侧有一枚豆粒大的黑痣。他们正是百花帮的大帮主百花飘香木伯钧和二帮主百花飞针木仲盛。他们的左右两侧斜放着两排紫檀木的太师椅,右手下坐着三大护法和洞庭十八舵的舵主,及大江南北各分舵的舵主们。左手下坐的是三十多名请来的武林高手和奇人异士。东西两侧的偏殿上站立着老少八十余人,他们都是君山水旱十八寨的寨主和三位帮主贴身的大小头目们。他们都愁眉怒目地等待着大帮主木伯钧的指令。当人们听到四护法南海神龟肖伟男讲述了夜袭蓝旗帮失利和三帮主百花飞叶木叔成被胡英所杀时,群情激奋了,大殿中的喧哗声压盖了殿外狂风的怒号,污言秽语的谩骂还夹杂着阵阵痛哭,使整个的大殿都在擅抖。
大帮主一声裂人心肺的狮吼,才使众人静了下来,目光都转向了大帮主。
本来兄弟三人事事都在一起,形影不离。此次按排血洗蓝旗帮也准备三人同去的,但是,一来是太小看了蓝旗帮的实力,二来是北极神翁和长白五虎、塞北狐狼等刚被请到,这可是极重要的人物,哪能不由帮主亲自奉陪呢?再者根本没想到二次学艺下山的胡英会赶到鄱阳湖,坏此大事。老三死去,百花飞舞奇功的功力将大大减弱,今后如何称霸武林?……
“真气死我也,那胡英小儿是什么来历?竟如此猖狂!不信他小小年纪能修炼多深的内力?”众人没想到大帮主沉闷这么久,却问出这等话来。此时大护法铜头铁臂骷髅僧康巴大师说:“四年前他还是个娃娃,就与他师父截杀了我们去襄阳的十多名高手,还大闹了宋家庄,救走疯僧,杀了那少庄主宋贵生。他又在杨家大湾破了我们的江神庙,帮主只顾一统江湖的大事了,却忽略了这后起之秀啊。人们早就说他有个百毒不侵的神体,并得到过高人传输的功力,实是我们的劲敌。真可惜,在太湖时已然落入我们手中,竟被宋家庄的四大金刚和什么海鲨帮帮主百里云玩猫捉老鼠,给放跑了。目前他就在蓝旗帮,为争武林霸业,也必须先杀掉他才可免除后患。”
说到此,人们又痛骂着四大金刚和百里云了。骷髅僧与百里云曾经打斗过,并吃了大亏一事,他是不会说的,别人也就不会知道了,他憎恨百里云,也只有借此机会转众怒于他了。
四护法肖伟男说:“二位帮主,鄱阳湖的蓝旗帮人多势众,机关埋伏太多,如今更会处处设防。我在张家岭养伤两日,已听说蓝旗帮勾结官府加强了戒备。我们得想办法将他们调离鄱阳湖区才好下手。”众人听后都连连摇头,他们深知蓝衣客蒋子长等人决非庸碌之辈,焉能任人调遣而束手就擒呢?
二护法白衣飞魔赫连阿布说:“此事不难,只等宝刀镇八方宋舵主到来,即可解决。”众人不解其意,他笑着说:“四护法在蓝旗帮可见到他们的少帮主和少夫人了吗?你们去蓝旗帮之时,我们已得消息,他们的少帮主和少夫人已去了大别山,我派出飞毛腿安其子前往宋家庄,他们会将蓝旗帮的少帮主蒋文峰和他夫人‘请来’的。蒋子长的独子在我手中,蒋子长能不听我们调遗?”说到此,大殿内众人看着帮主微笑的脸色,也都随着发出了一阵阵得意的微笑和纷纷的低语。
此时两位帮主已显出震奋的样子,众人的心情也开始有了活气,人们都知道大帮主威严肃穆,很难见他微笑的脸色。而二帮主虽经常喜眉笑目,但人们都知他心狠手毒,奸诈狡猾、笑里藏刀……
这时大帮主说:“各位,即便人质在手,我们也得计谋仔细,此次再不可失利。而且一定要探知那个胡英的去处,我们合力共杀之,免得武林大会时碍我们的手脚。”
“嘿,嘿……”一阵冷笑从两位帮主的左侧发出。众人都吃惊地转目观看,竟是新来此助阵的北极神翁完颜乌塔。此人身高一丈有余,膀宽三听,虎背熊腰,白熊皮大衣斜披在身,袒露出半身赤臂,棕黄色的皮肤包着条条隆起的肌肉,一寸余长的汗毛布满前胸和手臂,虎皮围群紧扎腰间。三角形的豹皮帽下一付圆盘大脸,浓浓的白眉斜插入鬓,钢针似的雪白色连鬓胡须布满下颌,蒜头鼻子上长满红黑斑点,一看便知是个嗜酒如命的老者,年虽七旬,性格依然刚烈火爆。此人不但力大无比,武功也超人。年少之时曾在普陀山学南少林功夫,下山后便回黑龙江斡难河一带打猎为生。因与部落首领不和逃往北海,又经高人指点学成了抓地撼山神功。除打虎、捉熊、捕豹外,还常来中原做些没本钱的勾当。有时也能仗义疏财,接济些贫民百姓,也曾解救过受地方豪绅强霸的少女,是个难分正邪的人物,江湖人称北极神翁。如今被百花帮重金请来,很受敬重。但在帮主面前敢如此冷笑,实是少见。众人并不太了解此人底细,因此都怒目注视着。
二护法笑着问:“神翁此笑必有妙招了,不知可否当众道出,使我等多多受益呢?”
这二护法白衣飞魔乃是辽北大草原之人,学得一身武功,以盗马为生,轻功骑术最为精湛。常年白衣罩身,为此人送绰号白衣飞魔。他不但武功超群,还最善于用心计,在百花帮里已成帮主的得力军师。他深知北极神翁的品性,便如此说道。
完颜乌塔嗡声嗡气地说:“一个小小的胡英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老朽来此未建寸功,竟得帮主如此厚爱,我愿为帮主除去这后患。只是我对江南道路和那小儿的模样还不熟悉……”
白衣飞魔说:“神翁果有此意?但你一人是怕不行吧?那胡英小儿的武功可不一般,还是多些人手为好。”
不等二护法说完,北极神翁已是须发皆涨了,怒道:“太小看我完颜乌塔了,老朽告辞!五日内定提胡英小儿人头来见。”说罢身影一提,已飘向殿门,没等帮主答话已撞门而出了。
大门洞开,狂风顿时卷入大殿,灯火一暗,几支烛光熄灭了,殿外狂风挟着瓢泼大雨正在猛烈地冲刷着君山的每个角落。
这一突变,两位帮主都感到吃惊。二护法微笑着对帮主说:“此人脾气太烈,不等商量好就要独得头功去了……”
虎娃(57)
虎娃(57)
第57回北极神翁变了卦官府解散蓝旗帮
经他这样一说又激怒了长白五虎。这长白五虎乃是辽东长白山的五兄弟,他们祖代家居朝鲜半岛北部高句丽国,在大唐朝灭了高句丽国后,他们全家族迁居于长白山安家了。其祖父白元哲是武将出身,生有三个儿子。都从小习武练功,各个身强体壮,武艺高强。大辽景宗耶律贤东征高丽时,其祖父带领族人曾与之抗争。失败后,家族破落。三兄弟当中只有老二逃入中原,并在华山白云观学得一身武艺。返回长白山,为报家仇,大闹过上京,自以为武功高强,想刺杀辽帝,因守卫森严没能成功。还被辽圣宗耶律隆绪派大将军乌德带兵所剿杀。
他的五个儿子当时还年少,在高丽武士朴正南的救护下,在长白山落草为寇。经营山寨,蓄积力量,还与大辽为敌。他们又请东瀛武士为师,苦练奇功异术,成年时都已身强力壮,各个赛似猛虎。虽然无力攻辽以报家仇,但是大辽也不敢轻意派兵围剿了。
这五兄弟被江湖人称为长白五虎。老大白额虎,老二白眉虎,老三、老四、老五叫白唇虎,白耳虎和白牙虎。兄弟五人皆以虎拳为本,共同对敌时的五虎阵较为奇特。他们互相配合天衣无缝,采用五行八卦阵法,并占全了生克先机。此次也被重金请来为百花帮效命,他们很少在中原走动,哪知中原武功的厉害。听说北极神翁要抢头功,便再也等不得了,都摩拳擦掌,虎虎站起,也要去抢头功。
此时二帮主忙起身笑着说:“不忙,我们都知五位老弟武功盖世,还有更厉害的人物请你们对付呢。我们需有计划,有安排地去实现,才可完成大业。我们已经失去了三帮主,心情虽很悲痛,但是不能再鲁莽行事了,百花帮一直以一统江湖大业为重,还请各位周密计划,同心协力为好。”
众人都很赞同,五虎兄弟也只得静坐下来听众人们如何计议了。
白衣飞魔此时说:“二位帮主,我们不能再去鄱阳湖了,是要想尽办法调他们出来才成。要消灭他们实力,我看还是选在五梅岭仙人台为好。依然可以利用以前布下的机关,只要我们再在牛角湾处布上轰天雷阵。他们只要来,不管来多少高手也必是插翅难逃。”
两位帮主都微微点头说:“军师有何巧妙安排?不防说出,好让大家心中有数啊。”
白衣飞魔非常神秘地向两位帮主使了个眼神儿,接着说道:“我们还是先等宋家庄把蒋少帮主和他夫人请到了再做具体安排也不晚,现在需要我们大家养好精神,备足了力量,听候调遣就是了。”
两位帮主领会了军师的意图,的确人多嘴杂,说不准怕有什么人走漏了风声,所以大帮主木伯钧说道:“几天来大家都辛苦了,也感谢诸位英雄豪杰陪我们料理了老三的丧事,还没有好好地休息,今天我备下了些薄酒,用以表达我们对大家的敬意吧,诸位请梢后。”
他刚说完,二帮主就喊道:“上菜,上酒!”
殿内众人本来都鸦雀无声地等待着二护法说出什么计谋呢,一看这形势,也都心知肚明的,原来人家还是不怎么相信这些外来的人啊。有些人刚想发作,但是听到有酒席也就顺了气儿。
……
已经是四更天了,狂风虽然停了,阴雨还是哗哗的下着,那些请来的高手们虽然吃饱喝足了,但却都因为不能了解二护法的什么计谋和安排而愤愤地冒雨离去了。这二护法白衣飞魔虽然好像是在照料着大家的吃喝,还非常客气地送走那些吃饱喝足的各路豪杰们。实则他是在察言观色地注视着每一个人的形态,因为他突然怀疑起夜袭蓝旗帮的失利,如果没有百花帮内部的人或是请来的高手传递了消息,蓝旗帮那面为什么能有那么严密的防范和布置呢?所以他没有在众多人面前说出如何的计谋和下一步的安排。
当众人都各自回去休息了,他才对两位帮主说出了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计谋来。两位帮主都非常满意地点着头,而后就秘密地安排了各路人马进行准备去了。
这两日,百花帮的人们都怀着忐忑的心情,专注地等待着宋家庄那边的消息了。
这天中午,飞毛腿安其子才返回,却带来了不幸的消息;已捉到的蒋文峰和他的夫人竟被武当的道人救走了;宋家庄的四大金刚中有两人被胡英的一虎一猿击成了重伤,抬回宋家庄分舵医治;舵主宋来福又是老病复发,卧床不起,已经不能前来赴会了……
两位帮主气得暴跳如雷,精心策划,密秘安排的计谋难道又付之东流不成!?众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抓耳挠腮团团打转。
正在他们焦头烂额之际,有两个被派出去的暗作回来禀告。一个消息是那北极神翁完颜乌塔在去鄱阳湖的路上,在九宫山遇到了南海的海鲨王百里云和彩霞银鹰裘艳红。他是在一家饭馆吃饭时,碰到了一个头缠层层青布,上面还斜插两根野鸡翎,长得尖嘴猴腮的瘦小的老人,正与一个金链儿银链儿珠宝什么的插满了花布的盘头上,银环耳坠上的宝石闪闪发光的瘦高个子的老太婆谈论着降龙虎娃胡英如何了得的事情。北极神翁气愤不过,上去搭话,没有几句两人就闹崩了。谁也不让谁,就到外面去比试比试,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过招就又停下了,都从招式中认出了对方,原来他们竟是五十多年前在普陀山同门学艺的师兄弟。互相说明了因由,原来那百里云却已与胡英结为金兰之交了,北极神翁被劝说得打消了与胡英作对的念头,但却也不答应帮胡英与百花帮为敌,只好又返回北海去了。
另一个消息则是蓝旗帮已宣布解散,并由官府登出告示,严禁黎民百姓聚众闹事。而蓝衣客蒋子长在八名使者护卫下举家潜逃了,一时还不知了去向。
这些消息对二位帮主和众枭雄们无疑更是个晴天霹雳,不但蓝旗帮散掉了,蒋子长也失踪了,百花帮死了那么多人和三帮主的仇又如何能报!?气得他们咬牙切齿,挥拳顿足,暴跳如雷地叫骂着。
这时,门外又走进一个算命先生打扮的小老头,人们都知道他也是百花帮的暗作,人称神算子的邱宾。只见他不慌不忙脸带笑容地走来,女人一般的声音说道:“禀告二位帮主,属下已查明了蒋子长的下落。”
这一禀报无疑又是一声惊雷,二位帮主几乎同时喊道:“什么?查明了蒋子长的下落?快,快快说来听听。”
“他们全家和三个使者共计一十六人都住进了他们大使者黎世臣的庄院。那庄院坐落在幕阜山里的莲花峰中,再往西南五十多里就是我们的五梅山了,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肥肉送到嘴边来了。属下已派人继续监视,如何行动还请二位帮主定夺。”
“果真有此事?”两位帮主又是同声问道。四护法肖伟男边摇着头边自语道:“这不太可能吧?那蒋子长明知我们定要为三帮主报仇,为何不远走高飞,躲得更远些?反而送上门来呢?……”
二护法白衣飞魔说:“四护法,你可知这莲花峰的险恶吗?其山峰虽不高,却三面都是十几丈高的悬崖陡壁,下面却是月牙形的二十余丈宽的七里湖环绕在周围,这三面是绝对无路可上去的。东面一条攀山小路时宽时窄,并有三处隘口,地势艰险,当真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里面的山寨虽小,却是那大使者多年经营而成。那黎世臣没投靠蒋子长之前,已然在那里建寨了。他走后,他的两个弟弟又继续苦心经营,并经常得到蓝旗帮的资助。五年前我们曾经查探过那里,正因那里守卫严紧,不得以,我们才在五梅山仙人台设的阵。据说如今莲花峰山中又建了不少的暗道机关,他们怎能不以为那里是最安稳的地方,而密秘地躲进那山里呢?”
大帮主急着说道:“这等说来,也并非是到口的肥肉,更何况那胡英小儿的去处还不明。你们哪,你们真是一群不中用的家伙!”
那神算子邱宾不慌不忙地说:“帮主息怒,属下还没说完,据属下探知,还有一则惊人的消息,此次随蒋子长进山的就有那个胡英小儿……”
“什么?胡英也进了此山?”没等邱宾说完大帮主就迫不急待地叫了起来。
邱宾得意地说:“正是。”
“哈哈……这可是个大好的消息。有奖,有奖。”大帮主一阵狂笑后,赞赏着说。
二帮主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哥,你不是说那也并非是到口的肥肉吗?怎么有成了大好的消息呢?”
虎娃(58)
虎娃(58)
第58回木氏二雄思家底君山大寨设擂台
没等大帮主回答,二护法白衣飞魔赫连阿布笑着说道:“二帮主,你没听我介绍那里;那莲花峰山峰虽不高,却三面都是十几丈高的悬崖陡壁,下面却是月牙形的二十余丈宽的七里湖环绕在周围,这三面是绝对无路可上去的。它的东面是一条攀山小路,并有三处隘口,地势艰险,当真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吗?”
“是啊,既然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这不是到口的肥肉吃不到嘴吗?”
“老二啊,你呀,就是不动脑子……”大帮主还要继续说下去,去被二护法接了话茬说:“那里既然是三面无路,又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我们要是一夫挡关,三面围困,他们会怎么样呢?”
“啊呀,真是妙计啊……”
这时,邱宾又过来急忙地说:“属下还有另情回禀。”
大殿中的群雄们已为胡英也进入了莲花峰在议论纷纷了,听邱宾还有消息要报,二护法急说:“哎,大家静一静,咱们的神算子每每都是好消息后报,快快说来大家听听。”
邱宾更是得意万分地说:“帮主,您可知这胡英小儿的亲生父母是谁?”
两位帮主都不以为然地说道:“只听说他是个弃婴,后被老虎喂养,又被公孙徒收为了门徒,却不知他父母是何人?”
邱宾说:“据说那胡英是蒋文峰在长江里救出的夫人所生,他们在离开西叉湾时,还大设酒宴庆贺母子团聚呢,这样那蒋文峰就成了胡英的继父,蒋子长可就白白地拣了个孙子……”
“得得,得,这算是什么好消息?”大帮主并不太在意胡英的亲生父母是谁,所以阻止了邱宾的话。
二帮主却眉头一皱,沉思了起来……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闪现眼前了……
他们兄弟三人原本是东京卞梁人氏,祖辈是开国武将,扶佐赵匡胤建立大宋的功臣林之安,怎奈太祖登基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用“杯酒释兵权”的方法,解除了他们祖父的兵权。而后又被诬告谋反,皇上下令殊灭九族。自己的父亲林撼天当时正在南海学艺,虽然免此大难,却被皇上派的高手们追杀着。最终被逼无奈,才在卧牛山自挑大旗,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开始还有雄心壮志,想聚义武林人士,揭竿而起与大宋抗争,但力不从心。那时天下太平,造反大宋也是侠义道者不为,黑道之人无意,百姓不响应的事。他们先父就此,消沉了,放纵了。为发泄私恨,才烧杀抢掠……
后来三兄弟继承父业,更变本加厉了,成为官府和侠义道人神共愤的追剿目标。中原无法安身,逃进了神农架山区,霸占了胡家村……想那投江的女子就是自己当时抢来的女人。长相俊美,神态温柔……当时很是顺从的,说已有了身孕,并答应生育满月后与自己成亲的。哪想到生儿一月有余就不见了踪影,据说投江死去了。女人虽多,唯有此人为尤物,为这女人自己还几天不能安枕呢。
以后由于学百花飞舞奇功再也不想此事了。但是为报家仇,必借助武林势力,只有一统江湖,才能号令天下武林与大宋为敌,为此兄弟三人改姓更名,占据洞庭湖,建立了百花帮……
……
殿内,大帮主浑厚的声音打乱了二帮主的回忆,他说道:“二护法说得对,莲花峰只有一条路可走,我们想进去较难,但他们想出来也不易。我们步步为营向里攻,拿下三道隘口,并死守在那里,他们插翅也难逃出,困他一年半载,看他们不饿死?如强攻不下,也无大碍了,武林大会后再慢慢来攻,还怕报不了三叉湾之仇吗?”说完后,威严地目光扫视着每一个人的面孔,众人皆知这是准备分派人手了。
此时二帮主从沉思中醒来,笑着对大帮主说:“大哥说得有理,只是这一次出击,为选派更得力的人手,明日还是校场比武再定吧。今日先多派人手去莲花峰周围监视为好。”
大帮主深知二弟老谋深算也就同意了,众人散去后,木仲盛对老大说:“大哥,你可看出,咱们百花帮的人还是很顺从的,但新请来的高手们各个都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样子,明日如不显一显我们的真正实力,怕他们不能各个都顺从我们的安排呢。”
木伯钧点点头说:“我也看出他们有些傲气,江湖名人吗,都是如此吧,难道明日还要我俩亲自出阵吗?”
二帮主说:“那到不必,先叫他们互相比划比划,我们也看看他们的分量。再请康巴大师和二护法下阵就可以压住阵角了。不到万不得以,你我没必要下场。”
……
说起这君山大寨,真有得天独后的条件,它四面环水,是个湖中大岛。岛上群山连绵,虽然不高却有大小山峰72座之多。君山原名洞庭山,是神仙洞府的意思。相传4000年前,舜帝南巡,他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追之不及,攀竹痛哭,眼泪滴在竹上,变成斑竹。后来两妃死于山上,后人建成有二妃墓。二人也叫湘妃、湘君,为了纪念湘君,就把洞庭山改为君山了。
君山的校场设在大殿南面君山脚下的平滩上,再往南面是望不到边的洞庭湖水,东西两侧是龙、鳄两个大水寨。这几十亩大的空场东西长,南北短,各色旌旗迎风飘摆着。山根处,在围山而建的竹编的高大围墙上,每杆大旗下都有一名壮丁把守,全身灰装的大汉密麻麻地排列着。校场正中是高大的门楼,白石铺砌的台阶直通往山上的湘妃大殿。门楼的左面新搭起的一丈高的芦席棚里坐着两位帮主和请来的枭雄们。寨门的右侧是个二丈见方砖垒的点将台,一面牛皮大鼓高挂在鼓架上,一张龙书案后威严地坐着高大的红衣喇嘛,正是铜头铁臂骷髅僧康巴大法师。只见他将令旗一挥,身后的两名小喇嘛便擂起了大鼓。
这时只见东西两面的龙、鳄二水寨的寨门大开,龙寨打出一面浅蓝色镶黄边的三角大旗,旗上绣着一条金色的大龙的图案,那边的鳄寨打出一面白地儿镶紫边儿的三角大旗,旗上绣着一条紫色的大鳄鱼的图案,两面大旗迎风闪动,旗下带出两队人马来。每队二百人,黄队是黄衣黄裤黄布包头,一色的宽背大砍刀闪闪发光。紫队是紫衣紫裤紫布包头,一色的红樱长枪,整齐的枪尖锋芒向上。两队列阵于场中,在令旗的指挥下刀枪并举,完成着各种攻防动作,并不断地发出雄壮的呼号。表演完,便列队各站在了自己大寨门前的湖边上了。
这时场地周围,已是手持刀、枪、剑、戟的,身背各种奇门兵器的站满了各色装束的壮汉,他们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个威武雄壮,穿红戴绿,敞胸裸怀,奇装异服的各个舔胸跌肚。此时康巴大师朗声说道:“众位英雄豪杰们,为替三帮主报仇,我们今日在此设垒比武,挑选精英委以重任,望大家奋勇直前,各献精艺。但我们都是自家人,点到为止,不可伤了和气。现在,先由洞庭十八寨出人吧。”
话音刚落,便见场地中多出一个人来,此人身材不高只有六尺,却是头大如斗。不是和尚,却无半根发丝。眼大如铜铃,却无半根眉毛。耳大垂肩,还各挂一碗口大的银环。爬爬鼻子,两个姆指大的鼻孔直抻向前。一张大嘴能裂到耳边。人们都知他就是原洞庭十八寨的总把头,现为君山后寨的总管,人称铁头哪吒倪辛。别看此人其貌不扬,能耐却不小,水旱两路功夫都很精通。最出色的就是那个叫人看了恶心的大头了,别看是光秃秃的,却能裂碑断树,棒打锤砸都不在乎。只见他抱拳转圈,向四面众人施了罗圈礼,说:“二位帮主,个位护法,某家不材,愿在此献丑了,不知是否有人愿陪我走上几招?”
虎娃(59)
虎娃(59)
第59回小旋风朱五报仇群魔围困莲花峰
百花帮为显实力,昨天晚上就有了安排。这时已有一人走出人群,此人身高一丈有余,膀大腰圆,全身穿青挂皂。黑色丝巾包着银白发髻,浓眉豹眼,红润的脸堂挂着三绺白须,别看鬓发皆白,此人也就四十多岁。正是紫衣鳄鱼寨的寨主墨纹鳄屠亚宏来到场上,更是文质彬彬地向四方抱拳施礼,并向铁头哪吒倪辛施礼说:“倪总管,小人不才,愿陪您玩玩,望手下留请了。”
此二人在没入百花帮前,都是洞庭水寇,铁头哪吒倪辛为十八寨总把头时,屠亚宏就是十八寨之首的紫衣寨的少寨主了。当时虽年青,却身高力大,技压群雄。其父年迈力衰,那紫衣寨实质上就由他率领了。那时二人曾因一笔小买卖发生争吵,动手较量过,但没打数十招就被其父制止住了,他父亲不愿意伤了和气,就把那笔买卖让给了这倪大头,但是双方还并互不服气。
此番虽是帮内有安排的比试,内心又都想利用此机会给对方点颜色看看,所以开场后都各尽了全力,当真掌来拳往互不相让。高大的黑影奔腾跳跃着,闪光的肉球翻滚撞击着,场外观者人声顶沸,人头蹿动着。
屠亚宏的鹰爪功炉火纯青,叼、抓、勾、拿、扑、扫、翻、飞招招紧逼。倪辛的铁头功法更是别树一帜,掌劈、脚踢、头撞、膝顶式式连击,二百回合不分胜负。这可看急了芦棚中的一人,此人中等身才,三十多岁,白净的面孔,柳叶眉丹凤眼,悬胆鼻子,樱桃小口,一幅女人相。身穿素白绣花长袍,前后各绣一朵牙青色的牡丹花。此人乃是江南明州一带的踩花大盗,江湖人称白牡丹王华。他外秀而内劣,性情极其残暴,武功又很奇特,不但轻功高超,更有十余种暗器随身,又经常男扮女装作案,官府和侠义道人多次追拿,都受其害。此次虽被重金请来,但其太年青而不被群枭雄看重。自己胸中气闷,就此而发,一声怪笑,手摇折扇来在帮主面前说:“帮主,他们这等绣拳花腿也来争先锋吗?让我来打发他们吧。”
他这么一说使二位帮主也很难堪,不等帮主答话他已飞身来到了场中。众人还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屠亚宏和倪辛却都呆立场中了,并摆出了可笑的姿式。全场人都惊动了,显露了这手功夫,无异于打了百花帮一记耳光。屠亚宏和倪辛在百花帮中也是有脸面的人物,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此人如此猖狂,是可忍孰不可忍!二护法白衣飞魔刚要亲自出阵,却见右手队中已跳出一黄衣人来。此人不大有名望,只是外路山寨中的一员副将,身才还很瘦小,但显露出如此快的身法也已使众人膛目结舌了。只见他在屠亚宏和倪辛身前一晃,这二人已解开了穴道,并被两队的护卫们拥回了本队。
此时,只见他已和白牡丹王华打在了一处。王华虽占有铁胎铜骨折扇的优势,但那名不见经传的黄衣人却是龙腾虎跃地施展着人们都看不出名目的拳脚,而且是处处都占了上风。这不可一世的白牡丹王华却是少遇敌手,四十回合不能扭转下风之势,他心里有些发毛,也不管那许多了,眉头一皱,手中的暗器便如风似雨一般地发出了。在拳脚相交之时很少有人能躲过,更不用说他此时竟发出如此之多的暗器了。他自己满以为出手必得,哪想到对方竟如一个黑色的陀螺急速旋转着,所有暗器都没了踪迹。王华正在发呆的舜间,他自己发出的暗器却如数返回了,并听到一声怒吼,耳边传来了低语说:“白牡丹,你也有今天!为我姐姐报仇,总算等到你了。”
围观的众人,在白牡丹发出各种暗器之时都震怒了,并为这不见经传的人黄衣人惋惜。当白牡丹王华仰身倒地时,全场又沸腾了。黄衣人抱拳向四方施礼后,并不再战,却急速退回了本队。这时人们才发现他是天柱山分舵银剑大侠丁爽的贴身副将。但并不知其名号,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又站在了丁爽的身边。
场外又是一片喧哗。台上令旗挥动,战鼓雷鸣,才压住了哄闹的人群。按安排,场地中又多出二个人来,却是天柱山的大庄主银剑大侠丁爽和黄衣盘龙寨的寨主黄金龙闵强。此二人原是老朋友,闵强随洞庭十八寨归于百花帮后,又推荐丁爽也加入了百花帮。为走过场两人也都开门立式地打了起来,进招拆招,你来我往地表演得也很精彩。按昨晚大护法规定,五十余回合后,丁爽漏出破绽,被闵强一掌打翻在地,就算结束了这一场比赛。
以后安排的几场比试也都如此而已,芦席棚中请来的高手们原也知百花帮是个藏龙卧虎的组织,对这一番演练并不以为然。也知那白牡丹王华刚才太唐突了,在人家领地内太狂了,必带来不幸。因此只是笑哈哈地与二位帮主的谈笑着,比那天大殿中的表现冷静多了,他们都是江湖中老谋深算的人物。
二帮主见这些人再没什么举动了,向点将台一挥手,大护法才将停止比赛的令旗挥起,各部回归山寨了。
屠亚宏和倪辛在与众头领回到大殿前,来到了天柱山分舵丁舵主身前,向丁爽表示谢意,并拜谢那副将救命之恩。此时二护法白衣神魔也在这里,他们这才问清了那黄衣副将的来历;
那人原是天柱山的一个猎户名叫朱五,十几岁上死了父母。他和姐姐一起打猎为生。一次在集上卖皮货,他的姐姐被歹人抢走,奸污后杀害了。那时他无钱埋葬姐姐,正好为丁爽得知,出钱为他办了后事,并收他上了山寨。朱五经过明查暗访已经知道杀害他姐姐的仇人就是当时江南明州一带的踩花大盗,江湖人称白牡丹王华所为,他就暗下决心苦练武艺,一定要为姐姐报此深仇大恨。他原来打猎时,就已经在一位不说姓名的高人指点下,练就了一些怪功法,身体轻灵,眼光锐利,人们都称他为小旋风朱五。据说他跟随丁爽后,有一次在天柱山后山打猎时,失足坠落山崖,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那知道他大难不死,五年后又回到山寨了,但是他从不对人说这五年的经历。
丁爽见他为人憨厚,忠诚老实,也不多问。又见他目光精湛,身才虽不高大,但底气十足,又肯刻苦学习武艺,便留在了身边。就丁爽本人也不知道今日这朱五会有如此表现?
丁爽内心很是高兴,但是不得不向大家寒暄说:“大家都痛恨白牡丹狂妄,太不把我们百花帮看在眼里了。但也不应杀掉请来的客人,请二护法恕罪,都怨我平时管教不严,在下一定会向二位帮主赔罪的。”
二护法说:“白牡丹死有余辜,丁大侠何罪之有?我们正渴望朱五这样的人才呢。此次攻打莲花峰非你带队莫属,恭喜恭喜了。”
原来不管有没有朱五的出现,二护法他们已经决定让丁爽带队去打前站了。此时便叫他的跟随拿来了用黄绸布包裹着的一个紫檀木的长匣子,并比较正式地宣称说:“天柱山分舵舵主银剑大侠丁爽听令。”
虽然在场的人都比较意外,因为以往分布所有的正规命令都是在总部的大殿里进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例外了?但是这样庄严的事情,大家也都如同在大殿里一样,跟随着丁爽全都单膝跪了下来。
“总舵帮主手谕;命令天柱山分舵舵主银剑大侠丁爽为围剿莲花峰的前部先锋官,带领天柱山分舵三十名精干武士为第一队。协同四护法肖伟男及二十名前来助战高手组成的第二队,于明日卯时出发,共同占领莲花峰的大门虎头山。不得有误。此令。”他宣读完了,把那黄绸布包裹着的一个紫檀木的长匣子双手交给了丁爽。
这长匣子里除了有一面令旗、两块令牌外,还有一张莲花峰的地图……
四护法南海神龟肖伟男和银剑大侠丁爽带领着五十余名高手为第一批,已出发上路两天了。君山总舵又得消息说,近几天,天天有人进入莲花峰,而且是只进不出。其中有疯僧了空和尚、丐帮帮主铁胆玉箫张九公和几名丐帮弟子、南海的海鲨王百里云夫妇和八名弟子、还有青城派掌门玄衣仙长一真道长和四名弟子及一些还不知名姓的人。这可真使二位帮主感到意外了,虽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是武林大会,但这些人是为何到此山中去呢?这些人原来从不与蓝旗帮有来往,如今怎么全都去了?若要说是保护蒋子长一家?这里真不如西叉湾可攻可守可施展。难道他们不知此山只有一条路吗?虽然难攻,但也不易出啊。连神机妙算的二护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众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但不管怎么说,对自己一方来说还是有利的,堵在山里的高手越多,武林大会的障碍就越少。只要加派人手守住这条路,只许进不许出就是胜算在握了。经他们反复思考,又派出了第二批人马。由大护法铜头铁臂骷髅僧康巴大法师率令,除了长白五虎和塞北神鹰外,还有五十多高手一起前往莲花峰支援,并重新部属许进不许出的策略……
虎娃(60)
虎娃(60)
第60回初探隘口虎头山铁胆玉萧逗海龟
莲花峰虽不很高,但地势却非常险峻,层层叠嶂的山峦,花瓣似的包围着中心主峰,这主峰却像是个莲蓬似的平顶山峰,它们混为一体真如同一朵硕大开放的莲花,也就由此而得名为莲花峰。莲花寨并没建在主峰的平台上,而是建在了主峰下的山坳中,要向南翻过二层山峦才能与出山的卧虎岭相连。这卧虎岭的地形就像是一只趴卧下来的大虎,而且是虎头面向南趴在地下,虎的后腿却高高撅起,虎尾却伸入了莲花峰的花瓣之中,正好像是准备扑出去的姿势。这莲花峰由于三面环水,而且山上林木茂密,所以每日清晨太阳升起时,几乎都是雾罩峰峦。这一天却格外晴朗,山中少见的晨风呼呼作响,高空稀疏的流云向北滚动着。在太阳刚刚升起时,就从虎背山上走下来了一老一少的两个乞丐装束人,他们是降龙虎娃胡英和铁胆玉箫张老爷子登上了卧虎岭……
很多天以来,胡英总是陪伴在母亲身边,享受着母亲亲手为自己烹调的美味佳肴,享受着从小缺失的母爱。这少夫人呢,在四年前刚刚听说江湖上出了一个什么才十二岁的少年英雄时,还没有太在意,而后又听说这个少年英雄叫什么降龙虎娃胡英,利马引起她的注意。她多方打听着有关胡英的消息,当她听说这降龙虎娃胡英是在神农架山区由老虎喂养长大的孩子时,就想到了十二年前那痛苦的往事……她就认定了这胡英就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又是为这孩子能生存下来而惊喜,又为这孩子刚刚十二岁就单身闯江湖而提心吊胆。这才决定非要到太湖的武林大会去,看看再降龙虎娃胡英是不是自己的孩子,蒋文峰无法阻拦,也就陪同少夫人一起到了太湖。没想到少夫人中了黑煞掌的巨毒都险些丧命,多亏被这个降龙虎娃胡英救了,但是她一直昏迷也没能见到胡英一面,错过了母子相认的机缘。后来又听人讲述了胡英独身闯鬼宅而被暗道机关所擒获时,心情遽然紧张起来,当听说胡英又被高人救走时那紧张的心才松弛下来……又有人传说这降龙虎娃胡英在大别山学艺后准备独探百花帮时,她再也坐不住了,正好干女儿学艺归来,她就提出再次寻找降龙虎娃胡英……这才有遇难被劫,又被武当道人所救和母子相认……自从母子相认后,这少夫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也吃得下饭了,也睡好了觉了,身体也一天天强壮了起来。为了弥补十六年没能呵护自己孩子的心愿,天天都和英儿在一起了,不是给他做饭弄好吃的,就是给他做衣服纳鞋底子,母子二人尽情地享受着天伦之乐。而且每日早晨,都是天刚亮胡英就陪着母亲到后山去练功了,由于英儿的传授,少夫人的内功已经精进了很多。今天却例外了,胡英没有陪伴在母亲身边,而是与张老爷子来到了这卧虎岭。他们边走边谈论着什么,走出两道隘口后,就不再说笑了,因为第三道隘口已被百花帮占领,今日他们就是要试探一下百花帮的实力和部属来的。
这第三道隘口是卧虎岭的头部,此山叫虎头山,是卧虎岭中较低的山。虎头山的南面是比较宽阔的虎鼻梁,在虎鼻梁的两侧较缓的山坡上都长有高大的树木,一直沿伸向山下,这里是蹬上莲花峰的唯一通道。这虎鼻梁的北面,也就是一条像老虎颚头似的山岗下面,靠西侧有个山洞,远看像是老虎的眼睛,可惜只有一个,那也叫虎眼洞了,是把守隘口人的居室。但是这个山洞比较小,只能住下五六个人,还因为他只是个孤零零的山洞,又没有其他的出口,这里虽然即可扼守虎鼻梁,又可与外界联系,但是难以防守。所以这个隘口也只是莲花峰山寨的前哨,有什么情况,都是靠飞鸽儿传递消息了。
自从百花帮的人到这里,因为他们人多,也只能在两侧的树林中搭起了临时的窝棚而居住了。
张九公和胡英一出现,就被隐藏在山林边的肖伟男等人看见了。有帮主令在,“只许进,不许出。”但见来者是丐帮帮主,人人都很怵头。都知此人武功历害,一两个人是无法阻拦的,于是肖伟男便叫丁爽带朱五和其他八名高手前去劫杀。
七、八年前丁爽听紫金龙闵强劝说他加入百花帮,那时他还犹豫了一番,因为当时百花帮是不打出名号的组合,所以丁爽对闵强说武林大会后等百花帮打出名号时再做决定。哪知两年后,其弟金刀大侠丁奉却不明不白地被杀死在襄阳的丐帮分舵了,并从闵强那里得知是圣手怪侠和降龙虎娃胡英所为。要为二弟报仇雪恨,他才铁了心,全力投靠了百花帮。二弟是因在丐帮而死,能与丐帮无关?!今日有了机会,又有如此众多的高手助阵,还怕他张九公和胡英不成,必亲手宰杀他们才能为二弟报仇。丁爽银剑出鞘,一跃而起,带众人劫杀过来。
张九公和胡英早有防范,见过来十多人,也不在意,张九公乐呵呵地说道:“打劫也不看看行情,我俩要饭花子,一没银两,二没珠宝。你们想要啥?”
丁爽带的人中有个小老头,是个苗疆的异人。站到近前,一口生疏的汉话说道:“不要金银,不要珠宝,专要无头(银)人。”
张九公知道这人是苗疆二老之一的老怪物冉莲生,和以用毒为主的老毒物古云天是结拜兄弟。此人轻功极高,并使用一长一短两柄苗刀。刀法极为怪异,又快得出奇。他正要说什么,英儿拦在身前说:“老爷子,这么个老怪物,可没什么油水,连骨头都吞了也添不饱肚皮,还是我来抽他的筋吧。我们正好缺条绳子捆狼呢。”
胡英也深知此人的秉性,特意激他发火。果然,如油遇火,一点即着。这老者脸面扭曲,神色大变,几根花白胡须飞涨着,一对苗刀泼水般攻来。嘴中还在不清楚地唠叨着说:“你这小崽子,五年前害死了我那老哥古云天,害得我孤孤单单。今日我非为我老哥报仇不解……”
英儿早有准备,一条龙蛇长鞭封住了刀影。顽皮地说:“‘非’乃不也,你即是‘非’为那老毒物报仇,也就是不为他报仇。我看你是想他了,今天我也打发你去见他吧。”
他们虽不停地斗着嘴,身手却也丝毫不松劲儿地攻击着,两人战在一处各施本领,已是难分难解了。
四护法肖伟男见之大惊,对众高手说道:“快!全别闲着。那使长鞭的就是降龙虎娃胡英,大家一起上。别放跑了。”
此时,丁爽和朱五带两名高手和张九公动了手。但没打十几个照面那两名高手已被打倒在地了。此时,朱五突然停手了。张九公攻向丁爽的缠绵掌,掌风劈开了那锋利的银剑,也跳出了圈外。丁爽奇怪地看着朱五和张九公,只见这二人也愣神儿地对看着,似相识又不相识的样子。
忽听张九公说道:“你可是小五子吗?”
那朱五听得此话后,便突然双膝跪倒,双手抱拳向着张九公说道:“恩师在上,恕徒儿有眼无珠。罪该万死了!”
张九公忙用隔空掌力扶起那朱五说:“长大成人了,又没那猎人的装束,老朽也认不出来了。”
朱五也惊诧地说:“恩师怎的这般装束?当真是做了丐帮帮主吗?”
张九公说:“说来话长了,目前不是叙旧的时候。你还要再打吗?”
朱五忙说:“徒儿不明事理,但决不与师父为敌。望师父指点迷津。”
张九公急着说:“这里不可久留,快与丁大侠撤回吧。来,来来,趁现在正乱打之际,我们再比划几下,你们就快走为妙。”
丁爽是个聪明人,听了他们的对话心中已然明白了眼前的一切。朱五的功夫已在自己之上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按张九公所说与朱五一起又与张九公比划了十余回合便败逃了下去。
胡英那边已有三人被鞭击倒在地了,肖伟男这边人虽多,也只能是层层围着胡英,但都靠不上边。五名高手车轮般地缠着胡英游斗着。却怎么也攻不到鞭影中去。气得那冉莲生哇哇怪叫着,自己这边人多又有些碍手碍脚的了。
胡英见张老爷子那边已然全胜,便又展开了攻击。翻江游龙鞭法得心应手,夹着八珍吐呐奇功的威力。何人能挡?片刻间又有三人被长鞭卷飞出去。
张九公也杀了过来,这些百花帮人的外围已乱。肖伟男见事不妙,正想逃走,被张九公赶到。玉箫一横拦在身前说:“你就是南海的什么王八肖伟男吗?是你领人抢了这莲花峰的虎头关?也就是凭你们几块料想不让我们出入吗?”
“你这臭叫花子,竟敢张口骂人。看我来教训你吧!”肖伟男气愤地说着。并抡开了三尺余长的镰钩向铁胆玉箫张九公攻来。
张九公边用玉箫拔打着攻来的镰钩,边说笑着:“谁骂你了,我是赶马车的,从来不会骂人的。你自己不是叫什么南海神龟吗?那龟就是王八,王八就是龟呀。一个是小名,一个是大名。叫什么都一样,哈哈……”
虎娃(61)
虎娃(61)
第61回群魔抢占卧虎岭运筹帷幄莲花峰
肖伟男也不辩解了,一边加紧攻击,一边窥视着退路。两个吐蕃高手也围攻了过来,一个手持双环猛砸张九公的后背,一个手握独脚铜人儿,从侧面袭到。张九公一个陀螺转体,听得“叮当”一阵乱响,只见那有儿臂粗细,水缸口那么大的一对钢环和百十斤重的独脚铜人儿碰撞落地了,两名吐蕃高手爬在地上,口吐鲜血,再也起不来了。肖伟男趁此时机一个斜蹿,飞身三丈开外,头也不回地向西边的树林跑去。还没到树林边就觉脑后生风,忙回身用左手中的六角龟板护住头脸。只听“乒乓”两响,两枚飞来的铁胆落了地,但是他觉得左手臂已经发麻,手的虎口被震得鲜血印出。这时风声又响起,眼见更多的铁胆袭来,再用右手镰钩护身,并斜蹿而起。还是晚了半步,一枚铁胆砸偏了镰钩,另一枚铁胆却直袭面门而来,“啪”的一声,鼻塌头裂,肖伟男仰身摔倒,阴魂归了西天。
这铁胆玉箫的名号决非幸至,八枚核桃大小的铁胆即是玩物,又是暗器。不但出手快又准,内力灌入可以百尺穿杨。还能旋转发出,一枚铁胆却能闪动着运行,形成无数枚的光影,叫人防不胜防。那玉箫却是四尺余长的有核桃那么粗细的天山暖玉雕磨而成,加以内力赛似精钢。揉进刀、枪、剑、棍的招式有着无比的威力。那张九公更是武功精绝,自创的陀螺功法,高速旋转,攻守自如。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为穷家弟子的安危包打天下,被推为丐帮之首。救朱五那年,正是他进山闭关修炼苦禅功法的时候。见朱五为人正直,秉性刚强,身体基础好。朱五伤愈后,百般恳求拜他为师,无奈才收他为帮外弟子。当时进山为樵夫打扮,也未对朱五说出自己的真实身分,并叫他不准对任何人说及此事,告诉他以后有缘还会相见。所以,这朱五既然已经知道师父是帮蓝旗帮的侠义道的人,怎么能再为百花帮拼命呢?
肖伟男一死,丁爽和朱五他们又不见了影踪,余下之人就是群龙无首了,都无心再战,便纷纷逃蹿了。张九公和胡英也不去追杀,便上路向山外走去了。
他们沿林中大道消失在远山的时候,丁爽和朱五已聚齐了余下的众人,此时的丁爽和朱五都是混身血迹,衣着破烂,已经筋疲力尽了。那冉莲生更是狼狈,青布盘头也没了,花白的发丝散落着,嘴角还挂着血丝。这些人无不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了大难一场,想起那两个叫花子都心有余悸。正此时林外又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众人有如惊弓之鸟,手持兵刃躲在了树后。见来的是他们的大护法,铜头铁臂骷髅僧康巴大师时才松了口气。
大护法见他们如此狼狈,料到已然发生了打斗,不见了四护法更是吃惊,忙向丁爽问明情况。丁爽便诉说了劫杀铁胆玉箫张九公和降龙虎娃胡英的经过,并添油加醋地描述着他们的武功多么历害,以至自己人才如此惨败的情景,其他的众高手们也都应声付合着。
大护法虽然气得脸面发青,但也只能是安慰众人好好治伤而已。他见丁爽和朱五都受了严重的外伤,便派人护送他们回总舵去疗伤了,并让他们向帮主回禀这里的详情。
骷髅僧见此地形势较为严峻,一方面派人手加强防犯,一方面派人快速在林中建寨以做长久打算。
紧张的一天过去了,即不见有人出,也不见有人进。他们深知,自从占了这隘口,自己就处在了没有任何凭障的明处了,夜晚更是提心吊胆的。没想到这一连过了三天都不见动静,他们觉得有武功更为高强的铜头铁臂骷髅僧康巴大师在坐阵,也就又有些心志松懈了。
这天,忽见远处的山林道上来了一群人,骷髅僧和高手们都全力地警戒着。那些人走近了才看清,那两个乞丐正是铁胆玉箫张九公和降龙虎娃胡英,后面的人拉开了距离,三三两两地。向着虎头山隘口走来。仔细数来竟有二十七人之多,并全是有名的高人,其中有峨嵋山万佛寺的金光大法师了能和尚,天山的锈剑流霞韩金普,少林寺的掌门擎天一柱了然长老,华山玉青观的七彩剑仙玄极道长,武当山的掌门玉宣道长,最后面的却是圣手怪侠公孙徒和一个头大而身才矮小的怪老人。骷髅僧等人一时还想不起此人是谁。但他深知自己这一方虽然人多,但浑打起来自己这边定占不得便宜。于是只好隐藏不出,看着这些人向山里走去。
这么多高人的到来,使他不解其意,只得又急速派人禀告总舵了。
三天后,没想到两位帮主竟与二护法等高手同时来此,这可当真是倾巢而出了。因为他们认定这是消灭胡英等人的大好时机,为三弟报仇也是机不可失的。二位帮主当时就决定,带人来攻进卧虎岭,抢占另二个隘口,以便堵住出山的路。他们没遇到抵抗,就占据了虎背峰和虎尾梁两道进出莲花峰的要道。当他们占据了这卧虎岭,才知所谓的三道隘口并没有关卡,更没有要寨一样的住守房屋和后勤供给,只有几个小山洞可以躲避风雨和临时居住用,并且吃喝全困难。百花帮的众头领们这才知道,此地并非是长期停留的地方,只能以虎头山树林中的临时大本营为基地了。
当他们正在树林中的临时大本营里调兵遣将之时,虎头山上传来消息说,守卫额头岗的大护法铜头铁臂骷髅僧已经与要出山来的人打了起来。对方出阵的是万佛寺的和尚小转轮王悟云僧,打了四十余回合,悟云僧等人败走,再也没人来攻了。二位帮主和二护法都知道这是蒋子长、胡英一伙人的试探,更激烈地争斗还在后头,山里人为找出路必会全力向外攻打的,否则他们将坐吃山空,束手待毙。
三天过去了,莲花峰里的人并没有再向外攻击,百花帮三番五次地派人向山里攻打却都没能成功,双方僵持着。
又是五天过去了,百花帮用尽了各种计谋久攻山寨不下,各个都急得发疯,又拖累得筋疲力尽。
这天晚上,莲花寨的山坳中灯火辉煌,一座不十分高大的北房前,是个较大的庭院,东西两排厢房也都掌着灯。院内坐满了老少英雄们,正北首坐着蓝衣客蒋子长,左手排坐的是金光长老,了然长老和了空大师。右手排坐的是玄极道长,玄衣道长和玉宣道长。左侧厢房前排坐着是赤发神蚤史连峰,圣手怪侠公孙徒,铁胆玉箫张九公,锈剑流霞韩金普等。及他们的弟子们。右侧厢房前排坐的是玄玉观观主玉如道长和五当山的玉环道人,玉青道人及小转轮王悟云等及佛道两家的高徒们。金枪侠女东方姣站在了玉如道长身后。院子南面排坐的是水上飘蒋文峰和夫人张秀珍及蓝旗帮的八大使者和蓝旗帮水旱两寨的寨主们。霓裳双剑卢慧和降龙虎娃胡英都站在了少夫人身后。
此时蒋子长起身抱拳向四周施礼说:“各位长老,道长们,各位老哥老弟们,各位侠义英雄们,在我蓝旗帮生死危亡之际,有幸得到众位援救,使我蓝旗帮万余弟子免于荼炭。我们蓝旗帮万众感恩不尽,世代永不忘怀。在此我蒋子长代表鄱阳湖的父老乡亲们叩拜众位了。”说完就要跪拜。
众人皆惊叹其诚恳,但如何肯让其跪拜呢。金光长老已双手虚托,隔空将其托起了,并笑着说:“阿弥陀佛。帮主过谦了。如今大敌当前,我等尚未脱险,还请帮主分派我们如何行事吧,等到大获全胜,再来庆功不迟。”众人也都随声应合着请蒋帮主分派。
蒋子长含笑着说:“如今的百花帮已成我们囊中之物了。十多天的运做,他们的主要力量都上了卧虎岭,我们内外夹击必能取胜。但还决不能小看了他们的武功,我们必须同心协力方可稳操胜券。此次我们行动,主要还是外线。此莲花峰由我和金光长老,玄极道长把守,其余众英雄随黎世臣从暗道潜出山外,围攻虎头山。明日卯时共同出击,愿我们一举成功。”
众英雄无不欢欣鼓舞,摩拳擦掌。为过去死难者报仇的时刻终于到来了。胡英已从母亲的诉说中知道了,这百花帮的三位帮主就是当年抢占胡家村的林氏三兄弟,是自己的杀父欺母的仇人,也是杀害师叔和一清道长、血洗云飞分舵的人。
这时的大院内群情激昂,议论纷纷。此时见疯僧了空大师站起高声说道:“诸位别忙,还有好消息。武林盟主吴云龙为配合我们行动,为彻底消灭这股恶势力,已派东龙、西豹、南狮、北虎、中丐五大帮的高手们去围剿君山百花帮的总舵了,他们也定于明日卯时动手。”群情更震奋了。但时间紧迫,蒋帮主一声令下,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虎娃(62)
虎娃(62)
第62回胡英施威虎鼻梁众侠清剿虎头山
四月中旬,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这幕阜山脉逶迤连绵的群山里,天气不冷不热,山林中空气格外清爽宜人。一行二十多男女老少都是身穿紧身衣裤,足蹬快靴,腰扎板儿带,携带各自可心的兵器,快步地走在蹬上虎头山的小路上。他们快到虎鼻梁的林间大路时,胡英才离开了母亲和众人,飞身向前奔去,这时金枪侠女东方姣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他们身后不远处紧跟着的是霓裳双剑卢慧,她一直陪伴着蒋文峰夫妇身边,还有十多名随行的家将和壮丁们。
这东方姣自从再次见到胡英和卢慧时,已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冷漠了。与卢慧也很说得来,刚相处几天时间,她们就真如一对亲姐妹了。常与胡英母子一起谈古论今,说笑风闻,玉如道长看了也很开心。此次东方姣不随师父同行,却对师父说要与卢慧姐在一起,师父哪有不准的,其实玉如道长已看出了徒儿心意,少女的情愫早就从眼神中显露了。
胡英和东方姣走上大道没多久,就听见虎鼻梁上有厮杀声,奇怪?师父他们两拨人马不应该这么早就来攻虎头山呢?他们俩快速奔向山梁顶,三个熟悉的身影展现眼前了。他们正有愤力地抵抗着一大帮人的围攻,全身上下已有多处伤痕。地下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余具尸体了。胡英一声长啸,高亢的虎吼震撼着山林,他舞动着龙蛇长鞭冲了上去。鞭影闪动,人影翻飞,地下又曾加了几具尸身。东方姣也不示弱,为报家仇奋力勇上,双枪舞动,金光闪烁,在朝阳映射下两杆枪缨如两团烈火上下翻飞,枪尖见了血,又有俩人命丧黄泉了……
围攻的人群被惊呆了,而后一哄而散,撤了下去。受伤的两人忙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可找到你了,没料到这百花帮在此竟伏下这么多高手?”
胡英一边抱拳拱手,一边忙问道:“马大叔,徐叔,金保兄,你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这三人正是云龙帮的二护法紫钱神魔马万里和云飞分舵少舵主金猊映月吴金保与丐帮的浪里蛟徐俊。原来吴金保在少林寺治好病后,正在寺中休养。了然长老下山后,他们才得到消息,才知群雄设计要在幕阜山中与百花帮决一胜负。吴金保报仇心切,身体刚恢复就非要下山不可。马万里又何尝不想报仇呢?于是二人带着同去少林寺的八名高手下了嵩山,来到幕阜山中。他们在山外的一家酒店遇到了丐帮的浪里蛟徐俊,他正是要来莲花峰给铁胆玉萧张帮主送信的。于是同行来到了这里的,听说十天前这里虽被百花帮占了,但却还能进山,只是不许出山而已,哪知今日进山也被拦截?
此时蒋文峰夫妇带卢慧和家将们已经赶到了,他们边说着边为马、吴、徐三人包扎伤口。路边的林中又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胡英一使眼色,众人都亮出了兵刃,站在了一排。这时林中走出三十多人,各个手持利刃,挺胸叠肚的簇拥着一个白衣老汉。这人虽穿白衣,却非绸缎所制,乃是雪白的羔羊皮缝合而成。四方大脸,浓眉豹子眼,头带雪白的花盆式圆顶毡帽,压盖着披肩黄发。虽然满脸都堆起了皱纹,但是那双凹陷的淡蓝色眼睛里依然炯炯有神,八尺多身高,很是威武雄壮。此人正是百花帮的二护法白衣飞魔赫连阿布。当他们听人禀告说降龙虎娃胡英从山外杀来时,都十分惊诧。前几天大护法亲眼看到胡英等人一起进了这莲花峰里的,如今焉能有第二个胡英?因大护法早已经上了虎尾梁,现在可能正在带领长白五虎等人向莲花寨攻击着。二位帮主清晨之时也带人去了虎尾梁,决心今日掌灯前攻下莲花寨。这临时的大寨中,只有自己为首了,他便带人来看个真伪。
其实他也不认得胡英,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照过面,众高手被击败,也只有他来摆平了。当他见到这虎头虎脑的身强力壮的小青年,又见到被人描绘过的蒋文峰夫妇时,不能不相信了。这二护法白衣飞魔不但奸诈鬼滑,还十分傲气,目空一切。听得音信虽然很多,但他不信胡英的真实本领会有多高。于是上前指着胡英说:“你就是什么降龙虎娃叫胡英的吗?”
胡英更是傲漫地答道:“不错。本人正是降龙伏虎胡英是也,尔等何人?”
这白衣飞魔赫连阿布头一次见有人敢如此对自己说话的,自己已是六十多的老者,这胡英只不过才十七、八而已。真的气撞顶门,发怒道:“小娃娃,太失礼了!看老夫来教训你吧。”说着便从身上拿出两件奇特的兵器来,指着胡英说:“来来,陪老夫走上几招,叫你知道知道历害。”
只见他手中拿的是两块特大的兽骨,一块白色的像是骆驼的大腿骨,另一块却认不出是什么兽类的肩胛骨了,经他常期磨练,这一块兽骨已是乌黑发亮了,两块骨头互相碰撞叮咚做响。
胡英早听师父说过此人,他不但轻功极高,还力大无比。这对兽骨的招式奇特,还潜藏着两种有毒的暗器。大腿骨中能发出连珠弩式的穿心毒钉,那肩胛骨却能释放出五色毒砂,十余丈方园内蚊蚁不活。胡英深知此人阴毒,为了自己活命决不管别人生死,任何场地都会在自己不利之时用毒的,因此必须将其引在无人之地时再对其攻杀。
两人交手各展其威,胡英长鞭卷起,尤龙似蛇。赫连阿布挥起双骨,黑白相交尤如燕飞鹤舞。你来我往攻守兼顾,打了五十余回合不见胜负。蒋少峰夫妇这边也都舞动了各自的兵刃与百花帮的高手们杀在了一处,这虎鼻梁上到处闪动着刀枪剑影,传播着奋力的呼喊和受伤与死亡前的惨叫……
此时大家都听到两边的树林中也传来了喊杀声,并见几股浓烟冲天而起。赫连阿布大惊,林中已跑出数十名自己手下,被后面人追杀而来。他分心之际已露破绽,然而胡英并没抓住先机,反而脚下一滑,仰身一闪,长鞭失去了准头。赫连阿布见此机会怎肯错过?便抢步进身,右手的骨棒砸击而出。胡英蹿身而起,已躲出三丈以外。高手过招,一招失利,招招被迫。白衣飞魔轻功最好,哪能失此良机?飞身追去,双骨齐砸。怎知到手之物,又被胡英逃脱,再追二个起落,他们已远离众人三十余丈了。
白衣飞魔咬牙切齿,兽性大发,紧按绷簧,两种阴毒暗器同时向胡英发去。胡英早有防备,八珍吐呐功已运全身,只见他双臂抬起,双手紧握四折的龙蛇鞭在胸前挥成了圆球。奇迹出现了,攻来的毒钉和五色毒砂全被绞入球内了。赫连阿布惊呆了,没醒过神来,龙蛇长鞭已到,白衣飞魔一时躲避不及,已然身首两处,轰然倒地了。
那边虎鼻梁上的喊杀声也停了,老少英雄们都高兴地走来。英儿忙上前问道:“了空大师,师父,这两边树林中的敌人都清光了吗?”
疯僧笑着说:“我们这边的大寨中,一个也没漏。名声较大的什么‘双飞燕’‘坐地虎’‘飞毛腿’‘滚天雷’的,还有十多个吐蕃的喇嘛和几名野道人。他们不服,全叫我们超渡了。火夫差役四十多人经查清后,放其逃生去了。就是没见他们的两位帮主,我们这些人的避毒药物岂不是白吃了吗?还以为他们来与你交手了呢,从差役口中才得知,他们很早就去了虎尾梁,看来家门口一定很热闹了。”
公孙徒说:“我们这边林中只有两个简单的草棚,潜藏着三十多名高手。我们还没到近前,他们已然都出动了,分散开了。我们费了很大周折,也只劫杀了二十二人。那塞北狐狼武功也当真了得,你师伯与他打了二百多回合不见败像,他若不先用暗器,你师伯也不会用‘飞来去’的。比暗器他才吃了大亏,他不但武功高,还穷凶极恶,在塞北就臭名昭著,否则你师伯也不会大开杀戒,制他于死地的。我们这边也没见到他们的两位帮主,跑掉的也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贼。我们怕那两个帮主在这边厮杀,而看不到热闹,才没去追那些小贼,急着出来与你们汇合的。”
胡英见母亲的长剑上还滴淌着血水,急忙问道:“妈妈也宰杀了贼人?”
虎娃(63)
虎娃(63)
第63回母子练功斩妖道金光长老报冤仇
胡英的妈妈张秀珍微含笑意地说:“唉,宰了一个无名的破老道。”
“什么?是个无名的破老道?夫人也真会开玩笑。开始见这破老道与夫人纠缠时,我还大吃一惊呢。真想过去帮你一把,怎奈手中的三个蕃曾也着实历害,一时不得脱身。再留神观看时才放了心,夫人的功夫真的太不一般了。你的对手是江湖出名的害人精,蜈蚣道人容庆堂……”
没等锈剑流霞韩金普说完,众人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卢慧抢着说:“干娘的太乙剑法真不一般,舞姿优柔,运剑看似无力,却内藏杀机。能灵活到静如处子,动似脱兔,这才是使剑的真谛。”
东方姣也接着说道:“刺中破老道的那一剑,真是快如闪电,速雷不及掩耳。看似一式普通的回头望月,夫人剑中的内力却势不可档了。”
“……”
胡英听了众人们都为母亲夸口,心里也真有说不出的欢愉。在出寨之前还为母亲担心呢,并且不断地嘱咐姐姐卢慧和女侠东方姣要照看好自己的母亲。现在看来母亲为了报仇雪恨而刻苦学艺,工夫真没有白费,虽然在与自己一起练功时运力还不够狠,看来那只是怕失手伤了儿子而已……
不能再想下去了,在众人各述劫杀贼人的情况后说:“各位前辈们,百花帮的主要力量已在攻我们的山寨了,还有一番更艰难的苦斗等待着我们,下面就按原计划的第二方案,我们就开始行动吧。”
卧虎岭是一座南北走向的断崖山,如同一面大墙插在包围着莲花峰的七里湖中,切断了湖水,并且将莲花峰与外界群山相连。南面低而宽大叫虎头峰,中间较长而平缓山脊叫虎背山。北面是较窄的山梁,一路向下的大斜坡,才来到莲花峰下,这斜坡好像老虎的尾巴,所以叫虎尾梁。这虎尾未端是片较为宽阔的砂滩,名为砂滩,其中心地带却高出七里湖一丈多,只有在雨季,七里湖水猛涨时才有湖水上岸。这砂滩直伸入东西两座花瓣山所夹的山谷中,狭窄的山谷就是进入莲花寨的大门。黎世臣早在这里构筑了五丈余高的坚固的寨门,两边的陡峭山上还备有滚木檑石。如今更是羽箭手、弓弩手成排守卫着,想攻入此门真比登天还难。
骷髅僧和长白五虎还有什么大漠飞鹰、龙凤双杰、天山奇剑等人,武功再高也只能望而生畏了。几番派人攻打,都损兵折将而归。两位帮主又带一批高手到来,也只能望洋兴叹。木仲盛想起老三如能生还,三人的百花飞舞奇功还怕这小小的寨门?
此时一声惊叫,引起了百花帮众人关注,当大家随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时,都呆若木鸡了。只见身后虎尾梁上密密麻麻下来一批人,竟是他们认为被堵在这莲花峰里的众高人们。为首的年青人就是他们的死对头降龙虎娃胡英,还有公孙徒,疯僧,蒋文峰夫妇和佛道两家的高人们。更可恨的是此时山寨大门也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蒋子长,金光长老,玄极道长和擎天一柱了然长老等人。真的要内外夹攻吗?!还是二位帮主镇定,马上组织好自己这边的人手占据了砂滩的一边。
此刻山里山外的群英们已站成了大半个包围圈,蒋子长站到队前高声说道:“二位帮主别来无恙。何必为我蓝旗帮兴师动众呢?如今你们已经日没穷途。能否听老夫相劝?如果你们能自废武功,以后不再危害武林和黎民百姓,我们也不想杀生,还可给你们一条活路,望你们三思而行吧。”
“哈!哈!哈哈……说得好,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吧?谁给谁一条活路?我们不妨比比看。”二帮主木仲盛阴森森地说。
“阿弥陀佛。佛主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们已作恶多端,还不改邪归正,等待何时?”少林掌门擎天一柱了然长老双手合什苦苦劝说着。
大帮主木伯钧上前说道:“老和尚,你也别那么假慈悲了,我们还是手下见真章吧。是单打独斗?还是群殴乱打?由你们决定吧。”
“阿弥陀佛。还是单打独斗较为隐妥,老纳多年来有个心愿未了,想来你们的大护法康巴大喇嘛也愿与老纳过手,以了结这多年的恩怨吧。”金光长老接了他们大帮主的话说道。他深知若是乱打起来,百花帮中有好几组连手的搭档,组成阵法功力将大增。如单打独斗百花帮必然占不得便宜。
二帮主木仲盛也深知此理,刚要阻拦其大哥时,金光长老已接了话茬。
铜头铁臂骷髅僧也早想与金光大师交手了,为报多年的仇恨,他才苦练了铜头铁臂硬功和十三枚铁骷髅的功法。见金光长老如此一说,当即飘身来在空场之中。高声呵道:“呔!你就是当年万佛寺的那个小秃驴吧?还不快快前来受死!要为我那三个兄弟报仇,我已等了多年。如今我若一百回合不能取你人头,也不用你动手,我必自栽在你面前。来来来,前来受死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方便连环铲舞动得哗棱棱直响,而且此时天空晴朗,沙滩上也并无风起,就见他的大红袈裟已然鼓胀起来。
金光长老不慌不忙走向近前,双手合什说:“无量佛!大喇嘛还能记得当年作恶之事吧?理应早些回心转意。可惜你身披佛衣,不做善事。佛祖慈悲,劝你还是早日放下屠刀,归依佛祖吧。”
这铜头铁臂骷髅僧那里他得了这么多的废话,大铲挂着风声已劈向了金光长老的头顶,金光长老好似晕然不知,还单掌合什站在那里没动。众人惊谔之际,只见一团红火在场地中旋转起来,猛大向左飘逸后,忽而升空而起,忽而左右漂移。刹时间两团红光交织在了一起,都是一丈挂零的身高,都是金格子的大红袈裟。那边大铲风车似的攻击着,卷起阵阵风砂。这边正宗少林的达摩拳,罗汉拳,大力金刚掌交相辉映地展示着一招一式。金光长老竟能身轻如燕一般,在大铲的强力进攻中游刃有余。这惊心动魄的场面,使围观的武林行家们无不提心吊胆,无不心悦诚服。只见场地上的俩人插招换式,你来我往已经打了八十回合不见胜负。
大喇嘛的僧帽下已见汗滴了,疙粒疙瘩的大脸变换着黄红紫青的颜色,真没想到,少林武功竟如此博大精深。还是几十年前的招式,在金光长老手中却更加得心应手了,攻守有序,刚柔兼顾,快慢自如,真如鬼影一般,打不到扑不着,这可急坏了大喇嘛。在打斗中自己已卖了好几个破绽,想诱对方进招,怎奈都为对方识破。如今真是黔驴技穷了,只得拿出最后的看家本事。打到第九十九个照面,正当金光长老躲过大铲直刺加上挑的一招两式攻击后,还没回身之际,他便回手将铲掷了出去,这三百多斤的大铲旋转着向金光长老扫去。众人无不惊讶,都为金光长老将死在这恶毒的招式中而挽惜。舜间,众人都两眼发呆了,只见金光长老仰身趟在地上,一支腿直立着,那三百余斤的大铲竟在他脚上继续旋转着。而且越转越快,突然向站着发呆的骷髅僧飞了回去。
那骷髅僧不能不接,大铲落地他就等于失败了,但接这么快速旋转的大铲,谈何容易!亏他练有铜头铁臂的硬功,哪容他多想,电光石火之间大铲已到了近前。急蹲身举左臂,只要拦在大铲的铲柄正中,便可使铲绕臂继续旋转,而自己受力最小。众人都是练武的行家,也知此招最隐妥,正要叫好之时,大铲便应声落地了。那铜头铁臂骷髅僧“啊呀”一声坐在了地上,高举的左手已断掉了小手臂。
此时金光大师已站到了近前,单掌合什说:“罪过,罪过。法师还是没看准正中。唉!心不正,眼必斜。你自己了结吧。”说完便回身向本队走去。
虎娃(64)
虎娃(64)
第64回群雄愤起斩恶魔英儿全家祭亡灵
很多人都以为骷髅僧必自裁无疑,哪知他右手一扬,一十三枚铁骷髅头便一起发出了,一直追向了金光长老后身。便听“乒乒”地十二声连响,虽然赤发神蚤史连峰的十二把飞来去及时地击落了十二枚铁骷髅头,但是一则金光长老与骷髅僧的距离不到五丈远,再者这骷髅僧的一十三枚铁骷髅头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还因为金光长老年事以高,在拨打那三百余斤的方便连环铲时内力已然耗去了一大半,心情一疏忽而没能躲开那最后的一枚铁骷髅头。高大的身躯一晃,口喷鲜血向前爬倒在砂滩上。
如此突变,激怒了金光长老的三个弟子。他们同时飞身上前,悟勤、悟恨来到师父身边掺扶,小转轮王悟云却直奔那铜头铁臂骷髅僧。法轮转动便与断了左臂的大喇嘛打在了一处。百花帮队中跳出一人喊道:“住手!大护法已负伤,我来和你较量。”此人就是那苗疆的老怪物冉清泉。他刚到场中就被矮人史连峰劫住了。他哪知这小矮人的历害,抡双刀就砍,却又怎么也砍不到。只见这大头小身子的怪老头蹦蹦跳跳的也不用兵刃,也不向自己进攻,只是躲闪着刀劈。这时忽听一声巨响,好似一面墙倒塌下去了。原来是小转轮王悟云的法轮锤儿的金丝线绞掉了大喇嘛的人头,铜头铁臂骷髅僧那高大的身躯轰然摔倒在地。
老怪物冉清泉一吃惊,尾骨的长强穴被重重地踢了一脚。人似圆球一般飞回百花帮本队。因为他平时太狂傲,太目中无人了,在百花帮中没有什么过命的朋友,所以无人来接他,而他的长强穴被踢,全身已经麻木,那里还能翻得了身?便大头朝下地摔在了砂滩上,人虽没死却已瘫痪得不动了。
二帮主木仲盛老奸巨猾,深知已方人手不如对方多,如此下去必吃大亏。只有群殴乱打才有可能取胜,于是一声令下,百花帮大队散乱,人群潮水般冲了上来。
这边,由于金光长老背后灵台穴被铁骷髅击中,惨死在任慈一念之中,更促使胡英这边的群情激愤。见百花帮蜂拥而上,这边的众英豪也都各持兵刃迎了上去。了然长老按预先研究好的方案,和胡英一起先劫下了他们的两位帮主。七彩剑仙玄极道长和玄衣仙子一真道长带领玉宣,玉青,玉环道人们围住了长白五虎。其余人也都各找对手厮杀起来。
长白五虎的五虎阵很不一般,这五兄弟的武功也很不弱,每人一柄双环大砍刀,舞动起来如同五团光球在滚动,只可惜被众道人们劫住了。他们的五行八卦阵法原本就出于中原的道家,这次可遇到了祖宗,碰到了克星。他们能配合得天衣无缝,道人们却也能在阵中运行自如,几个回合下来,道人们已找到了他们的破绽。
这五行八卦阵法乃是用五行相生相克之关系,与九宫八卦之方位巧妙结合起来而成。兄弟五人按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的相生顺序运行,并要踏准九宫八卦的方位。在这阵中必须总有一人站据中宫,其他四人则脚踏坎,离,震,兑方位,或站据巽,艮,乾,坤方位。移动换位时,中宫如是水相,必向木相之位进步,而此时在金相方位之人必入中宫补位。道人们看准了,站水相位的白尾虎的功力较之薄弱。就在白尾虎向中宫补位时,玉宣带领玉环,玉青三柄宝剑逼向了他的单刀。玄极道长的七彩长剑架封了白耳虎的刀劈,也挡住了他支援白尾虎的去路。玄衣仙子一真道人的铁拂尘尾追上刚出中宫方位的白眉虎。玉如女道长已手持宝剑站据了中宫。如此一来这五行八卦阵以破,白牙虎,白爪虎只能向白眉虎支援。阵式已破,玉环和玉青两道人各持宝剑来战白牙虎和白爪虎。失去了阵法,这五虎都很惊慌。不但中宫有玉如道长可支援任何一方位,不知何时外围也站满了莲花山的人。先是白尾虎一声怪嚎,中剑倒下了,而后这四虎竟如疯魔一般,都挥刀乱砍着。阵法虽乱,但他们的功力依然很强,竟是四人同时向玉清道长攻去。单剑难敌四刀,其他人已是救援不及了,玉清道长挡架白眉虎一刀之时却被三柄快刀砍下,双臂掉落,后背分开,血贱当场,十分惨烈。
这能不激怒众道友吗?玄衣仙子一声:“无量天尊。”呼出之后,道袍飞胀了起来,呛啷一声拔出轻易不用的青龙宝剑,刹那间寒光一闪,便冲向了四虎。
与此同时,七彩剑仙玄极道长的七彩神剑也闪出了剑匣,七色光环舞动,卷向了四虎之间。须臾间只听得断金之声连响,宝剑已削断了四虎的大刀,玉宣、玉环同时迎上,四柄长剑分别插入了四虎的体内。
那边的战局也到了尾声。赤发神蚤史连峰因为多年修炼心性,已经不想杀生了,所以他并没有与什么人去拼杀,而是如同幽魂一样游荡在斗殴的人群之中。只要胡英这边的人出现了危机,他便过去支援一把,因此这边的人几乎再也没有什么大的伤亡。
根据他们制订好的策略,蓝旗帮帮主蓝衣客蒋子长带领他手下八名蓝衣使者在大寨门前观敌撩阵,以防不测,而其他的各路英豪都杀入了阵中。百里云和裘艳红自从与胡英结拜后就一反常态了,他们回到海南后,便解散了他们的海沙帮,并且提出让大家各回各岛还是以打鱼为生,不准再干杀人越货的生意,如果有人违反他定不轻饶。而后他们俩就返回了中原,寻找胡英来了,为报答胡英救命之恩,在阵中对百花帮的人也显示了自己的威风。他们俩不但配合默契,打法还非常滑稽。百里云猴了猴气的还怪样百出,气得对手是苦笑不得,五迷三道的。而他那一对金光闪闪的镏金钢钹又专门攻打下三路,叫人防不胜防。裘艳红虽然是女流,但是她身高马大的,舞动一把大号的龙凤宝刀虎虎生风,专取对手的头和颈。用不了十个回合就有一名对手血肉横飞了……
百花帮的两位帮主虽有高超的百花飞舞奇功,又不断的发出毒针向了然长老和胡英攻击着,但都被这两人前胸和后背的磁石所吸取。所施放的毒气不但伤不着这两个人,连旁边围着的人也都不怕。他们觉得奇怪,又很气愤,心火怒起。但见周围自己带来的众高手们,一个个都被莲花峰的众人所杀,更是恼羞成怒,狗急跳墙了。他俩左手相拉在一起,便开始了急旋,他们一边施放毒雾和毒针,一边向虎尾梁上冲去,妄想拚死逃出这重围。
他们哪知圣手怪侠公孙徒,锈剑流霞韩金普,水上飘蒋文峰夫妇等人竟敢阻挡?这些人却都不怕这百花毒雾?由其那张秀珍不要命一般地举剑向木仲盛猛烈攻击。木仲盛见了这熟悉面孔的女人,却是吃了一惊,十七年前的情景又闪现在眼前……那时柔弱而楚楚动人的少妇如今怎的这般凶恨?但是无数的枪林、刀山、剑雨在索要自己的性命,哪敢再有半点的分心,掌风中夹着毒针急速地向这妇人拍去。当毒针向张秀珍攻击之时,却又被及时赶到的一名道姑用一把铁拂尘吸取而去。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既不怕他们的毒雾,又能用吸力强大的磁石吸走毒针,由此看来降龙虎娃胡英他们早已经研究和制作了预防毒气的药物和那吸力强大的磁石了。当真再无技可施了,自己的武功再高也难敌怎么多高手的围追堵截啊。
他们再想往另一个方向突围时,也已经晚了,十二把飞来去如同黄蜂一样围住他俩飞转着。他们又不得不分心来应付,更何况周围的老少群雄们里三层外三层的涌来,又都是一流高手呢!再高的功力也有耗尽之时。
此时降龙虎娃胡英和他的母亲张秀珍,金猊映月吴金保和紫钱神魔马万里,双枪侠女东方姣和武当的众道人们一步步向他们紧逼过来……
尾声
骄阳似火,普照着青山绿水。香溪边的小路上一只灰白的大猿时而蹿上大树,时而钻入荆林,在群人面前蹦跳着。那只花斑大虎背驮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慢悠悠地走着,身旁紧跟着一个五旬的壮汉,他们便是蒋文峰夫妇。卢慧和东方姣紧跟在妇人身边,陪伴说笑着。再后面走来的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但他却依然面色红润,身板挺直,步履轻快。在他身边的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年青人正是胡英,他们也边走边说笑着。
今日的胡家村已经是草房林立了,原先那些残墙断壁不见了,在那基础上盖起了崭新的房舍,人们又辛勤地劳作在这块秀美的土地上,从溪边到山角的那片平地上又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只有那棵大柳树还迎风屹立在香溪边。胡英等人在这大柳树旁的桌子上,摆设了胡英的父亲秀才胡颜文的灵位和白衣秀士诸葛生的灵位,又摆设了些水果等供品,之后胡英把两颗用白布包裹着的抹过石灰人头放在了供桌上。蒋文峰搀扶着夫人张秀珍与大家一起跪在了供桌前……
祭奠完毕胡将其中的一颗石灰包裹着的人头丢进了香溪中,众人擦着泪水告别了大柳树,胡英又带上另一颗人头,那是应东方姣的意愿,准备去致远镖局祭奠其祖父和罹难的父母与叔伯等人的。
众人一起向香溪下游走去……
在溪水镇码头,胡英再次向那老者说道:“师父,您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咱们可以到莲花寨也可以到鄱阳湖生活,我就是不放心您自己在这大山里生活。”那老者笑着说:“这可不行,你得陪着你母亲和父亲过日子。不久还会有两个媳妇陪你的,你就在鄱阳湖生儿育女吧。我会去看你们的。再说有这虎、猿为伴,我也不寂寞。英儿,你可不能丢掉武功,更不能忘记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啊。”
胡英说道:“英儿会牢记师父教诲的,但我还不能结婚成家。这次来祭奠师叔和我先父的亡灵后,我还得去大别山祭奠我那不倒翁师父,并按他的遗愿还得去做一件未了之事呢。”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