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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秦王劝诫宫门挂带 二妃怀奸病榻进谗

各路烟尘尽扫,

四方人望归唐。

跃马挥戈定北疆,

辈出英雄小将。

早有强敌窥伺,

难免兄弟阅墙。

文治武功振八荒,

贞观盛世开创!

上套书《 兴唐传》 ,由临潼山秦琼出世直说到大唐开国,李世民代理山河。大唐基业虽说初定,可是外有北国突厥犯境,内有奸王建成、元吉争权夺位;武德天子李渊老迈昏愦,不辨贤愚,几乎断送了大唐社稷。幸亏有秦王李世民雄才大略,扫陈了内忧外患,开创了初唐贞观之治的太平盛世。其中多少热闹回目,都要在这本《 兴唐后传》 中交代。

话说秦王李世民,自从奉武德天子李渊之旨代理山河,选贤任能,安抚四方,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各安生理,还要派兵造将把守关隘,防御外侵,真是废寝忘食,日理万机。文仗着魏征、徐勋、褚遂良等辅佐;武有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等分忧,国家恢复了太平景象。

这一日李世民临朝处理国事。群臣奏本不多,散朝较早。他有心回他的永寿宫,又想到父王武德天子近日来旧病复发,在长春宫安德院养病,应当前去叩请圣安,探询病情。就不用内监、侍卫等人跟随,独自一人,遛遛达达顺着殿侧甬路直奔后宫。他刚刚拐进御花园,一阵风吹过,只听得传来丝竹歌唱之声。李世民很是纳闷,心想:父王卧病在床,宫廷内外一律停乐罢宴,禁止喧哗,是何人胆效私自奏乐歌舞?必须问个明白。想到这儿,他就顺着乐声的方向,一直找到西北角这庄宫,里边正在吹拉弹唱,还夹杂着男女嬉笑之声,不堪入耳。宫门之上挂着匾额:翠华宫。李世民心想;这翠华宫乃是张、尹二妃所居,父王染病在床,又能是谁在此寻欢作乐呢?他举步就进了头道宫门,见内宫门外站着一老一少两名太监。小的那个一见李世民来了,抹头就钻进宫里去了。老的那个一瞧来者是秦王殿下,急忙上前跪倒叩头:“二千岁,我这儿给您请安啦!”李世民看了看这老太监,认出来是伺候过老王的刘忠,“噢,是刘忠啊,起来说话。”“二千岁因何至此呀?" “我且问你,圣上龙体欠安,何人胆敢在此奏乐弹唱?" “这… … 二千岁,我跟您说实话吧,您听了可别生气。”“我不生气,你快说吧。”“自从英、齐二王因陷害勇国公被贬去爵位,这哥儿俩还是不学好,终日在宫中胡混,一来二去就同张、尹二妃勾搭上了。背着万岁爷日夜在这翠华宫饮酒作乐,淫乱无耻,毫无顾忌。这事您知道就算了,您也管不了!"

李世民一听,刷的下儿脸就红了,羞愤难当啊。恼恨自己的哥哥建成、兄弟元吉,获罪在身而不知改悔,竟做出这不顾伦常秽乱宫阂的丑事,若被父王知道,就是一场塌天大祸!他越想越怒火上升,左手按腰中的宝剑,抬右手就要拔剑闯进宫去。刘忠急忙拦住。“二千岁,您可千万不要莽撞,您要一闯宫,事情非闹大了不可!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咱皇家了这事您可要再思啊再想, … ’‘难道就让他们这样胡闹下去不成?" “二千岁,您是个君子,您进去看见他们丑态百出,气也得把您气死!您最好别进去啦!”李世民一听,觉得刘忠的话有理。心想;事情挑明了倒不好收场,还是警告他们自己悔改的好。想到这儿,伸手就把那条御赐的山河带从肩上摘下来了,这山河带乃是武德天子所赐,就是授命李世民代理山河的标志。李世民将山河带挂在宫门的兽环之上,然后对刘忠说道:“我走后,就把我来过的事告诉他们,我挂这山河带是劝诫他们,叫他们好好想想吧!”说完,李世民气冲冲回转永寿宫不提。

再说建成、元吉这俩人,一人搂着一个美人,正在寻欢作乐,忽然瞪瞪瞪从门外跑进一个人,一瞧,是他们派到门外去望风的心腹小太监,喘吁吁地说:“二位女主,二位千岁,你们还乐哪?漏子啦!”这些人赶紧问:“什么事漏子啦?" “秦王二千岁可要闯进宫来啦!”“哎哟,我的妈呀!… ”噗通,呱叽!这俩小子吓得从椅子上折下来了。张、尹二妃急忙停歌止乐。这工夫刘忠从宫外进来了,禀报说:“秦王二千岁刚才来过,知道有人在翠华官饮宴作乐,很生气,现将山河带挂在宫门以示劝诫,留一下话来.叫你们好好想想哪!”这四个听说秦王走了,不约而同喷了口粗气。张妃忙叫小太监将山河带取进来,交与建成。建成对元吉说:“哎,我说兄弟,老二既然来了,又不进来,为什么还把山河带挂在宫门?”元吉说:“我不明白。”“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既然挂带,就表明他知道啦,这意思叫咱们到他面前去认错儿,依我看,咱俩赶紧拿着带子给他送回永寿宫,跟他赔个不是,认个错,我们知过改过不就完了嘛。”元吉一听,说:“对,二哥准是这么想的,好比胳膊折了在袖子里,外人不知道。咱们去央告央告他就是啦!"

这两个人要奔永寿宫,张妃一瞧尹妃,尹妃一瞧张妃,她们俩想起当年李渊进长安搜宫之事。前文书兴唐传,在“扬州会”一段里表过,这张、尹二妃本是南陈后主宫中的美女,三伐南陈,二人纳入隋宫,杨广做了皇帝,喜新厌旧,二人未能得宠。杨广下扬州没带她们去。李渊搜宫搜出了张艳雪、尹琴瑟二女,两人向李渊苦苦哀求,李渊见二人颇有姿色,就收留下来做偏妃。当时李世民就跟李渊说,万岁初登大宝,不宜收纳两个亡国之妇。李渊说,我初次降旨,怎能又收回呀?这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这才把张、尹二妃安置在翠华宫。张、尹二妃心中明白,收纳了当个偏妃,不收纳也许就斩啦,心中恨透了李世民。今日二人眉目传言,意思是时机到啦!一见建成、元吉要奔永寿宫,这才阻拦,说声:“慢着!”建成、元吉一愣:“怎么?”张妃冲建成撇撇嘴说:“真难为你!还亏你曾经是太子殿下,还领过兵打过仗呢!净说没出息的话,我都替你寒碜!" “你说怎么做才不寒碜哪?" “你要是认罪服输,不成了不打自招自投罗网了吗?李世民把你俩抓到圣上面前,一抖搂罪状,你们是亲父子也许掉不了脑袋,我们姐俩可要难保残生了!”建成一听有理:“对呀!不能找上门去送死。美人,依着你怎么办吧?”张妃张艳雪笑了笑;“你俩可不能出头,去装没事人儿。你把山河带交给我,我们姐儿俩到长春宫安德院向圣上哭诉,愣说李世民不顾伦常,到翠华官来强行非礼。圣二允不信,我们就拿出这山河带作为凭证,叫李世民有口难辩,老王也不得不信。这就叫一计害三贤”“什么叫一计害三贤啊?" “听我说呀。给李世民扣上这子淫父妃的罪名,不杀他也羞死他。圣上一听这事怒火攻心,连气带病也得驾崩。你们不是怕瓦岗寨那伙子人吗?李世民一死,朝廷里没他们立足之地,必然一哄而散。到了那个时侯,你们哥俩是二圣临朝,大唐国不就是你们的天下了吗?"

张艳雪这诡计一出,直把个建成、元吉说得如梦方醒,欣喜若狂。建成一挑大拇指;“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真有你的!我要是登极做了皇上,非封你当正宫娘娘不可!”张妃半开玩笑说:“那我就先谢主隆恩啦,到时候可不能说了不算!" “那没错儿!”尹妃尹琴瑟在旁边着急了:“还有我哪!”元吉搭了碴儿:“美人,我们哥儿俩倒着天儿做皇上,他一三五七九,我二四六八十,你是我的正宫娘娘啊了”张艳雪说道:“二位千岁先回去躲躲,要是李世民派人来从这儿把你们抓走,那可就全玩儿完!告状的事都交给我们姐儿俩了。”这俩小子也真听话,赶紧夹着尾巴溜了。

当下张、尹二妃打发走了建成、元吉,张艳雪把山河带卷起来裁在袖内,也不带宫女、太监,与尹琴瑟一同奔长春宫来了。一路上,俩人故意挤眼泪、装悲伤,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来到长春宫,她们让把守长春宫门的太监往里回禀:张、尹二妃有紧急的事要见万岁。李渊这时候刚吃完药,正在龙床上半躺半卧闭目养神,一听到太监回察:“噢,张、尹二妃有急事要见我?快唤她们进来。”“是。”太监把话传出去,张、尹二妃就风风火火急步走进长春宫,来到龙床前双双跪到,放声大哭,哭得非常委屈,越哭越伤心。李渊忙劝道:“哎呀,二位妃子,你们受了什么委屈,哭得这么伤心呀?快平身起来,不要哭了,有什么事速速奏来!”这二人抽抽搭搭止住了哭,张艳雪说道:“自从秦王李世民代理山河以来,他几乎天天都到翠华宫去。我们乃是您的妃子,就拿他当太子看待;他替您代理山河,我们又得把他当皇上看待。他想喝我们伺候着,他想吃我们预备着,我们不冲他也得冲万岁您呀!可是他越来越不顾太子身份,越来越放肆,两次三番调戏我们姐儿俩。今天他去了,要对我们强行非礼,我们要喊人进来,他才拿过自己的衣服慌慌张张走了。万岁,我们姐儿俩没脸见人了,您给我们做主呀!”尹琴瑟看着李渊的脸色,开始李渊气得脸色发白,随后浑身发抖,等到听张艳雪说完,脸色反倒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李渊仰面大笑:“哈哈哈”李渊这么一笑,倒把张、尹二妃笑得摸不着头脑。张艳雪问道:“万岁,您为什么发笑呀?" “刚才你这么一说,我听了很生气。可又这么一想,你所说的情景,不象是我二儿李世民所做之事,你们要说建成、元吉常上你们翠华官去,而且做出那种事来我倒相信。”二记一听立刻愣在那里。李渊接着议道:“你们这么说我二儿世民,谁指使你们来的呀?是谁让你们到我这儿进谗言哪?啊?我常说,唐朝开国,治理天下,全仗谁呀?我二儿世民之力耳。你们刚才所说之事,全是胡说,我不信!”常言说得好;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李渊对他这几个儿子太了解了,对二儿子李世民也是太了解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天下交给李世民治理呀!张、尹三妃一听李渊不信,又急又惊,痛哭失声,张艳雪哭着说道:“万岁,您不相信,您看这是什么?”说着忙取出山河带呈上。李渊一见山河带大吃一惊,脱口说道;“李世民真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事!气死我也!”这条山河带,可不是普通围腰玉带,它是一条斜插柳的披肩的锦带,上面用珍珠宝石镶成“代理山河”四个字。当初李渊把这条山河带交给李世民的时候,曾经言明:“皇儿世民,为开创大唐基业立下了盖世功勋,即日立为守阅太子,移居永寿宫,军国大事哲交秦王世民办理,着丞相魏征监制山河带,赐秦王佩带在身,以示代理山河之意。”所以这条玉带重如皇位。

张、尹二妃见李渊相信了他们的话,忙又跪奏道。白万岁不必动怒,保重龙体要紧。”李渊说道:“看来你们真的受委屈了,你们暂回翠华宫,我自有办法处置!" “是,万岁,您千万不要生气,对秦王千岁您就管教他别到翠华宫去就行了。”“不必多言,回宫去吧!”张、尹二妃行礼回官去了。

李渊独自一人靠在龙床上出神,看着山河带生气。心说:世民呀世民,你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英雄一世,糊徐一时。李渊是又气又恨,气得他连饭都没吃,翻来覆去一宿也睡不着。过了四更,快到上朝的时候了,他起身把山河带揣在怀中,叫道:“内侍,今天我要临朝理事,冠带伺候。”八个小太监急忙准备,心里都很纳闷,老皇上整天有病吃药,朝政自有秦王代理,今天老皇上想起什么要临朝呀?李渊穿戴完毕,吩咐:“摆驾。”钟鼓齐鸣,李渊要升殿理事,召集群臣,审问乱lun逆子,后事如何,请听下回。

第二回 尉迟恭挂冠辞朝位 徐茂功矫旨赦秦王

书接上回。单表李世民,他把山河带挂在翠华宫宫门之上后,回到永寿宫。心想.我走之后,太监必然要把宫门挂带之事报与建成、元吉,他们拿着山河带前来找我,我要好好孜训教训他们。子淫父妃,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我李家的脸面就要丢尽。此事也万万不能叫父王知道,父王因为建成、元吉害死罗成,气得大病一场,才退居在长春宫。如果这件事再让父王知道,一定要气上加气,病上加病呀!李世民所思所想是一片孝心,而且又顾全李家的脸面和江山社稷。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建成、元吉来,他吃完午饭,睡了个午觉后也没见来。到了晚上也还没见来。定更了,李世民心里可就翻腾开了:怎么一天都没有来找我呢?继而又一想:坏了,这件事起了变化啦!建成、元吉不来,一定和张、尹二妃商量好脱罪之计了,说不定他们恶人先告状,拿着我的山河带,到父王跟前倒打我一耙,把罪名扣在我的身上!这一来事情可就说不清楚了!他们是四张嘴,我是一张嘴呀!李世民追悔不及,翻腾了一夜也没睡好。

第二天天没亮,阴阳官报告该是登殿的时候了,李世民忙起来穿戴好,奔太极殿而来。路上听见太监察报.武德天子今天登殿理政啦!李世民一听心里就明白了八九。这时候西朝房的武将、东朝房的文臣都随着金钟声响陆续走出来。正住北边金殿走着哪,徐茂功看见李世民了,忙说道:“哎呀,千岁,您还没升殿怎么就响钟了哪?”因为每天这个时候李世民早坐在龙书案后面了。徐茂功再一看李世民紧锁双眉,面带愁容,并未佩带山河带,“千岁,您——”李世民摆了摆手:“徐王兄,不要问了,咱们一同上殿吧。”文臣武将来到金殿上一看,“啊?”没有一个不纳闷的。每天都是秦王李世民登殿理事,代理山河,今天武德天子李渊怎么又登殿了?这时候李世民和文臣武将一起跪倒,参王拜驾:“参见万岁,愿我主万岁万万岁,万寿无疆!"参驾完毕,文东武西分列两班,李世民也只好在一旁垂手侍立。

李渊坐在龙位上直运气。金殿之上静得连喘气声都听得见,众人见今日金殿上气势不同往常,也都提着气一动不动,此时李世民心里早已打定主意,看来必是父王听信了谗言,一会儿就要当着满朝文武审究此事,如果我如实回奏,说出这子淫父妃的丑事,虽然洗清了自己,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父王必将羞愧得无地自容。不但皇家的脸面要丢尽,我父王又怎能称得起君临万姓?今天纵然有天大的祸事,我一个人承担,宁死在刀斧之下,也要为我父王保住脸面。反正冤屈真相早晚自明,父王也会为我昭雪,宁做一时的“罪人’,也不做千古的罪人。李世民心意已定,就等父王发话了。

金殿上沉静了半天,武德天子李渊强压怒火,伸手拿起龙书案上的那块木头来― 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木头,它叫龙胆。皇上往龙书案一上一拍龙胆就等于龙胆震怒,说明皇上生气了。李渊一拍龙胆:“李世民何在?”李世民赶紧出班跪倒:“万岁,儿臣在!”武德天子李渊大声问道:“皇儿世民,我问你知罪不知罪?”李世民伏地答道:“儿臣知罪。”魏征在旁边,心说:今天这金殿上是怎么回事呀?这里面一定有文章呀!他拿眼一看徐茂功,那意思是问:三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徐茂功把眼睛微微闭了一闭,那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不提魏征和徐茂功不明其中缘由,再说武德天子李训说:“你既知罪,从实招来。”李渊这一问,李世民可就无话可说了。说实话不行,说自己有罪, 又不知罪在何处。只是连连说道:“儿臣知罪,儿臣知罪!" “好,你既知罪,也算是识时务,可叹你聪呢一世,懵懂一时,你辜负了联的一片心意呀早今天也是你罪有应得。来呀,打去他的衣冠!”御前太监上前便把李世民的冠袍玉带脱取下来,李渊一声吩咐:“上忠义带,推出午门,斩! ' ― 这忠义带是什么东西呀?封建时代的制度凡王公大臣要是被处斩,不能五花大绑背后面插个招子,照普通出大差的一样,王公大臣处斩不上绑,只是在脖子上挂一条带子,叫做忠义带。李世民挂上忠义带,一转身,一跺脚,大步走出了金殿。

金殿上文武百官一看都愣住了。李渊没问三句话把李世民推出去就要开刀问斩。李世民是开国的第一功臣,是有朝一日登极坐殿的守阙太子,现在就是代理山河的小皇上。李渊杀李世民等于断送唐朝的江山。丞相魏征沉不住气了,一举象简就要出班保奏。徐茂功在旁边一揪魏征的袍袖,低声说:“不可冒失,要静观其变… … ”魏征听了一打愣儿。此时就见文班中闪出一人,高声喝喊:“刀下留人!”徐茂功一看,此人正是大唐开国功臣四大学士之一的褚遂良,撩衣捧简跪倒龙书案前,口称:“臣褚遂良有本奏上。”李渊向来就知道褚遂良能言敢谏,问了一声:“褚先生有何本奏?" “万岁将秦王推出午门问斩,不知身犯何罪?" “寡人问他可知罪,他言道‘儿臣知罪’, 岂不是罪有应得?” “万岁,秦王只说知罪,万岁说他聪明一世,懵懂一时,即刻推出斩首,这罪状不明,何以服众?”李渊一听问得紧,说:“秦王罪状,摺发难数哇!" ― 说白话,数一根头发就有一份罪,都数不过来啦。褚遂良这人辇性子,刨根儿问底儿。“万岁,请道其详。”李渊说:“这个… …我不能讲。”褚遂良这才说:“臣启万岁,想当初秦王修造晋阳宫,扬州夺玉玺,太原兴兵,攻克长安,大唐开国,扫平天下六十四路烟尘,可称功高盖世。万岁曾对臣等言道:没有李世民就没有大唐国。依臣之见,即使今日秦王有罪,也是宜赦不宜斩!”褚遂良的心思是问你秦王有什么罪,你不肯说,那我就提秦王的功。哪知道李渊说了一句:“李世民功难抵罪,定斩不赦!”褚遂良一听:噢,问罪状你说不上来,摆功劳又说是不能抵,非斩不可,这叫不讲理呀!双手捧象简高声叫道:“万岁,若是无罪而诛秦王,不听谏阻,一意孤行,岂不是行同桀、纣,是为无道昏君!”李渊气急败坏,说:“大胆!褚遂良竟敢辱骂寡人无道,行同叛逆,推出午门,与李世民一并问斩!”武士们过来,又把褚遂良推出殿外。徐茂功叹口气,说声:“完了!”魏征趁着一乱,低声说:“三弟,事到如今,焉能坐视不管哪?" “昏王正在气头上,说了也是白搭上一条命!等到紧关节要时再想主意,… ”李渊被褚遂良骂得面如土色,浑身哆嗦。说:“凡再有保本者,一律开刀问斩!”哪知道那三位学士房玄龄、杜如晦、徐世宁一齐出班跪倒,全都将纱帽摘下,放在丹挥之上,奏道:“陛下,秦王无罪遭诛,褚学士保本问斩。臣等不敢尸位朝纲,置社稷安危于不顾,愿以死谏,望陛下收回成命,则天下幸甚.国家幸甚。’这回一下子上来三位,李渊也不再问了,一抖袍袖;“既然你们以死保本,那就成全你们,都给我推出午门,斩!”武士们忙把三位学士推走。朝中六部的尚书、监察御史们又跪例了十三位,李渊简直气得半疯了:“反正我也是无道昏君了,是保本的我全杀!都给我推出午门,斩!"

文班官员里没有出班的了。李渊又问道:“还有保本的没有?”李渊的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高喊:“我有本奏!”这一声喊好似空中响个炸雷一样,震得金殿里嗡嗡直响。只见由武班之中走出一位来,黑洼洼一张脸,虎目圆睁,气昂昂来到龙书案前一站,连跪都不跪。出来的这位正是鄂国公尉迟恭,字敬德。李渊从心里发休,虽然见他不顾朝里法度,也不敢怪罪,反倒心平气和地问道:“鄂国公,有何本奏呀?" “万岁爷,想当初我是定阳王刘武周的先锋,我在介休县归降之时,有三个条件。头一条,把我那苦命冤屈的定阳王刘武周按王爵之礼埋葬,礼仪减天子一等,唐营阖营挂孝;第二条,给刘武周出殡的时候,过介休县护城河吊桥,唐朝官兵要在我鞭下钻鞭而过,如同我鞭下打了唐营兵将,也就算给苦命的王爷刘武周报仇了;第三条,我归降李世民,不归降大唐国。为什么要重提旧话呢?今天这么稀里糊涂的把秦王推出问斩,眼看着他就完了。当初我是归降李世民来的,他要是死了,我还在这儿呆这干什么呀?当初封官我就不要,大家劝我受封鄂国公。李世民一死,我要这鄂国公干什么?大唐朝中没我什么事了,我谁也不保,跟您告辞,我回家打铁务农去了。”敬德把话说完就脱袍,摘冠,往龙书案上一扔,转身形瞪瞪瞪就走下了金殿。到马号把马牵出来,骑上马,来到午门之外。午门西边空场上是法场,李世民在椅子上坐着,褚遂良等文官也都身挂忠义带,在后面坐着。敬德来到秦王面前下了马,由马鞍桥上把十三节钢鞭摘在手中,提溜着来到秦王面前。“千岁,尉迟恭来啦!”秦王正闭目等死,听有人叫他,猛睁眼抬头一看:“敬德,我的好兄弟,你免去衣冠,手持钢鞭干什么来啦!" “千岁呀,我把官辞了,特来保护千岁了”“你怎么保护我呀?”“甭管是谁,他要来传令开刀,就叫他死在我这刚鞭之下! ”“兄弟,你千万不要胡来,你要听我的话,你既然辞官了,就带着黑、白二位贤弟妹,回你的朔撰马邑县吧!”敬德把脖子一挺:“我不走.我看谁敢来传旨了”秦王知道他是个死心眼儿,他说到哪儿做到哪儿,没办法只好不再劝。

敬德在午门外保护李世民不提。金殿上,李渊见尉迟恭一走更生气了,说道:“还有保本的没有?还有辞官的没有?" 言还未尽,有一人挺身迈步走出武班:“万岁,臣秦琼有本奏上!”李渊一见天下都招讨兵马总元戎出班了,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胡国武昌公,秦元帅:你救了孤全家的性命,乃是李氏门中的恩公,怎么,你也有本奏?”“臣也有本奏。”“讲吧!" “启察万岁,臣家数代单传,我祖父秦旭官居南陈的太宰,在金陵为陈朝殉国了;我的父亲秦彝是南陈马呜关的总镇,隋兵伐南陈,我父亲被隋文帝杨坚的兄弟靠山王扬林打死在马鸣关,那年我才七岁,是我娘带我逃难到了!山东历城,把我养大成人。后来我结交江湖上各路的英雄:反了隋朝,归顺大唐,南征北战直到而今。我的老娘今午八十岁的人啦,我在朝当差不在她老人家身边,少尽孝道,因此今天我要告假回家奉母,常言道:尽忠者就不能尽孝,尽孝者就不能尽忠,忠孝不能两全。我母亲这么大年纪了,要让她老人家多看我两年。待我母亲百年之后,我的孝道无亏,我再二次入朝报效国家。今天我跟圣上告辞了!”李渊忙说:“且慢且慢!秦爱卿,我的秦元帅!你身为兵马总元戎,你可不能辞朝… ”秦琼不听李渊劝说,动手摘冠,宽带,脱袍,把冠袍带都摆到龙书案上,这下子龙书案上满是冠袍带了,就跟估衣摊儿似的。秦琼转身就走,用眼睛一膘程咬金,心说:我说完了,瞧你的啦!

眼看着秦琼噔噔噔走下金殿,只气得李渊浑身乱抖。这工夫程咬金又出班了,心说:您先别哆嗦,还有我哪。叫声:“万岁,程咬金也有本奏!" “噢,原来是双捧卢园公,你有何本奏?" “刚才秦元帅说到隋朝兵伐南陈,头一关马鸣关他爹爹阵亡。接着第二关长春关,可就是我爸爸阵亡,也是被杨林打死的。我妈带着我逃难到山东,孤儿寡母,家里穷得四音晃都是空的。卖耙子,卖私盐,劫皇杠,到瓦岗当过混世魔王。大唐开国,李世民聚集瓦岗众将,南征北战这些年了,我妈也快八十岁啦,怎么着也得让我妈多瞧我两天,我要回家奉母。常言道:尽忠者就不能尽孝,尽孝者就不能尽忠,忠孝不能两全… … ”李渊一听;敢情秦琼说什么他说什么,在这儿学说话来啦。程咬金接着说:“… … 我小时候好跟我妈耍矫情,让我妈着急,我妈一管我,我就满地上打滚,惹找妈生气——我得回去好好尽尽孝——”他一边说一边摘冠,宽带,脱袍,也把冠带袍往龙书案上一搁,一回头:“各位哥儿们,哪位觉着吃朝廷这碗饭香甜,哪位碗慢慢吃着。万岁― 我跟您告假了;各位,我跟您告假了,我走啦!”程咬金一转身噔噔噔也走下了金殿。

秦琼,程咬金都奔了马号啦,把马牵过来,二人骑马出了午门,来到法场一看,敬德捉着鞭,横眉立目在李世民身边站着。李世民抬头一看忙问道.“秦王兄、程王兄你们念么也下殿来了?”秦琼说道:“臣等已挂冠辞朝,特来给殿下保驾!’李世民一听连连摇头:“使不得,尉迟兄弟我劝了半天劝不走,你们再来保驾,事情要闹大。二位王兄既已辞朝,就赶快回乡侍奉老母吧,小王九泉之下,也感念你等忠心扶保一场… … ”程咬金沉不住气了:“秦王千岁,我问问您,您究竟身犯何罪呀?金殿上您左一个知罪,右一个知罪,万岁说您聪明一世,懵懂一时,一句话不要紧,不但您来了个午门问斩,连累着这些老先生们也陪着您挨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李世民摇摇头说:“程王兄,你不要问了,小王我情愿一死,此事日后自明。”程咬金嚷道;“人都死了,闹明白了也没用啊!”秦琼也劝道:“千岁,为了唐朝的江山社稷,您也要辨明冤枉,保住白己的性命和众位大臣的前程呀!”李世民还是不说,程咬金眼珠一转,说道:“哎呀,这事我猜出来啦。这又是建成、元吉捣的鬼,这是闹家务呀!”李世民赶紧闭上眼睛,再也不敢理程咬金了。再说金殿上,武德天子李渊见秦琼、程咬金辞朝而去,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压了压火儿说道:“文武爱卿们,还有辞朝的没有了?”他侧脸看了看魏征和徐茂功,这二位脸上很平静,坦然自若。李渊见没人说话了,这才提笔写了道旨意,叫道:“英国公徐茂功何在?”这回,轮到魏征拽徐茂功的袍袖啦,徐茂功没理这碴儿,挺身出班:“臣徐茂功伺候万岁!" “传孤的旨意,将李世民以及保本诸臣一并开刃,孤命你监斩。”“遵旨!”徐茂功连愣儿都没打,拿过圣旨就往外走。来到午门外西边法场上,有太监高喊:“圣上旨意下!”秦琼、程咬金、尉迟恭一看,原来是徐茂功传旨来了,尉迟恭攥着鞭就迎了过去,说道;“徐茂功,徐先生,徐三哥,唯有今天,咱们把交情撇开,你敢传旨开刀,我叫你脑袋开花,徐茂功见尉迟恭瞪了眼,想乐没敢乐出来,慢慢地说:“尉迟将军,你少安勿躁,我传出去这道旨意如果是开刀,你再打我,我也死而无怨。你得听我把圣旨传下来呀!”尉迟恭用鞭一指徐茂功:“你念吧!”徐茂功高声宣读:“圣声旨意下:上至秦王,下至保本各位大臣,一律无罪。各位大臣暂且回府,三日后上殿谢恩!”转脸又单冲着李世民说:“秦王千岁,您随我来。”有人过来把秦王和各位大臣身上的忠义带摘下,徐茂功携手揽腕拉住李世民,急步走进了午门。暂且按下不表。

霎时间一天云雾散。人都走了,就剩下秦琼、程咬金、尉迟恭三位护驾的愣在这儿了。秦琼说:“都赦免了,咱们还在这儿干什么呀?”程咬金说:“秦二哥,老黑,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咱们赶紧走吧,走晚了就脱不开身了!”三个人一齐上马离开午门前回到兵马司。秦、程二位各命手下从人收拾行装,敬德自有黑、白二位夫人帮他归置细软之物及兵刃甲胃。趁天色尚早,立即动身,出了长安五龙门,真是归心似箭,扬鞭打鸽,顺着官道就走下去了。

一行人出了潼关,来到了风陵渡口,尉迟恭夫妇从这儿就跨渡黄河奔河东了。秦琼说:“尉迟贤弟,二位弟妹,今日分别,不知何年何月再得重逢。看,前边有一酒楼,你我沽饮几杯如何了”咬金、敬德点头,一齐来到酒楼。饭馆虽小还算干净,时已过午,也没有客座。众人上楼,从人都在楼下打尖。秦琼说:“掌柜的,你这楼上楼下我们都包下了,不要再招客座了,回头多给你酒钱就是。”堂倌见这些客人都是官员打扮,哪敢怠慢,忙开了整坛的酒,摆上鲜鱼、野味。五个人围着圆桌一坐。咬金说;“伙计,你不必在楼上伺候,到楼下去听招呼吧。”堂倌下去以后,程咬金斟洒布菜,酒杯一端。“二哥,贤弟,弟妹,咱们先干了这杯离别酒,今后怎么办,听二哥的。”众人饮罢杯中酒,秦琼说道:“如今圣上虽然放了秦王,日后建成、元吉难免还要生事,这长安城还是个是非之地。我秦琼厮杀半生,却只落得保全首领而已,我已然心灰意懒,无意功名了。我想秦王之事早晚必能明白,比如说,那时大唐又二次找咱们,咱们出来不出来?”咬金道:”回头饭可是不大好吃!”敬德说:“我再也不跟李渊这老昏君怄气!再来找我,我决不出去了。二哥您说呢”秦琼听了点点头,说道:“但有一节,如果真是秦王得坐天下,一再请我等,还要看在旧日情分,咱们还得出来。”咬金接碴儿说:“那也要看怎么个请法:反正咱们三是一块儿出的朝,要回朝也是三人一块儿回,要么谁也别回去!”秦琼跟敬德说:“比如说,二次找我和你程四哥,没有你尉迟恭出来,我们绝不回大唐朝!”敬德说:“对,要是单找我尉迟恭,我决不回大唐朝去。咱们一言为定啦!”

几个人一时酒足饭饱,算罢酒饭账来到街口,往东就是岔道。秦琼说:“常言道,没有千日不散的宴席,尉迟贤弟,二位弟妹,一路保重。我们就此拜别了!”说罢,两拨人彼此行礼 , 洒泪分别,各奔前程。

金殿散将,秦琼、敬德、程咬金辞朝还乡,大唐朝不亚如失去了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后事如何,请听下回。

第三回 秦琼演武父传子受 咬金习文妇唱夫随

书接上回。单说叔宝、咬金在风陵渡口岔道跟尉迟恭分了手,他们带着从人骑着马认上大道可就往东走下来啦。晓行夜宿,饥餐渴饮,非止一日。这一天回到了济南府,进西门走太平街,直奔专诸巷里路西自己的家门。秦宅本是个大宅院,自从罗老夫人、程老夫人先后来到历城县,秦母不叫他们另找房,把两边的院子都另开了街门,一宅分为三院,中问是秦宅,左边罗宅,右边程宅。秦琼、程咬金在家门前下了马,从人接过坐骑。秦琼招呼门口的四、五个家人.“你们都过来,我叫秦琼。”家人们一听:“原来是国公爷回来啦。我们这儿给您见礼啦。”这都是新来的家人,不认得老主人。秦琼、程咬金往里走,里面大爷秦安就迎出来了,七十挂零的人了,身体还挺硬朗,一瞧见秦琼:“哎呀,二弟呀,你回米啦!”秦琼赶紧一前行礼:“老哥哥在上,秦琼大礼参拜。”秦安还礼,用手相搀秦琼这才引见:“这是我的四弟程咬金。这是我常提的大哥秦安。”程咬金连忙行礼:“我的老哥哥,您是秦家一位大福神,二哥出门在外,家里全靠您啦!" “兄弟免礼,不要折受我啦。想当初你是混世魔王,做过皇上。皇上还给我磕头?太可笑啦,哈哈哈哈。”这么一哄哄,院前院后房左房右都听见啦。贾氏夫人出来迎接秦琼,儿子秦怀玉见过爹爹:虎牢关隋将脱师徒之子尚山尚元培,寄养在秦府,也来见过。罗家有罗春陪着罗成之妻庄氏夫人,带着儿子罗通过来见表大爷秦琼;程家有夫人裴翠云带着儿子程铁牛来看望秦伯父,见过程公爷。三姓人团聚在秦宅,彼此问候,这才知道罗彦超的夫人在头年故去啦;程母在今春亡故,生养死葬,俱有儿媳裴翠云办理,也算得了儿子的济。程咬金直掉眼泪,身在秦府也不便放声大哭:“二哥,改天我再给干娘磕头来吧!”秦琼明白:“四弟,你请便吧”程、罗二家众人各自回家不提。

秦琼这才赶紧到内宅,进上房挑帘拢到里间,老太太正在床上坐着呢,秦琼跪倒行礼,叫声:“娘,不孝孩儿秦琼给娘呼头。”老太太擦了擦眼睛,细一看,真是秦琼,说:“儿啊,起来,你们怎么回来的呀?”秦琼把辞朝之事简单说了说:“要不是朝中出了事,我们还不回来哪。”老太太本来思子心切,体衰多病,这一回见着儿子,心里高兴,精神也觉着健旺。从此秦琼夫妇每日早晚问安,侍奉殷勤。

不料想好日子过了不到三个月,秦母宁氏感染风寒,医药无效,也搭着是到了八十开外的人了,不幸故去啦。秦琼在家办白事,选择墓地,暂时下葬,不封墓穴。然后才起身南下去起他父亲的灵枢。当初他父秦彝身为南陈马鸣关总镇,在隋军兵伐南陈的时候战死沙场。秦母带着儿子太平郎逃到山东济南府历城县,可就得不到秦彝死后的下落了。直到英雄会反了山东,盟单到了杨林手中,杨林要杀秦琼,秦叔宝连友逃出长安城,三挡杨林,杨林对秦琼说出得秦彝的盔铠甲以及虎头金枪的经过,秦琼才由杀父仇人杨林的口中知道,是杨林将秦彝葬在马鸣关南门外,立有石碑。秦琼来到马鸣关,起灵运回历城,跟秦母合葬,立起坟头,上供祭奠。秦琼尽为人子之道,把这事办了个全始全终。

秦琼闲居无事,多亏有个对劲的朋友在一块儿,谁呀?罗春。再加上有大爷秦安,三个人坐在家里要问一问这儿个孩子自武艺如何。秦安说:“二弟呀,当初老爷了教给我三十六手翻天锏,又传我马上三招、步下三招共为六手撒手锏,我都传给你啦。现在我又传给咱们这孩儿怀玉。我算是传了几代人。怀玉,过来练你的锏法,让你爸爸看看。”怀玉,一练果然是招数精奇。“好!”罗春跟秦琼说:“二哥,您看看小罗通这枪。罗通,练趟枪给你表大爷看看。”罗通一练,看起.活脱跟当年的罗成一样,绝招儿梅花七蕊呀,金鸡三点头听,比罗成还要胜强几分,因为这是大爷罗春的亲传。秦琼又问程铁牛。“你使什么兵刃呀?”铁牛长得就象二号程咬金,也是铸儿头,大颧骨,咧聪领,大嘴忿儿。铁牛说:“二大爷,不能失我家的木色。我爸爸凭大斧成名,我还练斧。”“练给我看看”铁牛一练,还是程咬金的招儿,劈、削、掏、捞、杵,秦琼要乐又不好意思乐。“好!”罗春可就跟秦琼说:“我兄弟罗成在周西坡乱箭攒身,为国尽忠。虽说我们是隔山兄弟,我吗把侄儿罗通教出来,一则要对得起死去的兄弟,二则也要叫罗通成材,有朝一日好为国效力。”秦琼点头。哥儿俩每日教几个孩子练武过招,讲一讲两军阵价前马上交锋的本事;凡有济南府文武官员来拜,一律托病不见。日子过得倒也安闲自在。程咬金可不是这样儿,母亲已故,家里呆不住。家里现成茶饭不用,,找个酒馆儿竭酒,就为的是找大家伙儿聊天。程咬金在东门里茶馆喝茶,大家伙儿都认识他。“程四爷,想当初您卖过私盐,听说在东阿县衙门头里吆喝过,您这胆子可大啦!”“那没错儿,吆喝真正漏税私盐,在知县面前咆哮公堂!”“您给我们说说吧。”程咬金说完了,大家伙儿这份儿爱听。第二天再到茶馆,那位说:“来吧您,我这儿有好茶叶。”程咬金喝着茶又聊:“就在济南府,我堵着杨林大营门口儿骂,跟他要二拔儿皇杠,结果被擒了。后来英雄会才大闹济南府,劫牢反狱,火烧官衙。今天我给你们聊聊当地的事儿!" “那太好啦!" 。他老在这家茶馆海聊,没有两天,别的茶馆儿都没人啦,全上这儿听程咬金说瓦岗起义来了。别的茶馆没头卖啦。这天有人到家里拜见程咬金。程咬金说:“看你眼熟,不知道你贵姓呀?" “我姓崔。四爷,您在东门里茶馆喝茶,我们鼓楼路南郑茶谊没买卖了。求四爷照顾,到我们那儿喝茶,我们一家大小就算有了饭吃啦!”程咬金说;“崔掌柜的,您放心吧。后天准让你那儿满座儿。”程咬金还是到东门里的茶馆,聊到快散的时候,说:“诸位,鼓楼路南那茶馆刀尺得挺干净,明儿那儿见啦。”“是啦程四爷!”果然转天东门里茶馆就晒啦,所有这些喝茶的全奔了鼓楼啦:

程咬金在街而上越混越熟,当他人有个打架斗殴的事情,打得腿折胳膊烂,没法儿啦,要是惊官动府,谁也没好处,大家伙找程咬金.“四爷,您给了了吧。”只要他一出头,甭管怎么这事儿也得完。他这个了事的还特别,不怕这事儿归了衙门啦,他要是看着不公,就到县衙门给了去,这县还得出门迎接,知道他是双棒卢国公呀!

这一日秦琼在家无事,在院中活动身子舒展筋骨,猛履听街人声嘈杂,又不象在白己家门口:开门出来一看,程宅门口有不少的人。秦琼心中纳闷,过来一问,这个说:“家有八旬老母,病了没钱请医抓药,程公爷赏下银两,我妈病好了,叫我来道谢的。”那俩人将胳膊挽袖子要揪起来,秦琼一问,说:“我是南门脸醉仙楼掌柜的,程公爷常到小店用酒,小店生意兴隆,起满坐满,听程公爷聊天儿。这几日程公爷不到小店,生意清淡,一打听,这小子每天到专诸巷来,堵着门就把程公爷清到明湖居去了。我跟他没完!”秦琼再往大门对过儿影壁那儿看,两位县衙门的捕快在那儿蹲着,装打盹儿哪。秦琼喊了一声:“二位头儿!”张头儿、李头儿看国公爷问下来了,赶紧过来行礼:“国公爷,您有什么盼付吗?”秦琼说:“二位来此何事?" “跟国公爷回,奉了太爷之命,何候程公爷。因为程公爷常在街面儿上了事,什么案子都有,太爷吩咐,凡是程公爷点名要人,务必传到合前,听候发落。就省得程公爷到衙门来,还得闪巾门迎接啦!”秦琼一听,这气不打一处来,吩咐二位头儿:“往后不用再来伺候程公爷。”“是。”秦琼冲众人一抱拳:“众位有所不知,程公爷得了暴病了,各位先请便吧!”众人一哄而敬。秦琼心中所思:不能叫程咬金在外头这么招惹是非,应该避一避,一边儿想主意,一边上前叫程家的门。叭,叭,叭!“开门!”有家人给开了门。“二爷您来啦。”“我四弟呢?" “在上房坐着哪。”“好”。秦叔宝来到上房挑帘拢进来。程咬金说:“二哥您来啦?”秦琼瞧了瞧屋里,问:“裴夫人呢?" “二哥,我让她到后头去啦。”“别价,一块坐下说话。’裴夫人回到上房给秦二哥行礼坐下。问;“二哥,您有事吗?”程咬金也问:“二哥您找我有事吗?”夫妻二人只见秦叔宝往那儿一坐,面沉似水。" “晦!二哥!您这是跟谁生气呀?”秦琼心说:我可不能直接说这件事,我先让他搬家,因为这房子是我的。借着搬家为名,叫我这弟妹裴翠云管一管这个程咬金。想到这儿,秦琼可就说话了:“跟谁生气?我跟你生气!甭废话,你赶紧给我腾房,我用房使!”程咬金摸不着头儿,裴翠云的心眼儿来得快,就知道这里头有事。“哟,二哥!您怎么让我们搬家呀了我们往哪儿搬哪?究竟为什么,您说说。我知道,您八成儿有跟您兄弟生气的地方,对不对?”秦琼一点头:“弟妹,你是明白人,还真猜着我的心思啦。”“二哥您说明白了吧。”“弟妹,我这兄弟在外头这个茶馆几天,那个酒肆儿几天,说的都是瓦岗寨的事,这倒没什么。什么打架斗殴哇,打得腿折胳膊烂的,甚至出了人命的,他到处给了事,经了官府啦,他敢到官府去了去,知县敢不听他的吗?都得闪中门迎接国公爷!我跟弟妹你这么说,也是让咬金兄弟你明白明白。”“二哥,有话你说吧。”“你我在长安城金殿上辞官了,回到山东济南府历城县,地方官尊咱们一声国公爷;咱们是含糊其辞,其实咱们没有官职了,要是闹真了,被京师长安城朝中御史言官知道,这叫无职充官职,我弟兄担着一行大罪。”裴翠云听罢扑哧儿一笑:“二哥,您就为这个呀?究竟怎么着您才不让我们搬家呢?”“要是打算不搬家,跟弟妹你说,你得管着他点儿,别让他出门儿。他只要不出门儿啦,还能给人家了事去吗?想当初程家、秦家三代门世交,这房跟你自己的一样。如果他还在街面儿上走动,在外头招惹是非,赶紧给我搬家!我秦琼担不了这个罪名!”程咬金心说:哎哟,二哥你损啦!秦琼心里也有话。程咬金俱内,专怕裴翠云。可又板着脸不好乐,跟真事儿似的。裴翠云说:“二哥,行啦。打今儿起他就不出门儿啦,他要是出了门儿您拿我是问。”“行,弟妹,那我就走啦。”“二哥您这儿吃饭。”“不,我还有事呢。”秦琼走啦。

裴翠云跟着程咬金往外送秦琼,回了上房可就说了话,“爷,你听见没有?你净顷了在外头了事啦,到县衙门人家得闪中门迎接国公爷,其实你是无职充有职。二哥说的是不是真事儿?" “是真事儿。我这个人,大写的一字念扁担,糊里糊涂。”“告诉你说,打今儿起不许你出门儿。你要想出门儿也成,我带着孩子一走,回我的原籍龙虎庄,还有我的一碗饭吃。你一个人爱上哪儿上哪儿。我给二哥腾房,咱俩人散伙!”程咬金一听:“哈哈,我都四十多岁了,孩子一大帮,散伙?这都是哪儿说的。得啦,我听你的,不出门啦!"

打这儿起,再有人找程咬金给了事,裴翠云出去就给推啦。程咬金是在家里圈着的人吗?成天转腰子:“我说,这个,闷得慌啊!" “闷得慌念书!”程咬金心说:念书?小时候头天上学我就把老师端了一溜滚儿,老来老去让我念书?好,我认啦。裴夫人拿出一本书交给他。他一翻篇儿,说:“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我教给你。这是《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晨宿列张……,念!到时候背不下来,我这儿可有家法!”吓得程交金:“哎哟,哎哟,我念。”他这么一通儿念,到时候背书,“天地玄黄,宁宙洪荒。日月盈灭,晨宿只张。……”程家,秦家只隔一堵墙,秦琼在院里一听,这个乐!心说:四弟,在家忍着吧!

程咬金天天念书,几个月的工夫,裴翠云给他开讲,讲前辈的古人,讲文章中的道理,程咬金的肚子里多少有点儿宽绰,慢慢的他这武气儿没啦,本来这压耳毫毛抓笔相似,也拢到帽巾里去啦,英雄换了文生,懒得穿靴子改了福字履。手拿洒金折扇,走道儿也是文生文气儿的,真有点儿下了雨也宁湿衣不乱步的意思。裴翠云还训他:“往后别老这么土里土气的,我教给你怎么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怎么有礼貌,这叫待人接物揖让进退之道。”程咬金还真学了不少。

忽然这一天,裴翠云看程咬金也不出门惹事了,一高兴,做了几个菜。程咬金一看,是肉末儿炒山药、溜山药段儿、拔丝山药。“哈哈,大奶奶,都是我爱吃的菜,我喝酒吧。”喝着酒,就着拔丝山药。“哎,有滋味。”忽然想起辞官回家这抛开功名利禄的自在,借着酒兴唱了几句儿:“为人不必苦贪财,贪得财来惹祸灾,若是有钱人不在,不如人在少贪财。”北院里秦琼正听见:“嘿,有的,上了韵啦!”一高兴出家门到南院一呵门。裴翠云说:“外边谁叫门哪?”程咬金真不出门儿,说:“大奶奶你看看去。”秦琼在外头说:“是我!" “二哥来啦,你赶紧去。”“哎!”程咬金来到大门里头过道:“外面何人击户?”秦琼听着咬金转文可乐:“你开门吧。”咬金开了门,秦琼一瞧,文生巾,文生蘑,大红中衣儿,福子展,白袜子,压耳毫毛也看不见啦。程咬金上前就行礼;“我当是谁?原来二哥驾临寒舍,小弟大礼参拜。”“兄弟,起来。你别这儿招我乐啦!”两人来到上房屋中落座,裴翠云过来说:“二哥,您万福。您今天怎么想到这儿来啦?" “隔着墙听四弟唱几句儿,什么“为人不必苦贪财’,有滋有味儿的还上了韵,我过来看看,敢情挽兄弟一刀尺打扮,变啦,不是当初卖私盐的程咬金啦。”程咬金说:“二哥,不瞒您说,这一念书,我多少入进点儿味儿去对,慢慢儿模仿吧。”裴翠云给添来杯筷,弟兄饮酒谈心。

秦琼、程咬金正在饮酒,谈论文修武备之道,忽然间有个家人噔噔噔跑进上房:“报,二爷,四爷”。“哎,什么事?" “大街上都嚷嚷动啦。今有大唐二主秦王李世民,带领五百护驾御林军,来到山东济南府。本地文武宫员正出济南府西门迎接二千岁哪!”李世民如何来到山东?请听下回。

第四回 辨冤情重披山河带 接战表再聘股肱臣

书接上回:李世民怎么来到济南的呢?返回头来再表午门前徐茂功传旨赦免李世民、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离开午门之后的事。当时,徐茂功携手揽腕拉着李世民,来到东朝房,进了里间屋的严密所在,这才说:“千岁,您坐下。”“哎呀,徐王兄,我父王为何又将我赦免了呢?" “千岁若问如何赦免的,现有圣旨请看。”李世民接过圣旨来一看:“啊!”心说;这是赦旨吗?“徐王兄,这是父王将我开刀问斩叫您监斩的旨意呀!”徐茂功一笑,说:“千岁。”就把李世民挂上忠义带推出午门之后,金殿上文官死谏、武将辞朝的情形学说了一遍,“万岁这才气上加气,让我传这道旨意。是臣我假传圣旨,改为赦免无罪。您听明白了吧?" “嗯,我听明白啦。这圣旨可是徐王兄所改?" “对,我改的,我愣把旨意错传了。请问千岁我该当什么罪了”“徐王兄错传圣旨,该与小王一律同罪。”“噢,一律同罪。您问斩,我也得问斩。反正都是该斩之人了,要言不烦,我是假传圣旨来着,您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老王问:知罪不知罪?您就说知罪。老王又说:既是知军,你聪明一世,懵懂一时,推出去!这就把您推出去啦!据我想,您有说不出来的事。话说到这儿,既是你我同罪同斩,您还不跟我说实话吗?”

“徐王兄,我有言难出口哇!”徐茂功这个人心细,又往下追问;“千岁,再问您一件,您这代理山河的带子为何不佩带在身上?”一句话动了李世民的心。“唉!徐王兄,你要是问哪……”李世民这才把建成、元吉在翠华官淫乱宫闹之事说出,“咳,我在官门上挂带原本意在劝诫,结果他们没有找我去认错,这必是与张、尹二犯勾结一处,加害于我,倒打一耙,说我子淫父妃,反把山河带当了证据。事到如今,尚有何言可说。”“噢。那么老王问话,您为何不实话实说呢?" “徐王兄,金殿上文武百官乃外姓之人。嘿!死一个李世民,家丑就可以不外扬。我死以后,父王再想我可就想不活了。我决意一死以保重李家脸面哪!”徐茂功听罢一笑:“哈哈,千岁,不怕您过意,据我看,您为保全家门脸面一死,反为不孝:未免愚了!千岁您先在这坐着,我去去就来。”李世民说:“你也是罪人呀,等着发落吧!”徐茂功说,“您甭管啦!”他把李世民搁在东朝房里间儿啦。

李渊在金殿上等待徐茂功交旨。工夫不小了,看了看文武百官,俱都是退怒而不敢言,李渊有心再说不杀李世民,已经是骑虎难下。猛抬头见徐茂功来到龙书案前。“臣徐茂功交旨。秦王李世民业已明正典刑。”武德天子李渊一听言 “啊嚼哟……”哭了个泣不成声。徐茂功说;“万岁,人死不能复生,既斩了,为什么又哭?”李渊说:“想不到他今天也办了错事,我是不得不杀呀。我哭的是我皇儿打下江山为大唐开国的好处呀!”徐茂功微然一笑:“万岁,既是您说秦王有好的地方,那么,要是李世民没死呢?" “啊?”李渊一看徐茂功面带微笑,心中疑惑: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徐茂功也不保本?跟着我皇儿南征北战多年,可称共患难的君臣,斩李世民,你当监斩官还高高兴兴的?嗯?“这里头有事。连忙吩咐:“退班。”文武百

官各自下殿不提。

李渊这才问徐茂功:“徐先生,你待怎讲?”徐茂功说:“启奏万岁得知,李世民没死。”“啊… … 没死”“索性让您明白了吧。万岁您随我来。”不用内侍,徐茂功把武德天子搀扶到东朝房,一进里间屋,李渊就愣啦。李世民上前跪下抱着他父王的腿,父子二人大哭一场。徐茂功赶紧说:“万岁,臣徐茂功回避了。千岁,大胆说实话,我走啦!”徐茂功退出来,把里间屋门掩上,来到东朝房之外守门去啦。

东朝房里屋只有父子二人。李世民叫道;“父王!”一边儿掉眼祖儿,一边儿说这张、尹二妃勾结建成、元吉大闹翠华宫,子淫父妃,宫门挂带的经过。只气得李渊浑身乱抖,体似筛擞,全都说不出话来啦,好容易才喘过这口气儿来,李渊说道:“皇儿,在金殿之上你为什么说己经知罪了呢?" “爹爹,金殿上众文武终究是外姓之人,家丑不可外扬,您想是不是?若不是英国公有胆有识,引儿臣到此与父王相见,儿臣万难在金殿上说破此事呀!”李渊心中有数.说,“好哇!”紧跟着推开里间屋的门,叫道:“徐先生进来。’徐茂功进屋,李渊说:“好一位英国公啊,临变不惊,口传假旨而深得联心,救下我皇儿李世民;要不然我二儿被屈含冤,死于地下!徐先生跪下。”徐茂功遵旨跪倒。“英国公徐劫,匡扶社稷,屡建奇勋,今赐姓李,视同皇室宗亲,晋爵一等公。”“谢主隆恩。”李渊的心思是我家的丑事你已尽知,赐姓为李,就如同皇室宗亲一样,说出去你的脸上也不好看;赐姓又是难得护恩宠,借此笼络大臣。真相大白,李渊气不大一处来,当着徐茂功的面,取出来山河带给李世民斜插柳儿佩挂在身;然后叫道:' ‘皇儿,徐先生,既是事情已经清楚,我要升坐偏殿,与我皇儿做主。”“是。”李渊这才驾坐偏殿,叫内侍赶紧传建成、元吉以及张、尹二妃,火速来见。

再说建成、元吉二人又溜到翠华官去啦,知道张、尹二妃把李世民告下来了,随时命人打探动静,一听说把李世民推出午门啦,凡是保本者,不但不准,还要跟李世民一块儿开到。又听说元帅秦琼、双俸卢国公程咬金、鄂国公尉迟恭都辞朝回家啦。这俩小子高兴,摆上酒席,奏乐,与张、尹二妃作乐。张艳雪说:“我们姐儿俩这计策果然不差吧?”建成、元吉一齐说:“一计害三贤,哈哈,你们等着当正宫娘娘吧!" “啊,二圣临朝,妾妃等给万岁叩头啦!”正在开怀畅饮,有内侍进来禀报:“二位千岁,二位女主。万岁升坐偏殿,叫你们赶紧去见。”张、尹二妃说:“这不用问,必是把李世民杀了!”建成、元言说:“杀了李世民,当然我爸爸想起我们哥儿俩来啦。咱们走!" 建成、元吉来到偏殿,可就先上殿参驾了,说好了他们俩是装没事人儿的进殿一瞧,武德天子居中正坐,上首站着李此民,下首站着徐茂功;两旁有几个内侍,并无他人。心说:干啦,李世明又佩戴上山河带在这儿站着哪。只好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王。”李渊叭的一拍桌子,叫道:建成、元吉,前者你二人在太原府胡作非为,逼得刘武周自立山后定阳王;尔等目不识人,尉迟恭投唐不用,直到御果园演武还要加害于他;苏定方带领人马来攻遣关,命你们到潼关帮办军务,你们又害勇国公罗成,逼得他战死在周西坡。屡次三番,为非作歹,非要气死为父不可呀?你们都是我的儿女,好比十个手指头咬哪个都疼啊。虽说贬去你们的东宫太子和王爵,这是疼爱于你们,你们应该好好悔过。时至今日,又大闹翠华官,李世民宫门挂带劝诫你们,你们反而串通奸妃,倒打一把,加害于李世民。现在为父俱已查明,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呢?”这两人只好低头伏罪:“父王哎,望父王恩施格外,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嗯!既是你们在家不成人事,在外也不成人事,若实可恼。来,将建成、元吉驱出宫外,贬为庶民,永不许进宫!" ‘出去!”当时将二人轰出宫外。然后召见张、尹二妃,这两人一见李世民没死,就知道自己完了。上前见驾:“妾妃等见驾,愿万岁万寿无疆。”李渊叫道:“张艳雪、尹琴瑟,尔等哭诉秦王无礼,寡人不信,尔等又以山河带为证。当着秦王的面,你们说说山河带怎样到得手中的吧!”张、尹二妃无奈,向上叩头说道。“只因当年秦王阻拦万岁收留我等,怀恨至今,借机陷害是实。此事俱是妾妃等之错,再无话可说啦。”李渊说:“念在知错,来人哪,将二妃打入冷宫,断其火食,冻饿身亡。拉下去!" 发落完毕,李渊又命徐茂功婉言安抚保本众大臣,追回辞朝的三将。一天云雾散,李渊仍然退居长春宫。

徐茂功出宫门迁紧到兵马司,一问,秦琼、程咬金、尉迟恭清早就走啦,料定是追赶不及。赶紧报与秦王知道。李世民一听:“哎呀,徐王兄,快追!”徐茂功说:“千岁,别追了。瓦岗山散将之后,我二哥和四弟回山东,单雄信把他们留在洛阳啦。请他们俩人到太原收了敬德,三个人都是平了洛阳,又打襄阳,谁也没回过家。而今天下一片太平景象,让他们在家守些日子吧。一旦有事再找他们。”李世民一想:“好吧,就这么着啦。”此事暂时不提。

这一日,秦王李世民正在金殿上议事,忽然有黄门官上殿启奏:“今有突厥狼主打来文书一道,请千岁观看。”“呈上来。”“是。”文书递到龙书案上,李世民展开一看:“哎呀!”当时权是一愣。这道文书说的是当年在洛阳城打仗的时候,秦王你杀了你的亲娘舅窦建德,故此大唐国实为不仁之邦,虽然拥有中原天下,也令人不服。你李世民要是有理,赶紧修一道文书答复我突厥狼主。李世民见文书为什么一愣呢?想当初夏明王窦建德兵伐北平府,为是他的元帅苏烈苏定方一箭射死了北平王罗艺。及至洛阳交兵锁五龙的时候,罗成明说窦建德反大唐国,一剑杀死,暗中是报父仇,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后来苏烈联合五王来抢渡关,结果罗成在周西坡反被真正杀父的仇人苏烈乱箭攒身。这本是已往之事,北国狼主怎么会提起此事来呢?其实,李世民有所不知,那苏定方射死了罗成,又听说大唐人马由襄阳奏凯还朝,他可就由潼关撤出了雁门关,有口北王福克宗坦、沙漠王罗子都作为引见人,投奔了北国突厥狼主,诉说李世民不念甥舅之情,杀死亲娘舅,请狼主发兵给我哥哥窦建德报仇雪恨。他可就不提他射死罗艺,罗成才杀窦建德,把这事扣在了李世民头上。故此北国狼主才修下文书打到长安城:李世民看罢文书,交与英国公徐茂功观看,徐茂功说道:“久已听说苏定方投奔突厥,此事必是他搬弄是非所起。近来北方边界常有突厥兵马犯境,烧杀掳抢,百姓惊扰不安。看来北国早有侵我南朝之意,苏定方这么一来回串通,恐怕这文书实为战表,难免又有征战哪!”李世民说:”噢,小王我也料着战事不可免,不动刀枪,北边边界难保太平,待我急速察报父王知道,早作定夺。”

武德天子得知此事。过了半个月,突厥的第二道文书又到了,文书上说:你李世民不敢回复文书,理屈词穷,再限一个月。一个月后,突厥的第三道文书就到啦:你李世民杀死亲娘舅,你大唐乃不义之邦。凭什么为中原之主?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突厥国要起铁骑四十万,扫灭大唐,为窦建德报仇。知时达务者,割地纳款,面北称臣,两罢干戈,如若不然,百日之后大兵踏平长安,玉石俱焚。你李世民胆敢兴兵动武也可以,突厥国在牧羊城下摆下战场,双方一决雌雄。李世民看完了文书,心说:这不是三道文书,这是一、二、三三道连环战表,真要是突厥人打进中原来,粮食财物被抢,赶走牲畜,烧毁了村庄,连老百姓一齐掳去为奴,国家要大伤元气呀!赶紧和众文武官员商议。徐茂功说:“为今之计,急速奏请万岁临朝理政。我等准备兵发北国,以打出去的为好,别容他打进来。要发兵就得请回智、勇、福三将。”李世民说:‘想当初为救太原打刘武周,到洛阳聘请过智、勇、福三将,可惜而今那勇冠三军的勇国公罗成,不在人世了哇,”徐茂功说:智将秦琼,福将程咬金,如今的勇将就是尉迟敬德。聘回三将,军中才有元帅,才有先锋啊!"

当下,长安城有武德天子李渊临朝,丞相魏征,褚遂良等各位学士辅佐议政。秦王李世民、徐茂功,开国公殷开山,带领五百护驾御林军,要去聘请智、勇、福三将。依着李世民,先请尉迟恭,然后奔山东。徐茂功说:“不成,敬德是实心眼儿,三个人一同走的,他们必然约会同走同回,单找敬德非碰钉子不可。咱们先找我的秦二哥,程四弟出来,再到朔州找敬德才好请他出山。”这么着,五百御林军保着秦王奔山东行走,晓行夜宿,非止一日,来到济南府。济南府县文武宫员,黄土垫道,净水泼街,迎出了西门,参见秦王千岁。李世民吩咐:“御林军在西门关厢以外安营,济南府县宫员暂各回衙,留下人带路,领我前去看望我那秦王兄。”“是。”单有历城县衙派人领路,李世民、徐茂功、殷开山,三匹马翻蹄亮掌,直奔专诸巷秦家而来!欲知智、勇、福三将是否出山保唐,请听下回。

第五回 徐勋有心纵谈诗酒 咬金失智枉论英雄

书接上回。秦王李世民、徐茂功、殷开山三人三骑,来到济南府历城县,照直遴奔专诸巷秦琼的家而来。这件事在城里城外都嚷嚷动啦,程咬金家的家人听说了,急速回去禀报,正赶上程咬金陪着秦琼一块儿喝酒,一秦琼听家人一说,心中明白。“哎呀,我说四弟呀,秦王千岁这是找咱们哥儿俩来啦。”程咬金一想,说,“二哥,自从金殿散将,武德天子赦免李世民无罪,朝中之事究竟如何,咱们可是从来没打听过。秦王千岁这回来到济南,想必是朝廷中又有什么大事了,不出事能来找咱们吗?”秦琼说:“四弟,你说得有道理呀!" “二哥,请问您,既是秦王李世民亲身前来相请,您还打算干不打算干呢?”秦琼一听,说:“四弟呀,按说为国为汉理当很效,无奈一节,论李世民的处世为人,敢说那是好朋友,将来必是一位有道明君!论李渊,可称是老糊涂,我可无心再回去保他啦。秦王来也白来。我不干啦!四弟你呢?" “二哥,咱们哥儿俩一个心气儿,冲这李渊我也不干啦。可是人家秦王千岁来了,咱们怎么办哪?”秦琼略微一沉吟,眼珠一转,说:“这事好办,不要紧。我想,他们来到专诸巷,头一个门是程宅,要想到当间儿这个门找姓秦的,可就把你这门给迈过去啦,他们恐怕于理不合;准得先到程宅,你就把他们接进家中,反正你现在穿着打扮也改啦,说话也变啦,你就跟他们咬文嚼字,说是大斧已然卖了碎铜烂铁,马也吃了马肉啦,好比是你有点儿厌弃世情啦,告诉他们你无心再当差啦。”“对,我成心气他们。那二哥您呢?”“我家虽昨天染衣服,还有一盆栀子水哪。本来我就是黄脸膛儿,再抹上点儿栀子水,脸黄黄的,我往被窝里一躺,装病。他们打听我,你就说二哥染病在床,医药同效,堪堪要死!说你一见二母病得这么暴,正在熬喝。咱们哥儿俩咬定牙关是不出去啦!" “二哥哎,哥俩儿定计哥儿俩知道,就这么办啦!”这工夫又有家人进来察报:“秦王千岁已然来到专诸巷口啦,您赶紧打主意,是接驾还是怎么着?”秦琼一听说秦王来到,跟程咬金说:“这会儿我再打大门口儿走可不合适了!" “二哥,您跳墙!您跳墙!”秦琼出屋门到院中,跳墙就奔了北院啦。家中人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老爷,您怎么跳墙回来呀?" “唉!”秦琼这才把事说明,叫家中人赶紧准备。秦琼把桅子浆住脸上一抹,抹得跟黄蜡坨儿似的,铺好了床往被窝里一躺。全家老小也都明白这是装病。

再说李世民、徐茂功、殷开山,有县衙的人带着路来到专诸巷。进了巷口,带路的人说:“秦元帅的住宅就在前面。”涂茂功说:“行啦,你回去吧。这地方我来过。”带路人说;“徐先生有所不知。自从罗、程二家家眷来到山东,都居住在专诸巷,原来的秦府一宅分为三院,当中间是秦宅,左边是罗宅,右边是程宅,各开街门。您瞧,头里这个门就是程咬金程公爷的住宅。”李世民一听,叫道:“徐王兄,咱们先到程宅看一看,如若帕们迈门而过,叫我四王兄一挑眼可就不好啦。”徐茂功答应。众人下了马,徐茂功上前,叭,叭,叭!敲打门环。

程宅房中裴翠云听见了,说:“外而有人叫门,大概是他们来了 ,你看看去。”程咬金一吐舌头说.“大奶奶,跟我二哥定了计,就那么办了。你帮我圆全着点儿。”当下程咬金急住了脚步,一步三摇,来在大门以里的过道:说:“外面何人击户?”徐茂功一听,这声音是程咬金,这话头儿可听着耳生,今天他怎么能说出‘击户’来啦?“我徐茂功叩门求见,请开开门吧!”恍当!大门闪开,徐茂功一瞧,嘿!程咬金头戴文生巾,脑后绣带双飘,身上披着文生瞥,暗绣梅花朵朵,大红的中衣儿,福字履,白袜子。往脸上看,压耳毫毛没有啦,鼻直口正,目不斜视,一脸的书气呀!就是锛儿头,蓝靛脸可没改。只听程咬金说:“我当是何人来到,原来是我那徐三兄驾临寒舍,待小弟大礼参拜。”徐茂功心说:这都邪行,整个儿改了另一个人啦。只好说:“四弟请起吧。”把程咬金搀起来,这才一转身说:“四弟看谁来了?”徐茂功用手一指李世民,程咬金一看,赶紧跨步出门说,“二千岁驾到,未曾远迎,待程咬金大礼参拜。”李世民抢步.上前搀住,说:“四王兄,请起!不要羞坏了小王我呀!”殷开山过来见过程公爷,程咬金还礼,然后闪身往家里 “既是来到家下,这茅屋草舍的,只好是屈尊千岁啦。我头前带路,千岁您请吧!”程咬金一说“茅屋草舍”,李世民也纳闷儿,又不好意思乐出来。

程咬金把李世民等人让进上房,叫道:“夫人,你来见过二千岁。”裴翠云还真是头一回见着李世民,只见秦王头旅八宝杏黄折叠巾,身穿五爪团龙跨马服,外罩红风衣、红风帽,肋下佩剑,显见得是远路而来。裴夫人上前参拜。李世民哎呀…:“四嫂平身起来,不可行大礼,要折受小王我呀!”又介绍徐茂功和殷开山见过了礼。这才把众人让到上房里间,徐茂功注目一看,窗明几净,墙上挂着字画,条案上摆着不少的书,是个书斋的派头儿。唯独靠南头窗户有张桌子,桌上有酒有菜,对面放了两份杯著。徐茂功心中一动:怎咨全两份杯著?嗯。这时候程咬金谙二千岁宽下风衣风帽,接过来挂好,大家落座,程咬金忙命家人献茶。徐茂功说:“不,这儿摆着莱,添上杯筷,咱们喝酒吧。不瞒你说,我有点儿饿啦。”程咬金请裴夫人安排,调好桌椅,添酒换菜。李世民当中就座,上首是徐茂功、殷开山,程咬金下首相陪,说道:“二千岁,家常便饭,就算给您接风啦。”拿起壶来斟酒,“请:”大家喝起来啦。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程咬金说:“二千岁,前者金殿散将之后,我回到济南,所有朝中之事一概不知。二千岁您一向可好哇?”李世民说.“四王兄,一言难尽哪里”徐茂功说。“这事儿呀得我给你说。”就把宫门挂带、秦王问斩,以及错传圣旨、父子见面、真象大白的已往情由,给程咬金说了一遍。程咬金一听,说:“噢!在午门外头我就猜着了,八成儿是家务事。既是建成、元吉之过,那二千岁您为什么说知罪?" “四王兄,在金殿之上我要是说出来,我父王脸上无光啊!" “后来又如何发落呢? “张、尹二妃贬到冷宫,断其火食。那建成,元吉驱出宫外,贬为庶民啦。”程咬金说道:“二千岁,不斩建成、元吉,怕是以后还要横生枝节,难免后患。”李世民说:“哎呀,四王兄所说不差。不过,父王如此发落也就依他这么办吧!”徐茂功这才说:“享后秦王千岁赶紧到兵马司找二哥和四弟,你们走远了,不便追赶。现在你们在家歇着也快一年了,我们陪同千岁前来请你和二哥速回朝廊,官复原职。”程咬金心说:还朝?不行。八成儿国家出什么漏子啦,要是不出漏子会往回找我们吗?就问: “千岁!朝中又有什么大事了吗?”李世民说:“噢,四王兄,朝中无事,太平景象啊!不过,离开长安快一年了,请你仁还朝官复原积吧!”李世民为什么也这么说呢?涂茂功早就嘱咐了, 说,到了那儿,对北国打来连环战表一字不提,就说请他们还朝。因为一说国家有事。万一他们不出来可就麻烦啦。程咬金一听,李世民说得跟徐茂功说得一样。心说:秦王不肯实说,必是徐三儿捣的鬼。朝中出了大事啦。我得按着秦二哥的主意办。程咬金把头一低,未首说话先叹气:“唉!跟千岁您这么说,我实在是不想还朝:现在我程咬金弃武习文啦。”“怎么讲?" “弃武习文啦。想当初我是卖私盐的出身,劫皇杠,在瓦岗寨当皇上,直到投唐,我都是伦大斧,在军背之中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将官,谈不到是一员上将。达次回到家来自己一想啊,很后悔,瞎字不识,在外边没少吃亏。故此,老来老去的― 其实我也不算很老,不过四十开外― 我发愤读书,弃武习文啦。”徐茂功一听,笑啦:“哈哈,四弟弃武啦?”“对啦。”“贵老师是哪位呀?" “那你别打听。”徐茂功说:“这瞒不了我徐茂功,我那弟妹裴夫人满腹经纶,就是你的老师,你念书念得怎么样啊?" “浅这么一弃武习文,实在是无意还朝。头一节,前辈古人有这么一句话;君不正臣投外叫,父不正子奔他乡。凡有君王办事不公,必然文武大臣灰心丧志。今天,不怕千岁您过意,说到您父王做事,可称是昏庸之主,有您父王在,我是无心再还朝啦。二一节,这阵子我苦苦攻读;入了味儿啦,斧子招儿也忘啦,索性把斧子卖了碎铜烂铁。我不愿意论斧子啦。我那马老这么蹲着,蹲大发啦,生病啦,死啦。得,死就死了吧,全家吃了马肉啦。我更是无意还朝啦。三一节,前者在朝的时候,我是一个卖私盐的,能为官吗?全仗着秦二哥的指点。如今,二哥得了暴病,医药罔效,眼看着快不行啦。我这儿正熬喝哪,千岁您就来到了。我可是无意还朝啦。您的心,您的情,我领啦,这长安城我是不回去喽!”李世民一听说秦琼得了暴病就急了,开口叫道:“四王兄,我二王兄得的什么病症啊?" “听说叫黄病,上了两回床没咽了气,灌下药去稍微有点儿缓。”李世民心中所思:秦琼是我们李家满门的救命恩人,想当初在临渣山碴树岗,秦琼打伤杨广,救了我们全家,后来才有大唐开国,可谓盖世之功。想不到今天我二哥病得这么厉害!李世民的眼泪就要落下来。徐茂功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赶紧从桌子特角儿底下伸过一只手来,一拉秦王的衣襟,使了一个眼色儿,那意思:您别信他的胡说八道!这君臣二人是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徐茂功一使眼色儿,李世民一瞧就明白了:不能信程咬金的话。

徐茂功早有打算。说因为武德天子昏庸,不想还朝,可以说得过去;说卖斧子吃马肉就有点儿不能相信;说秦二哥病了,不对。徐茂功一进书斋,看见桌上两份杯著就心中一动。程咬金跟谁对坐饮酒呢?夫人,陪着夫人喝酒必在内宅、花厅,刚才在书斋对饮之人是谁?交情最厚,住最近的莫过于秦琼。怎么这会儿在程咬金口中秦琼又病得要死呢?徐茂功见秦王止住悲痛,这才跟程咬金说:“你不想还朝,也不可强求。今日弟兄见面,咱们多喝酒吧。”“这不是喝着哪吗?" “这么喝没意思。你不是习文了吗,我要考考你的学问。”“好哇!要是论起诗词歌赋,我还不够格儿,说个酒令儿,对个对联,那个现成。咱们就以酒论输赢,换大碗:嘟… … 倒满一碗酒,千岁,殷开山贤弟给我们做个保人啊:”李世民说道。“四王兄能够吟诗答对,助我的酒兴,小王这酒是要多喝几杯了。程咬金说:“谁先出上联?”徐茂功说:“随你挑。你出我对,对得有情理,你输了你喝,对不上来我输了我喝。”程咬金说:“我先出。你看我这书斋雅致不难致?这就有上联啦:室雅何须大。”徐茂功满不在乎的一乐:“哈哈,四弟你看。”伸手一指北边架儿案头上摆着的青花的瓷花盆,兰芝花开,清香四溢。“下联是。花香不在多。”李世民说:“四王兄,输了吧?喝酒。”程咬金点头:“就算我输啦。”端起碗来,咕嘟嘟一饮而尽。徐茂功说:“满上o”殷开山接过酒碗说.“我来。”嘟… … 又倒了满满一碗,“这回谁先出?”程咬金不服哇,说:“还是我先出。”这程咬金还真能琢磨,说:“我这上联说的是军营之中下象棋,把棋盘画在战鼓的皮面上了,双方走棋,他当头炮,我把马跳,赶到这一步我的马卧槽一将,下这棋子得用点劲儿,往棋盘上一撂棋子儿,砰鼓响啦。噌,老将儿飞出去啦。这上联叫:棋敲鼓响将军出。徐茂功,任凭你书读五楼,这一联你没法儿对!”徐茂功一听:有他的!棋敲鼓响将军出了好!别忙。徐茂功想了一下,哄味一笑:“有了。众人耍钱,掷这个么二三四五六通天大色,有了色子,可是没有色罐儿,就拿一而锣代替。头一把是我的庄,大家伙儿下注,压压颤颤的又是银子又是钱。大家伙眼瞧着,我手里的六只色子就扔到锣里啦,嚓心喂牙锣响了。五个色子是么,这一个色子还转,要落平还没落平。大家伙儿就愣了,如果出现六个么那叫报子,我全赢,我这儿叫:‘么,么,么!’这色子扑愣愣,啪哒!巧劲儿,么!成了报子啦!正好对成下联。上联是:棋敲鼓响将军出。下联对:色掷锣呜报子来。你喝酒吧!”李世民听着高兴了;“哈哈哈!四王兄你又输了,喝酒吧!”程咬金无可奈何:“嗬,我这儿有鼓,他那儿有锣,我这儿下棋,他那儿掷色子!”端起碗来,“我认啦!”一饮而尽。放下酒碗,就觉着耳根子发热,他托胳膊挽袖子,右手往右肩头上边将,他要将他的压耳毫毛。压耳毫毛现在已然拢到文生巾里头啦,捋不着,手放下来,叭,左手一攥右手腕,好象要弹弦子。李世民不好意思乐,心说:要现出他的本相!殷开山说:“还得说我四哥有赌品,好,说到做到,输了就喝。两碗啦。我再给满上。”嘟… … 又倒满了一碗酒。徐茂功问.“这回谁先出哇?”程咬金说:“哎,我先出了两回,输了两回。这回,我该对你的啦,你出上联吧。”徐茂功眼珠儿一转,说:“我讲一个景儿。三九天下大雪,漫荒野地一片白,雪上落了好几只乌鸦。好比是铺好了宣纸,拿笔蘸上墨,墨研得不够稠,叭的一甩笔,把墨甩到宣纸上了,有大点儿有小点儿,也有渭了的地方,就象乌鸦落在雪地上一样。这就是上联,叫:雪地鸦伏白纸乱成千点墨。你对下联吧。”李一世民瞧了瞧程咬金,心说:徐先生,我的徐王兄,你损啦,他刚念三天半的书能对上这个来?就听程咬金说:“好哇!别忙,我得慢慢想。上联是,雪地鸦伏白纸乱成千点墨,这墨是黑的,我对红的,这个雪呀,这个鸦呀,这个白纸呀,这个好了啊!”徐茂功说:“瞎嚷爽什么?你对下联呀里”“徐茂功哎,我看你也未必有下联儿。”殷开山说:“程四爷要是对不上来,徐先生也没下联儿,这题可就算白出啦。可惜。”徐茂功说:“四弟,你对得上来对不上来?" “我对不上来。”“我要是说出下联儿,有情理,认输不认输?" “对得有情理我就认输喝酒。”徐茂功说:“你听着:天上一片晚霞,从南边飞来几百只大雁,排成人字,整整齐齐,毕周毕正,一行一行不快不慢地飞着。雁行是规规矩矩的,飞起来可是横过中天。这就对上下联啦。下联对:霞天雁过锦笺斜写数行书。晚霞之中飞过一群大雁,

好象红纸上斜着写了几行字一样,是不是正对这上联儿?”程咬金一听这个下联儿,说:“嘿!你就对得上来,我就对不上来?”殷开山说:“四哥您又输了,喝酒吧!" “我认了。”端起碗来一口就干了,前后三大碗。马上他捋胳博,挽袖子,左右手奔脸旁边要捋压耳毫毛。徐茂功心说:看你念了三天半书,明白些个事理,如今拿酒这么一和弄你,你就乱了性啦。程咬金,那儿还不依不饶。“咱们还得赌!”徐茂功就说大话啦;“别赌啦!说玄了由今天赌到大年三十儿晚上,讲对对联,你多咱也得输到底。”这工夫李世民拱碴儿给了个台阶儿:“四王兄的学问不小。不过,要是跟他比,就别忘了他乃是隋末的名人文中子的门徒,赌到什么时候照王兄你也得输。”

程咬金的酒劲儿上米了,刚坐在那儿把气平下来,又拜胳膊挽袖子,手又想去将压耳名毛。徐茂功看着是火候了,说:“殷贤弟,咱们该提点儿别的事了,你把九龙山的事给伯说一说吧!”殷开山一听,心里明白:这叫递话儿。可是怎么出了个九龙山,我没得说呀!程咬金还问哪:“三哥,这九龙山是怎么回一子事?”殷开山说:“三哥,您说就是啦。”徐茂劝这才轻描淡写地一说:“来的时侯正走到河北、山东两交界上,路过这座九龙山,青山叠翠,玉岭交峰,好气派。猛听得山上树林中嘡啷啷一棒锣响,有一百多个喽兵下了山岗,为首的有位山大王,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程咬全一听,乐了:“哈哈!三哥,别的不敢说,要是论当山大王,他得说叫‘驴车― 后捎’,他是砚生下辈。他截住去路,你们提我呀,一提我不就平安而过吗?”“我提啦。我说,这位寨主休得阻道,我们乃是到山东济南右历城县访友的。提起比人大大有名。姓程名咬金,人称神斧将。想当初隋朝大业二年六月二十四,他在小孤山长叶林大斧一摆,劫过靠山王杨林全拨儿的皇杠,价值百万,后来起义反隋上瓦岗山,做过混世魔王大德天子,天下的反王都归降瓦岗,以大魔国程咬金为首,统率十八国的人马,六十四路烟尘,兵屯封了一百二十八万。”程咬金爱听,说;“是得叫他知道知道。”徐茂功说:“我还没说完哪,山大王把嘴一撇,说:‘啥!我当着你提哪位英雄好汉呢?程咬金哪!当初他不过是狐假虎威,仗着贾家楼这拨儿把兄弟,靠着天下各路反王,大家伙架弄着,他是混世魔王大德天子程咬金,要是论单打独斗,他未必是我的对手。既然你们提到程咬金的名号,我不劫你们啦,放你们过去,到济南给程咬金带话儿,我要会一会他这神斧将怎么个神斧。敢来斗我,他是英雄,不敢来他就是狗熊。’人家让了路。现在我们来到济南,把他的话给你带到啦!”程咬金一听,酒劲儿就蹿上来啦。“啊?有这事?好哇!我非会会这大王不可! " “不成,不成,不成! " “三哥,怎么不成?" “你的大斧卖了碎铜烂铁,马也吃了马肉啦且”“没有,没有,有大斧子!斧子招儿一招没忘,拳打一招熟嘛。那马就在后院马棚里哪!" “不成,不成,不成! " “三哥,怎么还不成?" “就您这斧子招儿,无非是掏、劈、捞、柞,万一人家摸底怎么办哪?在过去,你战不过敌将,有秦二哥帮你;现在二哥得了暴病,医药周效,要死啦! " “不对,不对,刚才我们哥儿俩还在这儿喝酒呢!听说千岁来到济南,冲武德天子我们哥儿俩谁也不想回朝,卖斧子、吃马肉、得暴病,都是二哥教给我这么说。二哥正打算开大门回隔壁去,又怕你们瞧见,刚才他是跳墙过去的!”程咬金说溜了嘴了,赶紧捂,“哎哟,我怎么全告诉你们啦!"

大家伙儿听明白了。徐茂功这个乐呀:“哈哈哈哈哈!”李世民心说:谁高?还是我徐王兄高,太高啦!裴夫人正在张罗上菜,一听,心里话:哎呀,我这丈夫是个瞎摸海,到底儿没斗过徐茂功去!当下程咬金还较真儿哪;“千岁,酒足饭饱,然后上隔壁找秦二哥,咱们到九龙山找那个山大王去!哎,三哥,之九龙山在哪儿?" “河北、山东两交界。”“没听说过这座山啊。到底这九龙山归河北还是归山东?”徐茂功说.“两边儿都不照面儿! " “啊?山大王姓什么叫什么?" “我忘了啦,就算无名氏吧!”程咬金二乎了:“三哥,你八成儿是诌瞎话儿吧?" “许你说二哥得暴病,不许我说九龙山劫道啦?”程咬金一跺脚:"好你个徐三儿,刚见着就跟我绕弯子啊!”

程咬金自悔失言不提。李世民说:“走走走,咱们到隔整看望秦元帅去。程咬金无奈,头前带路,徐茂功陪着李世民,殷开山拿着秦王的风帽、风衣,出程宅奔秦府。欲知秦王如何聘请秦琼、尉迟恭,请听下回。

第六回 怀英烈秦王收义子 践旧约敬德诈惊疯

书接上回。程咬金带着李世民等人出街门往北,紧挨着程家就是泰琼家。只见门口儿上有两个家人,这个拿着一把沙酒壶,嘴对嘴儿,那个端着个碗,其实盛的是白开水。坐在门墩儿上,对着脸儿掉眼泪儿。“咱们家主人秦二爷,好人,偏得了这样儿的冤孽病。”“兄弟,我这儿也是熬喝,秦二爷的病,大夫都推啦,医药罔效哇!”程咬金过去啦:“哎,不要装蒜啦。你家主人刚才还跳墙来着!躲开这儿。”家人们心说:程四爷你说人话吗?要不是你和我们主人定计,我们于吗在这儿哭哇?“啊,请进,请进!”程咬金把众人让进来,他在院里就喊;“二嫂子,找我秦二哥来哦,大唐秦王二千岁来啦!”贾氏夫人以及秦安等人赶紧接出来啦,就要参见,程咬金给拦住了,“哎,甭见礼,先瞧瞧二哥。”秦安说:“我二弟这是冤孽病… … ”程咬金说:“大哥,您算啦。”一直来到上房。秦琼在里屋床上躺着,一听外间屋有人来,赶紧哼声不止。“哎哟,哎哟里完了哇啊!”哪儿想到李世民抢在前头掀帘儿就进来啦,徐茂功、殷开山在后跟随,旁边儿还跟进来一位程咬金。

李世民已经心中有底,准知道秦琼是装病,可是还得当成真病。“哎呀,我那二王兄,小王这厢有礼了。想不到二王兄一病至此,实在叫小王难受哇广徐茂功也过来了。“二哥!”在秦王旁边跪下,说:“徐劫给二哥叩头,愿您贵体安泰否?”殷开山也行礼,叫道:“秦二哥,小弟殷开山问候您啦!”秦琼瞧了瞧程咬金,程咬金纹丝儿不动。心说:那我就接碴儿往下装吧。“哎呀,千岁!恕臣不能行礼,有失仪之罪!哎哟,想不到的事,得了这冤孽病。我这几谢过千岁,折受我秦琼啦。”众人这才站起来。程咬金绷不住啦,过来就说,“二哥您别乱啦,刚才您怎么跳墙来着?”一边儿说,一边儿伸手抓秦琼的胳膊,左手往里抄,杵到被窝里一托秦凉的腰,“二哥您起来叭!”秦琼往起一坐,脸上挂不住,心说:程咬金你说人话吗?咱俩定计我装病,你怎么把我拥起来啦?秦琼一害躁,黄脸膛红得跟紫茄子似的。“啥,兄弟,你这是怎么回事?" “二哥,您先穿衣裳。”秦家的人都纳闷儿:你程咬金跟秦琼一块儿定的计,你怎么到这儿连跳墙都说出来啦?

秦琼赶紧整衣,面带羞愧,叫道:‘千岁,我这儿大礼参拜。我有大罪。”“二王兄免礼吧。二王兄何罪之有?”“我是装病,反叫千岁在床前脆倒,有罪呀!" “这也难怪王兄装病不起,实在是我父王办事胡涂,招惹得二王兄、四王兄都各归乡里,不问世情啦。这过错全在我父王身上。此番小王来到济南,聘请贤臣回长安官复原职,过去的事不许再提啦。”这时候贾氏,秦安等人才给秦王行礼,与众人见札,同到外间,分宾主落坐,有家人献上茶来,茶罢搁盏。秦琼动问金殿散将之事,秦王才把宫门挂带已往情由简单说了一遍。秦琼又问程咬金:“四弟,千岁他们先到你家的,怎么不知会我准备接驾呀?" “咭,二哥,徐三儿跟我绕弯子,我全都实话实说喽,不容工夫儿我们就都过这边儿来啦。”“咭!"

正在说话之间,打外边进来好几个小孩儿,都在十岁开外的样子,七嘴八舌。“二伯父。”“四大爷。”“听说秦王千岁到啦?”程咬金说:“来来来,你们都过来。”李世民可就问了:“四王兄,这些孩儿俱都是谁家之子呀?" “啥,您瞧,最苦的,最惨的,没法儿再苦再惨啦,掉到黄连树底下的一个苦孩子就是他。”程咬金用手指着这孩子。李世民一看,有十岁开外,面如冠玉,宽天庭,重地阁,重眉毛,大眼睛,高鼻梁,高颧骨,卷着发髻,扎的是红头绳儿,浑身上下白统子素服。“四王兄,他怎么那么苦?" “他没有爸爸!" “噢,他父不在了。何人之子呀?” ,您要问哪:皆因您的哥哥建成,弟弟元吉,要害他的爹爹一死,不开潼关城,逼得他爹爹白天打仗,夜晚在山坎下面喝凉水吃马肉,枕着鞍子铺着屉,苦战了九天,结果被苏烈引到周西坡,乱箭攒身而亡。这孩子就是我兄弟罗成之子罗通啊!”别看程咬金好打个哈哈,打哈哈之中有真情实理,不由得李世民面带羞愧之色。“若不是我那一兄一弟不仁,何至于此。勇国公他为国尽忠了哇!”程咬金还接下言儿:“勇国公归这孩子世袭啦,可怜没了爸爸啦!”李世民叫道:“四王兄,他叫罗通不是?算我的义儿了,程咬金叫声:“罗通,跪倒叩头。我给你打出来一个干爸爸!”这孩子应声儿上前行礼,“义父大人在上,孩儿罗通见过父王千岁。”这罗通又规矩又会说话儿,李世民喜爱:“哈哈,儿呀,你今年十几啦?" “跟父王回话,我十二岁。”“练武艺没有啊?”秦琼替罗通代奏:“千岁,罗通的枪法得他伯父罗春的传授,比他父亲的枪法还要强上几分。”李世民说:“不是二王兄提起,小王倒忘怀了。快请罗春将军相见。”秦琼吩咐罗通。“快去请你大伯父还有母亲来。见过秦王千岁,把千岁认义子之事禀知母亲。”罗通走了。趁这工夫儿,秦琼的儿子秦怀玉,秦琼抚养的尚师徒之子尚元培,程咬金的儿子程铁牛,都给李世民见礼。李世民还挺高兴,这才问到秦母、程母可曾安好,秦琼、程咬金把此香河到山东历城,家中的情况以及安葬父母的事说了一遍,李世民也是感叹不已。这时候有罗成的夫人庄氏,由大伯子罗春陪着前来拜见,拜谢秦王收罗通为义子,关顾忠臣后代之恩。李世民客气了几句,叫道:“罗春将军你的武艺超群,此番小王到挤南聘请贤臣,你还是入朝受职的为是。”罗春说;“千岁,想当初我兄弟罗成在朝尽忠,我呢,在家尽孝,现在罗成跟我那秦氏母亲都不在了,我要教导孩儿罗通,传给他枪法,不愿当差。我志已决,千岁还要谅情。”李世民说:“噢,倘若国家有非起用罗将军不可之时再说吧。”当下李世民吩咐:“开国公殷开山!”“千岁。” “替小王传谕历城县衙,在秦、程、罗三家的坟地搭起奠棚,请高僧高道超度亡魂,阖城官员以及带来的御林军都要挂孝,小王我要亲自去上祭。”“是。”殷开山走了。李世民等人就住在秦琼家里,有程咬金、罗春陪着,观看罗通这帮小将演习武艺。

殷开山传谕到历城县衙,赶紧在三家的坟地高搭席棚,立起僧台,道台,聘请高僧高道做法事,那么多的人都做孝服办不到,也就是上至秦王、阖城文武官员,下至御林军的兵,俘人腰里系一根白带子,就算全都挂孝啦。前后备办了五天,选好了吉期,秦王李世民由秦琼、程咬金、罗春陪着,到三家的坟地上祭,摆了供,上了香,奠了酒,烧了些个金银纸课,徐茂功、殷开山以及济南府、历城县官员,御林军等等,俱都是行礼如仪。

上完祭回到秦家,李世民可就说啦:“二王兄,四王兄,耽搁的日子不少啦,咱们该动身啦。”程咬金想:好嘛,人家都说回头饭不好吃,没想到二次还要入朝保大唐!简断截说,君臣们出了济南府的西门,率领五百御林军投了营往前行走。半路上秦琼问.“干岁,咱们这是回长安吗?" “二王兄,如何能回长安呢?咱们奔河东朔州府,去找我那兄弟尉迟恭,智、勇、福三将都要官复原职。明白了吗?" “噢,那就是了。”往下行走之间,秦琼背着秦王、徐茂功,单独跟程咬金说话。“我说,四弟。”“二哥。”“想当初咱们离开长安之时,跟敬德也曾有约在先,如果朝廷来找咱们哥儿俩,咱们绝不回去;如果单找尉迟恭,他也不回朝。现在千岁先到山东找咱们,咱们可是没心回去,才定计瞒哄,没想到你不作劲。”“二哥,我怎么不作劲啦了”“徐茂功拿酒一和弄,一对对子,结果你说了实话,我还闹了个大没脸。到现在只说是回朝官复原职,到底国家出了什么大事,内中情由咱们一点儿不知道哇!”程咬金说:“秦王千岁不能来虚的,含生是徐三儿在当中捣鬼!”秦琼说:“得啦,咱们不是跟着来了吗?就得把事儿闹清楚了。我告诉你说,到了朔州地界,咱们装病,尉迟恭那儿咱们不露面儿,一则品一品敬德这个人…… ”“二哥,甭品。敬德那人是一个心窟窿,说到哪儿应到哪儿。”“准知道单独找敬德他绝不出来,为的是让李世民跟徐茂功碰钉子!二则是碰回来准得叫咱们一同去找敬德,那就得把这回为什么要聘请三将说明白喽”“二哥,咱们就这么办啦。”“这回你可别再来一个大砸锅。”“二哥,没错儿啦!”

一行人晓行夜宿,饥餐渴饮,非止一天,已然来到朔州马邑县的地界。一打听,按阳关大道走,前头是丰盛镇,由丰盛镇往东,相隔十几里地是宝林庄,再往东四里来地就是敬德住家的孝感村。这时候已经太阳压山啦,人马暂住丰盛镇。这是个大镇,中心街就够三里地长。找了一座大店,把客房全包下来,五百御林军拆兑着住,秦王和徐茂功,殷开山住在后院三间宽敞的北房,秦琼和程咬金就住在中层院子北房啦。各自归房掸尘、梳洗不提。

单说秦琼跟程咬金,两人喝着茶,把伙计叫过来。“伙计!" “二位爷什么事?" “跟你打听打听,此地有个孝感村吗?" “不借过宝林庄走四里来地就是孝感村。”“再跟你打听,孝感村有个人,复姓尉迟,单名一个恭字,表字敬德,你知道不知道?" “哈哈,您要打听尉迟恭,在朔州一带,可称是轰雷贯耳呀!”“唠,他有这么大的名声?" “二位爷您听我说,想当初他有个托孤的盟伯乔公山,家有两面千顷牌,无子无侄,全由敬德挤受,不知道为什么,敬德放着鄂国公不傲,辞官回来,整理家务,家趁两千多顷地,乐善好施,斋僧布道,凡有要饭的经过,必施舍一个大钱,一袋子米,也获是斤数来沉儿。修桥,补路,施棺,舍药,好事做多啦。”程咬金一听:“嗬!哈哈,他得了乔公山的家财,这叫河水泼街呀!”伙计说:“这还不是河水泼街。那一年突厥犯界,兵进雁门关,太原以北、大同、云州以及朔州一带遭了殃啦。尉迟爷原配夫人梅秀英,母子双双让北国人掳走啦。梅家是本地人,谁都知道。尉迟爷本身受了这个害,可称是美中不足。他行善事,大伙儿高兴,谁还能提这个短儿呢?这也是压压口舌的意思。”秦琼听着也乐啦,“哈哈哈,这么说,尉迟恭还是一位大善士啊。伙计,你给我们预备酒菜,我们哥儿俩喝酒。”“是啦。”饭后,过了定更,一路劳乏,这哥俩可就睡啦。第二天清晨,李世民起来,命殷开山到中院看一看,秦琼、程咬金要是起来啦,请到后院用茶,然后一同吃饭。殷开山到了中院,进了北屋,叫声:‘二哥,二哥!”秦琼躺着哪,一睁眼:“殷贤弟。”“您怎么还没起呢?千岁请您哪!”秦琼说:“殷贤弟我因为一路劳乏,腰疼得厉害,跟折了一样,我还得睡,歇乏,你替找谢过二千岁吧。”“好吧! 程四哥,您怎么样?" “哎哟哎哟!”“四哥怎么啦?" “还提哪,昨天又渴又饿,进了店一吃,压住凉风啦。后半宿儿肚子疼得厉害,一到茅厕,敢情是跑肚拉稀,还有点儿后坠,拉了半宿哇。刚才让伙计弄了点儿红糖、姜片沏水喝啦。你替我跟千岁说,我得好好儿歇一歇。”‘那就是啦。”殷开山回到后院跟秦王一学说,徐茂功觉着这也是备不住的事,说:‘千岁,好在路程不远,统共不到十七,八里地,咱们吃完了早饭,三个人先到孝感村,找来尉迟恭,他们俩的病也就好啦。大家赶紧回朝要紧。”李世民说:“就依着徐先生。”心说:自从北园打来连环战表,出来日子也不少了,我这儿都火烧心啦。君臣们吃完饭,外头有人铺好了马匹,三个人土马,带着十名亲兵,往东走下来了。

再表孝感村的尉迟恭。自从秦王来到丰盛镇。当天就有村里的人在镇上听说了,回到村里一传,家家户户都嚷嚷动啦。敬德跟黑、白二氏正在吃晚饭,有本村的老街坊过来啦。“报与尉迟爷得知。今儿我在镇上听说二主秦王带五百御林军,来到朔州府马邑县啦。”“此话当真?" “他们住在丰盛镇啦,说是前来请您二次还朝的里”“哎呀,知道了,多谢!”这位老街坊走啦,敬德可就跟黑、白二氏说:“二位夫人,想当初金殿散将,皆因李渊不公要斩李世民,加上建成、元吉屡次陷害于我,我是头一个辞官回家的。现在虽然秦王李世民亲自前来聘请,我也不愿意还朝。一则是建成、元吉还在长安,防不胜防;二则秦二哥、程四哥我们三人有约在先,一块儿出的长安城,要是回去也得一块儿回,单独找谁谁也不回去。现在秦王先来到了孝感村,倘若明天见了面,我用何言答对?如果失信于秦二哥、程四哥,这可不太好。”黑、白二氏一听,黑氏说:“他们明天准得来,这可怎么办呢?”白氏说:“爷,我有个办法。明天您换上破衣服,披头散发装疯子,我们把你锁在后院堆劈柴的屋子里。千岁若来了,我们就说你入山打猎叫人熊抱住了,吓成疯病。千岁若到后院看你,你来个疯说疯闹,虽然见面,说不通话他也没办法,把他就打发走啦。”“此计甚好,就烦二位夫人准备起来。”

第二天清晨,找来一身干活儿的破裤袄给敬德穿上,换了双破鞋,把发纂打开,头发挠乱了。到柴锅底下抓了一把锅烟子,本来敬德人长得就黑,再一抹锅烟子,连脖子带耳朵往脸上一揉,恰似烟熏。再把什么草末子、尘土扬了一头一身,仿佛是久睡在草垛上一般。敬德打扮已毕,说:“二位夫人,你们看称扮得可象?" “差不多。您这眼神儿不行,得发定,您这嗓音洪亮不行,得发浊。”“这么着行不行,好了哇!呵哈哈哈哈!啥嘻嘻嘻嘻!我乃天兵天将是也!呀!人熊来了哇!" “演习演习得了。喝点酒吃点什么,他们也快来到了。”天到正午,有人进来察报:“二主秦王可到啦。”赶紧到后院开劈柴屋子的门,敬德进屋坐在烂草上,外边用大铁链子扣门上锁。黑、白二氏可就上庄前准备接驾去啦。

黑、白二氏在门外候驾,远远望见三骑马,还有十来个亲兵,正往这儿走哪。李世民在马上先看见一个大场院,进了场院才是一座住宅。一瞧有人在门前迎接,连忙下马。李世民看明白了,“原来是二位镇国夫人。小王我来啦,弟妹你们好哇?”“千岁在上,我们姐儿俩行礼啦。接驾来迟,请千岁恕罪。”“弟妹平身起来。”“谢千岁。徐三哥,我们这儿万福了。”“啊,弟妹好。”殷开山过来见过二位镇国夫人。有亲兵接过马匹,黑、白二氏把秦王等人接进宅中。一瞧这宅子,当初乃是乔公山所造,真是瓦窖相似,一块砖儿刻的似的。进了中院上房,分宾主落了座,有人献茶,茶罢搁盏。黑、白二氏这才先动问金殿散将以后之事。徐茂功把宫门挂带的情由简单一表,黑、白二氏点头,听明白了。李世民这才说道:“小王此番来到朔少府马邑县,正是为了聘请贤臣回朝,官复原职。今日来到孝感村,把话跟二位弟妹讲明白了,怎么不见尉迟恭我那兄弟呢?" 黑、白二氏不约而同啥了一声:“噜!”眼泪儿就要掉下来。徐茂功一瞧,刚提到尉迟恭,忽然间要掉眼泪儿,可扰留了心眼儿啦。李世民问,“弟妹因何愁苦落泪?我那兄弟怎样啦?”“唉,别提啦。他在家烦闷,就带着村南他教的几个徒弟,进山打猎。没想到山中出了一个人熊,躲避不及,人熊把尉迟恭搂注,大家伙儿连喊带吓唬,好容易打跑了人熊,救回了尉迟恭。回来之后… … 哎,家门不幸啊!" “怎么样啊?" “他可就疯啦!" 李世民吃了一惊:“哎呀,原来是我的兄弟吓疯啦!”“正是,见人就打,瞧见谁谁就是人熊。行哭行笑,吃饭不知饥饱,睡觉不知颠倒。苦坏了我们姐儿们啦。”李世民一听,心说:这都是想不到的事情,敬德怎么又疯了呢?一皱眉,一发愁:“唉,”眼泪儿也要下来。徐茂功没闲着,偷眼一看,黑、白二氏虽然愁苦,还时时观看李世民的脸色。心说:这里头兴许有事,不大对帐。徐茂功说道:“千岁您甭发愁。二位弟妹,该着方们家门有幸呵!" “徐三哥此话怎讲?" “弟妹有所不知,徐茂功受过高人的指点,专治疯颠之症,不论疯痰还是热狂,我尽皆治之。我岂不是他的福星到啦?他在哪儿呢?" “我们不敢把他放到外头去盼,在后院堆劈柴的屋子里锁着哪!”徐茂功说:“咱们瞧瞧他去!”秦王李世民一想:“对呀,总要看看我那尉迟兄弟。”众人一齐奔后院儿来啦。来到劈柴屋的门前,黑氏用手点指。“千岁,您看,他就在这屋里锁着哪! "

敬德在劈柴屋里听见,心说:啊,来啦。连声喝喊:“好了啊!好你个人熊,咱们完不了,我请天兵天将前来捉拿于你呀。呵哈哈哈。”乐着乐着又哭啦:“啊嘿呜呜呜呜… … 李世民等人来在门前左右,往里观看,劈柴屋也没糊窗户纸,正看见屋里烂草堆上,尉迟恭披头散发,脸朝里又说又笑,又哭又嚎。徐茂功在前头站着,细端详了几眼,猛然叫道:“疯子哎!”黑、白二氏嘱咐:“徐三哥留神,他可是见人就打!”徐茂功也不答话,接着叫:“疯子哎!”头一声叫疯子,敬德不想应声,二回又叫。敬德寻思着不叫他们看看我这样子,他们也不信。站起身来,叭!一回头。李世民一瞧,只见敬德蓬首垢面,跟刚打灶火坑里钻出来似的,这相儿大啦! 徐茂功,一瞧,这个乐!心说:这是假疯!徐茂功怎么知道是假疯?真疯子心里迷糊,行明白行糊涂,他不能一叫就回过头来,你叫他疯子,他得转身过来再瞧你,这是真疯子。要是你一叫他,他挺身儿起来,叭,回头往外瞧呀,这就是假。徐茂功微然一笑:“嘿嘿,好兄弟呀,千岁跟找找你来啦,你倒好,跟我们装疯。这你可对不起二千岁呀!”徐茂功这么一说,黑、白二氏不好搭碴儿,愣啦王李世民、殷开山想不到徐茂功不治病反说是装疯,也愣啦!徐茂功看大伙儿发愣,这才说:“真疯子有人叫他,他得转整身儿,他这一叫就回头,说不定是假疯”徐茂功一给泄这底,屋里头敬德火儿啦,心说,徐茂功啊徐茂功,你也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这样儿,就算是你看出来了,大不该充千岁面前说破,你不给我留退身步儿,我非打你不可,不然的清还真得落一个装疯。大喊一声。“好了哇!我打你人熊阿,我跟你没完呀!”说话奔到门那儿,虽说锁若哪,那还经得住他一脚,叭!喀嚓!门就掉啦。徐茂功一看不好,扭头就跑。敬德蹿出来就追。“好人熊啊,你往哪里跑?”徐茂功心中明白,这是我给说破啦,他要打我,跑慢了可要吃亏。跑来跑去的跑到外院啦,西南转角儿有个茅厕,徐茂功慌不择路,进了茅厕把木门关上,咯嗜,把扦关给扦上啦。敬德追到这儿,喊:“人熊啊,你跑不了哇!”叭!叭!叭! 就打这木门。徐茂功这才细看,哎哟,劈柴屋那门他一脚就踹开啦,这个门还经得住!低头看见地上有瓦块儿,急中生智,捡起一个瓦块儿,由粪坑里报了点儿粪,正赶上这门上有个楔子窟窿,掩穴的木头掉啦,徐茂功把瓦块儿就捅过去啦:“给你!真疯子就吃,假疯子可不吃这个,吃不吃在你!敬德一瞧是瓦块上撤着大粪,心说:徐茂功你可损啦!谁吃这个呀!又一想:哎呀!我要是不吃可落个假疯,我还得当着大伙儿的面前吃。听脚步声是众人跟来了,这才用右手抓过一点儿来,叭!就搁嘴里啦!李世民等人赶到正看见他抓粪往嘴里搁。黑、白二氏一看,心中难受,说:“别把他放在外头,赶紧把他劝走,走,走吧!”家人们连搀带架把敬德架走啦。徐茂功这才开门出来。黑、白二氏并不跟徐茂功争论什么真疯还是假疯,冲李世民说: “千岁,尉迟恭好可怜哪!喂呀啊啊啊!”李世民眉头一皱;“唉!真是的呀!我兄弟竟自得了这种病,可谓是国家的不幸,也是尉迟门中的不幸啊!”徐茂功明知留在此地无用,说;“千岁,!有们先走吧。改天再来看望尉迟兄弟。”黑、白二氏赶紧说:“千岁,本当摆酒给您接风,实在是不方便哪,请千岁恕罪吧!”把李世民等人送出了大门以外。君臣们上马出场院,认上大道往回走。

一路无话。回到店中,照直到后院上房。李世民面一色沉重,也不爱理徐茂功。徐茂功问: “千岁,您为什么生气呀?" “此来本是为了聘请贤臣尉迟恭,他真疯也罢,假疯也罢,叫他吃屎,这就是徐王兄的不是了。”李世民是心疼尉迟恭实心眼儿,为了不落一个装疯,屎也要真吃一口。徐茂功说:“噢,倒成了我的不是啦!我说啦;‘真疯子吃屎,假疯子不吃屎,吃不吃在你。’这敬德是假疯子真吃屎。结果黑、白二氏两位弟妹干着我,千岁您还恼了我。那么千岁您说,敬德是真疯还是假疯? " 李世民说,“让我说,敬德这是假疯。”“还是的!千岁您别只顾分辨真疯假疯,您得想想敬德为什么装疯?宁肯吃屎都不肯出来相见又为什么?这里头有事下现在我才想过滋味儿。”“徐王兄,你想过什么滋味儿来啦?”徐茂功说道:“千岁,这个病根儿都在我秦二哥跟程咬金身上。这两个人怎么那么巧都病了,那个人怎么那么巧就疯了?咱们去哄就准得碰钉子!不问可知,这把锁头的钥匙在我秦二哥那儿哪!说有病也不行,咱们找他们去里”秦王李世民一想,说:“对!还是徐王兄说得有理,差不多!”君臣二人连同殷开山一齐奔中院而来。欲知如何聘请尉迟恭,请听下回。

第七回 巧设机谋兵犯孝感 深明大义语激尉迟

书接上回。李世民、徐茂功、殷开山来到店房的中院,往北屋一瞧,秦琼、程咬金在那儿坐着喝茶哪。一见李世民到,都站起来啦.“千岁。”“啊,二王兄,腰疼可曾见轻?四王兄,肚子疼好了没有?" “多少见点儿好。我们刚起来不大会儿,吃点儿东西,正喝茶哪。”“大家坐下讲话。”

秦琼这才问:“千岁,听伙计说,您奔宝林庄到孝感村找尉迟恭去啦。”“喀!去过啦。”李世民把敬德疯了的经过说了说。秦琼暗中点头:这敬德真不含糊,是我的好兄弟,说到哪儿做到哪儿。程咬金心里这份儿乐。心说:我们哥儿俩不出头,那个说死了也不出来,撞钉子了吧!徐茂功接着秦王的话说:“秦二哥,我想,敬德装疯,必是当初离长安之时你们哥儿三有约在先,同去同回。故此,你们哥儿俩不露面儿,我们单找他,他绝不出来!是不是这么回事呀?”秦琼也乐啦:“既是三弟问到这儿啦,实话实说,当初是三人订下约会儿啦。别看你能借着对对子喝酒糊弄程咬金乱他的性;这敬德你可对付不了。”李世民赶紧说;“二王兄,还要设法让敬德出来呀!”程咬金一伸手:“别忙!”用手指点着徐茂功,徐茂功哎,问你一件事。在济南,千岁叫我们哥儿们回朝,官复原职。这是表面上的事儿,内中必定还有你给千岁出主意,跟我们玩儿这个蒙席盖井!”“噢,怎见得我蒙席盖井呢?”程咬金一笑:“哈哈,依我看哪,如果国家没有大事,何必非得上山东找我们哥儿俩来!今天,程咬金在马邑县略施小计,让你到敬德家里曝个瘪子。皆因事在紧急,这才找我们来了对不对?你说实话这是为什么?太平景象,叫我们回长安城享福去?不信!干脆你打开闭塞说亮话里”李世民一听,说道:“哎呀,还是我四王兄想得高明啊!徐王兄,咱们实话实说吧。”徐茂功可就靠后了:“千岁请讲。”秦王李世民这才把来意说明,皆因苏烈投奔突厥,在狼主面前搬弄是非,北国打来了头道、二道、三道连环战表,要在牧羊城下决一死战,倘若不赶紧兵伐北国,他必兵伐唐朝,如果容突厥兵马进了雁门关,国家危险,百姓必遭涂炭,就是赶走了北国人马,也得大伤元气。“二王兄,你是大唐的元帅,程四哥是副先锋,还有敬德是正先锋,你们还要为国为民,再立功勋,二次回朝,兵伐北国。二王兄,四王兄,你们不要记恨我父王,他已经知错啦,更要休凉小王我一片为国求贤的诚心哪!”李世民说着又深施一礼,“实话说,小王正是为此而来呀!" “噢!”秦琼听罢!瞪了徐茂功一眼。心说:你不说实话多耽误事!叫道:“千岁,秦琼自投唐以来,敢说已是百战之身,要说是为国为民,驰骋拱场,应该是万死不辞!可是论起宫门挂带之事,千岁您现在代理山河了,老王年迈,建成、元吉为什么要害您,这都在明面儿上摆着!我们要是也把命搭在里头,什么为国为民全谈不到啦,故此辞官回家。现在既然北国战表到了,我秦琼愿带领人马征讨,这一是为了大唐,二也是冲着千岁您。想当初大唐开国乃千岁之功,如若您断送在一句‘儿臣知罪’上,那岂止是断送自身,断送功臣,连大唐天下也要断送与突厥之手了。千岁您要放明白些,不可伤了臣等拥戴之心哪!”李世民连连点头:“二王兄的金石良言,小王记下就是。”秦琼问程咬金:“四弟,意下如何?" “二哥哎,我跟着您去,我要斧劈苏定方,给我那兄弟罗成报仇雪恨哪!" “好那得把敬德请出来呀,四弟你想个办法儿 。”“对,瞧我的!" 别瞧不起程咬金,他有的是馊主意。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叫道:“殷开山贤弟,你去把御林军的武职官头目人儿都给我叫来。工夫不大,众人来到中院上房,见秦王行礼。秦王吩咐:“都要听我四王兄的支派。”当下程咬金可就传令啦:“五百御林军分为两队。前队跟着我,一律要反穿号坎儿,锅烟子抹脸,打扮成喽罗兵的模样。今天夜晚,定更后由丰盛镇起身,二更上下到达宝林庄,一齐呐喊,按我教给的话道字号,然后动手抢。我说在头里,动身之前你们谁腰里有值钱的东西,全放下,不许带。抢的时候,甭管哪家哪户,碰开门就抢,抢可是抢,值钱的东西不许动,金银财宝不许动。只可以抢些个不值钱的东西。到那时候谁腰里要是有老百姓的值钱物件,可要军法从事。听明白了没有?”“听明白啦。”“好啦。我押前队,秦二哥,徐三哥,殷贤弟,保着千岁押后队,紧紧跟上。我的前队抢完宝林庄就奔孝感村,到孝感村还要呐喊,只要把敬德惊动出来,他必要护村,跟山大王见仗。打仗他还能装疯吗?咱们跟他就碰了面儿啦!只要他把咱们让进家中,至时我必有一番说词,设法叫他出来。千岁您看这个办法怎么样?”李世民一听,倒也不错,说:“此计甚好,你我照计而行就是。”众人分头准备不提。

快到天黑的时候,大家吃饱了喝足了,御林军也分为两队啦。就听见远方更鼓更锣响,梆!天交初鼓。程咬金说:“哥儿几个,咱们起身走着。”程咬金押前队,秦王、秦琼等入押着后队,往下一走就是十多里地。前队到了宝林庄的西边,离庄也就半里地啦,好几百人这么一呐喊,连鼓带锣,这声音就大去啦。咕噜噜… … 哐哐哐… … “抢宝林庄啊!咱们洗村子呀!今有梅花山梅花岭梅花洞梅花大大王要抢这座宝林庄啊兰别让他们跑了哇!”村里的老百姓全睡啦。有那睡觉警醒的一听啊!抢宝林庄!一咋呼把全村人都惊动了,正打算到街上看看怎么回事,御林军就进了庄了,一通儿喊:“你们听准了啊,今有梅花山梅花岭梅花洞梅花大大王啊,要抢宝林庄啊,抢孝感村啊!”走街门是出不去啦.吓得老百性往后院里躲;兵丁们叫门叫不开,四、五个人你撞我,我撞你,喀嚓,门就数啦口哗!兵丁们一哄而进,拿火把、灯笼照着亮儿,喊:“抢啊,见什么拿什么啊!”说是那么说,到屋里一瞧:“我抱这个沙锅呀!” 那个说:“我要这水瓢吧!”有抢枕头的,有捡双旧鞋的,就抢这个。桌上搁着银子,这个兵给那个兵使眼色,用手一比划,意思是:谁要是一拿呀这脑袋就切下来啦!家家儿如此,鸡也叫,狗也咬,孩子哭,大人喊。老百姓们躲在后院一听:乱了营啦,有那胆子大的就翻后墙出去往东跑,奔孝感村给尉迟爷送信去了。

再提尉迟恭。他这么一装疯吃屎,黑、白二氏带着家人只好是连拥带操,半真半假的把他呵斥回来。送走了李世民等人,白氏回来,说:“秦王千岁可走啦。这屎你怎么真吃呀!”尉迟恭说:“不吃就得落一个假疯。这徐茂功太坏。快拿水来漱口。”洗了头发,挽起发纂,别上银簪,脱去破裤袄,换上整齐衣裳。漱了半天的口,还觉着嘴里臭。又冲了花椒水,晾温和了左一碗,右一碗,喝了三大碗。还觉着有味儿,找来砂仁、豆蔻搁到嘴里嚼,才觉着好一些。晚上,要安歇啦,敬德睡不着,可就跟二位夫人商量:“二位夫人,今天我装疯总算把他们堵回去啦。据你们看,秦王千岁死心不死心?他还来不来?”黑氏一想,说:“可能他就不来啦,他知道你疯了。”“不然,不然!头一个徐茂功就不相信。再说,既然来找我,必是国家有事。现在就是不知道他们找了秦二哥、程四哥没有。反正是单找我,我没回去。当初约定三人同去同回,我不背前言也就是了。”琢磨来琢磨去,已然二更二鼓,梆,哐!忽听得房门外有家人回话:“爷,村子外头乱啦!” “怎么乱啦?" “宝林庄的百姓往这边乱跑,有人来找尉迟爷,有急事察报。”“让他们进来。”尉迟恭到前院一看,进来四、五个人。“尉迟爷,您还没歇着呢?" “你们是宝林庄的?夜静更深,到此何事?" “跟尉迟爷回话,如此这般一说。尉迟恭一听,心说;怪呀!自从敬德回到马邑县孝感村,周围二十多个村子有事,都有敬德从中帮衬,向来无有匪患,尉迟恭威镇一方。忽然出来了一个梅花山梅花岭梅花洞梅花大大王,敬德也纳闷儿,以为不定是哪里乱山之中的草大王,要想到此打抢,这得叫他明白明白。“来呀,赶紧给我备马,把枪给我挂上!”有人到马厩,精好了这匹宝马,乃是当年抢三关时所得,名为抱月乌龙驹。 另外有两个人给抬扑枪,这条枪名为龟背竈龙枪,挂在了马鞍桥的得胜钩上。将枪马准备在大门外,这才问:“尉迟爷,枪马齐备,还用盔铭甲盔吗?" “嘿嘿,小小毛贼,有了枪马足用啦!”敬德出庄院,认镫搬鞍上了马,哗喂嘟嚼… … 马踏銮铃响,来到村口。村外头好些个老百姓正往村里跑哪:“尉迟爷呀,宝林庄被人洗劫一空啦,您赶紧打主意吧!”敬德催马向前。“乡亲们,休要惊慌,待我活捉这梅花大大王,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对!”

敬德这马出村走了不到半里地,就见西边来了有二、三百人, 举着灯笼、火把,夹着沙锅,提溜着旧鞋,还喊哪:“抢完了宝林庄啊,再抢孝感村哪,快走哇!”敬德把大枪摘在手中一横,高声喝喊:“吠!哪里的草店毛贼,休往前进,再若前进,大抢要了你们的命!”御林军前队的兵丁们一瞧,敬德这儿十分威武,不敢向前,嘴里可喊:“这黑大个儿可以的呀,有枪有马咱们干不过他呀!”程咬金打后头上来啦。他有个口头语儿,只要一上马打仗,一抡这个大斧,口头语就来了,“冒唔,瞧劲儿,噢!你们为何停住不走?”乒丁们说:“程公爷,头里大概是尉迟恭露面儿啦。他大枪一横,谁敢过去? " “哎约,你们闪开。冒唔,瞧劲儿,噢!”借着夜晚的西北风刮着,敬德正听程咬金的喊声。“啊?”他纳闷儿,心说;这喊声我听着怎么耳熟呢?没容敬德想过来,程咬金这马就蹿上来了,口中喊道:“老黑呀哎,我的好兄弟! 看,谁来啦?”敬德看见程咬金,赶紧说:“哈哈,原来是程四哥你呀!你何时来的?" “你要问哪,我跟秦王千岁一块儿来的!住在丰盛镇啦!”自从敬德一亮相儿,早有马军往后队飞报秦王,徐茂功就说:“千岁,秦二哥,你我一同催马向前,跟敬德碰面儿。”四匹马离开后队,哗磅嚼嘟,随着变铃声马可就贯上来了。程咬金听见后头有响动,连忙说:“不单是我来啦。兄弟,快看!”敬德看见是秦王来到,赶挂生枪下马。李世民等人瞧敬德下了马,也都离鞍下马。李世民叫道:“尉迟恭,我那好兄弟呀!”秦琼叫道;“兄弟,二哥我来啦。”徐茂功也说。“尉迟兄弟,愚兄在此。”殷开山说.“尉迟将军,殷开山有礼了。”敬德上前跪倒:“千岁在上,尉迟恭叩头,望千岁恕找今天有装疯蒙君之罪呀!”李世民说道:“兄弟,此事不能怨你,平身起来,赦免无罪。”敬德这才给秦琼、殷开山见礼,就是没理徐茂功。徐茂功哈哈大笑。“兄弟,难道还记恨我不成?" “啥!你怎么让我吃屎呀了”“兄弟,你没转过这个弯来。其实,你不吃屎,我倒许认为你是真疯了哪!你的心眼儿直呀!" “漱不净洗不净的多别扭啊?你知道吗?" “好兄弟,三哥我知错啦!”李世民说:“尉迟兄弟,不论受多大委届,看在小王我的份上吧。”尉迟恭这才问: “这个梅花山梅花岭梅花派梅花大大王是怎么回子事?”程咬金说:“这都是为了请你尉迟恭啊!”“为找我你们抢了宝林庄的老百姓,对吗?" “兄弟你放心,金银、粮食一抵不动,抢的无非是沙锅、水瓢、破鞋烂袜子,砸了儿扇门。这损失有限,你跟乡亲们先说明白了,随后让马邑县清查,加倍赔偿就是啦!”宝林庄的百姓也纳闷儿 ,碰了面儿没交锋,彼此见礼啦。“尉迟爷呀,这是怎么回事呀?”尉迟恭把事讲明,这是为了引我出村相见才设下的计策,改日赔偿损失,请乡亲们各回各家。大家散去不提。书要简断。当下尉迟恭把秦王李世民等人让进庄院,进上房落座。这工夫三更早过了,众人都奔波了半宿了,敬德赶紧给摆酒,大家饮酒叙话。徐茂功就把假传圣旨赦免秦王的内情一说,提到宫门挂带、子淫父妃,敬德说:“建成、元吉俩人办的这叫什么事呀?”提到把建成、元吉贬为庶民,张、尹二妃打入冷宫,敬德说:“这样,我心里多少还痛快点儿。喝酒,喝洒。”徐茂功提到济南聘贤,叫智、勇、福三将回朝,官复原职,可就不往下说了。敬德听罢可就跟秦凉、程咬金说:“秦二哥,程四哥。”“兄弟!" “想当初,金殿散将咱们三人一块儿出离长安城,订了约会儿,三个人一同辞朝,要是回去还得三个人一同回朝。没你们,单独找我我绝不回去,单找你们哥儿俩,你们哥儿俩也绝不回!那么,今天你们哥儿俩怎么来的呀?”秦琼这才说:“秦王千岁出长安先列山东,找了我们哥儿俩,"尉迟恭说:“那你们哥儿俩就不地道哇!我也甭说我地道不地道,今天单独找我来,你们哥儿俩没露面,我宁可装疯!我把话说明白了,千岁,不怕您过意,您的父王偏疼偏爱,朝中我也待够了。虽然您来到,二哥、四哥也来到,我敬德绝不出去,绝不二次回朝。这鄂国公我不要啦!"

程咬金听了,微然一笑:“哈哈,兄弟,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乔公山的全部家财,两块千顷牌,您赌受啦。家中有黑、白两位弟妹操持,挺好的日月儿。我打听啦,你在此地多行善举,初一、十五你舍米,要饭的过路你给钱赏粮食,修桥,补路、施棺、舍药你都花头份儿钱,你买了个称呼叫尉迟大善人。家业那么大,不论你躺着过,坐着吃,到死那一天这家财也吃不完穿不完花不完呀,对不对?你能出世吗?可是,要是按你这个想法,我跟二哥也不用出世。别看您家有两块千顷牌,程咬金多少还有皇杠的底儿哪,秦二哥广有家财,我们也不是非得到大唐朝中为官就没饭吃!这次千岁来到马邑县孝感村找你,你干与不干待会儿再说;要说我们哥儿俩此番出世,那是为国为民,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当间儿有良心,不愧对大唐国的老百姓。有的是可以讲的,说的,谈的,论的。听明白了没有?拿我们哥儿俩当不地道,那就惜啦!"

敬德听程咬金这么一说,心想;果然这里头还有事儿。说:“怎见得你们哥儿俩办事地道呢?" “你要听,我慢慢说。”秦王跟徐茂功早就看出来,敬德是没心出来啦。程咬金拿话这么一引,李世民心说:我这四王兄还真行!秦二哥把这事交给他就算对啦!敬德反倒催上了:“四哥你倒是说呀。说得有理我跟你们回朝,说得没理那你一也是白说。”程咬金说:“干脆,也别掖着盖着,实话说,苏烈苏定方投降突厥,在北国狼主面前搬弄是非,给大唐打来连环战表,如果不敢决战,他要兵进雁门关。我跟二哥这次出世,因为我们怕当那落水之鸡,怕当那海大鱼,怕落一个亡国之惨哪!" “噢,北国打来连环战表我听明白啦,什么叫落水之鸡呀?" “你看场院上那大公鸡,一使脖子,一挺大红鸡冠子,金鸡独立,一叫这个鸣儿,啼声洪亮,够多威武?把它抓过来扔到水里头,捞出来你再瞧,哟,这鸡怎么这模样啊!咱们如果让北国兵马打过来,也就是如同落水之鸡一样的下场啊!”“什么又叫海大鱼呀?" “海大鱼呀。古世年间海里有大鱼,这海大鱼能把船都推翻了,能把人都吞了,你拿网打他把网撞碎啦,你用钩杆子也好,用刀子也好,扎不动,这海大鱼就这么厉害。就是有一节,他得老在水里才行,海里,洋里,这叫钩不能牵,不能拦的海大鱼。一旦失了水,完了,小蚂蚁都要咬它两日。百姓好比是鱼,国家好比是水,如果让北国兵马打过来,亡国了,百姓如同海大鱼失了水,还不喂了蚂蚁吗?" “噢!那么这个亡国之惨如何?" “要问这亡国之惨,你听着。如果北国兵马打到大唐来,亡了国啦,家家户户,老百姓都遭罪啦。拿我程咬金说,大唐强盛,太平景象,我在家里说什么是什么。要是亡了国,我得给北国人当牛做马,我们家这位大奶奶就归北国人使唤拉,烧奶子去!热酒去!就得不了自由啦。我怕落个亡国之惨,也怕我们夫人归了北国人!听明白没有?因为这个,我跟二哥才出世!”敬德听着听着就要坐不住,抓耳挠腮,仿佛犯了什么病似的。程咬金这片话,李世民听着高兴,徐茂功也还真有点儿佩服。可惜说着说着就开玩笑了:“兄弟,出世吧!要是北国人打进来,受了亡国之惨,不但你我不得自主,家眷也得听人家的,光是我家的大奶奶归北国人管吗?我看,那时候连我两位弟妹全都有点儿悬乎哇!”“啊!慢着,哎呀!”尉迟恭听罢,暴跳如雷,开口叫道:“千岁!秦二哥,程四哥,徐三哥,殷公爷。既是北国打来了连环战表,为国为民,为将者义不容辞。何况找跟北国人有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哪!我的原配妻子梅秀英带我的没见过面的的儿子,全叫北国的兵给掳走了,音信皆无,这是夺妻抢子之恨哪!”秦琼说:“不错,若干年来,突厥铁骑屡犯雁门关,在太原以北抢掠好物,掳走百姓,不止一次啦!”敬德说:“不论为国为家,亨!" 北国我不出世,岂不被乡亲们耻笑哇!四哥你怎么不早说呢?你甭转那些个弯儿,又是落水之鸡,又是海大鱼啦,你进门就说咱们为了打北国,我能不出来吗?”秦琼说:“兄弟,你这就对了!”程咬金说:“兄弟,再说,千岁远路风尘,登门聘资,亲自拜请,咱们也不能对不起千岁呀!这回都明白了吧?究竟我们哥儿俩办事地道不地道?" “四哥,秦二哥,你们地道,我别不地道哇!咱们三人一同出的长安城,还一同回朝,就这么办!"

当下众人开怀畅饮,饭后各自安歇。五百御林军自有庄院的人安排吃住一切。住了两天,准备动身。秦王可就问敬德:“黑、白二位夫人是不是也去呢?”敬德说道:“黑氏生有一女,名叫丑子。”为什么叫丑子?这姑娘生下来跟敬德象一个模子脱出来的似的,敬德脸膛什么样儿,这姑娘脸膛什么样儿。“白氏生有一子,名叫宝庆。都年在幼小,离不开娘,况且家务诸事也须有人照料操持,故此,我把家就算托付给二位夫人啦!”李世民听罢,点头说;“很好。”这才传下命令,御林军整顿队伍,明日清晨由朔州府马邑县孝感村动身,回转长安。欲知大唐怎样发兵征战,请听下回。

第八回 劲旅北征长驱直入 先锋出战马到成功

书接上回。李世民、徐茂功、殷开山,会同秦琼、程咬金、尉迟恭,率领五百御林军由朔州马邑县起身,非止一天,回到长安城。智、勇、福三将暂住兵马司,其他人各归府第,李世民进宫见父王李渊交旨。第二天,智、勇、福三将来到朝房,跟众文武大巨见面,说一说离别之情。就听见当当当金钟三下响,武德天子升殿,众文武上殿朝见,分班列立两旁。李渊传下旨意:“来呀!快请智、勇、福三将火速上殿!”旨意传到朝房,三将遵旨,来到金殿之上在龙书案前跪倒行礼,当间儿是秦琼,上首程咬金,下首尉迟恭。“臣等见驾,吾皇万岁,愿万岁万寿无疆!”这时候武德天子李渊两手一扶龙书案,挺身站起来啦。怎么?对不起三将,于心有愧呀!叫道,“哎呀我那胡国武昌公,双傣卢国公以及鄂国公三位将军,平身起来,踢坐!" “谢万岁!”有内侍看过龙墩,三人坐下。李渊说.“前者宫门挂带之故,寡人尽知,若是没有英国公把事情办理妥善,联怎知我皇儿世民被屈含冤哪?万也想不到三位爱卿辞联就离了长安,可想煞寡人了哇!此皆乃联一人之过,办事不明,一时糊徐,爱卿等千万不要计较才是。”秦琼赶紧说:“万岁,前者事出无奈,如今事已过去,就不要再提啦。”武德天子看了看,众文武没有多少本章,吩咐一声:“退班。来呀,偏殿设宴,我给智、勇、福三将接风。”当下有魏征、徐茂功、褚遂良、杜如晦等大臣陪宴,李渊传旨,今天饮宴,不设监酒令。监酒令是干什么的?专管陪着皇上喝酒的人,不许喝醉了,喝大发了胡说八道可不成,有监酒令哪!今天取消监酒令,表明虽是君臣饮酒,如同朋友弟兄一般,饮宴之间,秦琼又问了问北国打来连环战表的情形,武德天子李渊可就跟秦琼商量:“秦元帅,北国要跟我朝一决雌雄,如果唐朝不出兵会战,他就要兵伐南朝,容他进了雁门关,难免百连又遭涂炭。我朝起兵可又如何起法呢?”秦琼说:“臣等候万岁旨意下。”秦王李世民这才说道:“依儿臣之见,父王您暂理朝纲,儿臣代父御驾亲征,兵伐北国。秦王兄乃是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这回要挂征北总元戎的印啦,正印先锋官尉迟敬德,副先锋神斧将程咬金,还得有徐王兄做军中参谋,就是军师。秦元帅帐下本来有齐彪等八将,不少的偏副牙将,押粮运草,有尚时山、夏石珊、尉迟南、尉迟北、毛公遂、李功旦、唐田仁、唐国义八位镇殿将军承当。这么办,父王意下如何?”李渊点头:“好吧!寡人暂理朝纲,待等皇儿奏凯还朝,也不必代理山河了,那时节寡人退为太上皇,也该皇儿继承帝业啦!起兵之事,就依皇儿之见办理。”李世民问:“但不知该起多少人马?”徐茂功说:“人不要多,各处人马还应各守讯地,调集十万人马就可以啦。”事情商量已定,大家饮酒直到过午,这才尽欢而散。自此之后,秦琼每日到校军场操演人马,所有调来的队伍,每营每队之中,必须有一个通晓北国活的人,将官也要会说几句北国话,不会的赶紧训练。如果到了北国,言语不通,是非不明,那可不成。前后用了一个月光景。这才择选吉期,是个黄道吉日,要起兵啦。人马在校军场都准备齐啦,三声号炮,兵发北国。咕噜噜噜…炮响连天,金鼓齐鸣。头一队就是正印先锋官尉迟敬德,有副先锋程咬金辅助。武德天子李渊在五龙门城楼上观看,大唐人马头一队,人声呐喊:“兵发北国呀,早日得胜还朝呀!”兵丁们唱着军歌,耀武扬威地走下去啦。二一队是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戎征北元帅秦琼,带兵将走下去啦。末一队是秦王李世民、军师徐茂功,带着三军——御林军、虎贵军、护卫军― 也走下去啦。一队一队往下行走,非止一日,已然兵出雁门关。

人马一出雁门关,一路之上 ,可就看出来及早出兵为对。北国打了连环战表,也想兵发大唐国,可是还没准备完善呢。大唐人马来得快呀,雁门关外,应当驻兵的咽喉要路,兵家必争的险地,都还来不及防范哪,什么青石山、红石岭、五柳镇、双道庄,这个旗那个堡的,十三处没有设防,大唐人马如入无人之境。简断截说,这一日正在行走之间,人马停住了。有兵丁票报给尉迟恭:“先锋官,人马已至白良关!" ― 这白良关正名儿叫白狼关,在牧羊城北边还有一个黑狼关哪。皆因是在京剧、地方戏里,都有一出戏叫《白良关》,这是当初说戏的时候,把“狼”念成“良”啦,传到现在就深入人心啦,都说是白良关。说书要是非得说白狼关,这不是麻烦吗?闲话少说。人马来到白良关正南方,坐南朝北安营下寨。儿郎们立刻安营门,扎木栏,立旗,把唐朝大旗扯起来,然后埋锅造饭,铡草喂马。那边儿白良关城上看见唐兵来到,当时可就四门紧闭啦。安营已毕,二队秦元帅到啦。过了不到一天,秦王带三队也到啦。十万大军,扎下了连营。秦琼把探马叫来一问:“镇守白良关是什么人?" “此人姓刘,叫刘国祯,乃是北国的名将。”“噢。”探马退下。秦琼吩咐歇兵三日,再会战刘国祯。三日后,秦琼传令,点五千人马,关前叫阵。三声号炮,哒噢,哒噢,哒噢!咕嘈噜噜,… 鼓声咚咚,人马贯出唐营,二龙出水式左右一分,当中间儿闪出元帅秦琼,带领尉迟恭、程咬金、齐彪、李豹、屈突星、替明星、鲁明月、金成、牛盖,还有偏将、牙将、战将百员不止, 拉开了一字长蛇。大队后头,在高处有李世民带着御林三旁边有军师徐茂功,观敌了阵。亮了队的唐兵齐声呐喊:白良关的兵将听真哪,你亮队吧!”

镇守白良关的北国大都督叫刘国祯,他也没想到唐朝的人马来得这么快,赶紧派人飞马报与牧羊城那边儿知道,然后就四门紧闭啦。到城楼上一看大唐人马的营寨,无边无沿,心中也是暗暗吃惊。今天唐兵一亮队,就有探马报给刘国祯啦。刘国祯一听:“啊哈哈,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点两千名马步队,关前亮开大队,我倒要看一看大唐有什么样有名的战将。”这命令传下去,就听见哞… … 的号角;声音,这种号角用牛角或者海螺制造,在北国的俗称叫“疼咧”,当下南门大开,人马贯出来就冲下了自良关的下坎儿,一个个挺胸亮相,手持刀、枪、剑、戟、镜、集、叉、环,各认标旗,亮开了大队。两阵对圆。白良关大都督刘国祯往正南观看。嗬,正当中有一杆黄旗,上写着“天下都招讨征北大元帅”,旗下一入端坐马土,正是元帅秦琼,左右有先锋官,偏副牙将们跟随,可谓是盔亮亮,甲层层,刀枪如麦穗,剑戟似麻林,营中一声炮,遍地绣旗摇。刘国祯说:“列位都督!" “大都督!" “看唐朝这些南蛮子威风不小,若论打仗也未必是咱们的对手。哪位都督撤马叫阵,打头一仗?”话音未落,有人答话:“都督,待我撤马一战。”刘国祯一瞧:“噢,你这条铁棍倒也顶得住。催马上前。响瘪咧!"号角吹响,这位都督摘下铁棍来,一拱档,马到疆场。

他在马上摇头晃脑这么一叫喊,意思是谁来跟我打一打?唐兵这边见白良关大队之中出来一员战将,大家注目观看。见此人身高顶丈,身体魁梧,青铜盔铠,紫脸膛儿,黑头发疙里疙瘩,凶眉恶目,扎里扎煞的黑钢髯,胯下马,掌中一条决棍。秦琼看罢说道:“列位将军,此人手持铁棍,必是棍沉力猛。估摸着能够胜他这条铁棍的,方可出阵。今日白良关前一战,乃是头一仗,取胜事小,取吉利事大,必须要振奋军心。哪位将军撤马?”旁边的程咬金一想:这雁门关以外我没到过,没人知道我的斧子招儿,手把着有一百二十分能得胜。这机会能错过去吗?他一拱档,马往前错了头,叫道:“元帅,待我一战!”秦琼一看,心说:四弟的斧子他们不摸底,准保得胜,取个吉利吧!说道:“可以。”程咬金说道。“您瞧我的。擂鼓卫”咕噜噜噜… … 鼓声咚咚,他这匹马就贯出去了。

两军阵前,北国这使棍的一瞧,唐兵队中出来一员将,看此人脸上面似蓝靛,两道朱眉,大眼珠子搭于眶外,大镑儿头,高椒骨,咧腮领,大嘴岔儿,压耳毫毛倒长着,扎里扎煞满腮的红钢髯,身上穿鹦哥绿的战袍,盔恺甲胃鲜明,胯下一匹花里胡哨的马名为斑豹铁异驹,拿中擎八卦开,山气背后有五杆护背旗乃是一位先锋官。先锋宫要有五材,故此是五杆护背旗,占五个字:勇、智、仁、信、忠。不论正副先锋都是五杆。两骑马碰了面儿,各自扣镫,马站住啦。这程咬金张嘴就说;“辛苦,辛苦!”这是他的口头语儿,人家不懂啊!“站住!什么辛苦?" “这是南边的客气语,我是先礼后兵。”“你们大唐人马为什么来到白良关?" “南朝有个汉奸,姓苏名烈,表字定方,他在你家主面前搬弄是非,是你家狼主打来连环战表,要跟我们会战哪!" “不错,确有此事。”“这不完了嘛!大唐人马是你们招来的,你们逼来的呀!”唐兵大队之中,秦琼远望程咬金上了阵,不打仗聊上啦。命令手下探马:“来!" " 伺候元帅。”“你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哪,报我知道。’“是!”探马就上去啦,这俩人还一问一答哪。使棍的说:“我是问你官居何职?姓什么叫什么?报上名来。”“你要是问哪,在大唐官居卢国公之位,军伍之中我是副先锋。我姓祖。”“你姓祖?" “哎。”“叫什么名字?" “小名儿叫宗,也没起过大名儿,我叫祖宗。”“你叫祖宗?" “你叫什么?" “你要问本都督哇?镇守白良关多年,我叫麻力真吉!”“噢,敢情你真急。好啦,既然双方交战,咱们是各为其主。小子!我杵你!”程咬金怕人家这棍打下来,架不住可就完啦,赶紧抢先儿,搬斧头,献斧纂,迎门一点,人家不知道他这斧子招儿什么德行,合铁棍一摘这斧纂。你不是把斧纂煽出去了吗,程咬金跟着就倒手换招,斧子头劈脑袋。“劈脑袋!”铁棍赶紧横过来架住。斧子招又变了,“削手里再削手!" 程咬金一划拉,两划拉,麻力真吉一抬手,两抬手,这斧子就到了对方的右边儿啦,本来这是一马三招,谁能想到他这斧子变化快呀,说:“掏耳朵里”麻力真吉要低头还没低下去哪,唉!大斧把脑袋由耳根子起扫下一半儿去:尸身坠马。“啊?”白良关大队中各家都督一看全都愣啦!程咬金把大斧扛到肩膀上:“冒唔,我得劲儿喽!”一拍马,这马啪啪啪在阵前一撒欢儿,冲北国大队叫阵。

白良关大都督刘国祯气坏啦:“哇呀呀!各位都督!什么武艺我都见过,没见过这路斧子招数,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出去把死尸抢回来,麻力真吉的兄弟就急红了眼,大枪一摆,催马前撞,来到阵前。程咬金一瞧,此人红盔红甲,面似朱砂,上边还遍长黑斑。凶似瘟神,猛如太岁。身高顶丈,胯下马,掌中枪。程咬金间:“你叫什么名字?" “大胆唐将,敢伤我的兄长,脑袋都揭盖儿啦!我跟你完不了。我叫麻力布吉。你叫何名?”“噢,你哥哥叫真急,你叫不急呀?好,你记住了死在谁手里里我叫祖宗。”后边那个探马一听,心说:今儿这程咬金吃了什么啦?也不怕噎着。麻力布吉大喊一声:“休得多言,撒马过来!" 程咬金还是搬斧头,献斧纂,迎门一点,对方合大枪一拄;“劈脑袋!”对方横枪招架;“削手!" “再削手!”对方一躲,两躲;“淘耳朵!”人家还能叫他掏吗?叭!一个大低头把斧子让开啦。二马冲锋过橙,程咬金的斧子头在前,斧纂在后,他一也不用回头,嘈!斧纂往后正柞在对方马屁股上。这马一尥蹶子,稀溜溜,叭!把麻力布吉整个儿折下马来。程咬金脚底下踏镫本来就寸着步哪,微裹里手镫,马往前闯。麻力布吉摔了个仰而朝天,程咬金拿斧纂往下一按劲,一猫腰,璞!麻力布吉脸上开了花啦,嗽儿的一声赌气就死啦。程咬金连胜两仗,就跟卖大力丸似的,洋洋得意;“我得劲儿喽!”北边大队里兵丁呐喊:“看见没有哇?这个斧子招儿缺德呀,还带杵马屁股的哪!怒恼了都督麻力兆吉,两位兄长阵亡,悲得他痛不欲生,掌中一条钉钉狼牙槊,催马就贯出来了。程咬金一看来将,又凶又猛,暴躁如狂。“伤我两位兄长,我麻力兆吉岂能善罢甘休。休走看架!”眼看着要举槊,程咬金鬼着呢,让你的架打下来?小子,我抢在头里吧! 迎门就是一点,麻力兆吉合架一分,斧子招儿又是劈脑袋,一削,两削,全都躲过去了,惟独到了掏耳朵这儿,低头又慢了一点,璞!麻力兆吉的脑袭上盖儿又揭啦。程咬金倒好, 见好儿就收:“我得劲儿喽!回见吧!”他催马回了本阵。探马早就撤回,见元帅实话实说,秦琼点头:“噢,原来如此。”程咬金回来见秦元帅:“元帅,我连胜麻力真吉、麻力布吉、麻力兆吉,这叫斧劈三吉!”秦琼说。“好好好,还是四弟斧子有拿手哇!" 北边白良关大都督刘国祯气炸了肝肺。“咦!哎呀!连伤我三家都督,这斧子招儿太缺德了,气煞我也!哪位都督撒马?必须要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话音未了,有人喊:“哎,大都督,待我来。”答话者是萨里银花。“嗯,你是我们的巴图鲁,好样儿的,你撒马向前!" “得令!”啤啤… …,号角吹响催战,萨里银花一顶马的铁过梁,嗒嗒嗒… … 马到疆场。正南方庸朝兵将往正北观看,见出来了一家都督:身高够一丈,身体魁梧,皮盔皮铠,脸上半拉黄半拉黑,扫眉环目,连鬓络腮黑钢耸,胯下一匹黑马,掌中擎一口锯齿飞镶大砍刀。在阵前高喊:“哎南蛮!哪个来战?”秦琼看罢,叫道.“先锋官尉迟恭!”“在!" “来将看来刀沉力猛,你不撒马还等待何时?" “得令啊!二哥,瞧我的。”程咬金说:“老黑哎,得卖卖力气。我可劈了三!”擂鼓。咕哈噜噜… … 鼓声咚咚,敬德把大枪一摆, 马走銮铃响,直奔阵前。北国大队人马都往正南看着哪,一瞧敬德这个威风,全都机灵灵打了一个寒战。只见南朝这员战将,跳下马来身高顶丈,胸前宽,背膀厚,悍丈魁悟。头戴一顶青铜四棱八角板檐苛叶盔,亮银抹额,镶衬二龙斗宝,顶门有一朵黑绒球,酒白点儿,突突乱跃,盔顶上有一大团红缨往后倒垂着。搂颔带四指宽,排满银钉卡得紧绷绷。身披一件索子连环大叶攒成青洞龙鳞甲,内衬一件皂征袍,前后心护心镜亮如秋水,紫丝绒的绊甲绦,一巴掌宽宝蓝色狮蛮带,左右勒征裙,掐金边,走银线,挡护膝,遮马面,护档鱼福尾,一叠两叠三叠倒挂吞天兽,斤含金环,横在马的铁过梁后。大红中衣上绣团鹤,足蹬一双五彩龙头靴二再瞧背后有五杆护背旗― 这是正印先锋官― 护背旗用青缎子镶心儿,上绣大红龙,旗子边上走白火焰儿一枯辘到底,银葫芦罩顶,紫练儿低垂,配着五条自缓子及带,上绣黑色方万字不到头,添武生成,五杆旗如同扇面儿相似。看相挽,这张脸黑中透亮,亮中透煞,如同黑漆,宽脑门儿,方下颧,一双小狮子眉,二目圆睁,黑眼珠儿多,自限珠儿少,准头端正,四字阔口,领下三给墨.薄不算很长,大耳有轮。胯下马一柞儿黑,头至尾,蹄至背,没有杂毛儿,如同黑缎子似的,唯独肚子上有个滴溜儿圆的白月光儿,名为抱月乌龙驹,在上八狡里琴第七骏。掌中一条龟背髦龙枪。书中暗表,在鸟式环得胜钩上,外手的腿底下还挂着一条十三节的竹节钢鞭。背后有座素旗,长方形,黑缎子镶心儿,边上走蓝火焰儿,旗杆上有金标头,下衬蓝色灯笼练儿。旗杆上金字写的是前部正印先锋官五营都统制,当间儿白月光儿上两个红字:尉迟。他是人黑,袍黑,马黑,枪黑,连枪婆子都是黑的,黑到一块儿啦。当下二人碰面,各自扣镫住马。“啊,南蛮,你报上名来!" “吠,要问哪?复姓尉迟,单字名恭,表字敬德。大唐元帅秦琼帐下正印先锋官便是某家。你快快通名受死!“咦!你叫尉迟恭。若问你家都督,萨里银花是也!”“萨里银花,撒马来战!”敬德的马往前拱,一摔杆儿,大枪直奔敌将的胸口。萨里银花立刀打算把枪挂出去,敬德的枪沉力猛,使了十个头儿的劲,这一枪就挂不出去了,萨里银花一二乎,两匹马都往前咕容呢,枪借马力,一枪正扎在心口上。“哎呀!”噗!扎进去了。敬德持枪,后把一窝,前把一提,啪!往外一甩,萨里银花落马。唐兵齐声喊喝:“先锋官得胜啦!碰面儿就枪挑一家都督啊!”咕噜噜… … 擂上得胜鼓啦!白良关大都督刘国祯暗吃一惊:“萨里银花刀法不软,尚未施展,怎么一碰而儿就落马!南朝居然有如此的勇将!待我撤马会战于他!”旁边过来一位都督萨里金花,说;“哦,这个,大都督!我的亲兄弟萨里银花命丧唐将的枪下,待我将他置于死地。我要是不行,再瞧大都督你的。”“你要小心了。”“是!响瘪咧!”萨里金花出马。敬德一看,此人面似锅底,身高也够一丈,全身披挂,掌巾一对虎尾铆鞭。马到了疆场,用鞭一指:“对面唐将你叫何名?" “尉迟恭。你是何人?" “北国都督萨里金花。你杀我胞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休走看鞭!”说着话,他一瑞镫,马就先上来啦。交锋打仗谁先动手,得看你使什么兵刃。敬德使的是枪—— 长见短,不容缓,可以抢先手;萨里金花使的是鞭——短见长,不用忙。这是动手的规律。他报仇心切,抢了个先手,倚仗他身高力猛鞭沉,说着话的工夫马往前拱,双鞍就顺下来啦。别瞧敬德表面大大咧咧,武艺上当初得过老道谢弘的真传。他沉住了气,瞧着这鞭到了,大枪取其中,啪啪,一打二拨,说得慢,动作快,一打二拨把双鞭就扇出去啦,不容缓手,大枪一平杆儿,正扎东萨里金花的硬嗓,噗!敬德一挑手中枪,叭,嗓子这儿出了个豁一子,那还活得了?歪了歪,尸身落于马下。敬德骑在抱月乌龙驹上在阵前走了一个弯儿,叫道,“呔!还有哪个来战?"

北边白良关大队之中,大都督刘国祯只气得哇呀怪叫,心中暗想:不好,今天这仗打得不吉利。那个使斧子的劈了三,这个黑大个儿枪挑了俩,再上去一般的战将也是白白的送命。叫声:“各位都督休要撤马,待本都督会战于他!响瘪咧!”号角声音响亮,啤呻咋… … 哮哗哗… … 畔哗哗……一吹得变出来三个音儿,这是大都督出战啦。就如同南朝将官出战擂鼓一样;偏将、副将撒马擂一通鼓,先锋官,两通鼓,大帅,三通鼓。秦琼一断,说:“列位将军,白良关的大都督出阵啦。”大家伙儿一瞧,果然刘国祯这马贯出来了,马踏蛮铃响,来到联场之上跟敬德碰了面儿。敬德看来将身高顶文,黑脸上有些个糙面疙瘩,宽天庭,大下巴,大耳朵,塌鼻梁,翻鼻孔,二目往外努着,俩眼珠子亚似一对铃档,扫帚眉,满口的黑钢髯。身上皮盔皮恺,全身彼佳。胯下马,掌中一条大枪,长下足够丈八不止。敬德在马上一横大枪:“来将通名。”“你要问哪,我家狼主驾下,奉命镇守白良关大都督刘国祯!连伤我两家都督,岂能容你!报上名来!" “大唐的鄂国公,征北秦元帅帐下正印先锋官,复姓尉迟,单名恭字,表字敬德!" “咦!你就是那抢三关夜夺八寨的尉迟恭?正要会一会你份枪法如何,撒马来战!" “好嘞!刘国祯,看枪!”敬德摔杆儿就递枪,乌龙摇头,直奔刘国祯的胸前。刘国祯腆着胸脯若无其事,心想,敬德可是大唐的名将,荻耍是随便立枪往里手挂,往外手绷,那就算我栽了,我是北国的大都督嘛!枪到啦,刘国祯用手中火枪往下一盖,愣把敬德的枪盖住啦。刘国祯心中所思;还好!这要是盖不下去呢?那不是拚命赌吗?敬德心中一惊,心说;此人臂力可以的呀!今天我的枪要是翻不上去,就有性命之忧哇!一按后把,一提前记,这招叫怪蟒翻身,敬德的枪又翻上来啦。刘国祯跟着就摇枪扫敬德的左耳根子,敬德立枪,嘎楞,挂出去啦。二马冲锋过镫,刘国祯举枪回身奔敬德后脑海就来啦,敬德悬档换腰,一横枪,横搭铁门闩,又架出去啦。秦琼一瞧:“这个…今天尉迟将军可是碰上硬对儿了,头一个回合,刚走马三式就看出来了,这刘国祯本领可不低。”大唐队伍中擂战鼓,对面儿大队中吹响了瘪咧,咕噜噜…哮哮哮… … 战场上两员将打在一处,敬德的枪招用扎、挑、泼、豁,刘国祯手中枪劈、扎、翻、滚。南边唐兵替敬德着急,喊.“尉迟爷呀,你要慎重啊!”北边的兵将担心刘国祯输了,喊:“大都督哇,你可得多留神哪!”打来打去,打了八个回合,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马打盘旋,来回乱转。

南边唐兵大队里的秦琼吩咐:“鼓里加棒锣!”咕咯噜… … 堂!咕噜噜… … 堂!在两军阵前这鼓和锣是说话的,如同传令。敬德一听,心想:鼓里加了锣,这是秦二哥催我得胜哪。这头一仗,在白良关就遇上这么个生铁铸的货,赢不了他可不成,啦!这工夫二马过了镫,刘国祯往东,圈马回来。尉迟恭往西,他在马上抬右腿,仲右手,把十三节竹节纲鞭摘在手中,皮挽手套在腕子上,往下一捋,就贴着枪杆捋在底下啦,拔掉头回来,哗嘟嚼拐… … 两匹马又碰面了。敬德抢的先手,叭!摔杆儿就是一枪,刘国祯的枪一晃,啪!把敬德的枪头绷出去啦。敬德不容他变招,“看枪!”往后仰着脖儿一抡这条大枪,呜!带着风奔了刘国祯的偏脸,刘国祯再立枪绷挂可来不及,猛低头要躲这一枪。这时候敬德微裹里手镫,马抢上风头,枪交左手,腾出右手鞭来了。刘国祯一低头,二马过镫,敬德抢右手鞭尽平生之力,叭!就打在刘国祯的后背上啦。刘国祯“哎呀”一声,往前一栽身,前胸的护心镜正撞到马的铁过梁上。合算着后头挨了一鞭,前边又咯了一下子。他觉着浑身发麻,五脏翻了个儿,不舒服哇,就摇头,一摇头不要紧,嗓窝儿发甜,心口发堵,心说:要坏,张嘴,哇,这口血就吐出来啦!“咦”他说不出话来,心里明白,一裹镫他这马就往北败下来啦。回到本队,左手提枪,腾出来右手在嘴唇上一抹这血,缓过一口气来:“咦里打坏了哇!回关,撤队!”兵丁们喊:“收兵啊,回关撤队啦!”人马败回了白良关。

要问唐朝人马如何攻打白良关,请听下回。

第九回 白良关少年临战阵 黑松林大将讲出身

书接上回。刘国祯人马败回白良关。唐兵擂起得胜鼓返回大营。李世民在高处了望,把这一仗看得清清楚楚,会同众将来到了紫帷金顶黄罗宝帐,秦王、元帅、军师都落了座。李世民叫道:“四王兄,我那贤弟尉迟恭。”“千岁。”“今天是来到雁门关外的第一仗,你们二位大获全胜,为大唐兵将脸上增了光啊!”程咬金说:“那没错儿,功劳簿上我是头一笔呀:某年某月某日,大唐兵到白良关,头一阵程咬金斧劈三吉。这是程四爷露脸的事啊!哈哈哈… … ”秦琼说:“对。别看尉迟恭阵前也得了胜,他是第二功啦。”说着话打开功劳簿,拿起笔来,拔去笔帽儿,墨也添好啦,没写先问:“副先锋! " “二哥! " “上功劳簿你是头一笔?" “那没错儿呀! " “贵姓啊?”程咬金一愣:“啊?二哥,咱自幼儿一块儿长起来的,您不知道我姓什么?我叫程咬金哪!" “我知道你叫程咬金,阵前你报什么名字?" “哎哟!”“说吧!我好往功劳簿上写。”“嗯· 一我报的是祖宗。”“这么落笔吧:某年某月某日,大唐兵致白良关一战,祖宗出马,斧劈三吉… … ”“二哥别写!千万别写!”“那么,你是认打还是认罚?" “元帅,认打怎么讲?认罚怎么说?" “认打,你犯了军津第十七条,按造谣治罪,要你的脑袋!" “哎哟别价,叫您弟妹守寡多不合适啊。我要是认罚呢?" “认罚呀,将功折罪,免上功劳簿!”徐茂功说:“哈哈,你认罚吧!”程咬金还有点儿不服:“徐三儿哎,八成儿又是你跟二哥说的,搭着伙儿碦我!”徐茂功说:“不是碦你。两国相争,交锋打仗不能打哈哈。人家知道你在阵前报名祖宗开玩笑,动文书一问咱们,何言答对呀?二哥罚你,一点儿都不多!" “得,我认啦。下回撒马我说实话,报名程咬金。”秦琼接着叫道:“敬德贤弟!枪挑二将,鞭打刘国祯,这是出关第一功!”写上了功劳簿。李世民说:‘虽说四王兄的功不上功劳簿,也是旗开得胜。来呀,摆下全羊酒宴,小王给四王兄、尉迟贤弟贺功!"

简断截说,第二天清早,大家正吃早饭,忽听得正北有一号角声音,哞哞哞… 咉咉咉… … 有人进来禀报;“启察元帅,今有一家都督亮开了大队,提名道姓要唐朝鄂国公撒马,决一死战!叫战说,出来者是君子,不出来者是匹夫。这家都督乃是一员小将。”“啊?”秦琼不明白叫阵者为什么提名道姓,敬德气得“哇哇… … 哇呀呀… … ”大叫一声:“二哥!我要亮队,“他骂他的,饱餐战饭再亮队。”“不成不成。出去是君子,不出去为匹夫呀!这话骂得粘耳。”秦琼吩咐:“亮队!”鼓炮齐鸣,唐兵出营。李世民仍然在营门外高坡上,有徐茂功保着,观故了阵。两军对圆,唐兵往北观看,果然有一员小将正在叫战。这员小将怎样来到阵前的呢?刘国祯兵败河了白良关,来到都督府门前,在马上三摇四晃,有人把他搀下马来,还没上台阶儿哪,少都督由府中出来了:“孩儿迎接爹爹。爹爹为何在马上三摇四晃?" “咦,儿啊,我被唐将给打坏了吐!" “爹爹不要着急,我搀着你。”上台阶进院子来到屋中,少都督这才问道:“爹爹,谁把你打得日吐鲜血?”刘国祯上气不接下气,把阵前如何交战的事一说,怒恼了这位少都督,说:“我跟他完不了,一定要给爹爹报这一鞭之仇。这员唐将叫什么?" “他叫尉迟恭,是大唐国的鄂国公,又是先锋官。”“好,明天我撒马一战。”“你的能耐可顶不住。”“爹爹年迈,故此失利;我正在年轻。他的臂力大,大概比我得差点儿,我的臂力爹爹是知道的,武艺是爹爹传的。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刘国祯一想也对,“好,你也去见见阵势,但愿能报这一鞭之仇。”到次日,刘国祯吃着止血的药,叫手下的都督们照应少都督出战,看事不好就赶紧把他叫回来。故此北国亮了队是小将在阵前叫战。小将骂,后头的兵将也点名儿.“尉迟恭啊,你撤马吧!”程咬金向来眼睛够毒的,往对面一瞧:“… … 这个,啦,我说老黑啊,这员小将可够勇的,虽说个子没你高吧,怎么长得那么像你呀?”敬德也往对面观瞧:“嘿,还真差不多。这可邪!。”众人仔细看这员小将:跳下马来平顶身高不满八尺― 他的岁数没长足哪,要是到了二十上下个儿还得高― 全身皮盔皮恺,双插雉尾,胸前一对狐裘搭甩― 因为刘国祯喜爱此子,说,你的枪法跟我学得差不多啦,将来你长大成人,我在狼主面前举荐你为大都督。爹爹这雉尾、狐裘给你,戴上!故此虽是小将,他有雉尾、狐裘― 身体不算瘦,也不算很胖。往脸上观看,一张紫红脸儿,娜中透萦,紫中透亮,亮中透润,鼻直口阔,五官端正,大耳有轮。领下无须,正在少年。胯下一匹黑马,掌中一条力贯枪。故德看罢说道:“小将叫战,我不出去可太寒碜了。诸位,压住阵脚,待我撒马!”秦琼嘱咐;“先锋官,你要拿猫当虎防。他年岁小,你要是赢了他无话可说,如若输给他,不但是你,连大唐国也是脸面上无光。要谨防一二。“谨遵二哥嘱咐。”大枪一摆,咕噜噜鼓声催战,哗楞楞… 敬德的马贯出去了。“吁”二马碰面,各自扣镫。小将说道:“对面来将,叫什么名字?’“呵哈哈哈哈,唐朝国公四十八家,提名道姓你要的是鄂国公啊!娃娃!奶毛未干,竟敢日出不逊?报上名儿来!" “昨日阵前彼你打吐了血的白良关大都督刘国祯,那是我爹爹。是你家少郊督到了!" “噢,打了你的爹,你报仇来啦?好,撒马来战!”这孩子摔杆儿就是一枪,敬德合枪一挂。这孩子摇枪要扫,敬德反腕子又一挂他的枪。二马冲锋,两员将打在一处,两边的兵丁呐喊助威。打来打去,打了有七、八个回合。秦琼一看,心说:这孩子够勇的,敬德这么打可不象话,别吃了亏。吩咐:“来呀,鸣金唤回尉迟恭。”嘡啷啷……锣音响亮。战场上擂鼓则进,鸣金则退呀,敬德住了手说道;“娃娃,尉迟爷可没改给你。我家元帅鸣金,军令不可违抗。我走了。”这员小将乐了:“尉迟恭,虽说咱俩未分胜负,你奉命回去的,按规矩你也是半拉败仗。今天小爷战胜了!”敬德马回本队,问道:“元帅,末将正要取胜,为何鸣金唤回?”秦琼说,“回营再讲。收兵!”兵丁们呐喊:“收兵啊!”北边兵将一瞧,高声喊叫:“看见没有哇,少都督打败了唐朝的鄂国公啊!”小将洋洋得意,吹着得胜瘪咧,哞哞… … 大队人马卷进了白良关。唐兵撤队,众将来到紫帷金顶葵罗宝帐,敬德又要问。秦琼说:“本帅若不鸣金将你唤回,恐怕兄弟你有性命之忧哇!”“怎见得?那孩子的能耐比我差远着哪! " “我知道。既然他的能耐比你差,他一落空你应当进枪,他挑了不就完了吗?你呢,不进枪,二乎二意,叭,二马冲锋,机错过去啦!”众将一听:还是秦元帅说得对呀。我们也看出一点儿来,说不清楚。这可谓是行家瞧门道,力笨看热闹儿哇!敬德结巴啦:“哎·… 这个… … 嘈!二哥哎,我怎么会不知道这孩子落空子呀,我呀,爱这孩子长得五官相貌跟我差不多少,这么一点儿年纪就把他扎死,不合适,让他多活两夭。跟二哥您说吧,也说不上是怎么个劲儿,我就舍不得挑他,论交手分上下,早就把他挑啦!”秦琼说:“让大伙儿听听,象话吗?今天总算你这条大枪封严补漏,没有落空的地方,要是落了空,这孩子一枪把你挑了,这仗还打什么呀了”众将一听,秦元帅言之有理。两军对圆,要分上下,论高低,打仗还有讲仁慈的吗?秦琼说:“尉迟将军,故此本帅才鸣金撤队!”敬德听明白了,说道:“噢。二哥说得对。明天阵上遇见小将,我是非挑了他不可!" 再说这位少都督,收兵撤队,来见刘国祯。“孩儿见过爹爹。”“儿啊,今日阵前胜负如何?”少都督这么一学说,战胜了尉迟恭。七、八个回合之后,对方鸣金收兵,是半拉败仗。八成儿是唐朝的元帅怕尉迟恭吃了我的亏。刘国祯说:“咦!为父教给你练武,这么多年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呀。今天战胜了尉迟恭,是我的好儿子,巴图鲁!到后面见你娘吃饭去吧!”“多谢爹爹”少都督来到内宅,叫声;“娘!”他娘一瞧儿子来了,说:“儿啊,饿了吧?酒饭给你预备好啦。”“娘,您给再炒俩菜,多烫点儿酒。今天我高兴,在阵前我战败了唐朝的名将― 鄂国公。”“噢。’少都督把打仗的事跟他娘一说,他娘也是高兴,何道:“但不知这个鄂国公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尉迟恭!”‘这个… … ”他娘一发愣,少都督也看出来了:“娘您怎么啦?" 可是少都督究竟还年轻,哪里知道娘亲这一愣神非同小可。他娘说道:“唉!我高兴啊,打败了唐朝的鄂国公,总算妈我没白养你呀!儿子有能耐,妈还不高兴吗?”略微想了想,他娘可就问了:“儿啊,明天还跟他打不打呀?" “他把爹爹打吐了血,我拿枪挑了他,方解心头之恨!' “嗯。明天再打呀,你听娘的话,假装败!”“我为什么要败?" “这个,你听我说呀。败到无人之处,你下马在地上一坐。尉迟恭追到,必然要问:“为什么把我引到此处,你在地上坐着?”你就发一狂笑,笑话他说:‘身为大将,连打仗的规矩都不懂。’他必定下马,你就告诉他,按规矩,不许说瞎话:他的老上辈是谁?怎么到唐营当的差?在家乡谁把你养大的?跟什么人学的武艺?叫他把出身来厉一一说明。”小将说:“那人家能跟我说吗?”他娘说:“如果这个尉迟恭是个直性子人,就能都说个清楚。然后你们二人上马再打,不要胜他,你设法打成平手。回到白良关,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你把这些事告诉娘我知道。”“娘!这仗这么打,合适吗?是什么意思?" “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听妈的话才是妈的好儿子。其中的缘故等明天你回来,把鄂国公按规矩说的话告诉找,我再给你说这里头有什么事。”“好,娘,就这么办啦!"

次日清晨,少都督吃罢早战饭,去见刘国祯。叫道:“爹爹!我今天还要大战尉迟恭!' “好,你撒马把他挑了!”“是!要把他置于死地,给爹爹报仇雪恨。”心里可是说: 是听你的?还是听妈的?得听我妈的。我妈不叫我伤他,问明白了,其中还有事儿哪,我好明白明白呀!瘪咧!哗哗咪… … 小将点齐了人马,出白良关亮开了大队,让兵丁骂阵。“尉迟恭啊——你出阵吧,不出阵的是匹夫哇——”南边儿唐兵大营中秦琼闻报,敬德在一旁说:“嘿!这孩子跟我干上啦。二哥,我迎敌!" 秦琼吩咐:“亮队!”人马出背,大队亮开,两军对圆。北边大队之中,小将一马当先,阵前叫战:“尉迟恭,你出来!”敬德把大枪一摆,催抱月乌龙驹哗喂嘟嚼… … 来到阵前。打来打去,有三、四个回合,这孩子叫了一声:“尉迟恭听着:这儿打不开,我往西了。你敢追,是君子;胆小不敢追,是匹夫之辈!”小将拨掉马头往西下去啦。尉迟恭一听:“哈哈,娃娃!你胆小怯战才是匹夫之辈!哪里走!”一拱档,这匹马哗喂嗜嘟…也往西下去啦。往西偏北,走出去有七、八里地,西上坡有一片黑松林,这小将就进黑松林啦。敬德打马上坡来到松林外,注目往里观看,敬德可就纳闷儿了。这小将下马,戳枪,把马绳拢在枪杆上,摘下身上的鱼榻尾铺在地上,盘腿儿一坐。敬德一愣:“啊?”叫道;“娃娃!你席地而坐,我要是催马拧枪闯进林去,焉有你的命在?”这小将可就说啦:“呵哈哈哈哈!尉迟恭,你枉自称为唐朝名将。唉,连打仗的规矩都不懂,岂不教人好笑!呵哈哈… … ”敬德还真听话:“哎呀!不错不错,是有这规矩。”立刻敬德也进松林,下马,把枪抽在石缝里边扎住了,马绳也拢到枪杆上,在马鞍桥得胜钩上把十三节竹节钢鞭摘在手中。这才把鱼福尾铺在地上,跟这小将对脸儿一坐,把鞭往旁边儿一搁。心说:要讲究规矩,你还差点儿哪!这员小将一瞧敬德身旁放着十三节竹节钢鞭,心说:敢情真有这规矩,他懂得的比我还多一手儿哪。叫道:“尉迟恭,既然你懂规矩,你说说你的来历吧,不许说瞎话。”尉迟恭说:“要是有瞎活,天诛地灭,八雷轰顶。”“哩,五雷轰顶。”“这规矩就是八雷轰顶,多加三雷。听我慢慢说来。”

― 多咱有这么个规矩呀?咳,这段书又名“刀对鞘”。前套《 兴唐传》在“抢三关”里表过,当初尉迟恭保定阳王刘武周,只因太原府。秦琼奉旨恩收尉迟恭。秦琼想把尉迟恭引到无人之处,摸摸他的根底,才能恩收。秦琼在前,敬德紧追,马跳红泥搁,身入美良川,前边没路了。秦琼有意哄敬德一下子,下马,戳枪,拴马,摘鱼褐尾坐在地上,双锏分左右一搁。告诉敬德说,这是为大将的规矩,不许说瞎话,说了瞎话八雷轰顶。秦琼就先说自己的出身来历,这是为了蒙敬德,让敬德也说出来好摸底。敬德怕叫人家说为大将不懂规矩,秦琼怎么着,他也怎么着。结果二人结拜金兰,可是各保其主。敬德是经历过这样的事啦。巧劫,这小将按他妈说的这规矩,蒙到一块儿去啦,敬德认可有这规矩,这不是刀对了鞘了吗?

闲言少叙。敬德这回是先说,从他父亲在马邑县当县官说起,怎样结识乔公山,临危托孤,乔公山把他抚养成人,打铁招亲,习武投军,先保刘武周,后投大唐,封为鄂国公,直说到此次兵发白良关。敬德说:“我说完了,可没有瞎话。娃娃,听明白投有?”这小将说:“好,你说完了… … ”敬德想着:该听你的啦。没想到这小将噌地蹦起来,挂上鱼褐尾,提枪上马。“咱们回见啦!”哗楞楞… … 骑马出松林走啦。敬德生气呀!我说完了他不说呀?走啦?敬德捡起鱼榻尾挂上,鞭挂在得胜钩上,提枪上马就追。“小娃娃,哪里走。我说完了,为什么你不说?”一前一后,老相差这么三、四箭远。这娃娃回到了白良关,高喊;“我战败了尉迟恭,咱们收兵撤队!”“收兵啊里”兵将卷进了白良关。秦琼也纳闷儿呀。这孩子把敬德引到西边儿干吗去了呢?好大的工夫,马踏銮铃响,哗嘟嗯… … 小将回来了。敬德呢?阵亡?是怎么着:小将撤回白良关内,敬德才返回,秦琼的心里踏实啦,吩咐:“收兵!”回大营来到紫帷金顶黄乡宝帐,秦凉就问:“今天这孩子往西引你,谁打败谁了?”敬德说:“啥!哪儿是打仗啊!”敬德把松林之事一提,“我是按规矩办的,全说啦。那儿想到这孩子不说,他跑啦!”秦琼说:“多咱有这个规矩?”“二哥,你怎么了,马跳红泥涧,身入美良川,我那会儿跟您学的呀!”“噢,兄弟,在美良川我是走投无路啦,那是蒙你好摸你为底,为的是恩收你呀。告诉你,实际上没这么个规矩呀!“哟! 合着没有过这个规矩,当初您是唬我?" “是啊!今儿个你怎么又让小将给唬啦?" “不对,当初二哥唬我,摸我的底,为了恩收于我;现在小将也唬找,他摸我的底干什么?这都邪门儿!"

唐营这边猜测此事不表,再说小将带领兵将卷进了白良关,来见刘国祯。“孩儿见过爹爹。””儿啊,今天阵前胜负如何?““跟爹爹回话,我跟尉迟恭大战几十个回合,后来他不敢再打,败回营去。我战胜了尉迟恭!" “真是我的好儿子! 明天怎么样?" “反正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一定要给爹爹报仇雪恨。”“好,到后面找你娘,吃饭去吧!”“多谢爹爹!”小将来到后院,太阳都压山儿了,似落不落,天快黑啦。叫了一声:“娘,孩儿回来了。”他母亲说.“儿啊,你回来了?你饿不饿呀?坐下来喝酒吧,我给你做儿个菜。”“多谢母亲。”酒和菜摆到桌上,天已然黑下来了,他母亲关好后院的角门,扦上插关。屋中只有母子二人饮酒谈心。他妈可就问:“今天在两军阵前,妈说的那个规矩你施展了没有哇?”“娘,我施展了。我败到松林内一施展这个规矩,尉迟恭全懂,还说,要是说瞎话,八雷轰顶。”“五雷轰顶。”“他说这规矩得多加三雷。敢情他是河东朔州马邑县的人,他爹死了,是他爹的朋友乔公山把他抚养成人。他在宝林庄三兴铁铺跟梅掌柜的学打铁,人家老两口子有个女儿,可就许配给他了。”小将一边儿喝酒,一边儿说这个事,猛一抬头,看见他妈窝在椅子上不动了,他赶紧过去叫:“妈,您怎么不言语了?哟,没气儿啦?”摩娑胸口,捶后背,半天才苏醒:“嗯哼, … ”“娘,你怎么啦?”这个妇人缓过这口气来,长叹一声:“唉…难受哇… ‘’小将问:“娘,你怎么听着听着就背过气去啦?" “儿呀,你坐下,等你说完了,娘我有话对你说明。”

要知这妇人是谁,跟小将说了什么言语?唐兵怎样攻取白良关?请听下回。

第十回 鞭铸雄雌父子相认 祸缘战乱夫妻永诀

书接上回。白良关的少都督对他娘说,那尉迟恭言道,当年在朔州府马邑县宝林庄三兴铁埔学打铁,梅掌柜的老两口把女儿许配他为妻了。说着说着,他娘背过气去啦。好容易才缓过这口气来,他娘叫道:“儿啊!”少都督问道;“娘,您好些啦?”“不要紧。刚才说的三兴铁铺的梅掌柜夫妻,就是我梅秀英的爹娘啊!提起当年之事,好不伤情,一着急,背过气去啦。”少都督一听,不明白啦。“噢,尉迟恭说他的出身,这里头还有娘您的事哪?" “你先接着往下说。”“我一说您又认背过气去了。“不能啦,你说吧!" “我说。”少都督接着说尉迟恭怎么习武,怎么投军,先保刘武周,日抢三关,夜夺八寨,飞马越城楼,兵困太原府。又怎么在介休县投唐,大战洛阳,封为鄂国公。现在又怎么兵发北国来到白良关。梅秀英一边听一边掉眼泪儿。少都督都说完啦,梅秀英这才说:“儿啊!这个尉迟恭使什么兵刃啊了”“掌中擎一条龟背双龙枪。”“哎呀,当初尉迟恭身背着亲手打造的钢鞭去投军的呀?”“对啦!刚才在黑松林里,他果然有一只钢鞭放在身旁。”梅秀英点头:“噢!儿啊!你叫什么名字呀了”“我叫宝林哪?”“为什么叫宝林呢?" “我说不上来。梅秀英说:“当年尉迟恭要去投军,为娘身怀有孕,怕他身在军营回不了家,叫他给留下孩子的名字。是他言道,如果生下一儿,就取名宝林。忘不了住家在宝林庄,就忘不了我儿宝林。儿啊!你在黑松林里听来的一言语,俱是为娘在朔州府马邑县宝林庄三兴铁铺亲身所经历,打将钢鞭现在他手,你这个尉迟宝林的名字是他取的,看起来,两军阵前的大唐鄂国公尉迟恭,是你的亲爹爹到了哇!哎呀,难受哇… … ”梅秀英真动心啦,泣不成声。

这位少都督听着听着可就楞啦,听着听着可就红了脸啦。“哇,哇,哇呀呀呀… 人家都是一个爹爹,我呢?白良关里头一个爹,白良关外头一个爹!我的娘啊!我心里有点闷得慌啊”梅秀英叫道:“儿啊!休要着恼。听为娘再给你说一说。”用手往前院这么一指,骂道:“刘国祯,贼呀!”

怎么骂上啦?这个刘国祯,想当初是突厥一个部落的头儿,屡次进犯南朝地界。每次犯界都是瞅冷子兵进雁门关,在老百姓家掳抢,金银财宝,衣服物件,什么都要,底儿朝天倒一个净,尤其是拿抢人当露脸,把人掳到北国当奴隶。刘国祯久占白良关一带,抢了人来一分,老的搁一块儿,少的搁一块儿,妇女搁一块儿。每个人都编上号儿,甚至脸上刺上字。会种地的种地,会放羊的放羊,会看马的看马,都得给他干活儿。这个刘国祯对俘虏干活很会调派,在老的人群儿里找着一个老者;此人名叫李真,六十开外了,睡梦之中被掳来了,再想跑可是万难。刘国祯问:“看你不象普通百姓,干什么的了说!”李其也不会说瞎话;“我在隋朝曾经官居总兵,隋场帝无道,我辞官日家啦。如今被你们掳来了,你就着着处置吧!”刘国祯一听,说:“当初你在南朝是武职官?你会武?”细一盘问,李真是马上步下的技艺好能耐。可惜岁数不行了。刘国祯叫李真当一名头目,给他的兵将指点武艺,真有上赶着管李真叫师傅的。李真只好是暂顾燃眉,耐等时机,再设法回转南朝。后来,北国的狼主赤突可汗为统一东突厥就招降了刘国祯,封为大都督,镇守白良关。刘国祯又给李真补了一个都督的位子,李真也说得上话去啦。忽然这一回刘国祯兵犯雁门关,在朔州府马邑县一带打抢,祸害了多半个县,掳回不少的老百姓,正分人派活儿哪,这刘国祯看中了一个妇女名叫梅秀英,带着一个小男孩儿。他要把梅秀英收房,又喜爱这孩子。刘国祯说:“梅秀英,我把你收了房做夫人,这孩子就如同我的儿子,我多爱他,岂不是美事呀!”梅秀英说:“我是至死不能相从,你把我杀了倒痛快!”刘国祯一笑:“哈哈,我也不杀你,这孩子黑不溜秋的惹人喜爱,我把这个小小子儿抢过来。”梅秀英说:“我身在北国,你要夺我的亲生之子,我还有什么活路?待我自寻短见了吧!”刘国祯倒慌神儿啦:“不可!咦!收房你不愿意;不杀你,要你的儿子,你又寻死。你死了这个娃儿怎么活得了!”在旁有众人相劝,梅秀英万般无奈,说道;“既然如此,可以叫孩子叫你一声爹;我可有言在先,你我二人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情。是这么着,我为了这孩子,苟全我的性命;不然,我是有死而已!”刘国祯心中所思:我先稳住了她,慢慢想法子再收房。当下刘国祯说:“好,就这么办了。”梅秀英要保人,刘同祯这回用着李真了。‘咦,李都督,你当保人。”李真说:“我做保,你可得只有夫妻之名。这么大的大都督不能说了不算,那样儿脸上可寒碜" “咦!当然言而有信。那你得保梅秀英不可自寻短见。要不然我这孩子可就苦了哇!" ― 这孩儿立到就成了他的啦!刘国祯从幼小就教这孩子练武,故此这孩子武艺精通,能够跟敬德对敌见仗。就只一样儿,他始终蒙在鼓里,以为自己的爹爹就是刘国祯。

梅秀英一口气儿把母子被掳到白良关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问:“儿啊,你听明白了没有?” “娘,儿我全听明白了。这刘国祯抢掳南朝百姓,霸占我母子,把咱们娘儿们欺侮苦了!娘你这儿等着,我到前边打死刘国祯,报仇雪恨!”梅秀英可就拦住他啦:“儿啊,慢着!你沉住了气。这事儿得这么办。明天你到两军阵前,先把亲父亲认准了,娘再设法帮着你置刘国祯于死地。如果说,你把刘国祯打死了,外头那个没认准哪,人家认你不认你还不知道哪,那时候想回南朝没人要,白良关也不能容许咱们存身,你我母子岂不是进退两难呢?”“合算着这个假爹还得先留一留儿?" “是呀! " “对,我认准了那个再揍这个。”“唉,对啦!你听娘的话,明天不必出阵,刘国祯要是问,你就说累了,歇一天,后天再打仗。缓这一天的工夫,你把李真伯伯找来,咱们商量一下,这可不是小事儿,咱们是孤掌难鸣咧! " “我听娘的话,就这么办。”

尉迟宝林这一宿净想他娘的话,才算明白了自己是谁家之子。天亮了起身,到前边见刘国祯。“孩儿见过爹爹。”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啦,叫着就有点儿别扭,可又不能不叫。“咦,儿啊!今天还要出战那尉迟恭吗?" “昨天打了几十个回合,有点儿累了,今天我想歇一天,明天我一定要战败那尉迟恭。”“既然如此,儿啊,替我传令下去,白良关四门紧闭,严加防守。”“是!”尉迟宝林传完了令,他请李真李都督去啦,二人来到后院见梅秀英,李真问;“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呀?”梅秀英叫宝林去关好了角门,这才把尉迟恭的事一说,告诉李真:“现在我们母子二人已经说破此事啦。”李真说:“姑娘,我也看出来了,未分胜负,宝林他就往西引敬德,其中必有缘故。那么下一步你怎么打算呢?”梅秀英说:“我打算叫尉迟恭父子相认,只要是这件事天遂人愿,下一步要定计杀刘国祯报仇雪恨,还得您协力相帮。”李真一听,乐了:“哈哈哈哈哈,好姑娘,真是个有心胸有志气的女子里但有一件,杀死刘以祯之后,白良关的人马仍然聚在城中可不好办。宝林,你明天父子相认之后,叫他等着看城上红灯为号,就摇旗呐喊,攻打白良关,才能助我等成功。”尉迟宝林说:“我记下了。”李真说;“好,明天你们夫妻团圆,父子团圆,一家大小团圆;咱们向大唐人马献白良关。这才是一件大喜事,又立一大功。行了,凡是交我办的事都错不了,放心吧。”李真走了。梅秀英这才跟宝林说:“儿啊!明日在阵前如何能父子相认?" “我还引他到黑松林,就实话实说叹!" “以何为证呢?" “我把娘也带去!" “胡说,岂不走漏风声! 我给你找个证人吧!”梅秀英翻箱倒柜这么一找,柜里找出一件东西,破衣裳裹着,破铺衬缠着,抖搂开了,从里面取出一只竹节钢鞭来。“儿啊了天下的鞭都是十三节,你爹爹误心中打成了一只十三节,一只十二节,恩师谢弘给取名叫雌雄鞭。当初你爹投军走带了一只雄鞭,把雌鞭留在家中。为的是我生下孩儿,养大成人,军前寻父,父子们以鞭相认。为娘这才在十三节鞭的把儿上写了尉迟敬德四个字,在十二节鞭的把儿上写了尉迟宝林四个字,是你爹爹亲手拿锤子、要子要上的。听明白了没有?" “孩儿记下了。”“雌雄双鞭各执一只,鞭上有各自的名字,管叫你父子相试!" “好!我的好娘亲哪!”尉迟宝林心中明白,梅秀英为自己认父费尽了心机呀。

简断截说,第二天早晨,尉迟宝林讨下令来,点兵出关,瘪咧声音响亮,呼哗哮徉… … 在关前亮开了大队。兵丁们呐喊:“大唐兵将听真哪… … 要尉迟恭撒马呀… … ”唐营这边儿,李世民正在紫帷金顶黄罗宝帐跟元帅秦琼议事,有人进来察报;“报!启案千岁、元帅得知,小将撒马,提名道姓要尉迟先铃出战!”敬德一听:“刘国祯的儿子跟我干上啦?前天光是盘问指,今天我看他有何话说?若是胆敢行诈,我叫他枪下作鬼!”秦琼盼咐:“亮队!”点齐人马出营,在南边亮出来大队。程咬金说:“二哥,我看今天这一仗里头非有事不可。”秦琼说:“前天这孩子愣说打仗有规矩,唬得敬德说了出身来历,结果这孩子跑啦。今天又来点名要敬德,这小将恐怕跟敬德有些个瓜葛呀!”两人正嘀咕这事儿,鼓声咚咚,敬德一摆龟背鼋龙枪,这马哗楞楞… … 就贯出去了,马到疆场。小将也不搭话,摔杆就是一枪,敬德合枪一挂,二人打在了一处。尉迟宝林叫道:“尉迟恭,这儿打不开,我往西了。敢追你是君子,不敢追你是匹夫!”他说完了,一掰外手橙,这马往西下去啦。敬德心说;好啊!你说上哪儿就上哪儿,今天要争个你死我活!他一裹里手镫,这马也往西下去啦。程咬金一瞧:“哈哈!二哥哎,这里头八成儿真有事儿。”“嗯。”“我去瞧瞧吧!”他把大斧摘下来擎在手中,一拱档,这匹马哗喂嚼嚼…”一次了队,绕开了阵前也往西北下去啦。前边走的是尉迟宝林,他来到坡儿上头,进松林下了马,把十二节鞭摘在手中,冲东一跪,右手举着鞭,左手直抹眼泪儿。“呜鸣呜呜呜…难受喂… … ”他脆在地上哭上啦。敬德马到了坡儿上,叭!一扣镫:“小娃娃,前天我说完了来历,你不说就跑了,你懂规矩吗,今天你又跪在松林内要干什么?”这孩子也不应声儿:“难受喂… … ”虽然是哭声不止,他右手还摇晃着这只鞭。“啊?”敬德又纳闷儿啦。这主儿是马马虎虎的人,哪儿就想到当年投军之时留在家里那只鞭哪!猛听得后面銮铃哗楞楞楞响亮。“老黑! " “啊哎,四哥快来啊。”

程咬金的马也上了坡儿,扣住镫,一瞧,松林外头一个,松林里头一个。“这——这是怎么个事情?" “四哥,这孩子跪在地上哭,手里摇晃着什么。现在还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怕的是他想引逗我进林子,暗中啪嚓给我一下子。”“兄弟,甭着急,瞧四哥我的。”程咬金挂上斧子,甩镫离鞍下了马,“我进去给你瞧瞧去!”程咬金进了松林不照直走,他鬼着呢,他绕到右边住这孩子背后凑合,防住了他的右手,这才问:“你哭什么呀?手里摇晃的是什么?噢,鞭。你摇晃这鞭干什么啊?" “我难受哇,… 你这么问我?我先问你叫什么名字?" “要问哪?我是大唐国的程咬金!”“嗯!我耳目之中知道有这么三个字;程咬金。官居何职?”“我是双俸卢国公。”我再问你:“你跟尉迟恭认得吗?" “我们俩是磕过头的把兄弟,生死弟兄啊!" “尉退恭管你叫什么?, “叫四哥呀!”“好极啦!既是他管你叫四哥,我就得营你叫程大爷,四伯父!”程咬金一听:“哈哈,怎么回事儿呀?我又成了你的四大爷啦?" “四伯父有所不知,尉迟恭乃是我的亲生之父哇!" 这孩子把这件事讲长抹短一提,“我母亲叫梅秀英,我们娘俩让刘国祯给掳来的。”这才说到梅秀英叫孩子持鞭认父,“这个鞭是他亲手打造的,十二节,他那儿有只鞭,十三节,合在一处名为雌雄鞭。我跪在这儿摇晃这十二节鞭叫他看哪,他不进来,我怎么认父哇?" “噢,哈哈哈!行啦,你沉住了气。”程咬金由松林里出来,说:" 敬德啊,告诉你说,这孩子是梅秀英所生,叫尉迟宝林,他手中鞭十二节,是你亲手打造。他母子被掳之事,在朔州府马邑县住店的时候我就听说啦。今天你父子相见,急速认下;你要是不认这孩于,小子,我在秦王那儿参你!有什么话你进林子说去吧!我走喽!”程咬金认镫搬鞍上马,加了一鞭,他回去啦。

程咬金说完话走了。敬德那儿,呱叽!打马上折下来了。这孩子赶紧出松林,过来往起搀。“爹爹!不要难受。”手捧钢鞭跪倒行礼: “孩儿给爹爹磕头。”敬德接过钢鞭一看就还给小将了:“孩儿啊”扯着大喇叭嗓子痛哭哇,不是这孩子劝着,非得哭到二更去。他想起什么来啦?他想啊:当初我由朔州府马邑县别家投军,一去多年无有音信寄回家去,等到我辞朝还乡,他母子二人早已被北国掳去,多方寻觅,无可查找。我这儿是功成业就,乐享清福哇,人家娘儿们在北国可就受了罪了。现在我随军来到北国啦,若不是我那梅氏夫人当年有此心计,雌雄双鞭鉴上父子二人的名字,即便我父子战场上相见,又以何为凭呢?两国交锋,各为其主,拚一个你死我活,难免就铸成大错呀!“哎呀,我那贤妻!哎呀,我的儿啊:啊啊啊啊啊… … ”好容易才止住了悲痛。尉迟宝林说:“爹爹,不要难受了,你是我的亲爹爹。”尉迟恭这才问道:“孩子,你娘呢?" “我跟您说。”尉迟宝林把他娘说的话,怎样来到白良关安身,怎样跟刘国祯要条件,一五一十学说一遍。敬德说:“既是咱们父子相认了,下一步该怎么走呢”宝林说,“我娘说了,您把我认下,进关之事自有安排。儿我要鞭砸刘国祯,替您报这霸妻占子之仇!" “好,你们何时献关?" “不妥着急,收兵撤队之后,还有李真李伯父协力相帮,但见城上红灯为号,您就急速领人马攻打南门,助我们一臂之力。”“达可太好啦。”宝林叫声:“爹爹,事不宜迟,迟了恐怕北国兵将生疑。咱们上马,我在头里。”敬德说;“不,我在头里,你在后头,以便蒙哄北国的兵将,就说你战胜了我!" “好。爹爹,你给我娘有什么话带没有?我好捎回去:" “哎… 这个… … ,尉迟恭打愣儿了,觉着有点儿不是滋味儿。心说:孩子我是认下啦,这是我的骨血呀。梅氏贤妻可称是尉迟门中的恩人哪!可是刘国祯霸占他母子多年,情同随娘改嫁,唐营将官对这事儿该怎么议论?我要是叫孩子带话儿,说我如今乃是大唐鄂国公,你要给我留脸,岂不是逼她一死!唉!万万不可呀!这才叫道:“孩儿,见了你娘替为父的多多拜上,就说,难为她这些年苦熬岁月,把孩儿养大,为父感激不尽,进关之后要当面谢过!" ― 只好是有话当面说,敬德在洛阳还收下了黑、白二氏哪!敬德说罢连忙上了马,心中也说不出来喜,也道不出个忧,一狠心,抖丝缰,哗嘟喂嘟喂… … 这匹马往东跑回来了。尉迟宝林挂鞭上马,在后头也就离着半箭远。“尉迟恭,你跑不了!哪里走!”敬德在头里喊:“好厉害呀”一这娃娃杀法厉害,败了哇败了!”― 其实多会儿打仗来着?连爹都认准啦。两骑马一前一后,来在白良关前战场之上,敬德在马上使相儿:“杀败了哇,杀败了!”为的是给北国的兵将看;尉迟宝林在阵前马打盘旋走个圈儿,抖抖威风。北边大队的兵喊:“瞧见没哇,少都督战胜尉迟恭啊,得胜啦!”两边的人马各自收兵撤队。唐营这边儿,程咬金早回来啦。“二哥哎,敬德的媳妇梅秀英还活着哪,刚才是敬德的儿子宝林,在黑松林以鞭认父。”讲长抹短这么一说,就跟说稀罕似的。秦琼说:“四弟啊,敬德回来你可不许再说了。”“怎么?”“外族入侵,掳掠一百姓,这才出现这类的事儿。人有脸,树有皮。你这嘴讨厌,说多了,他脸没处搁,说不定出什么毛病!" “对,二哥说得对。”说着,敬德败回来了。程咬金说:“二哥,这父子认准啦。这不是爸爸捧儿子吗!”徐茂功说:“四弟,你光看不说行不行了”程咬金一缩脖儿不言语啦。这才收兵回营。李世民可就问:“敬德呢了究竟是胜负如何呀?" “跟您实话实说吧。千岁啊― ”敬德如此这般一说,父子相会,准备着献出白良关等等。李世民一听啊,叫道:“鄂国公,我那好兄弟!" “千岁,我难受。”“那梅秀英可称是节烈无双的妇人。父子团圆,随后还要夫妻团圆,这是大喜的事情啊!来呀,摆酒,我给鄂国公庆贺父子团圆。”唐营这边摆酒庆贺不提。

再说尉迟宝林传令收兵撤队,来到白良关里都督府门前,甩橙离鞍下马,有人把马接过去,小将尉迟宝林往里走。他一边儿走一边儿琢磨怎么跟刘国祯说话。我有亲爹,他是我爹的仇人,有霸妻夺子之恨,早晚我得砸死他。可是这些年刘国祯疼爱过我,传给我能耐,也算是有恩哪!有了,我再叫他三声爹,就算我报恩啦。来到前厅,说道:“孩儿见过爹爹。”刘国侦何。“儿啊,你今天这一仗打得怎么样了?" “跟爹爹回话,我今天大战尉迟恭,杀得他大败而归呀!" “好,总算不错,到后面找你娘吃饭去吧!" “孩儿谨遵爹爹之命。” 合算着整叫了三声爹,人家孩子报了恩了,刘国祯这大傻瓜还不知道呢!尉迟宝林来到外面,李真正听信儿哪,尉迟宝林冲他一拱嘴,李真就知道阵前认父认准啦,跟在宝林身后,进后院,插好了角门的插关,来在屋中。梅秀英说:“老哥哥请坐。儿啊,今日阵前之前怎么样了?" “跟娘回话,我爹跟我父子相认了。”尉迟宝林把黑松林前的话儿学说一遍。梅秀英听罢,若有所思,定了定神说道:“总算是父子相认,我这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啦。儿啊,那刘国祯这些年待你不薄哇!”尉迟宝林说:“娘,我报了恩啦!刚才在前边我叫了他三声爹。我说,孩儿见过爹爹;他问仗打得怎么样,我说,回爹爹话,战败了尉迟恭;他说,后面吃饭去吧,我说,谨遵爹爹之命。这不是整三声吗!”李真一听也乐了。梅秀英说;“既然恩怨分明,下一步听我的安排。”这才说,儿你要这么办,后头的事儿我这么办,前头的事儿瞧李大哥你的。李真一听,说:“行啦,咱们就这么办吧:"

简断截说,天色已晚,快落太阳啦。梅秀英说:“宝林哪,你到前院把刘国祯请来。就提我有事。”宝林到前院一说,刘国祯刚服完药,心说。咦?今天太阳打哪边儿出来的?这些年她要了条件我都依着,没有请我过去的时候哇?“咦,你娘为什么请我?' “我也不知道。”“我身体软得厉害,儿啊,搀扶了!”来到后院,进屋一瞧,梅秀英是光梳头,净洗脸,略施脂粉,穿着新衣服,整个儿换了一个人一样。桌上摆着有酒,做好了的菜。各自落座。梅秀英吩咐:“儿啊,你打仗劳乏了,睡觉去吧。”“遵命!”尉迟宝林后面歇息去了。刘国祯说道:“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梅秀英说;“我要的条件,你件件依从,这些年你言而有信。我想着真对不起你。今天我陪你饮酒,如你的愿。明白吗?" “呵哈哈哈哈,太好了!取大斗来。”这刘国祯喝酒是斗斗尽,扬脖儿干。梅秀英拣他爱听的说,刘国祯说:“我没想到,夫人你也想过滋味儿来啦。我高兴,喝酒!”这酒喝得都找不着嘴啦,半斗酒倒在了前胸,他往后一仰,味呼嘛呼可就睡着了。梅秀英叫声:“宝林出来。叫他明白明白!”“好咧!”宝林把刘国祯肩膀头叭的一拍,叫道:“刘国祯,尉迟恭是我的亲生之父,我们父子相认了。你把我们娘儿们欺负苦啦,小子,今天让你明白了再死。”啪!扬起鞭来落下。刘国祯迷迷糊糊都听明白了,猛睁二目扶着桌子要往起站,鞭落正在他挤人顶,唉!当时丧命。尉迟宝林拔宝剑斩下了人头,提到了前厅,李真接应着,赴紧派心腹之人到城楼去挂红灯,然后传今聚将。啤… …… 白良关各家都督全来了,上厅一瞧,啊?不是刘国祯升厅,中间儿是少都督,右手持鞭,左手提着刘国祯的人头,旁边站着李真。大伙儿纳闷儿呀。“我等拜见少都督,有何军情议论?”李真叫道:“都督们听着,今有尉迟宝林,阵前认父,尉迟恭父子相会啦。刘国祯罪大恶极,尉迟宝林子报父仇,鞭砸刘国祯。愿意归降大唐的随我们来;不愿者,网开一面,出北门奔牧羊城报告大帅左车轮,就说尉迟宝林献了白良关。若要争斗,你们听啊——”就听着自良关南门外,哒噢!哒噢!哒噢!三声号炮,鼓声咚咚,咕咯噜噜噜…一人声呐喊着:“杀呀!攻打白良关呀!”响成了一片。众都督准知道打不过李真、尉迟宝林,更打不过尉迟恭。刘国祯也死了,走,出北门吧!尉迟宝林、李真赶紧带人开南门迎接大唐人马进关。李世民、秦琼等来到都督府,传令下去,白良关换成大唐旗号,出榜安民,办理善后。

在都督府前厅上,敬德叫过宝林来,见过了秦王千岁,然后由秦琼那儿说起,徐茂功、程咬金等等一一见过。宝林说:“爹爹,你到后面看看我娘去。”敬德说:“好吧。”秦王说:“我也看看我这贤德的弟妹去。”众人都在后面跟随。一进后院,宝林就叫:“娘,我爹爹来了,秦王千岁和伯父们看你来了!”到门口这么一瞧:“啊?娘哎― ”哭了!敬德这么一瞧:“啊?哎呀l " 呱叽,噢!坐到地上,“嗽儿!”跟着就背过气去啦。众人一见:“哎呀!”全都摇头叹气。怎么回事儿呢?梅秀英在屋门的上门坎上悬梁自尽,面罩青纱。敬德也明白,梅秀英那意思必是:现在为献白良关,为尉迟父子团圆,我是做到了。虽说我与刘国祯没有夫妻之情,谁能相信了我没脸再见我的丈夫,也只好是有死而已。众人把敬德撅叫过来,他这通儿哭:“贤妻呀…”谁劝也不行。敬德他也得手拍良心想一想啊。他想:当初我学徒的时候,做什么好饭,梅秀英必给我留,有什么事倩,她说话也向着我。后来老俩口子许了亲,成了家,岳父岳母一死,买卖我接受过来了。我呢,喝了酒耍脾气,抬手就打,张口就写:投军一走杳无音信。哪知道当年兵荒马乱,她被掳到北国受尽苦处,今日为我父子相认又费尽了心机。我只说见了面,说开了,夫妻团聚;想不到她还是心窄了,怕有闲言,不容我当面这一谢呀!哭罢多时,人死不能复生,只好卸吊,设法打造棺木盛殓。然后,李世民追封梅秀英为镇国忠义节烈一品夫人,大家上祭,徐茂功写祭文读祭文,行礼如仪。被掳的南朝百姓当中也有朔州一带的人,就保着梅秀英的灵枢回转家乡去了。尉迟宝林认了父,丧了母,悲伤不止。尉迟恭也只好是劝:“孩子啊,梅氏母亲已死,将来回转南朝,还有黑、白二位母亲疼爱于你。”宝林还是说孩子话:“怎么着,还有俩妈哪?俩妈也不准有我一个娘好哇!”后来尉迟宝林果然不能与黑、白二氏相处,这是后话不提。

过了几天,大唐元帅秦琼整顿军务,在白良关留下人马,派李真辅佐尉迟宝林镇守,等候后面押粮官前来,要粮囤白良关。这一日,三声号炮惊天动地,大军往北走下去了。晓行夜宿,饥餐渴饮,非止一天。瞧见北边有了连营了,前面来到了金岭川。要知金岭川的战事如何,怎样大战北国大帅左车轮,请听下回。

第十一回 左帅陈兵败输七阵 敬德常胜勇冠三军

书接上回。大唐人马由白良关进发,来到金岭川。这金岭川地势险要,由南往北是平道进山口,左右两边山连山,山套山,山山不断。山上山下,连山口里头都是北国军营的帐篷。唐军走不了啦。元帅秦琼传令安营,坐南朝北,对着金岭川安下营寨。

再表牧羊城。北国狼主已然得到刘国祯的报告,知道大唐国提早发兵到了白良关啦。原以为白良关兵强马壮,足可以抵挡一阵;没想到随后就有败兵禀报白良关失守,尉迟宝林鞭砸刘国祯,献了白良关。气得狼主哇呀怪叫:“万没想到刘国祯养了一个唐朝大将尉迟恭的儿子,断送了白良关。”北国的狼主把各路的都督都叫到银安殿,商议对敌之策。当下有大帅左车轮说:“狼主请放宽心。虽然唐朝人马来得快,也不如咱们能得地利。这么办,未思进,先思退,咱们迎着大店人马走,我带兵去一趟,守住金岭川,就保住牧羊城啦,如果挡不住唐军,那就借此机会把唐军诱到北边来,请狼主赶紧迁都黑狼关,腾出牧羊城来,叫唐军进城,然后调动北国人马,层层围困。这回他李世民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甭管他南朝有多少人马,我叫他一个也回不去,全军尽灭了狼主您看这个办法怎么样?”这位赤突可汗一听,双伸大指夸赞左车轮:“此计甚妙哇!”所有的都督们一听都伸大指赞成:“大帅高见。谅那李世民也难讨公道哇!”这位左车轮当初也是一个大部落之长,赤突可汗统一东突厥的时候,左车轮手下有十几万人马,有多少位能征惯战的都督,两边说和妥了,合在一处,赤突可汗为狼主,左车轮掌握兵权为大帅。左车轮这个人,别看他个头儿高,力气猛,仿佛一个粗人似的,其实他粗中有细,有智有谋,还是个有野心的人物。当下左车轮起人马十万,带着众家都督,选派好了副元帅、正先锋官、到先锋宫,由牧羊城兵发金岭川。由金岭川往北,四十里地为一川,有银岭川、野马川,还有黄花岭,这是一条通阳大道,没有安排人马,暗含着在左右的山里头可就埋伏下兵将啦。左车轮自己亲自率领人马来到金岭川山口内安下营寨。唐军在金岭川正南方一安营,左车轮就得着报告啦。第二天,左车轮吩咐聚将,点了两千人马,瘪咧声音响亮,人马撞出金岭川,拉开长蛇,亮出了队伍。众兵丁呐喊叫战:“大唐国的秦琼啊… … 你亮队吧!… …”

唐营这边将士儿郎刚刚用罢早饭,报说北国亮队要战,秦琼传令点了一千人马出营,三声号炮,金鼓齐鸣,呐喊声:“亮队呀… …跟北国要见仗啦… … ”人马贯出来,拉开一字长蛇,压住阵脚,两军对圆, 李世民在营门外高处亲自观敌了阵,有徐茂功陪王伴驾。北边的兵将观看唐营亮队,当中是大元帅,左右众战将盔亮亮,甲层层,刀枪如麦穗,剑戟似麻林。盔铭甲宵,颜色鲜明,蓝盔蓝甲,紫盔紫甲,红盔红甲,白盔白甲。人称魁首,马赛欢龙,十分威武。正南大队之中,秦琼以及诸战将也往正北观瞧,嗬!阵势摆得够气派:左车轮今天亮队是亮家当来啦,就为了叫唐朝人马看看北国如何的兵强马壮。当中一杆大旗罩头顶,旗上的字写的是“阖国火帅”, 月光儿里有斗大的一个“左”字,旗下一人,身高马大,这就是左车轮啦。两旁边就是副元帅武国龙,正先锋铁雷八宝,副先锋皮克能。有八家能征惯战的镇殿将军也来了,在北国称为镇殿都督:伊格亚斯、乌尔衰泰、阿拉门布、耶律依速、狄元龙、狄元虎、坂魁、坂岩。有驼普氏的驼普宽、驼普藩、驼普汉,驼普端、驼普元、驼普兰、驼普山、驼普坚,人称八驼,个个人高马大,每个人部是胯下马掌中二条大架:指、掌、拳、横、金瓜、镶、斧、朝天橙,一共八条大集。还有红猛、蓝猛、黑猛、黄猛,将官何止百员?个个盔明甲亮,手持军刃,威风凛凛,煞气腾腾。大帅左车轮这才问:“各位都督!看大唐人马威严,怎比得咱们的声势浩大,既是两阵对圆,今天要让大唐人马看看咱们北国不是好惹的!哪家都督奋勇,撒马上前?”话声未落,“帅爷,看我的!”左车轮一瞧,人称三乎之中的头一乎,名叫金木乎。“金木乎都督,既告奋勇,要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不劳元帅嘱咐!”大队之中响瘪咧,金木乎这匹马就贯出来啦,马走銮铃响,来到疆场。掌中大枪一摆:“你们哪个前来一战?" 正南的唐军一看,来将身高九尺,蓝洼洼一张脸面,凶眉恶目,扎满下须的黑胡子。看起来,出马打头阵的本领绝非一般。秦琼看罢说道;“列位将军,今天北国大帅左车轮亲身率队前来叫战,不可轻敌。头一仗必须旗开得胜,才能挫他的锐气。哪位告奋勇?”程咬金一想。我是副先锋啊!他一拱档,马往前错出头来了,抱拳说:“元帅,待我撒马一战!”秦琼一瞧是程咬金,点头说:“四弟,你的斧子招数奇妙,北国不清楚根底儿,只管撒马一战。… … 可是有一节,你到阵前报什么名啊?”程咬金一听:“哟,二哥,在白良关我斧劈三吉都白劈啦,这回我可不胡说八道了,我报程咬金。”唐军这边儿擂战鼓,咚咚,咕噜噜噜… …一通鼓响,程咬金摘下大斧在肩头上叭的一扛:”我来喽—— ”哗愣愣愣… … 马踏銮铃响,来到疆场。北国这位都督看来将:身高不到丈,有九尺开外,膀阔腰圆,鹦哥绿色的盔恺甲胃,全身披挂,五杆护背旗,胯下马斑豹紫骅骝,掌中擎八卦开山斧。按说武将使斧应该有个讲究,或者是斧纂朝天,斧头冲下,这叫青龙戏水;或者是怀抱琵琶式;或者是太公钓鱼,或者是斧在背后,肩头上露出来斧纂,这叫平分献纂;都有名堂。唯独程咬金这斧子在肩膀上扛着,没招没式。二人碰了面,各自扣镫。“你是何人?报上名儿来!”“你要问哪?大唐国双俸卢国公。”“你是大唐的国公?" “对啦。在军中为副先锋,我叫程咬金,人称神斧将。你叫什么名字?" “在北国,谁人不知你家大都督叫金木乎!" “噢!你叫金木乎呀!”二人立刻撤马对敌。程咬金抢先手,马往前闯,搬斧头,献斧纂,觅心一点。金木乎合枪一拨,程咬金跟着一变招:“劈脑袋!”金木乎横枪一架,程咬金说:“削手!”金木乎赶紧抬右手,斧子刃顺枪杆滑过来,右手躲开啦;谁知道他这斧子有来回儿呀!“再削手!”正在左手这四个指头上,嚓生削掉了!痛得金木乎“哎呀”一声,枪也扔啦。程咬金一盖斧,噗!人头劈为两半。南边儿唐军擂起得胜鼓,程咬金喊:“我得胜嘞!哪一个还敢来战?”北国人马的大队之中,众家都督气得“咦”“呀”怪叫,左车轮大叫一声:“哇呀呀呀呀,… … 各位都督,十八般兵刃我都懂,没见过削手指头这一招儿呀?”副帅武国龙言道:“反正咱们的都督叫人家劈了。”赶紧命令兵丁往回抢尸首,往回圈马。银木乎急了:“咦!我要给哥哥报仇!’大砍刀一摆,马往前闯,来到近前:“什么人了敢伤我兄长?" “你要问啊?神斧将程咬金!你叫什么名字?”“大都督银木乎!”程咬金一瞧这个人高个头,鸳鸯脸儿,够厉害的,别让他刀先下来。程咬金抢先手,斧篆朝前:“杵你!”银木乎合刀一搧,程咬金改了劈脑袋、削手、再削手,这回削不上了。程咬金变招快,“掏耳朵!”正在银木乎的右边耳根子底下,一下子扫上了。噗!唐军擂起得胜鼓,呐喊助威:“瞧见没有哇,脑袋揭盖儿啦!掏耳朵掏上啦!”左车轮干生气,问: “唐兵嚷什么呢?" “回帅爷,这手儿叫掏耳朵!" “咦,岂有此理!”己经胜了两仗,程咬金你回来吧!不成!还有两手儿没使上哪。跟着北边出来了三乎的第三位,身高九尺,体格魁梧,锅烟子似的一张脸,黑洼洼的,凶眉恶目,掌中铁棍一摆:“好你个缺德的斧子招数,我要给两位哥哥报仇,你赶快通名受死。”“我叫神斧将程咬金。你报上名来!' “大都督赤木乎!”程咬金这个乐:“你叫哆目糊呀?我把你擦了!杵你!”搬斧头就献斧纂。赤木乎生气呀:合算着你老是这几招才柞、劈、削,没削着,“掏耳朵!”赤木乎来了一个大低头,斧子没扫上。二马要错镫啦,程咬金斧子刚扫空了,跟着来一个海底捞月,正在赤木乎的马脖子上,噗!马脑袋下来啦,赤木乎还不摔下来吗?掉在地上,仰面朝天。程咬金一探腰,斧头抹到赤木乎脖子上,噗!又死一个。程咬金喊一声:“我得胜嘞… … 我走喽,… … ”马回本队。“元帅,一个叫金木乎,一个叫银木乎,一个叫够目糊,我斧劈了三乎! ― 敢情在白良关见过斧子招儿的一个儿都没来,这不是该着吗?哈哈!”程咬金乐啦。

左车轮的气大啦!“各位都督,今天头一仗损伤我三家都督,不大顺利。谁要是出战,要看看对方的军刃,掂量自己的军刃。刚才要是有懂战术的,识破南朝战将的招数,这仗早打东啦!”话音未落,有人请战。“帅爷!让唐军尝尝我双锤的厉害!”左车轮一看是大都督耶律尔迪。“耶律都督,你的双锤招数高明,我可以放心。但愿你马到成功!" “暖,不劳帅爷嘱咐。”双锤一摆,马贯出来了,当场叫阵。唐营这边儿众人往阵前观看,出来叫阵的这位都督身高顶丈,膀阔三停, 虎背熊腰,全身披挂,黑洼洼的脸面,凶眉恶目,扎蓬棵的黑钢髯,胯下马,掌中一对八棱紫金锤。秦琼看看左边,看看右边,问道:“诸位将军,程先锋斧劈了三将,看样子北国人急啦,叫阵的人双锤必是锤沉力猛,常言说得好,锤、斧、棍将,不可力敌。自己估摸能胜的再告奋勇。哪位将军撒马一战?”秦琼为什么要问呢?左右的人多半儿是贾家楼结拜的弟兄,派将不好派。想不到有人正要会会这使锤的。当时答话:“待我尉迟恭与他一战!”秦琼说:“尉迟贤弟,你会战于他,可要千万慎重留神。”“不劳二哥嘱咐。”秦琼吩咐:“来呀,擂鼓!”擂了两通鼓,敬德抬腿摘下龟背髦龙枪,一拱档,马可就贯上去啦。人黑,马黑,枪黑,亚赛一阵黑旋风,来到疆场,抖丹田一声喝喊:“呔!我来应战呀!使锤的,报上名儿来!”这家都督把嘴一撇:“大都督耶律尔迪。报上你的名来!”敬德说:“耶律尔迪,你记住了。想当初某家日扎三关,夜夺八寨,谁人不知我尉迟恭?此次征讨北国我是正印先锋官。休走,看枪!”话到,马就上来了,枪就到啦。耶律尔迪有气呀:俩人正说着话哪,你这马就上来啦?双锤晃动,右手锤往枪上一盖,左手锤由底下往上一掏,嘎心!这对八梭紧金锤就把敬德的枪尖子锁住啦。敬德一瞧,心说:这招数可以的呀!赶紧窝后把提前把,说声:“开!”那意思要把锤挑开,耶律尔迪一按劲:“嗯!”那意思是开不了。敬德一挑,两挑,三挑,没挑开;耶律尔迪紧锁双锤摇头晃脑,得意忘形啊!俩人这儿耗着,敬德这匹马顶不上去,一挠后蹄儿,啼溜溜溜一声吼叫,耶律尔迪的马也一挠后蹄儿,啼溜溜溜一声吼叫。敬德有点儿慌,心说:要是挑不开他这锤,叫他变了招,我再架不住,今天我就得命丧沙场。一急,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啦,“开!” 第四挑把锤挑开啦,不容他人变招,一平杆儿,正在耶律尔迪的哽嗓上,噢!枪尖就进去啦。耶律尔迪扔锤落马,死啦!北边的众都督直哇呀怪叫,南边唐军高喊:“先锋官旗开得胜啊… …”得胜鼓响。北边派人赶紧圈马,抢锤,拉死尸。又有一家都督请战:“帅爷,耶律尔迪死在了他人枪下。瞧我的!”左车轮点头:“多加小心!”响瘪咧,马贯出去了。敬德这马圈一个爱儿,掉回头来往北观看来将,身高过丈,膀阔腰圆,紫黑脸膛,全身披挂,胯下马,掌中一条金铜架,名为金钢,就是风,大塑头儿,又顶又沉,是长杆儿的军刃。问:“你叫什么名来?”“你要问哪,复姓尉迟,单字名恭,表字敬德。报上你的名来!" “伤了我双锤将耶律都督,叫你尝尝我萨里班布的厉害!”“你叫萨里班布?休走,看枪了”敬德摔杆儿就是一枪。萨里班布一立这条架,往右边挂,打算把枪愣给挂一个大摆头;“开!”敬德喊了一声:“不能开!”全身贯力,马往上顶,槊没拉出枪去,枪尖正在萨里班布心口上扎进去了,噗!敬德这条枪后把一窝,前把一提,挑起来朝北边一甩,尸身落地。唐军又胜一阵,得胜鼓响。大帅秦琼在马上点头赞成尉迟恭。在高处了望的李世民叫道:“徐王兄,我这尉迟贤弟可称是勇冠三军!”徐茂功说:“千岁,来到金岭川跟北国大帅左车轮对阵,这可是出关以来的一场大战哪!”北边儿金岭川前大队之中,大帅左车轮丧气啦,说:“哪一位撒马?再去会战这黑大个儿!”旁边儿的副先锋皮克能说:“帅爷不必生气,待我去会战于他。” “咦,你问问他叫什么名字,你要是胜不了他,我要到阵前将他生擒活捉。”响瘪咧,哞哞哞… … 副先锋皮克能催马前闯。敬德观看来将身高九尺开外,面似黑祸底,全身披挂,胯下马,掌中一口金背砍山刀。皮克能叫道:“咦,你这个南蛮子姓什么叫什么?敢枪挑我两家大都督?报上名来!”“复姓尉迟,单字名恭。你叫何名?" “北国大帅帐下副先锋皮克能!" “叫皮克能?好,撤马向前!”皮克能的心思是我还能让你先下手吗?枪一到,万一挂不出去,就跟萨里班布一样了。我得抢先手。一拱档,马往前闯,举起金背砍山刀来,力劈华山式。“看刀!”刀砍下来啦!按说敬德应当是横枪架或者立枪绷,这是交锋的规矩;敬德想:我要是用平常的招数,一架一绷,凭我尉迟恭的武艺就得算规在北国啦。他把枪掌住了,马也贯上来,头顶正迎着皮克能的金背砍山刀。眼看着刀砍瓷实了,你还能抽刀换式吗?他合枪照皮克能的刀盘底下往上就撞。秦琼看着,心都快蹦出来啦,心说:这是拚命啊!能把刀撞出去还好,撞不出去,刀往下一划就得受伤!敬德有能耐,膂力大,这一枪正撞在刀盘底下,嚓啷一声响亮,好比在半空中有多少人夺皮克能的刀一样,哩!这口刀就飞了天高儿啦,枪纂把皮克能的手心也拉了!“咦!”也一抖腕子,敬德枪往右边一绕,奔皮克能的小肚子,“看枪!”皮克能手中刀飞啦,人家的枪奔小肚子来啦,无计可施,有死而已!皮克能也是个急劲儿,双脚扎住马镜往起一长身儿,枪正在档底下扎过去,两匹马都往前冲,他坐到敬德的前半截儿枪杆上啦!敬德一按后把,一挑前把:“下去!”这皮克能也飞了天高儿啦,摔下来,北边上来好几位都督把他围住了。敬德心说:“便宜你!”皮克能掉在沙土窝儿上啦,众人搀扶他起来,他还说哪。“咦,我这脖子有点儿歪!”有人拾刀圈马,接应皮克能返回本阵。唐营士兵呐喊助威:“先锋官真勇啊,满天飞活人呀!这仗打得有意思呀… … ”

皮克能败了阵,怒恼了铁雷八宝,叫道:“咦!皮克能,我列阵前给你报仇,要他的命!他叫什么名字?”“大唐国正先锋官,复姓尉迟,单字名恭。”他一说,敢情大帅左车轮以及各家都督都知道,尉迟敬德当初在南朝保过刘武周,抢唐朝的三关,夺唐朝的八寨,飞马跃城楼,兵困太原府,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哪!北国大队之中响瘪咧,哞哞哞哞… …铁雷八宝一拱档,马往前闯,来到疆场。敬德往对面观看,来将身高九尺开外,身体魁梧,皮盔皮甲,头如麦斗,面似烟熏灶,左右耳都坠着三环套月的八宝金环,胯下马,掌中一杆力贯枪,扁枪尖子一巴掌宽,枪杆丈九不止。二人碰了面儿。“报上名来!" “尉迟恭才你要问,我是北国正先锋叫铁雷八宝。”“你是正先锋?休走,看枪!”摔杆就出枪。铁雷八宝合枪一挂,叭!把敬德的枪给挂出去啦。敬德跟着啪的一摇枪,奔铁雷八宝的左边耳根子扫过去啦,铁雷八宝立枪再挂。二马冲锋过镫,敬德回身一个转身枪,铁雷八宝悬档换腰,手中枪横搭铁门,嗒!把敬德的枪又架出去了。两员将打来打去,两条枪难分胜负。唐营大队内元帅秦琼一瞧,说:“二人枪法实在都够份儿。来呀,鼓里加棒锣,赶紧催尉迟恭得胜。”咕噜噜噜… …嘡!鼓声震耳,还加上锣啦,战场之上的尉迟恭听见啦,正在圈马回来再战,心说:两杆枪总是走平,当然不行。此人枪法纯熟,膂力又大,所以使用力贯枪。既是元帅鼓里加锣催我得胜,我不能耐战耗工夫儿,必须快中求胜。有嘞!不容多想,两个人又碰面儿啦。敬德还是摔杆一枪扎过来,铁雷八宝用枪叭的一绷,敬德摇枪奔铁雷八宝左边耳根子,铁雷八宝猛一个大低头,二马一错镫,这工夫敬德裹里手镫,马抢上风头,枪交右手,说得慢,事情快, 一唰左手,全身的力量都搁在右边,攒住了枪的后把,抡枪奔铁雷八宝的后背,“嘿!”声到枪到,叭!这枪就打上了!铁雷八宝本来是打算悬档换腰接架敬德的转身枪,哪知道这一枪擒得这么快啊。“哎啊!”铁雷八宝在马上身子往前一栽,觉着嗓子眼儿不好受,全身震动,这口血就喷出来啦。北边大队之内副帅武国龙瞧着不好,说:“咦,赶紧上去几位都督,把铁雷八宝的马圈回来!”武国龙怕是敬德缓过手来,这枪要是够上铁雷人宝,就有性命之忧。有几家都督上去把铁雷八宝接回来,铁雷八宝气喘吁吁,说;“咦,这一枪把我打坏了!”武国龙说:“先锋官,你到后营休息,吃药止血。这里自有我与你报仇雪恨。响瘪咧!”号角声音响亮,啤啤啤——哮哗徉——哮哮哮——副帅武国龙这匹马贯出去啦,哗嘟嘟喂… … 马踏銮铃响,来到疆场。敬德往对面观瞧。上来这人全身披挂,面似朱砂,通红的一张脸儿,扫眉环眼,塌鼻梁,翻鼻孔,火盆口,扎里扎煞黑钢髯。胯下马,掌中一口锯齿飞镰大砍刀。武国龙控刀用手点指:“对面敢是大唐国的尉迟恭?”敬德要乐没好意思乐。“你既知你尉迟爷的大名,何必多问”“尉迟恭,别看你打伤了我家先锋宫,并非你的枪法高明,算不了英雄。今天叫你在我的刀下做鬼!!”“少出狂言,报上你的名儿来了”“你要问哪,北国副帅武国龙。”“好,你就叫武国龙?休走,看枪!”敬德摔杆就是一枪,用了十个头儿的劲。副帅武国龙合手中刀,叭了把枪挂出去啦!敬德就知道武国龙的膂力不弱,摇枪就走招,枪奔武国龙左肩头,武国龙合刀往外一磕这枪,二马冲锋,敬德使转身枪,枪尖奔武国龙的软肋,武国龙悬挡换腰,横刀嚓啷一声响亮,把枪挂出去啦。两个人打在一处,共有八个回合,按二马冲锋再各自回头来说叫十六个照面,各不相让,总是个平手,武国龙一时难以取胜,敬德想赢也不那么容易。这才惹一应了北国大帅左车轮,吩咐一声:“赶紧响瘪咧,唤回副帅武国龙。今天本帅要亲自临阵,生擒活捉这尉迟恭!”金岭川一战,‘双方尚未分出胜负,欲知尉迟恭、左车轮有怎样的一场鏖战,请听下回。

第十二回 骤遇强兵唐营免战 驰来猛将秦用轻敌

书接上回。北国大帅左车轮吩咐:“响瘪咧!”哞哞… …番兵也喊:“副帅呀!大帅叫你回来呀!”武国龙听瘪咧声音是住回调他,掉转马头回到本队,一抱拳:“帅爷,我与尉迟恭未分胜败,为什么调我回来?”左车轮哈哈一笑,“副帅,把你调回来,今天我要亲自出马,生擒活捉尉迟恭!”“要活捉?" “咦。要活的不要死的,这样的好将要捉过来留在北国,绝不能再让他回南朝。我的心思,慢慢的你们就明白啦。你们要注目观看。― 响瘪咧!”瘪咧声音响亮,哞哞哞 … 畔洋哮… … 哮哗哮…前后能变出七个音儿来,这是大帅出阵啦。左车轮一拱挡,他这匹马就贯出来了。疆场之上,敬德一看,武国龙回了队,北国的大帅出来啦。正南上秦王观阵,秦琼以及众将也注目往北观看。只见左车轮的马来到切近。见此人个头儿高大,好比庄稼出了苗没人管,长荒了,身高一丈三,膀阔三停,腰大十围,头戴一顶青钢打造的豹子盔,周围锦绒球相配,头上双插雄尾,好似八字倒挂,胸前一对狐裘搭甩,楼颇带四指宽,上密了银钉卡得紧绷绷;身披青铜打造锁子连环大片荷叶甲,内衬一件皮袍子,前后护心宝镜冰盘大小,冷森森耀眼增光,皮绳儿的绊甲绦,一巴掌宽皮鞍带,皮裤,香牛皮高锄儿,皮靴;身高头就大,好似大西瓜,往脸上看,猛瞧着黑,黑中透点儿紫,紫中透点儿润,面似些羊肝,两道扫帚眉直插额鬓,一对虎目,畜攀跟窝儿,眼珠往出努着,黑眼珠多白眼珠少,塌鼻梁,翻鼻孔,大嘴岔儿,四字阔口,颔下扎里扎煞红钢髯,两耳有轮,耳坠三环套月金环,在左右肩头上聋拉着,再瞧肋下佩一口杀人宝剑,绿鲨鱼皮带,金吞口金什件儿,杏黄挽手,剑把下飘洒红色灯笼痣儿。胯下这匹马草黄色,头至尾够丈四,蹄至背顶丈高,不单人高,马也大,与一般战马尺寸不一样,马的俩眼珠子猛看似一对红灯,鞍携靴嚼一划满新,项下挂金铃。此马名叫火眼登山驼,当初乃是一匹烈马,无人能骑:左车轮把它降服啦。马后随着过来有杆座者旗,紫缎子镶心儿,上绣白字,横着绣的是“问国纹帅”,月光里是斗大一个红字;“左”,周围配昔蓝火焰儿,下摆有自色灯笼结儿,旗杆上有金标头,两边单有两根黄绒绳,这杆座姗有一个人打着,恰旗子倒了,左右有拉晃的。左车轮这个势派可谓马前威风有三丈,马后威风有万千。眼看着要碰面啦,左车轮这才抬左腿,伸右手摘刀,嚓曙磅嘟,左手撕髯,在马上亮相。“嘿!”敬德一瞧:哎呀,自从我出世以来,我还真没瞧见过这么一口刀!但只见这口刀由刀背到刀尖,有九个耳子,就好象人耳朵一样,人出号刀也出了号,刀头扰够三尺六,背有二指,刃够一丝半,厚底儿大刀盘,刀杆后头不是三枝纂,是一个大圈,圈里套着八个环子。为什么要这八个环子?刀头太长太祝,刀后头没有环子趁着分量他不趁手,故此在圈里头挂了八个环子。这口刀叫九耳八环大砍刀,重在二百斤不止,没有膂力使不了,刀法不精奇也使不了,使不好就把白己的马脑袋劈啦!敬德心中所思北国大帅出来啦,你是北国兵将的头儿。常言说得好,宁打金钟一下,不奏饶钹三千哪!尉迟恭的心气儿太盛,这才是欺敌者必胜,怯敌者必败,也搭着敬德有忠心,有勇力,无所畏惧,他的马就迎上来了。双方各自扣镫。敬德问:“来者是什么人?”左车轮把刀头一控,青龙提水式,右手持着刀杆,左手还撕着红髯,说:“我来问你,你可是南朝的名将尉迟恭?听说你日抢三关,夜夺八寨,飞马跃城楼,兵因太原府… … ”“废话!连三尺的顽童也知道。你快快报上名来" “左车轮!”“噢!你就是北国大帅左车轮哪!" “适才你枪挑我方数员战将,副帅武国龙与你交锋未分胜负。我今天特意来会会你名将尉迟恭!你可知你家帅爷刀法的厉害?" “嗳!两国相争,各为其主,我大唐人马来在北国,乃是接了你们的连环战表,前来会战。既然临阵,你休走看枪!”敬德一喘镫,抱月乌龙驹呜的就上来啦,一摆龟背毫龙枪,颤巍巍直奔左车轮胸前扎来。这位左车轮透着放份儿,有意卖弄本领,仍然左手撕髯,就凭单手刀青龙提水式,右手攒着中心杆,枪要到啦,他往右边一斜身儿:“走!”起刀头单手往前一捅,就用刀盘撞到敬德的枪杆上啦,叭!敬德这枪就是一个大摆头。别瞧左车轮是后手,他后手变先手,跟着左手一找底把,一摇刀,嚓嘟艺呜!刀挂着风就奔敬德左边脖项来啦。敬德合枪,叭!生把这刀头拉出去啦!二马冲锋过镫的工夫,左车轮回身反臂一刀劈过来,敬德悬档换腰回身一架。二人打在了一处。北边大队里,啤哗吟……响瘪咧,南边儿大队里,咕噜噜噜……擂鼓,各自催战。秦琼担心哪:今夭尉迟恭可是遇上劲敌了,非刘国祯可比呀。战场上,左车轮勇猛非常,敬德呢?枪法纯熟。马上战论能耐份儿大份儿小,碰面儿就见输赢。这二位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马打盘旋,来回乱转,里为裹,外为削,打了有二十回合,往返就是四十个照面儿,这工夫儿就大啦。左车枪心说:我要赢这个尉迟恭还真不容易。尉迟恭刚才枪挑了数将,再战左车轮,上阵以来,两个多时辰快三个时辰了,也就是他正在中年,虽说没败给左车轮也有点儿强努儿,想赢左车轮可没有主意。李世民在高处看着心疼啊:我这傻兄弟敬德实心眼儿,想当初他降我李世民都不降大唐国,今天这一战别把他累坏了!赶紧命手下人传谕,命秦元帅将尉迟恭唤回,再接着打,尉迟恭万一吃了亏就麻烦啦。传到秦琼这儿,秦元帅说:“哎,正合我意。千岁不传谕,我也要叫他回来啦。鸣金!”哩哪哪… … 锣声响亮,人声呐喊:“元帅有令,尉迟爷回队呀!”战场上左车轮住刀一笑:“咦,呵哈哈哈哈!尉迟恭,你家元帅唤你,这仗别打啦。”敬德叫道:“左车轮!我家元帅鸣金,岂敢不遵将令。我可没输给你。天色已晚,明日再战。完不了!" “当然要分上下,论雌雄。按兵家的规矩,你那面鸣金,算是半个败仗就是。你暂且回去吧!”敬德没法争竟,躁得脸上一红一黑的。哗喂嚼楞嗜……他的马往回走。左车轮得意洋洋,收兵回营。唐营这边儿收兵撤队,来到紫帷金顶黄罗宝帐,大家聚到一处。尉迟恭一看见李世民,说:“千岁,我给您行礼啦!" “哎,尉迟将军,是我传谕唤你回来,正好元帅也要鸣金。今天可把你累坏了!" “千岁,臣我尚不觉甚累,可也赢不了左车轮,打得时间长了怕也要吃亏。”秦琼叫道:“兄弟!别亏心,是不是左车轮老压着你?" “是呀,他单手用刀盘就能把我的枪撞出去,来了个大摆头。他的力实在比我大。”“明白了吧?再打你非吃一亏不可呀!来呀,取过功劳簿来。”程咬金乐啦;“哈哈,在白良关我开玩笑乱报名,胜了三仗白搭啦。今天我报程咬金了,您给我上功劳簿吧!”秦琼打开功劳簿,提笔写上:某年某月某日在金岭川与北国见仗,程咬金斧劈三乎― 金木乎、银木乎,赤木乎。然后给敬德写上:枪挑大都督耶律尔迪、萨里班布,战败副先锋皮克能,战败正先锋铁雷八宝,与副帅武国龙、大帅左车轮交战,未分胜负。一七罢功劳簿,大家饮酒用饭,各自安歇。

第二天,清晨早起,有人来报:左车轮亮队,提名道姓要尉迟恭出马。敬德一听:“好哇!早晚也得见高低!二哥,亮队!”秦琼说:“慢着!兄弟你沉住了气。昨天如不将你唤回,就许吃了他的亏。又隔了一夜啦,今天他提名道姓要你,他不定想什么办法算计你哪,出去就非吃亏不可!来人哪,免战牌高挂,弓箭匣弩守住营盘,严加防范!" “是!”命令传下去,唐营门前免战牌挂起来啦。左车轮闻报,他纳闷儿呀!心说:尉迟恭挂免战牌,不敢跟我对敌见仗,这是怜敌呀!他自己犯琢磨,尉迟恭不是怯阵的人,为什么挂免战牌?连着三天叫阵,唐营没亮队。秦琼想歇两天,歇歇劳乏慢慢想主意,想不出好主意能算计左车轮,先别亮队。这是秦琼的心思。北边的左车轮绷不住啦:“蓝旗官,到唐营问问,敬德为什么不亮队?我跟他要见输赢。”“是,帅爷。”蓝旗官骑一匹快马,有一名小番儿打着蓝旗子,奔唐营来了。快到壕沟这儿啦,唐营这边儿喊:“站住!再往前走我们要开弓放箭!”蓝旗官说:“别开弓放箭,我打着蓝旗儿哪。我是奉命前来问事的!我家左元帅问,你们为什么免战高悬,连着三天不亮队不打仗?你给问明白了,我好回复我家帅爷,他在那儿候着!”值日的营官来到大帐,秦王、元帅、尉迟恭等.人正在饮酒。“报!帅爷,那边儿派蓝旗官问事来了。”如此这般一学说,问为什么不亮队。秦琼说:“告诉他说,尉迟将军有病了,好了就亮队。”营官出来告诉来人。蓝旗官回去报知左车轮。左车轮还挺明白:“咦,这是初次来到北国的人,水土不服,受不了山岚瘴气。蓝旗官,把咱们的专治水土不服的药送去,告诉他,别疑心,没有坏意,叫他治好了病,亮队打仗!”蓝旗宫打着蓝旗子到唐营送药,把这话这么一说。值日若官到大帐察报,秦琼直乐:“好,告诉他说,谢谢。”心说:谁吃药呀?多咱病啦?把药搁在一边儿啦。蓝旗宫回来告知左车轮。副帅武国龙在一旁可就问:“帅爷,打仗还带送药?究竟您是怎么个意思?”左车轮说:“这个… … 我的心思,以后你就明白了。”左车轮这个人有爱将之癖,爱尉迟恭的勇,打算把故德擒过来,打这儿起你永也回不了南朝,慢慢儿的,我把你圈起来,慢慢儿的,劝你降了我,跟我一条心。我手下得一个能抢三关、夺八寨的大将,甚至说为了稳住尉迟恭的心,左车轮有意把独生的女儿给了尉迟恭,一则脸面好看,二则收下一条膀臂。这是左车轮的心思。左车轮寻思着,敬德吃了药就得好,哪知道连着又是三天,免战牌没撤。叫蓝旗官再去唐营问事,回来察报:唐营那边儿说,尉迟恭吃了那个药,不但不见好,反倒厉害啦!病好了就亮队,等着吧。左车轮纳闷儿:“咦,咱们的药南朝人吃就不灵啦?我不信。”无奈唐营免战高悬,只好派出人去随时哨探唐营的动静不提。

唐营这边儿一时也无法战胜左车抡。后营门的当兵的吃饱了没事,聊个天儿呀,下盘棋呀。忽然间正南来了一骑马.翻蹄亮掌,马踏銮铃响,哗崛嚼,一马上一员小将来到营门下场,抱拳拱手说:“诸位!”店兵听着说话知道是南朝人,问:“您从哪儿来?贵姓高名?”来人说:“我自南朝来,一过白良关,借宿、打尖的时候听说啦,大战金岭川,大唐军打不过左车轮,免故高悬。你们往里回禀:我姓秦名用,人称金锤小太保,秦元帅是我的义父,我是他的干儿。你们这么一回禀,我义父必然跟秦王说。秦王千岁若是拿我当个人物,出后营门接一接我,我高兴啊,明天亮队,双锤一摆,左车轮的命就完啦,这金岭川咱们就打过去啦!听明白了没有?" “原来您是金锤小太保,太保爷,我们给您行礼了。您先候着。”兵丁到里边回禀,一句不落。秦琼一听:“哎,没想到秦用来啦。”秦王一听,说:“元帅,既是您义子如此说,小王我得给这个而子,接一接。”秦琼说。“我谢谢千岁了,您别听他那么说。就算他有能耐,究竟打得了左车轮,还是打不了左车轮,尚在两可之间。”秦王说:“还是接一接好。”兵丁回到后营门外,秦用问:‘怎么样啊?" “太保爷,没错儿啦!”就听营门里头响着鼓,咕噜噜啥噜… … 人声叻喊:“迎接金锤小太保啊!”随着贯出来一队人,前边走的正是秦琼。秦用赶紧过去行礼:“干爹您好啊?我给您行礼啦。”“起来。千岁亲自出营,这面子还小吗?还不过去见过千岁!”秦用到李世民面前行礼:“二千岁,我秦用大礼参拜!" “将军平身起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营中叙话。”大家把秦用接进大营,彼此见礼,元帅帐下将官没有他不认识的,他是小辈儿,成磕头虫儿啦。就是不认识尉迟恭,也有人给秦用引见了。秦王盼咐:“来,摆酒,给小将军接风。”

酒席摆上,大家陪着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琼这才问:“秦用啊,你母亲倒好哇?" “干爹呀,由扬州会回家以厉,我娘挺硬朗,给我说了媳妇,几年光景,我也有了儿子,您干孙子叫秦彭。”“好,我听着高兴。”“忽然我母亲得了病,反药即效,头年故去啦。”秦琼听了又是一阵难过。秦用说:“我在家只想念干爹您,离家奔长安城,在五龙门前一报名号,要找秦元帅,才知道您兵发雁门关啦。武德天子得知此事,真不含糊,知道咱们爷儿俩的关系,偏殿赐宴,我要到军前效力立功,就给我开了路引。我照着路引出雁门关,到白良关见着尉迟宝林,知道大军往北走下来啦。我往北赶路,听说在金岭川唐营挂免战牌哪,可有此事呀?”秦琼说:“不错。咱们并没战败,不过左车轮实在是人强力猛,刀沉马快,不太好打。挂免战牌无非为了想办法战胜,办法还没想出来哪。”“哈哈哈,干爹!想当初在铜旗阵我砸过铜旗杆,这回我就拿左车轮当铜旗杆吧!凭我手中这对八棱紫金锤,喤当一下子,管叫左车轮命丧锤下!”秦用一说叫左车轮命丧在锤下,秦琼很纳闷,叫道:“秦用啊!" “干爹。”“今天你来报号,我看你有点儿改脾气。”“干爹我怎么改脾气了呢?" “你说在铜旗阵露过脸,我知道。我的双铜在铜旗杆上点准了地方,你双锤砸上去,吮一声,钢旗杆喀嚓就断,连砸两根,一点儿不假。可是那时候没听见你说过大话,也听从调遣。今天千岁给你接风是给你面子,你怎么张嘴就说双锤一下叫左车轮丧命倾生呢?并非我反倒向着左车轮,这得打上才瞧得出来;再者说,就算是真有战胜左车轮的能耐,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满喷。我觉着你跟先前不一样,改脾气了!”“干爹呀,明天早晨咱们就看一看。我这话似乎说得火一点儿,我一锤要不了左车轮的命,我就算对不起千岁爷的恩待。这个事儿我就跟有十成把握一样!”秦琼一听,心说:我别拦他啦,我拦住他说大话,他倒说得更大啦。“好吧,就这么办。你心气儿挺足的,但愿你战败左车轮,大军攻克金岭川。”敬德今天一声儿也不言语,头一次见面,他不好拦阻。心说:秦用你还甭撇嘴,等到打上你就知道啦。但凡要是能取胜,还轮得上你吗?我早就把他收拾啦!接风的酒宴上此事不再提起,说会子话,喝点水,各自安歇。

简断截说。第二天早起,正喝早茶呢,秦用说;“干爹,咱们亮队吧,我好战败左车轮。”“别忙,别忙。怎么着也得吃了早饭啊。”“干爹,这早饭我不吃啦,我等不了啦!" “噢!你等不了,全营大家伙儿全饿着?这个不象话!" “我想早晚得比试,我早点儿出去,见着左车轮,恍当!小子就完啦!”秦琼说:“那也不行。等吃了早饭的。”对对付付,大家吃完早饭。秦琼叫道:“来呀!传令下去:撤免战牌!”有几名唐乒去撤免战牌。营盘里最忌讳这免战牌,打不了啦才挂它,不是什么好事。按规矩,把免战牌一撤,当时就得劈碎了。这个兵一边儿劈一边儿骂:“丧气!打这儿起永不挂啦!”那个兵说;“大哥,这免战牌先存起来,万一哪一天人家打得咱们不可开交,咱们又打不了啦,拿出来就挂,省得工程营再做啦!" “没听说过!”唐兵在营门外,一劈牌,一骂,对过儿北国的兵可就瞧见啦,赶紧报知左车轮。左车轮高兴啦:“唐营撤了免战牌,不问可知,尉迟恭水土不服的病好啦。咦,整队。今天两军阵前我要活擒尉迟恭!”响瘪咧,啤啤啤… … 哗畔哗畔… … 祥洋畔… … 左车轮带手下众都督把大队亮开。唐营这边儿响了三声,号炮,人马往出一撞,也将大队亮开,两军对圆。左车轮在大队正中间往对面观看:“咦!怎么不见尉迟恭?”他纳闷儿哪。这工夫,唐营大队之中,金锤小太保秦用全身披挂,整齐利落,一分手中八棱紫金锤:“干爹,您先传命令?”秦琼说:“我传什么令?" “我出去见着左车轮,吮吮恍!叭嚓!左车轮一死,您摇动令字旗,大家伙齐撒坐骥,各抖丝级,一拥而上就抢过来金岭川啦。您想好不好?”秦琼说:“好吧,我传令众将准备。”“对,别容他收兵撤队,封锁山口,咱们再打可就麻烦啦!" “行啦!准误不了!”秦用把嘴一撇:“来呀,擂鼓!”鼓声咚咚,咕噜哈噜… … 双锤一摆,秦用这匹马就贯出来啦。左车轮望见出阵的换人啦:“咦!今天没有尉迟恭!”其实尉迟恭在队后头影着,在那儿观阵哪。左车轮大刀一摆,催马迎上前来。看秦用身高八尺开外,不到九尺,身体魁播,索脸膛,鼻直口阔,颜下微有墨髯,三十多岁正当年,黄金盔键,胯下马,掌中一对八被紫金锤。左车轮一声喝断:“站住!我要你唐营尉迟恭出战。既然你来了,报上名儿来!”“你要问,告诉你说,大唐国胡国武昌公秦元帅是我义父。想当初,隋初宋年,在天下英雄之中,我与今份孟贵罗士信、八马将新文理、铁枪将来护儿,称为四猛;大破铜旗阵,锤砸铜旗杆的有我这么一号。你记住我的名字,死以前你也明白叨白死在谁手里啦。我叫秦用,谁不知道我的绰号叫金锤小太保?听说你刀法猛,又听说你力大无穷,今天你算撞着硬对头啦,金锤小太保爷要会会你左车轮,我让你命丧锤下!拿你当铜旗阵的铜旗杆啦,听明白了吧?”秦用摇头晃脑撤着大嘴说大话,左车轮这气大啦:“咦,秦用,口出狂言,你就撒马来战!”说的话是撒马来战,可沉得住气。虽说我使刃是长兵刃,长见短,不容缓,应当走先手,今天我不走先手,让你使锤的走先手。冲你这样口出狂言,得让你知道知道左元帅的厉害。这是左车轮的心思。秦用求胜心切,叫道.“好!,既然如此,让你尝尝我这对锤!”一踢镫马可就上来啦。秦用把两膀摇欢了,两个锤刷起来,探在一块儿,呼!就奔左车轮的头顶砸下来啦。左车轮双手一棋刀,愣要举刀接秦用的锤,耳边就听见当的一声,左车轮还没泄他的力,实实在在地接他这锤。接住啦、并没有把左车轮砸得三摇四晃,坐不稳马鞍桥。左车轮心说:噢,你就这么大的膂力呀?行啦!左车轮接锤是后手,马上后手变先手:“看刀!”一刀奔秦用脖项的左边来啦。秦用叭的一侧睡,锤头找刀头,生用双锤把刀挂出去啦。左车轮的刀头撞回来啦,正合适,他微裹里手镫,马抢上风头,正在二马错镫的工夫儿,左车轮左手推刀纂,右手叭的一摇刀就奔秦用的后背砍过来啦,这一招名为孔雀开屏拦腰斩,秦用想悬档换腰可就来不及啦,刀来得快,正在秦用后腰上,耳边就听得噗的一声,金锤小太保秦用腰断两截。秦琼一瞧:“哎呀!”往后一仰,折于马下。欲知唐军如何战胜左车轮,且听下回。

第十三回 左元帅失机伴败北 朱伍登报号抢三川

书接上回。眼看着秦用命丧疆场,这秦琼能不打马上折下来吗?跟着就背过气去啦。诸战将以及观阵的秦王、徐茂功等人都大吃一惊。赶紧派人到阵前抢回尸首,捡锤,圈马;有当兵的把秦琼撅叫过来。疆场之上,左车轮把九耳八环刀一摆:“呵哈哈哈,唐军还有哪个来战?我单要尉迟恭出马!”北国的兵呐减助威:“大唐营啊,我家帅爷要尉迟恭撒马来战呀!" 徐茂功赶紧传令收兵。左车轮也就传令撤了队。众将来到紫帷金顶黄罗宝帐,秦琼见了秦王千岁,放声痛哭:“哈呀…”哭得言不得语不得。徐茂功劝说:“二哥,不要难过。义子也有父子之情,不能不劫啊。不过,您再急坏了,他也活不了哇!”秦琼一想:这就是生有处,死有地。可惜我没拦住他。他狂傲无知,也是应该落此下场吧!当下命工程营打造薄棺盛殓,设下祭棚。秦王亲率众将祭奠,替父代封,追封秦用为冀国公,派兵丁护送灵框回冀州石匣镇,行文命本地州苛办理安葬,妻子给以恤典,不再细表。

大唐营仍然免战高悬,打不了仗。忽然这一日后营门来了一个人,下了马,拱手抱拳:“见过诸位。”唐兵问:“您来到大营有何公干?" “求您进去某报秦元帅,察报秦王千岁,我是前来报号当差的,我姓朱,叫朱伍登… … ,这位朱伍登怎么来的呢?想当初大隋朝杨广无道,有一位忠孝王伍建章骂殿,被杨广敲牙割舌,杀了全家一百三十六口,那是他的祖父。他父亲伍云召镇守南阳关,隋朝四路人马围困,伍云召之妻尽节,伍云召怀揣幼子,大杀四门,闯出重围,把孩子托付给打柴的朋友叫朱灿了。后来朱灿反隋,自立为南阳王。这孩子长大了,取名叫伍登,因为是朱灿所养,又加个朱字,叫朱伍登。朱伍登随同朱灿曾到洛阳给王世充助阵,出马与尉迟恭交战。敬德败走,朱伍登追到黄花山三清观,巧遇恩师谢弘,才知道敬德是自己的师哥。老道谢弘因为朱灿贪财忘义,又隐瞒伍登是忠良后代的真情,硬说成亲生之子 , 意图霸占,不叫伍登回去了。留在三清观接着学艺,几年之间,传艺传得差不多了,老道谢弘就跟徒弟说:“徒儿!" “恩师。”“现在大唐国运昌隆,正在用人之际。我给你写封荐信,到长安城去见武德天子,立功报效去吧!”“徒儿谨遵恩师之命。”原来,大唐开国得过五位老道的助力,袁天是、李淳风、谢弘、谢映登、李靖,号称“五道兴唐”。李渊做太原侯那会儿,谢弘就和李渊有金兰之好,一直奔走四方,为大唐延揽人才。故此朱伍登来到长安城在午门外求黄门官递上荐信去,武德天子立刻请到偏殿相见,摆酒款待,留在朝中当差。朱伍登不肯逗留京师,一定要到军前效力,找师哥尉迟恭去。开了路引,非止一日,出了雁门关按站行走,路过白良关也见着尉迟宝林了。再往下走可就听说了,唐朝大军在金岭川受阻,打不过北国大帅左车轮,来了一位金锤小太保秦用,头天报号,第二天上阵被左车轮腰斩两截了。朱伍登一想:这是我立功的时侯到了,我必须如此如此。来到后营门报号:“我姓朱,叫朱伍登,尉退恭是我的师哥。您报知秦元帅,让秦王千岁给个面儿,接一接找。我一撒马出阵,这金岭川咱们就算过去啦,左车轮不死也差不多儿。”后营门众唐兵一听:噢,又来了一个狂大夫哇!你朱伍登也是卖狂的。当兵的来到紫帷金顶黄罗宝帐,往上回禀,学说得,一字不差。李世民一听:“这个……”秦琼心说:秦用这狂白卖啦,怎么又来了一个?唯有敬德高兴:“哎!呵哈哈哈!二哥,秦王千岁,还真得给个面儿,赶紧接一接,这是我的师弟到啦!”李世民说:“既是尉迟将军的师弟来到,待小王摆队相迎!擂鼓聚将,众将来到大帐,秦王吩咐整队迎接。大家伙听说又来了报号的朱伍登,说:“好,咱们接接!"

朱伍登在后营门外牵着马站着,就听里边鼓响,咕咯噜噜……人声呐喊:“迎接朱将军啊……”一队人马贯出后营门。朱伍登一眼就看见敬德啦,赶紧把马交给唐营的兵丁,上前叫道:“师哥,您好哇!我给师哥行礼啦。”“呵哈哈哈,师弟起来。老师可好?" “挺好的。”“来来来,给二主千岁行礼。”' ”千岁在上,朱伍登大礼参拜。”李世民说:“平身起来!”敬德又引见:“这就是秦元帅,上前见过。”朱伍登行礼,秦琼说:“不敢当,还礼。”敬德又叫朱伍登见过了徐茂功以及众位将军,大家一同来到帐中落座,有人献茶,随着就摆酒宴,为朱将军接风洗尘。酒席筵问,秦王可就问啦:“朱将军由哪路而来呢?" 朱伍登回话:“我由洛阳黄花山三清观来,奉师尊谢弘道长之命,先到长安投递荐信,然后前来报号,要为国立功。我听说在金岭川有北国大帅左车轮阻挡,杀法挠勇,打不过去。可有此事?”敬德说;“我跟左车轮见了仗,未分胜负。正想不出主意来哪。”“噢。头些日子有个秦用前来报号,对不对?" “不错。秦用上了阵,二马刚冲锋,被左车抡腰斩两截。如今唐营只好是免战高悬哪!”朱伍登把嘴一撇,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师哥呀,秦用无知,不自量力,既不知己,又不知彼,空犯了会子狂,结果断送了性命。元帅,明天亮队,我出阵把左车轮赢叭下,我保唐营大获全胜,甚至能让左车轮丧命倾生!元帅,我也打听啦,往北四十里地为一川,金岭川以下是银岭川,银岭川以下是野马川,过了这三四一百二十里地可就是黄花岭哦。过黄花岭就是北国都城牧羊城。对不对?”秦琼说:“你说的地理都对。”朱伍登说:“元帅,想当初我师哥保刘武周的时候,也曾经日抢三关;段是他的师弟,明天上阵我把左车轮赢趴下,别容他回营,您摇劝令旗,大家齐撒坐骥,各抖丝绍,一执而上,一鼓作气,抢下这金岭川、银岭川、野马川,我要来一个口抢三川!”朱伍登说完了,李世民瞧了瞧秦琼,秦琼瞧了瞧李世民,彼此会意。心里活:这主儿比秦用还能说大话,这是吹着玩儿的吗?敬德听着爱听:“对,哎,我日抢过三关,你日抢三川,挺好!”敬德一瞧秦琼犹豫不定,说:“二哥,您不信哪?您忘了!就是我这师弟,在洛阳战场上头打了我一镖,下边用绷镫弩打了我的抱月乌龙驹,阴着了我啦!左车轮碰上我师弟,他非趴下不可!”敬德说起洛阳战场上的事,李世民、秦琼都想起来了。那时候敬德惊了马,败下去了,那员小将追下去再也没回来。敢情这个朱伍登就是在洛阳打败敬德的那员小将。当下朱伍登叫道;“千岁,元帅,师哥,日抢三川,这话我说得大不大呢?并非我故意卖狂,遇弱者生擒,逢强者必须智取。当初我宽师哥您就用的这一招儿。”敬德说:“行,我看这回金岭川是打过去了。”秦琼说:“但愿将军你马到成功。究竟怎么样才能出奇制胜,将军你要拿定了主意。”“秦元帅,没错儿啦!”吃喝完毕,天色已晚,各自安歇。

第二天,清晨起吃罢早战饭,秦琼传下将令:今日朱伍登出阵,如果胜了左车抡,大家要齐心协力,一鼓作气,抢下金岭川;前军接着追下去了,那后队就赶紧拔营,跟着一块儿往前蹚。众战将、马队、步队生气这么些日子啦,气儿都憋足啦。前营门的两个唐兵又劈免战牌来啦,一边儿劈一边儿骂:“打这儿起,我们永不挂这个!”北国的兵瞧见了,赶紧报与左大帅。左车轮一听:咦!尉迟恭的病必是好啦。今天我要将他生擒活捉。传令:“亮队!”左车轮率领众家都督出营亮队。唐营这响了三声号炮,人马贯出大营,拉开了一字长蛇。两军对圆。

左车轮往对面观看,果然唐营大队之中有尉迟恭。他高兴了:“响瘪咧!”哞哞哞…… 左车轮抬腿摘下九耳八环大砍刀,一拱档,这马就贯出来了,来到当场,他点手儿叫:“尉迟恭,你出来,今天你我要分上下,论高低!”只听见唐营大队之中鼓声咚咚,咕噜噜噜……随着鼓声出来一匹马直奔疆场。左车轮仔细一看:“啊?”他纳闷儿呀,出来的人不是尉迟恭。这个人,跳下马来平顶身高不过八尺,不算中等身材也不太矮,身体倒是苗条,可惜太瘦啦。头戴素缨盔,身披素银甲,内衬素白袍,大红的中衣,官样儿靴子,身后没有护背旗― 他刚来报号,还没有品级― 往脸上观看,白脸膛儿,细眉朗目,襊脑门儿,尖下巴还有点儿嚎腮帮儿,要不是这对眼睛有点儿精神,这个人长得简直不起眼,准头端正,菱角口,领下无须,正在青年,左右一对儿小耳朵。掌中一杆素缨枪,胯下一匹白马。看样子也就是二十来岁儿,可谓是貌不惊人,艺不压众,连这匹马都无精打彩,哗喂嘟,哗喂喘,不快不慢,走着四六步儿就上来啦。二马碰了面儿,各自扣镫。左车轮哪能把一个瘦孩子放在眼里:“呔,干什么的?通名上来!”这员小将未曾说话先乐:“哈哈,我说您是北国的左元帅吗?" “正是。”“我早就听说了,北国的大帅左车轮,胯下马,掌中九耳八环大砍刀,能征惯故,武艺高强,可称是爱将不走冲锋啊。”左车轮爱听啊,可是还得发横:“咦,休要唠叨,报上你的名儿来。”“要说我是无名之辈!说起我的祖父可是大大有名。想当初他是大隋朝的忠孝王,名字叫伍殿章。”“噢!那伍殿章被无道昏君杨广敲牙割舌,杀了全家满门,是一位忠臣哪!”“我父伍云召镇守南如关,被隋朝人马围困,我母尽节而死,我父怀揣幼子,大杀四门,闯出重围,把幼子托给了后来自立南阳王的朱灿。我就是伍云召之子名叫伍登,托寄之父是朱灿,加上朱字,我叫朱伍登。听明白了吗?" “咦,既是忠良之后,本帅有好生之德,饶你不死。快快回去将尉迟恭换上阵来,本帅要将他生擒活捉!"

左车轮自己觉着够宽宏大量的啦,哪知道朱伍登还不答应哪。“您要生擒活捉尉迟恭,那可不成了尉迟恭那是我师哥。”“咦,你们是一师之徒?" “您别瞪眼,听我说啊。我来到唐营,就是想走我师哥尉迟恭的门子,求个一官半职的。谁知道这个尉迟恭不讲情面,非得叫我出阵见见仗,立立功,方肯收留。您想,这唐营的酒也好喝,菜也好吃,我真想进唐营混饭,可是找师哥不点头办不到,他是先锋官啊!我乍着胆子出来啦,想不到碰见您左元帅出马。您力敌万夫,久战沙场,我哪儿是您的对手哇!这么着,您回去,换一个无能之辈来,我一枪把他挑了,也好立功受职,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您的好处!”左车轮一听:“嗳,本帅出阵,焉有不战而退之理!快将那尉迟恭换出阵来,我定要将他生擒活捉。”“那可不成!我得先见仗,师哥一点头我就进唐营啦;要是叫您把我师哥生擒活捉了,我走不上我师哥的门子,还怎么进唐营混饭吃呀?”左车轮听着这话有气呀:“咦,听你之言,莫非是要跟本帅见仗吗?" “那我哪儿敢哪!我哀告哀告您,您念我是忠良之后,高抬贵手,大发慈悲。我呀,慢慢儿慢慢儿给您一枪,您呢,慢慢儿慢慢儿给我搪回来,甭管怎么着吧,就算您让着我,打个三两个回合,我往回收,您假装这么一追。总而言之,我来到北国,在两军阵前敢跟左元帅见仗,这我就露脸啦,就能进唐营混饭吃啦。这都是您赏的。不知您能否让我这一回呢?”左车轮都快气晕了:“你,你朱伍登是打仗来了吗?" “是呀,您得捧捧我呀!" “简直是告帮来啦!不象两国交锋说的话!" “得啦!您高高手儿,我可就过去啦,要不,我师哥他不点头,我可怎么办哪!”说到这儿,仿佛就跟眼泪儿要出来似的。左车轮可没说答应不答应,喊了一声:“休得胡言,你撒马近前一战!”心里话:你别蘑菇啦。把你打发了,我赶紧叫阵要尉迟恭出马!

唐营大队里众战将全都纳闷儿,这朱伍登跟左车轮说什么呢?工夫太大啦。敬德心里明白,高兴了:“二哥,我师弟把左车轮稳住啦,差不多了。”程咬全说:“没错儿。想当初在洛阳他赢老黑就是这招儿。咱们生意瞧着。”疆场之上,左车轮叫朱伍登撒马一战,朱伍登嘴里说着:“这么说您是要让着我啦,我心里很感激您。”他左手托着枪,右手往马鞍子里摸索,把一支三棱镖摸到手中,一边又点头哈腰的直晃悠身子,晃悠两只马镫。朱伍登这匹马的左右马镫里安着绷镫弩,脚尖儿点上绷簧就能连发七支,晃悠马镫那是找准儿哪。朱伍登一句话话音儿刚落,哩!上头是镖,下头是弩,上下齐发。左车轮看见朱伍登晃悠马镫了:“哆个…”刚一低头细看,白亮亮一支三棱镖打过来了,他一低头,正好躲开面门,唉!这只镖在他的豹子盔上豹子的嘴里打进去啦,冲力还不小,镖尖伤了左车轮的头皮,他脑袋就觉着嗡的下子。“哎呀!”下头呢,绷镫弩正钉在火眼登山驼的脑门子上,噢!扎一上了。这马啼一声吼叫,四蹄乱刨。左车轮大吃一惊,拨掉马头就跑,朱伍登精神也来啦,说话也不是刚才那味儿啦,大叫:“左车轮你往哪里走?”一摇素缨枪就追。唐营大队之中秦叔宝摇功大红令字旗:“我军上!”马队在前,步队在后,高声呐喊:“杀呀!抢下金岭川哪!”人马直冲敌阵。

左车轮这匹火眼登山驼唏溜溜溜吼叫不断,往北飞跑,左车抡在马上勒也勒不住,加一鞭它跑得更欢。各家都督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左帅在阵前说了半天话,没见仗就往回跑?咦!冲过了阵角住北跑下去了。净顾了瞧左车轮啦,猛一回头:“哆?了不得啦,唐军全上来啦,”拨掉马头。“快跑呀,咱们左帅这是败下来啦!”哪儿还顾得上收兵撤队,都督们都马上加鞭跑下去啦。苦了北国的步队,唐军马队贯上来,齐撒坐骥,各抖丝缰,追杀北国兵。朱伍登一杆素缨枪,尉迟恭手中龟背鼋龙枪,程咬金手中八卦开山斧,敢说是挨着死碰上亡,杀得北国兵丢盔卸甲,落荒而逃。一口气儿追出去二十多里地,追来追去,北国的步兵越来越少,追到了银岭川,北国的步兵连影儿一也看不见啦。由打金岭川往北,南北是平道,两边儿左右都是山,北国的兵本地生本地长,道路热,步兵可就全钻了山啦。北国的马队还往下败,迫过了银岭川,四十里地为一川,往北直追到野马川,再找北国骑马的都督、步下的兵丁,一个都瞧不见啦。

敬德以及程咬金、朱伍登只好等候大军来到,报与秦元帅知道。秦琼带领众将登高了望,抬头一看:“哎呀!由野马川东北上来了一哨人马,细瞧又不象队伍,前队走得整齐,后边净是牛、羊、驼、马,传来了喊喝“哦!…”的声音,叽咚吮哨,叽咚吮哨,越来越近,看得清楚驼马身上驮着口袋,甭用问那是粮食。程咬金乐啦:“我说二哥哎,这可是飞来凤,这是北国的给养送到咱们嘴边上啦,得把它弄过来!”秦琼点头:“一定是北国往金岭川运送粮食、牲畜,供应军需。哪里知道我军神速,一日之间抢了三川!四弟带人上前。”程咬金说:“得令!呵!”他先派出人去左右包抄,自己带着一支人马走野马川大道,把路口拦住。程咬金骑着斑豹铁骅骝,扛着八卦开山斧上去了:“胃唔!送牛羊肉的你站住!"

书中暗表,牧羊城已经成为一座空城,连居民百姓也迁走啦。北国狼主迁都到东北方向的黑狼关了。这拨人马打黑狼关来,押送着左车轮一万大军所用的半年的粮食,还有牛、羊,驼、马,半年的粮,北国人以肉食为主。派了一家都督押着粮草牛羊送往金岭川。这位都督姓梅,他应当绕着走,奔千佛山,由千佛山往南走,再往西拐绕到金岭川。他想着金岭川有左帅把住了还有错儿吗?抄近儿走野马川往南,能少走二百来里地.他哪儿料得到唐军一日抢三川啊,走着走着有人拦住去路啦。梅都督胯下马掌中一口大刀迎上前去,用刀一指:“对面来的什么人?胆敢挡住去路,可知本都督的厉害?”程咬金哪儿听这套哇:“告诉你说,大唐国双俸卢国公我叫程咬金。留下牛、羊、驼、马,饶你不死!”梅都督急了:“哇呀呀… … ”心说:干啦!我抄近儿走弓弦儿,没想到走到唐军手心儿里头啦。“你叫程咬金,想劫粮饷啊?有本领你近前来战!”程咬金搬斧头,献斧纂:“小子,杵你!”梅都督合刀叭的往外一搧。他哪儿知道程咬金的斧子招儿呀!劈脑袋,削手,再削手,好容易都躲开啦,“掏耳朵!”噗!由耳朵这儿扫上了,脑袋揭盖儿啦,程咬金一声喊喝。“哥儿几个,咱们围呀!”北国的押粮队掉头要跑也来不及了,百十多人全当了俘虏啦。秦琼赶紧传下令来:“要把牛、羊、驼、马拉到唐营本队,必须得法。羊群里那个戴铃当的是头羊,羊群跟着它走,要牵住头羊往这边拉。牛、驼、马都是这样拉法儿。”唐兵找头羊、头马、头牛、头驼,牵着在前边走,后头的牛、羊、驼、马成群,缕缕行行都跟过来,归唐军所有。

再往前进。走出去不到十里地,有一道山岭名为黄花岭。这工夫后面的大队陆续也就到了。秦王李世民、秦琼、徐茂功、尉迟恭、程咬金、以及朱伍登等人,来到黄花岭山上,往北观看。由黄花岭下往东往西都是山,不论走出几里地去也得往北拐,黄花岭的北下坎儿,方圆几十里地是一带平川地,平川的北头儿就是牧羊城。好大一座城池,城虽然大,房舍不多,皆因突厥人以游牧为主,定居一处的很少。与众不同的是牧羊城有东门、西门,没有南门、北门,是一个桶子城。正北那面儿后背是山,高山连高山,高山靠高山,整个是牧羊城后背的一座大影壁相仿。黄花岭的山势就仿佛是个筐箩圈儿的形状。看看天色已晚,快落太阳啦,秦琼传令在黄花岭南跟黄花岭上安营下寨,野马川、银岭川、金岭川,各个川口都安排唐兵把守,别叫北国人给断了路,也好跟大营互通声气。随后审问北国押粮的俘虏,才知道梅都督走弓弦儿抄近儿,才丢了牛、羊、驼、马,牧羊城是个空城,北国狼主已经迁往黑狼关啦。徐茂功可就跟秦琼说:“二哥,不论左车轮是真败还是诱敌深入,北国狼主迁都黑狼关,留下牧羊城一座空城,其中必然有诈。据我看,这座牧羊城不能进去,一进去准免要全军被困哪!”秦琼一想:这话不假。无奈当下左车轮不见踪影,你跟谁交锋打仗啊?只好是传令下去,夜间严加防范。唐军今天抢了井川,得来驼马,大获全胜啊。当下杀牛宰羊,搞贫三军。在紫帷金顶黄罗宝帐摆酒,李世民给朱伍登贺功。然后各归营帐安歇。哪儿料到,不到四更天,营外人声杂乱,有人把秦琼,徐茂功等人都叫醒了。值夏守夜的兵丁进来:“报,了不得啦!所有把守野马川、银岭川、金岭川各山日的唐军,全都败回来啦,您可得想主意。”赶紧把败下来的唐兵叫几个来问。几个人异口同声,说:“元帅,睡到定更来天,就听见瘪咧声音响犯震耳朵,人声呐喊:抢唐营啊,别让他们跑了哇!借着火把光亮一看,东边山.上是北国的兵,西边山上也是北国的兵,大道上由南往北来还是北国的兵,可称是刀枪如麦穗,剑戟似麻林。就是北边没有兵。几道山口都是这样儿,我们败下来了。”秦琼赶紧问:“还是白天叫你们打跑了的兵吗?”“跟您回话,这些乒队伍整齐,人数比白天败下去的人可多得多!”秦琼一听明白了,还是有伏兵。左车轮用的是诱敌之计,把退路抢断,往北赶大唐的人马。眼看着天亮了,远远听见正南上响瘪咧,呐喊声音不断。“杀呀,追呀,别叫唐军跑了哇!,秦琼跟徐茂功、尉迟恭一商量,唐营人马越聚越多,黄花岭南这块地儿驻扎不下,再说,北国的大队人马贯过来,彼此交锋,一旦败阵就得自相践踏。只好是移营到黄花岭北再做道理。反正是不进牧羊城。当下唐军过黄花岭在北下坎儿平川地上安营扎寨。前文书表过,左车抡来守金岭川,一路上早把人马埋伏在三川通道的东西两边山里了。今天左车轮败下阵啦,好容易勒住马,才看清楚马脑门子上钉着一支弩箭,把箭起下来,上了金创药,火眼登山驼.就老实了。左车轮又生气又高兴。生气的是朱伍登稳住了我,上头一镖,下头一弩,把我打败啦,高兴的是不用我引诱,唐兵一日抢三川;壳进了我安排的口袋阵啦。左车轮也进了山,北国兵道路熟,在山里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左车轮一传命令,跟埋伏下的人马合在一处,今夜由金岭川的外围子往里兜着赶,北面不许堵截。天亮以后,把唐军就挤到黄花岭北面去啦。左车轮来到黄花岭高处一了望,不由得点头伸大拇指,心说:大唐国有高人,愣在平川安营也不进牧羊城,人家八成儿看出我的计策来了。哼!你不进牧羊城,那哪成啊! 简断截说,左车轮传下命令,夜晚三更天,由黄花岭山上往唐营打牛脚子炮,就是把预粗的树干去了树帽儿树根,整木劈开,挖去树心,塞上火药,再把树干合上,一道箍,两道箍,二道箍,箍好了。用的时候戳火儿点炮,由山上往下喷火。又叫牛腿火炮。再由弓箭手在山上往唐营放火箭,火箭的箭头儿一剥上,火杆里的火就着。这黄花岭的山是个筐箩圈的样子,缺北面,正好三面往下火攻唐营。到了三更时分,一阵瘪咧声音响亮,啤啤啤… …人声呐喊,“打唐营啊,放火呀!”黄花岭的三面山岭之上,北国兵的火炮、火箭齐发,上打下,不费蜡,沾上就着。霎时间店营中烈焰飞腾,火光四起,眼看着唐营烧成一片火海。要问李世民、秦琼以及唐营将士如何脱身,请听下回

第十四回 李世民牧羊城叹月 程咬金黄花岭闯营

书接上回。北国的大帅左车轮火攻唐营。唐营的正东、正南,正西三面儿外围的营盘起了火啦,风趁火势,火借风威,烈焰腾空,烟云陡起,火光直插于霄汉,这把火!唐营就乱了。秦王李世民、秦琼、徐茂功等人惊醒啦,出帐篷一看,三面火起,黄花岭上火炮火箭还往下打呢,无数的北国兵在黄花岭上呐喊:“杀呀!火烧唐营啦,别叫唐军跑了哇!”秦琼说,“千岁,这火救不了,越着越大发啦,咱们进牧羊城吧!”李世民说:“也只好如此吧!”秦琼赶紧坐镇大帐,稳定军心,吩咐派人切断火探,防范敌人攻打营寨,北面没着火,先拔营起寨,全军大队诸战将以及粮草、帐篷、牛、羊、驼、马,陆续都进牧羊城,直到断后的人来到,已经天光火亮。黄花岭上,左车轮率领都督们以及兵丁们了望唐营,余火未尽,再找唐兵可是一个也不见啦。左车轮心里痛快.你们不进牧羊城?我用火赶你们,还得进城!这一回我叫你大唐人马插翅难逃!传令叫人马下黄花岭,坐南朝北,冲着牧羊城扎下连营大寨。

单表唐营将士进了牧羊城,赶紧整顿人马,划分汛地,有那烧得焦头烂额的找军中医官治伤。诸事安排已毕,众将来到赤突可汗王的银安殿给秦王问安,秦琼说道。“我军一日取三川,大获全胜,不料左车轮早有埋伏,迫使我等进入牧羊城,反成败局。这都是微臣料事不明之过。”李世民说:“我军地理生疏,秦元帅何罪之有?何况我军损失不重,足可以在此地固守;只是若想杀出牧羊城,也非易事呀!秦元帅你看下一步怎么办呢?”秦琼一听,瞧了瞧徐茂功,嘴里不说,那意思是:怎么办?徐茂功啊,他瞧着大伙儿,嘴里不说,意思也是:大伙说怎么办?这叫面面相觑。唯独程咬金这个人心最宽,随遇而安,大大咧咧。叫道:“徐茂功哎,把你跟我对对子那劲儿拿出来呀!你说怎么办?”他想起在济南专诸巷俩人对对子那碴儿来啦!徐茂功成心说话逗他:“怎么办?麻豆腐和冻豆腐搁到一块儿,拌(办)不开啦!" “别看你念书多,你是书呆子!我就能拌(办)得开!”“你有主意?" “我有什么正经主意?自从金殿散将回了家,跟着裴翠云学会了过日子。现在咱们进了牧羊城,就如同一家人关门儿过日子一样。听我的:秦王千岁住在可汗王的宫里,徐茂功陪王伴驾,饮酒、赋诗、聊大天儿,为的是不想家;二哥,您分派人马把守牧羊城,别叫左车轮攻进来就行;敬德呢,拾起你的老本行,领着一班人支起炉灶,安好了风箱。打造犁、锄、镰、耙、大铁锨,指挥兵丁把城里空地种上庄稼,春种秋收,不能坐吃山空;朱伍登带着士兵下操,训练弓箭手,传授连珠弩箭,帮助元帅守住城池…”大家一听可就问了:“我们都各司其责,程四爷您呢?" “我呀,最馋。我一进城就看准啦,城里有大片的草地,从山上下来的清泉水不绝,我安排人放牧!导来的牛、羊、驼、马,下了小的,咱们宰老的,北地天寒,咱们多添肉食,学着喝牛羊奶酪,学着娘造奶子酒。只要天不灭青,咱们必有出头之日。我这招儿就是在牧羊城过日子,跟左车轮泡啦,”秦琼听到这儿就挑了大姆指啦:“四弟,这就是古人屯田之法呀!" “嗨,屯田我可不懂,我就会卖私盐!”李世民满心欢喜,说:“四王兄,你胸怀大志,今非昔比,你可高多啦!" “本来我也不矮。”徐茂功说:“秦王千岁,程四弟这个主意行得通。”“好,照此办理!”俗话说:说书的嘴,唱戏的腿。简断截说,三年零四个月,唐军被困牧羊城,吃得也好,喝得也好,该过节过节,该过年过年。在牧羊城正南,北国大营坐南朝北,逢年过节,再赶上有点西北风儿,听得见牧羊城里有划拳行令的声音。左车轮纳闷儿。北国兵也纳闷儿,又迷信。“都是左帅的好主意,诱兵之计把唐军困在牧羊城,说是大唐连一个兵毛儿都回不去啦。如今三年多啦,也没把人家困死。可谓是老天爷不灭大唐啊!”这天不灭唐的话儿在北国兵当中嚷嚷动啦。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忽然这一日又到中秋佳节。牧羊城中的唐营将士,杀牛宰羊,开怀杨饮。李世民传下旨谕,三军俱有搞赏。晚上,明月东升,有秦琼、徐茂功、尉迟恭、程咬金、朱伍登等等,大家陪着秦王饮酒,这本是程咬金的主意,别叫秦王想念朝中之事,想坏啦,得了病怎么办?还得跟左车轮耗哪!秦琼平时也瞩咐过大家多少次。可是今天正是中秋佳节,李世民在银安殿上饮酒赏月,能没有心事吗?举起酒杯来,眼望着一轮明月,仿佛要叹一口气,可又不好意思扫大家的兴,把酒杯又放下啦,没喝,大伙儿都瞧出来啦。秦琼说;“千岁,您看我跟四弟划两拳。”徐茂功说;“四弟,咱们行个酒令儿,你出主意。”程咬金这人三杯酒入肚话就多,说:“我向来不爱划拳,也不爱行令。我就是总想着南朝的事。千岁,不怕您过意——老王他护犊子呀!那建成、元吉逼反刘武周,害死罗成,不做一件人事。结果不过是贬为庶民而已。咱们在牧羊城一困好几年,老王瞧不见千岁这好儿子,就许想起那俩坏儿子来。万一老王召他二人进了宫,还甭说他二人连刺王杀驾之心都有,只要老王有个好歹儿,建成、元吉登极坐殿,那时即便回得了南朝,千岁您的江山社稷也全都化为乌有哇!’李世民一听,一找酒杯;“哎呀― ”徐茂功说:“四弟,你的主意别叫千岁想家呀!你这是怎么说话哪?”程咬金乐啦:“哈哈哈,我说的是实话。”李世民叫道:“各位王兄,四王兄所说是实。如果父王把建成、元吉召进宫去,就能出现那种事呀!可叹小王这些年南征北战,推翻大隋才一统天下,若是建成、元吉登位,他二人多行不义,恐怕这大唐基业就付渚流水了哇!哎呀,我难受哎!”

程咬金又说:“就拿二哥您说吧。”秦琼一听,明白:说到我头上啦。“人称您赛专诸,似孟尝,您洞打山东六府,马踏黄河两岸,交友遍天下。在临渡山救过驾,您是大唐李氏全家的救命恩人,大唐的开国元勋,领兵大元帅,胡国武吕公。您的家,可称是堂上一呼,阶下百诺。二嫂子多贤惠啊,有亲生之子秦怀玉,还有个托寄之子尚山尚元培,您有个老来福哇。这一被困北国,全完啦。我说的是实话。”秦琼说:“四弟,你说的不假。不知何日骨肉相逢啊,啥,我难受喂!”徐茂功听着干生气。程咬金还说。“我说,老黑呀!”“四哥,您甭说啦。我这人什么都看得开。”“你是得看开着点儿。在洛阳你收了黑、白二氏,黑氏给你生了一女,白氏给你生下一儿。都知道你妻子被掳,无有音信,结果在白良关你父子相会,梅秀英弟妹寻了短见。真要是回转朔州府马邑县,那一子一女家有高堂,尉送宝林可是孩儿没了娘,你就念你们家那本儿难念的经!” “啊!这个… … ”“就算你能念好这本儿经,俗话说:‘后婚儿后婚儿,一屋里俩心儿。’黑白二氏还兴许跟你吵包子哪!你也甭回南朝啦,就在牧羊城养老挺好哇!我说的是实话。”敬德说:“四哥说得对。唉,我难受哎!”程咬金一扭脸儿,冲朱伍登要说话,朱伍登迎上来啦:“程四爷,该说我的实话了吧?我怎么着?" “你,二十来岁正当年,大隋忠良伍建章之孙,伍云召之子,就凭你日抢三川的功劳,足可封为国公之位。回到南朝,娶妻生子,忠孝王世代有后,多好!被困牧羊城了,忍着吧!这辈子呀,完了!我说的是实话。”朱伍登一听,心说:对呀!“哎呀,我难受哇!”徐茂功说:“你怎么都给说哭啦?大过节的。”程咬金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呀!就拿你徐茂功说吧… … ”徐茂功赶紧说;“你甭说我,我们家的人都死绝啦。你今天抽什么疯啊?胡说八道的!”“哈哈哈,徐茂功哎,别看我把千岁爷说哭了,我也能把千岁说乐了。千岁,刚才我的话没说完全了。咱们困在牧羊城,不知朝中事;朝中不知咱们被困,可不就两头儿不见日头吗?虽说咱们被困,朝中不得音信,可是老王不会闲着,必然把众家国公的家誊接到长安,二次养兵,国内这班小将也都长大成人啦。只要牧羊城这边有人能回朝报信,老王一定起兵二次征北,搭救千岁还朝。要说建成、元吉可能作乱,情理是实,不过是万一之想,这班小将都起来啦,能够救主还朝,那掺得了假吗?”李世民一听,说:“对!四王兄,别看咱们班在牧羊城,不要紧,咱们有盼望啊!哈哈哈哈!”程咬金一看秦王乐了,说:“这不就完了吗!"

徐茂功多机灵啊,多不饶人儿啊!“啊,四弟,你说什么?只要有人回朝报信,小将们就能起兵二次征北,救主还朝。谁能回去一趟呢?八成儿是四弟你的驿马星动了吧?”一句话提醒了李世民。“四王兄,莫非有还朝搬兵救驾之意吗?”徐茂功说一句不要紧,李世民说了就是公事。程咬金心说:徐三儿哎,你专门抓人家的话把儿。程咬金直挠脑袋,说;“我说这话为的是让千岁喜欢喜欢。回南朝?左车轮二十万大兵封住了正南,谁也闯不过去呀!”徐茂功挤对程咬金干什么?他想:凭血气之勇,打不过左车轮的人也闯不了敌营;要是论急中生智,巧闯连营,非程咬金这号人物不可!徐茂功伸乎在桌子底下拉李世民的衣襟,脸上使眼色,嘴里递话儿:“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秦王听明白了:这是叫我许愿,给高官厚禄。好。说道:“当着秦元帅的面,众位王兄听着。若有自告奋勇,闯出重围,回朝搬兵者,小王替父代封,加封位到王爵。”程咬金一听,噌的下子站起来啦:“千岁,大唐开国以来,有功之臣封为国公的不少,封王位的,只有皇家宗亲李道宗封了成亲王。这王爵可不好得,谁要是回朝搬兵准能晋封王位吗?”李世民说:“小王替父代封,焉能儿戏呀!”程咬金说:“这么办,甭管谁能回朝搬兵,您先把这王爵是什么封号说出来,我们哪怕是假装儿的喜欢喜欢呢! " “好。四王兄既然问,小王我就说出来。有人回朝搬兵,加封王位,十个字儿的官衔。”“哪十个字?”“我加封他为太平永靖睿智福寿郡主。”程咬金那着手指头数;“太平永靖睿智福寿郡王。不错,十个字。”秦琼也看出程咬金有意回朝搬兵来了:“四弟,想主意从左车轮大营混过去,你可就是福寿郡王啦。”程咬金坐下啦:“二哥,位到王爵呀?我想不出主意来!”李世民一看,还得许得大点儿。这才说:“不但加封福寿郡王,还许可他上殿不参王,下殿不辞王,想上朝便上朝,不想上朝事作罢论,妄奏不实无罪,只许他打人,不许人打他,剑履上殿,旁可插言。福寿郡王位加九锡!”所到这儿,程咬金又站起来,他开上讲啦。“嘿,二哥,谁要是得了这福寿邵王,那可抄上啦。上殿不参驾,下殿不用告辞,想来就来,不想上朝就吹啦,甭递折子告假。想上朝啦,趿拉两只鞋,挎着宝剑就上殿。干脆说吧,皇上这儿正说着呢,他说,万岁您先等等儿,您听我的。饶着接下言儿、打岔,说得对不对都没关系。再说啦,位加九锡呀。皇上家有的他都有,坐车有车,坐轿有桥,绪马有马,出门儿有套驾,在府里有护卫军。他是二号儿皇上啊!”徐茂功拦他:“可以的啦!你到底儿有主意没主意?”程咬金一听,又坐下啦。“别忙,别忙,我得慢慢儿想主意。”

银安殿上这一席酒,可就有点僵在那儿啦。程咬金低头拿起酒壶斟酒,哗…斟满了杯儿,放下壶,端酒盅送到嘴唇边儿,要喝还没喝进去,“啊唉!”他乐啦!酒喷了一桌子。徐茂功说:“这是怎么回子事?”程咬金哈哈大笑。秦琼问:“八成儿你有主意了吧?”程咬金说:“千岁,我到左车轮那儿撞撞。您给我写一道白良关调粮的旨意,我跟左车轮来个随机应变,能过去就算还了朝啦,撞不过去,咱们再说再议。”秦琼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主意呢?”程咬金说:“二哥,这个,可就是天机不可泄露啦。”李世民听到这儿,说:“哎呀,四王兄,你几日启程”“要走,明天就走!”这酒是喝不下去了,酒筵撤去,各自休息。

第二天,李世民备好了搬兵的奏折,禀知老王李渊,儿臣等在北国被困,有程咬金回朝搬兵,已经替父代封王号。用黄绫子书写,用上秦王的行军印。程咬金让手下人会做针线活儿的,把这道密旨缝到棉裤腿儿里。“你们把文书絮好了。万一走露风声,让左车轮得了去就漏子啦,我就回不来啦!”另外又备好一道到白良关调粮的文书,交给程咬金随身带好。李世民说:“来呀,摆酒为四王兄钱行。”程咬金说:“不,不,千岁,我说走就走。这酒我到左车轮那儿喝去啦,我得叫这小子管饭!”大家把程咬金送出了牧羊城的东门。徐茂功说:“四弟还朝,盼你早日带小将们来到牧羊城。”“三哥,你甭管啦。”朱伍登说:“还得说程四将军胆量过人,足智多谋。”“啥!什么胆量、智谋哇?我图便宜,位到王爵,我们家就大发啦!”秦琼说:“四弟,大唐江山尽在你一人身上,此去山高水长,千万保重。― 咱们大家到城上日送一程吧。”程咬金说:“二哥,人称我为福将,自然逢凶化吉,遇难成样。众位,拜别了!”冲秦琼深施一礼,给大伙儿作了个罗圈揖,挂大斧上了斑豹公铁骅骝,往南就走下来了。

程咬金来到黄花岭北国大营营门以外,在壕沟那儿 就有小番担住去路。“南蛮子,慢往前进。干什么的?”程咬金一抱拳:“我要面见左元帅,有好心当献。”“你姓什么叫什么?" “姓程叫咬金,人称神斧将,大唐国双俸卢国公。”“候着。”小番来到中军帐,说:“察帅爷。”把营门外来人的事学说一遍。左车轮一想:程咬金是天唐副先锋官哪,此来必有所为。“咦!传他进帐回话。”“是。”小番回到营门,程咬金问:“左帅见我不见呀?”“帅爷唤你,随我来。”现搭的浮桥,过壕沟进大营奔巾军帐。小番喊一声:“程咬金到!”他进帐一看,左车轮坐在帅位昂然不动,偏座儿上坐着副元帅武国龙,什么正先锋铁雷八宝,副先锋皮克能以及镇殿将军伊格亚斯、乌尔哀泰、阿拉门布等等,若干位大都督全部排班站立。左车轮问:“你就是大唐的程咬金?" “那没错儿。”“你有什么好心当献?讲!”程咬金一听,抹头就走。小番把他拦住了。左车轮说:“程咬金,既然来到我的大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成何体统?”程咬金说:“左车轮哎,你这派头儿也太大啦!就算你帅不离位,我有好心当献,你也不能撇着大嘴就问哪!我就应该跟你虚心下气的?我是为你来的呀!”他这么一挑眼,左车轮一想:这话不假:“来,给程将军看座”把程咬金让在客位落座,有人献上奶茶。左车轮这才细问程咬金的来意。

左车轮问:“程将军,你有什么好心当献,慢慢讲来。”程咬金说:“左帅,跟你这么说吧。大唐人马全军被困牧羊城,城里的粮食快吃完啦,眼看着大家就要挨饿。我家秦王千岁点了名,叫我程咬金单人匹马闯北国大营奔赴白良关调粮调兵。我有心走小路绕道而过,出牧羊城的东门、西门,怎么绕也过不去黄花岭。万般无奈,我来在你左帅的大营,论打,我可打不过你,我来求见左帅,咱们商量商量口不瞒您说,我爷爷我爹爹都在南陈为官,大隋朝兵伐南陈,我父阵亡,我妈带我逃难,在山东东昌府东阿县斑鸿镇长大成人,我劫过皇杠,当混脸魔王反过大隋,又在大唐当了卢国公。现在被困牧羊城,我这差使不想干啦。李世民可以在这儿养老,我家中还有八十多岁的妈哪!我受不了!干脆您借道叫我过去,我到白良关把粮食调来,您埋伏兵将,叫他全军尽没粮就归了您啦。只要我把事情办到了,您能不能放我回山东了我就为的是何候我妈。”说打话,程咬金一掉眼泪儿,真仿佛哭得言不得语不得。左车轮问:“可有调粮的文书吗?" “有。”程咬金把文书从怀里取出来,给左车轮细看。

左车轮看着看着,哈哈大笑,一变脸,手拍桌案啪的一声:“与我拿下了,”当时帐里帐外七、八个番兵,个个如狼似虎扑上来,抹肩头拢二臂把程咬众就捆了。程咬金宜喊:“别价,官儿还不打送礼的哪!”左车轮叫道;“程咬金,那白良关屯粗早晚是我口中之食,何必你来献?分明是以借道调粮为名,另有好谋,你道是与不是?与我从实讲来!”程咬金心中所想:坏了,这小子不爱财!嗯,对,这小子老跟老黑叫阵,他是爱将。我呀,给他个顺竿儿爬吧。程咬金一瞪眼:“左车轮哎,既然被你识破,我就与你实说了吧!”“讲!" “只因牧羊城久围不解,缺粮事小,缺将事大。我到白良关明为调粮,实则调将。那尉迟恭… … ”刚说到这儿,左车轮听着尉迟恭三字就注上意啦:“怎么样?”程咬金心说:敢情一提尉迟恭他这爱将之癖就来啦。”如今那尉迟恭之子尉迟宝林镇守白良关。三年前唐朝大军征北,尉迟恭打得刘国祯口吐鲜血,败回关去。可尉迟宝林撤马单要鄂国公出战,三战三胜,打得尉迟恭望影而逃。他母梅秀英道出当年被掳北国的情由,命小将嫌得尉迟恭说明出身,雌雄鞭合成一对,尉迟宝林这才松林认父,替父报仇,鞭砸了刘国祯。实乃一员勇将,连尉迟恭都不是他的个儿!那尉迟宝林来到牧羊城之日,就是你左车轮的死期到啦!你要是好汉,借道叫我过去调将;你不肯借道,分明你是个怕死贪生之辈。借不借道我听你一句话啦!"

左车轮听着就琢磨着:不假。尉迟宝林是个材料儿。白良关一战的经过我也听说了,尉迟宝林再勇,在我左车轮面前又能走几回合?不过,有一节,我想收服尉迟恭一直不能如愿,若是将计就计调来他儿子,设埋伏将他拿获,软禁在营中,再想收服尉迟恭可就好办了,这可是一箭双雕!当然程咬金不知道我的心事,可也得探准了他的话是否真情。叫道:“程咬金,我也不图白良关的粮,我也不怕那尉迟宝林。倘若我准你借道, 外人不知内情,必然说我是怕了大唐国,怕了你程咬金!我可不落这个名声!今天这黄花岭大营你是来得去不得!左右,与我推出去砍了吧!"

程咬金真急啦,一挺胸墉儿:“哈哈哈哈哈… … ”嘿儿嘿儿一阵冷笑。左车轮说:“且慢,你为何发笑?”程咬金说:“要杀便杀,何必多问?”左车轮说:“我偏要叫你说完了再杀,杀你个心服口服。”程咬金心里话:只要你容我说话就行。叫道:“左车轮哎,并不是我成心冷笑热哈哈,程咬金乃是奇男子,大丈夫,死不足俱;可是我落下了三恨哪!" “咦!你有三恨。分第一恨?" “头一恨呀… … ”老程打磕巴啦。他得现编,编得还真快:“我恨那秦王李世民给我穿小鞋儿”。“咦!" “想当初大唐开国以后,李世民带兵征伐洛阳王世充回来,误走瓦岗寨,正赶上是我查山,斧劈老君堂,差点儿要了小子的命。只因西魏王李密好色贪杯,瓦岗弟兄才放走李世民,各奔他乡啦。虽说我为大唐立了汗马功劳,李世民对我一直怀恨在心。这不,闯营调将的差使点名儿派了我,凭我单人独马闯得过去黄花岭大营码?这是借刀杀人啊!" “嗯。这第二恨?" “二恨哪,——我恨我自己错打了主意。我既然领了这个差使,就该马踏黄花岭大营,拚着一死杀奔白良关;想不到我居然鬼迷心窍,来找你左车轮,好心也献上了,实话也说了,到头来还落一个杀,这不是咎由自取吗?" “啊,程咬金,你一恨李世民,二恨你自身,这第三恨呢?" “第三恨么,我就恨你!" “本帅定要杀你,哪怕你恨!" “我恨你这人糊涂!李世民要害我,借刀杀人,你就乖乖儿的当那把刀。李世民就明白啦:左车轮不过是个糊涂人!自古道兵不厌诈,我要到白良关调粮调将,实话实说,有好心当献,这不是诈。可你呢,非杀我不可。照这样儿办事情,往后谁还敢保你左车轮呢?自己绝自己的路儿,你是个糊涂人哪!今天我死在黄花岭大营,我是自行投到撞在糊涂人手里,算我程四爷瞎了眼啦!"

“哇l 哇!哇呀呀呀呵哈哈哈哈哈… … ”左车轮先恼后笑,心说:程咬金说得在理儿,是实话不是实话,嘿,我先信他一半。叫左右:“快与程将军松绑宝”程咬金哪,冷汗都出来!左车轮仍然把程咬金让在客位,把调粮的文书交给程咬金带好。左车轮说;“程将军言得极是,本帅一时莽撞,适才间多有招罪了。”“哪儿呀,我是贸然前来,左帅岂能贸然相信啊!”“只要程将军调来白良关的粮草人马,被我困住,我自然放你还朝奉母,往后咱们就是朋友啦!" “左帅,我有好心当献,不单是为我妈,也是为你呀!" “好,待我送你过营。”“别忙。不瞒您说,我还没吃饭哪,我吃饱了喝足了就照直奔白良关啦。”左车轮说:“武副帅,各位都督,程将军过营为本帅去办事,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啦。来呀,摆酒!”正在吃喝的工夫有人进来报事:“察帅爷,今有狼主命苏定方还有阿尔奔大都督来见。”程咬金一听,心说:要坏。苏烈哎,咱们是冤家对头哇,瞧你来的这时候儿!要问程咬金如何与苏烈碰面儿,怎样还朝搬兵?请听下回。

第十五回 冤家路窄智斗苏烈 落魄途穷巧逢朱能

书接上回。程咬金在左车轮的黄花岭大营中军帐内,有左帅以及各家都督陪着正喝酒哪,有人察报,苏定方、大都督阿尔奔奉狼主之命来见左帅。程咬金吃了一惊:这苏烈是对头,突厥要跟大唐会战就是他挑拨起来的,撞上他,我还走得了吗?左车轮吩咐一声:“好。唤他们进来。”转过脸儿他可就问啦:“程将军,你可认识这苏烈?他是南朝人,归顺了我家狼主。”程咬金一听左车轮问,心说:我来个先下手为强吧。叫道:“左帅,我太认识他啦。南朝人没有不恨他的。想当年隋炀帝下扬州,苏定方在开河总管麻叔谋手底下当亲随。麻叔谋外号叫麻虎子,专吃小孩儿肉,小孩儿夜里听说麻虎子来了都不敢哭。苏定方这小子到处坑蒙拐骗,抓小孩儿给麻叔谋吃,损透啦。”“咦!" “后来这小子跑到隋炀帝杨广那儿谋了个差使,挑选天下各州县的美女,送进后宫。哪知道这小子有毛病,美女进宫之前,先得顺从于他。这行为如同乱宫。杨广要杀他,他才反隋,跟窦建德勾上啦!" “嗯。”“苏定方善能溜须奉承,挑拨是非,不是个好人。左帅您是正人君子,没别的,您就多留点神吧!”程咬金前边几句是随口乱说,可是后边这几旬活,左车轮听着动心。他本是一个大部落的酋长,赤突可汗王统一东突厥为狼主,左车轮为大帅,两家合成一家。狼主听信苏烈的挑拨,要给窦建德报仇,左车轮也愿意出兵,可是左车轮有心夺取中原,自创天下,他得防备着点儿狼主,防备点儿苏烈。程咬金这几句话犹如钥匙投了簧,左车轮正想摸苏烈的底哪。

说话间,苏烈来到帐外。苏烈怎么来到黄花岭的呢?皆因在北国人当中都嚷嚷动了,困了三年多,收羊城中唐军没有损兵折将,老天爷不灭大唐国。狼主不放心,派苏烈、阿尔奔来打听打听军务。左车轮总是招兵买马,积草屯粮,可是究竟能不能叫李世民全军尽灭呀?苏烈、阿尔奔进了中军帐,给左车轮行礼。“二位都督请起,一旁坐下。”“谢过左帅。”“来此何事?”“狼主命我等探问阵前军务,请左帅言明,我等也好叫复狼主。”左车轮说:“牧羊城中已然缺粮。看见这位没有?用手一指程咬金。苏烈一瞧:“哼!他呀!”“他奉命到白良关调粮,跟我拉手儿啦。调来粮食,双手奉献于我。那时牧羊城无粮就不故可下了!”苏定方这才明白程咬金为什么在这儿哪。“哎哟我的左大帅呀!您怎么听这小子的话呀?他把您卖了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子事!想当初他是瓦岗寨大魔国的混世魔王大德天子,天下各路反王的都盟主,足智多谋哇。您听了他的可要上当!"

程咬金乐啦:“哈哈哈哈哈!苏定方,多年不见,你又吃上赤突可汗王啦?说点儿正格儿的。你们是盟兄弟哥儿仁,大爷窦建德,老二是你,老三刘黑阔。那年你们到洛阳给王世充助阵,刘黑阔被尉迟恭一鞭打死,你撒马出阵,口口声声要给三弟报仇。程四爷出阵要照顾照顾你,你怕我的大斧把你掏了,没敢见仗,夹着尾巴回去啦,你那叫给把兄弟报仇呀?嘿,好汉子怕遇见老街坊,你敢说没这回事儿吗?你这个无义的小人!”程咬金一揭苏烈的底,左车轮瞪了苏烈两眼。苏烈不敢接程咬金的话碴儿,冲左车轮说话.“大帅,您可别上他的当。您要是放他一走,到了白良关他就不回来,他准奔雁门关回朝搬救兵,那就麻烦啦!别叫他溜了号儿!"

左车轮能想不到吗?程咬金可能借道之后回去搬兵。他是留着这个豆儿先不磕破了。要不怎么他对程咬金的话信一半儿哪。程咬金从进了大营就说话留神,不往这儿引。这苏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程气急啦,说:“苏烈哎,别管是白良关调粮还是回朝搬兵,我这不是一步儿还没挪吗?你投靠北国,口口声声要给盟兄窦建德报仇,我问问你:洛阳一仗,五家反王王世充、窦建德、朱灿、高谈圣、孟海公一齐闯唐营,出洛阳北门的时候有你,进了唐营怎么找不着你啦?你是保窦建德的呀,窦建德死的时候你在哪儿哪?一出洛阳北门,连招呼都不打你就溜号儿啦!嘿!好汉子怕遇见老街坊,你敢说没有这回事儿吗?现在你投靠北国,居然有脸愣说要给窦建德报仇,呸!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听到这儿,左车轮恍然大悟:苏定方是这样的人品,得多留他的神。苏烈有点儿挂不住,真是好汉子怕遇见老街坊,叫程咬金揭了疮嘎渣儿啦。怕的是传到狼主耳朵里,自己在北国不能立足。当下苏烈说:“左帅,休要听信花言巧语。不能放走程咬金。”“依你之见?" “杀了他!”“本帅若不杀他呢?" “放走他人,事关重大。既然不肯杀他,不如将他拿下,待苏烈押解他到黑狼关,请狼主发落也就是了。”左车轮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苏烈,你来到大营干什么来啦?" “奉狼主之命前来探问军情。”“咦。狼主可曾命你过问营中军务?" “这个…… ”“哪个?陡!胆大苏烈,进得营来,大摇大摆,指手划脚:莫非你脸我宝剑不利吗?”敢情苏烈怕横的,他知道左车轮在东突厥有多大势力,惹不起,程咬金这一聊,如同自己的小辫儿也在左车轮手里操着哪。赶紧躬身站起:“左帅,苏烈不敢,苏烈多口啦,多口啦。苏烈听大帅吩咐。”左车轮叫道:“苏烈、阿尔奔二位都督,回去奏与狼主,牧羊城缺粮,出不了多少日子,管叫那李世民全军尽灭。所有军务之事完全由我一人承担,你二人出帐去吧!”苏烈、阿尔奔不敢不听,起身告辞,回转黑狼关奏与狼主,不提。

左车轮打发走苏烈,程咬金暗暗高兴,虽然他不知道左车轮跟北国狠主暗含着较劲,觉着现在把苏烈的老底也揭啦,把左车轮也涮啦,晚走可不如早走。程咬金赶紧说,“左帅,这苏烈的人头儿就那么不地道,我跟您有什么说什么。得啦,吃饱喝足,我要告辞。”左车轮说:“来呀,给程将军预备干粮。”什么干粮了就是炒米、肉干。左车轮带着几个人往外送,后营门外上马,走了一程,程咬金直说客气话;“左帅您别送啦!”左车轮说:“程咬金你站住,本帅有几句话讲在当面。当初我家狼主修下连环战表打到长安,没料到南朝出兵这么快,实话说,雁门关外十三处我们没加防范,你们过了青石山、红石岭、五柳镇,才打下白良关,日抢三川,被困在牧羊城。现在呢,自良关以南,雁门关以北,全派了兵将把守,白良关虽然在尉迟宝林手中,也如同被困一样。听明白了没有?你别以为你把我给蒙啦,你身上有没有回朝搬兵的密旨?我也不搜你,你说到白良关调粮调将,我就认为你是去调粮调将。你真能把尉迟宝林的人马、粮草调来,入我的圈套,那咱们是好朋友,我必定放你回南朝去奉养你的老每,如果你是假的,告诉你,白良关以南你根本过不去!你别拿我当成凉药吃多啦!" “那没错儿,没错儿!”程咬金咬着牙关说没错儿。“你走后,只要我想着不是滋味儿,你来看!”左车轮一指自己的马,“我这匹宝马名叫火眼登山驼,敢说是好脚力,日行一千,夜走八百,我放你走出两天去,用不了半天儿我就能迫上你,要你的命!" “啊!没错儿,投错儿!”左车轮把这事一揭了盖子,程咬金一听,心说:这左车轮凉药没吃多!为什么他相信我?白良关南边儿他加了兵啦,我走不到雁门关去!左车轮告诉手下:“把腰牌给他― 程咬金,你慢慢的走吧。”“谢谢左帅,我准奔白良关。”一拱档,斑豹铁骅骝走下去啦。

有了腰牌,果然一路上并无阻拦。程咬金绕过黄花岭,骑着马往南走着,心说:别忙,别忙,我得好好儿想想。我能够真到白良关调尉迟宝林吗?我本想猛鸡夺嗦把左车轮冤了,哪知道人家心里头有底,只要想过滋味儿来,他追上我我就完了。我不能走奔白良关这条路啦。想到这儿,出了金岭川,他走到岔路上奔正西啦,偏南一点儿,走来走去,净是山,没有路。奔山上边,山道崎岖,车不能方轨,马不能连髻,走到半截儿上不去啦,连羊肠小道也没有啦。往上看,山势险恶,怪石横生,往下看,万丈深渊,黑洞洞看不到底。这马也饿啦,啼溜溜溜一声吼叫。程咬金眼中落泪:“斑豹铁骅骝呀,斑豹铁骅骝,当初我在武南庄得了你,头一阵劫皇杠,从此天下扬名。可叹今天主人也顾不了你啦!”赌气子把马撇了。斧子沉是上山的累赘,干脆也不要啦,双手一扬,扔到山涧里去啦。程咬金空身一人爬山,哪儿僻走哪儿,哪儿难走走哪儿,渴了喝山上的清泉水,饿了吃带着的干粮。认准了正西往下走,他有他的心思,打算走西路绕道西突厥,左车轮是东突厥的大帅,反正他不能到西突厥来追我,我走西突厥这边的长城口子回南朝,不走雁门关。带的干粗不禁吃,几天就没有啦。山上的小树儿上结着通红通红的红豆儿,跟樱桃似的。饿呀,摘下来搁到嘴里,甜酸儿好吃又克食,肚子里咕噜咕噜响,更饿得上气不接下气啦。走着走着,脚底下一绊,什么呀?草棵子根儿上鼓起一块来露着头儿,黄色的,拔出吃肉用的短把刀来一挖,挖出来一大块,象姜可不是姜,找清泉水洗涮洗涮,咬一口嚼一嚼,口甜,还解饿。山坡上找找,敢情遍地都是。挖了又挖,连吃带拿。“来吧,我的粮食就是它啦!" ― 原来此物名为黄精,其性甘平,是一味中药。在深山老岭里,庵观寺院的僧道往往有常吃松子、黄精的,能够提神益气。程咬金是误打误撞找着啦。有了吃的,这才饮清泉,食黄精,日行山路之上,夜宿荒崖之下,幸好没碰上狼虫虎豹。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啦,忽然远远看见长城,再走不远儿就是个口子。程咬金大喜过望,历尽了千辛万苦,总算是回到了南朝。

进了长城,有了村庄住户,可没地方挖黄精了。没饭辙热得要着吃,跟好心人要了一个破黄瓷瓦罐,找一根粗树枝子削巴削巴当打狗棒,程咬金可就跟老花子们混到一块儿啦,满脸滋泥,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进村庄张嘴就喊:“修好的老爷太太,有什么剩菜剩饭可怜可怜我吧!”还挺内行!这一天来到了延安府地面,进了一个村庄,天光还早,村口有一座小庙儿,石头台阶儿上正好晒太阳。程咬金往台阶儿上一坐,瓦罐、打狗棒放下,眯缝着俩眼儿,把手伸到破衣裳里头,这叫晒着太阳逮虱子。正在这时候有一个人来到近前。程咬金睁双眼一看:此人头戴六棱员外巾,身穿员外髦,都是宝蓝色缎子的,上绣团花。大红中衣儿,白袜子,福字履。白脸膛儿,满部的墨髯,二目有光,精神足满。程咬金注目细看,心说:噢!敢情是他!就听来的这个人开口叫道;“要饭的,你在这儿干什么哪?”程咬金往后一仰身儿,一踹腿儿,掉下台阶儿来一伸腿儿.“ 欧儿!”当时就背过气去啦!这位员外看清楚啦,老花子的大锛儿头出了号啦。脸面上一层泥,看不清蓝脸朱眉;可是眼珠搭于眶外,咧腮额,大嘴岔儿,一部红钢髯,这都改变不了。赶紧招呼庙前庙后地里于活的人把老程抬回家去。众人抬腿,托背,扶着膀子往家抬,员外拎着黄瓷瓦罐提着打狗棒跟在后面。到了员外家中,进屋子,放到员外的床上,这才给众人道谢,大家走了。员外、夫人、儿子、儿媳妇、孙子都在屋里哪,员外用手指点说:“你们知道这个老花子是谁?这就是我常提的大恩人,我的程四哥程咬金到了! "

这位员外名叫飞腿朱能。隋朝大业二年,他在山东东阿县武南庄给东路绿林好汉的头领尤俊达当伙计,是踩盘子的大头儿。程咬金、尤俊达劫了杨林的皇杠,秦琼三探武南庄与程咬金相见,二人乃是总角之交。秦琼不能办这案,就白己致登州冒充响马,涂眉染面斗杨林,被杨林擒去了。当时尤俊达还恐怕秦琼走后暗中领兵剿灭武南庄,派朱能暗中跟随,观察秦琼的动静,正好看见秦琼被擒,随后登州府四门紧闭,呐喊声音要处决犯人。朱能回来报说在登州斩了秦琼,程咬金、尤俊达要找杨林拚命,到了登州才知道秦琼没死,在靠山王王府中被上官狄救下来啦。因此尤俊达怀疑朱能有意谎报,程咬金、尤俊达如果死在杨林之手,皇杠就归朱能啦。回到武南庄就打发朱能走。朱能忍气吞声要走,程咬金说:“朱能哎,你回来!你真回家吗?" “口对心,我真心回家。”“好。你回家。我给你一万两银子,因为劫皇杠也是靠你这眼睛得着的。”朱能说:“程爷,我谢谢你,我实受儿啦。”尤俊达还不打算给,程咬金说:“不成,这皇杠有你一半儿,还有我一半儿哪!”程咬金想什么?要是把朱能挤对急了,豁出性命不要,到登州把底全泄给靠山王,甭说武南庄得被剿,连秦琼都得吃不了兜着走!看起来程咬金的眼光能看三丈六,尤俊达的眼光也就有眼前一寸三。这朱能带着万两白银,回到陕西延安府朱家庄安家立业,广有田产,又济困扶危,人称朱员外。朱能跟全家人总念叨程咬金为人的好处,跟孩子们常说:“现在二主秦王征北,秦二哥是大元帅,程恩公是副先锋。多咱奏凯还朝,我带你们到长安前去拜见你们的程四伯父,”今天朱能走在庙前头,看着老花子眼熟,及至认准了,程咬金就背过气去啦。

朱能一说这是恩人到啦。一家人连忙给程咬金垫好了沈头,连撅带叫。朱能说:“八成儿是饿坏啦。哈们早上喝的那粥呢?热了拿来!”朱能端着碗,“四哥,四哥!" “嗯…”哼哼啦!朱能拿勺儿盛粥喂他,勺儿到嘴边一送,喝了,还吐舌头舔了一口。又送一勺,喝完了吐了两回舌头。再给两勺儿吧。朱能看他还能喝粥,还知道舔,大概不要紧。哪知道程咬金憋不住啦,嘈里打床上蹦起来啦。呱叽!把朱能吓了一个大坐墩儿。程咬金乐了:“哈哈哈哈哈,我说兄弟,你起来吧!’朱能站起来说:“四哥,你都要了饭啦还有闲心打哈哈?”程咬金说:“想不到你我兄弟在延安相见哪”朱能说:‘我打山东回来之后哪儿也不去啦。― 来来来,你们都来见过。这是您弟妹。你们都叫四大爷吧,我这小孙子叫您四爷爷。”众人上前见礼,然后到外间屋落座。朱能问:“您这是打哪儿来呀?”程咬金把牧羊城被困,回朝搬兵,取道延安的事一说。朱能说:“哎呀!这可是难为四哥您啦。赶紧烧热水,给四哥洗澡换衣服。”

“不用。在长城外头走荒山,我一点儿辙也没有;回到南朝地面,在州城府县衙门报个到,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里我为什么还要饭吃?为什么穿这个破烂儿?我有这个瘾吗?皆因离着边塞太近,万一走漏风声就麻烦啦口再说,这脸洗了,衣服换了,可就应了那句话:‘肉能埋到饭里吗’? ”朱能一听:“噢,我明白啦。您打算让老王看看回朝搬兵的人这份儿难处?" “哎!花多少钱都难买这一看。”“本来是嘛!既然不洗澡,不换衣服,干脆,彻上茶先喝着,预备饭吧!”杀鸡宰羊,摆下酒宴。饮酒之伺,谈论起当年之事,朱能说,“当初要是没有四哥您给我一万银子,今天哪有我朱能这份家业?我想过,倘若我赌气到登州泄底,老杨林准能放过我去吗?不但坏了弟兄们的义气,今天又哪有我朱能的命在!我这身家性命都是四哥您赏的。您先在家住个十天半月的,养足了精神,长安路上是坐车、坐轿、骑马,兄弟备办好了,我送您去!" “朱贤弟,我心急如火,我得走。我用点儿钱。”“有,您用多少?" “嗨,给我来点散碎银子,道上我别再吃喝修好的老爷太太啦! " “好!”酒足饭饱,程咬金就在朱能的床上安歇。

次日清晨,摆酒饯行。朱能说:“四哥,事在紧急,兄弟不敢强留。您前程远大,此次到了长安,贵为王爵啦!" “那没错儿。”饮罢酒,拿出来一个布做的大“抄包”,样子是搭包可是象个桶子似的,装着散碎银两,程咬金把“抄包”围在腰里一刹,掖了两扣。大家往外送到村口。朱能说:“四哥,黄瓷瓦罐、打狗棒还得交给您哪!”“好啦!”程咬金挎起瓦罐拿起打狗棒就喊。“修好的积德的老爷太太,有剩菜剩饭可怜可怜我吧!" “呕!四哥您怎么还咳喝呀?" “噢,我走到别的村再吆喝。”“嘈!您不是说不吆喝了吗?腰里有银子呀!”程咬金自己也乐啦。“哈哈哈!打狗棒一到手,不知不觉就吆喝上了!贤弟,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在此分手吧。”“四哥,您前途保重!" 朱能带着一家人回庄不提。

程咬金上了路,有顺路的大车就搭个脚儿,或者雇个驴,非止一天,远远瞧见长安城五龙门啦。刷,程咬金的眼泪下来了!心中难过,想不到二次又看见长安城。进城来到鼓楼南边十字街,这是长安城的中心。十字街口路南有一家天春楼饭馆子,里面刀勺乱响,在门口儿外头就闻着香味儿啦。程咬金也是真饿,往里就走。饭馆的伙计迎头就把他拦住啦。“老花子!找剩吃儿要杂合菜,晚上快上板儿了再来,现在正上座儿的时候你怎么往里走呢?”程咬金乐了:“呵哈哈哈哈!伙计,你不能净瞧我这衣裳破,常言说得好,包子有肉儿不在折儿上。是我的脑袋上着哪― 老花子,要饭的呀”伙计一愣:“爷,您怎么…”“你来看哪!程咬金扯开“抄包”的扣儿一抖手,一块银子落在手心。“你看见没有?腰里有的是钱!我打算在这儿吃点儿什么,你们对待客人可真够得上‘衣帽年,势力眼’的话儿啦!”伙计纳闷儿呀.“您腰里这么趁钱,为什么要饭呢?" “我好这个乐儿!" “得!财神爷,您请楼上。”程咬金把银子交给伙计存柜,拿天平一称,八两还有富余哪。来到楼上,靠北窗户有张八仙桌,临街得看街景儿。程咬金把黄瓷瓦罐往桌上一搁,打狗棒往桌旁一立,大模大样就坐下啦。伙计问:“爷,您是吃?是喝呀?" “先沏茶。一壶龙井,一壶香片,我对着喝。这么喝惯啦!" “是。龙井、香片各一走哇!”一会儿,茶沏来啦。楼上还有好些个吃饭的客人,都瞧着老花子喝茶够讲究的。把龙井茶倒出一碗来,打开壶盖儿,把这碗茶还回去,盖好壶盖儿;再把香片茶倒出一碗来,打开走盖儿,把茶还回去盖好——这是为把壶中茶的劲儿砸上来。然后再例小半碗龙井对上小半碗香片这么一喝。“伙计 ,我喝两碗就行啦,你先给我要一桌整桌酒席,我可吃不了,你照着半桌往上摆,我照整桌给钱。告诉掌灶儿的,要巧做儿!烧黄二酒一样儿来两壶。”“是啦!”伙计喊下去,然后把杯、筷、布碟儿摆好了,摆几味小菜儿。送上酒来,随带着上凉菜。“您慢慢儿喝着,灶儿上我都托咐啦!”程咬金斟上酒,端酒杯站起来,跟别的桌上的客人说话:“您喝这个,您喝这个。”大伙儿说:“您喝这个。咱们隔席不让吧!”程咬金坐下喝酒,热菜也上来啦。程咬金一边儿吃,一边儿吩咐:“这个炸烹的莱过油过得不错。再加一个,过透了多加汁儿,另外加钱。”“这个烧得不透哇,给我回勺。”“这个菜是这样儿吗?再给我加点儿青儿!”他这儿一通儿穷讲究。吃饱喝足一算账,六两八钱四。“行啦,存柜的银子不用找啦!”伙计高声喊下去,堂、拒、灶齐声说“谢”里就在这工夫,楼窗外十字街心一阵大乱。“闲人闪开!闲人闪开!差事过来啦!"

程咬金一听,顾不得下楼,推开楼窗正看。打正北来的,前头是差事,后头人山人海都是老百姓,已经来到十字街心,有六十多名兵丁,一半儿马队,一半儿步队,弓上弦,刀出鞘,押着一辆大车。程咬金一瞧车上的囚犯,暗伸大指,真够样儿身高顶九尺,胸前宽,背膀厚,悍丈魁梧,头上没戴帽子,高挽发纂,别着银替,身上穿一件青箭袖,杏黄色的十字绊,杏黄色的丝鸯带,双搭护腿头,细走灯笼绝儿,大红中衣儿,青缎子自底儿靴子。生来的紫巍巍一张脸面,宽敞狮子眉,二目圆睁,黑眼珠儿多,白眼珠儿少,准头端正,四字阔口,领下无须,正在少年,也过不去十七、八岁。五花大绑,背后插着招子,招子上点着红点儿。按规矩,犯了死罪要处决啦,在车一上得检朝右,说明你瞧一步少一步,前头役有路啦。这差事不然,脸朝前沾着,右腿蹬在车厢上。车后头有一员护决的战将骑马跟首,程咬金认得,这是殷开山哪。程咬金纳闷儿了:既是殷开山护决,必是处斩犯官,为什么犯官这么年轻?就瞧这差事在车上挺着身儿喊:“老乡亲们,大家伙打死人,叫我一个人抵偿,我死得冤哪!”程咬金一听,回头仲手,吩!就把伙计揪注了。“这是怎么回事?”伙计说:“您要问这档子事呀,您听我说。” 要问程咬金如何大闹法场,金殿面君,请听下回。

第十六回 挟私恨张士贵监斩 立大功程咬金封王

书接上回。程咬金在饭馆子楼上望见长安城十字街心过来一股差事,犯人喊冤。回头揪住伙计一问,这伙计不谎不忙,说:“您要问这档子事,您听我说。”“讲。”

伙计说出来这事儿可不小。自从秦王李世民、元帅秦琼领兵征讨北国,一晃儿好几年,两头儿不见日头,不知是死是活。武德天子降下旨意,在长安起造四十八座国公府,把各家国公家眷孩儿接到都城。兵马司聘请来一位南方人当教师,姓南名伯颖,绰号人称寻踪赶迹,武艺高强。各家小将每天要到南门外校军场习武。这意思是国家不单养兵,还要练将,准备二次起兵征讨北国,救回这班老将。小将们的武艺得了高人的指点,大有长进。哥儿几个每天练完了,总是到鼓楼天春楼饭庄子楼上喝茶、吃饭,谈论拳脚刀枪。这一天,小将们由校军场出来的晚一点儿,来到天春楼楼上,正听见楼上雅座儿里头又弹又唱,有官宦人家在那儿饮酒作乐。哪一家呢?自从英国公徐茂功征北走了,应了那句话啦:此地无朱砂,红土子为贵。张环张士贵当了左参谋,成了红人儿。张士贵纵容三儿张德,仗势横行,好比是脚面上长眼睛,他把自己看得与天同齐,老百姓都管他叫张魔。这小子今年才十四岁,这天他到天春楼把楼上占了一半儿,找来七、八个粉头,抱着琵琶、丝弦儿,又弹又唱。给自己做生日。练武的小将们茶也喝不好,饭也吃不好,嫌吵。“哎呀!别扭!咱们不爱听这个,趁早别唱啦。”这张魔瞪了眼啦:“什么?别唱!今儿是爷的寿涎之日,我这儿做生日哪!你吃饭给你的饭钱,我喝茶给我的茶钱,谁也碍不着谁呀!大爷我乐意。”张魔一放份儿,小将们哪儿听这套哇,先前是口角纷争,随后就打起来啦。小将们轰走丁粉头们,大家伙儿打这张魔。打到后来这张魔躺在楼板上不动啦,光有出的气儿没进的气儿。有个小将说。“诸位别打啦!这么打有什么意思?看我的!”伸手把张魔的拐子提起来啦。楼窗开着哪,哩!往外一扔,出去啦!那还活得了吗?张士贵告到八宝金殿,武德天子为了难,大家伙群殴,叫谁抵偿?哪一个小将都是爹爹征北一去无音信。后来有一家国公说:“万岁不必为难,众家国公征北未归,微臣留在京师,既然人命关天,叫我的孩儿抵偿就是。”事情就这样定啦。今日乃是处决之期,故此把犯人绑赴刑场。

程咬金听罢,心中恼恨张士贵。问伙计:“是哪一家国公应承着叫儿子去抵偿呢?" “齐国公刘文静啊。他这儿子胯下马掌中一对双叉,四个叉头,能耐那个好哇,人称双叉将鼓子小刘奇。”“独子?" “人家是独生子,就这么一个儿!”程咬金说:“哎呀,刘文静刘先生为人真不赖! ― 哎,打张魔的时候,有人说没意思,提着拐子把张魔扔下去啦。这个人又是谁?”伙计说;“这小子没法儿说,能耐不怎么样,还矫情。打他爸爸那儿就矫情,传了辈啦。”“哪家呢?" “他爸爸就是程咬金老小子,这小子叫程铁牛!”程咬金一听,敢情是铁牛也闯了乱子。“哎呀”一声,挎上黄瓷瓦罐,抄起打狗棒,往楼下就跑。出饭馆子往西,奔西门的法场去救刘奇。

程咬金来到法场。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这个说:“小伙子能耐真好,可惜呀可惜。“那个说:“光说可惜也救不了位的命,一会儿监斩官到就要开刀!" “监折官是谁呀?" “张士贵。杀人者偿命嘛!他儿子死啦,他要亲自监斩。”程咬金听说监斩官是张士贵,心中打定共意。来到监斩棚外跟当兵的说话。“这位大老爷! " “要饭的你干什么?" “您跟护决的官长回禀,要饭的每天在校军场看练式,刘奇公子爷常周济我吊儿八百的,求官长容找一祭,算是我要饭的有点儿良心。”“划瞧你是个要饭的,心好。我给你说一声儿。”当兵的进去一会儿就回来啦“要饭的,将军传你问话。随我来!”程咬金挎着黄瓷瓦罐,夹着打狗棒,进监斩棚在公案桌前一站,也不行礼。殷开山一看老花子就愣往啦:“啊!”程咬金一笑;“哈哈,殷开山哎!”殷开山听出语声儿来了,赶紧离开座位上前:“四哥哎,我这儿给您行礼啦。”“兄弟,起来。”“程四哥出征北国没有音信,两头儿不见日头,今天如何要了饭又来到长安呢?" “几句话说不完,待会儿上了金殿你自然明白。我为救刘奇来的。刘奇人称双叉将,国家正在用人之际,怎么能给张士贵的儿子抵偿呢?不成! " “四哥,这件事起因在… … ”“你甭说啦,找全知道了。待会儿张士贵到了,你听我的。现在先去看看刘奇。”殷开山路着程咬金出监斩棚,来到犯人跟前。刘奇在那儿绑着哪,殷开山说,“刘奇,该着你命不当绝。程咬金你四大爷还朝,特来救你呀!”刘奇一打量程咬金.“四大爷,程咬金老小子就是你呀?”殷开山说:“刘奇,这是怎么说话?" “没关系,我不在乎。”刘奇说:“四大爷你评评理儿,大伙儿打张士贵的儿子,你孩子把他扔到楼窗外头啦,我爸爸诱让我抵偿了”“嘿!我就为了救你来的。小子,待会儿监斩官来到,他说验明正身,我这儿挑开绑绳你就跑,有什么漏子四大爷顶着!我问问你,你往哪儿跑呢?”刘奇说:“往家跑呀!”“你爸爸按着头皮又把你送回来,还得掉脑袋!" “那我往哪儿跑?”程咬金说:“你小子有胆量的话,往张士贵他们家跑,玩儿一把火把他们家点着了,敢不敢? " “要是不敢,我对不起您!" “响们就这么办了!”刚商量好,就听东边儿锣声开道,嘡!嘡!嘡!"监斩官到啦!监斩官到啦!" 殷开山说:“我得去接一接。四哥,我听您的,就那么办啦!” 殷开山来到监斩棚外,张士贵下了八拾大轿。殷开山迎着他进了监斩棚,各自在公案桌后面落座,张士贵穿红袍,头戴乌纱帽,上头罩着红缎子尖顶儿风斗,身披红缎子大红斗篷,嗬,一身儿红。撇着火嘴,狂得邪行。用手一捋他那墨髯儿,叫道;“开国公殷公爷,今天是你殷公爷护决,下官监折.看看时辰已到,应该拿去开刀。他得给我儿抵偿赔命呀!”殷开山也不言语,心说:张环哎,甭狂,今儿你的乐儿大啦!只听见张环一声吩咐;“验明犯人正身,把刘奇搀上来!" “是!”这时候程咬金在那边把吃肉用的短把刀拔出来啦,刘奇身上的绳子是五花大绑― 这五花大绑谁兴的全当初,秦始皇的所相李斯用绳子在板凳上研究出来的五花大绑,别瞧捆着五个花,只要拉开一股儿,那四股儿满开。李斯不是兴出来这个五花大绑吗?秦始皇杀他的时候就用上啦-一当下刀挑绑绳,刘奇撒腿就跑。官兵们准知道拦不住,谁也打不过刘奇,火伙儿起着哄喊:“了不得啦,差事跑啦!”张环一听:“啊?差事跑啦?谁放的?”当兵的回奈;“您要问哪,有个老花子把五花大绑的绳子位了!”张环急了:“殷开山!,你护决呀!快把老花子拿下”程咬金这工夫过来啦!“张士贵哎,你认识我吗?” 可把张士贵吓坏啦,瞧出来啦,不是老花子,这锛儿头、靛脸朱眉、眼珠搭于眶外的相貌,别人没有。张士贵一抱拳:“原来是程公爷嘛!”程咬金把黄瓷瓦罐跟打狗棒往地上一放,“哈哈哈哈哈”一声冷笑,叫道:“张环,你纵子胡为,强梁霸道,十四岁的孩子在天春楼办生日,象话吗?这班小将是有用之人,国家正缺少的栋梁之材。幸亏今天我赶上了,不然的话,双叉将刘奇就给你儿子抵命啦。简直把我气坏了,要把我气疯了哇!”程咬金跑过来一把抓住张士贵胸前,“小子里你过来!”抓袍掳带,隔着桌子就把张士贵提溜过来了,叭!往地上一扔,张士贵来了个仰面朝天。“今天要是不管教管教你,简直是要气炸了我的肺!”程咬金骑到张士贵小肚子上这一通儿打,打得张士贵乱叫:“哎哟,程公爷您饶了我吧!― 开国公殷将军您给劝劝吧!”殷开山心说:你张士贵觉着自己应时当令,凡事不依不饶。也就是我程四哥,别人谁敢打你呀?心里痛快,嘴里就劝:“得了二位公爷,你们都这个岁数啦,老兄老弟的。别在眼眶子上头打,打上就该封侯(猴)啦!”程咬金一听:对,眼眶子上。“别打大腿,别打大腿!别揣里帘儿,揣里帘儿不好受!”程咬金一听:对呀!劈吃叭嚓打大腿,又把手伸到档里:叭的一揣!疼得张环;“哟!”都快背过气去啦。估摸着打得可以啦,殷开山才过来拉起程咬金。“公爷,您别生气啦。”程咬金站起身来说:“完不了!”殷开山叫人来扶起张环,张环缓过这口气来;“哎哟哟,把我打坏了哇!”程咬金又过来了:“没死呀?”一把就樱住张环的手腕子,“起来,咱俩走!" “上哪儿?" “金殿!" “你撒开!" “撒开?一根线儿上拴俩蚂蚱,你也甭飞我也甭蹦,咱俩金殿上辩理!”程咬金叫道:“殷开山!”殷开出会来事儿,答应:“在,伺候程公爷。”“把黄瓷瓦罐、打狗棒给我捎着。金殿去者!" “是!”程咬金头前走,一身老花子打扮,满脸滋泥,拉着张环,脑眼儿青,乖乖肿,走路一痛一赌,乌纱帽歪啦,风帽丢啦,大红斗篷扯破啦,后头跟着开国公殷开山,不骑马步撵儿,还挎着黄瓷瓦罐,夹着打狗棒。街上的瞧热闹的人,你跟我嘀咕嘀咕,我跟他嘀咕嘀咕,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程咬金还朝,打了张士贵,救了刘奇,大快人心。

一行人进了午门,来到朝房。程咬金叫道:“殷开山!”“伺候公爷。”“赶紧叩响连环钟,催请万岁升殿,奏明现有程咬金还朝候旨进见。”“是!”当当当当当· · · · 一阵连环钟响,惊动了武德天子李渊。“啊?”当初禹王制定连环钟传下来的规矩,“一响连环钟,必是国有大事,君王甭管干什么哪,赶紧登殿,百宫听见钟响,急速上朝议事。当下百官上朝,武德天子升殿,殷开山上来奏察:“臣启万岁,今有双俸卢国公程咬金回到长安候旨进见。武德天子李渊心里轰的一下子,心说:皇儿世民一去数年,毫无音信,万没想到程咬金今天回来啦!但不知是悲是喜,主吉主凶啊。口中叫道:“殷开山,赶紧请卢国公上殿。”“遵旨。”殷开山下殿来到朝房;“程公爷请,万岁有旨召见。”“好,把黄瓷瓦罐给我挎上,递给我打狗棒。― 张环哎,咱们俩走哇!”张环也没办法,任凭程咬金扯上了金殿。文武百官一看,果然是程咬金,怎么还扯着一个张士贵呢?大家纳闷儿。程咬金把张环往金殿里一推:“张士贵,你先在这儿等着,待会儿再说,我奏明北国之事为要。”就把个张环木在那儿啦。程咬金这才赶步向前,口称:“臣,死不了的程咬金见过万岁,愿万岁万寿无疆!”褪下黄瓷瓦罐权在地上,打狗俘顺在罐旁,跪倒叩头。武德天子看见程咬金蓬头垢面,一身老花子衣裳,不由得心中凄惨,手扶龙书案就站起来啦。叫道,“哎呀!双俸卢国公平身。来呀,赐龙墩,坐下讲话。”“谢万岁呀!”程咬金落座,武德天子这才说:“程咬金,自从皇儿世民代孤王领兵御驾亲征北国,至今三载有余,把孤王想坏了!今天卢国公还朝,速把北国之事当而奏来! " “万岁,容奏。”程咬金当下把兵出雁门,十三处如入无人之境;白良关大战,尉迟恭父子松林相认,鞭碰刘国祯;左车轮鹰兵金岭川,秦用阵亡;朱伍登报号,日抢三川;黄花岭被火攻,困在牧羊城等等经过一讲,武德天子李渊以及文武百官听说秦王、秦元帅都安然无恙,俱都是喜形于色。程咬金又说到奉命回朝搬兵,如何智闯黄花岭北国大营,说动左车轮,智斗苏烈;唯恐事情有变,改路往西,走入乱山野岭,弃斧撇马,在山上奔走,揭了喝凉水,饿了挖黄精,困了山窝儿睡,醒了山上行,绕道西突厥,挨到万里长城,混过长城口子,一路上沿门乞讨,一步步走到延安府,这才上了奔长安的大道,回到京师。李渊以及文武百官一听,程咬金舍死忘生,智闯重围,遁走大荒,一路上真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居然他历尽艰辛能回到长安,又都点头咂嘴,赞叹他这份儿不容易。程咬金伸手由怀中取出白良关调粮的文书,说道:“这是赚左车轮用的文书。”交给内侍放到龙书案上。“另有秦王千岁的亲笔密奏,请万岁赦臣金殿失仪之罪,方可呈交万岁御览。”李渊一听,高兴:“卢侧公只管取来,何罪之有哪!’传话叫内侍拿来剪子,程咬金敞怀解带,拆裤子腿儿,挑线,剪开,把絮在裤子里的秦王亲笔黄缓子的密奏折子取出,有内侍把密奏接过来递到了龙书案上。李渊仔细看了秦王的密奏,牧羊城那边盼望二次发兵,小将征北,跟朝中的打算合到一块儿去啦,心中欢悦。伸手挑大拇指,叫道:“众家爱卿,卢国公回朝,一路上受尽了千辛万苦啊。”文武百官一齐说:“万岁,我等尽知。”“出了这等为国的忠良,我大唐国运兴隆,实乃可喜可贺呀!" “万岁的洪福。”李渊这才说到正题:“程咬金,我皇儿亲笔密奏,联已然看明白啦。征北之事,改日另议。卢国公程咬金为国忠良,还朝搬兵,智闯敌营,弃斧撇马,行走乱山之中,饥食黄精,渴饮清泉,日与虎狼为伴,夜共狐貉同眠,披星戴月,赶赴长安。尽忠者必揭智,功高者须爵显,皇儿世民封你位到王爵,乃是替父代封,今天联在金殿上当着文武百官要亲自加封了卢国公程咬金!" “万岁。”“跪下!" “万万岁!”李渊高声说道:“程咬金,肤封你为大唐国太平永靖睿智福寿郡王,加九锡。还有上殿不参王,下殿不辞王,想上朝便上朝,不想上朝事作罢论,妄奏不实没有你的罪,只许你打人,不许人打你,剑履上殿,旁可插言。”程咬金叩头说:“臣,谢主隆恩哪!”李渊说道:“平身。― 内侍,送程咬金到沐浴殿更衣,按王爵预备朝服。”内侍说:“程王爷随我来吧。”有两名内侍搀着程咬金下殿去啦。张士贵一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激灵激灵直打冷战,心说。我这顿打算白挨啦!

李渊这才问:“左参谋张环何在?”合着刚才是装着没看见。张环往前上步:“万岁!打坏了哇,打坏了!张环参见万岁。”武德天子一看张环这样儿,说:“适才程咬金与你二人位拉扯扯,却是为何呢?”张士贵就把程咬金闹法场,放走刘奇,怒打监斩官的事说了一遍。“程咬金无礼,求万岁给微巨作主。”李渊点点头说;“张环,你受什么委屈,就算受在朕的身上吧,联当从优抚恤你儿也就是了,还要以国事为重啊。”武德天子不肯追究,张士贵也就不能不认可了。这工夫程咬金沐浴更衣已毕,二次上段。众文武一看。嗬,跟刚才那个老花子样儿大不相同啦。程咬金头戴平顶雁翅三叉紫金冠,身穿猩猩大红座蟒,上绣龙探爪,蟒翻身,下配海水江牙,腰扎八宝攒珠带,黄缎子中衣儿,粉底儿官靴,来到龙书案前:“臣,程咬金谢过万岁,我给您行礼啦。”“哎呀!”李渊叫道:“福寿郡王平身起来。龙墩上坐下讲话。”“谢座。”李渊说道:“福寿郡王,法场之事联已然问过,正当国家用人之际,何况法不责众?刘奇理应救免无罪。孤给你二人从中调处,程咬金,你把张环打成这个样子,还不过去给他大大赔个不是吗?”程咬金这个人能受得下一句话,能大能小,能折能弯。“万岁,臣与张环一时言语不合,口角纷争。得了,谁叫我打了他呢,既是万岁作主,张环哎,我这儿给你赔不是啦!”过来深深给张环作了一个揖," 张环哎,咱俩这档子事算完了吧?”张士贵说:“程王爷,我… …说过去就完啦。”程咬金说:“当着万岁爷的面,口对心,绝不记恨你。你心里要是还记恨我,我反正是为国不为己,正大光明,我也不怕。”李渊叫道:“二卿不必多言,今后谁也不许挟嫌怀恨,必须以国事为重。福寿郡王,孤给你十日假期,回家看看,改天孤设宴与你接风,再议国事。”“谢万岁遥我跟您告辞了。”“且慢。来呀,把孤的那乘八人亮轿抬到金殿,赏半副变驾,闪中门,开龙门,让福寿郁王乘桥回府,联要在金殿上目送一程!”程咬金乐得就空插上翅膀儿啦,简直要飞,轿到,内侍伺侯王爷上轿,程咬金说;“别忙,把黄瓷瓦罐、打狗棒放在轿子里,我捎着。”李渊叹了一口气:“唉,福寿郡王你要它何用呢?来呀,把程咬金要饭的黄瓷瓦罐、打狗棒摆在联的寝宫,联要常常观看,思念功臣,不忘天下事呀!”程咬金这才告罪上轿,奏乐起肩,前呼后拥,出宫回府。

早有报录的人来到程府门前。“报!捷报贵府国公爷爵封郡王啦!”效!报条贴到府门口儿了。程家正张罗开发赏钱,府门外铜锣开道,人声呐喊.“王驾回府罗,王驾到啦!”大轿落平,程咬金欠身下了轿往府门里头走:抬轿的执事人等回去上复圣命不提。裴翠云带领全家人等把程咬金接进厅内,彼此见礼,孩子们上来磕头,一口一个爸爸叫了个欢。裴翠云喜得一对一对直掉眼泪儿。程咬金说:“夫人,想不到又见面了。我小名儿叫长寿儿,死不了又回来啦:这些年的事情几天也说不完哪,慢慢的再细说。”这工夫家人察报:“齐国公刘文静来拜。”“有请。”刚说有请,随话音儿刘文静进来啦。“程四哥,我这儿给您叩头。’“兄弟,不要行大礼。快起来。”刘文静说:“多亏程王爷回朝,总算小儿刘奇命不当绝。特来道谢。”“兄弟说到哪儿去啦!你叫刘奇一人抵偿,这份儿苦心,连困在牧羊城的老哥儿几个我们都领情啊。”“四哥言重啦。您鞍马劳顿,也该歇歇劳乏,我改天再来叙话。告辞!" “哎呀,恕我不远送啦。”

刘文静走啦。程咬金想休息,焉得能够。一会儿来三,一会儿来俩,都是小将,有叫叔的,有叫大爷的,够二十来位,七嘴八舌。“四大爷,您回来啦?您大闹法场把刘奇救了,我们看您来啦!”程咬金挨着个儿地问,是谁的儿子,有什么能耐。“四大爷,尤俊达是我爹,我叫尤富广。子承父业,我爸爸使五股托天叉,我也使叉。”“我是齐彪的儿子,叫齐德志,掌中一对镇铁轧油锤。”“我是李豹的儿子李文才,掌中一杆力贯枪。”说着说着,刘奇进来啦。“四大爷!”“哎,怎么样啦?”“我跑到张士贵家要放火,他们哥儿儿个追我说:四大爷救了你,我们就不用劫法场啦,四大爷正打张士贵老小子哪,他们家里这把火什么时候放?后来听说在金殿上您把官司打赢啦,我们才散。”“小子,万岁开恩赦你无罪,就别瞎闹啦!”这班小将凑到一块儿,屋里乱得邪行,唏哩哇啦:“二次出兵少不了我!" “四大爷,练武得真刀真枪,您带我们到北国开开张。”“四大爷,当元帅,当先锋,得够十几岁呀?"

正说得热闹,帘一板一响,掀帘进来一位小将。程咬金一瞧,嘿!这位小将身高不满八尺,细腰乍背,双肩抱拢,宝蓝色的扎巾,宝蓝色的箭袖,外罩白绞子的英雄擎,面如傅粉,长得好看。看样子也就在十五、六岁,正在少年。口称:“四伯父在上,孩儿大礼参拜。”程咬金高兴:“起来,哈哈哈哈哈!你是罗通吧?" “四伯父,是我呀。”“好,好,长成啦。你现在能耐学得怎么样啊?" “跟四伯父回话。每天到南门外校军场随南伯颖老先生习武。瞒不了您,我的武艺得的是我大爷罗春亲传.要讲究六韬三略,我习学的兵书战策.都是当初我爷爷留给我爹的。四伯父,大唐人马不能总是困守牧羊城啊!”程咬金说:“朝廷养兵练将,意在二次征北。此次若是出兵,你打算怎么样呢?”程咬金是拿话探一探他。罗通说:“四伯父,这叫什么话呀?此次出兵扫北,我要报我的君、爷、父三步大仇。”程咬金一听:“哎哟,怎么个君、爷、父二步大仇呢?" “二主秦王乃是我的义父,在历城县我给秦王千岁磕头,那是四伯父您的主意。虽说是义父子,照样还是君臣名分。秦王被困北国,岂不是我的君仇?" “不错。”“扬州会后,窦建德兵犯北平,我的祖父北平王罗彦超被苏烈冷箭射死,岂不是我的爷仇?我父勇国公罗成,在渡关一战中又被苏烈引到周西坡,乱箭攒身,岂不是我的父仇?苏烈如今何在呢?到北国搬弄是非,挑动北国狼主打来连环战表,才有头次征北呀。我有君、爷,父三步大仇,一步深似一步,我得救秦王还朝,捉拿苏烈,报仇雪恨。二次征北,别人不去没什么可说的,我要是不去,我寒碜!我得骂名千载!文武双全我不敢说,这回征北的时候,该把我搁什么地方,您搁什么地方。我得去!四伯父,我的心意您听明白了没有?”程咬金说:“好,小子!有骨气。你这话我爱听,就这么办啦!" “四伯父,您想就这么办哪?可是有人不乐意! “谁?" ,要问什么人不叫罗通扫北,请听下回。

第十七回 殿前举鼎初试小将 马上交锋再选元戎

书接上回。程咬金听说有人不乐意罗通征北,问了一声:“谁?”罗通说:“我妈不乐意我去。”“噢!你母亲为什么不乐意呢?" “我妈说,没三没俩,就这么一个儿,千顷地一棵苗哇!打算叫我娶妻生子,我妈就抱孙子啦!四伯父,您可得跟我妈说好了,不让去可不成!" “好,你胸怀大志,我得助你一臂之力, 咱们就这么着啦。”众小将你一言他一语的:“四大爷,您可得想着我!" “还有我哪!”程咬金哈哈大笑:“全有,全有,不去都不成。”“我等跟四伯父告辞了。”小将们散去。程咬金一家人这才吃团圆饭,说会子话儿就安歇啦。

第二天清晨起来,程咬金吩咐说:“外厢备轿,我要出门。”裴夫人说:“王爷,圣上给了十日假期,你也该歇歇劳乏呀!" “夫人,不成啊!二主秦王还有秦二哥他们十来万人,困在北国,等我一天如同等我一年呀!倘若是在乱山之中我走紧了,倒下就睡,也许喂了狼,那就不用说啦,既然回到长安,万岁给了假我也不能歇,在家里穷这么一做派,还说什么为国忠心哪?我打算这几天遍游国公府,谁家孩子长成年啦?使什么军刃?有多大能耐?摸清了底细也好二次扫北呀!家里的饭我也不吃,到哪一家,我饿了,他不给得我预备预备呀!”

裴夫人一听,说:“理应如此,那就把话传下去吧。”里班传外班,外班传轿班,备轿,程咬金这个王爷加九锡,预备变驾。这工夫程咬金先在自己家摸上底来啦。““铁牛呀!" “爹!" “听说你也使斧子?" “使斧。”“练得怎么样?" “爹,您的斧子几招?" “这话到外头不能说,不能泄气,我这斧子是掏、削、劈、捞、柞,就这五招,还得都走先手。”铁牛乐啦:“您倒是有五招哇,我呀,三招加半招儿。”“你怎么三招儿半哪?" “跟您说,就指着这半招儿赢人。”程咬金这个乐:“啊!好小子,你这半招儿要是真灵啊,咱们爷儿俩串换着使,我的招你套一套,你这招我搬过来。”家人们一听,父子二人统共八招儿半,也不好乐。程咬金整顿衣冠,出府上轿:跟班的问。“王爷您先上哪儿?" “先到丞相府。”

来到相府,魏征把程咬金接进来,哥儿俩谈心,议论到张士贵,程咬金可就说.“大哥,听说张士贵很得宠。我看他心术不正,您在朝中可得看着点儿。”魏征说:“武德天子用人,自有主见。朝中有我魏征在,他也闹不出圈儿去。四弟,一别三年,劝们痛饮一回吧。”“我来看大哥。喝酒的日子长着那,各家我都要看看。告辞。”程咬金辞别魏征,来到胡国武昌公秦琼的府门外,秦怀玉带领尚元培把程咬金接进府来,贾氏夫人在二门迎候王驾,让到大厅。程咬金跪倒:“二嫂子,我这儿给您叩头。”“哎呀,四弟,位到王爵啦,应当受嫂子一拜。”“口割二嫂,大魔国的皇上找都让了,在嫂子您面前,我这王爵,一高兴也当落花生卖。给您行礼还不应该嘛!”秦怀玉、尚元培过来给四叔行礼。程咬金坐定了一问武艺,秦怀玉说:“我们哥俩都使枪。我使素缨枪。”尚元培说;“我使黑缨枪。”秦怀玉叫声:“四叔慈这次扫北,无论如何您要带着我们。”“那没错儿。因为什么要去呢?”“四叔,为国家救秦王还朝是大事,其实,我爹爹也在牧羊城困着,往小了说是救父还朝。这是坐在家里有什么说什么。”程咬金一笑:“好,当初二哥孝母,人称赛专诸,难得今天怀玉也是个孝子呀!”这工夫贾氏夫人务好酒席,叫怀玉他们小哥俩陪着程咬金用饭。饭后,程咬金告辞出来,未到英国公徐茂功的府中,见徐三嫂子行礼落座,报说徐茂功平安。正说着呢,外面一声嗓音如雷: “怎么着,四叔来了,我看看!”一捺帘儿进来一个少年。身高不满九尺,身体魁梧,黑紫脸膛,大脑袋,挽发髻别金簪,萍身衣裳紧衬利落,看样子是正在后院练功夫哪。“我看看。这就是程咬金老小子吗?”程咬金寻思着徐茂功是文墨人,家里哪儿来个愣小子?“管我叫四叔,那徐茂功是你什么人?" “徐茂功那老小子是咱们爹!" “那是你的爹!”徐茂功的夫人赶紧说:“不许胡说。”程咬金这才问:“叫什么呀,练得怎么样啊?" “四叔,我棒得邪行,胯下马掌中一条铁棍,人称铁棍将徐德。甭管怎么着,这回扫北得有我。”程咬金说.“嫂子意下如何呢?" “他爹在北国困着,他不去他也寒碜。”“好,就这么办!”

程咬金由徐家出来,上桥,说:“来,打道勇国公府。”在勇国公府门前,早有罗通迎接,有罗春赔着,把程咬金接到府内大厅,罗成的夫人庄氏出来见礼,分宾主落座,家人献上条来,茶罢搁盏。罗春问:“四哥昨天您大闹法场、金殿受封的事街都听说啦,今天正要看望四哥,没容我去您就来啦。万岁给假,您不在家纳福,怎么又出来了呢?”程咬金说:“困在北国的人等我一天,如同一年,我还不加紧操持吗?贤弟你己然来到长安,可以当差了吧?”罗春双手齐摆:“四哥,那一年秦王济南聘贤的讨候,我当面言明,要把侄儿罗通教育成材;来到长安,武德天子又要封官,我把这话也奏明圣上啦。现在罗通得了我的传授,也使五钩神飞枪,罗通侄儿的枪法比我那兄弟罗成可强得多呀! 程咬金满心欢喜,又问罗春:“那么贤弟你的孩子呢?" “小哪,今年七岁,叫罗开道。虽然罗家世传枪法精奇,难免伤人太众,我让孩子学棍啦。”程咬金点点头,“噢,是了。”一句话没说完,只听庄氏夫人说道:“四哥,我有一事相求。”程咬金一听,心说:罗通说的那个不乐意叫他征北的就是… 她。还得明知故问:“弟妹有什么事只管说。”“四哥呀,我可是有话说在前面,这次征北我可不让罗通去。”程咬金说:“弟妹,你要想明白了。各家的小将都是这样,人家尊敬他,叫一声少爵主,不想叫,他照样是个白丁儿;唯有罗通,乃是世袭罔替的勇国公,正经八百的一位国公爷,他不去?就算是万岁不问,可你叫我怎样服众啊?”庄氏一听这话可就掉眼泪儿了:“跟四哥回话。罗成跟您一个头磕在地下啦,是把兄弟,他罗家就罗通这么一条根,两军阵前,刀枪无眼,倘若有一差二错,叫我有何脸面去见先人于九泉之下呀?您把罗通的名儿免了吧。”程咬金说道:“弟妹把眼光着远着点儿。听我告诉你,二主秦主被困在北国牧羊城;当年冷箭射死老王爷罗彦超,又在周西坡暗害罗成的苏定方,正在北国搬弄是非,是我亲眼所见。罗通不征北,待等到众家小将大军到牧羊城,擒杀苏定方,迎接秦王还朝,那时候罗通又有何脸面去见众家哥弟,去见他的义父秦王千岁呢?”庄氏说不上理儿来,可就不讲理了:“任凭四哥怎么说,我不能叫罗成绝了后,我不叫罗通去!”说到这儿,罗通可就绷不住啦:“四大爷,您可别听我妈的。我要是不报君爷父三步大仇,骂名大啦。我不去可不成!”庄氏一听:“好孩子!你非得去?好咧,妈先死在你头里!”站起来就要跟罗通撞头。程咬金跟罗春也不好拦,只好说:“唉,有什么话娘儿俩慢慢说,好办。我还有事哪。”程咬金心说:娘儿俩吵吧,我走人啦!程咬金借此机会往外走,罗春送出来,说道:“四哥,我慢慢解劝我弟妹就是。”程咬金上桥,打道鄂国公府,看望了黑氏、白氏二位夫人,报说尉迟恭在牧羊城挺好,说了说白良关认子的经过,问明了梅秀英的灵枢安葬的事。告辞出来,吩咐轿班沿街走,见着国公府就站住,里边听说程王爷到就接出来啦。简断截说,三天之内,程咬金走遍了洪国公金成、样国公牛益、猛国公尤俊达、青国公齐彪、海国公李豹等等四十八家,国公的府第,摸清了各家小将的底细,一共有六十多位小将要二次征北。程咬金这点书底儿写奏折可没门儿,连奏折带名单都有裴翠云夫人代为起草缮写,不等假满就准备上朝奏与武德天子知道。

第四天早上程咬金上朝。金钟三下响,文武列两旁,武德天子登殿,程咬金往前走,来到龙书案前说:“臣,程咬金见驾。”撩大红座蟒要跪,武德天子发话啦:“福寿郡王免参,赐龙墩,坐下讲话。”内侍搬过龙墩来,程咬金在龙台左边落座,李渊问道:“福寿郡王,假期未满,上殿为什么事呢?”程咬金启奏:“万岁,牧羊城内将士等我一天,好比一年,我在家待不住,遍游四十八家国公府,各府子弟俱已长成,愿随微臣二次征北,效命疆场,为国争光。现有名单请万岁御览。”有内侍把拆本送到龙书案,武德天子一看名单,名字不少,够六十多位小将,后边专门单列着十名最优的,头一名就是罗通,第二名双叉将刘奇,第三名铁棍将徐德,以下是秦怀玉、尚元培、尤富广、程铁牛、李文才、齐德志、金光远。李渊看完了以后,心中欢喜,叫道:“福寿郡王,这最优十人之中可有帅才吗了”程咬金说:“罗通文武双全,与北国苏定方有君爷父三大仇,又是秦王千岁的义子,可称帅才详情俱在折木上奏明。”李渊说:“既然如此,福寿郡王代孤传下旨意,前十名小将今日午后进宫,着程咬金、刘文静陪同,朕要在武英殿召见。”“遵旨。”早朝散了,大臣们各自回府。前十名小将们都知道旨。愈传下来要召见。庄氏不打算叫罗通去,罗春可就劝啦:“弟妹别胡来,那岂不是抗旨不遵了吗?这可由不了你。”那九位小将彼此奔走相告:在万岁面前谁露脸都行,就是不能叫罗通得意。尤其是刘奇,这两年在一块儿练武,跟罗通俩人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的。午后,武德天子驾坐武英殿― 在太极殿上首左边的院子里是文华殿,是考文官的地方,右边院子里是武英殿,就是考武官的地方了― 程咬金、刘文静上殿启奏:“万岁,十名小将殿外候旨。”“唤他们上殿。”“是!”十个人排了两行,一行五位来到金殿当中一字横排,各报名字。还是得人家罗通在前头,因为他是世袭勇国公。“臣勇国公罗通等见鸳,愿万岁万寿无疆。”武德天子看看,哪一个小将都跟小老虎似的,心中欢悦,叫道:“众小将,此次要兵发北国,救我大唐军马回朝。福寿郡王把你们十个人列为最优,联要当面试艺。你们往外看!”李渊往殿外一指,大家随着往刀附儿瞧。“殿前有千斤之鼎,你们谁能举得起来?举不起来也无关紧要,无非是成力而已。”“臣等遵旨。”

小将们都来到殿门前边,殿台上正对着殿门的地方,有个汉白玉的石座儿,上边安放着一座青铜大鼎,三个鼎足,一个爪儿冲着殿,一个爪儿冲东南,一个爪儿冲西南,说是千斤鼎可投那么重,反正得在五、六百斤以上。小将们都憋足了劲啦,头一个是金光远:“待我来!”走到鼎前,左手一扒鼎沿儿问了问,往怀里一撒,鼎侧歪着,右手单找支着的那只鼎足,往起要勃:“嗨!”双手举起来啦:然后放回原处。“该我啦!”李文才也举起来啦。齐德志、尤富广、秦仔玉、尚元培部这么举起来的。到了程铁牛这儿,举起鼎来还在汉白玉石座儿周围绕了一个圈儿。徐德说:“瞧我的!”走近鼎前,也是搬鼎洽几抓鼎足儿,叫声:“起!”他稳住了分量,放开左手,单臂一推,就把鼎举起来了,外带着绕鼎座儿走两圈儿,放居原地。刘奇过来,照样儿单手举鼎,绕鼎座儿走了三圈儿。就剩下罗通了。罗通心说:又单手又绕圈儿,我可没这么大力气。象开头那样平平常常举起来,又未免脸上无光。罗通左手扒鼎沿儿一搬,右手找冲着殿里的那个鼎足儿,一按力把鼎举起来了,他把左腿往后一背,右腿一转,身子由背朝着殿门变成脸朝殿门,举起来的这个鼎也随着叭的一掉向,转得那么干净抹腻。再一转身,送回原位。武德天子脱口而出,喊了一声“好”!叫道:“福寿郡王程咬金,齐国公刘文静,看哪,小将们都力能扛鼎,何愁北国不灭呢?每人赏白银一千,彩缎两匹,留在武英殿考试兵法、策论,程、刘二卿主考,三日后在佼军场比武较量,联要为征北特开恩科,选拔挂二路招讨印武科状元郎。”“臣等谨遵。”李渊起驾回转后宫。武英殿内,由刘文静出题,十位小将各有一份文房四宝,每人一份卷子,限时交卷。象刘奇这样的就瞪若眼干着急了,徐德也差不多,只好交白卷,其余小将不过勉强而已。秦怀玉的卷子工工整整。唯有罗通,一份卷子讲论得头头是道,字写得花团锦簇,算是拔了尖儿。考试完毕,小将们领赏,各归各家。主考官评定考卷,这是刘文静的事儿。无非分出优劣,评个甲乙。留待较军场比武后一并回复圣命。然后各自回府不提。

简断截说,这一天是武科比试正日子,程咬金、刘文静早就来到南门外校军场。头一天早有中军官给各府小将传了程咬金的话,辰时中开始选武科状元,小将们不许误了卯时中——在今天讲就是清晨六点钟― 所以小将们陆续都到啦。校军场周围、路栅外头都有兵丁们护场助威。程咬金、刘文静登上将台:一正一副落了座。往台下看,好几十匹马,马上挂着军刃,估摸着人到齐啦,程咬金说:“来呀,把小将们聚到台上来!”中军官高声传话:“王驾有谕,众小将上台。”小将们来到台上行礼:“我等参见主考大人。”程咬金一瞧,个顶个儿都是扎巾箭袖,浑身上下紧衬利落。“少礼,站立两厢。”“是!" “叫你们上来,听我告诉你们。今奉圣命选拔武科状元郎,辰时开始,一共六十多名小将,不论武英殿见过驾或者没有去的,只要自己估量着够格儿,可以撒马当先,任凭哪位小将下场,一对一个,比上下,论高低。咱们把丑话说在头里,马上为赢,落马为输。可不许有人命。未临大敌,自相残杀,于本国不利。”众小将齐声说:“王爷,听明白啦!”“好,下台听令去吧!”“是! " 小将们下台啦。程咬金可就跟刘文静嘀咕:“哎,罗通怎么没上台来呢?”刘文静说:“我也留神了,没有他。”程咬金心中明白;不用说,这位庄氏弟妹还是从中阻拦,这里头一定有事儿。只听阴阳官来报:“启察王爷,现在辰时将到。”那时候没有钟表,阴阳官专司时刻,他捧着炉,炉中点着了子午香为香制子,香着到什么地方为什么时辰。阴阳官报辰时到了,罗通还没来,这也不能耗着呀!“来呀!”中军官连忙躬身;“伺候王爷里”“传令开考,我要亲自观看!" “是!”中军官走到台前,手中拿着一个旗子,四方形周围红边儿,白绸子心儿,上边有个“令”字。把旗子一摆:“下边听者:福寿郡王有谕,头通鼓响,东西两扇辕门大开;二通鼓响,旗森飘摆,绣带高扬;兰通鼓响,争先一扮汤,选取二路招讨印武科状元郎啊!”命令传下,咕噜噜噜噜头通鼓响,东西辕门大开;二通鼓响,将士儿郎晃动挫旗,高声呐喊:“看哪,谁能得着二路招讨印哪,选上武科状元郎啊!”三通鼓响,这就要看谁先下场啦。

三通鼓响过,还没有人下场。怎么呢?六十多位小将素常在校军场一块儿练武,谁有什么能耐,彼此都明白。识时务的就不撒马啦。连最优前十名里头的李文才、齐德志、金光远都没动窝儿,心说:就算能耐顶得住,得了招讨印更麻烦;这回征北,能在军中为将就知足。要是都这么达时务还怎么选呀?有下场的。“待我来把这招讨印取了吧!”一催坐下马,哗吼螃嘟銮铃响,奔将台前边的场子当中来啦。程咬金在将台上一瞧,头一个撒马的敢情是程铁牛。心说:啥,就你这三招半还头一个儿下场?只见程铁牛在场中叫阵:“哪一个出来比试?咱要取招讨印啦!”尤富广乐啦;“哈哈哈!”一拱档,与往前闯,掌中擎五股托天叉来到当场,叫道:“铁牛哎,我不服你,咱俩比试比试!就你这三招加半招的斧子,谁还不知道吗?”这程铁牛一瞧是尤富广来啦,这二年俩人老在一块儿练武哇。“哇呀呀!你托我的底,我算输啦,回见吧!”铁牛拨马又画去啦。程咬金一瞧,心里有气:出来得快,回去得也快!就看场中尤富广一拍马啪啦一转弯儿,哗喂嘟銮铃声震,叫道:“哪个过来比试?”有人喊:“吠,尤富广且慢张狂,我来也!”来者正是尚元培,白续子扎巾,白续子箭袖,胯下马掌中黑缉枪,来到当场,叫道:“富广,试试我的枪法如何?”摔杆一枪。尤富广合叉一挂;尚元培摇枪扫过来,尤富广立叉往外绷;二马冲锋,尚元培一甩枪杆:“下去!”尤富厂“想回头悬档换腰来着,慢了,呱叽,噢!要下去啦。“哇呀呀!我输了!”尚元培在场中问:“哪个撤马与我分个上下?”话音儿刚落,哗唱嚼磅马走銮铃响,秦怀玉来到当场。尚元培一瞧:“哎呀,我的哥哥!咱们哥儿俩打什么呀?”秦怀玉说:“兄弟有所不知,我没打算出来,铁牛在后头给我这匹马一鞭子!" “啥!我跟您比试,怎么有脸去见我义父哇?我跟您假打三合就败啊!”怀玉说:“兄弟,承让,谢过了!”二人假打三合,谁也瞧不出来,两个人朝夕相处,并非一日之功啊。尚元培往下就败:“好厉害呀!”大家伙还当着是真事儿哪,唐兵擂鼓助威,呐喊:“看哪,少帅秦怀玉得胜啦,取招讨印哪!”徐德撤马出来了。秦怀玉骑着马啪啦一转弯儿,抬头看徐德到了,说:“徐德!你等等儿。选这招讨得明白现天时决胜负,看地理定输赢,得文武双全,你力大不过是、一勇之夫,跟着裹什么乱哪?" “我不管那个!你不服就跟我较量较量!”秦怀玉说:“得啦!我没你力大,这二路招讨印让给你啦!”心说:我爸爸在北国哪,他才是天下都招讨哪,我别添乱啦!秦怀玉回去了,徐德来劲儿啦,这马哗嚼嘟嚼在场子里走了一个弯儿。“哪个来战?”双叉将刘奇一拱档马就上来啦。二人碰面,各自扣镫。刘奇一摇双叉,左右手中叉都是两头儿叉,一共四个叉头儿,嚓唱拐喂又盘声音响亮。“徐德咱一块儿练了二年多,你自己说,是我双叉的对手吗?”徐德看见刘奇,乐啦!“嘿嘿,我净顾了唬秦怀玉啦,忘了你这对双叉,你上来?我吹啦!”拨马就走。程咬金看着场子里交手可乐,一个个上来快,回去也不慢,总算是小将们互相知底,也互相谦让。当下徐德认输败走,场中剩下刘奇,他高兴:“哈哈哈哈!这二路招讨印是我的啦!”程咬金要急死啦,心说:罗通这孩子哪儿去啦?比试了半天,快到辰时啦― 说今天的话就是快到上午九点啦― 怎么还不来?刘奇在场中马打了个转弯儿,高叫:“主考官!再要没有人撤马,我可就是二路招讨啦!”程咬金不敢接话碴儿,干着急。正在这工夫,就瞧东辕门外进来一匹白马,四蹄瞳翻,哗嘟淞拐蛮铃响,马上有一个人,白续子扎巾,白续子箭袖,浑身上下素裹银装,掌中一杆五钩神飞枪,来到当场,正是世袭勇国公罗通

罗通为什么来晚了呢了庄氏夫人一见罗通在武英殿试力,考策论,三日后要到校军场比武取二路招讨印、武科状元郎,心中着急:不让我儿去吧,上有朝廷压着,不去不成.去吧,恐怕刀枪无眼。寻死觅活又吓唬不住罗通。管家罗福可就说:“老夫人甭着急,我给您出个主意,让国公爷去不成。得这么这么办,他准得误卯,等他到校军场,人家把二路招讨武科状元选出来啦,他也就不想去啦!庄氏一听:“福儿呀,你这主意不错,办好了我重重有赏。”“是啦。”罗福暗中就安排好啦。这一天,罗通晚上要睡觉之前,告诉手下的人:“明天校军场选元戎,你们天不亮就叫起儿,晚了我可不答应。马给我加了草料!" “是,国公爷您踏踏实实睡您的吧!”不到二更天,罗通嗤呼嗤呼睡着啦。练武的人起早惯啦,四更一过准醒。罗通睡醒了一睁眼,哟,窗户纸还不亮呢。怎么回事儿?他睡觉了,窗户外头挂上被子了。白天罗通不在的时候,钉子全钉好啦,被子俩角儿、中间儿拴好绳儿也预备好啦。罗通睡着了,窗户外头挂了三层被子,屋里还不黑!罗通咳嗽一声:“来人哪!什么时刻啦?”外头有人值班儿顶着,罗通一问,他不说什么时候,说:“您听,您听。”就听见远方更锣响,梆,梆梆!嘡嘡!“公爷,三更天。”罗通想:怎么才三更呢?噢,是我心中有事,老怕误了卯。既然刚三更天,再躺会儿吧。稍微眯了一会儿,又叫:“来人哪,什么时刻啦?" “您听,您听。”就听远方更锣响,梆,梆梆,嘡嘡!" “公爷,三更二趟。您再忍会儿吧。 “啊?”罗通躺下又眯着,一会儿又醒啦。“外面来人哪!什么时刻了”什么时刻啦?天已大亮,太阳都出来啦。就听远方更锣响,梆,梆, “公爷,刚二更,您唾吧!”罗通噌的就起来啦。心说:刚才三更二趟,这么一会儿又二更啦!打更有打倒轮儿的吗?挑帘儿来到外间屋,一伸手把门打开了。门开了怎么还黑洞洞的?一瞧,外头挂着被子哪!用手一揪,把被子揪掉啦。迈步出来,罗福儿伺侯着哪。“公爷您刚起?”罗通一把抓在罗福的胸前:“福儿!这打更有二更天亮的吗?”“公爷,老夫人让这么打,焉敢不遵哪!”罗通一跺脚:“啥,我这糊涂妈!”撤手一推,罗福倒退好几步,噗! 摔了个大屁股蹲儿。罗通连忙回到屋中穿戴,扎巾、箭袖、跨马服,鸯带刹腰,收拾利落,出房门到马棚,精好了马牵出来,挂军刃上马,出勇国公府直奔南门外校军场。

要问罗通能不能马到成功,取得二路招讨印?请听下回。

第十八回 救主还朝金殿授命 治军有法校场点兵

书接上回。罗通来到南门外校军场,放马直闯迸了东辕门。程咬金在将台上正瞧。“哎!”心说:这罗通来啦,还算不错。哗嚼磅嘟马到将台左边,扣镫下马,罗通上将台,来在公案桌前行礼:“参见二位主考大人。”程咬金生气呀:“罗通.你还来呀?你误卯了知道吗!“罗通有下情回察。”“说!”罗通把家里的窗户上捂被子、打倒轮儿更的事一说,连刘文静都乐了:“四哥,总算是事出有因吧!”罗通说:“四伯父,比武的事怎么样啦?”程咬金说;“马上为底,落马为输。未临大敌不能自相残杀。现在刘奇胜过了各家兄弟,你能胜刘奇,二路元帅印武科状元郎是你的,胜不了,那就是他的啦。听明白了没有?" “是。”罗通下将合,上了马,抬腿摘下五钩冲飞枪,马贯到当场与刘奇碰了面,刘奇把镫扣住啦。心说:罗通哎,你不来比试便罢,非得比试不可的话,别瞧你素常爱逞能,今天可不一定能赢我!罗通扣住镫就叫“刘大哥!”刘奇今年十八,比罗通大两岁。刘奇说:“我说罗通啊,叫刘大哥就错啦。今天在校军场比武选元戎,不讲交情。你若胜了我手中双叉,这二路元帅就是你的!”罗通眉头一皱,心说:大概你也不知道罗家枪的厉害!每天在校军场跟南教习学武,我不过随班哄偌而已,今天比武又不是上阵交锋,我略微施展一下绝招,把你通下了马,也就是了。叫一声:“好哟,撒马一战!”罗通往前一拱档,借马的冲力,摔杆一枪,招数是梅花七蕊,仿佛有七个枪头似的,不懂行的当时就得慌神儿。这刘奇一裹里手镫,用右手叉兜着底往上一撩,叉头子可就碰着枪尖儿后头的五个钢钩儿啦。罗通赶紧收枪,“随!”当时就是一愣。罗家枪无人能敌,刘奇怎么能使海底捞月破我的梅花七蕊呢?心中打了个冷战,立刻出一身冷汗哪!时间不大,双叉的招数罗通都能还手,可是刘奇连破了罗家门的四手绝枪。将台上的程咬金也纳闷儿,可就问刘文静:“贤弟,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刘文静叫道:“四哥,这是去年的事啦… ”

这位刘文静是一个文人,偏偏所生一子刘奇天性好武。刘文静隔三岔五的必请教习南老先生到家里,饮酒谈心。一来二去,南老先生就明白刘文静的心事啦,说:“您为子女前程,我受朝廷重托,我必定在刘奇身上用心就是啦。”这么着,南老先生每日早起在校军场教大家伙儿,后半天可就到刘家传给刘奇练双叉。南老先生指点刘奇说;“徒儿,为师传给你使双叉,你的力又大,双叉有四个叉头儿,十八般武器你都能破,也甭管它是带钩的、带刃的、带尖儿的、带刺儿的,还是带链儿的。除非对手比你的力还大,才能把你压住。你要记住,两种军刃专能降双叉,遇见这路对手千万不能打。”刘奇就问;“哪两种军刃能破双叉呢?" “第一是双尖枪,惯能用枪尖奔人的面门;第二是禹王神槊,象俩大巴掌似的,手指头缝儿专能拿双叉的叉头,用力一掰,双叉就得撤手。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师傅,遇上一般使枪的我能破,罗通使的罗家枪净是绝招儿,谁破得了!”南老先生笑了:“徒弟,他那个枪也有破法。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往出传,罗家是唐朝大将,非同一般呀!" “师傅,刘家也是大唐开国功臣,徒弟懂得。”南老先生这才指明,梅花七蕊怎么破,抽屉枪怎么破,寸手枪怎么破,回马枪是怎么回事儿,为的是徒弟刘奇万一遇上会使这些枪法的人,不至于上当。刘奇全听明白啦。

今天在校军场上,刘奇破了罗通四手儿绝枪,刘文静只好跟程咬金实话实说;“四哥呀,南老先生也料想不到有比武选元戎的事啊!刘奇再往下破罗通的枪可不好,这孩子暗子不识也不能当元帅。您是他四大爷,他就服您管,把这事儿了了吧!”程咬金听明白啦,叫道:“中军官。”“伺候王爷。”“传今召他二人速上将台。”“是!”中军宫走向台口,摇动令旗,高声喊叫:“刘奇、罗通停手,王爷有谕,命你二人上将台回话。”“遵命。”两个人住了手,各自下马,来到将合以上,程咬金问:“你们俩人谁输谁赢啊?”刘奇说:“四大爷,我赢,我破了他的枪法。”程咬金说:“马上为赢,落马为输哇,你把罗通打下马啦?" “没有。”“还是的。罗通,你呢?”罗通说:“凭双叉他可底不了我。”

程咬金说:“上来是你走先手来着,你有抢打刘奇落马的把握吗?" “不敢说。”“还是的。依我说,你们俩就算打了个平局。刘奇呀,听我的,这二路元帅印你就让了吧!”刘奇一听;“四大爷,大丈夫功名富贵不能让,我当准了这二路元帅啦!不让!”程咬金说:“让了也不寒碜那!想当年我在瓦岗寨当混世魔王大德天子,后来不是把皇上都让了吗?" “谁叫四大爷您瞎字不识哪!”“好小子!那么,前两天在武英殿你没交白卷儿 ?”“啊,就这个差点儿." “当大帅的得能够运筹推握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知天文,晓地理,得人和,六韬、三略、攻、杀、战、守,追、引、埋伏,无一不知,无一不懂啊。你差多啦!你胡里胡徐哇!武德天子能点一个白卷儿二路元帅吗?还不如现在让了哪”刘奇还较着劲儿哪:“反正他没有战败了我!”刘文静一拍桌子:“刘奇,战败了还用得着你让吗?听你四伯父的。要不是你四伯父搭救,你的脑袋早就掉下来啦!”我的救命恩人,听您的,我让啦!" 程咬金说:“罗通,给刘奇道谢。听我的!”罗通有点儿窝心,落了一个人家让给我的!“得啦,刘大哥!您也知道,我有君、爷、父三步大仇,既是四伯父说了,我这儿有礼,承让了!”嗬,刘奇这份儿得意就甭提啦!程咬金这才命中军官传令下去,小将们各自回家等候武德天子旨意下。程咬金、刘文静也下将台各自回府。

第二天,程咬金会同刘文静来到内宫,武德天子召见。二人奏明武科场比武的经过,李渊一听,说:“福寿郡王,此事应当如何安排呢?”程咬金说,“万岁,臣与齐国公刘文静已然商量过啦,现有折本请万岁观看。”李渊展开折本看完了说:“就依二卿所奏。福寿郡王,罗通、刘奇是你调处妥当啦?”刘文静说。“万岁,臣子刘奇失于管教,唯恐他口口声声让了元帅;若是因此罗通不能立威,不能压众,臣之罪也。”武德天子说:“福寿郡王,这可是个大事呀。”程咬金一笑;“哈哈,万岁里臣早想到啦。您必须这么这么办,您看此计如何?’李渊一听程咬金这个招儿,捧腹大笑;“还是福寿郡王足智多谋,照计而行。来呀!福寿郡王还朝,今天联给他接风,在斋宫摆天子宴,齐国公刘文静作陪。”“遵旨。”打道斋宫,摆上了天子宴― 在前套书《 兴唐传》四十三回,靠山王杨林进京,隋炀帝赐宴叫一品宴,就是这天子宴,都有什么菜,此处不再细表― 李渊敬酒,程咬金谢恩,酒筵上君臣议定,二次征北,兵分三大队,起兵一共十五万人,对外诈称五十万大军兵扫北国,要救秦王还朝。一切全都商量定啦。

次日早朝,武德天子升殿,办理国事完毕,这才传旨:“传十名小将上殿,联要封官。”旨意传到朝房,十名小将在那儿侯旨哪,随旨上殿,参王拜驾。武德天子说道:“众小将平身,两旁站立。”程咬金在龙墩上坐着哪,小将靠外一点儿站好。李渊在上边点名往出叫。“朕那小将军罗通。”罗通本是世袭勇国公,口称:“臣在。”“此次征北,联意已决。今命程咬金为总监军,齐国公刘文静为副监军,帮办军务;命武科状元郎罗通挂二路招讨印为扫北大元帅,你要救主还朝!”“谢主隆恩!" “平身起来。― 刘奇可在?”刘奇应声跪倒:“在呀。”“此次扫北,命你为前部正印先锋官五营都统制。”“我谢主隆恩。”刘奇站起来啦。李渊叫道:“徐德!" “在呀!”“命你为副先锋。”“谢主隆恩。”李渊又点了四位小将,秦怀玉、尚元培、尤富广、程铁牛一齐上前跪倒,口称:‘万岁,愿万岁万寿无疆:”李渊封贯宫职:“此次扫北,尔等均任为副将。”“谢主隆恩。”“李金才、齐德志、金光远听封。”“在。”“你三人俱为偏将之职。”“谢主隆恩。”十名小将俱已封了官职,李渊这才说道;“福寿郡王!" “臣在。”“余下各位国公府的小将,全凭总监军分派职分就是。”“微臣替小将们谢恩,那我就斗胆做主啦。”“总监军做主吧,但不知何日起兵?" “启万岁,牧羊城内盼救兵如同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急不如快,依草之见,三日后校军场起兵。”李渊心中欢悦,说道:“就依卿家所奏,三日后校场起兵。退班!”当下就散朝啦。

有这三天的工夫,程咬金,刘文静,会同二路招讨罗通,可就调兵遣将,安排出兵的军务大事啦。大军十五万兵分三大队,头一队五万人马,罗通率领,二队命蒲国公尉迟南之子尉迟寿昌、乾国公尉迟北之子尉迟吉样二人率领,也是五万人马;三队命广国公夏石珊之子夏奎、夏雷二人率领,也是五万人马。押粮官分为三路,头一路押粮官是平国公鲁明星之子鲁杰、安国公鲁明月之子鲁志,随二路招讨的队后头走,军中不可一日无粮嘛,二路押粮官是邹国公张公瑾之子张英、张俊;三路押粮官是雷国公杜差之子杜明、覃国公史大奈之子史蛟。其他小将或为偏将或为牙将不等,俱都报到入伍,领来盔恺甲胃,按职分穿戴。一切粮草器仗锣鼓帐篷等项,俱已俭点齐备。

起兵的正日子到啦。清早,程咬金、刘文静来到校军场一看,三大队兵马聚齐,众小将前后脚来到。然后是罗通来到将台前下马,冲着总监军、副监军躬身施礼告罪,别瞧他是小辈儿,今天得他先上将台,程咬金、刘文静得后上。将台上元帅是正座儿,上首偏座儿是总监军,下首的偏座儿是副监军,都入了座,有中军官、旗牌官、刀斧手、绑缚手,肃立两旁;众小将今天个个都是顶盔摄甲,罩袍束带,披挂整齐,来到台上,齐声叫道:“我等参见元帅!" “诸位将军平身,两旁站立。”“是。”小将们转身排班,嚓嘟蟋甲叶子声音震耳。二路招讨元帅罗通叫道:“列位将军,今日祭旗,起兵征北。兵到北国,大家务必奋勇当先,齐心杀敌,救二主秦王及各家老将还朝。先锋官刘奇听令。”刘奇待搭不理儿地应了一声:“好哟!元帅传令啦,有什么话您说吧!”罗通一听就皱了眉啦,心说;嘿!瞧瞧!彼此生分啦不是!这二路招讨印是人家让的,这股子劲儿受不了!罗通有气没法儿说。‘传本帅命令,全军人等,连点三卯,一卯不到,重责四十,二卯不到,重责八十;三卯不到,按军法从事。连点三卯之后,炮响连天,兵发北国去者!" “是啦。我说,全军兵卒将佐呀,你们听着点儿,元帅有这么点儿令,一印不到打四十,二卯不到打八十,三卯不到,你吃饭的那个脑袋可就长不住啦!连点三卯之后,全军大队往北国溜达呀!”罗通倒噎气,干瞪眼,可就跟程咬金嘀咕说:“四伯父,您听见没有了这叫什么公事?”程咬金说:“别价,忍着!谁让人家把二路招讨印让了哪!忍着,忍着!”罗通这儿点名过卯,人马到齐。哒噢,哒噢,哒噢!先放三声一号炮,咕噜噜噜咯,鼓声似打雷,人声呐喊:“兵发北国呀!”这就要起兵啦。

正在这时候,由东辕门外有一匹马四趾垃翻就跑进来啦。这叫闯辕门哪!马上一人高声喊叫:“且慢起兵呀,且慢起兵呀!”罗通在将台上往东辕门看,马上驮着的这位,年过花甲,白脸膛儿,鼻直口阔,皱纹堆垒,胡子全白啦,说七十岁也有人信,头戴六梭抽口硬壮帽儿,顶门上,使黄缎子条儿勒着关魏叶儿,身穿青袍,大红中衣儿,福字履,白袜子。老者的马上挂着大包、小包,还有个皮兜子。马到将台旁边,老者下马滴包儿,大提溜,二提溜,他就上了将台。口称;“王爷!" 程咬金那儿答应:“唉。”罗通不乐意呀:“什么人竟敢闯上将台?”程咬金仿佛无所谓,顺口搭音儿:“啥,这是我们家的官家,我问问。― 你干吗来啦?" “老王爷,您怕误了公事,早起就走啦。老夫人起床一问,您奔校军场啦,这不,派我给王爷送饯行酒来啦。”说着话打开大包小包儿,把菜摆上,皮兜子里取出酒壶、酒盅儿,把酒满上,说:“老夫人说,祝您平安到北国,救主还朝哇。”程咬金说: “夫人饯行,这酒我得喝!”程咬金刚要端酒盅儿,一瞧这罗通,紧皱双眉,二目圆睁,面沉似水。咬金这手就停住啦。罗通说:“ 慢着:老者你是干什么的?" “我了我给王爷饯行来啦。”“谁让你来的?" “老夫人哪。”“老夫人叫你来你就闯辕门吗?”程咬金说:“罗通,你干吗瞪眼哪?”“我这是公事!”一转脸叫道,“军法司何在?" “伺候元帅!" “闯辕门按军法怎么处置?" “按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折,驰突军门为轻军之罪,犯者当斩。”“好。既然如此,刀斧手! " “有!”‘把老者推下合去,斩!”这老者一听:“啊!晦啦嗜哟!王爷,夫人派我来饯行,想不到我要掉脑袋,我不懂军规呀,我知擎,我知罪。王爷给我求个情吧! " ’程咬金叫道:“罗通,别这么办哪!虽说是他来饯行,实则是你四伯母跟我的夫妻情分哪!你得高治贵手!。”“军营里不讲私情,斩!" 老头儿一听: “完了哇?… ”刀斧手连位带扯把老者拉下将台,手起刀落,哎!提了去硬壮帽,提发纂把人头送上将台。“首级到!”“悬挂高竿! ”罗通把管家斩了,人头号令。刘奇一瞧,“噬”倒吸一口凉气,跟旁边的徐德呀,尤富广啊,小声儿嘀咕:“我说,这二路元帅这么大的权力哪了说宰就宰呀!”程咬金直捶胸肺子:“完了哎,我的好管家。想不到为给我饯行你命丧校军场啊!”台上还有一个纳闷儿的,谁呀?程铁牛。心说:我们家多会儿又蹦出来这么一位老管家呀?这不是邪门儿吗?哎哟,宰啦万程铁牛知道这里头有事儿,可是不知道为着谁来的,不敢言语啦。这是怎么回事呀?这个老头儿是个犯死罪的囚犯,就等开刀问斩啦。把他从死囚牢中提出,跟他挑明了,叫他假扮管家到校军场饯行,闯辕门也是个死,可就将功折罪啦,还给家里一笔恤金。这是程咬金的招儿,在武德天子面前都准啦。畏的。可是罗通不知道,余怒未息。说:“四伯父,您是总监军,您的管家闯辕门,斩了他我没错,我如果有了过错,您公事公办,还别有私情!”程咬金故意忿恨不平:“小子,咱们搁着这碴儿!”罗通这才坐正了,叫道:“先锋官!" “在!”“传本帅命令,重新点卯。一卯不到,重责四十;二卯不到,重责八十,三卯不到按军法从事。连点三卯,起大兵,兵发北国了”“得令!”刘奇接令,到台前一摇令旗:“下面兵卒将佐听者,元帅有令,重新点卯。一卯不到,重责四十;二卯不到,重责八十;三卯不到按军法从事。连点三卯,起大兵,兵发北国!”刚才那俏皮话儿、懈怠劲儿都没有啦。罗通那儿“嗯”了一声,气儿平了,程咬金那儿“嘿”了一声,心说:行了;铁牛那儿“噢”了一声,他明白了!当下连点三卯起兵,武德天子在五龙门城楼上观看,目送着大军往东走下去啦.

大军头一队往下走,非止一天,来在河东应州地界,己然快到雁门关了。大道由西南向东北,西北一带俱是高山峻岭,山势险恶,看着都疹得慌。大队正往东北走,由西北山上松林里传出一棒锣响!堂哪嘟嘟哪!敢情山里有人,一队人马冲下山林把大队就横住啦。有二百来人,各持刀枪,为首四家寨主。叫喊一声:“吠!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打近前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说不字,尔来看戈我是管杀不管埋!唐军听真,叫你们二路元帅上前搭话。”唐兵不敢迟延,赶紧往后队跑。“报!前面有人口念山歌劫道,要留下买路金银。罗通说:“四伯父,他敢劫国家的队伍,这都是邪事儿!”程咬金说:“小子,你外行,这山大王可不管那些。你没赶上,大业二年,六月二十四日,四大爷跟尤俊达就敢劫杨林六十四万皇杠,价值百万的龙衣贡。咱们由后队往前窜,看看去吧。”说话间众将来到前头跟哄罗兵对了面。程咬金一看,为首四家寨主,都在二十上下岁。一个白脸儿的,穿白爱素,胯下马手持一杆画戟,亚赛过三国的吕布吕奉先;一个绿脸儿的,头如麦斗,掌中一口三尖两刃刀;一个紫脸儿的,掌中一口镔铁棍,粗得都出了号啦;还有一个黑脸儿的,胯下马掌中枪:黑枪缨,扁枪尖子够多半巴掌宽,恰好似霸王项羽又活啦。就听那个使戟的说:“兄弟们,谁出去跟他们说明白了?”使铁棍的紫脸儿说:“大哥,我来会会小将们。”他一拱档这马就贯出来啦,在当场叫道:“唐朝二路元帅人等听真,哪个出来搭话?”这边的罗通可就问:“将军们,哪位撒马?问问他为什么劫国家的队伍?”话音未了,尤富广说:“待我来!”催胯下马手持五股叉上前,二人碰了面儿。“我说,山大王,你的胆子太大啦,敢劫国家的队伍!你要干什么?叫什么名字?”紫脸儿的合铁棍一乐:“哈哈哈,胜我则有名,不胜我则无名。你这五股叉也未必是我的对手。要问我干什么,你赶紧回去把程咬金那个老小子给我唤将出来,我跟他有笔清账要算!”尤富广说:“什么?程咬金邓是大唐福寿郡王,出来跟你说话,你不配!休走看叉!”话到,马到,又到,哗啊!奔使棍的胸前来啦。这使棍的扎煞着左手,右手抓住了棍的中心,由下往上掏着一拨,单手力,铁棍碰在五股叉上,叭!“哎哟!”叉就飞啦。这条铁棍一摇扫过来了:“下去!” 尤富广摘镫就掉在马下了;要是不摘蹬下马,铁棍挂着风,呜的下子脑袋就碎啦!“回去叫程咬金老小子出来跟我说话。”这尤富广拾起叉来,连马都没追,跑回来报:“元帅,他说啦,胜他他才有名,不胜他他无名。他说叫程咬金这老小子出来单独说话。四大爷,冲着您来的!”程咬金一听:“哎哟!”“您出去吧!” “这个,我不能出去。”“怎么啦?" “自从劫皇杠起事,直到三斧定瓦岗,后来把皇上一让我赴了扬州会,大唐开国,南征北战,我这大斧下死过多少人?连我都想不起来啦。来的这些人,还用问吗!他们的老人家不定在哪儿死在我斧下啦,冲我来的,是要给他爸爸报仇。我出去?姥姥!"

徐德一听:“四叔哎!他使棍,我也使棍。瞧我的!”摇手中铁棍,催坐下马贯出来了。二人碰面,各自扣镫,彼此对面一看。有意思,都是紫黑脸膛儿,都使铁棍,说是哥儿俩都有人信。徐德说:“你敢劫国家的队伍,这胆子都长到你的身上啦!”山上大王说:“胆子小了也不敢劫呀!我要程咬金出马,你出来干什么?”“我出来要会一会你。你知道我有多大的膂力?”“不知道。”“我知道你有多大膂力?”“当让你也不知道。”“怎么知道膂力多大么?就得这么着,我砸你一棍,你砸我一棍!”山大王说:“咱两水先砸谁?”徐德一想:“那我先砸你!”“好啦!你就有多大力使多大力,砸你的!”徐德喊了一声:“好哇!” 马贯上来,双膀摇欢了铁棍,双脚扎住镫起来半个身子,双手攥铁棍的一头,那头儿由身后头马的三叉骨那儿抡起来,唔!往前这么一砸。山大王一横铁棍,并不是趁着要砸上这会儿,一歪铁棍,把砸力泄了,他实实在在横棍接,当! 没事儿!二马冲锋,圈回来二次碰面儿。“哈哈,这棍接的怎么样?”“够实在的!”“该我砸你啦!”“砸你的!”山大王摇晃膀子,铁棍摇欢了,马贯上来,唔! 棍下来啦!徐德横铁棍实接,就听当的一声,也没事儿!山大王乐啦:“呵哈哈哈哈,我很赞成你呀!”徐德说:“我也很赞成你,咱俩的扳平。”“既然如此,打也不合适。你回去把程咬金老小子叫出来,有什么话我还是跟他说。”“哇,哇,哇呀呀!”徐德哇呀半天游回来啦。程咬金说:“你们俩怎么比上棍啦?”徐德说:“力量拼个平,谁也打不了谁。他非叫您出去说话不可,您不出去大概是完不了!”程咬金一横心:“他非叫我出去,我就出去,瞧我的!不过这阵儿还早一点儿,我还不想死哪,办好国家大事的心愿未了哇!得啦,诸位,咱们下世再见啦!”一边儿说着笑着,挖往前走。程咬金还朝搬兵,在乱山之中弃斧撤马,这回又选了一匹花里胡哨的杂色马,身上有青、黄、赤、白、黑各色的花点儿,又挑了一把八卦开山斧。咕噜噜噜噜,鼓声如雷,程咬金骑马扛斧上来啦,口中高喊:“我来噢!"

对面使画戟的山大王一瞧,来的这个人头戴三叉紫金冠,身穿猩猩大红座蟒;尤其显眼的是答儿头往出探着,眼珠挤子版外,扎里扎煞的红胡子苫满胸前。他可就跟使刀的说:“兄弟,八成儿这是程咬金。儿郎们" “是,小爷!" “赶紧上去四个人,只要来人落马,上前捆上就跑!" “是啦!”四个唆兵散开了往前去,暗含着准备好了。

程咬金来到当场,说:“辛苦,辛苦! " “什么人了”“我就是程咬金。”山大王横铁棍一瞧:“你就是程咬金?" “那没错儿!你改劫国家的队伍? 我这大斧要你的命!”山大王乐啦;“程咬金哎,你这斧子招儿就五个字儿:掏、削、劈、捞、件,对不对?”程咬金一听,在马上就坐不住啦。心说:干啦,好汉子怕遇见老街坊,他满知底呀!山大王接着说:“你这斧子招儿外带着老得走先手,得人家搪你的,要是叫你搪人家的你还是搪不惯。干脆,我先扫你一棍!”呜!这铁棍挂着风奔程咬金左边偏脸儿扫过来啦!“哎哟我的姥姥! ”程咬金把大斧一扔,脚下摘镫,呱叽!打马上掉下来啦!有两名哄兵过丢按住他,叭嚓!捆上啦,推推操操架着就跑,那两名楼兵捡斧子拢马,跟着也跑,那叫麻利快!山大王叫一声:“押上山岗!”拨马撤走啦!唐营将士大吃一惊,再想赶,双方已经拉开档子了,转眼间山大王擒走了程咬金,奔西北上了山。罗通直发愣;“啥!还没到北国哪,我把总监军丢啦!"

要问唐军如何搭救程咬金,请听下回。

第十九回 程咬金遭擒得义子 众小将初战立奇功

书接上回。山大王棍扫程咬金落马,喽兵上去就捆,跟着就把人马撤回,倒卷帘似的,上山啦,生擒活捉了大唐的福寿郡王唐营的总监军程咬金。罗通要追,措手不及,差了快有一箭地啦。到了山下,山上盘山道左右举起刀枪,旌旗招展,喽兵齐声喊嚷:“唐营的兵你别追呀!上打下,不费蜡呀!”刘文静一瞧;“罗帅别追,山高有险可守。我谅他也不敢伤害程王爷。咱们先安下营再说吧!”罗通无奈,说:“好。”这才传令在山下扎营。

单提山大王擒捉程咬金上山。左一弯儿,右一弯儿,山名儿就叫三环山,不是本地人,进了山能绕迷糊了。绕来绕去到了山寨的栅栏门,进门是个挺大的院子,四位山大王下马来到大厅坐下,吩咐一声:“把程咬金押上来! " “是!带程咬金!”程咬金上了山还没喘口气儿哪,喽兵一推:“走!见我们四位小爷去!”身不由自主,推着就上了大厅。“跪下,跪下!”程咬金叫人家捆着哪,他一翻膀子,回身抬腿,叭!“哎哟!”把叫他跪下这喽兵骨碌踢了一个滚儿。程咬金立而不跪:“跪下?没听说过!”座上的小将叫声:“程咬金,来在我的山寨敢不跪下?今天山上要剐人你信不信?”敢情程咬金识多见广;满不在乎。“哈哈哈哈!你们这四个孩巴郎子,甭跟我费话。赶快给我解绑绳,把中间那座位让给我。我是又渴,又饿,又想酒喝。沏上茶我喝两碗,然后你们给我斟酒布菜,这是你们待客之礼。别看我被擒啦,我是大唐的福寿郡王,说悬啦,拔根汗毛你得立旗杆,赶上初一、十五,你得挂旗子!你们四个小孩子占山为王,必是出于不得已,有什么事我能够给你们办,可是得把我应酬好了,要是拿大话连唬带吓呀?你们是瞎了眼啦!”四位山大王一听,不约而同:“嘿!”为首那个白脸的说,“啊,我说兄弟们,难怪有人背地儿谈论,这是高人哪!”白脸的山大王走过来给程咬金跪下啦:“程王爷,我们哥儿四个求您一宗事。您应啦,我们给您解绑,照您说的,中间儿一坐,给您斟酒布菜,要是不肯应,也就是先死容易后死难吧,今天你可活不了!”程咬金心想:要是好事儿。有这么求人的吗?就说:“那也得是我办得到的事,我办不到的事,你们也不能强人所难。有什么话你们说吧!"“我们小哥儿四个缺个爸爸。”程咬金一愣,心说:这是怎么个碴儿呀?“您当我们的爹,我们就是您的儿子。您应了,我们拿您当亲爹一样孝敬;倘若不肯应允,那也许把您剐了!”程咬金这个乐呀:“呵哈哈哈哈,四位小将,我外号儿叫儿子迷,有几个儿子还不够,正缺儿子哪!我要是不把你们当亲生儿子看待,叫我不得善终!" “老王爷言重啦。― 你们三人都过来!”那三位走过来,四个人一齐站好,口称:“爹爹在上,孩儿等大礼参拜!”程咬金高兴:“起来!哈哈哈哈…哟!你们倒是给我松绑啊!有绑着爹给爹磕头的吗?”旁边这些喽乓们也不好意思乐,心说:四位小爷都瞎摸海,这程咬金也是老瞎摸海,人家知道你是程王爷,你倒是问问人家姓什么叫什么呀!松了绑,让到座位上,献茶,跟着就摆酒,罗列杯盘,都是山珍、野味。程咬金跟四位小将喝上啦,酒过三巡,菜上玉味,这才想起来:“我说,四位小将——我这四个儿呀。”“老爹爹。”“究竟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呀?”四位小将这才说出他们的来历。

这话得打洛阳黄花山三清观说起。老仙长谢弘命朱伍登下山,到唐营报号当差之后,听说唐兵征讨北国啦,就叫侄儿紫阳道人谢映登下山打听朱伍登是不是随军前往了。谢映登先到长安城,又出雁门关,听说朱伍登由长安奔北国,唐营报号,日抢三川,现在秦王大队人马都被困牧羊城啦,只好往回走。这一日走到应州地面,谢映登想起一位好友来。此人姓侯名贵字德修,本是河北风鸣王李子通手下大将。想当初八国反王归顺瓦岗寨的时候,谢映登、侯德修两个人投缘对劲儿,扬州会夺御玺失败之后,西瑰为首的十八国反王的兵马,都被李世民困在紫模山口之内,侯贵有点儿败兴,唐军撤了兵,他可就跟谢映登说过;“我回原籍应州三环山,你多咱想我,就到应州去,就手儿教导教导我那四个孩子。”谢映登想当初有这个话,既然到了应州,何不去看望看望老朋友呢,到了三环山一打听,侯德修不在人世啦,留下四个儿,占住了三环山,人称公道大王,专劫上任宫,卸任官,不欺负老百姓,在山上开垦梯田,有吃有喝。谢映登访查明白了,这才来到山寨。这四位山大王啊,老大叫小窄先侯文龙,下面三兄弟,恶面神侯文虎,无故将侯文英,小霸王侯文杰。侯文龙今年二十四岁,下边的一个比一个小两岁,侯文杰顶小,十八岁。听父亲生前说过,有一位过命的朋友谢映登,武艺高强,本领出众,有机会还要到三环山来哪。现在听说谢伯父到了,喜出望外,远接高迎,请进山寨。谢映登住下来之后,看这四个侄儿武艺已经有了根底,本着他叔父谢弘为大唐求贤的心意,可就给这哥儿四个传艺练功,算是开了窍儿啦,转眼就教了半年多。忽然有探事的哄兵报说,程咬金还朝搬兵啦。谢映登说:“你们哥儿四个听明白了吧?大唐必然二次发兵征北,救主还朝。常言说得好: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国家不用,可以作艺,行侠。你们当公道大王,那也还是寨主呀!刚才说的回朝搬兵那个程咬金,那是我的四哥,我写一封信留下,他若是兵伐北国,此山是必经之路,你们就下山说明来历,有我的亲笔信,一定能扮拔你们随军,立功救主,将来你们自有国公之位呀!" “哎呀,全靠谢伯父的教导哇。”“你们的武艺长进了,我也该走啦!”四个小将舍不得也不行,谢映登得回黄花山三清观哪,大家给摆酒饯行,送走了。故此大唐兵马路过三环山,四员小将才下山拦截。

当下小奉先侯文龙取出谢映登留下的书信;“程王爷请着。”程咬金说:“念给我听听吧。”“谨遵爹爹之命。”念完了,程咬金全明白了,我这好兄弟是给唐朝教出四名武将来,真不错。程咬金可就问:“我那兄弟谢映登说得好,叫你们投军效力,可是在三环山下,口口声声有帐跟我算,信上可没写,结果把我生擒活捉,才拿出这封信来。我想侯文英他没有这么些花招儿,小奉先侯文龙,是不是你这个机灵鬼儿透亮杯儿出主意,为了显摆武艺就拿我耍骨头?”小奉先侯文龙赶紧说;“爹爹不要怪罪,是孩儿一人之错,怕您不收我们。虽说有谢伯父的信,可是让爹爹一下子收四个儿子,我怕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呀!”程咬金也乐了:“别光喝酒,你们四个快下山送信儿,把谢伯父的书信交给二路元帅,叫他们放心。”“谨遵爹爹之命!”

简断截说,侯氏兄弟下山进唐营呈递书信,面见二路元帅罗通说明一切。罗通、刘文静,尤其是程铁牛,都着急也想不出办法来哪,侯氏兄弟一说,皆大欢喜,大家齐上三环山,进栅栏门,院内下马,上大厅一看,程咬金面前摆着狼肝,兔肉,野鸡肉,鹿脯,端着酒杯还说哪:“好酒,好酒。”罗通说:“啊,四大爷,您这儿喝上啦?”程咬金一笑:“到长安上哪儿吃这山中野味去呀?我懒得动了,叫四位小将请你们上山。铁牛,见过你四位哥哥。”铁牛给侯氏兄弟行礼,众小将跟侯氏兄弟互相见礼。山上大摆筵席款待,酒吃到二更天,留大家就在山上休息。 第二天,办理三环山寨的善后。喽兵们家中有老小牵挂的,镇守三环山,有粮有地,留下度日用项,做安善的良民;没家没业愿意从军的,也有二百来人,就归顺唐营,侯氏兄弟带着队,随元帅等人一齐下山。三声号炮,人马拔营起寨,大队往北偏东又走下来啦。

人马出了雁门关,罗通不住地催军,透着他脚急。程咬金可就问:“罗通,一天走一站地六十里, 咱们这是急行军,走八十就可以啦。你这意思要走一百,一百二,人马歇不过劳乏来呀?”只四大爷,牧羊城的人盼咱们一天如同一年,我恨不得一步迈到才好。”程咬金说:“罗通你有所不知,头次征北,北国措手不及,由雁门关外到白良关,十几处要紧的口子都没设防哪,兵不血刃就过去啦,得了白良关,跟着就攻打金岭川,三川一岭过去,结呆困在牧羊城。这回又来征北,号称兵有百万,左车轮能还象上回似的,各处口子不安人马吗?常言说得好,胖子不是一口吃的。他困着牧羊城。这边儿处处设防,你不要怕,沉住了气,用蚕食之法进攻,一步步也要打到牧羊城。身为二路元帅,熟知兰略六韬,如果沉不住气,是不是也许早晚犯上当啊?”刘文静说:“罗帅,程王爷的话对,千万不要性急。”“唔, 四伯父,我听您的。”从此日行八十里,非绝一日,东边见着山啦,名叫青石山,山口内,山头上都有北国的旗号。大唐人马对着山口安营下寨,埋锅造饭,铡草喂马,吩咐巡更守营的儿郎严加防范,传命令:人不卸甲,马不摘鞍,枕戈待旦。罗通宝大帐里问:“四伯父,您走过一回了,这青石山是怎么个形势?" “这西山口通东山口,通山的阳关大道,南北是山,中间自然形成驻兵的地方,仿佛一个桶子似的,南北窄一点儿,也就鲜数来的,东西长够三里地。进山口是平川道,出山口也是平川道。”“噢,那就是啦。四伯父您请安歇。”

一夜无话,第二天,吃完早饭,就听见山口里瘪咧响亮,哞哞哞……咉咉咉……咉咉咉……人马哗哗哗往山口外贯出来,在西山口外北冈的大队拉开长蛇。罗通闻报,点齐了人马,众小将都全身披挂,营中炮鼓齐鸣,哒噢,哒噢,咕噜噜噜噜噜噜,一人声呐喊:“亮队呀!两军见仗啊!”出营来将大队亮开,正当中是罗通,左右有正副监军程咬金、刘文静,众小将最大的不过二十多岁,多数在二十以下,各自披挂金盔金甲,蓝盔蓝甲,铁盔铁甲,紫盔紫甲,铜盔铜甲,银盔银甲,俱都是盗恺甲胃一划鲜明。罗通、程咬金,唐营将士往对过儿看正东这个大队,势派不小,各家都督足有百名不止。其中有八家是镇殿都督:伊格亚斯、乌尔衰泰、阿拉门布、耶律依速、狄元龙、狄元虎、坂魁、坂岩,有驼普氏兄弟;驼普宽、驼普藩、驼普汉、驼普端、驼普元、驼普三、驼普山、驼普坚,以及红猛、黄猛、蓝猛、黑猛,还有赤图氏兄弟,俱都是全身披挂,雄尾狐裘,各样的军刃,花里胡哨什么都有。大队正中间这人程咬金可认得,谁呀?铁雷八宝跟皮克能。铁雷八宝怎么在青石山哪?自从程咬金智赚左车轮过营而去,左车轮回到黄花岭大营坐定了一想,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儿。这个程咬金诡计多端,给他腰牌放他走,虽说他跑不了,可是他也没在自己手心儿里攥着。“不对!不对!”心说:我上当啦!再追?哪儿追去呀?程咬金没按大路走奔白良关,他转影壁,进乱山啦!左车轮赶紧布置兵马。铁雷八宝带众家都督扎在了青石山,后来传说大唐国又发了百万大军,救主还朝,北国可以说是早有防今天两军又要见仗。当下程咬金跟罗通说: “罗通哎,为首的这俩小子还是熟人哪!" “四伯父,他们是北国的什么人物? " “为首的这小子叫铁雷八宝,北国的正印先锋官,那个是副先锋皮克能。大战金岭川的时候,全叫尉迟敬德给打败啦!”“噢!”程咬金这边儿讲究着北国的人马,北国的大队之中,铁雷八宝也往正西唐营大队看;“咬!”他瞧见元帅的上首是程咬金,气不打一处来:“列位都督,你们看,对过儿元帅旁边那个老蛮子,他叫程咬金,是他花言巧语闯过了营盘,回国搬来人马,逮住他一刀一刀剐。咱们今天务必旗开得胜,哪位都督撒马?”有人叫道:“先锋宫,待我撒马!”原来是赤图氏弟兄的赤图戈巴,一马当先来到疆场。唐营众小将看此人身高九尺,身体魁梧,红脸膛,凶眉恶目;全身披挂,胯下马,掌中一条镔铁棍。罗通说:“诸位将军,今天是到北国的头一仗,必须要旗开得胜。看准了来将的军刃,凭自己的军刃,本领,能赢得了再出去,”小将们齐声说道:“元帅放心,谁打败仗也知道寒碜,我们早就议论好啦。”“好,我也不必分派,哪一位先告奋勇?”话音未了,就听有人喊:“他使棍,我也使棍,待我来!”正是无敌将侯文英。程咬金高兴:“侯文英,好孩子!”说话间侯文英一拱档马就贯出去啦。疆场上二人碰面,各自扣镫。“小南蛮,你叫何名?" “无敌将侯文英。你叫什么?" “左帅手下当差,北国都督赤图戈巴。你休走,看棍!”赤图戈巴马往前闯,呜!这棍举火烧天势就砸下来了。侯文英横棍接招,将要碰上,他的棍一歪, 左手抬高,右手溶低,把赤图戈巴的棍力给卸啦。侯文英立刻后手变先手,“看棍!”呜,砸下来啦。赤图戈巴也横棍往上用力实接,敢情侯文英有他的心眼儿。这一砸是假的,要砸又没砸,没等棍挂上,抽回来由底下往上兜,赤图戈巴正往上使劲儿哪,哨!赤图戈巴焉能闪得开,这一下子棍就飞了!侯文英往下落棍,正在头顶上,人死马塌架!侯文英“啊哈”一笑,“哇呀呀!”抖着威风,拨掉马头回归本队,见元帅交差。罗通说:“好!怎么见了一仗就回来了呢了”“元帅,人多了,要大家都立功。”“好,一旁休息。”

北国大队中瘪咧声音响亮,哞哞哞… … 又有人出马,身高不到丈,身体魁捂,黑红脸儿,胯下马,掌中一杆大枪。唐营大队中擂鼓,咕噜噜噜噜噜噜… … 侯文杰催马来到当场,二人碰面。“报上名来!”“赤图拉塔。你们伤了我的哥哥,完不了!你叫何名?" “小霸王侯文杰。”“你撒马近前一战。”“看枪!”侯文杰洪档,马往前冲,这杆力贯枪枪尖子够多半巴掌宽,立着枪尖子扎过来啦。赤图拉塔那意思使枪往出绷,“格,开!”侯文杰力大得邪行,连马的冲力带枪力,说声:“不能开!”这一枪就扎上了,噗!后把一窝,前把一提,把赤图拉塔挑于马下,侯文杰大笑三声,拨马归队。罗通说:“侯将军枪法高,二马没过镫枪挑敌将,叫什么名字?" “赤图拉塔。”“怎么不见二仗?" “人多着哪,大家都要立功。”程咬金一听,心说:这都是一个庙里排出来的。

北国先锋官铁雷八宝恼了:“头一仗就死了赤图氏兄弟二人,不太合适。没有能耐的不要去丢丑。”赤图炎说:“咦,等一等,先锋官瞧我的。”大枪一摆,马到当场叫战。这边儿罗通间:“谁出马?”尤富广早憋急了:“瞧我的吧!”一摆手中五般托天叉,嚓明嗯叉盘声晌亮,声到马到。“报上名来!" “赤图炎。你叫何名?" “尤富广。”“休走,看枪!”摔杆一枪奔尤富广来啦。尤富广心说:我要是使叉一绷一挂,今天我就寒掺啦!他合这叉愣砸对方的枪,档!砸得这杆枪一沉,叉翅子把枪缨后头的杆绞上啦,尤富广往外一掰;“撒手!”真听话,这杆枪呜的就飞了。尤富广将叉托平,正奔赤图炎下巴须底下,再加上两马对冲的力,噗!把人头托下来啦!尤富广拨掉马头,哗嚼嚼嚼,回归本队。程咬金问:“小子,见好儿就收啦?" “四大爷,人是多的,有功大家立呀!" “对,我忘了这碴儿啦。”

北国大队之中,赤图利一摆双锤就要出阵。有驼普氏的驼普三拦住:“赤图哥哥,瞧我的。”驼普三胯下马,掌中八卦开山锻,钱即是斧,这斧头半个扇面相仿,后头有两个尖儿,一个朝上,一个朝下,这叫八卦开山斧。黑灰色的脸膛,全身披挂,到当场要战。唐营大队中秦怀玉撒马出阵,一身白银盔恺甲宵,白脸膛,胯下白马,掌中素缨枪。驼普三报名:“大都督佗普三。你叫何名?" “二路元帅帐下当差,大唐元帅秦琼那是我为天伦,我乃秦怀玉是也!看枪!”摔杆就是一枪,奔驼普三的面门扎来啦。驼普三横八卦开山钱往右边挂,人家寸着后把哪,一下儿就挂空啦,枪也到啦,正扎在哽嗓之上,哎!秦怀玉住左边一摆枪,来了个豁子,尸横马下。秦怀玉哈哈一笑,拨撑马头翻回来说:“哥哥兄弟们,咱们人多,功劳大家立吧。”罗通说:“好,少帅一旁休息。”

再看对过儿又出来一位,也是掌中八卦开山斧,叫道;“哪个南蛮来战?哇呀呀!”唐营火队中尚元培喊一声:“待我来!”一拱挡,马往前闯,来到当场。二人碰面,各自扣镫报名。“驼普山。”“姓尚名山字元培。看枪!”尚元培摔杆儿一枪。驼普山立斧往外扇,人家寸着后把呢― 秦怀玉、尚元培使的都是罗家枪法,都是罗春传的,这叫寸手枪― 这一扇就空了,往右扇空正亮出左肋来,罗家枪法带拐弯儿带套间儿的,这枪正好串胡同儿,加上二马冲力,噗!枪刺左肋,尸身落马。尚元培一笑,拨掉马头归队。“诸位,我回来啦,还是那句话,人是多的,功劳大家立。”程咬金心中高兴:照着小将们这心胸,咬的这劲儿,这就算行啦!

北国大队之中怒恼了驼普坚:“我妥给两位兄长报仇呀!”哞哞哞… … 驼普坚马到当场叫战!罗通看来将的军刃特殊,就跟马镫一样,朝着天,后头没有纂,大齐头儿,这叫金镬架,不是身高力大的人使不了。罗通说。“谁撒马一战?”程铁牛说:“我别在这儿愣着呀。来的这个不是膂力大吗?交给我啦!”程咬金一看是铁牛要出阵,说:“铁牛哎,就你那三招加半招儿呀?" “咱们爷儿们就指着那半招儿赢人哪!" “我倒要见识见识这半招儿!" “哎!”唐营大队擂鼓,嗜咯噜噜噜… … 铁牛的马就贯出来啦。铁牛也长了个锛儿头,可没程咬金锛儿头大,也是绿洼洼的脸面,虎目圆睁,全身披挂,掌中擎定八卦开山斧。叫道:“小子,报上名来!" “大都督驼普坚哪!你是何人?" “大唐国程咬金… … ”“咦,那老小子没有好心眼儿,你是…”“我是他的儿子程铁牛!" “既然来到当场,你就撒马一战!" “小子,杵你!”程铁牛抢先手,搬斧头,献斧纂,奔驼普坚面门就点来啦,驼普坚合梨一挂。不容挂上,斧子变了招,“劈脑袋!”驼普坚横架招架。斧子又变了招,“削手,再削手!”斧子顺架杆来回划啦,不留神四个手指头就没有啦,赶紧左抬手,右抬手,就在抬手这工夫,斧头往回一收,铁牛用斧子的三棱纂由下巴颊底下往上愣兜。“卿!”噗! 前脸儿没啦。当时驼普坚呱叽掉下马来啦!程铁牛哈哈大笑,一撇嘴,拨掉马头,哗嘟嗜嗜,马返回本队。“爸爸,我这剜眼怎么样?" “我当着是怎么个半招儿呢,是这么个剜眼。好,对上机会,我大斧子使顺了的时候,爸爸也许借这剜眼用一用。”程咬金还真是头一回见着铁牛这半招儿。

北国正印先锋官铁雷八宝一见连连败阵,气得直说:“今又这仗太不顺利了!能耐不行的不要撤马!”话音未了,驼普元搭话.“先锋宫,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的三位兄弟失了招了,瞧我的。响瘪咧里”啤啤啤… … 哮哮…驼普元全身披挂,长了个黑脸膛,凶眉恶目,胯下马,掌中军刃是杆儿上头一个大香瓜儿似的,后头也没有纂,大齐头儿,这叫金瓜架,来到当场叫战。唐营大队中徐德一拱档,马贯出来了,来到当场,一扣镫。“你叫什么?”“大都督驼普元!你是何人?" “大唐副先锋宫我叫徐德,人称铁棍将。你来了就走不了啦,看棍!”话班马到,举火烧天势往下砸,呜!驼普元横架硬接,当!棍往回一撤,横扫驼普元左肩,金瓜架立杆一绷,咯哪!徐德的棍叫人家绷开啦,他微裹里手镫,马抢上风头,二马一冲锋,他左手往起提,右手一转,这叫转环棍。驼普元偏着身儿,再想接可就来不及啦,棍打在头顶上,翻身落马。唐营兵丁呐喊:“又一个呀!”徐德返回本队,说:“得,都打胜仗,我要是不打胜仗是不是咱们寒碜呀?”大伙儿说:“这话对!”

唐营众小将连胜七阵,东边的北国正印先锋官铁雷八宝只气得暴躁如雷,要亲自出马。双方胜负如何,请听下回。

第二十回 罗通穷追轻敌受困 薛英垂老久客思乡

书接上回。铁雷八宝一见连败七阵,心中好恼,说:“列位都督,人都是一岁一岁长起来的,全都二马不走冲锋就命丧疆场,岂有此理!也罢,待我撤马会战于他!”旁边有一位都督说了话:“咦!先锋官不必动怒,还是我的双锤去会他一阵,谅他们也难逃活命!”铁雷八宝一瞧是赤图利,掌中一对镔铁轧油锤,膂力过人,常言说:锤、斧、棍将,不可力敌。“赤图都督,你的双锤能叫我放心,好!你撒马。响瘪咧!”哞哞哞哞… …赤图利马到当场。罗通以及众小将往正东观看,这家都督身高顶丈,身体魁梧,一身皮盔铠,胯下马,掌中一对镔铁轧油锤,头上插雉尾,胸前狐裘搭甩,威风凛凛,喊嚷;“南蛮,哪个来战?”罗通说:“这回是使锤的露面儿啦,得酌量酌量,哪位撒马?”有人乐啦:“哈哈哈,二路元帅,凭掌中双叉我照样叫他马不走冲锋!”程咬金说:“对!这儿还窝着一个刘奇哪!擂鼓!”罗通高兴,准知道刘奇双叉招数出众。刘奇一拱档,这马随着鼓声走四六步儿,哗楞楞不快不慢就贯出去了。赤图利见正西上来这员小将身高九尺,身体魁梧,膀阔腰圆。紫脸腔,狮子眉,鼻直口阔。头蛾紫金盔,身披紫金甲,内衬大红袍,背后有五杆护背旗。胯下一匹紫马,掌中一对双叉,两头儿都有叉头是四个叉头儿。二人碰面,各自扣镫。“什么人?很上名来!" “你家大都督赤图利。你叫何名?" “二路元帅手下正印先锋官,姓刘名奇,人称双叉将。听明白喽,你得知道你死在谁手里啦!”赤图利气坏啦:“你这南蛮话也太大啦!休走,看锤!”一踹镫,马上来啦,锤挂风声,呜!刘奇也踹镫啦,马往前闯,他拿头顶找赤图利的双锤,叉可是找锤的锤根底下,说得慢,招数如同打闪纫针,双叉住上一托,把双锤的锤把托住啦,咳!不容抬手撤锤,刘奇用平生之力左右分双叉,说声:“开!”双锤就两边儿分出去啦,他一撤叉,下边两个叉头儿奔赤图利的面门,哄!叉力加二马冲锋的冲力,赤图利面门左边聋拉一块,右边聋位一块,中间酌鼻子留下啦,脸分三半!刘奇拨掉马头返回本队。店营的兵呐喊叫好;“看见没有哇,先锋官双叉好得邪行啊!"

怒恼了铁雷八宝,叫声;“响瘪咧!”副先锋皮克能可就提班儿说:“铁雷八宝将军,连死八将,咱们吃了大亏,这么打咱们打不起。先锋宫你能打就打,不能打,咱们大家呼啸而去!别忘了,咱们准备窝弓擒虎豹,安排香饵钓金鳌,设下牢笼巧计,他们哪里知晓?只要将他等诱进山口,管教他全军尽灭!”铁雷八宝点头:“咦,副先锋所言者是,你我还得照计而行。”力贯枪扁枪尖子一摆,马就贯上来了。唐营大队众小将一瞧,对过队伍里正中间为首的战将出马啦。程咬金说:“这就是铁雷八宝,你们谁出去会他可得掂掂分量”罗通说,“众将且慢。既然他是为首的,我出去。不光是打仗,问倒了比打倒了可强,我跟他有说的。来呀!擂鼓。本帅撒马。”鼓响三通,罗通催马,马走銮铃响,哗楞楞楞楞,直奔疆场。铁雷八宝正叫着阵呢:“哪个来战?”忽然见正西来的正是大唐国二路元帅。跳下马平顶身有八尺上下,中等身材,细腰乍臂膀,双肩抱拢。头戴一顶纯银打造虎头盔,高扎簪缨,七层珠缨倒洒,周围镶衬着八宝,轮、蛆、伞、盖、花、罐、负、长,亮银抹领,上面镶衬着二龙斗宝,周围有宝蓝色的绒球上洒黑点儿,顶门上有一朵粉绒球上洒冷白点儿,突突乱跃。搂颔带上密排银钉。身披一件索子连环龟背大叶攒成白银打造亮银甲,内衬一件素征袍,前后护心宝镜亮如秋水,一巴掌宽狮蛮带刹腰,别弓带箭,什伍俱全。肋下佩一口杀人宝剑,绿鲨鱼皮鞘,金吞口,金什件儿,杏黄色挽手,剑把下飘洒蓝灯笼绝儿。勒征裙,箔金边儿,走银线,档护膝,遮马面。护档鱼榻尾三叠倒挂吞天兽,口内含银环,横搭在铁过梁后。大红中衣儿绣团鹤,一双粉底儿矮拗儿靴子牢扎亮银镫内。背后八杆护背旗,因为他是二路元帅,这八杆护背旗按帅之八德:公、正、廉、明、勇、严、智、信。护背旗漂亮!白绫子镶心儿,边上走大红色的火焰儿,配着有八条白绫子飘带儿,心儿里绣的是青色的云龙,银葫芦罩顶,蓝穗儿低垂, 八杆护背旗排成扇面相似,更显着添武生威。再往脸上观着:万如冠玉,白脸膛儿,宽天庭,重顶额,鼻直口阔,大耳有轮,颇下无须,正在少年。罗通当年整十六岁。胯下一匹白马名为闪电白龙驹,头至尾丈二长,蹄至背八尺五高,细七寸儿大蹄。螳螂脖儿,吊肚儿,竹扦儿的耳朵。鞋怜靴晚一划鲜明,马挂紫金铃。在他掌中有一杆五钩灿飞枪,身背后打的座蠢上写“二路招讨印,武科状元郎”,斗大的月光儿里一个罗字。二人碰面,罗通勒马扣镫;"站住”马停住啦。“对面什么人?" “左帅帐下当差,正印先锋官铁雷八宝。你报上名来!”“大唐二路元帅罗通。”“二路元帅?好,我来问你,你们那个老蛮子程咬金,愣说归降左帅,现在逃回长安,反而二次兵发北国,再动刀兵,是何道理?’罗通一竿:“哈哈,程王爷蒙了左车轮,足智多谋,是他一片为国的忠心。大唐国跟北国双方打仗,还不是因为你们有意夺取大唐国土,才信了苏定方的挑拨,给大唐打来了连环战表。有我家二主秦王千岁、秦元帅率众将前来北国会战,被困在牧羊城三年,你们也攻不迸去,一筹莫展。现在程王爷回朝,本帅带人马来到,准道说你们尖乡不知罪吗?知时达务的话,你赶紧撤离青石山,回去劝左帅急速送秦王千岁回朝,我在大唐武德天子前,必要给你们说好话,永罢干戈,两家和好。如若是一味的倒行逆施,等我打到了牧羊城,那可是另说另讲。我可是良言相劝尔等,铁雷八宝将军你要再思呀再想!”铁雷八宝心中所思:话说得真有道理。无奈一节,凭你一说,我就能听你的?叫道;“罗通!两国相争,各保其主。甭说大话,你就近前来战!"

话不投机啦。罗通想:他是力贯枪,让他走了先手,我挂不出去也是麻烦,不如我先给他来个迎门乱点头!“既然如此,让你知道知道二路元帅的厉害!”说着,马贯上来,罗通一弓斗五钩神飞枪,突突突,看起来好些个枪尖儿似的。他爸爸罗成抖出来七个,叫梅花七蕊;罗通是罗春传授的,比他爸爸抖得还多,最多能抖十三个。现在罗通一抖,是九个,九个枪尖儿在铁雷八宝眼前乱转。铁雷八宝合手中力贯枪,“呀!格!”一打二拨左右一分,假枪尖儿分出末啦,真的枪尖儿奔了铁言八宝右边耳朵底下,就在三环套月的耳环子上,枪头子刺进去了,罗通一搬枪杆,噗!铁雷八宝耳朵底下血刷的就下来啦。枪挑耳环!“咦,好厉害!”铁雷八宝拨马就走,奔青石山西山口,“都督们,打败了哇!”众都督跟着往下败,咳:“打不了吐!进山口啊!”罗通摇枪,他的枪在空中一摇晃,敢情这是军令,小将们齐撒坐缰,各抖丝绷:“追!不能让他们跑了,”后面众兵丁也跟上来啦。程咬金一瞧:“哎哟,罗通哎,这山门进不得,留神上当!留神上当!”程咬金说了不行,连后边守营的也拔营起寨,跟着前头的进山口。这叫兵听将令草随风,程咬金说:“别进去了”“我们不听你的呀,罗帅都进山口啦!”哗… … 全进山口啦,把程咬金一个人剩在山口外头啦。

罗通一马当先,追到了东山口,铁雷八宝的人马出东山口啦。等到唐军追到,要出东山口再追,敢情山口外头有埋伏,一边儿五辆大车,两下里对头赶车,一下子就叉住了,把辕骡一卸。人声呐喊:“叉山口啊!别让他们出山口啊!" 山口叉啦:山上头瘪咧声音响亮,哮… … 伏兵也起来了。唐营人马都进山啦,东山口叉住啦。秦怀玉说:“元帅,咱们要上当。帕们赶紧后队改为的队,出西山口。”及至到西山口再看,山口左右以及山上也有伏兵,西山口也叉啦!罗通只好传令在青石山里安营,严加防范。一查点人马,报上来啦;“回察元帅,奉命查点人马,上至将官下至兵丁,一个不缺。只缺一个人。”“缺谁?" “就缺总监军程王爷!”罗通一听,吃了一惊:“哎!我又把监军给丢啦了”

单表程咬金,一个人在西山口外,心说:“罗通啊罗通,我劝过你,千万留神,这胖子不是一日吃的。合着我这话白费啦!这工夫大唐人马进山口还住下追,北国埋伏的人马就又叮山口 。有一家都督看见程咬金了:“这个老蛮子可恨,他不进出,我们抓这个老蛮子!”程咬金不敢迎敌。“哎哟我的好姥!”他没往西走大道,往南走小道儿跑啦。不到十里地,后头也没人追啦。他越想越烦;罗通不听话,人马困在山里;我呢,孤零零一个人能怎么样?这时侯已然快黑啦,太阳可还没落呢。瞧了瞧东边坡儿下头是一片苇塘,程咬金下了马,这马稀溜溜一声吼叫,那意思是饿啦。程咬金说:“我也累了,歇会儿。我说马哎,你到苇塘吃苇叶儿去吧!”拍了马一掌,马通人性,下了这片苇塘嚼苇叶儿去了。程咬金的想法是我不进山,我等二路的大队来再说。不能在坡儿上头歇着,万一追兵再来就麻烦啦,干脆我也进苇塘忍着去。他进了苇塘,压倒了一小片儿苇子坐下,略微才缓了缓劲儿。就听苇塘东边坡儿上头有人说话。“唉!哈哈哈哈哈!什么是乐儿呀?”“哥哥哎,咱们这就是乐儿!喝口酒,哥俩一谈心,这不是挺美的吗?”程咬金听说话口音是南朝人,想听人家说的是什么,离得又远点儿,慢慢儿分苇叶,摄足潜踪往东走了几十步,快到东上坡儿啦,坐下细听;谁呀?耳熟。噢,我明白啦!是他。可是那个人又是谁呀了

程咬金可不认识那个人。那个人,在前套书《兴唐传》,第五十九回里提过。想当初靠山王杨林攻打瓦岗山,摆下一字长蛇阵。瓦岗弟兄请罗成来破阵,罗成路遇双枪将定彦平,学会了破双枪的招数。当时罗成问过定彦平;您这双枪跟哪儿学的?定彦平也说过:跟薛家门儿学来的,我有个师弟也使双枪,姓薛名英字文举。哎,程咬金听见有人在东坡上说话,其中一个人就是这位薛英。他的父亲是经商贸易的,雁门关内外来回跑。北边的牛、羊、驼、马贩到南朝,南朝的大米、绸缎,金银首饰,珍珠玉翠,带到北国卖,来回都得赚钱。到薛英这一辈也不做宫,还是跑这买卖,越做越大,用人越来越多。醉英贩卖牛、羊、驼、马的总号在黑狼关,赶着牛羊往南朝走,万里长城以北,按着站行路,哪一站都有本号的房子,本号的产业。他手下的伙计就哆一百多人,大多数都是自己的同乡。群文举是建康人― 现在叫南京,古时候又叫金陵― 小地名儿叫砰家屯。皆因是传了辈买卖,用一百多号人,哪个人在南朝也有一家老小,这个买卖养活的人可就多曦。薛英的买卖由南朝贩来绸缎珠宝,哪一笔生意也不小,可就得跟北国的官长、头目交买卖,交往一也越来越宽;尤其是北国的都督们短不了跟薛英请教武术,黑狼关皇觉寺大喇嘛赤登格尔,殷薛英是口盟的把兄弟,由他介绍,前后收过八个徒弟,就是那八位镇殿的都督,都跟薛英学过能耐。暂且不提。

单表薛英,这一日把柜上写账的杨先生请到自己的房中,两个人说几句话。薛英可就说:“杨先生,您在柜上多年,教们薛家的事儿没你不知道的。您看,我中年丧妻,没儿没女,因为好练武,又净跑北国的时候多,就没有续弦。如今年过六十啦,不瞒您说,人在年轻不理会,现在我思家乡想故土,想回去看看。一半儿是看看我那侄子们,一半儿是想置块坟地。扣坟已经没有穴道啦,将来我能把尸骨扔到北国吗?还得埋杏、南朝建康。这次我回了南明,您杨先生带着呛们这班伙计们,买卖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当初我爹这个买卖就有个养众的心意在里头,到我这儿当然还得这么办。”杨先生一听,说:“您郎意思我明白啦,柜上事儿交给我收。可是,您这趟想用多少钱哪?" “咱们是养众的买卖,别打柜上提钱。你把我自己的体己提出来给我吧。”“那就是啦。”薛英收拾收拾东西,历年积蓄也足有五千两银子,装了俩驮子。老人家单人押若俩驮子上路,进雁门关,照直奔金陵城而来。

来到建康地面,薛英可就琢磨了:“来到家乡我投奔哪儿呢?本家姓薛的不少,论起来,数两个侄儿近。大侄儿薛亨,二侄儿薛贞。一到薛家屯,薛英照直来到薛亨家叫门。薛亨出来一瞧:“哎哟,大爷您回家来啦!多少年您没回来过,快请吧!”这就往院子里拉驮子,卸驮子,一搬褥套,沉甸甸的准是银子。让到屋里,叫媳妇过来给大爷行礼。大孩子十岁,小的七、八岁,教给他们叫爷爷。“爷爷!" “哎!哈哈哈!”掸掸尘垢,烧水沏茶。薛亨叫媳妇儿:“摆上酒,炒几个鸡蛋先喝着,做点儿菜,家里有什么吃什么,现买可来不及啦!”老人家坐下喝酒,侄子侄媳妇儿陪着,这工夫二侄儿阵贞来啦。他家住在薛家屯的西头儿哪,架不住有爱跑道儿送信儿的,薛贞听说大爷回来啦,银驮子卸到大哥家里,赶紧就跑到薛亨家,一进院子就喊:“大爷回来啦?”到了屋子里,跪下磕头:“大爷,侄儿经您即头。您倒好哇?”薛英看他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儿:“你是贞儿吧?, “小侄正是薛贞。大爷,多年没回家乡啦,您这是, … ”薛文举这才说出心事:“虽说在北国有不少乡亲,人老啦,还是想念家乡。我此次回来,一则是置块坟地,再说我也想念你们,总得说是我的亲侄儿。”“那就是啦。”饭后夭黑啦,给老人家打扫一问净室,伺侯得舒舒展展。薛英一路劳乏可就安歇啦。简断截说,薛英在大侄儿家住着,两个侄子陪着,在方便左近买了块净地,动工修整,选好了穴,穴前修的石头桌子,坟地周围栽的都是松树。新栽的树可得浇水,春秋浇,上冬也挠,没三年小树长不起来。谁给浇水看坟地呢?薛亨、薛贞住拐可就远多了。坟地西边一点儿住着一家儿,是他们出了五通的兄弟叫薛义,薛贞可就把薛义找到薛亨的家里,也管薛英叫大爷,老人家很高兴。薛义说:“二哥把阴宅的事儿跟我说了。大爷您甭曾啦。地正在家门口儿,完了工我打扫,按时候浇,准让这些树长起来。”“成了,就交给你啦!唉!我这次回家,了却我一件心事,挺痛快。我带来五千两银子,连一千两都没用了。这么办吧,给薛亨一千两,给薛贞一千两,本家侄儿薛义,出五百啦,念在给我照石坟地,也给五百两银子。你们都该置点儿什么置点儿什么。”薛义可就说:“侄儿给大爷办事是应该的。即便该给钱,也用不了这么些个!”薛英哈哈一笑:“给你你就拿着。在北国我有买卖,出雁门关按站走,哪一关都有我的产业。我有得是钱!哈哈!”薛义一听,给大爷行礼 ,走了。薛亨、薛贞听着,心说:敢情我这大爷是活财神哪。俩人都两眼发直,各想各的心事。

打这儿起,老人家薛英闲来无事就村前村后溜达溜达,跟本村老人们喝点儿酒,下盘儿棋,谈谈心。回家去,一口三餐都周到,小孩往腿上一坐直叫爷爷。薛英心里话:别看我没儿,侄儿侄儿,跟儿子一样啊。奔了几十年啦,也算是老来认肥。这老头儿还挺知足。这一天,薛英跟大侄子薛亨在屋里坐着哪,二侄儿来啦,进了屋,横眉瞪目,撰着把刀子,一指薛亨:“我说哥哥!”薛亨一哆嗦:“怎么着兄弟? " “这大爷你包了是怎么的?左一趟请,右一趟按,隔半个多月你才叫您上我们那儿去一回。这可不成,这是咱们俩的大爷!" “那你说怎么办了”“今天我接大爷上我们家住半个月,后半月儿你再接来;― 大爷,您要是不走,我拿刀把哥哥剁了。这不是血一个人儿的人爷,对不对您?”薛亨呢,冲着大爷作折:“大爷您别忙,我这儿有杆大抬秤,秤里穿上杠子,我们哥儿俩拚着,您揪住了称钩悬起身子来,让您侄儿媳妇定这个星。我约您得分量。不上秤您可走不了,我们一哥儿俩得玩儿命! ”“我干吗上秤啊?”“后半月儿我接您去,您要是掉了膘儿,我不把兄弟拿刀剁了,我不叫薛亨!”薛亨这就找杠于穿秤毫。大侄媳妇儿 “大爷,您 约约。”薛英又气又可笑,练武的人,揪住秤钩一悬身儿不算什么。侄儿媳妇托秤砣一找星儿:“一百四十五斤零三两。”“兄弟!听见没有?这是宫秤。”“别麻烦,不让接我剁了你!”“后半月儿再约,秤少一点儿,我不把你剁了不是你哥哥!”薛英赶紧松手下秤钩:为了我一个人你们哥儿俩玩儿命啊!““大爷,您慢走,我搀着您。”“大爷,咱们快走,我搀着您!"

接到二侄儿家去啦!那边也有俩孩子,一口儿一个爷爷!二侄儿媳妇儿说:“大爷,您想吃什么只管说,我给您做产天天儿上集买鱼买肉,伺候得老头儿无可挑剔。半个月,大侄儿来接,回去一上秤,说:“成!多少还高出来点儿,没掉膘儿!”两家里来回伺候着,转眼住了二年多。这天乃是薛英薛文举寿诞之日,在大侄儿家里,把二侄儿全家也都叫来。弄酒弄菜,摆了一桌子,老人家当间儿一坐,侄子侄孙围着,一敬寿酒。薛英叫道;“薛亨、薛贞,我没儿没女,有你们在我跟前尽孝,亲侄儿嘛,我很知足哇。虽说我给你们几个钱,天长日久,挑费是大的,怎么办呢?今天叫你们都来,告诉你们,明天我要走啦!" “哟!大爷,您上哪儿 ?” “皆因你们对我有孝心,感动了我,我要到北国给你们打一网!”这天几儿俩可不懂:“打网?" “我在北国我有徒弟,都做官。我打网给你们那儿弄一笔钱来,你们俩这辈子都花不完,那是我侄儿孙子们的造化。听明白了吗?”这俩侄儿想不到哇,没费多大劲,一步走到这步运气上啦。“大爷,听明白啦。您这是疼我们。我爸爸活着也没您这本事,有这本事也没您这么疼我们。您就是我们的亲爸爸!"

欢欢喜喜给老人家庆寿。要问薛英如何到北国筹办这笔银两,请听下回。

第二十一回 杨先生冷眼观世态 薛文举轻财散万金

书接上回。第二天,老人家薛英上马匹,挂上双枪,腰里带点儿路费,由建康薛家屯就奔了北国啦。非止一日,回到了黑狼关。总号杨先生以及伙计们一瞧:“嗬,掌柜的您回来啦!您好哇?" “挺好挺好!我回来看望大伙儿,这边儿也还要办点儿事。”“那就是啦。”

在柜上住了两天,歇息劳乏。这一天薛英来到皇觉寺,见着大喇嘛,弟兄叙谈,说一说回家乡置坟地的事。薛英说:“兄弟!坟地是置下啦,阴宅的工程还没齐,我把钱花短啦。我回来跟柜上一提,柜上这二年买卖不好,我要是一往外抽本钱,就更不好做啦,这瞒不了大弟你,这本来是养众的买卖嘛!”大喇嘛说:“听明白啦。老哥哥你甭管了,钱的事我给你办。今天你就住在皇觉寺吧。”吩咐小喇嘛各处去送信儿,第二天,八个徒弟,都是镇殿的都督:伊格亚斯、乌尔衰泰、阿拉门布、耶律依逮、狄元龙、狄元虎、坂魁、坂岩,一齐来到皇觉寺,见薛英问好。大喇嘛说:“请各位都督来,非为别事。老哥哥薛英回家乡置了坟地,工程未了,花亏啦,你们给凑凑钱吧!”伊格亚斯一听说:“我出三千。”乌尔衰泰说:“我给两千。”阿拉门布说:“我家里不趁钱,凑一千还是能行。”狄元龙说:“大伙儿量力而为嘛。”这些人里头就数狄元龙、狄元虎家里阔,广有马群、牛群、羊.群、驻群。当下凑了不道一万两银子,狄元龙说:“咱们照着两万两孝敬老师,不够的数儿我包啦。”把两万两补齐啦,问老师够不够?薛英说;“嗬!哈哈哈哈!难为你们,太够扮啦, 各自派人把银两送到薛英的拒上,交杨先生存放不提。薛英可就跟徒弟们说:“这回我回南朝建康薛家屯,把坟地置办妥善,我家有两个侄儿,敢说比亲儿子都孝顺,我在家养老,多活几年也是老来之福哇。可以这么说,你们给老师孝敬两万两白银,如同我死后你们给我烧纸啦。打这儿起这就不回北国了!" “老师呀,你有能耐,身体结实,准能延年益寿。不过人到了岁数虑后也是理所当然。您不要伤心,徒弟们愿您寿活百岁!”薛英说:“好!你们听着,我跟大喇嘛是口盟的弟兄,要在庙里盘桓几天,多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你们几个人在招数上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问,也好再给你们指点一二。”“那敢情好,还是老师想得周到。我等告辞。”各位都督走了。

打这儿起,今天狄元龙来啦:“老师,这点儿我还不明白怎么个劲儿。”给找补找补。明日伊格亚斯来啦;“老师把这个青铜架再说一说。”转眼半个月过去啦。大帅左车轮听说啦,私下找八位镇殿都督商量,意思是到时候儿咱们得挤老头儿一板!果然众徒弟在皇觉寺摆酒给双枪将薛英饯行,左车伦、铁雷八宝、皮克能也都来到。酒席筵前,左车轮可就开口啦:“老人家回南朝是好事,不过有一件大事,本帅要请老人家讲在当面。”“请讲。”“大唐在长安城开国,迟早找突厥要兵伐大唐。有朝一日,两国交锋,大唐国听说我国八位镇殿都呀的武艺乃是老人家所传,倘若请你出山,老人家意下如何?”薛英听到这儿。“噢!哈哈哈哈哈。左帅,你多心啦?我经商是子承父业,要想做宫,年轻时候做呀,今年我花甲已过,六十多岁的人了,大唐同请我我也不出山,我没有求官的心。再说,从上辈起,两辈人吃北国,喝北国,结果我再打北国?那我还怎么做人哪?大唐找我我也不帮忙。”左车轮一听,说:“老人家说出话来令人钦佩。”薛英话还没说到家哪;“可是这么着,徒弟们,俏若两国开了仗,大唐国出了能将,你们打不了,你们可别到家找我,找我去我也不出山。因为我生在南朝,长在南朝,我能帮着北国打南朝吗?北国找我我也不帮忙。我这叫站在高山瞧虎斗,我也不帮南,也不帮北。听明白了没有?”狄元龙说道:“老师,您说得太好啦。只怕是到那时候,大唐请您出山,不出来您有什么为难之处,万一您帮了大唐的忙,恐怕于北国不利。这么着吧。请老师在佛前立誓吧!”薛英明白,这话是打狄元龙嘴里说出来的,主意还在左车轮身上。不起个誓也免除不了他们的疑心。站起来到佛前跪倒:“佛祖在上,信士弟子薛英行礼。有朝一日南北交战,薛英一不帮南,二不助北;如若口是心非,不得善终。弟子在佛祖面前立誓啦。”狄元龙赶紧上前:“老师,我搀您起来。”大喇嘛、左帅等人.以及徒弟们,齐声说道:“老人家,您言重了! 哈哈哈哈哈!”二次又入座饮酒,尽欢而散。

薛英离了皇觉寺回到柜上,两万两白银加上土产装了八个驮子。杨先生说:“掌柜的,我三年没回家了。柜上都安置好啦,咱们就个伴儿吧。”“正好一路同行。”俩人骑两匹马押着八个驮子,打从黑狼关往南走,越过万里长城就来到南朝地界。每逢住店、喝酒,薛英、杨先生俩人必定要闲说话儿。杨先生可就问:“掌柜的,我有一事不明,可不知道应当问不应当问;" 薛英乐啦:“杨先生,您虽说是买卖地儿,这些年经多见广,称得起精明强干。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吗?”杨先生说:“掌框的,向来您是轻财的主儿,没拿钱当过事儿。怎么您这次回黑狠关跟徒弟们开口了呢?当然这能耐也不白传,可您不是这路人哪!"

薛英哈哈一笑说;“杨先生,我细说给你听。这次我回家,俩亲侄争着孝顺我,哥哥不叫兄弟接走我,兄弟就要动刀;接定之前先得过秤,接回来再过秤,分量轻了说明饭食不济,就不答应他。皆因侄儿们感功了我,我才到北国打了这一网,也就是为儿孙造福,够他们花的就是喽!”杨先生听着听着乐啦。这乐分怎么乐,这是冷笑。“嘿嘿嘿嘿! ”薛英一听这是冷笑啊!:“杨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掌柜的,论文,您满腹经纶;讲武,您是一般人比不了的;要说在外头跑腿,谁也没您见过世面;交朋友义气,您得数一数二。唯一有节,不怕您不高兴,对于如今晚儿的世态炎凉,您的知识差一点儿!”“怎见得?" “常言道‘铁钢钩搭不动至亲骨肉,木榔头打不断无义的宾朋’。又道是‘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探山有远亲。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我对这样的人情世故见得太多啦。前者您回乡不是带着您历年积蓄的五千两银子吗?置完了坟地,又给侄子们钱,叫他们添产业,刚才您细一学说,又动刀,又上秤约,我明白了,这哥儿俩不是争您这个人,实际是贪财!有钱的时候,什么都好说;真到你告了帮啦,亲戚、朋友,一针一线都不给。亲侄儿?亲弟兄?别乱啦!您这俩侄儿不怎么样,因为您趁钱,他才孝敬您!您这次办的这件事呀,送您两个字儿:愚人!"

薛英不以为然:“哎,杨先生,这话我不信。究竟得说是一门一姓,是亲侄儿,就是有这骨血的关系。这是您说,要是外人这么说,岂不是离间我们骨肉之情嘛!”杨先生也不急,说:“咱们别抬杠,我有主意。”“什么主意?" “有这么句话,‘人敬阔角,狗咬破的’。快到家的时候,找个大镇甸住下。您扮成老花子要饭去,您先回村儿里瞧瞧您俩侄儿都怎么待承您。”“那个,我穷了,他也得把我接进去,照我有钱那样儿孝顺我。”‘好,那样我就算输了眼啦。那时候再把银子拉过去。“" 咱们可以试试,就那么办啦!"

往下行走,非止一日,已是建康地界。离薛家屯不算太远有个福德镇,二人可就住在镇里路北青云店里啦。要了个跨院儿,五间北房很清静,卸驮子,银子搬进屋内,把赶脚的打发走,多赏酒钱。两位在店巾住了几日,歇息劳乏,商量怎么回薛家屯。杨先生说:“掌柜的您甭营了,我给您备办一切。”他上街找老花子去啦。镇子北头儿有一家儿鸡毛小店儿,有个老花子正坐在门口儿拿虱子呢,就听有人叫:“老花子!”抬头看,素不相识,手上拎个包袱。“这位爷什么事?”这个人就是杨先生。说:“我这儿有套新衣裳,你换上,我要你的破衣裳。”老花子不敢。“你把黄瓷瓦罐带打狗棒也给我,另外我给你十两银子," “真的?”“这还能是假的!" “好吧!”老花子心说:赶紧脱给他,这主儿八成儿是凉药吃多啦!杨先生打开包袱拿衣裳,老花子换上,接过银子一道谢,小跑儿就走啦。杨先生把破衣裳包起来,拿起瓷罐,夹着打狗棒回了青云店,把布西全搁到窗根底下啦。进屋告诉薛英:“掌拒的,都备办齐啦。”“哎呀,多受累。”

一宿无话。次日清晨起来,薛英就要换衣打扮。杨先生说:“别忙,您头上脸上这么干净可不成”替薛英把头发挠乱,洒上草末子,挽发纂别草棍儿,连脖子带脸抹上点儿锅烟子,再穿上破裤子破袄破鞋破袜子,腰系麻绳头儿,提着黄瓷瓦罐,拿起打狗棒。薛英刚说一句:“你瞧我象不象?”紧跟着一皱眉头.“哎呦!”老花子的袄裤都有虱子,在窗根一下头蹲了一夜,肚子里控着净儿哪,老人家素常饮食保养,细皮嫩肉,虱子逮着好吃的啦。薛英一边哎哟一边咕容,身子直摇晃。“这个… 这个…哎… … ”杨先生也乐啦:“掌柜的,是虱子咬吧?" “啊!”“越咬您越摇晃,真象!”书要简断,薛英乔装改扮直奔薛家屯。

来到村里大侄儿薛亨家,叭叭叭一叫门。里头问.“谁呀了”“开门来茸哎哟… … ”薛亨开门一瞧:“我说老花子,你要饭也不睁眼看看时候,早饭已过,晚饭未到。这儿没有剩吃儿,你走人吧!" “老大,你连我都不认识吗?我是你大爷!”薛亨注目细瞧:“哟!”心中所思:我这大爷上北国要打上一网啊:他弄来的钱在哪儿哪?“大爷,您怎么要了饭啦?" “瞎。”薛英想起临来的时侯左车轮他们让他起誓的事,一路上果然听说北国打来连环战表,二主秦王起兵前去会战啦。“我到了北国,大唐国兵马正在那开仗哪。过也过不去,回来又没路费,一开仗,买卖全倒闭啦。战事一年两年完不了,我不能在那儿耗着,打了闲儿 -要着饭,也得一步步蹭回建康薛家屯,啥!无非是要吃累你们几年,我口眼一闭,还不是得你们抓把土把我埋了吗?" 薛亨一听把头摇得拨浪鼓儿似的:“大爷,您走这一年多,家里事儿您不知道。就算人家屈告我吧,我遭官一司啦。您给的钱都打点官司还不够哪,命差点儿完喽!我们家这日月儿败啦,我也不让您进来了,现在老二倒是混得不错,您上他那儿去。”薛英听罢,心想:唉!杨先生可称是高人哪,这回我才“天亮下雪― 明白啦!”薛亨不由分说,关上门,扦关也插上啦。

薛亨转身跑进屋中,叫:“大奶奶!" “叫门的是谁呀?”“咱们大爷要了饭啦!”一学说,是这么这么回事,“我就说咱们家遭官司啦,叫他找老二去!" “哟,二弟要是一留他,咱们也不得清静儿了”“我给送个信儿去。”他开后门往西,跑了一身汗,来到村子西头儿老二家的后墙外,小土墙儿,一扒墙头儿就跳进去啦!老二薛贞正拿着三股叉翻草哪,就听见咕咚一声,抬头一看:“哥哎,怎么不走前门儿跳后墙啊?" “瞎!”薛亨一说大爷要了饭的事。薛贞一听:“我得告诉您弟妹,让她把老头子打发走,咱们可养活不起闲人!”薛贞到前头跟媳妇交代好了,奔后院,哥儿俩全跳出后墙,躲啦!这工夫薛英到了,叭叭叭一叫门:“开门来!" “谁呀?”吱嘎吱嘎!门开一条缝,二侄媳妇儿顺门缝儿把头探出来了:“老花子,我们这儿没剩的,转门儿吧!”“二侄媳妇儿,我是你大爷!" “哟,大爷,您怎么要了饭啦?”老人家还说那一套话,问:“我那二侄儿薛贞呢?" “哟,大爷,头年他大哥遭官司,他急坏啦,置那点儿地是您给的钱哪,无奈才典的典,卖的卖,全给大哥打点衙门口儿啦!现在连自己种的地都没有,他出远门儿卖力气去啦,家里扔下我带着俩孩子,饭也吃不上啊!您想自己的主意吧,我也没办法。您请吧!”吱嘎嘎,门又关上啦。

老人家薛英一声长叹:"唉!“心说:可谓是“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哪!这叫亲侄儿!山可叹自己在外面跑了几十年,六十多岁啦,是个大糊涂人!身不由己往村南奔了自己置的那块坟地。栽的松树全活了,四边有石桩,上头签着字,薛氏垄地。红字儿。看着看着,薛英仿佛清醒啦,明白啦。心想:这不过是留个念想。非得理在自己家坟地?普天之下,哪里黄土不埋人哪!这工夫远处有人喊:“干什么的了你可别上坟地里拉屎去!”薛英回头看,有人担水过来啦,来到近前,擱下挑子说:“大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闹到这样儿啦?” 正是出了五服的侄子薛义。老人家薛英说明了情由,薛义说:“咳,想不到哇。大爷,快上家去!" “喀,我就别打搅你啦。”“您说哪儿去啦?”薛英这才说出;大侄儿不留,二侄儿不见,一伤心,来到坟地看看。薛义说:“他们要是留您,我还不好往家让哪?咱们走!”挑起这担水,右手扶扁担,左手搀大爷,回到家门。一进门,薛义喊:“大奶奶,大爷回来啦了”侄媳妇接出来:“哟,大爷,您这是怎么啦?" “屋里说。”薛义放下挑子,夫妻二人搀着薛英进屋,烧水洗澡换衣服。喝碗茶,这就开饭。索酒素菜,又干净又有滋味儿。俩孩子在外头玩够了回家,亲亲热热的一叫爷爷。薛英可就问:“薛义,添我一口人的挑费,你这日月儿行吗?" “咳,跟您回话。小侄儿得了您的接济,我这家起来啦!我这儿头顶着的脚踩着的都是大爷您的呀!您就住我这儿!”“好,我还就依实啦!"

简断截说,薛英一住就二十多天。这一日,薛英借着遇弯儿可就回了青云店。杨先生一瞧;“掌柜的,您这一去有半拉多月。您的衣裳也换了,这么说,我错断啦?" “没错断,没错断。我那两个亲侄儿乃是无义之人,我的出五服的本家侄儿倒是个仁义的君子呀!”薛英把去到薛家屯得了什么样的待承一说,“杨先生,你真是高人哪。这才是一村之果有甜有酸,一母之子有愚有贤。我偏向亲侄儿,出五服的侄儿给我管坟地,出了力,给银子还少,有远近,分厚薄,我是大错特错呀,”杨先生赞叹一声;“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果然如此。事到如今,这一网打得有来路,没去路,您打算怎么办呢了”薛英定了定神,想罢多时,吩咐跟店里要来文房四宝,把这张毛头纸铺在桌上,研好了墨,拿起笔刷刷写了一张告白条子,说是:“今有福德镇青云店居住无名大善士,神前发愿,施舍钱财!某年某月某日起至某日止,凡有鳄寡孤独、病残伤废、无力始养老幼者,至时前来受领,共仰神麻。”杨先生一看,伸大拇指:掌柜的,我服了您啦!为儿孙造福,莫若为民造福哇!”薛英说:“这回我算开窍儿啦!把这笔钱扬了,我回北国啦。”雇人抄写了若于张告白条子,周围方圆.几十里都贴出去,四乡八镇的人可就把这事儿嚷嚷动啦!

到了施舍的正日子,青云店跨院儿外头,好几百兮人就按先米后到排上啦,直排到街口。跨院儿里头,正房台阶下头搁了张桌子,杨先生掌笔写帐发银子,薛英问。过来一个是老者。“今年多大岁数啦?" “七十三啦,没儿没女,老伴儿死啦,腿又是残疾,无人奉养啊!" “都是实情吗?" “我这岁数能撒谎吗?”“先生,给二十。”又过来一个中年人。“你干什么营生的?" “啥,一根扁担加八根绳儿、两个苇帘,就是全部家财,全指着至青菜卖,养活三孩子,有这顿没那顿的。”“先生,给三十。”挨着个儿酌情施舍。放来放去,薛英瞧见队里有薛亨、薛贞,心说;还来哪?大侄儿媳妇儿干吗抱个孩子呀?二侄媳妇儿怎么也显了怀啦?真怪!老人家可就伸手把帽檐儿拉下来啦。不大的工夫这两家子就埃上个儿了。薛英往后站了站,没发话。杨先生并不认识,就问:“哪庄儿的?" “薛家屯。我靠卖力气养家,又是痴,又是孩子,连怀抱儿一共五口哇!”“你呢?”“跟他一样,我四口人,媳妇儿又要养活孩子,揭不开锅啦!”薛英猛地把帽檐儿往上一推;“老大老二,你们看看我是谁呀?" “哎哟!”大侄媳妇儿“哟”一声,手一松,孩子打小被卧里掉出来啦,敢情是个枕头。二侄儿媳妇吓了一个坐蹲儿,大肚子瘪啦,掉下来一堆棉花,敢情是烂筛花植的!薛英用手点指;“无义之人,你们还有皮有脸来领施舍?”大家伙儿问:好大善士,这是怎么回子事?”薛英说。“杨先生,这就是我那两个亲侄子呀!”“噢!”老人家当着本地的老乡亲,把这俩小子的所做所为讲说一遍。大家伙儿一听:“哟!到现在还抱枕头,植棉花要坑人哪:”薛亨、薛贞跪下了:“大爷,我们错啦!给您磕头,您回家吧! ”薛英说:“连大门都不让进,我还回去干什么呢了”大伙儿说.“两个无义郎,走!别在这儿装人啦,滚!”两家人各自抱头鼠窜而去,走在街上,前脚走,背后叫人家戳手扮头,迎面来的人又骂没良心的,再也抬不起头来。

四天之后,银子放得差不多啦,剩了三千来两。薛英薛文举托人把薛义找来。薛义赶紧来到,就问:“大爷,您这一走弯儿就不回来,把孩子们想坏了!青云店舍钱周济穷人的敢情是您哪!您这俩亲侄儿,说他们什么好,他们不配当我的本家哥哥。大爷您也就消消气吧。”薛英说:“我给你留了两千两银子,你拿走,给孙子们的。”“大爷,我不要。我们家用不着这个施舍的钱,揭得开锅,有饭吃,跟人家鳃寡孤独争份儿我亏心!" “暖,给你你就拿着。我也不回家去啦。”“大爷,您什么时候来,那儿都是您自已的家。”薛义道谢告辞去了。薛英又馈赠杨先生五百两,算是自己给杨家老人买礼品的。杨先生道谢;“掌柜的,下一步您打什么主意?" “柜上的事您还支应着。我要云游天下,四海为家,这也是人生一乐呀。我能够看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还得谢谢杨先生的指教哪!哈哈哈哈哈!”杨先生说:“您这人向来说到哪儿,办到哪儿,柜上事务交给我没错儿,我可就跟您告假啦。”

杨先生回家探望不提。单表薛英,算清了店账,上马匹,挂上双枪,离了建康地界往北走;此处山水好,那儿园林妙,住三天,停停走走,不觉来到河北地界。这一日,马往前走着,了不得啦,忽然间西北风起,呜,呜,来得挺冲。抬头看,天上有太阳,西北方天色可黑如锅底。霎时何云生西北,雾长东南,猛然只听得哗… … 哗… … 眼看着远处,这雨带着响儿就要下来啦。薛英一想:风乃雨之头,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我得抢行几步儿。一拱档,哗嚼嚼… … 这马往西北下来啦。前面有一座村庄,刚要进庄,雨到了,可俑儿灌!哗…人马俱湿。薛英想进庄找地方避雨。要问薛英来到什么所在,请听下回。

第二十二回 薛文举寄居任丘县 程咬金误走芦苇庄

书接上回。薛英中途遇雨,来到一座村庄,想找地方避一避。进了东庄口,左右一看,都是庄户人家,随墙门楼,不能遮风挡雨。走到庄儿的中间啦,路北有一座广梁大门,左右八棵门槐,大门道里能避避;老人家下马,牵马上了台阶儿一看,大门敞着呢,门内左右有板凳,中间搁把藤椅,上边坐着一位庄主,汗榻儿,短裤儿,极拉两只鞋,光头未戴帽,挽发别簪。旁边儿有家人斟茶打扇,那意思象是在门道凉爽凉爽,没想到雨下来啦。只见这位庄主站起身来说:“这位老哥哥淋雨了吧?" ,薛英看人家庄主很客气.说:“谁说不是呀!正是上不着村,下不着店儿,我就在门道里避一避吧!”其实,庄主早就看见马上挂的双枪啦。“您往里请吧。― 来人,把老人家的马接过去,拉到槽头喂上。您往里请!" “在门道里待会儿就行啦。”“您请到厅房一叙。”家人过来接马,伞也支起来了。薛英只好说:“打搅了。”二人打着伞,进大门下巧道的台阶儿,外院儿有五间南房,对着垂花门,进门绕影壁过去,东西配房,海墁的院子,正北是出廊带厦五间客厅。二人上台阶儿,家人接过伞去,把薛英让进屋中。这是两暗间儿,三明间儿,后墙那儿迎门儿架几案, 前边有大八仙桌。案上摆设都是古瓷,墙上挂着有字画。庄主说:“请到里屋,我有干衣服,您先换上。”“哎呀,不敢不敢。”“您客气啦。”当下有家人带薛英去换好衣服,回到厅上.分宾主落座。家人献茶,茶罢搁盏。薛英这才问:“庄主,请问您贵姓高名啊?" “不敢,我姓王名宣,表字君可。“啊!”薛英一愣,噢,想当初在隋室年间,北路绿林的瓢把子也曾反山东,劫牢反狱,上了瓦岗寨,那位反隋的英雄,人称绿袍帅美髯公大刀王君可就是阁下吗?" “何劳老哥哥过奖,不才正是王君可。老哥哥贵姓高名呢?" “我呀,姓薛名英字文举。”王君可也是一愣;“哎呀,久仰大名啊。打老上辈到您都跑北国的买卖,南北贩运,货物走车辆,走驮子,牛群、羊群都有,带上您那杆旗子,横绣双枪,四个枪头儿,月光儿上写着薛字儿,绿林之中没有人劫。人称您双枪将薛文举是不是?" “正是在下。”“那么我跟您打听一个人。”“谁?" “定彦平。”“畴,那是我师哥,我们薛家门儿的徒弟。自从随杨林摆长蛇阵攻打瓦岗失败之后,出家为僧啦。”“是是是。那是我罗成贤弟的义父哇。”这一提起来又近乎一层。王君可吩咐家人摆酒,二人饮酒淡心。薛英问:大唐开国,瓦岗众将俱有国公之位,您怎么在家纳享清福呢?" “跟老哥哥回话,我本就没有求官之心,不瞒您说,瓦岗寨一散我就回了家,为的是我的孩儿,今年十六啦,我不能老在外头叫孩子缺少管教。”“噢,闭门课子。好极啦。”

这工夫外面雨过天晴,有人在廊下喊了一声:“爹呀!”王君可说:“进来!”薛英看进来一个孩子,身高不满八尺,朱砂红的一张脸,光头未戴帽,挽发纂别着银簪,穿一身宝蓝色裤褂儿,青缎子靴子,象个练武的样子,很惹人喜爱。这孩子说:“爹,听说您来了朋友,住了雨我就过来啦。”王君可叫道:“永安呀,见过这位伯父,姓薛名英,表字文举,人称双枪将。”王永安行礼,口称:“伯父在上,侄儿参拜。”薛英欠身说;“快免礼,坐下。今年多大年纪?" “十六岁了。”“坐下讲话。看你步眼沉稳,动作利落,是不是跟你爹习武啦?" “是,打七、八岁儿上跟爹练。”“使什么军刃呢?" “家传使大刀。”“这么着,贤弟,你这院子里也不存水,叫永安亮一亮拳脚,使使刀法。功夫如何,我一看便知。”王君可说:“正是求之不得哪。”出屋门,老哥儿俩在廊下一站,王永安先打了一趟拳,随后取大刀过来,在院中走了几圈儿。薛英说:“行啦。”二次回到屋中,落座饮酒。王永安问:“伯父,您看我这么练行冯?" “一句话:登堂而未入室。”王永安不明白,王君可懂得这话的意畏,这是说刀法一般,不算刀法精奇。王君可也纳闷儿,这孩子是跟我学的,即便练得跟我一样了,艺无止境,连我也不敢说是刀法精奇呀!就听薛英说.“永安,你不是爱使刀吗?这么办,我在庄上待些日子,把使刀的诀窍传授于你,二人对敌,也甭管他是谁,一碰面就要见输赢,你乐意不乐意?”王君可一听就知道这是真正的行塞。“老哥哥,我就这么一个儿,不图他将来做官,也不图他出人头地,家传武功不过健体强身而已。哪想到遇见您这样的高人哪里永安你还不拜过老师等待何时!”王永安上前跪倒行礼:“老师在上,徒儿给您叩头。师父师父,您如同我的父亲一样,愿受教悔。”“哈哈哈,起来。我给你指点,管叫你刀法精奇。”父子二人高兴极了,给薛英安排住处,薛英一问,才知过此处乃河北任丘县地界,这个庄叫五柳庄,又叫五柳前庄,五君可久居本地多年啦。

从此薛英在五柳庄住下,早晚给徒弟王永安指点武艺,一个月过去,王永安大有长进,开了大窍儿啦,什么叫转环刀.那个叫落马刀,怎样叫做落马分鬃刀,王永安心说。我遇见好师父啦,这招儿我爸爸都没有。王君可佩服薛英,人家使双枪,可是刀法比我都强。师徒们每天在庄外压马练刀,还给王永安归置箭法。王永安有不明白的就问。“师父,听说三国的赵子龙在南屏山接走诸葛亮,东吴大将丁奉、徐盛驾舟追赶。赵子龙要箭射追将,诸葛亮劝:‘不可伤了孙刘两家的和气。’赵云这才箭射篷绳,帆落下来,追不了啦。师父,赵云的前肘得怎么那么准呢?" “哈哈,徒儿,虽说赵云箭法精奇,用一般的箭也封不断篷绳。那是鱼尾箭。”“怎么叫鱼尾箭呢?" “你看那鱼尾巴是不是有权儿呀?这权儿上有刃儿,射到绳上,喀嚓!绳就断啦。”“我得跟您学这鱼尾箭。”一来二去,一年多的工夫,王永安学得了马上马下两部技艺,称得起是刀法精奇,箭法也精奇。

王君可父子二人,没事就踏着薛英闲谈,一问薛英:“念不跑北国做买卖,怎么误走五柳庄了呢?”薛英叹了一口气:‘唉!”才把回建康置坟地,有心给两个亲侄留下万金家业,改装试探,大侄不收,二侄不留,才知道世态炎凉,散尽了两万两白银,云游天下来到了五柳庄,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他又问王君可;“贤弟,不叫永安做官,打算叫他干什么去呢?" “北哥哥,这不是说到这儿了吗?永安是您的徒弟,索性跟您学做北国的买卖好不好呢?" “贤弟,既是你怕永安求官有脸,觉着买卖道儿平安,可以呀。有这么句话:愣借钱,不带道儿。要是外人我还不传呢万我让永安把这一行完全明白哄。”王君可说:“好,我备上万儿八千的本钱,找这些家人都是我当北姗瓢把子时候的伙计,家无老小,我这儿养他们的老,说跑北川拿腿就走。”薛英、王君可,带着王永安还有十儿个伙计,动身前往北国经商贸易。

简断截说,薛英、王君可、王永安一行人出的是古北口,虽然大唐二主秦王、元帅秦琼的人马被困牧羊城,战事未停,好在薛英人熟地熟,绕道奔黑狼关。黑狼关有薛英的总号,当然王君可的买卖也很得意。来回儿趟,还真赚了不少钱。王君可跟薛英商量,在黑狼关定了一大批货,牛,羊、驼、马、人参、河蘑、猴头,净是值钱的东西,又回到南朝河北任丘五柳庄,筹足了银两,打算这一拨买卖做完了,不干啦,请薛英就在五柳庄养老。薛英一想也好,他们奔北国去提货,出长城走了没多少路, 过不去啦。程咬金还朝搬兵救主,唐朝二路人马出关来啦,十六岁的为帅,十七八岁的为先锋,带领百万大军要兵扫北国。薛英、王君可要奔黑狼关,得过青石山,这时候北国大帅左车轮派兵驻守扎下营盘,可就把他们裁在青石山以南啦,回南朝任丘县还可以,提不来货,回去干吗呀?好在薛英在北日按站郊有产业,青石山南有个芦苇庄,路北路南各有一所宅子,只好是先住下吧。路北住下王君可、王永安和家人,路南住下了薛英,自有黑狼关总号派来的伙计伺候,不用细说。

这一天,王永安跟他爹商量:“爹!" “什么事?" “您也听说了,外边都嚷嚷动了,十六岁的为大帅,十七、八岁的当先锋官,大唐国的小将二次扫北,为的是救主还朝。我想,我得了您亲传的刀法,又有师父给我指点,比您还多几招儿哪。常言道得好: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我应当去当差。想当初您东瓦岗寨是五虎上将第二名,难道凭我这身能耐,就不可以杀敌立功,扬名声,显父母吗?也让天下人知道有这么个王君可的儿子。我们这班瓦岗寨义军后代凑到一块儿多好!我打算我去四大爷程咬金报号当差去!”王君可听罢,站起来一伸手,啪!这个嘴巴打得王永安立捂脸:“哎哟!”“糊涂的东西!跟你师父学这个买卖地儿,有这条道儿够你一辈子吃穿,多好!赶明儿娶了媳妇,我就抱孙子啦。非得当差去?你有能耐?两军阵前,刀枪无眼,能人背后还有能人哪!再说这事我还打你!" “得得得,我不说啦!”转身出去他找师父薛英去了。薛英说:“徒儿,我知道你有要强的心,为国为民;可是你爹光剩下抱着盆儿吃的心啦,有什么办法呢?”“您劝劝我爹,他就听您的话。”“你爹是那路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人,我一劝他准得恼了我。有机会我说说试试。”王永安前脚儿走,后脚儿王君可又来了,薛英知道他心中不痛快,也不说什么,叫了四个伙计,带着酒带着菜,出离家门,要跟王君可俩人散逛散逛。来到北边节塘的东上坎儿,那儿有个草团瓢儿,上头支着个棚儿,左、右两边儿跟后头三面儿都挡着浅儿,前脸儿任什么没有。草团瓢儿铆西,为的是热天儿在这凉爽凉爽,或者看看落太阳的景儿。草团瓢儿里头有石头桌子,石头墩子,哥儿俩坐下,伙计提着皮兜子,由里边取出酒菜摆好,二人饮酒谈心,一看这野景儿.、王君可心中若有所思,叫声:“老哥哥,您说什么叫乐儿呀?”薛英顺口搭音儿:“咱们这叫个乐儿呀。”“哎,一点儿不似口练武的要是做了官,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轿,在乱军之中去打仗,怎比得你我弟兄这荒村对饮之乐呢!”薛英说,“大弟呀,人各有志嘛!瓦岗寨的秦琼现在不是还当元帅吗?" “老哥哥,秦二哥我们俩最好呀!秦二哥事母最孝,当初在衙门口儿当差,朋友要交,德还要积,差还要当,故此人称赛专诸似孟尝。等到战事平定,咱们哥儿俩可以到趟长安城,见到我秦二哥,给您引见引见,一见面儿准得投缘。”“那敢情好。还有魏征。”“那是我们大哥。”“名人嘛。听说徐茂功满腹经纶哪。”“那是王仲子的门人啊!您别瞧他有学问,还是个交朋友的人儿。”“王伯当、单雄信?”“啥,他们都不在啦!”“噢,一对啦,你们瓦岗寨有一位朋友,提起他的大名来,真是轰雷贯耳,如同皓月当空啊。”“老哥哥,谁呀?你捧大发了吧?" “不大,不大!此人的名姓妇孺皆知,当初卖私盗,劫皇杠,在瓦岗寨称为混世魔王大德天子― 程咬金嘛!”王君可一听打听程咬金,气不打一处儿来。儿子要去报号当差就说找四大爷,他连四大爷的面儿也没见过呀!要不是你还朝搬兵,孩子还许塌下心来做买卖哪!老哥哥打听你,我说你什么好!“老哥哥,捧得摩天云儿高啦,程咬金这小子不怎么样。想当初他卖靶子的时候,没有钱,进饭馆儿份吃愣喝,吃完了连摔带砸,就数他横!瞎字不识,还爱随便开玩笑。吃东西更下作,这酒他爱喝啦,‘诸位别喝别喝,全是我的呀!找赶两盅儿!’这菜他爱吃啦,‘这菜我爱吃,全别动啦!' 这是咱们背地里说话儿,要是没有秦琼、徐茂功我们这帮人捧他,他也配在瓦岗寨立大魔国当皇上?这不是捣乱嘛!您要是见着这个人,一会儿就得烦他!”薛英心说:既然程咬金人头儿不地道,永安何必找他去报号当差哪!不提啦。““看来是有其名无其实呀!"

程咬金在苇塘里听出来是王君叮说自己哪,虽然听不出来那个人是谁,反正是王君可的朋友。噢,告诉人家这位可交,那位可敬,唯独程咬金不怎么样:王君可哎,我非把你阴趴下不可!程咬金起身分苇叶儿走,刷,刷,刷,上了下坎儿,看见果然是王君可同着一位皱纹堆垒的自胡子老头儿,坐官石桌旁喝酒。程咬金来到草团瓢儿这儿,咳嗽了一声:“嗯哼! 常言道‘闷坐常思已过,闲谈莫论人非’。二位在这儿喝酒哪?”这俩人听见有人说话,猛一抬头。王君可一瞧:哟!说着程咬金程咬金就来啦,改了穿着打扮啦!薛英注日观看,见此公身高九尺,身体魁梧,头戴三叉紫金冠,身穿猩猩大红座蟒,上绣龙探爪蟒翻身,下配海水江牙,腰横八宝攒珠带,大红中衣儿,薄底儿官样儿靴子。往脸上观看,面似蓝旋,锌儿头探出来啦,两只眼肪太疹人啦,眼珠搭于眶外,准头端正,通贯鼻子,火盆口,大耳有轮,扎里扎煞的红胡子苦满胸前。走近前来开口叫道:“王六弟,瓦岗山一别数载,今日一见,可称是幸会呀幸会。六弟可好?”王君可心说:正讲究他他就到,真是“一脚踢出个屁来― 巧极啦”,他怎么到了芦苇庄的呢?可不是当年的程咬金喽,“一别数载”, “幸会呀幸会”,他多咱说过这句子呀?赶紧起身绕过石桌,来到程咬余面前下拜:“四哥,您老好哇,小弟这儿给您行礼了。”

薛英一听明白了,王君可叫他四哥,这就是程咬金呀!刚才你说得他一个小钱儿不值,是个瞎字不识的大粗人,现在听他说话象念过书哇!这工夫程咬金搀起王君可来说;“老弟老兄的,不要大礼参拜啦!”薛英可就问王君可:“大弟,这位是… … ”王君可叫声.“四哥,我给您引见引见。这是我的至交好友,姓薛名英字文举。这位就是咱们提的,我的金兰之友程咬金。你们二位以后还要多亲多近。”程咬金多会做派呀,抢行一步叫道:“老哥哥您倒好哇?我程咬金这儿大礼参拜。”一燎猩猩大红袍,跪倒叩头。薛英“啊哈哈哈…’了一声,赶紧起未绕石头桌子角儿过来用手相搀。别看薛英没做过官,这个穿着打扮他懂啊,不到王爵之位能戴三叉紫金冠穿猩猩大红座蟒?穿这身儿的能给我叩头,简直老人家都有点儿晕啦!开口叫道:“我攀个大吧:程贤弟,你冠袍带履的给我叩头,实在是折受老朽,担当不起呀! " “哈哈,老哥哥太谦啦。当着我六弟说,我当混世魔王大德天子那阵儿 ,拿皇上也没当回事儿就让给李密啦!把官衔儿闪开,您这岁数我这么个岁数的也应当给您叩个头呀!”“哎呀,好说好说。请来上座呀!”“老哥哥,我可不敢。”“外来者为客嘛!" “说死了我也不改。您就拿我当一个平常人儿。老哥哥还是当间儿坐。这么首戎坐上首。”王君可坐在下首相陪。吩咐:“再拿出一份杯筷,斟酒。”薛英说一声:“请!”老人家想:刚才王君可说他吃东西下作,喝酒赶两盅儿,吃菜紧着搂,没出息。我倒看看王君可说的对帐不对帐。这会儿程咬金已经又渴又饿,他冲着王君可背地儿讲究他,还真要了劲儿。端起盅儿抿了这么一点儿,放下啦。“大弟,就菜呀!”程咬金拿起筷子就夹那肉脯、野味、嫌了两块儿放到嘴里,把筷子又规规矩矩放在桌上,细嚼烂咽。薛英暗自点头。王君可纳闷儿:这程咬金今天整个儿换了另一个人儿似的!老人家薛英可就问.“我说,程贤弟,前者听说你随秦王兵伐北国,被困牧羊城;又听说你督促二路人马扫北,你怎么回转南朝的呢?" “啥!”程咬金才把智斗苏烈、瞒过左车轮、中途改道的事情一学说。薛英一听,说:“呀;足智多谋哇!" “老哥哥别夸奖,我弃斧撇马走乱山,饥食黄精,渴饮清泉,虎狼为伴,狐貉同眠,打闲儿要饭才回到长安。而今总算搬来了人马,小将罗通为元帅,十七、八岁的刘奇为先锋官。可惜呀,他没听我的话。又把今天这一仗青石山被困的情形一说。“噢,合算就是你没进山口,误走到芦苇庄?" “这儿叫芦苇庄啊?我正在苇塘里坐着哪,正赶上听见你们老哥儿俩说话儿。万也想不到能在这儿得会故友,又恰遇良朋,真乃是一大乐事呀,呵哈哈哈哈!”薛英也高兴,又问;“程贤弟,按你这身上的服色,在朝中官居何职呀?" “老哥哥要问,这是秦王千岁为我告奋勇回朝搬兵许下的,到了一长安,武德天子又重封了一回,官衔儿是太平永靖睿智福寿郡王。”“哎呀,十个字儿的官衔儿!" “另外还许可上殿不参王,下段不辞王,想上朝便上朝,不想上朝事做罢论,妄奏不实没有我的罪,剑履上殿,旁可插言,只许我打人,不许人打我。就是这么封的。”王君可一听:“哎呀,匹哥,你大发啦!”薛英捧腹大笑: “要是这样儿,够位加九锡了吧?" “不错,位加九锡。”“哎呀,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啊!" “不敢当,不敢当。官衔儿、爵位是大唐国的,跟老哥哥初次见而是有缘哪,不能拿爵位当回事儿。您经商贸易,我卖过私盐您跟兄弟我是布衣之交,您听明白了没有?”薛英爱听这些活:心爽,吟哈哈哈哈,那就是了。二路人马被困在青石山内,你打算怎么办?”“不瞒您说,之也就是等待二队人马到再想主意!" “嗯。”薛英再接着跟程咬金说话,程咬金把媳妇裴翠云教他的那点儿书底儿全抖楼出来啦,咬言砸字儿,四六成文。薛英细一品这个程咬金,可称是言语得体,饮食有节,虽说官高爵足, 并不盛气凌人;怎么王君可刚才说得他一个小钱儿不值呀?王君可这叫背后讲究朋友。日后有人跟你打听我薛英的为人:你必定也是这么讲究我呀!岂不是无事生非!老人家说着话儿 , 一会儿斜眼看看王君可,一会儿又斜视他一眼,气得不爱理他啦!王君可心说:程咬金哎,你哪儿学了这么一套来呀?你孰是我的要命鬼?眼看着太阳要落了,天气就要凉上来,这才叫伙计们收拾家伙回庄。程咬金下苇塘把马牵上来,薛英陪着他在前头,王君可在后头,往南走,回到芦苇庄。老人家薛英来河路南这宅子门前,说:“程贤弟,你跟王大弟弟兄多年不见,总要谈一谈,歇欲劳乏,明天到我这边来,还要扬叙,我还没淡够!哈哈!”程咬金说:“我住六弟那边,明日登门拜访,还请老哥哥指教。”“太客气啦。”薛英回头叫门:“开门来!”里边有伙计把大门开放。“掌柜的您回来啦?”“我告诉你!”开门的伙计一愣,心说:告诉我什么呀?“我告诉你,往后有那路背后讲究朋友的人头儿要来见我,不要开门!听明白没有?把门关上!”老人家走进去,伙计晃荡一声把门关啦。王君可一听:什么?背后讲究朋友的人,别往进让?这是说我哪!

若问王君可如何款待程咬金,青石山唐军何时解围,请听下回。

第二十三回 王永安独力劈八猛 程咬金轻骑解重围

书接上回。薛英嗔着王君可背地儿讲究朋友,王君可明知道,这是程咬金听见说他抓吃抓喝,乱开玩笑,成心装斯文招出来的。再想说破了,薛英进宅子关门啦。只好叫开路北的门,自己先进来。程咬金牵着马刚要迈门坎儿,就瞧见由院儿里跑过一个人来,到门道这儿喊了一声:“爸爸哎!我四… … ”刚说出一个“四”字儿,这“大爷”俩字还没说出来哪,“回去!”叭,王君可给孩子一个大嘴巴。“干吗打我?" “我让你回去你就回去!”这孩子又捂着脸回去啦。程咬金牵着马进了门道,心想:管王君可叫爸爸,甭问,是他的儿子。怎么打上啦!他还没琢磨过来味儿哪,王君可发了话啦;“来久哪里告诉你们说,人不地道,可是马没招谁惹谁,还得牵到槽头儿喂上。”“是。”家人把马接过去啦。王君可一拉门道里门房儿的门,冲程咬金一努嘴儿:“进去吧!”程咬金进了门房儿,王君可说:“瞧见没有?后南墙那儿有个小炕儿,有孤灯一盏,擒盖卷儿一份。念在把兄弟一场,让你在这儿住一宿,明天清晨早点儿起,俩山字儿摞一块儿― 请出!早饭不留!”程咬金一听,叫道:“王君可,这叫把兄弟吗?冤孽痞呀!孤灯一盏,铺盖卷儿一个,我也能将就,早饭不留?现在我就饿着哪!”“你饿?刚才有酒你不喝,抿一点儿,吃一口菜还细嚼烂咽的! " “初次跟老人家见面,咱们一抢酒楼菜多笑话呀!" “你成心装体面,我倒成了背地儿讲究朋义的人啦,你听那位老人家说了没有 ‘好讲究朋友的人来找,别往进让!’人家都恼了我啦!谁还能管你饭哪?" “明天早饭你不管,今天晚饭也得管哪!" “对付忍着,管不着!" “王君可呀,冤孽痞呀,要了我的命啊!" “再喊我把你轰出去!" “得得!我忍着。”王君可吮哨把门关了,喊一声:“来人哪!前门上锁,后门上拴,今夜晚上要严加防范,门房儿里住着贼哪!”王君可回内宅,天可就黑啦。程咬金饿呀,又喊:“六兄弟,冤孽痞,我是贼!你是什么笼你是北路的响马头儿!”喊来喊去,天交初鼓,王君可一拉门儿进来啦:“你嚷什么?" “我饿得邪行!" “谁让你刚才有酒不喝穷做派来着?再嚷你马上给我走!”“我不嚷,我忍着,我忍着!”王君可转身出去回内宅了。

程咬金在门房儿里小炕儿上忍着,孤灯一盏,饿得睡下着,来回翻滚。心想:王君可为什么这样对待我?我在薛英面前开他的玩笑,明天一说就过去了。自从瓦岗寨一别,路末的绿林好汉之中,单雄信是五路都头领,为报兄仇保了王世充,死在洛阳,王伯当死保李密,死在极密涧,这都是各为其主;你王君可回了家,尤俊达投了唐,人各有志,你能恼尤俊达吗?更甭说我程咬金啦。再说,今天在北国相逢,你做你的买卖,我打我的仗,我也投张嘴请你去青石山解围呀?这工夫儿二更更鼓响,门房儿的小门儿吱嗜一响,开了,进来一个人。程咬金一瞧,八尺上下,细腰扎臂,双肩抱拢,挽发别替,穿件蓝袍,大红中衣,薄底靴子。面似朱砂,五官端正,领下无须,正在少年。就是一进大门的时候看见的那孩子,左手提溜着一个酒嘟噜,右手托着个油盘,里头摆着酱牛肉,俩大馒头。这是王君可那个儿子呀!就听他小着声音,“四大爷!我给您送饭来啦!”程咬金一翻身坐起来啦。“哎,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王永安。”“你们哥儿几个呀?”“我们家就我一个儿," “好。我还真饿了,咱们爷儿俩吃着,说着。”“四大爷,我给您满上酒。”“不用了,嘴对嘴儿吧!”抄起嘟噜来就拥,下手抓牛肉,他这本相又出来啦。”“永安哪,你练武了吗?" “练。不单跟我爸爸练,薛英老人家就是我师父,我也使刀,可是比我爸爸那口大刀呀… … 不敢说强得多,反正连我爸爸都得佩服我师父。”“哈哈哈哈!你找我就为送饭来啦?" “我爸睡着了,我找四大爷打听打听,听说二次发兵,十六岁的当大帅,十七、八岁的当先锋官,五虎上将都在二十上下岁。您说,我这样儿的能耐,我这个岁数儿,不也正合适吗?想当初你们老弟兄在一块儿,现在我们这些小弟兄们在一块儿,够多美!”程咬金听着对心思:“太好啦!" “太好哇?我爸爸不许可。依着他赶明儿个给我娶媳妇儿,他好抱孙子。我们家就我一个儿,怕两军阵前刀枪无眼!今天早上我刚跟他提要找四大爷报号当差,就打了我一嘴巴;等到伙计告诉我说您来了,我赶紧出来接您,刚叫了一个四字儿,又打了我一嘴巴。您说我爸爸这事儿办得地道不地道?”程咬金听到这儿,恍然大悟:噢!王君可不是冲着我来的,他怕这孩子见着我说出要当差来!程咬金心说;凭这孩子说的武艺,准是一员勇将,说悬了,猛鸡夺嗦闯一下子,就兴许解了青石山的围。眼珠儿一转:王君可哎,我把这孩子拐走,叫你着着急,要不然你也不知道我程咬金有多大本事!程咬金也来了一个小声着说话:“我说永安,你乐意不乐意跟小弟兄们一块儿当差?" “乐意呀!我找您就为这事儿。”“咱们这么办,爷儿俩前往青石山解围报号。怎么样?" “好哇!”“无奈一节,大门锁着!" “锁着?有我呢。咱们走后院的后门儿。您等着。”永安走了。回来的时候,他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啦,扎巾箭袖跨马服,鸯带刹腰,勒征裙,别弓带箭,把程咬金带到后院儿,摄足潜踪来到潜头儿上一看,马都翰好啦,永安的刀也挂上啦。二人拉着马来到后门儿一看,也锁啦。永安说:“四大爷您甭管了。我找王福王大爷去,他当初是我爸爸手下踩盘子的头儿,钥匙在他手里呢。您先在东边那座土影壁后头藏着,门开了再过来。”程咬金连人带马藏在土影璧后头啦。永安来到王福的屋中,王福睡得正香,愣给推醒啦。”“谁?永安,这孩子还不睡去!" “王大爷,天该亮啦,我都起来啦。您给我开后门儿 。”“开后门儿干什么?现在咱家住着贼哪!你知道吗?" “您开开吧。我师父叫我今天压马练刀哪。”“是呀?”王福起来出了屋,总觉着天还没亮哪。“压马也太早哇。”“这不是起猛了吗?”王福嘟嘟嚷嚷到了后门把锁头捅开,嘴里说:“太早,留神露水重。”王永安拉着马溜出去啦。王福揉揉眼细看满天星斗,哎呀,还到不了三更天哪。这里头有事!只听得身后马蹄声音嗒嗒,有人说声“合字儿”,王福一回头;“合字儿,还并肩字呢!" ― 这是绿林中的暗语,合字儿是咱们是一码事,并肩字是咱们是一家人。说完了王福就愣了:“你…你是程咬金。你怎么不在门房儿睡觉?" “王福哎,我走啦。我走后你就喊:哎哟!,了不得啦程咬金把少爷拐走啦!拐到青石山闯围报号去嘞! 就这么喊!" “喊?程咬金你走不了!”上前就抓。程咬金说:“躲开吧!”一腿把王福踢了一个大跟头,程咬金牵着马也出了后门儿啦。

王君可心里有事,家里门房儿搁着个程咬金哪,他睡不着。好容易过了二更,正忍着呢,就听见王福一惊一穷的乱喊。把王福叫来一问:”什么事?这么喊," “了不得嘞!程咬金把少爷拐走嘞!拐到青石山闯围报号去嘞啦!”王君可一听:“嗷儿 ,”急得当时就背过去啦。撅叫过来之后,长叹一声.“唉呀啊… … 儿呀!”心说:虽说我这儿子官儿迷,他找你打听打听,你当四大爷的也不能把他拐跑了哇!程咬金哎,你损啦!“来呀,赶紧给我备马!”王君可这才盔恺甲胃全身披挂整齐,挂好了大刀,骑马出后,追下去了。

再表王永安、程咬金一前一后出了后门儿,两骑马并马而行,哗楞楞銮铃响,顺道往西北,到了苇塘西边可就往正北下来啦,奔青石山的南山坡。程咬金问:“永安哪!”“四大爷。”“你的刀法得了薛英的传授,敢说比你爸爸都强。我倒是信,可是你没上过战场,你有这胆子没这胆子?" “四大爷,有能耐没地方施展,我憋足了劲儿啦。说话得悬点儿,这口刀施展开,在万马营中似走无人之境!" “哈哈!那可太好啦!看见没有?这是南山坡到啦。青石山的东西山口都叉住啦,这南山坡并不陡,斜坡儿到了坎儿上有平川地,再上去又有斜坡儿,叠着哪,你就得马闯南山坡往上杀!”王水安说:“我爸爸要是追来怎么办?”程咬金一拍胸肺儿:“完全有四大爷承当一切,你甭管啦。”“好!就这么办啦。”程咬金一抖丝缰,哗嚼喂嚼,马顺着南山坡可就上了山,王永安随后也上来啦。

青石山上头有北国的兵将把守。自从把东西山口叉住,把大唐国二路人马诱进山去,困在当中,铁雷八宝命令伊格亚斯、乌尔衰泰守北山岭,命阿拉门布,耶律依速守西边的岭头,狄元龙、狄元虎、坂魁、坂岩守东边的岭上头,正南的山岭上有铁雷八宝、皮克能率领驼普氏弟兄以及红猛、蓝猛、黄猛,黑猛数员猛将把守,约定各守讯地,立起旗杆,倘若山外头来了敌人的援兵,赶紧挂起灯笼,四周围山上的人一见哪一方挂灯龙啦,就知道哪一方有了军情。各方位的灯笼,正北以黑色为号― 北方壬癸水,正东以绿色为号― 东方甲乙木,正西以白色为号― 西方庚辛金,正南以红色为号― 南方丙丁火。四面八方已经预备好啦。今天夜里虽然不是月黑天,东南上有半个月牙儿,不算太亮,王永安一闯这南山坡,山上就发现啦。“了不得啦,有闯山坡的啦!”赶紧点燃蜡烛,掌起红灯,顺着绳索往旗杆上头倒,倒到了旗杆顶儿,红灯高挂。立刻北岭、东岭、西岭上全都知道南岭有了敌人啦。哞哞哞… … 瘪咧声音四面响起来啦。青石山山里头呢,唐军扎下大营,又丢了总监军程咬金,也没有突围之计。急得二路元帅罗通连晚饭都没吃。夜静啦,忽听四面山岭上瘪咧声音响亮,罗通赶紧擂鼓聚将。众小将来到大帐,齐声说:“我等参见元帅。”“列位将军,听山上号角齐鸡,也可能是大唐二队兵马到此攻山,也可能北国人马要来偷营劫寨。甭管是什么情景,必须谨防一二,四面八方守住,提防敌人冲闯大营;倘若敌人乱了阵,得往上攻就往上攻,也许杀出一条生路来。”“我等听明白啦!”罗通这才叫道:“双叉将刘奇、铁棍将徐德、秦怀玉、尚元培,你们四个人率领手下兵卒,守住正北方。”“得令!”“侯文龙、侯文虎、侯文英、侯文杰。”“在呀?" “率领手下儿郎守住正西。”“得令!”罗通又叫道:“尤富广、程铁牛。”“有!" “李文才、齐德志。”“在!" “你等带领手下兵丁守正东。”“得令! " “余剩下的众将随本帅看住了正南方。咱们是各守一方,以防不测!”众小将分头准备,究竟山上头是因为什么响瘪咧,夜里头也望不见,也没法子派探马,只好是严加防范。

再说南山坡上的王永安、程咬金。山上红灯高挂,四外瘪咧响起,程咬金就叫。“永安哎,了不得啦,红灯是信号,四面八方大概都有埋伏。”永安说:“四大爷,不要紧,您看我的。”伸手取下弓来,从箭壶里取出一支鱼尾箭,纫扣填兹,弓开如满月,一撒手,箭出去啦,喀嚓草正射在这红灯顶儿上的绳儿上,绳儿断,呜!灯笼掉下来啦。南岭上的众家都督一瞧:“咦!箭射红灯!了不得!箭法太好啦。赶紧冲下山去迎敌!”哗· · · · · 一阵大乱。铁雷八宝传令:“红猛、蓝猛、黄猛、黑猛四家都督下山,看看来者什么人?有何本领?报我知道," “得令,”四员猛将都恳全身披挂,各持军刃,哗螃喂嚼… 马下了山坡。王永安射了红灯,马往上闯,走的是斜坡儿,刚上了坡儿来到平川地,北国的四猛冲下来啦:“咦!这个小南蛮,为什么夜闯青石山?”王永安说:“不必多言,撒马近前一战旦”王永安是要闯上山去、四猛之中红猛在前,是要把王永安拦住。俩人碰面儿,没容扣镫再说话,红猛的双鞭.就砸下来啦。刷!王永安左手扎腰,右手接着刀的中心杆,找双鞭中间的档子,单撒手往上一举刀,“走!" 红猛双鞭在刀中心杆的一左一右就砸上了,仓哪!单手愣把双鞭顶起来啦。王永安后手变先手,右手摇刀,左手找刀的底杆,哪儿能容红猛撤鞭再挂呀,刀奔红猛左边脖项,噗!人头就飞啦!程咬金在后头一看,直吐舌头:“好!碰面儿见输赢!" 蓝猛马往前闯,掌中一对紫金锤挂着风就到啦。王永安双手摇刀,刀篆找他的左手锤,哨啷,拨出去啦;刀头找他的右手领,哨,也拨出去啦。说着慢,动手快,跟着一个劈刀,正在蓝猛头顶上,噢,人头分为两半!后头的黄猛急啦,马不停蹄上来:“你个小南蛮,看枪!”摔杆儿就是一枪。王永安刀头明下,右手擞中心杆,纂朝天,单手刀的招数叫青龙提水势,一见大枪奔胸前扎来啦,他往右边歪身儿使劲儿,起刀斜身儿找枪杆;咔!把大枪撞出去。紧服着后手变先手,摇刀就走,奔敌人右脖项,黄猛可没有立枪再绷的工夫儿啦,只好是大低头,呼的一声,刀扫空啦,黄猛刚一正面,嗷,刀又回来啦!王永安这一招是反漫头一刀,日儿,脑袋就飞啦!随后黑猛的马就上来了:“看枪!”枪奔王永安扎过来啦。王永安单手刀,右手握定中心杆,人往右闪身,左手腕儿一捻,啪!在枪缪子后头把枪杆撰住啦,右手刀搁在枪杆上往外滑,“撒手!”黑猛哪儿来得及,左手的二、三,四、五四个手指削去了,“咦呀!”十指连心,疼着哪,王永安一盖刀,斩了黑猛。王永安练就刀法没处儿施展,今天小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回头喊:“四大爷,劈了四个啦!”程咬金喊:“好小子,照这个样儿往上杀!"

王永安马过平坡,又闯上了斜坡,接着往上闯。南岭上铁雷八宝一瞧:“咦,没想到四猛一个也没回来。”叫道:“驼音氏兄弟,驼普宽、驼普藩、驼普汉、驼普端,你们速速迎上前去!”四家都督马往山下冲,正赶上一块平川地方,是个叠山,王永安上了坎儿,驼普氏兄弟刚冲到,不由分说,叫道:“小南蛮休走,看架!”驼普氏兄弟都使槊,驼普宽的槊上头是一个大巴掌,大拇指二拇指三拇指朝天,四指五指弯着点儿,槊杆底下没有纂,大齐头儿,名为人指槊。这条槊挂着风就下来啦,王永安横刀斜着一挂,把槊挂出去,还是后手变先手,摇刀就奔驼普宽.驼普宽立架挂刀,哩哪!把刀头绷开啦。二马冲锋过镫,王永安花手提刀纂,刀一转环,正劈驼普宽的头顶,再斜身儿横槊招架,来不及啦,刀头下来啦,噗!这手儿叫转环刀。后头的驼普慈字中一条人掌槊,梁头儿是个大巴掌,槊杆下没有纂,大齐头儿 ,冲上来叫声:“看槊!”王永安合力往外一挂,挂出架去就后手变了先手,摇刀奔驼普藩脖项,他立架叭的一绷,刀头绷开啦,二马冲锋过镫,王永安推刀纂,献刀头,大闪身儿,刀斩驼普藩后背,这一手儿名为抹鳅刀,又叫孔雀开屏拦腰斩!腰断两截!驼普汉手使人拳槊,头儿是手摄成拳的样子,情急眼红,没说话的工夫儿,呜!槊盖下来啦。王永安大刀一横接他这槊,将要砸上,不等砸实了,刀一歪,把力卸了,随着后手变先手,刀头一转,力劈华山势,刀奔头顶。驼普汉想闪也慢了,想撤也慢了,噢!劈上了!驼普端的槊头儿是拳头攥着一个短横管,名为拳横集,如同手握冰钵子差不多。“小南蛮你哪里走哇!”集挂着风声,呜!又下来了。王永安单手攥中心杆,用刀头迎他这槊的拳头,吟!一见响声儿,刀头往下一聋拉,把槊的力卸啦,王永安左手找刀的底把,仍然是后手改为先手,摇刀就扫,驼普端立槊叭的一绷,二马冲锋刚一过镫,王永安推刀纂,献刀头,一个反臂倒劈山,正在驼普端膀子上,噗!黄瓜腌葱大斜茬儿,脑袋带着一支胳膊下来啦!程咬金跟在后头看得清清楚楚:“哎哟!刀劈八猛,勇得邪行!就照这样儿往下杀哟!"

南山岭上,铁雷八宝、皮克能一瞧:“咦!这个小南蛮厉害,哪个迎敌?众家都督率兵往下冲。”“小南蛮哪,你走不了啦!" 王永安艺高人胆大,这口刀沾上死碰上亡,杀得他身上都见了汗啦。“拦不住哇,上就上来吧!”王永安闯上南山岭。后头程咬金大斧一摆:“我来喽… ”铁雷八宝指挥兵将。“这个老蛮子,就他没进山,还搬来这个小南蛮。杀!”众都督迎上前来,程咬金这大斧,不摸底的一碰面儿就得见伤亡。“这老蛮子也拦不住,上就上来吧!”哪儿知道后头还有一位哪。谁呀?王君可。“儿啊!”他找儿子来啦。“咦!又来了一个老蛮子,迎上前去!”王君可为追儿子,大刀一摆,杀上山来。铁雷八宝率领众家都督苦战不退,正交手哪,有人报事:“察报先锋官得知,了不得啦。””什么事?" “坡下的唐营人马也杀上山来!" “哎呀!咦!”铁雷八宝想把南山坡闯围的人拦住,顾了外围子啦,圈儿里头又攻上来了。腹背受敌呀,铁雷八宝赶紧叫人响瘪咧传命令,哞哞哞… … 北国在南山岭上的人马可就分头往东去一部分,往西去一部分,绕走山岭败下去了。

罗通率领兵将杀上南山岭,把南北山坡都派人守住。对面王永安到啦,浑身是血,杀得成个血人儿啦。后边有人喊:“我来喽!”程咬金到。罗通叫道,“四伯父,您可把我们急坏了! ”“嗨,有话回头再说。这是王君可之子王永安。― 那就是二路元帅罗通。”王永安这会儿才平了平喘息说道:“罗元帅,咱们弟兄今日初见,王君可是我父亲。”“那是我六伯父,与我父是结义弟兄。今天多亏你闯山解围呀。”程咬金说:“罗通哎,你们怎么也在岭上啊?" “我杀上来的。”此时东方发晓,遥望见东、西、北三面山上的北国兵撤走,唐军都杀上去啦,山上尽都是大唐旗号。罗通传命令打开东西山口,分兵把守。罗通陪着程咬金、王永安回到山坡下,连众小将都半到大帐交差。程咬金说:“我给你们都引见引见。这是你们六伯父也存叫六叔父的儿子,王永安。”大家彼此见礼。罗通细问程咬金,才知道程咬金误走芦苇庄,搬来了王永安报号,解了青石山的困。大家都高兴唐营又添了一名小将。这工夫忽然有人进帐报:“启察元帅,外面有老将军王君可求见。”“噢。”王永安一听:“哎哟,四大爷,漏子啦,我爸爸追来喽,这咱们可怎么办哪!"

要问王君可追赶王永安的事,二路元帅少通如何发落,请听下回。

第二十四回 尽忠全义父子投效 恃勇怀仇一夫当关

书接上回。王君可来到唐营营门以外,求见元帅,可把王永安吓坏了,问程咬金:“四大爷,怎么办?”程咬金说:“别着急,你先到后头躲一躲。”众人把王永安陪到后帐去啦。程咬金说:“罗通,附耳过来”。程咬金教给罗通,你要这么这么办,这么这么说,“是时候了我好从中搭桥儿,你懂不懂?”罗通一听,说:“四大爷,您这个老少一齐拐可够损的! " “不这么办不行啊。”程咬金也往后头去啦,罗通照计而行,说:“来呀,有请!”当下王君可进了大帐,上前跪倒叩头:“草民王宣给元帅叩头。”罗通赶紧下位;“六伯父请起。虽说大帐乃是办理军务的所在,我身为元帅;可是您一不当差,二不应役呀!来,给设座。”有人搬来椅子,王君可落了座。罗通说:“六伯父,您知道我是谁吗?" “听说啦,我老兄弟罗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叫罗通,对不对?" “正是小侄。六伯父膝下有我的哥哥呀?还是兄弟呀?现在您们瓦岗寨弟兄的后人都在一块儿哪,您还不叫您哪儿的哥哥兄弟入营当差吗?”王君可嗨了一声,叫道:“罗帅,我就一个儿子,他比我早一步到了唐营啦。”“噢!已经到啦?" “你问问你四伯父。”“四伯父刚回来,有请。”手下人一传。“有请程王爷!”程咬金来到大帐,也不理王君可,往哪儿一坐。罗通问:“四大爷,我六伯父那儿的哥哥是先到唐营了吗?" “不错,叫王永安,刚才在青石山外围子闯南山坡,鱼尾箭箭时红灯,刀劈八猛。棒得邪行,刀法太好啦。”“哟!四伯父不说,我还真不知道!”王君可憋不住啦,叫道:“程咬金!夜静更深,你不睡觉,把我的孩子拐走啦。我不能说你不好,必是孩子找你去啦,他官儿迷,你才起意拐走他对不对?谁叫孩子没出息哪!这么着,你把他叫来,我嘱咐嘱咐他,让他好好儿的当差。爷儿俩见见面就得,我走我的。”程咬金听这话说得还行。“孩子嘛,要强心盛,招你生了点儿气。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我把他叫出来,你可不许有其他的举动!" “没有,没有。嘱咐他几句我就走。”“好,我给你叫去。”程咬金来到后帐,叫声:“永安,去见你爸爸去。”“四大爷,我不敢去。我爸爸急了敢宰了我!" “不能。我告诉你,瞧着他这膀子要拨弄,不容他拉剑你就往后跑,保你没事儿!”程咬金拉着王永安往大帐走,永安掉着眼泪儿说:“我不敢见我爸爸!" “那也不能永远不见他啦!走了谁叫咱爷儿俩走的时候没说一声儿呢!赔个礼儿,你爸爸一顺和,也就完啦!”说话间来到大帐,永安上前:“爹,我给您磕头。我错啦,不应该不言语一声儿就跟四大爷出来。”王君可不由得气往上撞:“永安啊,你是独生子,不图你出去当差,你是非当差不可,又遇上你这坏骨头四大爷!事到如今,我想明白了,反正在两军阵前你早晚是个死,不如今天我瞧着你死!唉,你来看!”王君可晃膀子要伸手拉宝剑,王永安蹦起来就跑;“哎哟,四大爷!”噔噔噔奔后头啦。王君可宝剑出鞘。起身就追王永安。

罗通伸手用那块木头——帅案上这块木头叫“虎威”—— 啪的一拍桌案:“胆大王宣,这是本帅办理军情的宝帐,不是你教训子女的处所,擅自亮剑,岂能容你。来人,捆了!”说声捆,帐下有绑缚手伺候着哪,上前去抹肩头扰二臂把王君可就捆啦。“推出帐去开刀问斩!”刀斧手喊喝,“走!走!,推推操操押着他往外就走,可把个王君可吓坏啦。刚走出大帐的前脸儿,王君可听得清清楚楚,大帐里头程咬金说话啦。“哎呀,且慢!刀下留人。”罗通就问:“四伯父因何拦阻?" “元帅,我与王君可乃是贾家楼结义弟兄,我不能瞧着他掉脑袋!虽然他搅闹大帐,触犯了军法,看在我的面上饶了他吧。我这儿给元帅磕头。”“哎呀,程王爷,您上殿都不参王,不可下拜,本帅饶过他也就是啦。来,把王宣押回来!”“元帅有令,押回来了”又把王君可推回来了。程咬金说:“六弟还不谢过元帅犷”“我谢过元帅不斩之恩。”罗通面沉似水,说:“王宣,非是本帅不斩于你,既然搅闹了本帅的大帐,你愿打愿罚?”王君可说:“认打怎么讲?认罚怎么说?" “认打,军法无情,斩!" “认罚呢?" “留你父子在唐营当差效力。认可不认可?" “哎! 我认可!认可!" “口应心吗?" “我若是说假话,元帅就军法从事,叫我王君可不得善终!唉!罪民王宣参见元帅,投效来迟,望乞恕罪。”罗通说:“起来,松绑!”有人过来松了绑,罗通又说;“程监军讲情,你要谢过了!”王君可给程咬金行礼:“程监军,要不是您讲情,王某人头落地了。”程咬金又做派上啦:“六弟,在贾家楼咱们一个头磕在地下啦,我能不给你讲情吗?我不能照你似的,多年没见啦,到你家住门房儿,孤灯一盏,铺盖卷儿一份儿,晚饭不管早饭不留,俩山字儿探一块儿——请出!事情怕比呀!”王君可打躬作揖:“是是是,我谢过四哥啦!”

罗通这才叫道:“王宣将军落座。”王君可坐下啦,罗通这儿啪啦一下儿帘子脸儿没啦,满面怒容换成了满面春风,下位来到王君可面前行礼:“哈哈哈,六伯父,侄儿我这儿给您叩头啦!”王君可一愣.“这个这个…”心说:“怎么一回事儿呀了”“六伯父,猛鸡夺嗦,一下子您绕住啦!" “我怎么绕住啦?" “您哪,树林儿里放风筝,您还绕死啦!" ‘哎呀,老贤侄,怎么啦?" “您请想,一不当差,二不应役,不在唐营行伍之中,您不是口称草民吗?就算这儿是我这元帅的中军宝帐,我杀得着您吗?”王君可一听:“啊,是呀!”“绕住了吧?这都是我四大爷的主意,您听明白了吧?”王君可哭笑不得:“程咬金哪,啊哈,你真可以的呀!”罗通喊了一声;“众位哥哥兄弟都来见一见哪!”众小将全来到大帐给王君可行礼,有叫六叔的,有叫六大爷的。王君可也问了问谁是哪位把兄弟的后辈。这才调开桌椅,王君可坐在当中,上首程咬金,下首刘文静,罗通等众小将相陪。又把王永安叫来,永安说:“爸爸,咱们爷儿俩回家吧,我听您的。”“休要多口,为父我不走了。”王君可斜着瞪了程咬金一眼。王永安心说:爸爸哎,还得说我四大爷是位高人!

程咬金看见王君可瞪自己啦,没言语声儿。酒过三巡,菜上五味,程咬金这才说“六弟呀!按你的心思是要给永安娶媳妇,你得孙子,家里又趁俩钱儿,要抱着盆儿吃,看着锅啦,对不对?你是大错而特错!人总要以国事为先,倘若是突厥国打到了南朝,岂止老百姓受难,谁也甭想在家里过塌实日子,这你还不明白吗?必须战胜北国,救主还朝,叫他们递上来降书顺表。立下这场功劳才真正是你们家门的光彩,何况你父子还能有国公之位哪?这是往大里说。”王君可点点头:“要是往小里说呢?" “往小里说呀,你要是抱胳膊忍了,你对不起死的也对不起活的!”王君可有点儿吃不住劲儿:“我怎么对不起死的也对不起活的?”程咬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想当初听我二哥秦琼说过,罗成到历城县给舅妈庆贺六十大寿,秦二哥要陪着表弟到贾家楼会一会各地的宾朋,走到专诸巷日,看见了六弟你单人独骑来到,你外号人称绿袍帅美髯公大刀王君可,罗成一见你就投缘,非得叫表兄给引见。你是北路绿林的总瓢把子,罗成是燕山公,他就是乐意跟你近乎近乎。山贾家楼结拜到瓦岗寨聚义,罗成就跟六弟你对劲,有没有?”王君可艰中含泪,说:“不错,罗贤弟跟我要好,那没得可比啦!”程咬金说道:“好,搁到这儿。罗通。”“四伯父。”“把你的志向跟君、爷、父三步大仇,说给你六伯父听听。”王君可问:“噢?怎么个三步大仇?”罗通这才说出,当初夏明王窦建德攻取北平府,罗艺出战,被苏烈暗箭射死,这是爷爷的仇;勇国公罗成镇守潼关,苏烈会合五家反王的人马前来攻打,建成、元吉安心暗害罗成,不给开关,苏烈把罗成引到周西坡,乱箭攒身,这是父仇,如今苏烈投了北国,搬弄是非,给大唐打来连环战表,结果头次征北,把我义父秦王千岁连我表大爷秦琼等困在了牧羊城,三年之久,这是君仇。“六伯父,请想,我罗通身上有这一步比一步深的三步大仇,君、爷、父,我的志向是救主还朝,捉拿苏烈。您家就是这么一个王永安哥哥,我们家也只有我一个儿!呀! 这些小弟兄们之中,独生子有的是呀! ”程咬金接过来说:“六弟,罗通一说你该明白了吧?咱们讲的是道理。你已然身在长城外,倘若三心二意,不乐意战胜北国才还朝,你既对不起死鬼罗成,又对不起活的!你什么胡忍乱想也不许有啦!" “啊呀啊啊啊啊!”王君可当时回想罗成跟自己对劲,眼泪儿一对儿一对儿往下掉。“四哥呀,恕我一时糊涂哇。薛英恼了我,我怕买卖不成,困在北国;永安夜闯青石山,刀劈了八猛,那我还能在北国做买卖吗?留在唐营又并非完全甘心情愿。您跟罗通这么一说,我顿开茅塞,愧对我那罗贤弟,对不起罗通老贤侄呀!你们放心吧,我明白过来啦!”一天云雾散啦。余下的事,无非是查点人马,清理粮草器仗。到次日,传令拔营起寨,哒噢,哒噢,哒噢!三声号炮,大队人马出青石山东山口往北走下来啦。非止一日,正在由南往北走,虽然走的是行军的大道,周圃山连山,山套山,山势险恶,远望见前面犹如金蛇乱窜,烈焰腾空,火光直插入霄汉,临近了看是一座山,山石通红通红的,日光之下,仿佛一团烈火相似,瞧着都疹得慌。探马报;“启察元帅,兵至红石岭,对过可有了北国的连营啦。”“再探!”罗通传令,在红石岭山前安营下寨,众军士埋锅造饭,铡草喂马,立起旗杆刁斗,巡营了哨,元帅发放军情完毕,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罗通跟总监军,副监军商量,亮队看看红石岭北国的人马怎么个阵势吧。程咬金说:“罗通,还是那句话,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在青石山你脚急了,多亏王永安解围;在红石岭还不知道遇上什么对手,要沉住了气。咱们一误不可再误。你要放明白点儿!" “四伯父所言甚是,我罗通一定要多加小心。”“对了。”罗通立刻传令,点马步队五千人出营。三声号炮响过,大队亮开,冲正北叫阵。只听得瘪咧声音哞哞哞… … 正北大营营门开放,人马侧的贯出来,紧眼着拉开了长蛇之势将大队亮开,两军对了阵。二路元帅罗通以及众小将往对过儿看,北国大队正中间为首的人,不认识,马后有一杆红旗罩头顶,上写着“大都督”,白月光儿里斗大一个“袁”字。旁边儿可就是铁雷八宝、皮可能以及八家镇殿都督这帮青石山的败将,他们投奔红石岭,两下里兵合一处啦,果然势派不小。这位袁大都督可就发话啦:“唐兵到此,哪位都督撒马?”有一家都督应声而出:“袁大都督,南朝有什么能征惯战的小将?没所说。待我出阵。”“沙尼得巴都督,你要慎重小心。”“不劳都督嘱咐。响瘪咧!”号角声响,沙尼得巴马到当场。唐营小将们一看,这位身高过丈,膀阔三停,半黑半黄一张阴阳脸儿,全身披挂,掌中一条铁棍。凶若瘟神,猛如太岁。“哪个南蛮来战?”罗通看罢跟众小将说:“青石山一战,咱们打得很得意,今天也不可轻敌。哪位将军撒马?”话音未了,有人答话:“元帅,待我会战于他。别瞧他摇头晃脑,我出去定要灭了他红石岭的锐气!”罗通一瞧,原来是唐世忠,准知道他脸下马掌中青铜槊顶得住,嘱咐:“唐将军要格外留神。擂鼓!"噜!噜噜噜,鼓声咚咚,唐世忠马到当场,扣镫停住。“对面什么人?报上名来!”“大唐国国公唐国仁之子唐世忠。你叫何名?" “大都督沙尼得巴!" “撒马一战!" “看棍!”沙尼得巴铁棍一摆,举火烧天势打下来啦,唐世忠合集愣挂,左手找底把,叭!把铁棍压住啦。跟着青铜槊就扫,沙尼得巴抽棍叭一绷,把槊绷出去啦。二马冲锋过阵,唐世忠反臂一槊,嘟!沙尼得巴再想悬档换腰招槊,来不及了,正打在后脑海上,喷!人死马落荒。唐世忠拍马啪啦转一个弯儿回到当场,叫战:“哪个来战?”红石岭大队之中有人大叫:“杀了我的哥哥,我岂肯善罢于休!”袁大都督说:“沙尼牙哈都督,既要出战,多多留神。”沙尼牙哈一分双鞭,瘪咧吹响了,马到当场,一扣镫:“我沙尼牙哈耍为兄长报仇雪恨哪!小南蛮快快通名受死!" “唐世忠。”“休走,看鞭!”一对虎尾鞭抡起来奔唐世忠的头顶。唐世忠往右闪身,躲开左手鞭,尾槊挂他的右手鞭,哨!右手鞭就飞啦,跟着叭的一盖青铜集,沙尼牙哈一闪没闪开,正在头顶上,唐营兵丁喊嚷:“看见没有哇?又一个人死马塌架啦!”唐世忠骑着马哗嘟嚼嘴又打了个弯儿,合槊往北观瞧。

北边大队里头,众都督一见连伤两员战将,可就没人告奋勇啦。袁大都督用眼膘了膘铁雷八宝、皮可能他们,看那意思不象要出战的,难道说你们由青石山败到了红石岭,就不管这一段儿了吗?叫道;“两位先锋官大人,你来看,唐营小将乒然胜了两阵,恐怕也不是我等的对手吧?”那意思是说凭铁雷八宝、皮可能,北国大帅左车轮手下的正副先锋官,要出马的话,还不是马到成功吗?谁知道铁雷八宝说了这么一话:“末将等愿为袁大都督助威!”这位袁大都督明白啦:“噢!不错;本都督在狼主、左帅面前,夸下海口,大唐国二路援军不到红石岭便罢,如若来到红石岭,也就是到此为止,绝不能叫唐军前进,休想再得土地一寸一分!既然各位愿意助威,待某家撤马一战,打个样子叫你们看看来,响瘪咧!”哞哞哞… … 袁大都督抬腿摘军刃,一拱档,小肚子微碰铁过梁,双磕飞虎鞠,马踏蜜铃响,哗嚼喂螃嘟,这一人一骑就贯出来了,马到当场。

唐营众将注目观看,离着又近一点儿了,见此人跳下马平顶身高顶丈,胸前宽,背膀厚,悍丈魁梧。头戴黄金盔,周川有绒球相配,亮银的抹额,身披黄金打造鱼鳞甲,内衬大红袍,勒着绊甲绦,狮蛮带刹腰,肋下佩杀人宝剑,左右勒征裙,护档鱼榻尾,大红中衣儿,官样儿的皮靴前头翻蹄后头亮掌。往脸上肴,一张赤红脸儿,天庭上― 就是脑门儿上― 有一道白记,面上略微有白圈儿显露,扫帚眉,大环眼,秤蛇鼻子火盆口,一部红髯根根见肉,苫满胸前。胯下一匹紫马。再一瞧他掌中的军刃,程咬金叫道:“众小将可得多留神才这条军刃名为雁翅十三曲大鎲,听说过,今天我可是头一回见着。”这种鎲头儿上仿佛一个大十字槊儿,镜有尖子,尖子后头左右平着俩翅子,翅子上可是有弯儿,一个弯儿为一曲,左右各十三个弯儿就为十三曲,称为雁翅十三曲大鎲。北国这位大都督勒马扣镫,问:“连伤我两家都督,尔叫何名?" “唐世忠。”“在大唐官居何职?" “提我没名,我父乃大唐杞国公。”“噢,老国公唐国仁是吗?" “那是我的爹爹。休得多言,撒马来战!" “看鎲!”这大镜的招数讲完扑、砸、盖,唐世忠心里发怯犯嘀咕,没见过这种军刃。鎲平着翅子挂着风砸下来啦,唐世忠双手举青铜槊一槊,哨哪一声响亮,槊住啦。哎,大镜的十字槊儿就跟轮子似的一转,往回一拉镜,雁翅正在唐世忠左膀上剐上了,噗!生剐下一只胳膊来,死尸歪了歪落了地,这匹马就落荒了。

程咬金一掩面:“哎呀,这鎲好厉害主”唐营这边儿派人抢尸首圈马,唐世孝哭叫一声:“哥哥呀… … ”大枪一摆,马贯出来了,到了阵前:“敢伤了我的兄长?还不快快下马受死?你叫何名?" “唔。要问哪?大都督袁慕爵!”唐世孝一拱档马往前闯:“看枪!”捧杆儿一枪奔袁慕爵前胸扎来啦。袁慕爵合雁翅鎲使劲儿一砸,砸到枪上往右边一拨,鎲翅子就把枪推出去啦,后手变了先手,二次摇雁翅鎲平杆儿往前推,唐世孝立枪绷可也来不及啦,一闪身没闪开,二马冲力又大,镜翅子正在下巴额底下那儿推过去,人头落地,马可就落荒了。罗通一看,说道:“列位将军,要认准人家的军刃,估摸自己能打再出阵,不可枉自伤了性命。”这工夫有兵丁抢回尸首,圈回来马。有人喊叫:“待我掌中大刀会战于他!”又有一员小将出马,来到阵前。袁慕爵问:“什么人?报上名来里洲大唐温国公毛公遂那是我的天伦,我叫毛子强。你叫何名?" “大都督袁慕爵。”“休走,看刀!”刀劈华山势,刀可就下来啦。袁慕爵把雁翅鎲掌住,瞧准了刀往上撞,拿鎲翅子接住刀住左边一镜。“撒手!”鎲尖子,鎲翅子把刀别出去啦,噢!毛子强赤手空拳。“哎呀!”袁慕爵紧跟着一进鎲,鎲尖子就扎上了。噗! 又伤了一将。

北国的大队之中声音响亮,哞哞哞… 连胜三阵。铁雷八宝可就跟皮克能以及镇殿都督们说:“咦,袁大都督这十三曲雁翅鎲实在是能征惯战,难怪他敢在狼主面前夸下海口。”战场上,袁蓦爵一拍马啪叭啦一个弯儿,冲着正南,意思是你们哪个来战?唐营大队之中鼓声咚咚催阵。程咬金说:“哎呀,我怎么瞧着他眼熟呢,这八成儿是咱们南朝人,我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话音未了,就听见一声,“四大爷,瞧我的吧!”徐德一拱档,马往前闯,哗唱喂喝崛,徐德来到当场,铁棍一横:“报上名来!" “要问哪,你家大都督袁慕爵。你是何人? " “我没什么名声,你知道大唐国有个英国公吗?" “敢是英国公徐茂功?" “对啦,那是咱爹!" “暖!胡说八道,那是你爹!" “这么说着近乎!”“嗯。你是徐茂功之子!' “我叫铁棍将徐德。”“既然如此,看在徐茂功的分上,你也不必打了,饶你不死。回去对二路元帅罗通言讲,叫他出阵,有什么话我对他说就是啦了”.徐德一听:“嘿,听你说话你是南朝人哪!”“对啦!" “好! 你不跟我打,我跟你打。休走,看棍!’马往前闯,举火烧火势,呜!这棍就下去啦。袁慕爵横鎲实接,就听见喳一声,并没有把袁慕爵砸得三摇四晃。徐德跟着轮棍就扫,袁慕爵立鎲,叭生绷出去啦。二马冲锋过镫,徐德反身一棍,人家悬档换腰,横镜槊住了这第三棍。圈回马来,二次碰面儿,袁慕爵扣噔住马,叫道:“徐德,别看你棍沉力猛,砸了我三棍,也不过如此而已呀!再打我就不让了,快叫那罗通出来,你就逃命去吧!" 这话说得大不大?徐德明白:“啊哈,哇呀,哇呀呀… … 你说到这儿,咱们回见吧!”拨掉马头,他回队啦。罗通问:“你怎么回来啦?" “打不了,咳!”把人家点名儿叫二路元帅出马有话说,学说了一遍,“我问他啦,他是南朝人,名叫袁慕爵!”程咬金一听:“哎哟,哈哈哈哈哈,敢情是他呀!"

程咬金想起来啦,此人正是袁慕爵。袁慕爵是什么样的人物!请听下回。

第二十五回 袁慕爵衔冤走塞北 程咬金巧智请救兵

书接上回。徐德败阵,回来一学说,此人名叫袁慕爵,点名儿要二路元帅罗通出马。程喳金说;“敢情是他呀!”罗通就问:“四伯父。袁慕爵何如人也?’程咬金说:“这个袁慕爵本是南朝人,在大唐国当过御林军带班的将军,武艺高强,人品可不太好,专跟建成、元吉喜近乎,建成、元吉看他一昧的献媚,也假仁假义的跟他呼兄唤弟。他的意思,建成、元吉是皇上面前得宠的亲王,建成又是东宫守阙的太子,将来登极之后,我还不是禄位高升嘛!为这事儿我跟他说过,我说:袁爷,你巴结英王、齐王,早晚有上当的那一天。我可不怕你不爱听,那俩小子什么屎都屙,绝屙不出人屎来!话说过去也就算啦,后来老也见不着这位袁爷,听说弃官逃走,不知去向了。既然他在北国,这是反了大唐啦。罗通哎,你甭出去啦。我看看他有什么说的!”“四伯父:您是总监军,万一有闪先我可担不起!”喀!没事儿。

我非问倒了他不可!给我擂鼓!”咕噜噜噜……咕噜噜噜…咕噜噜噜噜,三通鼓响,程咬金把大斧摘在手中,这匹马哗愣愣愣来到当常袁慕爵一瞧,认识,心说:嗬!三叉紫金冠戴着,身穿猩猩大红座蟒,程咬金抖起来啦!二马碰面,各自扣镫。程咬金说。“袁慕爵呀,你要二路元帅罗通出马,我出来啦!”袁慕爵在马上一横大鎲:“程四哥,念我盔铠在身,不能下马给您行全礼,我这儿绐您叩头了。”武将在马上横军刃一低头,就代表步下叩头了。程咬金说:“哎!我说,兄弟,你怎么混到北国来啦?怎么当了汉奸啦?你心向南朝才对呀?为什么投降北国,当面要你讲明。”袁慕爵说道;“程四哥,我有下情告禀。……”原来袁慕爵自从有心巴结英王太子建成、齐王元吉,这俩人也想拉拢党羽,撤去王爵身分,彼此呼兄唤弟,常在袁慕爵家一同饮酒,妻子不避,如同家人。袁幕爵的妻子姜氏,女儿素兰,都帮着伺候茶酒。建成说:“我很爱咱们这姑娘。”袁慕爵可就说:“我的女儿不是跟你们的女儿一样吗?你们哥儿俩既是爱,干脆收为义女。姑娘,跪倒叩头,叫干爹,这是你两位义父!”姑娘跪倒行礼,建成、元吉收了个干女儿。姑娘十八啦,尚未许配人家,想着到皇宫内院逛逛,开开眼界,将来嫁夫找主儿啦,上哪儿找这个机缘哪?建成,元吉说:“姑娘要到宫里也好,御花园也好,如同自己家一样嘛!”就把干闺女带进了皇宫内院。在观花楼,二位干爹摆酒款待,把干女儿给灌醉了。

等到姑娘醒过酒来,才知道两位干爹人面兽心,自己失了节还怎么回家,有何面目见爹妈?一狠心,跳了楼啦。建成,元吉无奈,派人到袁家谎报姑娘失足坠楼身亡。袁慕爵还想:一个姑娘家逛皇宫,哪儿有这么大的造化!办理丧事完毕,好久也不见建成、元吉到家里来,细一打听,敢情女儿是被建成、元吉逼得跳了楼。急忙回家与妻子商议,他妻大哭一场吞金自尽啦!袁慕爵找建成.元吉找不着,一口气不出,递折子告到武德天子驾前,武德天子说是不能听一面之词,详查以后,秉公办理。这一查就没日子了!袁慕爵眼看着家破人亡,报仇无日,一口气不出,这才奔了北国。大帅左车轮带着袁慕爵拜见狼主,诉了他的苦情,金殿之上试艺,十八般武器件件精通。狼主可就收留下来,封他一个大都督。李世民征北被田牧羊城,没给袁慕爵差使,这里头有个防备他和南朝的将军们拉手儿的意思,可不能够明说。及至到大唐二次起兵征北,才把袁慕爵派到红石岭。皆因袁慕爵对于大唐的老将、小将都知情,故此夸下海口,有袁某在,唐兵唐将休想得着红石蛉以北一寸一分土地。他叫罗通出来,想说明白了,你打算救主还朝,根本过不去红石岭,体就死了这条心吧!没想到出来了一个程咬金,袁慕爵这才把被屈含冤、家败人亡的已往情由,学说了一遍。“武德天子不给我做主,我一怒之下投到了北国。我没别的办法呀,程四哥您想想这个情理吧!”程咬金听罢:“噢!内中还有这些个情由哪!袁慕爵呀,你投了北国是被逼无杂。想当初也给你提过醒儿,你非要‘登梯子上树——攀高枝儿’,这又该怎么说呢?事到如今,你总是南朝人,扣儿还得在南朝那边儿解开,武德天子他护犊子也不要紧,有理讲倒人。这个仇我给你报。听我的,反戈一击回唐朝。”袁慕爵摇头:“四哥,我拦你。我既然归降北国,北国也拿我当回事,何况我与大唐有仇?咱们把私交撇开,我一心向着突厥国,这就叫两国相争,各为其主吧!”“别价呀!别认死扣儿,这么办,怎么样体才肯回归南朝,你画个道几我当同走,你开个道儿吧!“噢,让我说个条件?可以。只要您当对把建成、元吉两个小子的人头摆到这儿,我立即回归南朝。若是没有人头,我这口气不出。听明白了没有?”程咬金一听:“哎呀!兄弟,有这么句活: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还朝取了儿头再到北国,得多少日子?百万大军一天那是多大的消耗?

听四哥我的,你先回来,我豁着这个王爷不当;也要替你报仇就是。”袁慕爵一摆手儿:“不成!没有这俩小子的人头,我是各保其主啦。”程咬金一瞧,说不动他。“兄弟,既然各保其主,咱们哥儿俩也得打呀!”打什么呀?就您这斧子招儿,不过是掏、削、劈、捞、杵,还得抢先手,我这大鎲一走先手,您就完啦,向来您搪不惯八家的招数。这些我全托底,打,你也不成!我意已决,非要这两颗人头不可。”“那也不是一句活办得到的呀!“既然如此,回去转告罗通,大唐人马来到红石岭,再想往北,寸分土地不能让你们得了去啦!不服的话,近前来战,罗家枪法我可不怕,出来打一打他就明白啦。”程咬金一听:“那咱们回见吧。”拨掉马头他返回本队啦。

罗通一见程咬金回来啦,问,“四伯父,究竟怎么回事?”程咬金叹了一口气:“喀!这个祸根还是在大唐国。”说了说皆因如此这般才逼反了袁慕爵。“刚才他说州你死了心,罗家枪他也不怕,人马到红石岭为止啦。”罗通说:“我不相信,他能知道我罗家枪的奥妙?待我撒马一战、擂鼓!”鼓响三通,二路元帅罗通抬腿伸手摘下五钩神飞枪,催马前撞,来到当常袁慕爵喊喝一声:“站住!来者敢莫是二路元帅罗通吗?””正是本帅。

袁大都督,你被屈含冤,与建成、元吉有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执意要反大唐,这我也听说啦。唯独一节,你说大唐人马就到红石岭,再也休想前进一步,我罗家枪法你不在乎,我有些个不相信。既是两国交锋,各为其主,你就撒马来战!”“哈哈哈,罗通啊,你罗家枪有十三手儿绝枪,什么叫抽屉儿枪、梅花三点、梅花乱点头、寸手枪,直顶到靠它成名的回马枪,我尽皆通晓。你来观看!”说到这儿,袁慕爵把大鎲挂到马上,从里手里摘下一条枪来;“这是什么!你还打吗?”罗通一瞧。“啊?坏

喽I我们罗家枪怎么流于外姓之手啦?”什么枪啊?五分枪!枪缨子后头也有五个钩儿,隔一个钩儿夹着一个轮子。前文书罗成在东岭关避上罗春,罗春使的是五分枪,那时候是夜里,罗成也没瞧明白,两条枪尖于碰上,罗成那枪的五个钩儿就没啦。使五钩神飞枪就怕遇上五分枪跟枪母子。袁慕爵哈哈大笑;“罗通,就到红石岭啦,往北,寸分土地不能叫大唐人马前进,不服者近前来战l”罗通拨掉马头,哗愣愣,奔回本队;。收兵撤队!”唐兵喊嚷:“收兵碍…”袁慕爵挂枪催马回北国大队,传令回营。北国也收兵啦。

唐营从此免战牌高挂,十多天过去啦,也想不出办法来。

程咬金,罗遁在一块儿商量。程咬金说。“罗通呀,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我瞧着你见瘦着急呀!”罗通说:“四伯父,我们家这枪怎么就流于外姓了呢?我纳闷儿呀!我身为二路元帅,到了红石岭打不过去了,连死三位哥哥兄弟也不能取胜,这千斤担子都在我肩膀上压着哪!”别忙,四大爷身为王爵,总监军,也不轻松!还得想主意。”到晚上,程咬金睡不着觉,心说:还是卖私盐省心,倒头就睡;直顶到在瓦岗寨当大德天子,照样浑吃闷睡,当这份儿福寿郡王可真够烦人的!天大黑啦,出来在大营里瞎遛,这儿看看,那儿听听。忽然走到一个帐篷后边,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儿。“爸爸,您看,咱们大伙儿瞪着眼打不过红石岭去,是不是咱们出个主意?要是把我老师请出来,这红石岭可就过去啦!”程咬金听着有门儿,蹲在帐篷后头了。又听见:“小子,不许说!你这四大爷老少一齐拐,把咱们留下,这就够瞧的啦。少多嘴,少说话!就算去请你师父,他跟北国的都督们多年交往,他也不会出来。别捅漏于!”程咬金心里明白了。这是王君可、王永安父子!他一吐舌头一缩脖儿,没

言语声儿,悄悄儿回了自己的帐篷,躺下就睡着啦!第二天清晨,程咬金找罗通去啦,在罗通耳朵边儿这么一嘀咕,罗通马上传令:“来人哪!擂鼓升帐!”咕噜噜噜……聚将鼓响,元帅升帐,众将一齐参见元帅。罗通说:“列位将军两厢稍立。六伯父请坐。”多谢元帅。”王君可在下首坐下,正跟上首的程咬金对脸儿。罗通开口叫道:“六伯父,您与我父有什么交情?”“这还用问吗?当初在贾家楼结拜盟兄弟呀!”“噢!我是您侄子啦。现在我要报君、爷、父之仇,眼瞅着红石岭打不过去,您是不是替我想想办法呀?”“老贤侄,凭我也打不过袁慕爵,有什么办法呢?”罗通这才说:“哎,我哥哥永安刀劈八猛,那是双枪将薛英老人家的传授,那可是位高人。是不是您受累回到芦苇庄,请出这位老人家来,这红石岭可就打过去啦!“这个……”王君可捋他这长髯,心说;昨儿晚上爷儿俩说话儿,敢情是草地里说话路上有人听!斜眼儿一膘,程咬金微然一笑。王君可明白啦,心说:准是程咬金。你在芦苇庄那个草团瓢儿里酸文假醋,我闹了个背地儿讲究朋友,这我还怎么能请得出来!王君可一犹豫,罗通下位来到他面前,一揖到地;“六伯父,您替我为堆吧,试试,哪怕您请不动,咱们再想主意行不行?”王君可说:“罗通,不是我不去,薛英恼着我哪,我离开芦苇庄来追永安,在位那儿就说是不辞而别。这么办吧,叫程四哥跟我走一趟,说僵了的时候也好找台阶儿呀!”程咬金一听,说;“好,六弟,我陪你走一趟。”心说:王君可你可不傻,我跟休去了,请得出来请不出来,沉重都有我担着啦!谁叫我这是为国求贤哪!当下鞴好马匹,二人出营上马走下来了。

也就是一天多的路程,来到芦苇庄,叫开了路北的宅门,有家人伺候茶水洒饭一切。到晚上掌上灯,老哥儿俩谈心,王

君可才把薛英跟北国人的关系,老年无子,怎么阿建康老家才看透了世态炎凉,准备在五柳庄养老,细说一遍。合着仨人在草团瓢儿见面之后,王君可把程咬金搁到门房里了,那天晚上哥儿俩该说的话现在才找补上。程咬金听罢,腹中辗转,暗暗点头。一宿无话。次日清晨起来,王君可说:“四哥,我先到对过儿赔个不是,谁叫我不辞而别来善哪。时候一大,八成儿是我请不动,您赶紧就过去。”好嘞!”王君可来到街上,到对过儿叫门,叭叭叭!里头有人开门,出来一个伙计。“王老爷,您有事吗?”往里同禀,就提我求见。“您候着。”伙计进去啦,一会儿工夫出来说;“王老爷,我们掌柜的懒得见人,说,有两句淡活让您记在心上。”什么淡话?“闷坐常思己过,闲谈其论人非。掌柜的让您好好儿想想。今天不见,”咣哨!咔,关门上扦关儿啦。王君可一听,心说:这是程咬金在草团瓢儿那儿说的话,又堵丧我来啦!没办法,回路北吧。进门儿来到屋中,程咬金问;“六弟,回来得好快呀!”“程咬金哎!你损啦!那天你在草团瓢儿假装儿规规矩矩,老哥哥认准了我背地儿讲究朋友啦,不见我,我怎么请?要请啊,你去!”程咬金一笑;“哈哈,我去就我去。”王君可说:“嗐!四哥,北国有薛英的徒弟,他立过誓不帮南也不助北,昨天都告诉你啦,你去也请不出来!”我过去试试,要是工夫儿一大,可就是请成啦。

你就赌好儿呗!”嗯。”王君可只好是半信半疑,听信儿吧!程咬金来到街上,到对过儿叫门。叭叭叭!里头有伙计开门出来一问。程咬金说:“烦劳通禀,程咬金前来拜访,求见我那老哥哥。”侯着。”工夫儿不大,伙计出来说:“我家掌柜的出迎。”果然见薛英出来了,程咬金赶紧迈门坎儿.抢先跪倒。

“老哥哥在上,小弟大札参拜!”薛英连忙用手相搀,“快快请

起,屋中叙话。”薛英携手揽脘拉着程咬金进屋,分宾主落座,伙计献上茶来,茶罢搁盏。薛英可就问:“程贤弟,听说青石山解了国,大唐人马拔营起寨,连王君可还有我那徒弟也随军走啦。你今天怎么这样闲在呢?”程咬金心说。闲在?火烧心哪!红石岭有袁慕爵的大鎲挡着,打不过去!嘴里可是愣说:“哈哈,那天哥儿俩没谈够,今天特为来找老哥哥聊聊。”好。刚才王君可来啦,我没见他。他背地儿里褒贬人不太好,那无在草团瓢儿里把你说得一个小饯儿不值。我看哪,倘若有人跟他打听薛英,他不定说什么呢!我恼了他啦!”程咬金赶紧站起来,一躬到地;“老哥哥您消消气儿,王君可虽说是我六弟,瓦岗寨散伙以后,他没见着过我呀!这里头有点儿缘故。”“噢!咱们茶喝过两碗,我想酒,咱们喝酒谈谈。”“好,到此就要叨扰。”“来呀,摆酒。”伙计排开桌掎,酒菜齐备,俩人对坐饮酒。程咬金这才由卖私盐、劫皇杠、反山东劫牢反狱起,说到瓦岗寨。薛英问一,程咬金答三,“担当初劫皇杠不为发财,就为找杨林报父仇,瓦岗聚义反隋,钱全搁在大堆儿里,反杨广反到底。”薛英点头伸大拇指:“好,英雄!”程咬金说:“我不过是个粗鲁人儿。大唐开国以后,出了宫门挂带的事儿,金殿散将,我回到山东历城,这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勇之夫,立志学文,念了这么点儿书。要不怎么王君可讲究半天都不在点儿上哪!”薛英一听,“噢,那就是啦。好,有志学文!喝酒,喝酒。”喝着,喝着。”

程咬金真能聊,听得薛英点头咂嘴儿,连饮几杯。程咬金觉着是时候儿啦,接着说,“跟老哥哥回话。说什么英雄,论什么志气。我在家里练武习文,也是为了管教儿女,别象我似的当糊涂人哪。”薛英问:“程贤弟身边有几子呀?”“刚成年的一

个铁牛儿,论能耐平平常常,在营里头呢,家里还有四个不成年的。我有五个儿子,头些日子在三环山又收了四个干儿子!““噢!”薛英不言语啦。程咬金赶紧问:“老哥哥,您膝下有几子几女呀?”薛英刚端起酒杯要喝:“这个……”一皱眉头,眼泪儿在眼边上差点儿掉下来。程咬金心说;先杵你一下儿肺管子吧!“老哥哥,您怎么啦?“唉!不瞒贤弟说,我中年丧妻,老来无子,孤苦伶丁,可叹哪!”其实程咬金由王君可那儿都摸了底啦,明知教问,又假装儿吃了一惊,“哎哟!哥儿俩喝酒高兴,我不知道老哥哥的身世,招您不痛快啦,惹得您难过啦!这个,悠也甭着急,既然哥儿俩是良友,我能给老哥哥分忧解愁!”程贤弟,你有什么办法呢?”营盘里头小将有的是,您跟我走一趟,到那儿我就给您找俩干儿子!“什么?俩?”“啊!虽说是义子,得拿您当亲爹一样孝敬。我办出事来得对得起老哥哥!”薛英擦了擦眼,悲沮变成了喜泪。“贤弟,你能把这件事办到喽,可真是我的良友哇。什么孝顺不孝顺的,老来老去有人管我叫声爹,虽然是眼前欢,也是晚年之福哇!”程咬金越说越象真事儿:“还告诉您说,给找一个明白的,特别孝顺您,再给找一个小浑得噜儿,糊涂的,没事儿好开导着,就为您晚年之乐。”

“嘿!我这朋友就算交着啦。”没错儿,没错儿!”二人直喝到掌灯才用饭,薛英留程咬金住下。一宿无书。

第二天清晨早起,程咬金托伙计给王君可送信儿,要一同回红石岭。薛英吩咐鞴马。程咬金说:“老哥哥,我给你出个主意,连盔铠袍服带枪全挂上。“干什么呀?”说好了的,找一个明白的,一个糊涂的。明白的,我一说就认可,您以心降服他!那糊涂的,万一他不认可,您就得以力降服。这样几叫爹才瓷实哪!”哎呀!哈哈,程贤弟说得对。来呀!”“伺候掌柜

的。”马上挂好双枪,盔甲包刹在马后。”是啦!”两个人出街门,对过儿王君可拉马等候多时,过来见薛英行礼。薛英说:“大弟,是我有所不知,昨天慢待啦。”王君可也不好细问,赶紧说;“程四哥好开玩笑。其实他在老哥哥面前礼数周到,连我脸上也好看哪。”彼此一笑,各自上马,往北赶路,也就是晚上定更来天,赶到唐营。

王君可告个便,加一鞭,马先进后营门啦。后头薛奠、程咬金来到后营门外,就听见一通鼓响,咕噜噜嗜噜……营门大开,撞出来有二百人,列队相迎,各举灯球火把,照如白昼。薛英一瞧:“哎呀,程贤弟,这是怎么回事?”“这必是二路元帅跟众小将出来迎接您,您是我同来的呀!”薛英一听,这话也对。

二人下马。罗通过来啦。程咬金一使眼色,说:“罗通哎,是我陪同好友营中一叙,何必惊动这些人哪?”罗通一听不提请字,就明白这里头有事儿,就装不知道。说:“我等理当出迎。四伯父,您同来的这位是……”我的好友薛英字文举,你们都叫:大爷吧!“我等参见伯父。”老朽有礼有礼。你头戴帅盔,想必就是二路元帅?”“伯父,我叫罗通。”好。勇国公罗成有后,你是名人之子呀。今天一见,我也很高兴啊!”程咬金吩咐:“你们都在头前带路!”是!”把老人家迎进唐营,列程咬金的帐中歇息。王君可交令,罗通问究竟怎么请来的,王君可也说不上来,王永安一听,没敢露面儿。大家都纳闷儿。

简断截说,次日清晨早起,喝完了茶,又摆上酒喝着。薛英可就说:“程贤弟!”哎,老哥哥!”你给我找一个儿来,我先看看。”“哎,您这儿等着,慢慢儿喝着,我给您找去!”要问程咬金怎样给薛英找义子,大唐人马怎样打过红石岭,请听下回。

第二十六回 父子情深喜出望外 师生反目悔背前盟

书接上回。薛英老人家叫程咬找一位小将来,看一看,好收为义子呀!程咬金出来就找罗通来了。罗通听程咬金一说,差点儿乐出声儿来:“四伯父,您就这样请人家来的呀?认为义父子,两相情愿嘛!那样儿一来薛英老人家就能给人唐出力吗?”那就得看这干儿子的本事啦!“您找谁”“我一点儿谱儿没有哇!我得先找一个明白的。”想来想击,程咬金噗嗤一笑。他找秦怀玉去啦。“怀玉呀!“四叔,什么事?”“我给你找了个干爹来,认干爹击!”秦怀玉一愣,程咬金说:“告诉你说,这薛英不是我请来的,是拿认干儿子蒙到营盘来的!你得给应付着,逢场做戏嘛!’秦怀玉说:“四叔您真瞎摸海,我有爹,您再给找干爸爸,象话吗?”程咬金说:“嗨,你绕住啦!二次兵发北国,你干什么来啦?“救主还朝,也就是救父还朝。我爸爸也在牧羊城里困着哪!”“还是的呀。打不过红石岭去,你爸爸在牧羊城养老,体在红石岭这边养老!这老头儿才是能打过红石岭去的主儿,他现在当局者迷,让我给迷惑住啦,你得帮着唱这台戏!听明白没有?”噢,四叔呀,就这么办吧!“好啦,跟找走!"程咬金拉着秦怀玉回到帐篷里头。“老哥哥,您看见没有?"薛英一看就是一惊,太可爱啦。八

足开外中等身材,细腰扎臀。白绫子的扎巾、符袖.白绫子的中衣儿,外罩白绫予英雄氅。面如冠玉鼻直口方,额下无须,正在少年。程咬金说:“跪下叩头!干脆取消这个干字儿,就叫爹爹。”老爹爹在上,孩儿大礼参拜。”把薛荚乐得不知如何是好:“呵哈哈哈哈哈,儿呀,起来,坐下。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姓秦名星,表字怀玉。”噢,秦星秦怀玉。你是何人之子呀?”怀玉站起来啦,一抱拳;“子不言父名。既是爹爹问我。我不能不说。我父秦琼,表字叔宝。”薛英一听又是一惊:“程贤弟,你找一位爹妈死得早的小将,叫我一声爹,我把他当亲生之于对待,哥哥我就知足啦。这位是胡国武昌公老元帅之子,少帅呀!给我叩头叫爹?象话吗?’程咬金一笑:“哈哈,老哥哥,我秦二哥那是交朋友的人儿,多咱见着他,一提我给怀玉认了干爹,我二哥管保高兴。”薛英还不放心:“哎呀,怀玉,你乐意吗?”“我甘心情愿,您就如同我亲生之父一样。”“呵哈哈哈哈j”“爹,我给您满上酒。”儿啊,你也喝呀!”老人家美得不得了。

薛英喝了两盅酒,叫道:“程贤弟,休再给我找那个糊涂的去!”“哎!您等着,我这就给找来。”程咬金出得帐来一想:找谁呀?对!他找刘奇来啦。“刘奇呀!”哎,四大爷。“我给你我个干爹好不好?”刘奇都愣啦:“四大爷您真瞎摸海,我爸爸就在大营里哪。”瞎!跟你也说不明白。这么说吧,你要是叩头认了干爹,这老头儿能帮着打下红石岭。”别人去认干爹不是也一样吗?”“非得你这号儿的不可!”四大爷,一个干巴老头儿,叫我认他干爹,那除非是这老头儿赢得了我手中双叉!”“这可是你说的?就这么办啦。”刘奇说:“我在后营门外等着啦。”程咬金回到帐篷里头,老人家问:“程贤弟,找着那个湖涂

的啦?”“找着啦。他说您得赢了他他才认可呢!我不是说过吗?您有时候也得来个以力降服。”薛英说;“程贤弟料事如神,早就提醒我啦。来呀,把马匹牵来,挂好双枪。”出帐上马,程咬金陪着来到后营门外,用手一指,说:“就是这个。”老人家薛英闪且观看。嘿!身高九尺开外,高大魁梧,紫巍巍一张脸面,穿戴着青缎子的扎巾、箭袖,青缎子中衣儿。骑在马上,分手中双叉,四个叉头儿,哗愣愣愣叉盘儿响亮。威风!程咬金成心叫他:“嗨!看见没有?就这老头儿!”刘奇还真够糊涂的,张嘴就叫:“老梆子哎!我四大爷说,让我管体叫干爹。凭什么呀?告诉体,胜得了我手中双叉我才叫干爹哪,胜不了我手中双叉,今天我收你个老干儿子!”程咬金说:“不许胡说!”老人家倒没有生气,这是个糊涂的嘛!“好小子,待我管教管教你!”在马上抬腿摘军刃,叭!双枪一分亮了个相,四个枪头儿。

刘奇细一瞧哇:“哎哟我的姥姥!”赶紧挂上双叉下马,抢行儿步来到老人家薛英的马前躬身施礼:“得啦,爹哎!孩儿不敢啦,我情愿给您当儿子!”薛英哈哈大笑说;“儿啊,叫什么名字?”叫刘奇。”何人之子呢?”我爹叫刘文静。”程咬金搭碴儿说:“现在唐营为副监军。”噢。刘奇,刚才你明明是心中不服,怎么又不打了呢?”爹呀,不瞒您说,当初我师父传艺的时候说过,嘱咐我见了使这两种军刃的,不能打,打上双叉要吃亏。头一种就是您这双枪,四个枪头儿,专点人的浑身上下三十六道穴眼;另外还有一种是禹王神槊,短把儿,头儿上是一对大巴掌,专能别住双叉,夺走双叉。”薛英点头:“你的老师一定是位高人哪,教出弟子来,在紧要关头并不糊涂哇!”程咬金叫:“刘奇,没说的了吧?走!”拉着回帐篷,薛英落座,程咬金说:“刘奇,还不行礼!”刘奇跪倒叩头:“爹哎,我大礼参拜!”

“起来。呵哈哈哈哈哈!”程咬金问:“老哥哥,称心如意吗?我说到哪儿办到哪儿吧?”程贤弟办事果然不差。”

当下薛英在中间落座,上首秦怀玉,下首刘奇,程碗金反倒偏座相陪。老人家喝着酒,一高兴,问:“儿啊,为父七十已过,人生难免有临危的那一天,你们该怎么对待我呀?”秦怀玉说:“爹爹收我为螟蛉义子,所为的是什么呢?孩儿说句脸大的话,将来回到长安,迟早我要娶妻生子,生一子姓秦,生二子姓薛,叫他继续薛氏门中香烟。倘若您有个百年之后,我顶丧架灵,披麻戴孝,准叫您八土为安。如若口是心非,我必遭天诛地灭。”薛英听这话都钻心缝儿,爱听。又问:“刘奇,你呢?”“爹呀,我不比怀玉,他好比狗掀帘子,全凭嘴挑着。我也甭这么猾眉掉嘴儿的,赶明儿你死了,我还能捉溜你拐子倒埋着吗?”老人家气得啪的一巴掌。刘奇说:“爹,别打呀!”程咬金哈哈大笑:“老哥哥哎,跟您说得明白,您看,一个是真明白,一个是真糊涂。您别生气,这不就是您老来这个乐儿吗?”薛英噗嗤一声也笑啦:“是啊,一点儿不假呀!”随后,王君可听说了,带着王永安来给老人家贺喜,暂且不提。

一连七八天,唐营营门前免战牌高挂。老人家薛英从来也不到前营来,就在程咬金的帐篷一住,每天有两个干儿子一个徒弟陪着,乐得老头子忘乎所以,只顾眼前,说会子话儿,痛快;吃饭,可心!喝酒,有滋味儿;不沏茶呀?白开水也甜着哪!这一天爷儿三个正在饮酒中间,薛英猛抬头看见秦怀玉紧皱双眉,好比是不高兴的样子,可就问啦。“怀玉。“爹爹。”“你今天有点儿不高兴,谁欺负你啦?”“这个……没人敢欺负我。”

“有什么事,跟我说,你的眼泪儿还在眼圈里转哪!”秦怀玉这才说:“不瞒您说,您老人家对待我就跟亲爹一样,我孝敬您这

爹,可就想起我亲爹来啦。”嗳!秦元帅被困在牧羊城,二路人马一到就是父子相逢的日子,何必发愁呢!”跟爹爹回话。我只有悠这个爹啦,牧羊城那儿的爹就算见不着喽!”别这么说呀!”您请想,打不过红石峙去啦,还到得了牧羊城吗?”“噢,怎么打不过去?”红石岭有袁慕爵把守,此人本是南朝人,反大唐,投北国,在红石岭两军阵前,掌中十三曲雁翅鎲打遍唐营没有敌手。这个反赋太厉害。我们打不过击红石岭,那还能打到那牧羊城吗?唉,我那见不着的亲爹呀!”刘奇、王永安也跟着起哄;“二大爷呀!”老人家薛英更喜欢怀玉啦,他有对亲爹的孝心,对干爹能不孝顺吗?我得给孩子分忧。叫道:“怀玉不要难过。这个姓袁的是南朝人,反过来帮着北国打南朝,岂能容他猖狂!今天我要帮这个忙,他不是使十三三曲雁翅鎲吗?我催马向前,双枪一摆就能把他刺于马下。然后你们再打红石岭,早晚打到牧羊城,你们父子见面。我还想见见你爹爹那!”怀玉一听,喜出望外:“爹呀,那敢情太好啦!”正这儿说着呢,罗通、程咬金前后脚进帐来啦。罗通说:“大爷,您要帮个忙儿,太好啦!”程咬金说:“怎么着?老哥哥要打一仗吗?”薛英说。“别的忙儿我不帮,可恨这个袁慕爵南朝人反对南朝,他的大鎲虽然厉害,遇上我,他就难逃活命啦!”简断截说,第二天,唐营撤下了免战牌。这边儿一劈牌,对过儿北国兵丁看见啦,赶紧往里报。袁慕爵、铁雷八宝、皮克能以及众家都督正在大帐议论哪,唐营免战高挂,日子不少啦,总不见仗,这样一来往下该怎么办?正说着哪,有兵丁进来报。“启禀大都督,唐营撤下免战牌!。袁慕爵一昕,说:“各位都督,唐营撇下免战牌,其中定有缘故,你我到阵前观看动静如何?铁雷八宝等人齐声说道。“全仗都督撒马当先!”袁慕爵

吩咐:“响瘪咧,亮队!“袁慕爵率领三千人马,出连营拉开了长蛇,亮开大队。这工夫就听走唐军营中三声号炮,炮响连天,金鼓齐鸣,呐喊声音:“亮队啊,跟北国开仗啊!”人马出营,也亮开了大队。罗通率领众位小将,俱都是全身技挂。薛英也全身披挂,有盔铠可没有护背旗,他没有军中的品级。跟罗通说:“待我先出阵,然后吩咐兵丁叫阵。”谨遵老人家之命。”薛英招呼一声:“你们大家压住阵角,与我擂鼓!”咕噜噜噜噜……战鼓咚咚,老将薛英抬腿摘军刃,催马前闯,四蹄腾翻.嗒嗒嗒转眼来到阵前。北国众都督注目观看:身高不满九尺.八尺开外,七十已过的人啦.仍然是细腰扎臂膀,双肩抱撼。亮银盔,亮银甲,护心镜亮如秋水,宝蓝色狮蛮带刹腰,左右勒征裙.护裆鱼褐尾,大红中衣儿,薄底儿靴于。胯下白马、往脸上观看,宽天庭,重地阁,皱纹堆叠的一张白脸,二目圆睁,皂白分明,黑眼珠跟漆点儿似的,白眼珠粉儿相似,高颧骨。四字阔口,满部白髯苫满胸前,根根见内,根根透风,大耳有轮。只见这位老将一分双枪,叭!明晃晃四个枪头儿。唐兵呐喊;“袁慕爵呀,你出来吧!今天老将要会会你呀!”北国大队这边儿袁慕爵就要出阵。狄元龙说了一声:“咦!袁大都督你且慢撤马。”回过头叫这几位镇殿都督,“你们瞧瞧来的是谁?我瞧着是咱们的老师来到阵前!”这几位一瞧,可不是嘛!连铁雷八宝,皮可能也认出来啦,当初在皇觉寺绐薛英饯行的时候,有他二人在常袁慕爵可就问:“这是怎么一回事?”狄元龙就把薛英曾在皇觉寺立誓,不帮南也不帮北,等等情由说了一遍。袁慕爵说;“噢,老儿出乎尔反乎尔,说了不算,难道不怕起誓应誓?”“袁夫都督不要着急,待我出去质问于他!”哞哞哞……咩咩咩……瘪咧声音响亮,马往前闯。老人

家薛英瞧见是狄元龙到:“嗐!哎呀……”后悔来不及。心中所思:我怎么把皇觉寺饯行佛前立誓的事忘了哪!嗐,程咬金给我找干儿子是好事,我可是当局者迷啦,一高兴,什么都顾不得了。程咬金哪?你这转轴儿的心眼儿可不小哇!就因为我没儿子,上了你的当!这可是明白了也晚啦,狄元龙马到当场,扣镫住马。“老师,徒弟在马上给你行礼了!”他一低头。薛英说道:“哎呀,徒儿,你倒好哇?”狄元龙说:“我好。老师当初在皇觉寺立过誓,不帮南,不帮北,今天因何采到两军阵前?”老人家眼珠儿一转,说:“徒儿,当初我立过誓,两国相争,我一不帮大唐,因为我吃北国、喝北国,不能打北国;二不帮北国,因为我生在南朝,长在南朝。”老师说了就得算数。“是啊,今天我来到战场,并非帮南,也不算助北,乃是为袁慕爵而来。他是南朝人,投了北国,虽说被屈含冤,有福寿郡王程咬金与他做主,应许他洗雪冤枉,劝他回归南朝。这本是二人的私交,谁知他百般驳回,故此程咬金约我前来,再来相劝于他。我是请出来给他们了事的呀!”狄元龙不信:“老师,劝不了还得打呀!”“嗐,我打也是打这个袁慕爵,徒儿,咱们师徒的感情依然存在呀,不能为一个袁慕爵伤了你我师徒的和气!你回去让袁慕爵出来,我就打他一个,绝不打二仗,如若打二仗,老师我起誓应管,佛祖不佑。听明白了没有?”狄元龙嘿儿嘿儿一阵冷笑:“老师,你出尔反尔,强词夺理。既是你帮了南朝,今天你讲师徒之情,我狄元龙要跟老师一战。我绝不同去叫袁慕爵。请老师用双尖枪把我扎死!。薛英一听;“哈哈!狄元龙啊!敢跟我较量,你还闹得出圈儿去吗?你是让老师扎死徒弟落下骂名千载,这是你的心思吧?”狄元龙没想到,老人家一句话说破了他的居心不善,叫道;“甭管怎么着,你不打我,我打你。休走,看

鎲!”狄元龙使的军刃是一对短把牛头鎲。镜头儿上当间儿是个尖子,左右俩翅子弯着,好象牛头上两个犄角似的。一喊“看鎲!”坞!双鎲挂风就砸下来啦。薛英无奈并双枪接了一下予,哨!砸到双枪杆子上的时候,薛英手一歪卸了双鎲的力。跟着狄元龙一摇双鎲,双风贯耳,奔薛英的左右耳,薛英猛一低头,鎲碰鎲,噹!躲开啦。二马冲锋过橙,狄元龙反臂用右手鎲使了个白鹤亮翅,老人家悬档换腰,双枪并在一块儿架住了单鎲,哨!在唐营大队之中程咬金指手画脚讲究着;“罗通,各位,你们看出来战场上这事儿没有?”王君可说;“这是老哥哥在北国的徒弟不答应啦,师生反目,动了手啦。四哥你损啦!”我哪儿知道还有人替袁慕爵出头哇?”战场上双方各自圈马回来,二次碰面,狄元龙又要拚命。薛英叫道:“狄元龙,连破你三招,你还打什么呀?再不回去我要你的命!”老人家双枪交到左手,右手从腰中取出一支小小的匣弩,一点手:“你速连回去吧!”啪!弩箭出匣,狄元龙要闪也闪不开,噗,剥在左肩膀上了。“咦!这个……”马上就觉着不好受,拔掉马头往回就跑。

叫声:“我中了弩箭啦!”袁慕爵一见狄元龙面色不好,只好传令收兵撤队。

唐营收兵。薛英回营下马,叫道:“程贤弟!”“老哥哥!”“……瞎!甭说啦!“老哥哥有话请讲!”……咭,甭说了!我心里明白,你心里明白,就行啦!”程咬金一躬到地:“老哥哥,唐营打不过去红石岭,要聘请老人家侍制伏袁慕爵,我要是明说,您能来吗?千不看,万不看,还得哥在两个义子的分上啊!。咯,要不就把佛前立曾给忘啦?别提了!”秦怀玉、刘奇直说:“爹,您请回帐歇息。连罗通都来了,问这是怎么同事。老人家重叙已往,直说到今天师生反目,弩箭伤了狄元龙。“我这

驽箭是跑北国走山路防身的,怕遇上狼虫虎豹,都是毒药喂过的,想不到用在徒弟身上了,我对不起徒弟呀!”老人家说到这儿,眼泪儿掉下来啦。叫道:“罗通贤侄,我这里有解毒的药,我再写一封信说明用法。你派人送到红石岭的连营,解救那狄元龙的性命,也不枉师徒一常”罗通答应,派蓝旗官飞马前往。

袁慕爵收兵回到连营。这时候给狱元龙卸下盔铠,疼得他躺在地上直滚。正好守营门的兵丁把唐营送来的信跟药都送到帐中,这才看了书信,知道了弩箭的伤怎么冶,照书行事。

挤出黑血来,见了红血.上面子药,贴膏药。狄元龙疼痛减轻,说出话来啦:“咦!好受多了。好你个老东西,手狠心毒。别看他给送药治伤,有些个师徒之情,等我伤好了还得跟他分说分说.”袁慕爵其可是好言安慰:“算啦!别伤了师徒们的感情,他双枪将薛英不是找我吗?我上去,大鎲要了老小子的命!”狄元龙后帐养伤,袁慕爵吩咐手下,暂时挂起免战牌。

北国的连营门前高挂免战牌,这可是头一回。忽然,这一天吃完早饭的工夫儿,唐营兵丁遥望见对过儿的免战牌撤下,劈牌啦!赶紧禀报二路元帅罗通。罗通闻报,擂鼓聚将,立刻点兵出营亮队。老将薛英也披挂齐整,跟程咬金并马而立。“程贸弟,我可就管打袁慕爵,二仗不打!”程咬金说:“没错儿啦,老哥哥,把袁慕爵交给您啦!”唐兵唐将往正北观看,果然北国人马出营,哞哞哞……咩咩咩……瘪咧声音响得厉害,列出这个队来教人纳闷。袁慕爵以及铁雷八宝、皮克能,八家镇殿都督少了个狄元龙,以及各家都督都在后边坐镇,前边单有一拨儿,二百名亲兵小队两下排开,上首二将,一位掌中束手镝人,一位掌中盘肘铜人;下首二将,一位手使一条盘龙棍,一位手

使一对盘龙戟;中间这位人高马大,掌中擎定一杆三叉鬼头刀,身后高挑座纛旗。薛英一瞧,叫道:“程贤弟。罗贤侄.来者是北国的驸马公,他叫伯颜那国!”要问北国驸马从何而来?薛英怎样会战袁慕爵,请听下回。

第二十七回 程咬金斧掏莽驸马 薛文举枪挑袁慕爵

书接上回。北国人马亮开大队,袁慕爵等人在后,当先的乃是北国的驸马公伯颜那图。唐营这边儿,薛英认识他,可不知道他身为驸马怎么会也来到了红石岭,亲临战阵。

北国的驸马伯颜那图到红石岭,不是打仗来的。北国狼主赤突可汗王有一位公主,自幼儿读书,喜好诗词歌赋,最爱幕武艺高强的英雄。狼主对这位公主爱如掌上明珠,招大都督伯颜那图为驸马,他本是狼主的一员爱将。皆因铁雷八宝在青石山打败了,红石岭有袁慕爵连胜三阵,战报到了黑狼关,狼主很高兴,派伯颜那图前往红石岭,多带牛羊美酒,犒赏三军。所为的是暖服人心。驸马伯颜那圈带着两个侄儿伯拉欢,伯拉端,还有两位太都督帖术赤、帖木罕,也是哥儿俩,押着这批犒赏采到了红石岭。袁慕爵,铁雷八宝听说钦差到,赶紧出后营门,摆队相迎,把驸马公接到大帐,谢过了狼主的犒赏,然后摆酒给伯颜那图接风。酒席筵上伯颜那图可就问啦;“先锋官,袁大都督,红石岭前连胜三阵,狼主特派我前来犒赏三军。但不知这几天战事如何?”袁慕爵说道。“驸马爷但放宽心,有袁某大鎲在,唐兵休想越过红石岭一步。只是一件……”“哪一件?”袁慕爵就把薛英点名叫自己出马,狄元龙师生反

目,被弩箭所伤等等说了一遍。“故此暂且免战高悬,候狄大都督伤好些个,我要会战那老将薛英。”伯颜那图听罢哈哈大笑:“呵哈哈哈哈!老儿薛英不过是个久居北国的商家,难道你们怯战了吗?好,明天亮队,待我出马,凭掌中三叉鬼头刀,要取老儿薛英的首级!”他这俩侄子跟护驾的两位都督也直撺掇:“驸马公,对!我等正要到阵前立功!”袁慕爵身为红石岭的守将,叫人家说怯战,不好听,可不敢言语,人家是驸马爷,官儿大一级压死人哪。抱拳拱手,叫道;“驸马公不可鲁莽从事。

远路风尘到此,何必亲临战阵,明天亮队,自然有末将等奋勇向前。”伯颜那图吃不住劲儿啦:“听袁大都督之言,奠非是阻拦于我?”末将不敢。只是驸马乃金枝玉叶,倘有失闪,末将等吃罪不起。”伯颜那图一声冷笑:“嘿嘿!你们怯战,难道要我也怯战不成吗?这一仗,你叫我打我要打,不叫我打我也要打!我乃奉旨钦差,你休得多口,出帐去吧!”袁慕爵的大帐归了伯颜那圈啦。袁慕爵无奈,出帐后与铁雷八宝、皮克能商议,连夜派人飞马报到黑狼关北国狼主驾前,就说驸马不听拦阻,执意要战。这也就是为了择清楚自己的干系。不提,果然,第二天北国人马亮开大队,伯颜那图亲自在前边打头阵。

唐营大队这边儿只有薛英认识伯颜那图,叫道:“罗通贤侄。”伯父。”前边的那个乃是北国驸马伯颜那图,看样子是派他帮办红石岭啦。可别章他不当回事儿,今天必有一场恶战。”北国大队中伯颜那图一见砸阵对圆,叫道:“咦,今日临阵,必须旗开得胜,打出个样子米让袁大都督看看!你们谁先撒马?“待我来!”伯颜那图一看是帖木赤:“你要慎重留神。”

瘪咧声音响亮,哞哞哞……咩咩咩……帖木赤一摆盘龙棍,催马前闯,来到当常唐营将士细看:此人身高九尺开外,身体魁梧,黑洼洼一张脸面,凶眉恶目,扎蓬棵的黑胡子,全身披拄,掌中一条盘龙棍,前有龙头,后有龙尾是个三叉。罗通说;“列位将军,认准了对方这条盘龙棍,慎重一二,能赢着撒马。”

话言未了,就听:“瞧我的棍吧!”说话的正是副先锋铁棍将徐德。程咬全说:“徐德你要多留神。”哎,您甭管了”徐德的马贯出来,直奔当场,二人碰面,各自扣镫。“你这个南蛮叫什么名字?”大唐英国公之子,铁棍将徐德!报上你的名儿来!”北国驸马手下大都督帖木赤。”撒马见仗!靶葑撸垂?”盘龙棍挂着风下来啦,呜!徐德横铁棍硬接,嘡!徐德并没有三摇四晃,紧跟着后手变先手。“瞧棍!”抡棍奔帖木赤左偏脸儿,帖木赤一立盘龙棍,啮!把徐德这棍绷出去啦,二马冲锋过镫,徐德马抢上风头儿,左手往起提,右手中心把一转,转环棍,贴木赤再横盘龙棍就慢啦,噗!正打在头顶上,人死马塌架。徐德不打二仗,拨掉马头他回队啦。刘过帖木罕一见兄长阵亡,一拱档,马就贯出来了。唐营这边儿将士一看,这位都督跟刚才死那个差不多,也是那个儿,也是那相儿,全身披挂,真是凶似瘟神,猛如太岁,掌中一对盘龙戟。吕布使的军刃叫画杆戟,长杆儿,这个戟也是头上有尖子,左右一边儿一个方孔,杆儿上有盘龙,是七尺五长的一对。罗通也没派将,刘奇说:“这回瞧我的。”薛英说;“儿呀,我瞧瞧你的双叉武艺如何。”“老爹爹,没错儿。”战鼓声响,咕噜噜噜噜……刘奇马到当场,叫道:“报上名来。”大都督帖木罕。你是何人?“大庸国二路元帅帐下当差,正印先锋官.五营都统制双叉将刘奇!”“双叉将?叫你尝一尝我盘龙双戟的厉害!”双戟摇欢了,呜!砸下来啦!刘奇两手撵着双叉的中心杆,往上迎双戟,“嗨!”一撞,叉的三股叉头儿正插在戟的四方孔里,双叉架起了双戟,叭!刘奇往左右

一分,这对盘龙戟就飞啦,只吓得帖木罕魂飞天外,接马就要败走。说得慢,动作快,刘奇马往前冲.左手叉一涮右手叉托平,往前一长身儿,叉头直奔帖木罕的哽嗓咽喉,噗!愣把人头托下来啦!死尸歪了歪,落于马下。刘奇拔掉马头,哗愣愣愣,归返本队交令。

北国的驸马伯颤那图心中好恼:“咦!两位都督太不作脸,阵前丧命了。侄儿们,此时不撒马,尚待何时?”伯拉欢叫道:。叔父但请观阵.瞧我的。响瘪咧!”哞眸……咩咩咩……伯拉欢一分手中这对束手铜人,马到当常唐营将士注目观看,此人身高顶丈,膀阔三停,紫黑脸膛,凶眉恶目,扎蓬裸的胡子,胯下马,掌中一对束手铜人。程咬金可就说了:“列位,想当初在四平山我见着过,口北王福克宗坦手使独脚铜人,那是单的,今天上来的这个使的铜人是双的。来人必是有力,出阵的人力要顶得住,得有十分的把握再出击。”旁边儿有人乐啦:。哈哈哈,四伯父。师父,待我出战。’程咬金一瞧是王永安。看了看薛英没言语,知道这孩于心中有数儿。“永安哪,你出去我倒放心,多加慎重!”您瞧我的。”王永安催马前闯,来到当常二人碰面,各自扣镫。问:“对面什么人?”北同驸马那是我的亲叔父,我叫伯拉欢哪!小南蛮体叫何名?”“休要问哪,我叫王永安!”哇呀?”伯拉欢一愣。这王永安夜闯青石山,箭射红灯,刀劈八猛,在北国军营中都嚷嚷动啦。伯拉欢心想:今天怎么让我遇上他啦!可又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得抢个先手。叫声;“王永安哪里走!”一拱裆马就上来了,双铜人儿摆在一块儿,鸣!盖下来啦。王永安不慌不忙,左手扣住铁过梁,右手攥着刀的中心杆,瞧着铜人儿奔头顶砸下,合刀头,单手刀接双铜人儿。这手刀叫钓鱼刀。有句话说是“一巧

破千斤,一力降十会”,这是巧劲儿,双铜人砸到刀头上,刀头自然就往下,双铜人儿的力也卸啦。王永安后手变成先手,云盘刀,奔伯拉欢左脖项。伯拉欢合手中铜人一挂,刀可就绷回来啦。二马冲锋这工夫儿,王永安手急眼快,推刀纂,献刀头,反臂大闪身儿,伯拉欢再悬档换腰就慢了,正在后脖梗子上,噗!人头落地。王永安这匹马啪啦一转弯儿。再往对面观看,又上来了一个,长相儿也差不多,马一扣镫,分手中一对盘肘铜人儿,叫道:“南蛮,你叫何名?“王永安。你叫何名?”我叫伯拉端。你杀了我兄长,快纳命来!”王永安一看,这是急红了眼啦。抢先手,搬刀头,献刀纂,马就上来啦,迎门一点。伯拉瑞台手中铜人往旁边儿拨王永安的刀纂,这一点是假的,铜人儿拨空啦。王永安摇刀就奔伯拉端左脖项,伯拉端就算有力气,再拿铜人儿挂也来不及,只好是猛一低头,刀过去啦,二次一正面,王永安一个反漫头,又是一刀,“哎!”闪不开了,噗!人头落地!咕噜噜噜噜……唐兵大队中擂起了得胜鼓。壬永安刀劈了二猛,本来是“得意不可再往”,他这匹马啪啦又转了一个弯儿,投撤。怒恼了北国的驸马公伯颜那图,本想露脸来着,没想到现了眼啦:“咦,伤了两家都督,死了两个侄儿,岂能善罢甘休。待我来。响瘪咧!”咩咩咩咩……哞咩咩咩……瘪咧吹得变着音儿响,伯颜那图拱档,马往前闯,直奔当常唐营将士以及阵前的王永安往对面观看,王永安离着近,看得真。只见那伯颜那图身高丈二,膀阔三停,腰大十围,头戴毗卢盔,身披皮甲,紫黑脸膛儿,满脸疙瘩噜苏的糟面疙瘩,扫眉环目,秤铊鼻子,大盆口,扎里扎熊的红钢髯。胯下紫马,掌中这口刀与众不同,他这口刀刀头顶上有个圆光儿,圆光儿顶上出了三叉儿,圆光儿下边才是刀刃儿、刃背儿、大盘,刀杆

后头有三楞荞麦纂。这回光儿好比是个鬼脑袋,上头的三叉儿就好比是滋起来的鬼头发,故此名为三叉鬼头刀,这三叉儿在空手的时候有用,五个字儿:支、别、拿、压、项。伯颜那图马到当场,一扣镫,右手攥住刀的中心杆,左手撕着红钢髯,叫道:“小南蛮,报上名来!”王永安!”“咦!在青石山刀劈八猛可是你?“正是小爷在此,你叫何名?”“北国驸马伯颜那图。”

王永安刚才亮队的时候听见薛英说了,不敢轻敌,知道他叫伯颜那图,无非是明知故问,好走先手,没等报完名字,就“看刀”,搂头盖顶,刀劈下来啦。伯颜那图翻眼看着刀下来啦,手中三叉鬼头刀往上一支,用鬼头上的三叉接住了劈下来的刀头,不容壬永安撤刀,他左手找三叉鬼头刀的底把,么幺一别:“撒手!”王永安这口大刀就好比有人往出夺一样,咄儿!就出了手啦。伯颜那图后手变先手,“看刀!”刀奔王永安脖项,王永安手无寸铁呀,一个大低头,刀过去啦。二马冲锋,伯颜那图反臂就是一刀!这要是两匹马一般儿快,王永安就没了命啦。幸亏王永安的马快,伯颜邪图的马稍微慢些个,这--刀正落在王永安的马后胯上,这匹马当时就趴下啦!唐营大队中程咬金。哎哟”一声,都不忍瞧啦,准知道这刀搁在王永安后背上啦。王君可心都要蹦出来,一闭眼,心说;我这孩子完了!其实,王永安真不含糊,打马上撺下来,爬起来就跑。大家伙儿说:“别挡脸啦,永安活啦!”唐军兵丁上去捡刀、抢死马。伯颜那图这匹马啪啦一打转弯儿。耳听着北国大队之中吹响了得胜的瘪咧,撇着嘴,大刀一摆;“南蛮,哪个来战?”他在阵前耀武扬威叫战,后面的袁慕爵说;“二位先锋官,驸马公果然武艺不差。”铁雷八宝、皮克能各自点头,说道;“驸马公乃是狼主的爱将,今日一战成功。”袁慕爵一昕没言语,心说:我不怕罗家枪,

你伯颜那图行吗?程咬金斧子招儿我托底,你知道吗?何况还有老将薛英久居北国,对你伯颜那图也有耳闻哪。恐怕这一仗凶多吉少,驸马若是不胜,应当怎么办?暗自盘算。

唐营大队里有人把王永安迎回来,把刀交给他,另换了战马。程咬金叫道:“永安哪,怎么输了招呢?”王永安说:“这位驸马伯颜那图的三叉鬼头刀另有绝招儿,三叉儿支住了我的刀,此人力特别大,一别,我这刀就撒手啦!”程咬金一听:“哎呀……谁出去呢?”谁呀?王永安这口刀致说数一数二,拿得出手儿去,连他都差点儿没死喽,一般人武艺平常的就不能搭碴儿啦。薛英也说:“伯颜那图的力大,我也素有耳闻。不好办呀!”二路元帅罗通说:“嗳,待本帅撒马!”程咬金说话了:“罗通啦,你先等等儿吧!嗯,今天我这斧子要开开张,瞧我的!”薛英说:“程贤弟,我净听说你外号儿人称神斧将,究竟你这斧子怎么神,我还真是不清楚。”“老哥哥,今天让您亲眼得见,”程咬金抬腿将大斧摘在手中,“好了哇,我来喽……”一拱裆,这匹马贯出米,哗愣愣愣銮铃声震,唐营大队之中擂起战鼓,咕噜噜噜噜……薛英问罗通:“罗帅,你四伯父成名多年,他这神斧你也知道一二吧?”罗通说:“大爷,待会儿您一看就明白,能给您鼻子气歪了。我估摸着程王爷看准了,当驸马爷的本不用上阵打仗,瞅冷子出来打回仗,也没见过神斧的招数,我四大爷这回手托着两个字儿:得胜!”噢,今天我得开开眼界!”这工夫儿程咬金马到当常伯颜那图一瞧,来的人头戴三叉紫金冠,身穿大红座蟒,蓝靛脸,朱砂眉,服珠搭于眶外,大锛儿头,高颧骨,咧腮颚,大嘴岔儿,准头端正。“你叫什么名字?”程咬金把斧子往右肩头一扛:“我呀,大唐国太平永靖睿智福寿都王,名叫程咬金!”你叫程咬金?你哄骗过我国

大帅,还朝搬兵,实在可恨,饶了谁也饶不了你,近前来战!”程咬金也不多说,搬斧头,献斧纂迎门觅心一点。“小子,杵你!”伯颤那图合手中三叉鬼头刀要控这斧纂。不等到挂上,这儿就变招,斧纂往外一闪,“劈脑袋!”伯颜那图赶紫横刀架斧,不等到架上,“削手!”斧子刃儿顺杆儿愣划啦。伯颤那图刚一抬右手,“再削手!“赶紧再抬左手,手指头没削若,“掏耳朵!”斧子一削两削,手一抬两抬,手躲开斧子再攥刀秆的丁夫儿,三掏耳朵到,这会儿再低头就慢了。斧子正掏在伯颧那图右边耳根子上,噗!脑袭揭盖儿啦!呱叽!死尸折于马下,程咬金喊着:“我……得劲儿喽……”扛者斧子就回来了。薛英问:“程贤弟呀,你这斧子招儿:叫什么?“我这招儿叫掏耳朵。“没听说过呀!斧子招儿里有这个掏耳朵吗?”嗐,甭管有没有那小子死了就完啦!“薛英一想:“对呀!合着我绕住啦!”众人再往北观看,北国大队打头阵的都督,驸马都阵亡啦,那二百多人抢尸首、圈战马、捡军刃,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不归大队、绕道而行,护送伯颜那图等人的尸首奔日黑狼关去了。

后阵之中袁慕爵催马来到当场,一摆十三曲雁翅鎲,高声叫战。老将薛英叫道;“诸位,我可是就管这一仗啊!”分双枪催马前闯,二人碰面,各自扣镫。袁幕爵叫一声:“对面来的敢是无义之人薛英吗?”“哈哈!说我薛英无义?你既是南朝人为何帮着北国打南朝?废话少说,撒马近前,对敌见仗!”“你休走,看鎲!”大鎲的招数讲究扑、砸、盖,呜!大十字架儿挂着风扑下来了。薛英沉住了气,左右手一只手攥一支双尖枪的中心杆儿,鎲到啦,老将薛英这马也贯上来啦,说的慢,动作快,左手枪尖子找大鎲左雁翅的上头,右手枪尖子找大鎲右雁翅的底下,两支枪的枪尖子鸳鸯着用力一别。袁慕爵心想:凭

你薛英的年纪能有多大力?往回撤鎲,叫声:“开!”哪知道薛英有太极气功,用之则行,舍之则藏,丹田一沉气,劲头儿就来啦。双尖枪别住了大鎲的雁翅,叫声:“撒手!”袁慕爵这鎲就飞了天高儿啦!鞍?”薛英左手枪辑他面门,右手枪奔他小肚子,噗!老将双手一提,挑起尸身抖手扔在地下啦!南边唐军齐声呐喊;“看见没有哇,好枪法呀!”北边儿大队星铁雷八宝,皮克能以及这些镇殿都督们各挑大拇指;“咦!哈哈,还得说咱们老师薛英枪法高!”还夸哪,一抬头,南边儿罗帅摆动手中枪,这就是号令,众小将齐撒坐骥,各抖丝缰,唐兵们高喊;“杀呀!抢他红石岭连营啊!杀……”咕噜噜噜噜……金鼓齐鸣,铺天盖地,杀上来啦!蛇无头不行,袁慕爵已经阵亡,收兵撤队又来不及,什么叫都督,哪叫兵丁,连铁雷八宝等人也是掉头往北跑,跑慢了就没命啦:唐兵上来追杀,众小将奋勇当先,那真是挨着死碰上亡,大获全胜,连红石岭山口带北国的连营,整杀出十里地远来。

当下查点得来的牛、羊、驼、马、粮草、帐篷。北国的帐篷都是牛皮制造,塞外风沙大,卷着石头子儿,往往把布帐篷打漏了伤了人,有了牛皮帐篷可就少受风沙之苦啦。唐军在红石峙安营下寨。今天这一仗,徐德棍打帖木赤,刘奇叉剌帖木罕,王永安刀劈伯拉欢、伯拉端,程咬金斧掏北国驸马公伯颜那图,老将薛英枪挑红石岭守将袁慕爵,是一个大胜仗啊,罗帅下令犒赏三军,又在中军帐摇酒庆功。酒席筵前,程咬金说;“老哥哥,大家伙儿给您庆功啊!没有您双格破大鎲,能有这么大的胜仗吗?”薛英坐在当中,叹了口气:“唉,庆功不庆功的搁在末后……”罗通赶紧说:“应当给伯父庆功。”薛英的话头儿出口,可就拦不住啦,叫了一声:“程贤弟,还有我那义子

秦怀玉、刘奇,我的好徒弟永安,我把话说明白喽。这不是当着二路元帅罗通、副监军刘文静刘先生都在场吗,我破了十三曲雁翅鎲,你们打下来红石岭,这都算数儿。我可是说死了也不打第二仗!再往北也许还有难打的地方,再叫我帮忙我可不出去,再出去,我脸上太没有光彩啦。”程咬金说:“再有难打的地方也不请老哥哥出马啦。就这么着啦!”书要简断。歇兵一日,到了第二天,三声号炮,拔营起寨,往北行走。走出去也就四十来里地,南北的大平川,正往前走,探马来在罗通的马前:“报!禀二路元帅,前面来到五柳镇,北国早就扎下连营啦!”“再探!”罗通传令安营下寨,一切停妥之后,已经是日落西山。分咐各营派人巡更了哨,严加防范。

饮日清晨早起,早饭已毕,正准备亮队,就听见正北方瘪咧响亮,哞哞……咩咩……哞哞哞……咩咩咩……北国连营那边儿有了响动儿啦。马上有兵丁报事:“禀二路元帅,北国人马亮队要战!”但不知北国狼主派了什么人把守五柳镇,亮从要战,胜负如何?请听下回

第二十八回 唐军北进取五柳镇 罗春走马擒李天长

书接上回。五柳镇北国的连营中亮出来人马,大唐军中号炮三声,人声呐喊,也将大队亮开,两军对圆。在北国大队里正中间儿有一位大都督为首,左右呢,敢情铁雷八宝、皮克能以及各家镇殿都督又败到五柳镇来啦,也来到阵前。这位大都督叫道。“先锋官,各位韶督,今天对敌,我可不怕什么双枪将,必定要会战薛英,要了他的命,给我的兄长袁慕爵报仇 !只要有我的三寸气在,大唐人马休想前进一步,我这五柳镇敢说是万无一失!今天你们也不用撒马啦,让你们瞧瞧什么叫打漂亮仗,我要一马当先!响瘪咧!”哞哞哞……咩咩咩咩……这位大都督的马就贯出来啦,直奔当常大唐的将士儿郎看得清楚,此公跳下马来平顶身高九尺开外:胸前宽、背膀厚,悍丈魁梧,头戴黄金打造豹子盔,身按黄金打造的锁子连环大叶儿攒成的龙鳞甲,胸前有一对狐裘搭甩。胯下一匹紫马。往他胜上观看,面似茄皮;说黑不黑说紫不紫的一张脸,扫帚眉,大环目,左眼可是个大疤瘌眼儿,瞧着就瘳人,蒜头鼻子,火盆口,黑钢髯,太阳穴左右头盔檐儿下滋着压耳毫毛,好象两支抓笔朝天,一脸的黑斑。身后有一杆座纛旗,上写着:大都督。旗子中问月光儿里斗大一个李字。马快倒当

场啦,他抬腿摘下军刃,右手攥住了中心杆一摆,大家注目观看,这路军刃名叫金瓜槊,又叫长把紫金瓜,上边是个大香瓜儿似的,杆后头没有三楞纂,大齐头儿。“嘘”马到当场,勒马亮相儿,左手朝上捋著压耳毫乇,要是没有耳朵挡着,这嘴能撇到后脑勺儿去,黑钢髯扎里扎煞,一晃摇脑袋:“哈哈哈南朝小将人等听真,我要双枪将薛英出来一战!”唐军之中没有薛英啊,再打哪儿他也不露面儿呀!程咬金直生气:“罗通贤侄。”四伯父。“你瞧,合算着咱们南朝专出汉奸,吃里爬外。

听他说话也是咱们南朝人!”罗通可就问:“哪一位将军奋勇会战于他?”话音未了,有一员小将叫道:“元帅,看我的!”大枪一摆,他的马贯出去啦。疆场上二马碰两儿,各自扣镫。这位大都督叫道;“报上名来。”“大唐吉国公屈突星之子,我叫屈杰。你是何人?“哈哈,你家都督姓李,名天长。”李天长,你是南朝人,为何反叛本国?”我要薛英出战,你来啦!这就叫两国相争,各为其主。撒马一战!”看枪!”叭!屈杰摔杆儿就是一枪,李天长右手单手槊,见枪到,往右闪身,枪走空啦,他一捻腕子,叭,左手把枪杆攥住啦,右手的长把素金瓜搁到枪杆上,叭!“撒手!”枪啊,日嗷儿!飞了。震得屈杰一甩腕子,这工夫李天长的瓜头儿一转奔丁屈杰头顶,躲闪不及,噗!当场丧命!唐军这边儿的程咬金一瞧:“哎呀!这仗可不好打呀!。正说哪,大刀一摆又冲出一匹马去,来到当常李天长问:“什么人?“大唐保国公屈突盖之予屈豹,你衔了我本家兄长,休走,看刀!”力劈华山势,唰!刀下来啦。李天长不慌不忙,台手中紫金瓜用瓜头找他这刀头,左手找底把,咔!不但压住刀,还把刀头拉住啦,跟着就进招,不容你立刀绷,瓜头扫过来啦。屈豹低头慢了一点儿,正打在左额角,噗!二马没走

冲锋,头盖就叫人家打烂啦!唐军有人上去抢尸首,圈马,捡军刃。这工夫罗通发话啦:“列位将军,务必看准了对方的军刃、招数,顶得住才能上阵。“待我上前!”罗通一瞧,是侯文龙讨令,说:“好,多加小心。”鼓声咚咚,小奉先侯文龙马到当常李天长一看,来将一身儿亮银盔铠,面如冠玉,颔下无须;正在少年,掌中画杆戟。“报上名来。”小奉先侯文龙。你叫什么名字?”镇守五柳镇大都督李天长!。“你可是南朝人?”“你也不必多问,看槊!”呜!金瓜槊打下来啦!小奉先侯文龙一横裁,可没敢实拍拍地接,嗤!一见响儿,手中戟一歪,把力卸啦。金瓜槊扫过来,侯文龙立戟一绷,哨!二马冲锋一过镫,李天长闪身儿一摇金瓜槊,瓜头正打在马头上,噗!马卧槽,人摔下去,戟也撒了手。差一点儿小奉先侯文龙的命就没啦。

唐军上去圈住了小奉先侯文龙,别等李天长圈马回来,捡回画杆戟,回归唐军大队。“哎呀!两世为人哪!他抢了先手,我没敢硬接,他的膂力太大,而且招数也灵敏,又快!”程咬金问:“他叫什么名字?”“李天长。不容质问就要见仗!”刘奇说:“哎,待我双叉击会战于他!”一分双叉,催马前闯。鼓声咚咚,刘奇马到当场,二人碰面,各自扣镫。“来将通名。”“大唐前部正印先锋官五营都统制,刘奇。李天长,你是唐朝人反倒帮了北国,丧尽天良!休走,看叉!”哗嘧,双叉到啦!李天长叭的往左一闪,闪开了刘奇的左手叉,合手中金瓜槊找刘奇右手单叉,当!“哎呀,哇呀呀!”震得刘奇腕子生疼,膀子发麻,愣把右手叉给挂飞啦。没敢二马冲锋,“回见!”拔掉马头就跑回来啦。“诸位,他的膂力太犬!”有当兵的上去捡单叉回来,不提。

北边大队之中吹响了得胜瘪咧,哞哞,咩咩咩。李王长在马上一摇长把儿紫金瓜槊,一撇嘴:“啊哈!南朝兵将哪个来战?”

李天长在阵前叫阵,怒恼了二路元帅罗通,吩咐一声:“给我擂鼓。”程咬金可投拦,心想:连先锋官刘奇都败下来啦,自己出去吧,这李天长也是南朝人,万一他托底,走了先手,自己准赢不了。现在罗通的枪法超过了当年的罗成,出去就能取胜。虽说在红石岭遇上了袁慕爵会破罗家枪,现在到了五柳镇啦,难道还能有第二个袁慕爵吗?上!鼓响三通,两杆门旗往前窜,左右一分,二路元帅罗遥摘下五钩神飞枪来,一拱裆,哗愣愣愣愣,马德前闯,帅旗也跟着往前窜。战场上,李天长瞧准了。“站住!”罗通拿枪一拉马俩耳朵当中那儿,马就站住啦。李天长明知故问:“来者敢是二路元帅罗通吗?”“正是本帅。李天长体是南朝人,胆敢投靠北国,与大唐人马为敌,是何道理?难道你不知道罗元帅枪法的厉害吗?”幸天长一阵敞笑:‘哈哈哈哈哈,我为什么帮着北国打南朝,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了的。告诉你说,来到五柳镇遇上你家李大都督,您这杆五钩神飞枪就算实不出去啦!”怎么讲?”罗家枪就没有破法了吗?梅花七蕊、梅花乱点头,用海底捞月就破啦,你使抽屉儿抢,我一掰马,由上往下压也破得了你的;你使寸手枪……”李天长手里紫金瓜一比划,“我如此这么这么办,也就破啦!”罗通一听,心里直打冷战,心中纳闷儿,怎么他也知道五钩神飞枪的破法呢?李天长接着说:“尤其是你们罗家的战马没有绷镫绳,全凭这杆枪放在马的俩耳朵中间儿,往头里推,马就出去;往后头拉,马就站祝比方说体败下去啦.我这儿追,跑着跑着你一掸马耳朵,马能把前腿抬超来,马身子转了一圈儿把我倒放到前头啦!马的前腿放下来,你照后腰给我一枪!败中取胜,这是你罗家门儿的绝技,叫回马枪。对不对?”罗通心说:对呀。”你这杆五钩神飞枪打得了吗?索性今

夭我让你开开眼,来!”李天长抬左腿,咔啦!长把紫金瓜挂到鸟式环上,再抬右腿.摘下一条枪擎在手中,“你来观看!”罗通一瞧:“呦!”心说:五个钩儿加上五个轮儿.达是亮银八宝子母鸳鸯锁喉五分枪啊!李天长叫道:“罗通,唐军只能到五柳镇啦!寸分土地也不能叫你们前进,不服者近前来战!”罗通心说:回见吧!拨掉马头,哗愣愣愣愣,回去啦!没有废话,收兵撤队。北边兵丁呐喊:“看见没有哇!唐朝的元帅出阵不敢见仗啊,夹着尾巴跑回去啦!”响着得胜瘪咧也收了兵。

唐营收兵,众将来列中军帐。程咬金问罗通:“李天长这小子说什么采着?你怎么没见仗就收兵啦?”罗通说:“嗐!四大爷;他把罗家枪的破法打头儿数到了末儿,连罗索战马不用绷镫绳,回马枪绝技都端出来啦。末了儿挂上他的金瓜槊,亮出来五分枪!”程咬金一听:“哟!玩儿完!五柳镇又出了一位托底的!想当初你爸爸罗成在东蛉关铜旗阵遇上你大爷罗春,手使五分枪,你爸爸被擒啦。一辈予就栽过这么一个跟头。”我爸爸裁在我大爷手里,不是外人哪。今天我没敢跟李无长见仗,栽在外人手里啦!我就纳闷儿这个;我们罗家枪怎么会传到了这些人手里呢?这些人与我罗通做对,我罗通可是打没法儿打,拚不敢拚哪!嗳!四大爷,我好恨哪!”你恨谁?”“我恨我大爷罗春!”你小子没良心,凭什么恨你大爷?”现在连外人都使五分枪压我一头,我大爷为什么不传给我五分枪?”程咬金一听,心里眼明镜儿似的。罗春为什幺不传给罗通枪母子,五分枪?罗春跟程咬金常在一块儿喝酒,说过:我传给罗通使五钩神飞枪,枪法不在他父之下,甚至要比他父亲要强一点儿,也就到这步上啦。在罗春的想法,我兄弟罗成就这么一个儿子,枪法高了,结怨就多,恐怕他将来不得善终。罗春

有个儿子名叫罗开道,干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学枪,改学棍法啦。罗春这心思程咬金不能明说。“哎,罗通,我知道。因为你的人性象你爸爸似的,你们爷儿俩心太慈,心太善。使五分枪得稳、准.狠,没狠心不行。所以你大爷没传。听明白没有?”罗通一听就知道,我大爷替我担着心哪。可有一节:当初不传我五分枪,现在可落了一个干瞪眼!叫道:“四伯父,听明白啦。反正您知根儿。我不会五分枪,五柳镇也打不过去。”

“怎么办?”除非把我大爷请来呀!。“请罗春哪?长安离此路途遥远,往返得走一个月。”别的招儿我也没有哇!”罗通只好吩咐下去,唐营门外免战牌高悬。

一耗耗了七八天,把罗通急坏啦。正在第八天头儿上,嘴噔噔,有人进帐报事:“禀元帅,您大喜。现有老人家罗春来到后营门外!”罗通一听:“哎呀,擂鼓聚将!”鼓响惊动众将来到中军大帐,参见元帅。程咬金问:“什么事?”“四伯父,想谁谁来,我大爷到啦!”程咬金说:“哎呀.元帅传令迎接。”“摆队相迎!”罗春怎么来到唐军大营了呢?自从罗通挂帅,二路人马征北走了,罗通的母亲庄氏夫人心疼儿子三天两头儿哭;“我的儿啊,罗家就你一个儿呀,上阵可是刀枪无眼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哪,我们家就绝户嘞!嘎嘎嘎嘎嘎!”老年间妇女的这种哭腔儿,有板有限有声调儿,哭出来怎么使腔儿不带走到板槽外头的。庄氏这哭里还有闲话:“虽说他有大爷,就这么干瞧着也不管,他不是亲走爷哩,要是亲大爷能不挂心哩哎?我的儿呀!嘎儿嘎嘎嘎嘎!”罗春隔着一堵墙正听。后来就不是三天两头儿哭啦.罗春这儿吃饭,一端酒盅儿,墙那边哭上啦。罗春每天三顿饭听三回哭,万般无奈,打定了主意才来找庄氏。“弟妹。”大哥,什么事?”我呀,听见你哭就难受,

何况还有些个在理儿也不在理儿的话语。你放心,我要辞别弟妹到北国走一趟,万一罗通有些个为难之处,我必定替他分忱解愁,一直帮他打到牧羊城,把罗通保回长安,不短一根儿汗毛,好不好?弟妹你就别难受啦!”庄氏昕到这几,说:“看看,还得说是犬爷呀!要不是大爷,谁能管我们家的事儿哪?’罗春只可点头说道:“弟妹你但放宽心,我遗就启程。”心说:唉,这事儿呀,咱们心里分啦。罗春鞴好马匹,拄上五钩枪、五分枪、枪母子,马后捎带盔甲包,离了府门遘奔兵马司,领下通行关津渡口的文书,出长安城按站走,出雁门关,走青石山、红石岭,在道儿上就听说唐军在五柳镇免战高悬啦,罗春这才紧加鞭飞马来到唐营的后营门,叫守营的儿郎往里回禀。

不大的工夫儿,罗春就听见唐营中擂鼓的声音,咕噜噜噜噜……人声呐喊:“摆队迎接呀!”打后营门撞出好几百人,列在两旁,中间为首的正是二路元帅罗通,总监军程咬金,副监军刘文静。罗通上前:“大爷,我这儿给您行礼啦。”程咬金乐呀:“哈哈哈,兄弟,你好哇?”罗春赶紧抢行一步:“四哥在上?小弟大礼参拜。”众小将上前齐声叫遭:“罗大爷,我们有礼啦!”罗春赶紧说:“都起来吧!”这才把罗春接进营门,来到大帐落座。程咬金可就问:“罗家兄弟,你怎么来到北国了呢?”罗春这才说了说家里的事儿。。庄氏夫人跟我全都是放心不下,故此我来到大营看望。这儿的仗听说有点不好打,是吗?”罗通说:“大爷,我们这儿就盼着您能来。五柳镇李天长能破罗家枪,手里有五分枪,我难以取胜。愆来丁就好办啦!“噢,李天长?这名宇我听着耳熟哇!改天亮队,待我认一认此人的面目。”大爷,您一路劳乏,先歇息歇息吧。”罗春有程咬金陪著,见着王君可,又引见了薛英,彼此投缘对劲,老哥儿仨在

一块儿饮酒畅谈,不必细说。

简断截说,三日后,唐营劈了免战牌。北国人马立刻出营亮开了大队。唐营中三声号炮,人马出营拉开了长蛇,两阵对圆。薛英说:“罗春贤弟,我在小将后头影着身子,我要给贤弟你观阵助威!”“多谢老哥哥。”北边的李天长嘱咐铁雷八宝:“先锋官,你们给我压住阵脚,待我看看唐营还有什么能征惯战之将。响瘪咧!”哞哞哞……咩咩咩………金瓜槊摆,马往前闻,来到当场:“唐营哪个来战?”唐营这边儿程咬金指给罗春看;“贤弟,就是这主儿。”罗春注目一看:“噢,原来是他呀!”程咬金说:“罗春贤弟,这么说你知道李天长的底细?”罗春说:“想当初我随母亲万里寻父来到东岭关,在东方朗的店中居祝遭不幸我母亲染病身亡:生养死葬,全亏了东方朗老人家垫办一协。这才结交下东方朗之子东方伯,跟我学艺,为报恩我传给东方伯五钩枪、五分枪、枪母子,倾囊相赠;当时东方伯有几个把兄弟,就是袁慕爵、李天长,还有个王不朝,都有心学罗家枪,我不能传,也不许东方伯传。故此我认得这个李天长。论武艺,罗通能胜了他,他能破罗家枪,罗通想胜他就不好办了。”罗通说:“大爷,您在东岭关只传了东方伯,这李天长怎么也有五分枪?那袁慕爵也有五分枪啊!”罗春叹了口气:“唉,这叫撒手不由人呀!东方伯当着我的面立过誓,学会了罗家枪,绝不外传,倘若言而无信,天诛地灭。虽然如此,我离开东岭关之后,也背不住他给把兄弟们教几手儿呀!”程咬金一听,说:“罗春贤弟,这么一说就全对上帐啦。今天这位怎么打呢?”罗春微然一笑,说;“李天长会破罗家枪,只能挡住罗通:跟我施展这套可没用。我出阵,我跟他有说的!”罗通吩咐:“来呀,擂鼓,给老人家助阵!”鼓声咚咚,罗春的枪全撤去

了布套,左腿,右腿下边一共挂着三条枪:五构枪、五分枪、枪母子。罗春一拱裆,马就贯出去了。李天长正摇头晃脑叫阵哪,往对面一赡,来了一员将。“啊?”只见此人身高八尺开外,中等身材,细腰扎背,双肩拖拢,亮银盔,亮银甲,胯下马,掌中没拿军刃。往脸上看,面色白润,剑眉虎目,准头端正,四字淘口,大耳有轮,三绺墨髯飘洒胸前。瞧着跟熟。二人碰面,各自扣镫。罗春叫道;“李天长,你还认识我吗?”这个…哎呀?哈哈哈,我当是准,原来是罗春罗大哥,想当初在东岭关有我哥哥东方伯给咱们引见过。今天见面,恕小弟甲胄在身,不能下马给您行全礼,在马上见过兄长了l”李天长在马上低头行。

罗春叫道。“李天长!休为什么到了北国又当了都督呢?”李天长说道:“兄长要问,可以告诉您。我是贩运绸缎来到了北国,卖了绸缎,买下了牛、羊、驼,马正要回转南柳,哪里想到两国开战,千佛山一带禁止行裔来往,不许过啦。困在了此地,这才遇上了袁慕爵,绐我引见北国大帅左车轮,我就算在北国投了军啦。”罗春一听,说;“李天长,你是南朝人,就不应该帮着北国打南朝。再者说,当初在东岭关的时候,你们几个人——袁幕爵、王不朝还有你李天长,要学罗家枪,我不教,因为罗家枪不传外姓人。我传给东方伯,那是因为他父子待我恩重如山,情同骨肉,何况东方伯也立下重誓,绝不再传。为什么我一离开东岭关你们就撺掇东方伯自食前言,私自传抢昵?如今你会使罗家枪,反过来叉压制罗家率门的人,是何道理呢?”李天长闻昕此言,一阵冷笑,叫道:“罗家兄长,你还记得在东岭关摆铜旗阵的颖州王杨义臣吗?“啊,怎么样?”杨义臣与北平王罗艺是结拜兄弟,与东方朗也是金兰之友,罗成是杨义臣的义子,东方伯是杨义臣的盟侄。罗成枪挑了杨义臣的独生子杨

全忠,杨义臣求东方伯给他报仇。东方伯这才把罗成引到东岭关南门外,请你罗春兄长收拾罗成。没想到你罗家弟兄彼此相认啦。东方伯还能提为杨全忠报仇的事吗,这才化敌为友,万般无奈,求罗成破了铜旗阵之后,惜老怜幼,保全老王爷和两个孙子的性命。罗成当时满口应允,结果可是逼得老王爷自刎身亡!这可是兄长亲眼所见吧?”罗春没言语,李天长所言是实。“东方伯得知老王爷被逼而死,心中恼恨罗成意狠心毒,说话不算数,立志要给盟伯杨义臣报仇雪恨,邀府我等弟兄助他一臂之力,这才传绐我们罗家枪法。您听明白了没有?“噢。”罗春也觉着罗成办事对不起人,话不好说,“嗳,李天长,罗成不在人世了,冤仇宜解不宜结,你不该把冤仇落在我侄儿罗通的身上!”李天长说:“罗春兄,我并不难为罗通。反正是有我李天长在,不能叫唐兵越过五柳镇再往前进。罗通不战自退,我也没追呀!”“既然如此,把这个好儿留着,你听我良言相劝,赶紧反戈相向,回转南朝,岂不是好哪?”李天长把头摇得拨浪鼓儿似的:“办不到,我点名要薛英出来见仗,我得为袁慕爵报仇!谁叫我跟他一个头磕在地下了呢!”罗春也有点恼啦:“薛英要是不出阵呢?“谁出阵我拿谁当薛英,那就是两国相争,各为其主吧,有我李天长在,唐兵休想越过五柳镇一步!。罗春叫道:“李天长,虽说你跟东方伯学了枪,也不要口出大言哪!”李天长说:“我会使五分枪,那也不是跟你学的,你还别吹胡子瞪眼教训人!不服老,对敌见仗!。罗春仰面朝天:“哈哈哈哈哈哈哈l”啊?姓罗的,为何狂笑?“李天长,你不是说两国相争,各为其主吗?我也说句狂话:不管你跟谁学枪了,今天我要是一摘枪,那算我欺负你。我现在问你三声降不降,敢说不降,我赤手空拳就要了你的命。”李天长一听。说:

“罗春,你这话也太大啦,我就不信!”罗春说:“我且问你,降不降?”不降。”降不降?”不降。”李天长,你降不降?”不降!休走,看槊!”李天长一踹镫,金瓜槊举火烧天势呜的就下来了。哪知道人家罗春瞧他踹镫,叭!也蹦镫了,马往前闯,不容他这金瓜槊下来,俩马就错了头,罗春两只手往上一托,把李天长两个胳膊肘儿托住啦,丹田一较力,叭!把李天长左胳膊肘儿往右胳膊这儿一剐,这架就打不下来喽。罗春左手托住李天长的胳膊,腾出右手抓住槊杆。“撒手!。罗春往外夺金瓜槊,李天长还真听话,呜!槊就飞啦。罗春探右手抓住李天长胸前绊甲绦,往自己怀里一拉,脚底下摘右腿外手的镫,抬腿踹李天长马的前底膀,“嗨!4蠡锒磺疲孟罄嫌プネ米铀频模牙钐斐ぷス蠢玻罄呦乱患校谟沂终谒煸肷希?掐住啦!也搭着使劲儿大点儿,连夹带掐,这李天长就是不死也够八成儿啦。罗春大笑一声,拨掉马头返回本队。唐兵擂得胜鼓,呐喊声音:“好哇!走马活捉呀!”罗春叫声:“罗通,准备削刀手!”叭!把这半死的李天长扔在地上。罗通吩咐;“开刀!”当兵的过来斩下人头,打去头盔,抓发纂提溜起来,悬挂高杆!唐营得胜,把李天长的人头悬挂在高杆之上。再瞧对过儿,北国人马收兵撤队啦。罗通传令收兵回营,摆酒给罗春庆功。恐怕北国人马冷不防要偷营劫寨,吩咐下去,要严加防范。一夜无书。第二天清晨早起,天光大亮,有兵丁前来禀报。“禀元帅,北国人马撤退啦!”罗通等人俱都出帐观看,正北方的连营踪迹不见,夜静更深拔了营蔫溜儿啦!罗通问:“四伯父,再往北是什么所在呀?“再往北打就到了白良关啦!”要问唐军过了五柳镇又怎样兵进白良关,请听下回。

第二十九回 乘胜夺关直冲敌阵 挥师北进连挑二王

书接上回。唐军在五柳镇得胜,下一站要兵发白良关。程咬金可就说:“罗通啊,当初白良关一战,尉迟恭、尉迟宝林父子相认,内中有老将李真相帮,尉迟宝林鞭砸了刘目祯,这才夺下了白良关。唐军接着往北走,留下尉迟宝林还有老将李真,率领大唐人马镇守。这一次二路人马征北,北国在一路上处处派能将把守,咱们都打到五柳镇了怎么没听说白良关有什么动静儿?怕是其中有变吧?”罗通说:“四伯父说得有理,且听探马一报。”正在这工夫儿探马报事:“报!禀元帅得知,一个多月以前,白良关已归大夏国的驸马刘国祥镇守,大唐国留守人马下落不明!”罗通一听:“噢,再探!”转脸儿又说:。四伯父,既然如此,咱们起兵往下走。”马上传命令,拔营起寨,穿过五柳镇,直发白良关。非止一日,兵到白良关的南门外,坐南朝北,扎下了八卦连营寨。

白良关是突厥国的地盘儿,为什么大夏国的驸马在此镇守呢?这位刘国祥就是死了的刘国祯的亲哥哥,他要给兄弟报仇,一个多月以前,率领大夏国的人马助战来到白良关。老将李真知道秦王李世民、元帅秦琼等人长年被困在牧羊城,白良关这点儿人马不能死拚硬打,劝尉迟宝林暂避敌锋,由白良

关一撤走可就去向不明啦。刘国祥找不着尉迟宝林,一心等唐朝二路,人马来到,恨不得把众家小将刀刀斩尽.刃刃诛绝,不断派人往南打探:这一天刘国祥正在都督府中闷坐,有人报:“禀驸马,突厥国先锋官铁雷八宝、副先锋皮克能以及各位镇殿将军到!”“咦?有请!”刘国祥把众都督接进来一问,才知道红石岭、五柳镇两个败仗.袁慕爵、李天长阵亡。铁雷八宝学说了一遍,说:“驸马公,李天长被活捉,打不了,我要赶紧找左帅要主意。”刘国祥说;“各位都督,你们走你们的,去催左帅打破牧羊城。白良关这儿有我刘国祥在,唐朝的二路人马想救主还朝,如同白日做梦!”那么,驸马公多有担待,我等告辞!”请!恕不远送。”“请!”铁雷八宝等人出都督府穿城而过,奔北门,出关认大道走下去啦。

单说刘国祥得知大唐人马兵到白良关。次日,清晨早起,吃完了早战饭,刘国样吩咐:“响瘪咧!”哞哞哞哞……咩咩咩……点了一千马步队,人马贯出白良关南门,拉开了长蛇。

唐营中罗通传令:“亮队!”三声号炮,炮鼓齐鸣,哒噢,哒噢,哒噢!咕噜噜噜噜……人马出营,也拉开了长蛇,两阵对圆。白良关出来的大队人马之中,为首的大夏国驸马刘国祥,一见唐营列队,心中高兴,叫道;“众家都督。“驸马公。”咦,我盼这大唐国二路援军不是一天啦,今天这班小将们来到,我要拿他们开刀,给我的兄弟刘国祯报仇。你们哪一个也不要撤马,待我来。响瘪咧!”哞哞哞……咩咩咩,刘国祥催坐下马,哗愣愣愣愣……贯出来了。唐营将士儿郎一齐往对面观看,不由得各自暗暗吃惊:“哦!”因为这刘国祥跳下马来平顶身高顶丈二,胸前宽,背膀厚,粗胳膊粗腿,腰走十围,头戴皮盔,身穿皮铠,胯下一匹黑马。往他脸上观看,头如麦斗,大脑崩骨,大勺

盔子,面似烟熏灶,扫眉环目,狮子鼻,锯齿獠牙,扎里扎丝的黑钢髯,黑脸上一脸的白圈儿癣,凶似瘟神,猛若太岁,这份儿寒碜。背后这杆座纛旗上写得明白:大夏国驸马。旗上头月光儿里头斗大一个刘字。众小将再瞧瞧刘国祥掌中的军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认得。这种军刃是一对儿,短把儿七尺五长,头顶儿上有兰个莲花瓣几,两个把儿的根儿底下,有一条七尺多长的链儿连着。罗通一瞧:“哎呀,四大爷,他这军刃叫什么呀?有这么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是连人家的军刃都不认得,这仗怎么打呢?”罗春乐啦:“哈哈,众小将且慢撒马,我先把建军刃的厉害说一说。他这一对短军刃头上顶着三千莲花瓣儿,他的力大,顶上你的军刃就能顶出去!他这莲花瓣儿是活的,要是找着你的枪杆、刀杆,锁住了往回一夺,能把你的兵刃给拿住;他这短军刃的把儿后头有链儿,对敌交锋的时候看准了,撒手一只,链儿把你的兵刃绕住了,也能把你的兵刃夺过去。这路军刃名字叫长链紫金镢。”

程咬金一听,“噢!他这莲花瓣儿跟链儿都能夺人家的军刃,那咱们怎么办呢?”罗春一乐;“这个呀,谁叫我赶上了呢?该着唐营免去伤亡,省得打不过去叉耗时费日,干脆我出去把他这对军刃夺过来,我一得手,你们就摇动大红旗,兵抢白良关。

我也是恨不得一时就打到牧羊城,救主还朝!”罗通说:“大爷,我们不知道这种军刃有多厉害,您要是不来,说不定哪位小将出马,就许有性命之忱。”瞧我的吧!”罗通吩咐:“擂鼓助阵!”鼓声咚咚,罗春抬腿摘下亮银子母鸳鸯五分枪,在手中一摆,一拱裆,马就贯出去啦,哗愣愣愣愣,马踏銮铃响,来到当尝刘国祥双手摇摆长链紫金镢正犯狂哪:“南朝哪个小将来战?”一瞧对面亲了一匹马,马上战将四十来岁,正在中年,白脸膛儿,有盔有铠,有马有枪,背后没有护背旗——罗春他不当官儿,没品级——二人碰面儿,各自扣镫。刘国祥问:“南蛮,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你要问,我叫罗春,没爵位,没官职。”你不在唐营当差,到这儿干什么?”“告诉你说,唐朝二路元帅那是我的亲侄儿,我探亲来啦!你就是大夏国驸马刘国祥吗?“既知我名.何必多问。你是探亲的,速速回去,叫那罗通出阵受死!”我不回去。既是我赶上了,今天我要打仗!”“咦!你就撒马近前。”罗春马往前闯,掉杆儿就是一枪。刘国祥一瞧,心说:这叫什么枪啊?枪缨子后头五个钩儿,还有五个轮儿。他不认识五分枪,就分手中紫金镢要用链儿挂枪往出绷,哪儿知道罗春手中枪往下一让,又往上一挑,往左一绕,往右一绕,把紫金镢的链子绕上之后,丹田较力,运到膀子上往回一夺:“撒手!”刘国祥在马上往前就是一栽,紫金镢撒了手,不撒手连人都得落马!罗春跟着往左一甩,别瞧绕着结实,吧嚓!就甩到地上啦。刘国祥刚一正身子,拨马要跑,罗春这儿平杆儿一枪,正中哽嗓咽喉,噗!枪往左一挑,刘国祥脖子上右边来了一个大豁子,血也蹿出来了,尸身落马。罗通看得清楚,摇动令旗,往前一指;”我军杀!”众小将齐撒坐骥,各抖丝缰,刀枪并举,白刃交加。罗春一马当先,一条枪竖扎一串,横打一片。“杀呀,夺白良关呀!”白良关的人马,往回败。兜着尾子,唐军就上来了!城门关不上,败兵还有一半儿没进来,就跟唐兵裹到一块儿啦。唐军高声喊喝;“白良关的兵将听真,脱号坎儿,扔军刃,算你们归降。不然的话,格杀勿论!”简断截说,兵丁们纷纷归降,走唐人马复夺白良关。

大唐人马进了白良关。罗通派人出榜安民,四门换上大唐的旗号,查点归降的人马,得来的粮草器仗,办理善后。前

者在五柳镇撤下的探马回报:“禀元帅,现已探明,大夏驸马刘国祥率兵来到白良关,小将尉迟宝林,老将李真早有准备,把粮台迁移,大唐守关人马往东下去啦,留给刘国祥的是空城。”

罗通跟程咬金一听,都说;“快快多派人,四下打听守白良关人马的下落!”是。”罗通这才在白良关都督府大厅摆酒,给罗春庆功。罗春、薛英、王君可,程咬金,刘文静五位在中间上座,小将们两旁相陪。罗通在酒席筵前可就说:“大爷,刘国祥的长链紫金镢如此厉害,您胜他可称不费吹灰之力呀!不但复夺白良关,也免去大唐人马若干的伤亡啊!我就瞧着您的枪往下一让,往上一挑,左一绕,右一绕,他这镊链儿就全绕在枪上啦。您把他的军刃夺过来,叭,一甩枪,这对镢唰的就落了地,真叫脆!其中的劲儿,这诀窍我看不明白,您可得把这手儿传给我。”罗春说道:“这可不是一朝一步之功,回国去我一定传给你就是了。”程咬金还是惦记着尉迟宝林,说:“多亏罗春贤弟来到,咱们一举复夺白良关,真乃是大唐国的洪福齐天哪!咱们多歇两天,老将李真他们不定是稳藏在什么地方啦,一听说二路人马到,他还不来报到吗?”罗通说:“对,四大爷,咱们歇兵三日。”

转眼间三天过去,不见有大唐人马回白良关。罗通性子急,说:“四大爷,咱们不能老等着,该走还得走,留下防守的人马,咱们往北打。”程咬金说:“别急,别急。咱们商量商量。”正说着哪,有人报:“禀元帅,尉迟宝林、李真二位将军率领人马来到白良关东门外。”程咬金说:“休看,来了!”又有人报:“禀元帅,现有大唐二大队领兵将官尉迟寿昌、尉迟吉祥带人马来到白良关南门外。”程咬金高兴,说:“你看,二大队人马一到,咱们就免去后顾之忧啦!”罗通吩咐:“请到都督府相见。”众小

将也都听说了,一齐来到大厅。不大的工夫,尉迟宝林、李真来到,随后,尉迟寿昌、尉迟吉祥来到——这两人可是尉迟南,尉迟北之子,跟尉迟宝林不是一家子——上前参见福寿郡王程咬金、二路元帅罗通,所有众老将、小将,各按班辈,彼此见礼不必细说,落座叙话。尉迟宝林,李真这才细说详情。刘国祥人马来到,李真、尉迟宝林,连人马带粮食,离开白良关来到七十里地以外的驱虎山,山中有天然的石洞,阴天下雨都没关系,俱都隐藏起来。老将李真说:“程王爷,罗帅,我受秦王千岁重托,辅助小将尉迟宝林镇守白良关。可是刘国祥这对长链紫金镢特别,我打不了,知道秦王被困牧羊城,我们这儿也就是孤军困守白良关,故此我劝尉迟宝林就撤了,今闻得程王爷还朝搬来二路人马复夺白良关,全都粮食正往同运那,还得粮屯在此地,可保大军食用不缺。”程咬金说:“太好了!老将军保全粮食可为大功一件。”尉迟寿昌说:“跟四伯父、二路元帅回话。元帅前军得胜,二大队随后守住奇石山、红石雌、五柳镇,眼下三大队人马已到,有夏奎、夏雷分兵接防,各守汛地,故此我等带领二大队来到白良关听候调遣。”程咬金跟罗通商议停当,罗通传令:尉迟宝林、李真仍然镇守白良关,二大队尉迟寿昌、尉退吉祥以为帮办,以防不测。其他人等准备次日起程。

第二天,三声号炮,大唐人马出了白良关北门,行军当中,罗通问:“四伯父,再往下走是什么地方?是山?是川?地势如何,有什么利害呢?”程咬金说道:“再往下走,地名儿叫金岭川,乃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一路,金岭川、银岭川、野马川,然后是黄花岭。三川一岭,过了黄花岭就是牧羊城啦。”程咬盘把当初打到黄花岭,被困牧羊城的经过

一说,大家伙儿全明白啦,北国大帅左车轮用的是诱敌深入之计,才兵困了牧羊城,如今二路人马要救主还朝,定有一场恶战。往下走了非止一日,己到金岭川,望见了对过儿的北国连营,唐军在金岭川外坐南朝北安下大营,天色已晚,命令士卒儿郎严加防范,准备明日见仗。简断截说,到了第二天,三声号炮,唐军出营亮开了大队叫战。山口里头瘪咧声音响亮,哞哞哞……咩咩咩……北国人马撞出山口,也将大队亮开,两阵对圆。程咬金往对面一看,哈咯大笑:“啊啊哈哈哈哈!罗通啊,你看见对过儿人马之中那两个为首的没有?”“看见啦。”

“这俩人好比种庄稼没人管,长荒啦!身高丈二那个是口北王福克宗坦,他使的是独脚铜人,丈三的那个是沙漠王罗子都,掌中一口合扇板门刀。当初四大爷我在瓦岗寨当皇上,十八国反王投降大魔园,其中就有这俩人。可是,你听明白喽,他们是你的仇人!”噢?”你父罗成身为潼关大帅,苏烈会同五家反王攻潼关。皆因建成、元吉二人帮办潼关军务,有害你父之心。你父出战回关,建成、元吉不肯开关,苏烈还有对过这俩人,把你父引到了周西坡,乱箭攒身。这俩人就是你的仇人,今天是你报父仇的日子到啦!”“噢!四大爷,我绝饶不了他们!。再瞧对过儿,瘪咧声哞哞直响,口北王福克宗坦催马到了当常只见他跳下马平顶身高有丈二,胸宽背厚,腰大十圈。头戴软檐儿皮盔,身披皮甲,斜搭十字袢,一巴掌宽的皮鞋带刹腰,皮裤皮靴,头上双插雉尾,胸前狐裘搭甩。面似蒸笼蟹,颔下一部扎里扎煞的红钢髯,胯下一匹紫马。福克宗坦一摆手中的独脚铜人:“哪个南蛮来战?”他这个独脚铜人就好比一个人站了个金鸡独立势,左腿站着,右腿蜷起来,右胳膊伸着,左胳膊蜷起来。使这种军刃的人,手攥着铜人儿的

左腿,这是个笨重的军刃,完全靠有膂力才使得动。他这儿一叫战,唐营大队中罗通哏儿一阵冷笑:“哈哈哈哈!”伸手把令旗令箭交与程咬金执掌,抬腿摘下了亮银八宝五钩神飞枪。程咬金嘱咐;“罗通,这个使铜人的不可力敌,那个位板门大刀的身穿铁甲,内有骅皮宝铠,枪扎不透。你务必小心留神。”罗通说:“四伯父嘱咐,侄儿记下了。——擂鼓:”鼓响三通,岁通一拱裆,马往前闯,威武铃哗愣愣声音响亮,马到当常福克宗坦一看,来了一员小将,面如冠玉,剑眉环目:准头端正,大耳有轮,颔下无须,正在少年,掌中五钩神飞枪,胯下白马。背后座纛旗上写:二路招讨印,武科状元郎。月光儿里斗大一个罗字。福克宗坦一扣镫,问:“来者可是唐朝二路元帅?”罗通拿枪在马的俩耳朵中间儿一拉,马站住啦:“正是本帅。你就是口北王福克宗坦吗?“既然知道王爷我的大名,何必多问!”“当年伙同苏定方会战潼关大帅罗成将军,可有你在内?”这个……正是本王。你是罗成的什么人?“俺就是罗成之子罗通。今日战场相见,你纳命来!”“娃娃,你撒马见仗!”休走,看枪!”罗通一摔这条枪,奔福克宗坦的胸前就扎,福克宗坦右手攥着铜人儿的独脚,用铜人儿的脑袋一挫这枪,咔!稍微见点儿响儿。罗通心中暗有所思:他是我的仇人,我要用罗家的绝招儿滚手枪,让他挂上就没命!罗通本来就寸着马哪,咔的一晃响儿,枪可就往铜人下头一绕,后把按劲,嘭!正扎在福克宗坦右手的脉门上,“咦!”疼得他噗通一声就把铜人儿撒手落地啦。两匹马正都往前拱着劲走,罗通手中枪一平杆儿,耳边就听见噗的一声,抢尖子扎到福克宗坦的哽躁咽喉上,又一挑,脖子上来了个大豁子,呱叽,死尸掉下马来。唐军大队之中得胜鼓响,罗通心里痛快,这马啪啦一个弯

儿正过来,往正北观看。沙漠王罗子都一见好友福党宗坦阵亡,一块儿就伴儿多少年啦,他也沉不住气,双手攥着台扇板门大刀的刀把,他这匹马就贯出来了。罗通一瞧,这员将身高顶丈三,膀阔三停,腰大十围,头戴一顶毗卢盔,鸡冠子相似,前头卷着帽檐儿,系着皮搂颔惟,身披青铜打造大叶甲,下身穿皮裤,足蹬翻尖儿高聈儿皮靴。往脸上君,面似乌金,还长了不少的红槽面疙瘩,一对扫帚眉,两个大黑眼球子銮铃相似,秤铊鼻子,火盆口,扎里扎煞的红钢髯。胯下骑一匹黑马,掌中刀的刀头跟大风门子似的,故此叫台扇板门大刀。沙漠王罗子都马到当场,一声喊喝:“咦,好你个小南蛮,伤了我的好友,焉能与你善罢甘休!休叫何名?”大唐勇国公潼关大帅罗成乃是先父,本帅罗通。“啊!”沙漠王罗子都,今日是你的报应到了!。沙漠王罗子都心想。福克宗坦跟他碰面见输赢,死在他的枪下,他是报仇来啦,我必须一死相拚,好在有宝铠护身,也许能逃活命。他一横心:“小南蛮体走,看刀!”双手攥刀把。把浑身的力气全用上啦,呜!挂着风这刀就劈下来啦。罗通有罗通的心思:他抢先手,我要是横枪架不了,挂,再挂不出去,他的力大,我就许吃亏。怎么办呢?我得横着蹦,看他这一刀往哪儿劈!罗家马跟别的战马不一样。人家的战马都有绷镫绳,镫上有两根皮绳儿由銮铃旁边过去连在马嘴的嚼环上,左镫连着左嚼环,右镫连若右嚼环。为什么战将一踹镫马就出去,扣镫就站住?一抬左腿马往左边转,一抬右腿马往右边转?就是凭绷镫绳指挥马怎么走。普通的战马都是这个规矩,唯有罗家的马投有绷镫绳,怎么指挥昵?就凭马上战将这条枪,把枪放在马的俩耳朵中间,枪杆稍微往前一推,这马就跑出去啦,往回一拉,这马就站住啦。噗噜噜一掸马耳朵往左

或右,这马就注意要横着蹦啦。当初就是这么排练出来的。唐营大队之中,程咬金叫左右往下传话:“罗帅枪挑福克宗坦,再把罗子都置于死地,大家要抢这金岭川。”将士儿郎全知道啦。

再说阵前,罗子都一刀劈下来,罗通拿枪在马的左耳朵上噗噜噜一掸,三下儿,这马奔儿奔儿奔儿,横着蹦了三回。罗子都这一刀使的劲儿太猛,想不到刀下来一不接二不挂,刀下没人,人家的马横蹦,躲啦。刀头没着落儿,这刀头的后半拉连刀盘带刀杆,全砍到自己的马脑袋上了。噗!呱吼!这马卧槽啦,刀也撒手啦,人也摔下来啦,仰面朝天!罗通一掸马的右耳朵,这匹马回身一转,罗通一瞧罗子都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心说:你不是有宝铠护身吗?我才不往身上扎呢!手中枪一掉个儿,枪纂朝天,枪尖儿冲下,两手用力,往下毛腰就扎,噗!正在罗子都的面门上扎上了,当场丧命。程咬金一摇令字大红旗:“小哥儿几个,上!”众小将齐撒坐骥,各抖丝缰,唐军马步队也全贯上来啦。“杀——”北国兵丁们观战都愣啦:“唆?这马横着蹦,邪行!”不好!俩王爷一对儿全完了,快跑!”众小将紧紧追杀,罗通一马当先。北国的兵丁喊声一片:“快跑哇!跑慢了就没命啦!”有机灵的就爬山、进山口,往两边儿逃命。这一带平川道,唐军大队长驱直入。

追杀四十里,前面来到银岭川,没有北国的连营。再往北追,前头可就看不见北国的败兵啦。罗通跟程咬金合计,程咬金说:“当初朱伍登日抢三川,今天你小罗通枪挑二王,也要日抢三川。反正越来离牧羊城越近,左车轮必然有重兵守住险要之地,往下走!”快到日落沾山,兵过了野马川。程咬金往北一指,叫道:“罗通,前面那道岭就是黄花岭。要是上了黄花岭山顶上;往北正看牧羊城!”罗通精神一振,再瞧黄花岭的下坎

儿,帐篷接帐篷,帐篷连帐篷,往东往西都一眼望不到头,想必是北国大帅左车轮大兵屯在了黄花岭,要跟大唐二路元帅罗通的人马决一死战。

要问罗通率兵怎佯攻打黄花岭.请听下回。

第三十回 赤突可汗后宫问计 牡丹公主上阵临敌

书接上凹。罗通兵过野马川,望见了黄花岭北国的连营,势派不小,东西都一眼望不到头。天色已晚,吩咐安营下寨。众兵丁纷纷的埋锅造饭,铡草喂马,扯辕门,立旗纛,挖濠沟,扎鹿砦,搭好了帐篷。传下命令,夜晚要警醒,轮流巡更守夜,以防敌人前来偷营,一路劳乏,唐营兵将各自安歇。书要简断,第二天清晨早起,吃罢早战饭,罗通吩咐:“亮队!”三声号炮,人马出营将大队亮开.众人往对面观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啊?”怎么啦?但只见北国大营营门上免战牌高挂!北国的连营为什么免战高悬呢?铁雷八宝、皮克能以及镇殿将军们由白良关回来,听说大帅左车轮亲自坐镇黄花岭南山下坡的大营一赶紧来见左帅请罪.报说青石山.红石岭、五柳镇连连败北,左车轮一听,笑啦:“哈哈哈!知道了。丢了这几处无关紧要?还有白良关哪。各位都督后面歇息去吧!”大家伙一瞧,左帅不怪罪,没事儿啦。过了几天,左车轮跟众家都督正在大帐议事,有人进来报。“报!大夏盈驸马刘国祥阵亡,失守白良关!“再探!”众家都等纷纷议论,刘国祥这么勇都打不了。如何是好?左帅一笑:“咦,无关紧要。还有金岭川哪!”过了没几天,又有兵I丁报到大帐:“报!唐朝二路元帅罗

通枪挑口北王福克宗坦、沙漠王罗子都,连抢金岭川.银岭川,人马杀奔野马川而来!”“再探!咦,这两家王爷太贪功了,我嘱咐过,能打就打,不能打,把唐军引到野马川,我自有道理。他们不听我的话,白白送了性命!”说完了这事儿,左车轮还是不动声色。没有半天儿的工夫,又有兵丁进帐报事:“报!唐朝二路人马已到黄花岭,在大营对过儿坐南朝北扎下营寨啦!”“噢!咦,无关紧要。准备免战牌,天亮以前要在营门高挂!”“得令!”左车轮这么一吩咐,铁雷八宝、皮克能以及众家都督实在绷不住啦。铁雷八宝开口叫道:“左帅,我有些个不明白。丢了这儿,丢了哪儿,你全说是无关紧要,您真沉得住气。现在唐军已然来到黄花岭,又下令免战高悬。您究竟是怎么个打算呢?”左车轮听铁雷八宝这么一问,他哈哈太笑:“啊呵哈哈哈哈哈!”心说:这才是“鹏飞万里,群鸟焉知其志哉”!你们这些人不过是燕雀而已,我是展翅千里的大鹏鸟,你们也就是跟着我飞吧,上哪儿?不告诉你说,到时筷儿就明白啦。左车轮实在狂得可以?可是这话还不好出口。笑完了说道:“众家都督焉如本帅的苦心,我早有准备了!”大家伙一听,说:“您足智多谋,非我等所能料到的。咱们关着门儿说话,究竟您用的什么计策,说出来也让我们明白明白,可以不可以呢?”左车轮这才叫道:“两位先锋官,众家都督,自从三年前秦王李世民率兵前来,被我甩诱敌深入之计困在牧羊城.插翅堆逃,这才有大唐国发出来二路援兵来到,号称救主还朝。果然大唐小将们能征惯战,你们在青石山、红石蛉、五柳镇、白良关以及金岭川也见了仗啦,打不过小将们。不要紧,大唐二路援军也就是打到黄花岭为止啦。本帅早就调集了各路人马四十万,分为两路。二十万在黄花岭

以北安下连营,东至千佛山,西至万佛岭,面冲北,长下足有三十里地开外,就为的是看住了牧羊城里这帮唐兵唐将,休想出城一步;那二十万人马在黄花岭南面向南安营,也是东至千佛山,西至万佛岭,长下足有三十里地的长年营,有壕沟,有鹿砦,昼夜派弓箭手、弩箭手防守,不要说闯营,鸟雀也难以飞过,就为的是拦住大唐的二路援军。原来是南北的粮道,也改成了东西的粮道,黄花岭北牧羊城的唐军,黄花岭南大唐二路援军,连咱们粮道的边儿都挨不上。合着这四十万人马分成脸朝南的、脸朝北的,脸朝南的不管脸朝北的事儿,脸朝北的不管脸朝南的事儿。叫他牧羊城里唐军明知道援兵到了,无法接应,照旧是困守孤城,二路援军到了,隔着一道岭就是牧羊城,可又干馋不到嘴,也见不了驾,也救不了驾,空说要救主还朝。我叫这帮老将在牧羊城养老,这帮小将在黄花岭南叫战,我免战高悬,闯营你是闯不进来,我叫你们在岭南边也养老。让你大唐人马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早晚全死在北国算完。这就是我的想法,你们听明白了没有?”铁雷八宝等众家都督听罢,大家都说;“唆,帅爷,您这么一说,我等明白啦。还得说左元帅的计策高明。”话已说明,唐军叫战,你们不必生气,咱们免战高悬,不理他!”足足儿有半个月,唐军天天儿骂阵,左车轮不亮队,不打仗。铁雷八宝等人,大都督们知道是怎么回事,手下这些都督们,兵丁们,可就有了怨言,说左车轮惧敌不战,甚至有开小差儿的。传到黑狼关,官民都传说左帅不敢打仗,耗费钱粮,早晚一败涂地,臣民要受亡国之惨。早有专管查看民风的人把消息报与北国狼主知道。赤突可汗王可就把丞相驼罗峰请到宫中,君臣对坐,以饮酒下棋为名,其实是商量事儿。赤突可

汗王把臣民怨声载道的事儿讲长抹短的一提,驼罗峰可就说:“狼主,自从苏烈来到北国,咱们也曾给大唐打了连环战表,据臣想,狼主并没有侵犯南朝之心,无非看李世民杀死娘舅抱不平。大帅左车轮跟狼主不一样,他说得明白,苏烈你不来到北国,我也要给大唐打连环战表。这里只有咱们君臣二人,为臣才说给狼主您:据我看,左帅其志不小,不以当大帅为满足。当初狼主为了统一东突厥,劝他归顺,那简直费了无数的说词,当然,他部下兵多将广势力大,您才给他官封大元帅,总元戎。如今他连吞并南朝的心都有,可是他又打不下来牧羊城,好几年,人家该过节过节,该过年过年,没死一兵一将,老百姓反倒传说老天爷不灭大唐国。大唐国二路援兵来到黄花岭,他又是不亮队,不打仗。这件事叫人有些个不明白。”赤突可汗王说:“丞相,我明知道,北国没有灭大唐之力,我更没有灭大唐之心,无奈是做不了左帅的主意呀,反叫我有点儿骑虎难下。这么着,丞相你替我拟个词句,写下书信一封,问问左帅是什么心意.再做道理。”驼罗峰一昕,连忙照办,写好之后,狼主看了,用上图书,画上花押,这就是来往书信,并不是传旨意,下命令啦,准备派人进往黄花岭。驼罗峰告辞出宫,赤突可汗王回了生官内院,思前想后,吃也吃不下去,喝也喝不下去,坐在那儿出神儿,紧皱烈眉。选工夫儿就听身后有个姑娘说话:“父王!您这么愁眉不展的,有什么心事吧?何不说给孩儿我听,大小也好绐巷拿个主意呀?”赤突可汗王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自己的干闺女牡丹公主送奶茶来了。

牡丹公主本是丞相驼罗峰的女儿,聪明伶俐。四、五岁上,垂相就请老师教她读书,识文断字,会说离朝的话。九岁那年,丞相夫人病故啦。夫妻二人只有这一个小女儿,驼罗峰爱如掌上明珠,因为疼爱女儿都不肯续娶,惟恐遇见不明白的妇女,难免女儿要受委屈:丞相是北国的重要人物,家里搁下一个九岁的女孩子太不方便,狼主也很喜爱这孩子,收为义女,送进宫中抚养。这位姑娘现在长大成人了,聪明绝顶,善手先意承旨,比方说,狼主爱下拱,找大臣谈论国事之后,刚想说留人家摆一盘几,回头一瞧,牡丹公主把棋盘棋子儿都准备好啦!又比方说,今天小明天儿,备不住就许下雪,要是下了雪,正好赏雪景儿,我一个人喝两盅才好。望了望外头,雪花飘下来啦,一回头,小火盆几里红火焰儿突突直冒,菜都摆好啦,牡丹公主给自己烫酒哪!写字的人讲究意在笔先,未曾下笔先有意,牡丹公主就这么机灵,狼主有意要干什么,不用等你说话,她就给办好啦。她管狼主叫爹爹,叫父王,狼主爱如亲生女儿一样,赐名为牡丹公主,又名驼罗女。入宫以来,经常随侍左右。文有驼罗峰的传教,又要学武,狼主说:“好,我给你请老师。”先拜大帅左车轮为师,学马上的能耐,胯下马,掌中刀,得着左帅的亲传;后拜副帅武国龙为师,学拳脚,练刀剑,步下也练出来好功夫。狼主每年都带着牡丹公主去到皇觉寺降香,要在庙里住几天。庙中大喇嘛赤登格尔,乃是狼主的替僧——就是说,狼主不能出家,由替僧念佛唪经侍奉佛祖的香火——大喇嘛听说公主史武全才,武艺能通马上步下的本领,趁着狼主高兴,说:“我再给你锦上添花,传给你打二十二口柳叶儿飞刀。”牡丹公主又多了一位老师,适才问牡丹公主听说父亲驼罗峰奉召进见.猜着必是有事,等旗主回到后宫,她来献奶荣,看见狼主愁眉不展,这才问了一声。

赤突可汗王一见牡丹公主功问,父女谈心,这才说道:“儿呀,自从红石岭战报打了胜仗,驸马伯颜那图前去犒赏三军, 不料想他阵亡在红石岭,随后北国的人马节节败退。别人我不知道,驸马伯颜那图本是我的爱将,他手下护驾都督也不是平常之辈,怎么着?上了阵,二马未曾冲锋全都落马身亡啦。看起来,这仗打不了哇!果然唐朝二路人马兵进黄花岭,现在半个多月了,左帅他也不亮队,也不打仗,谁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呢?纵然你老师左车轮有吞并大唐的雄心,闹好了,将来把我搁到哪儿还不一定,我也好不了一大些个,若是闹不好,可就把东突厥垫在里头啦,咱们有亡国之险哪!怎能教我下担忧不发愁呢?我总是担惊害怕呀!”牡丹公主眼珠儿一转,又问:“父王就该请丞相议事呀?”我与你父商量好了,写下书信一封,叫左帅详细回奏。我这儿正在盘算,把这封信送到黄花岭大营,必须有一位合适的人才算妥当。派谁好呢?”牡丹公主听到这儿,心中一动,当时就跟狼主赤突可汗王说:“父王想得周到,送这封信的人必须是父王的心腹,还得是左帅也看重的人,才能够免除左帅的疑心,得看黄花岭大营的虚实,看清楚当前的战局。据儿臣想,牧羊城秦王的兵力元气朱伤,二路唐兵小将骁勇善战,我老师左车轮纵然有千条妙计,万一叫唐朝的能人想出办法来给破了.那时候可是悔之晓矣。跟父王回话,这么着,儿臣我到黄花岭走一趟,面见我的老师,以助阵为名,一半儿探听左帅的打算,一半儿寻找机会与唐营暗通声气,也好留个退身步儿,我在黄花岭可以瞧事行事,碰巧弄好了就能给两下里调处说和了,要是双方议和,也免去了生灵涂炭,省得父壬心中忐忑不安。事关重大,不知父王意下如何?”赤突可汗王一听,就仿佛眼前一亮,心里高兴,叫道:“哎呀,女儿!想不到我儿居然谋略非常人可比,真足巾帼中的英雄,比那须眉男子还胜强百倍呀!我愁只愁派什么人送信合适,你

想的比我何止棋胜一着哇!你要是将此事办到了,罢了干戈,不光对北国是好事,对大唐也是好事啊,可称是功德无量。可是,到了黄花岭,左帅不留你,你又怎么办?”牡丹公主说:“我就说奉父王之命前来助阵,他不留我我也有话;女儿自有道理。”父女二人可就商量定啦。

简断截说,第二天,狼主并没有在宫中摆酒给牡丹公主送行,牡丹公主辞别狼主,请狼主转告爹爹驼罗峰,来不及辞行啦,怀揣狼主的书信,马后捎带盔甲包,带了手下的侍女二十几个人,离了黑狼关走下去啦,非止一日,来到黄花岭南面的北国大营。有兵丁赶紧报到大帐:“报!”左车轮说:“将事报上!”启帅爷,狼主的义女、帅爷的高足牡丹公主驼罗女来到营门求见!”左车轮一听.可就冲副帅武国龙说:“咦?唉!这是干什么?你看,姑娘人家的也跑到军营来啦!叫她进来!”左车轮还真生气啦,抬头看,牡丹公主进帐来啦,后面跟随着她的侍女、丫鬟,也是亲兵小队,不过是女的就是了,也都会武,跟着公主练的。牡丹公主往上行礼叫道:“老师在上,徒儿这里给二位老师大礼参拜!”后边众侍女齐声说:“我等参见帅爷。”牡丹公主说:“还要见过我副帅老师。”“我等给副帅行礼。”左车轮在帅位上说道:“徒儿,起来,一旁坐下。”有兵丁搬来座位,牡丹公主坐好,侍女们在左右站立,有人献上了奶茶。

左车轮这才问;“公主不在宫中伺侯狼主,因何来到大营呢?”

“老师,徒儿奉狼主之命前来,有书信一封,老师请看。”“呈上来。”左车轮打开书信一瞧,明白啦,“徒儿,你有所不知呀!”左帅把黄花岭南北各有二十万人马,看着南边,看着北边,早晚叫大唐人马全军覆没的计策一说。“狼主既然想知道,徒儿急速回到黑狼关,面见狼主替我回奏明白才是。”牡丹公主一

听,心说:那哪儿成埃“老师,您有本章回奏,派人送到黑狼关就行啦。徒儿此次来到大营,一则是送信,二则是奉狼主之命前来助阵。听说南朝小将们能征惯战,在两军阵前跟咱们的人碰了面,二马不打冲锋就见输赢,没有能走上几合的。我实在不服。就凭徒儿我的能耐,要到阵前看一看南朝小将有什么真本领,我真要是不能取胜,也要用飞刀伤了他,叫他们知道人外有人,无外有天,不敢轻看北国,也算是给咱们北国能都督们争光,转转面子。我知道,老师您最疼爱我这个徒弟,到时候您可给我把着点儿,我上阵!”左车轮一听,面沉似水。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你上阵?”我上阵哪!”“回去!这儿不用你上阵!我不亮队,不打仗。免战高悬啦。”嗨!老师,您亮队,我出阵打胜了更好,如若我战不胜南朝的小将,打了败仗,我还回黑狼关.您照样还免战高悬哪!”左车轮说:“那又何必多此一一举呢?。牡丹公主说:“徒儿奉狼主之命前来助阵,我不这么办也不行啊!”左车轮真叫这个徒弟唐腻得没办法儿;“狼主他足不知道有这个计策,我随后打本详细奏明就是啦!”“那助阵也是好事儿嘛!”俩人拌嘴,一点儿台阶儿都没有。副帅武国龙说:“左帅,既是稂主派她助阵,咱们也不好意思抗命不遵哪。——徒儿,虽然你说得有些道理,可是也不要惹得你老师生气。这么办,左帅,叫她先休息两天,解解一路上的劳乏。然后跟南朝人马见一见仗,不论胜负如何,赶紧回黑狼关,免得狼主那儿放心不下。”牡丹公主一见武国龙和泥儿,就坡儿下啦,说:“是,我要是打败了准回去!”她就是不提打赢了怎么样,左车轮也没再争什么,说:“吩咐下面给公主另外安排篷帐。”谢谢老师。谢谢副帅。”牡丹公主带着二十几个女兵

出帐了。左车轮这才跟武国龙啦:“副帅,我为什么打发她回去?她出阵显耀她的能耐,也有打胜仗的把握。可是有一节,她们这一伙儿都是女流之辈,军营中哪有男女混杂的道理!不用说公主自己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连带来的女兵都是大姑娘,有个一差二错的话,不但在狼主面前不好交代,说出去也不好听啊!”武国龙一听:“噢,大帅说得是。您不用着急,我去办理。选拔那过了五十岁的老兵四十名,三班儿倒,在公主的住处昼夜巡逻,哪个当兵的敢多看一眼就切他的脑袋!”左车轮说:“好,有劳副帅。这个姑娘可真叫人多操一份儿心哪!”武国龙真这么办啦。大营里头早嚷嚷动了,牡丹公主驼罗女长得怎么怎么美,当兵的路过牡丹公主的帐篷,俩眼就往帐篷这边儿踅摸,正看见一队老兵,个顶个儿瞪双睛,手握钢刀,俩人一拨儿在哪儿转哪。“别胡踅摸!看见这是公主的帐篷赶紧走,左帅有令,谁看第二眼,切他的脑袋!“呦,我这脑袋还要长两天儿哪!”书要简断。牡丹公主歇息三日,要见左帅。哪想到主帅偶感风寒,病了。赶紧前去探病,侍奉老师。其实,左车轮没多大病,气的!牡丹公主还提打仗的事,左车轮叫道;“副帅,你掌令旗给咱们的徒弟观阵吧。徒儿,见上两仗,不论胜负如何,速速回转黑狼关去吧!”牡丹公主说:“是,老师,打了败仗我就回去。”她还是不松口。当下左帅养病,副帅武国龙吩咐撤免战牌,点了一千名马步队,瘪咧声音响亮,哞哞哞…咩咩哞哞咩咩……哗哞哞哞哞咩咩……人马贯出黄花岭北国大营。唐营罗通闯报北国大营撤了免战牌,赶紧也擂鼓聚将,点齐两千马步队,三声号炮,金鼓齐鸣,人马撞出唐营,将长蛇拉开,两阵对圆。罗通往北观看,他纳闷儿啦。“啊?”半个

多月不亮队,今天要打仗啦,铁雷八宝、皮克能这些都督们都在,惟独正中间儿不是左车轮出阵,是副帅武国龙掌着令旗令箭。这工夫正北方北国大队之中副帅武国龙叫道:“徒儿,这上阵打仗可不比平日习武,南朝的小将们有的人凭本领分上下论高低,有的人诡计多端,神鬼奠测,你千万要留神,不可上当啊!”牡丹公主说;“老师只管放心,徒儿也不是胡涂人。来呀,响瘪咧!”哞哞咩咩咩……哞哞咩咩咩……牡丹公主在马上一抬左腿,摘刀交于右手,握住了中心杆,刀头朝下,刀纂冲天,她一踹镫,马往前闯,直到当常唐营将士儿郎注目观看。

“啊!”见战将是个女子,没有不奇怪的。仔细一瞧,这女子跳下马来平顶身高不满八尺,中等身材.长得细腰扎臀,休态苗条。头戴金风展翅盔,周围有粉绒球儿相配,顶门有大红绒球儿上洒着黑点儿,突突乱跃,搂颔带卡得紧绷绷,身披一件日落缸云甲,红铜打造,猛一瞧跟火烧云似的,护心镜前后都有泳盘大小,腰剃狮蛮带。左边肋下佩带一口宝剑.绿鲨鱼皮鞘,金吞口,金什件,杏黄色的挽手,剑把下飘洒太红色的灯笼繐儿。左右配五色征裙,掐金边儿走银线?挡护膝,遮马面,护档鱼褐尾,三叠倒挂吞天兽口内含银环,横搭在铁过粱后,内衬绣花征袍,粉色中衣儿,脚下穿香牛皮高軪儿皮靴,头里翻蹄,后头亮掌,大红丝绳儿的袢甲绦,袢在胸前,搭过肩头,在背后刹着皮革囊,皮革囊的上露出红绿绸子条儿在肩头上搭甩一一书中暗表,囊巾有二十二口柳叶儿飞刀,飞刀长有四、五寸,形如柳叶儿,刀把儿是个圆圈儿,拴上红绿绸条儿。打飞刀的时候,一捋绸条儿,发出飞刀,百发百中——再看脸上,上宽下窄的瓜子脸,红中透润又有点儿白,面似桃花,两道秀眉,一双眼,鼻如悬胆,唇赛樱桃,左右两耳上镶衬着一副

八宝金环。头上双插雉尾,取其雉鸡好斗;胸前有一对狐裘搭甩,取其狐狸多智。胯下一匹枣红马,掌中一口绣绒刀,也就是刀头比较窄一点儿。马后有女兵打着绣花旗,旗秆顶上有金标头,旗子是粉地儿,长方形,周围有蓝缎子掐边儿,下有蓝色的灯笼繐儿,旗子上边横着有字:牡丹公主,下边月光儿里两个大字;驼罗。牡丹公主在马上右手攥住了刀的中心杆,刀头一摆,左手捋头上雉尾,掐住了雉尾的梢儿,用尖子往南边儿摇晃,好象招手儿一般,这意思就是叫阵。

唐营大队之中,程咬金往阵前一瞧:“哈哈哈,罗通哎,邪行!北国出了女将啦。看这意思要跟你们这帮小将较量较量啊!”若问唐营什么人出阵迎战牡丹公主,请听下同。

第三十一回 驼罗女飞刀伤众将 罗子余叉手仪联姻

书接上回。牡丹公主在阵前叫战。程咬金一看是北国的女将出马,猜想不出这是什么缘故。王君可说:“四哥,看女将,掌中刀,肩头上露出来红绿绸条儿,可不知道还有什么绝技,她要是没一套绝不敢阵前叫战。不论谁撒马出阵真得慎重留神。”罗通也是这个心思,叫道:“众位将军,女将叫战,必然有所仗恃,能耐错不了,哪值将军要撒马可得估摸准了,有几成把握再出去。”话音未了,无敌将侯文英说:“罗帅,待我会战于她。”铁棍一摆,鼓声咚咚,马到阵前,二人碰碰,各自扣镫。候文英问了一声:“对面什么人?报上名来。”女将一说活,侯文英吓得一愣,说南朝的话人家不费劲儿。“我乃狼主的义女,丞相驼罗峰之女,左元帅亲传弟子,牡丹公主驼罗女是也。

来将通名。“无敌将侯文英。你撒马近前,对敌见仗!”牡丹公主抢了先手,接头盖顶,这刀劈下来啦。侯文英合铁棍往上架,刀变招,奔面门来啦,侯文英合铁棍往外绷,刀又变了云盘刀。侯文英想着铁棍一挂一绷,刀就飞啦;女将的刀法巧妙,得过左车轮的真传、沾、绵,牯、闪,根就是挂不上刀。打了三合以后,刚一照面儿,女将绣绒刀一按左手,右手一捋绸子条儿,叫道:“小将看刀!”跟着飞刀出手,侯文英闪没闪开,正在肩头上,

噗!扎上啦。侯文英哎呀一声:“哇……哇呀……哇呀呀!”身中飞刀,拨掉马头,败回本队。

小霸王侯文杰一见三哥侯文英中了飞刀,说:“罗帅,瞧我的。”大枪一摆,马贯出来了。二人碰面,牡丹公主问。“对面什么人?报上名来。”“小霸王侯文杰。女子,上得阵来一刀一枪,凭能耐赢了,算你是巾帼中的魁首,你用飞刀伤了我的三哥,你不地道!叫什么名字?”。牡丹公主驰罗女。”好,你叫驼罗女,看枪!”那意思要摔轩儿就是一枪。牡丹公主看得出来,侯文杰使的是方贯枪,不能容他起手枪到,搬刀头?献到纂,迎门觅心一点,侯文杰就得合枪往外挂,女将摇刀就扫,侯文杰立枪一绷。该二马冲锋过镫啦,侯文杰的马过去啦,万也没想到这女子把镫寸着哪,一拨掉马头,叫声:“看刀!”飞刀正中小霸王侯文杰的后背,噗!“哇……啊呀呀……好疼啊!”侯文杰也拨马败回本队。程咬金一瞧;“哟,你也挨了飞刀啦!”跟着是恶面神侯文虎出阵,掌中一口三尖二刃刀,跟女将打了两合,前心一飞刀,偏一点儿没打在心口上,后背又挨了一飞刀。

也败回本阵。程咬金瞧着,说:“哎呀,一个打在肩头,一个打在后背,一个前后双上儿!有意思。”敢情这位牡丹公主见南朝小将的力大,她手中刀就用了沾、绵、粘、闪,也吃不了亏。她是想找节骨眼儿,跟那明白事理的人有说的,要给义父赤突可汗王与南朝两下里调处说合。既有这份儿心,就无意伤害南朝小将,飞刀打的都是皮糙肉厚的地方,打上啦,不致命,还得落一个我赢啦!简断截说,尤富广、李文才、齐德志全都中了飞刀,连伤六将。程咬金跟罗通一商量,唐军收兵撤队。

唐军收兵,北国大队之中,兵丁呐喊:“碍…大获全胜碍…”吹着得胜瘪咧也撤队啦。牡丹公主问副帅武国龙:

“老师,徒儿我这飞刀打得可好?”武国龙说:“徒儿.刀伤六将,总算是给北国转了脸面哪。暂时回营休息吧。”回营之后,武国龙来见左车轮,报说公主得胜。左车轮还不愿意,说:“公主最好打败仗,打败了赶紧回去。她在营里头,我这心里老是不踏实。”武国龙也不好意思乐,问:“左帅你的病怎么样?”好多了。公主走了我就好了。”合着左车轮害的还是心病,左车轮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公主虽然是我的徒弟,可是她是狼主的义女,丞相的亲生女儿啊!公主来到大营不走,这里头是不是有别的事儿呀?左车轮心中辗转,暂且不提。

再说唐营,收兵撤队,各归营帐。罗通赶紧把军医请来,给中飞刀的六名小将卸下盔袍甲胄,一验伤痕。军医看罢,叫道:“罗元帅,程王爷,大家只管放心,不要紧。飞刀上没有毒药。上上金创散,吃点儿内服的药,几天就好啦。”程咬金心说:这女将还算是手下留情啦。书中暗表,大喇嘛赤登格尔传艺的时候就嘱咐了,阵前打仗不许使毒刀,蘸毒药的飞刀是行围采猎的时候对付猛兽的,徒弟当然要谨遵师命啦。

书要筒断。到了第二天,北国人马亮队叫战,唐营亮队.两军对圆。驼罗女又出来了。王永安讨令出战,马到阵前一报姓王名永安,牡丹公主听罢微微一笑,说:“噢,你就是王永安?曾在青石山夜闯山坡,刀劈八猛就是你吗?”然也!”好!我正要会会你的刀法如何,你就撒马见仗!”王亦安刀法是家传,又得着双枪将薛英的指点,一般的战将碰了面就得见输赢。今天遇上牡丹公主这口绣绒刀,一马三招,二马冲锋各自回头为一回合,六个回合,王永安没赢得了牡丹公主。那牡丹公主的刀法在北国也是有名的,今天在阵前特意显示显示,你王永安刀法再好,到我这儿不过是打个平手儿!到了第七回合,

牡丹公主可就不耗时候儿啦?一抖手,王永安也中了飞刀,败回本阵。程咬金说,“永安哪?打不了吗?”王永安说:“哎呀,四大爷,这位牡丹公主刀法受过名人指点,沾、绵、粘、闪,我愣赢不了她。我不出去她也想会会我的刀法哪,有这心,说明她的刀法有份儿。虽说她也赢不了我,可是她的飞刀厉害呀!哎哟,我的背后还真疼!”铁棍将徐德说:“罗帅,我来!我非把她的刀挂飞了不可!”徐德马到当常牡丹公主往对面观看来将,身高九尺!膀阔腰周,黑紫脸膛,全身披挂。掌中一条铁棍。

“站住!叫什么名字?”我呀,姓徐名德,人称铁棍将。”“唆,你姓徐,在牧羊城有个徐茂功你知道吗?“那老小子我还不知道,那是咱爹!”牡丹公主一听,心说:我当着徐茂功是个明白人,儿子也是明白人哪!敢情不对。“休得胡言,撒马见仗。”

“看棍!”马往前一拱,这条棍挂着腿就下来了,女将单手刀用刀头接棍,稍微一歪,把棍力就给卸了,摇刀就走,徐德立棍一绷,二马冲锋过镫,这女将一回头:“看刀!”噗!刀中徐德后背。“哇l哇!哇。呀呀……”徐德败阵回来了,叫道:“我说,刘大哥,我中飞刀啦!你的双叉给我找找面儿!”正印先锋官双叉将刘奇说;“好吧。罗帅,待我出马!”一分双叉,鼓声咚咚,刘奇催马来封当前。牡丹公主驼罗女往对面观瞧:来将黑紫脸膛儿,身高九尺.身体魁梧,全身披挂,背后有五杆护背旗,胯下马掌中一对双叉,一共有四个叉头儿。摆着双叉,一撇嘴。“小妞儿,叫什么名字?”牡丹公主心中不悦:看来将身后有五杆护背旗,还是先锋官哪,怎么满嘴说的不象人话?“我叫牡丹公主驼罗女。张嘴就喊小妞儿,在此撒野,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姓刘名奇,人称双叉将。你撒马近前来战!”牡丹公主乐了,心说:来将这对双叉一定受过名人传授,四个叉头

儿,世上少见。今天对敌不要吃了他双叉的亏,千脆我先赏你一刀!她把绣绒刀交到左手,说;“你叫双叉将刘奇?“对了!”“你看刀!”嗖!一拉肩上这绸子条儿,刀就飞出去啦。刘奇以为女将说看刀要抢先手呢,飞刀过来了。他一闪,正在前身儿膀子下边儿,噗!“哇!”刘奇觉着伤口有点难受,拔掉马头就走,“看刀!”后背上头,噗!又打上了!“哇呀呀!前一刀,后一刀,我落了一个‘二把刀’!回见!。他也不喊小妞儿啦,马归本队。叫声:“四大爷!我也是挨刀儿的!”程咬金说:“刘奇,那怎么办哪?”刘奇说:“收兵撤队呗!”程咬金说:“又收兵撒队啦?谁说的?”刘奇说;“元帅说的。咱们这边儿出去净挨刀,还不收兵等什么哪?”就听见唐兵们呐喊:“元帅有令碍…收兵撤队呀……打不了哇……”北国大队吹响了得胜瘪咧,高高兴兴收了兵。唐营收兵后各归营帐,受伤的小将请军医上药服药,不必细说。

单提程咬金。到了夜晚,唐营的人差不多都睡了,外边有人巡更了哨,严加防范。程咬金睡不着,找罗通来了。罗通也没睡,弄点儿酒,弄点儿菜,正喝酒哪。帐篷帘儿一启,进来的人正是程咬金。罗通赶紧站起来啦。“四伯父,您还没歇着哪?”我睡不着,想找你聊会儿天儿。”罗通说:“我这儿喝着闷酒儿,正想主意如何能破这女子的飞刀哪!”程咬金说。“来来来,给我拿个碗儿来,倒上酒,咱们爷儿俩喝着,琢磨着。我就是为飞刀的事想找你聊。”程唼金哪,他是白天看着王永安,徐德,刘奇三小将接了飞刀,按道理,先锋官都输了,元帅能不出马吗?罗通居然就传令收兵了。程咬金多少有点儿不痛快,又觉着罗通年幼,有些个事情他参不透,自己身为总监军;千斤担子在身上压着哪,故此来找罗通。当下罗通说:“四大爷,没

什么好菜,您对付着喝吧。”程咬金说:“罗通啊,我可带着好菜哪。“哎!四大爷,您带什么好菜来啦?“瞎.在我腰里掖着哪。“我想着,打南朝带来的干滔菜儿,不是松仁,就是核桃。再不然是海味——大海米?”“小子,这菜你让吃过,今天开开眼吧!”程咬金伸手由腰里掏出个布包儿,搁在桌上,打开布包儿,里头还有一层皮子包着,再打开,罗通一看.很纳闷儿:“怎么?箭头儿?透甲锥!”都是去了杆儿的箭头子。“啊?四大爷,就算您是好牙口儿,您能拿这个就酒儿哇?”程咬金说:“嗐!咦呜呜呜……”他的眼泪就下来了。“四大爷您怎么啦?”“瞧见这东西我就难受。告诉你说,想当初你爸爸在周西坡被苏烈乱箭攒身,我出潼关私访,是村中百姓董二聊把我带到你爸爸受箭身亡的地方,在土中挖出来的箭头.透甲锥,我把它带在身旁。睹物思人,一看见这个,我就想起体爸爸来喽!”程咬金这么一说不要紧,罗通哭一声。“爸爸哎!”咕咚就坐到地上背过气去啦!程咬金喊叫;“来人哪!赶紧撅一撅。”进来几个亲随,连撅带叫,半天才苏醒过来。“啊哈哈呵呵……爹爹呀!你当初死得好惨!今天孩儿挂帅征北,我定要捉拿苏烈报周西坡乱箭之仇!”罗通缓了缓,坐定了一想:“我说,四大爷。”“哎!”这箭头子您还留着哪,可是今天您让我瞧它是什么意思呢?”程咬金说:“罗通,你不是要报仇吗?明天亮队,你会战那牡丹分主驼罗女。”罗通说:“四大爷,众小将都接飞刀啦,我出去也破不了,我干什么去呀?”“你不是要报仇吗?”“哎!我这儿不是正想主意哪嘛!报仇也不是非得先挨飞刀。”程咬金说,“不对,不对。赶明儿个回南朝之后,人家中了飞刀的小将,说起来这一仗,叭的把衣服一脱,说,大哥,您看我这膀子上的疤瘌,就是在黄花岭挨了牡丹公主一飞刀,这

算是为国的忠心。人家要是问,罗通,你是二路元帅,你身上也有飞刀的刀疤吗?你说什么?你说‘我是钩儿心带刺儿’,‘我有点儿履蔫尖。’我不敢出去。我怕挨飞刀’?那时候你呀,俩字儿;泄气!”罗通说;“得了,四大爷,您左一下右一下儿的激我,非让我也去挨飞刀。您跟我说明白了吧!”程咬金说:“小子!将在谋而不在勇,你叫飞刀把你吓迷糊啦!牡丹公主既然是左车轮的徒弟,打了两天仗啦,左车轮没出来给掌一回阵,这里头八成儿有事儿。北国狼主、丞相派人前来黄花岭助战,国里没有能人没有猛将啦?为什么派一位公主?这里头八成儿有事儿。牡丹公主胯下马掌中一口绣绒大刀,王永安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还有飞刀?两天啦,连败咱们十来员小将,可是从来没有刀伤致命的地方,也没赶尽杀绝过。这不是连正副先锋官都给打败了吗?明天再叫阵,一定是叫元帅出马会战。头两天不伤人性命,就为的是一层一层往上捌,要找南朝领头儿的,兴许有什么说词。这里头八成儿有事儿!”罗通说:“瞧着您这么说的,明天我非得挨飞刀不可啦?”明天你就出阵,试探一下子,没错儿!”“嗯,好吧。大不了也挨飞刀,我明天再不出去也对不起您,就这么办啦!“程咬金收起布包儿,出帐走了。爷儿俩各自安歇。

到第二天,清晨早起,用罢了战饭。唐营中三声炮响,哒噢,哒噢,哒噢!大开营门,人马撞出来,拉开了长蛇。对过儿北国的人马也亮开了大队,牡丹公主还是出来当场叫战。罗通吩咐:“擂鼓!”咕噜噜噜噜噜……鼓声咚咚,连响三通。罗通抬腿摘下五钩神飞枪,催马直奔当场,哗愣愣愣愣……牡丹公生左于持刀,右手掐着头上右边这只雉尾,往对面观瞧。只见来的这员小将,中等身材,不高不矮。头戴亮银打造的白虎

盔,身上披亮银甲。面如冠玉,宽天庭,重地阁,鼻直口阔,俩颧骨粉得噜儿的,创眉朗目。这长相儿真叫四称,漂亮,真可以说是又勾勾,又丢丢,又流流,气死锭儿粉,不让白玉霜,好比在雪花膏里打了八个滚儿。罗通马到当场,枪在马的俩耳朵中间儿往后一拉,马站住啦。二人碰面。牡丹公主细看罗通,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气;“咝l这个……”两眼发直有点儿愣神儿。心中说;我当着南朝小将都象过两天出来见仗的人那样儿,花瓜脑袋,紫花脑袋,栗子脑袋,黑枣脑袋,全那么丑;敢情也有好看的。再一看罗通身背后有八杆护背旗,不问可知他就是二路元帅。人的俩眼瞧人分怎么瞧,牡丹公主愣着神儿,两只眼锥子似的往罗通脸上肉里扎着那么瞧。

虽说离着远,程咬金在唐营六队之中又纳闷啦;打了两天啦,这又是哪一出呢?看着吧!牡丹公主很爱慕罗通,明知故问喊了一声:“来将通名!”罗通说:“你要问哪,大唐国世袭勇国公,二路招讨,武科状元郎罗通字子余。听说你就是什么牡丹公主哇?”正是你家姑娘驼罗女。休走,看刀!”绣绒刀劈下来,罗通横枪一挂,驼罗女牡丹公主摇刀就扫,罗通立抢一绷,二马冲锋,牡丹公主回身反臂一刀,罗通悬裆换腰招架,仓啷一声,把刀架出去啦。各自圈马回来再战二回合。两边儿的兵丁高声呐喊;“罗元帅多留神哪!“公主的刀法可以的呀!”俩人打在一处。罗通抢了先手,姑娘能把罗家枪给破了;姑娘要是抢了先手,罗通可就更难以取胜。打了六七十回合,罗通直着急,心说:你怎么还不打飞刀呀?噗!给我一刀,我回去见我那程四大爷,就有的说的啦。这刀怎么还不飞呢?罗通

哪儿知道,哪儿明白,这姑娘舍得拿飞刀打他吗?到了第八个回合,牡丹公主说了一声:“罗元帅,姑娘战你不过,待我走也!不敢追你可是匹夫之辈!”她一掰外手镫,这匹马就往西下去了,眼看着过了阵脚。罗通想:我不追。这是诱敌之计,那到儿埋伏好啦,准备窝弓擒虎豹,安排香饵钓金骜,设下牢笼巧计要捉拿我。不能追。唐营大队这边儿程咬金一瞧!罗通不追,叫声:“来呀!擂鼓!”鼓声咚咚。“还得使劲儿擂!”咕噜噜噜噜……鼓响如雷。噗!“老王爷,把鼓皮擂碎了,鼓槌儿杵副鼓里头啦!”“翻过来擂那面儿!”“是!”罗通一听鼓声,心说:四大爷,嘿!您真可以!怎么?军中的规矩是击鼓则进,鸣金则退,谁敢违反军令?罗通上阵打仗,程咬金是阖营总监军,代掌着令旗令箭,又是福寿都王,比元帅爵位都大。这儿擂鼓,他敢不追?那就追吧!罗通催马也往西.哗愣愣愣……追下牡丹公主去啦。公主的马往西偏南,跑出去五、六里地,来到一座山口。书中暗表,此山名叫双环山,进了山口是个山窝子,还能往里拐,左拐右拐,又是一个山窝子,一环套着一环。牡丹公主回头儿一点手儿,进了山口,罗通过会儿心里也明白点儿了,她无心伤我,但不知引我到这儿干什么。

进山口吧,拐了一环又一环,拐进了第二环一瞧,啊?女子下了马,把刀挂在马上,站那儿等着哪。说:“听说你是大唐的二路元帅?”“是埃”我乃北国狼主赤突可汗王的义女,丞相驼罗峰之女。左元帅、武副帅都是我的老师。我此来绝无恶意,明着助战,实则奉了义父之命,要给双方调处国事。请你下马,咱们有话谈。”罗通一听,挂枪下马。“噢,这么一说,你倒是个达天命的女子。”牡丹公主说;“咱们坐下,工夫不能耽误,免得副帅武国龙生疑。要言不繁。我父王并没有与大唐争雄之

意?我老师大帅左车轮倒有吞并大唐的野心。他虽然归顺我义父当了大帅。他是打连环战表要灭大唐的人,岂肯久居人下?日前左车轮的人马,二十万人脸朝南,看着你们这帮小的,二十万人脸朝北,看着牧羊城里那帮老的。南北的粮道已经改为东西的被道。这一来,天长日久,到什么时候你们也救不了主,他们也进不了朝。我义父也看出来左帅这个心意不善,他情愿两国和好为上,这才派我来到黄花蛉,跟罗元帅你说明此事。你如果愿意,我驼罗女有计献上,能叫你过黄花岭,到牧羊城,君臣见面,救主还朝。你要是不愿意,你君臣也就是在黄花蛉、牧羊城,一边儿一拨儿养老吧!”罗通一听,说:“哎呀,你做出计策来,我怎么样就打过黄花岭去呢?”牡丹公主微然一笑说:“献计容易,可是,我献计之后,你把我置于何地呢?”罗通说:“只要你献计之后,我们打到了牧羊城:就是奇功一件。还朝之后,让我国万岁重重加封于你,在长安城给你立下一座府,安享荣华富贵。你对我朝有恩,我朝不能忘报。”

“这可不成。”那么,公主,只要你肯献计,你划个道儿我当河走还不行吗?”唉!将军,你有所不知,我献了计,虽然是为我义父狼主尽了忠心,难免落一个卖国女子的骂名,这北国我也不能居住了,居住在南朝的话,我一个女子要那官职俸禄有什么用?今天把心腹话告诉你,我有心跟你回南朝,以终身许配于将军,不知你意下如何呀?”这个……”罗通一听,又害臊,又觉得这事儿太大,作不了主,也不敢说不行,急得直搓手。说:“哎呀!既是公主有心,我焉能无意。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呢?不瞒公主说,我虽是大帅,凡事还要同总监军商量。咱俩也别紧着叨唠,明天亮队,我请我四伯父程咬金总监军出来,你把他诱到这儿.你跟他说明一切,他认了可,我的话就好说啦!”“也

好J“那么,请您赏我一飞刀,就如同我败回去啦。“好吧!”公主伸手抽出两把飞刀来,罗通搂过去,一把飞刀掖在后腰狮蛮带里头,露着红绸子条儿,在前心护心镜的边儿上,往甲叶子里插了一把。就好象是前后挨了两飞刀。两个人各自认镫搬鞍上马,罗通在前,公主在后,哗愣愣愣愣,马踏銮铃响,往回跑,快到阵前啦,罗通也得做派做派,往鞍子上一伏身儿:“好厉害呀,飞刀打得可以呀!”程咬金瞧着瞧若直乐:“呵哈哈哈哈……”北边儿的都督、兵丁高兴,呐喊:“又一个中了飞刀的呀,公主把唐朝二路元帅打败啦!”简断截说,正南、正北双方收兵撤队。

北国的副帅武国龙回营,见了左帅夸奖徒弟又打了胜仗,左车轮还是盼着牡丹公主打败仗回黑狼关,这儿就省心啦。单表唐营。程咬金问:“罗通啊,奔西边儿追得怎么样啦?”“我以为必有陷马坑,绊马索,不能追。鼓一催,我不敢不追,追到西边儿又打了几个回合,我也中了她的飞刀啦!哎哟,好疼,我赶紧起刀好上药,四大爷,您先回帐歇着吧。”程咬金没走,在帐外等着,军医打罗通那儿一出来,程咬金赶紧问:“伤得怎么样?”军医说:“罗帅说也就是浮皮蹭痒的,留下金创散,自己起刀上药啦。“噢。”程咬金心说:哼!在西边儿准有话说,这里头有事儿,这小子不跟我说实话。这飞刀真剥上没有哇?嘿!咱们先搁若这碴儿。这是程咬金的想法儿。到了次日天明,吃完了早战饭,点炮,亮队,对过儿也响瘪咧,亮队,两军对圆。

牡丹公主驼罗女来到阵前,当场叫战。罗通在马上一沉脸发了话啦:“列位将军,本帅一向是令出法随,我传下命令,列位就得照令而行。我派谁撒马谁要是不去,那可要军法从事。是不是这样儿呀?”众小将一听,不知道话打哪儿来的,冲着谁说

的。秦怀玉跟大家伙儿一齐说:“我等谨遵。常言说得好;一朝议在手,便把令来行。令出如山倒,棹怕鬼皆惊。您派将吧。’“噢,这么说,我当元帅的有这个权力?”当然。”“来,北国人马叫战,程咬金撒马?”“啊?”程咬金一听,心说,怎么?派到我的头上啦?要问程咬金如何会战牡丹公主,请听下回。

第三十二回 罗子余安排火牛阵 驼罗女暗算左车轮

书接上回。罗通点名儿叫程咬金撒马会战牡丹公主。程咬金一听,心说:怎么?派到我头上啦?“呵哈哈哈哈!小子,真可以的,你爸爸罗成活着还得管我叫个四哥哪!今天你说的?程咬金撒马!”这是将令。怎么,抗令不遵?我要按军法从事。“小子,咱们先搁下这碴儿,待会儿见。”程咬金抬腿摘下大斧,一拱裆,马往前闯,口中喊:“我出来喽……”鼓声咚咚。马到当常牡丹公主往对面一看,心中高兴,果熊罗通言而有信。看来将长了一张蓝靛脸,大嘴岔儿,扎蓬棵的红胡子:头戴三叉平顶雁翅紫金冠,身穿猩猩大红的座蟒,上绣龙探爪蟒翻身,下配海水江牙,骑的这匹马花里胡哨的,掌中的大斧往肩头上一扛;“我来喽……”此人穿戴王爵的服色,必定是大唐福寿郡王,二路人马总监军程咬金。牡丹公主叫道,“老人家,站住!”程咬金一听称呼自己为老人家,不含糊!叭的一扣镫:“我说,牡丹公主驼罗女,你倒好哇?”哟,您老人家太客气了。您也挺好呀?”不错,我身体够硬朗的。”那什么……老人家,罗帅昨天回去跟您说了吧?”全说啦!我知道!”细打听啊,罗通跟程咬金一个字儿没提。牡丹公主一听程咬金知道,心中欢悦:“那咱们假打三合,有什么话咱爷儿俩

西边儿说去。”姑娘,我抢先手。”程咬金搬斧头,献斧纂,迎门觅心一点,“你合腕——搪下子!”姑娘合刀一扇。“劈脑袋——你再搪下子!”姑娘横刀架,斧子改招儿,“——削手——抬左手;再削手——抬右手;掏耳朵——大低头,不低头脑袋就揭盖儿啦!”姑娘一低头.二马冲锋要错头了,“海底捞月——把刀顺在马脖子那儿。”姑娘一耷拉刀,嘡啷啷啷,斧子砍在刀杆上啦。二马冲锋过镫了,程咬金喊:“掰镫,我要杵马屁股啦。”姑娘一掰镫,斧纂走空,程哦金假装着大斧招儿不灵。哎哟一声:“好男不跟女斗哇,我跑呗!……”没等站娘往西,他往西败下去了。牡丹公主叫道。“老蛮子程咬金,哪里走!”这匹马哗愣愣愣地往西追下去了。

往西追出去几里地.到了双环山山根底下,姑娘进山口拐了个弯儿一瞧,程咬金下了马坐在那儿等着呢。“姑娘,下马吧。咱们爷儿俩也有话说。席地面坐吧。”姑娘挂刀下马,一撩鱼褐尾,盘腿儿坐在白沙地上。“老人家,我的心意,罗帅跟您都学说了吗?“我垒知道。怕是有他说不全的地方,你把你的心思细说说。”“也好。”牡丹公主把昨天跟罗通说的言语,简而言之,又说了一遍。程咬金一听,心中高兴,说:“你奉狼主之命,要给两国说和,可谓是个达天命的女子呀,你打算怎么献计呢?”牡丹公主说;“献计不难,但有一节,事成之后,愿与罗通成为婚配,求老人家作主。”程咬金这才明白;这是昨天俩人说好了的,今天让我点头来啦。?好!这是我说一句话的事儿。不瞒姑娘你说,论世交,我跟他爹是把兄弟,我是他四大爷!论军务,我是总监军,管着他;论官衔儿,他是世袭勇国公,我是太平永靖睿智福寿郡王,位列王爵:我也管着他。他能不听我的吗?再者说,象弥这么机灵,这么有

能耐,这么达天命,这样的姑娘打着灯笼也没处儿找去呀!我有好几个儿子,我们家就缺姑奶奶,我就爱惜姑娘,缺者的为贵嘛……”程咬金一絮叨不要紧.牡丹公主那是聪明绝顶的姑娘。当时就叫了一声:“老人家,若不嫌弃,孩儿愿意拜您为义父,我就是您的女儿,女儿给您磕头啦。”立刻跪起来在白沙地上行了大礼。程咬金用手搀扶;“呵哈哈哈哈!我攀个大吧!姑娘放心,凡事自有干爹我做主啦!我跟你说痛快的,你们夫妻可称是天赐良缘,干爹等媒人,到了牧羊城,请天下都招讨兵马总元戎秦琼老元帅做保,请秦王千岁主婚,你这场婚事的光彩可就大啦。谁叫你是个达天命的女子呢,谁教我今天收了这么一个好干女儿呢!”我多谢干爹。“眼下先得兵过黄花岭,这计从何出呢?”干爹,事到如今,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计呀……”牡丹公主一说,要这么这么办“您听明白了没有?”程咬金说:“听明白啦。哎呀,太好啦!我回去照计行事。

姑娘,你也得给我一口飞刀,我作为受伤败退,也好掩盖他人的耳目。”姑娘取出飞刀,程咬金把刀插在领日里,左肩头上露出绿绸子条儿来。二人各自上马,程咬金在前,牡丹公主在后,离着有两箭多远儿,由西往东跑回来,哗愣愣愣銮铃响亮,牡丹公主喊:“老蛮子,哪里走!我要你的命!”程咬金别看唱得不好,做派不赖:“哎哟,我受不了喽!这飞刀可厉害呀……”罗通在本队之中瞧见程咬金在前,牡丹公主在后跑回阵前,心里明自。程咬金一返回来,罗通就吩咐:“收兵撤队。”兵丁们呐喊:“收——兵——碍…打不了碍…”北边儿突厥的人马呐喊:“得胜碍…”武国龙传令也收兵啦。

单表唐营收兵,各归营帐。程咬金艰本不理罗通,回到自己的帐中,卸去王冠座蟒,躺下就睡。罗通一看程咬金不照

面儿,心说:坏了!出兵的时候我单点程咬金出马,为此恼了我啦。来到程咬金的帐篷看看,哧儿乎哧儿乎!睡着了。左一趟,右一趟,直到天大黑了,看看程咬金,还睡哪。罗通回到帐中来回转腰子,困了也不敢睡,心说;四大爷往西一啦,事情说得怎么样了呢?不知道哇!我还得找我这四大爷去,睡着了也得叫醒了他。又来到程咬金的帐篷一撩帘儿,嗬!程咬金坐在那儿,面前放着小桌儿,摆着几个菜,自斟自饮喝上啦。罗通进来跪倒:“四夫爷,我这儿给您行礼。”程咬金连眼皮都不抬,嗞儿一口酒,叭一口菜,接着吃喝。“四大爷,我这儿给您跪着哪!”程咬金也不言语,仿佛没瞧见似的。罗通急啦:“四大爷,我给您赔不是,今天在阵前,那全是我的错。”!嘣嘣嘣直磕响头。程咬金这才开口:“哈哈哈哈,元帅,您是大元帅,虽说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也不能一张嘴儿就‘程咬金撒马’呀?这象请不象话?”四大爷,我错啦!”你错了.我能怎么样?只好是不理你吧。这不过是小事一段,我就问你这个;昨天在双环山公主跟你有说的,你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呢?啊?招翻了我非揍你不可,揍都解不了我的恨,多耽误事呀!”“得啦,四大爷,您瞧着我长大了的,还容不过我去吗?公主那些话我不好跟四大爷说,所以我哪怕是得罪您哪。也得让您出去,叫公主跟您有什么说什么,回来,咱们爷几俩再议。我呀,是这个心。“噢,好啦,你起来吧。”罗通站起来,程咬金这才说:“饶着你这样儿,我还得找辙给你遮说。人家姑娘问:‘昨天我跟罗帅说的话!罗帅都跟您提了吗?’我说:‘说了:全说啦!’其实你是一个字儿没说呀!我拿话一套,她重叙了一遍,我才明白是怎么回子事。北国的狼主原本无意与南朝作对,皆因受了苏定方的挑拨,受着左车轮的挟制。现在牡丹公

主奉了狼主之命,她打算找机会给两国说和,来到黄花岭,她就得想法子跟带兵的元帅搭上话儿才能办事。这两天的仗,她连胜十来胯,居然不伤一条人命,我就看出来其中必有缘故;我如果不看出点儿什么来,我能激你出马吗?”罗通说:“还得说是四大爷经得多;见得广啊!”程咬金一乐儿,“嘿嘿!昨天你撒马出阵。牡丹公主看见你一防神儿,往肉里扎似的这么瞧体,我就明白啦,她对你有爱慕之意。这女子可算是有心的人哪,现在她把给两国调处说和,献计叫咱们过黄花岭,爱慕你罗通,全搁到一块儿啦:这姑娘打算跟你配偶成亲,你乐意不乐意?现在就得先说这一条儿啦!”罗逼说:“这个……”程咬金说,“哪个呀?你甭打愣儿!牡丹公主她瞧惯了北国的男人,多半儿都是傻大黑粗一看见南朝的美男子.产生爱慕之情也是有的,合乎情理,多咱也是女貌配朗才,佳人找才于;要是瘸驴就配破磨啦,杏仁熬窝瓜才配色。这话对不对?你呀,你的心总四大爷明白。”“四托爷您明白我什么心思啦?”“唉!你横比竖比呀,驼罗女在北国来说好比一朵牡丹花,能够数一数二,要是到了咱们南朝,有的是美貌的女子,一个赛一个好看,还显得出她来吗?故此你没心跟他成双作对你是不是这个心思?”四大爷,您猜对啦,我是有这个心思。这个女子从心里爱慕我,我也明白。“你当然是明白牡丹公主爱你呀,要不怎么在双环山谈列男婚女嫁呢!你许给人家啦,回来也不说,今天愣把我推出去,替你点头儿认可,现在你又打退堂效,拿着当儿戏,邢可不成!”四伯父,我娶一个外邦的女子为妻,这事儿不好办哪!”有什么难办的?一则人家爱慕你、二则有好心当献,要给两国说和,还要出谋画策叫咱们过黄花岭。你有办法能闯过黄花岭去吗?你就得认可。还告诉你

说,我收她为干女儿啦,如同我的姑娘一样。我满应许了,到了牧羊城,你表大爷秦琼作保,二主秦王你的义父主婚。自古以来,常有两国和亲之举,这不是你娶什么女子为妻的小事,身为将帅,总应该以国事为重啊,你不认可,你估摸着成不成?”罗通没理呀,无奈何硬着头皮应承着:“四伯父既然说到这儿啦,我听您的,认可此事。“空说认可一句话,不成,跪这儿起誓,你得说出于本心的话。”罗通说;“噢,起誓,那没什么。我把帐篷帘儿打开,见了天光,我对天盟誓。“我这儿听着哪。”罗通对天跪倒,口称;“皇天后土在上,弟子罗通罗子余在下,牡丹公主又名驼罗女,爱慕于我,我愿与她结成夫妇。倘若我罗通不是真心,怀有二意,将来……”将来怎么着?“将来呀……”“将来你上房让骆驼给撞啦?那骆驼根本也上不了房,这路誓你甭起,说真的吧小子!“罗通心想:我罗家枪法往往枪挑敌人使五脏六腑流于腹外,我就是罗家枪的传人,谁能挑得我五脏六腑流于腹外呢?对!“倘若我罗通不是真心,怀有二意,将来让我不得善终,五脏六腑流于腹外。过往神灵您掌笔给我记上,我这儿磕头啦。”起完誓,磕了三个头。程咬金听罢,说:“罗通哎,你起这个誓,我明白。你觉着你们罗家枪能挑敌人五脏六腑流于腹外,谁能把你挑了呢?小子,你要是嘴里一样儿,心里一样儿,你可留神,不真心,可是起誓应誓。”那时候的人好讲这个起誓应誓,罗通说:“我是真心,我都起誓啦,这回您放心了吧?”程咬金这才叫道:“罗通,起来。你饿不饿?吃饭了吗?”“四伯父,我左来一趟,右来一趟,您这儿没醒呢,急得我晚饭都没吃。”“添个盅儿,爷儿俩喝酒。”喝酒中间,罗通问:“四伯父,牡丹公主有何妙计呢?”程咬金说;“嘿!她把这条计献出

来可是不容易。一说明她献计,她脸上不是个颜色,发出来一种狠相儿,那意思我明白;本来是要给两国调处说和,皆因大帅从中作梗,不得不献此计;恐怕不知道内情的人就要拿我当成一个卖国的女子啦!她虽然没说出来,可是四大爷的眼晴不是瞎子,看出来她这个心意啦。她的主意就是火牛阵。就算是左车轮的人马二十万人脸朝南,二十万人脸朝北,这火牛阵他玩得开吗?”罗通说:“嗨!怎么咱们就想不出来这个办法儿呢?牡丹公主哇,可称智勇双全哪!”何止是智勇双全,简直够个帅才。她叫你准备齐了之后,是日,对敌见仗,你要出马引敌,跟左车轮把话说翻了,捧杆儿就一抢,跟着她就在左车轮身后暗用飞刀助你一臂之力,造就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左车轮一败,咱们前边的队伍叭的一开花,把三队火牛挨排儿放出去,穿营而过!这就叫明一暗三,外加上火牛阵!够左车轮受的!如果体罗通不是真心与牡丹公主百年好合,成双作对,你对得起人家这份儿心吗?”四伯父,我都起了誓啦,我是真心,程咬金说:“那就照计而行吧。”罗通回到中军帐,下令:传牛。

派人往南去把各站的牛群赶了来,加上本队打仗得来的牛,再由老百姓家凑了不少,这下子牛够数儿啦。然后暗中传令,分派人马准备见仗。火牛以五百只为一拨儿,一共一千五百只火牛分为三拨儿。唐营人马也分为三队。罗通亲自率领双叉将刘奇、铁棍将徐德.秦怀玉、程铁牛、尚元培.尤富广、王永安为头一队,火牛出阵,烧了北国的连营,头队人马杀上前去,闯出一条道路,穿营而过。总监军程咬金,会同王君可,率领候文龙、侯文虎、侯文英、侯文杰、李文才.齐德志为二队,押着二拨儿三拨儿火牛,随头一队之后,耍闯过北国连营直上黄花岭。

罗春率领其余的小将为三队,不带火牛,打扫战场,率兵前进。

合黄这是明一暗三,外加火牛阵。怎么叫火牛阵呢?每只牛的犄角上都要绑上牛耳尖刀,身上披草蘸油,用的时候把牛身上的草把点着了火,惊牛奔闻连营,牛耳尖刀挑破了牛皮帐篷烧得更快。小牛儿、中大牛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哞哞儿一叫,人有人言,兽有兽语,那意思是问:又有刀,又蘸油,这是怎么回事儿呀?老牛有经验,哞哞儿一叫,那意思是说:别忙,等点着了火,净等着吃烤牛肉吧!唐营这边一切准备停妥,但不知北国连营那边左车轮何时出战,再说北国的连营。大帅左车轮这几天病静痊愈,把副帅武国龙请来,问了问前两天仗打得怎么样,牡丹公主要是见了败仗,好赶紧打发她回黑狼关。武国龙一说,唐营罗通出马啦,程咬金也出马啦,牡丹公主连连得胜,这两天暂时我有亮队。左车轮一听:“咦!这里头有事啦,了不得!”帅爷,怎见得呢?”程咬金这个老蛮子,满嘴里跑舌头.没句实话、他一出阵办不了好事。把咱们徒弟叫来,我要问话。”不大的工走,牡丹公主进帐参见:“徒儿偶感风寒,这几日未曾亮队,不知老师呼唤有何军情议论?”左车轮说:“徒儿,你与那罗通、程咬金交战啦?“老师,罗通的枪法我能破,是我诈败,打了他两飞刀。老蛮子程咬金被我遣到西边,他中了飞刀就跑啦。”“咦……我且问你,程咬金可曾讲些什么?”老蛮予饶若打败了还说便宜话:好男不跟女斗。再遇上他我非要了他的命不可!”左车轮一听,这真象悬程咬金说的话,他虽然不放心,可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叫道:“徒儿,既然见过几仗,还是赶紧回转黑狼关去吧。“我不走。前者我跟老师禀明啦,我打了败仗自己就害臊走了。现在我老是得胜啊!”左车轮说:“得胜更好哇,见了狼主报捷,回去吧!”这位牡丹公主成心要抬杠拌嘴赌

气儿,说;“虽然小有得胜。唐营兵力并无损失,不算大捷呀!”左车轮可就听着有气了;“徒儿,就算是你二十二口柳叶飞刀,一刀一个,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儿,那还打得了大胜仗吗?”牡丹公主说:“那……我怎么向父王交代呀?要不,老师您打一个大胜仗:”好!我出阵战败南朝小将,大获垒胜,你绐我回黑狼关!”那没错儿!“徒儿!你一个女孩儿家,长久在军营中还要打仗,怕的是狼主他放心不下,为师我也担待不起呀。唉,说你什么好,出帐去吧!”简断截说。次日,吃罢早战饭,左车轮吩咐:“来,响瘪咧,给我亮队!”人马撞出连营,哞哞……咩咩,将大队亮开。左车轮一瞧,牡丹公主也来了。“徒弟来给老师观阵。”我要是打了胜仗,你回去。”您打了胜仗我就走!”师徒二人接着抬杠。唐军闻报,罗通带着头队的人马也出营亮队拉开了长蛇,两军对圆。左车轮叫道:“副帅,你来观阵。待本帅撤马见仗。响瘪咧!”瘪咧声音响亮,哞哞……咩咩……咩儿咩……咩儿哞儿,左车轮拾腿伸乎摘下九耳八环大砍刀,一催坐下的宝马良驹火眼登山驼,直奔疆常这边儿呢,罗通抬腿摘下五钩神飞枪,鼓响三通,这匹马不慌不忙,四六步儿,来到当场,二帅碰面,左车轮一扣镫,罗通把枪在马的俩耳朵中间一拉,各自住马。俩人谁也没见过谁,彼此上下打量。罗通瞧着左车轮人高马大,刀沉力猛,可精是马前威风有三丈,马后威风够万千;左车轮看看罗通,少年英俊,正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别有一团的锐气。左车轮叫道:“对面南蛮你叫罗通?”罗通一声冷笑:“嘿嘿!既知本帅名姓,何必多问。你就是左车轮?”正是体家帅爷。”左车轮,你将我大唐秦王千岁困在牧羊城三年,劳而无功,程咬金王爷回朝搬兵,本帅才领兵来到北国,要扫

灭你左车轮的全军大队。救主还朝。想不到来至黄花岭,你避而不战.免战高悬.看来你不过是匹夫之辈。今天你既然出阵,还不在我的马前受死,等持何时?”左车轮那人多狂啊:“呵哈哈哈!小南蛮少要啰里啰嗦.大言欺人。有我左大帅在此,你想要进牧羊城,势比登天还准!你撒马来战!”两个人在阵前搭话哪,北国大队里牡丹公主就蹦镫。副帅武目龙说:“哎,徒儿,你干什么?”老师,罗家枪变化无穷,恐怕左帅吃亏。我得护庇着点儿。”牡丹公主的马贯出来啦。她呀,是在本队里怕飞刀够不上左车轮。疆场上,左车轮喊:“撒马来战!”罗通说:“休走,看枪!”摔杆儿就是一枪,梅花乱点头。左车轮合刀一挂就挂空了,枪尖子正扎在右肩头青铜甲的踢庭兽上,噗!把踢庭兽挑了,战袍也划破了,总算没受伤;左车轮万也没想剐,后头可挨了一刀。其实前后是同时,罗通头里喊:“休走,看枪!”驼罗女后头喊:“罗通,看刀!“喊的是罗通,这口飞刀嗖的一声奔了左车轮的后脑海。一枪挑了蜗庭兽.左车轮稍微转头一晃,飞刀没中后脑海,噗,打在脖梗子那儿啪。左车轮觉着脖子后头一疼,“哎?”一回头。大队中武国龙一看;前头一枪,后头一刀,怎么回事?“哎呀!驼罗女倒戈啦!”左车轮心想;头里这枪再刺,后边这飞刀又砍,我就活不了啦。他拨掉马头往东就败下去了。牡丹公主往南催马,跟罗通来到唐军大队前头,指挥兵丁,大队左右开花,让出正面儿。后边牛群早排齐啦,兵丁手持火把往牛身上草把那儿一捅,草把蘸油,见火儿就着,越烧越旺。这些牛哞哞儿乱叫,声音疹人。浑身是火,头顶牛耳尖刀,奔马似的就往北直闯过去啦!北国的副帅武国龙,一看左帅败走,火牛就到跟前,难以抵挡、大叫一声:“哎!咱们中计啦!了不得!咱们往东西撤!”武国龙,连

铁雷八宝、皮克能等等全都跑啦。无人拦阻,火牛闯过壕沟。踩平了鹿砦,冲进了北国的连营走到哪儿烧到哪儿火光冲天,烟云陡起。唐军大队兜着火牛的尾巴就上来啦:“杀呀……闯连营碍…”杀声震天。北国兵的伤亡就大啦,明白方向的往东往西跑,迷迷糊糊的还有往北傻跑的。那就难逃活命。唐军大队直闯北国连营,穿营而过,杀上黄花岭要问罗通、程咬金怎样得进牧羊城面见秦王李世民,请听下回。

第三十三回 歼宿仇罗子余血刃 谐花烛驼罗女惊心

书接上回。火牛阵直闯北国连营,烧超了大火,唐军的头

队人马杀过来,穿营而过。牡丹公主驻罗女跟罗通并马而行,

一看北国兵烧得焦头烂额的,牡丹公主说:“唉,唐军用火牛阵

闯过黄花岭,这一来在北国之中我驼罗女骂名不小哇!”罗通

赶紧说:“公主何出此言呢?如今杀败了左车轮,他的势力一

倒,南北就和啦。别看今天死了一些个人,这可是免不了的。

公主你往开里想才是。”“好!”唐军头队闯出道路。直上黄花

岭。瞧了瞧岭下的北国连营,跟岭南不一样,脸朝北,东西下

先得往北拐个弯儿。牡丹公主用手往正北指点,说:“罗通,那

儿就是牧羊城!”说话间,程咬金、王君可率领二队唐军,押着

二拨儿、三拔儿火牛就上来啦。程咬金吩咐:“来呀,放火牛!”

在岭上头火牛可就排不成阵了,兵丁们戳火儿点着了草把。这

牛是两拨儿,一千只呀,浑身冒火,头顶尖刀,哞儿哞儿叫着,

疯了似的往山下奔,快如闪电。这座连营是脸朝北的,还不知

道岭南边怎么回事哪,火牛抄后路闯进来啦,四处火起。“了

不得啦!…”敢情这边的连营不比岭南,东西两下跑不远都

是山,南有黄花岭,北是牧羊城,两拨儿火牛闯进采,北国的人

马难逃生路,岭上头唐军又杀下来,只好是束手被擒。这工夫罗春带三队唐军过黄花岭,打扫了南边儿的火场,又打扫北边

儿的火场来啦,掩埋尸体,收管投降的北国兵,给他们治伤。

眼看着天就落太阳啦。程咬金说:“罗通哎,留下三队打

扫火场,黄花岭南北都得有人,如若断了队伍,一旦左车轮复

夺黄花岭,咱们老的小的就一块儿被困牧羊城啦。赶紧咱们

奔牧羊城见驾,你走东门,我走西门。”是。”罗通传下将令,山

上山下,岭前岭后,分兵把守,在牧羊城正南,东西方向扎下连

营。罗通虽然道路不熟,有牡丹公主陪着,带着头一队的人马

往牧羊城东北下来了。为什么不奔正北?因为牧羊城是个筒

子形儿,北面是陡峭的山峰,大影壁似的,没有道,故此南北没

有城门,只有东.西城门。此时天已经大黑啦,在东南方,天上

出来个小月牙儿,多少有点亮光。又走出去儿里地,猛抬头忽

见对面走来两骑马.一前一后,后边那骑马的直喊:“苏大都

督,你的马太快了,等等我……”前头这骑马的也不言语,猛加l

一鞭,这匹马箭头子似的直奔前来。牡丹公主眼尖,叫道:“罗

帅,你看对面来的是何如人也?”罗通瞧着是一员将官,说:“我

不认识此人。”“我问问你,你有仇人吗?”我与那苏定方可算

是有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前面马上的人可就是苏烈!”

“啊!”罗通一听,心中高兴,抬腿摘下五钩神飞枪:“天赐我成

功,今天我要给我爹爹报仇雪恨拿苏烈!”

苏烈是怎么来的呢?突厥的狼主赤突可汗王驾坐黑狼

关,自从打发义女牡丹公主去了黄花岭大营之后,并无音信,

心中忐忑不安。这一日狼主与文武群臣议论说:“自从牡丹公

主带书信去见左帅,怎么不见回奏呢?”丞相驼罗峰替狼主写

的信,可不知道为什么驼罗女要送信,当下可就说:“狼主,为

臣也是放心不下,愿意亲自到黄花岭看看。”狼主说:“如此甚好,你要急速回报。”话没说完,有人搭话:“狼主,丞相乃是文

官,岂能轻易临阵?为臣愿随同丞相前去。”狼主一瞧,说话的

人正是苏定方,皱了皱眉头说:“也好,就命苏大都督护送,一

同前往。”“遵旨。”两个人带了几个随从打黑狼关可就走下来

了。应当出黑狼关往正南,在通往千佛山的道上往西拐奔黄

花岭;他们走岔了,由黑狼关往西南斜岔若就下米啦,结果走

了牧羊城东边这股道,就岔到牧羊城南这笸箩圈儿里来了。两

人一边儿走还一边儿抬杠。这苏烈为什么自告奋勇保丞相的

驾呢?一听说牡丹公主到左帅大营下书信去啦,他一想:啊?

不知道有这档予事儿呀?别瞧牡丹公主是左帅的徒弟,狼主、

驼罗蜂、牡丹公主是一道线上的人物,可跟左帅不是一个心。

自从我投到北国,说功了狼主、左帅,连环战表打列长安,连年

征战,我的日子还算好过。万一北国狼主不想打啦,跟左帅想

到两下里去啦,我可不是北国人,是外臣那,我得望望风儿,别

不知道哪头儿炕热呀!这么着,他也来啦。驼罗蜂在马上说:

。苏大都督,左帅倒有夺取中原之心,狼主料着北国可没这个

力量。自从你苏大都督来到,这仗打了好几年,牧羊城内唐军

没有损伤,二路人马又打到了黄花蛉。你说,这算谁胜?谁

败?我看哪,早晚是两国和了的好!”苏定方能爱听这话吗?他

不过是不敢得罪丞相。说:“丞相,那左大帅足智多谋,勇冠三

军,唐军将官哪一个能是他的敌手?真要是把把唐灭了,北国

的造化可就大啦。现在正是不知鹿死谁手。讲和,我也知道

好;可是丞相你想,现在北国要跟大唐讲和的话,赔款咱们赔

得起吗?还不要说跪倒称臣,年年进贡。再说,你想和,人家

还不一定愿意和哪!依我说,李世民这号人连他亲娘舅都宰,

就得跟他顶着干!”你这些话我也不爱听。”我说的杯是实情啊!”走着走着,一阵风儿吹过来,闻着一股子焦煳的味儿。苏

定方是久经战阵的人啦,心挂着黄花岭的连营,说声:“哎呀不

好,那儿起火啦?我紧走几步上头里看看去!”猛加了一鞭,

啪!这匹马哗愣愣愣愣可就抢在前头飞奔。

罗通早把去路拦住啦,一摆五钩神飞枪说:“站住!”苏定

方瞅冷子吓了一跣,赶紧扣镫,这匹马唏溜溜一声吼叫站住

啦。“对面什么人?”苏定方一听是南朝人问他,一抬左腿,把

这口刀就摘在手中,说:“你要问哪,苏烈苏定方。你是什么

人?”。哈哈哈哈哈……”罗通叫道,“苏定方,今天你走到了穷

途末路啦!大唐国勇国公罗成那是我的天伦,我正是罗成之子

叫罗通!”苏定方一听,心说:哎哟,坏了!仇人到了!一咬牙,

说:“既是罗成之子罗通小冤家到了,休走,看刀!”苏定方抢先

手,一刀劈下来啦。罗通一瞧刀到,合手中枪往上一撞,撞哪

儿?撞这刀的刀盘底下,五钩神飞枪有五个钩儿,有两个钩儿

在刀盘底下把刀杆支住啦。说得慢,动手快,如同打闪纫针,

喊声:“走!”支住了刀杆又顺杆儿往下一滑,噌!叭!枪钩儿

正划在苏定方右手的二拇指三拇指上,“哎呀!”刀,就撒了手

啦。罗通跟着一平杆儿,枪奔苏定方哽噪咽喉,苏定方手无寸

铁,在马上往后一仰使了个铁板桥。罗通遗时候微裹里手镫,

马抢上风头,把五钩神飞枪交于左手,伸右手前探,叭!抓住

苏烈的胸前,下边右脚摘镫抬腿踹苏烈的马前蹄膀,顺手往怀

里一带,“嗨!”走马活挟苏定方!抓过来往地上一扔,“捆!”跟

着的唐兵上来,抹肩头拢二臂,劈里叭啦把苏定方就给捆啦!

苏定方被擒,驼罗峰的马也到了,一看人家把苏定方捆啦,

。咦!你们是干什么的?”罗通一看又过来一个:“大唐人马在

此。休走,看枪!”平杆凡就是一枪。驼罗峰赤手空拳,一害怕.脚下摘谴,呱唧噗!掉下马来,兵丁们上去按住也捆了,后

边几个随从人等,吓得拨马掉头,四散逃亡,落荒而走。驼罗

峰双手被捆,翻身挺步儿起来一正面,跟牡丹公主正好对脸

儿。牡丹公主说:“呦.爹爹,您怎么来到黄花岭啦?”我不是

不放心嘛!”牡丹公主一回头:“罗帅,你擒前头蛇是仇人,后头

的你也擒?他是我爹爹呀!”罗通一听;“呦!我跟休爹没见过

呀!”你上前去见一见吧!”“这会儿见?拥着哪!”这儿正说

哪,就听见正北有马蹄声音,銮铃声响,哗愣愣愣愣……影

绰来了十几匹马,离着也就一箭之地,罗通就迎上去了,叫道:

“呔,少往前进!”其听对面有人高叫:“何方人马?报上名来!”

“我乃大唐二路元帅罗通是也!”对面的凡一听是罗通到了,心

中高兴,叫道:“罗通贤侄.秦琼来也!”

秦琼是怎么来的呢?牧羊城防守兵丁在城上望见正南火

起,赶紧报告秦元帅。秦琼叫尉迟恭;“敬德贤弟,你上西门,

我上东门,分头传下命令,严加防范。南边儿起火,不知是我

国二路援军到,还是北国有了内乱,虽说是两猜着的事儿,总

得拿猫儿当虎防。“是。”俩人一个奔东门,一个奔了西门。秦

琼在东门城头往南观看,直到月光初上,有十来匹马斜插着奔

黄花岭方向去啦.看不太真,什么人?不知道。秦琼有心擒住

这几个人,下城楼,把城门开个缝儿,带了几个人骑马追下来

啦。好容易快追上啦,远远瞧着人马拦路,有俩人先后被擒落

马,剩下几个四散逃走。秦琼纳闷儿呀:这是北国人擒北国人

吗?抖丹田喝问了一声,想不到这是二路人马罗通到啦。

罗通一听是表大爷秦琼来到,万分高兴,下马跪倒行礼,秦琼下马相搀。秦琼说:“罗通贤茬,刚才擒住两个人是谁?”罗通说:“前一个正是苏定方!后一个呀……表大爷。那是驼罗峰。”“噢!北国丞相驼罗峰。这么着,此地不是讲话的所在,你押着被擒的人,随我一同进牧羊城去见秦王千岁,那时再说再议!”罗通答应一声,招呼头一队的众小将见过秦元帅,大伙儿随着秦老元帅进了牧羊城的东门,刚到十字街前要往北拐,就听见正西有人喊:“哈哈!我来——喽——我又看见牧羊城喽!”谁呀?程咬金。程咬金瞧着罗通吩咐在牧羊城南扎下连营,就把薛英、罗春、王君可几位老将,还有小将,全都叫来。“列位随我进牧羊城见驾去者。”这一拨儿人来到牧羊城的西门。程咬金叫关:“来呀,开关!”敬德在城上听着耳熟:“啊!我说,下边儿是程四哥吗?”“老黑!四哥我又回来啦!开城吧!”城里有兵丁赶紧开城门,放吊桥。敬德下城楼迎接。程咬金说:“敬德呀,有什么话到朝房说去:”“好嘞!”一行人进城由西往东来到十字街,正遇上秦琼、罗通。“哎,四弟呀!”程咬金也看见秦琼啦:“哟喝!二哥!”“四弟你可好哇?”“我好得邪行,甭提多好啦!话不是一句说得清的?进宫再说。”

当下,几十匹马一齐进了宫,来到朝房,赶紧打金钟请驾升殿。嘡啷啷啷嘡啷啷啷,金钟惊动了秦王李世民,知道必是有大事啦,由寝宫来到金殿,在宝庄上落座。文武官员徐茂功等完全列齐。朝房里头,众人彼此引见.热闹非常。秦琼说道:“列位先候着。四弟,随我上殿,你也好交旨。”程咬金说;“哎,待会儿千岁传谁,谁就见驾。小将侯传,老将军们就听请啦,今天你们得参见秦王千岁。”“是。”这就是程咬金有分寸的地方,他不挑明了到此就有君臣之分,还得把话进到喽。”嗨!我说罗通啊,你们这帮小将先到殿前候旨。”好嘞!”秦琼、程咬金在前,众小将在后,往金殿走。秦琼上殿叫道“千岁!”“二王兄,小王听得金钟响亮,急速升殿,不知有何军情议论呢?" “千岁大喜,二路援军打过黄花岭,小将们前来见驾。”李世民一听,心中欢悦,忽看见秦琼后头是程咬金,叫道:“四王兄,想死小王了!你倒好哇兮”“千岁,臣程咬金参见… … ”“千万不要行礼,小王封过你上殿不参王,下殿不辞王。免礼平身,龙墩落座。”“谢千岁!”程咬金一旁落座。“四王兄,怎样回朝搬兵,怎样兵到牧羊城,一一说来.与小王听一听。”程咬金这才把智赚左车轮、徒步走延安、长安闹法场、追游门公府、比武夺帅印的已往之事一说,又把二路人马兵阻黄花岭,北国出了一位牡丹公主要给两国说和,火牛阵烧连营,才能兵到牧羊城的经过一讲。讲长抹短说完,叫道;“死不了的程咬金又和千岁君臣见面,可算是大喜之事呀!”把个李世民听得点头咂嘴儿,一声赞叹,“哦嗬呀!四王兄可称干国之功啊!若非太平永靖睿智福寿郡王有此雄才大略,焉能建立这场功勋呢?自古以来,功高莫如救驾呀!”程咬金说:“千岁别捧大发喽,反正我一秉忠心也就是了。”秦王叫道:“二王兄,你是怎么知道二路人马来到的呢?”秦琼把出城遇上罗通生擒苏烈、驼罗峰,带领小将们前来救驾的事一一回奏。秦主说:“四王兄,轮班儿传小将上殿,你把他们的功劳一一叙来。”程咬金答应一声,先传侯氏四杰,后传王永安,这都是初次见着;秦怀玉、尚元培是秦王在济南聘贤的时候见过的;又传了尤富广、齐德志、李文才、程铁牛见驾,再传就是正印先锋官刘奇,副先锋徐德啦。其它小将以及在军中轮值的、押粮运草的,日后再来见驾。程咬金给他们一一叙功。李世民叫道:“各位小将军救驾有功,等到奏凯还朝,再行封赏。”最末了儿才轮到罗通上前,参见义父秦王千岁。李世民叫道:“罗通,当初你父勇国公罗成身为元帅,勇冠三军;而今孩子你又是帅才,此次救主还朝,你的功劳不小。平身起来,一旁站立。”罗通退在一旁。程咬金说:“千岁,还有有功之人。”“当面奏来。”程咬金又把王君可父子闯青石山,薛英双枪破大镋,罗春活擒李天长、复夺白良关,都有多大的功劳,一一说明。李世民赶紧传旨召见,外加一个诸字。三位老将山刘文静陪着来到金殿,跪倒行礼。“草民薛英参见秦王千岁。”“草民王君可参见秦王千岁。”“罗春给千岁行礼。”李世民赶紧说:“哎呀!三位老将军平身起来,一旁站立。适才间福寿郡王奏明,三位老将军‘一路辛劳,斩将立功,真乃是忠义两全,智勇无双。小王替父代封吧。薛老将军跪倒听封。”薛英跪倒,口称:“千岁!" “ 封薛英为文国公。”“谢主隆恩。”“赐座。”“谢座。”接着加封王君可为掌国公,赐座。又要加封罗春,罗春启奏:“千岁,前者万岁已经加封忠良义士之号啦。我谢过千岁的恩典。”“既是父王封过称号,赐座。”三位老将在程咬金一下首落了座。

二路人马兵到牧羊城救驾,金殿之上,喜气洋洋。程咬金又奏本:“跟千岁回话:苏烈被擒。这小子挑动两国不和,黎民.百姓遭受刀兵之苦。可恶透啦!”李世民吩咐:“将苏烈押上来!”“遵旨。”去了五、六个人,到朝房里推推操操就把苏烈押到啦。苏烈倒剪二臂,还想立而不跪哪,后边的人一脚端在腿洼子上:“跪下!”嘿哒!就趴下啦!这会儿苏烈可横不了啦,犹如落水之鸡一般。李世民叫道:“苏定方,当初你保窦建德反隋,也算一家英雄。大唐开国,你不来归顺例也罢了,绝不该投奔北国搬弄是非。那窦建德被杀,乃是罗成元帅明正军法,他有应杀之罪。你硬说我杀了亲娘舅窦建德,挑起两国不和,大动刀兵。今日天理昭彰,将你拿获,你尚有何说?”苏烈趴伏在地上往起仰头,咬牙叫道:“李世民,苏烈但求速死!”秦

王说:“来,推出去开刀!”这工夫有人叫道:“且慢!”李世民一看是罗通:“皇儿有何本奏?”罗通说。“禀父王千岁,父王被困牧羊城三载,我祖父罗艺冷箭命丧,我父罗成乱箭攒身,皆苏定方之罪也!孩儿我在金岭川枪挑了他的同伙口北王福克宗坦、沙漠王罗子都,就剩下苏定方啦。我要手刃仇人,求父王恩准。”“就依你所奏办理。拉下去!”把苏烈拉到金阶之下,罗通伸手拔出宝剑,仰天叫道:“爷爷!爹爹!但愿你们在天有灵,孩儿今日要为你们报仇雪恨哪!”挺宝剑照着苏定方心口就扎,噗!透心儿凉啦!撤宝剑,吩咐:“乱刃分尸!”六、七个兵上来味咔叹一通儿砍,砍完了扔了出去。

李世民叫道:“二王兄,驼罗峰该如何发落?”秦琼瞧瞧程咬金,程咬金接过话碴儿说:“千岁,别忙,别忙。”“怎么?, “千岁您想啊,驼罗峰乃是一敌,驼罗女献计兵过黄花岭乃是一友,此二人可又是父女。牡丹公主与罗通有婚姻之约,可又没有父母之命。您哪,听我的,先把我许给牡丹公主的事儿都办到了,罗通与牡丹公主名分一定,生米儿做成熟饭啦,再召见驼罗峰,岂不是两国和亲,化敌为友嘛艺再提到议和,那驼罗峰能不出力吗?”李世民一听:“哎呀!果然四王兄高见!来,把牡丹公主召上金殿。”旨意传到朝房,驼罗女上殿来跪倒行礼:“千岁,驼罗女大礼参拜。”“抬起头来!”驼罗女一正面,秦王李世民观看。牡丹公主生长在赤突可汗王的宫内,本东就好看,所以称号加上牡丹二字,再加上富贵的派头儿,娇柔的体态,这门亲事,李世民先愿意了,叫道:“牡丹公主驼罗女,福寿郡王奏与小王知道,你奉狼主之命愿给两国说和,乃是达天命的女子;你武艺高强,善打飞刀,可称巾帼中的奇才;而且你心向南朝,愿与我的义于罗通结为百年之好,那就是一位和亲的公主啦。今天,小王我主婚,你与罗通配为夫妇!”秦琼接过来说:“是我秦琼为保人。”程咬金说:“姑娘,听见没有?秦王主婚,元帅的保人,媒人是我啦!罗通,跪下!”罗通上前跪倒,与牡丹公主一齐向二位谢恩。然后起来,冲着金殿外磕头,算拜天;再磕头,算拜地;返回头来再给秦王磕头,秦王是他们的干爹呀!把罗通臊得脸上跳大红布似的,年轻啊,今年才十七岁。又给保人、媒人道谢,秦琼、程咬金也都受了头,皆大欢弃。程咬金这时候叫道:“千岁,趁此机会请驼罗峰上殿,准其议和,庆贺儿女婚姻。也好叫他回去报与他家狼主知道。这可是节骨眼儿。”李世民心说:我这程四哥可真长了能耐,这么安排,事情办得太顺当啦。“来人哪,请驼罗峰上殿。”有人把话传到朝房,叫道:“驼罗相爷,秦王千岁有请。”先得松绑,这时候才松绑,驼罗峰也不恼,刚才牡丹公主把奉狼主之命说和的事儿都告诉他啦,又有罗通这一头亲事,准知道自己死不了。心想:这回请我上殿,见了秦王说议和的话好办;婚姻呢,虽说我是亲爹,可是孩子是狼主的义女呀,回去见狼主怎么况呀?无奈何来到金殿之上跪倒向上叩头,口称:“突厥国丞相驼罗峰大礼参拜。”李世民叫道:“驼罗示相平身,赐座。”“谢座." 驼罗峰坐在了客位。程咬金叫道:“罗通,驼罗女,你们夫妻二位前行礼拜见!”罗通、驼罗女走到驼罗峰面前。程咬金接着说。“驼罗峰丞相听真;牡丹公主奉狼主之命前来,愿意两国和好,又与大唐二路元帅罗通有婚姻之约,适才间在金殿上山秦王千岁主婚― 他是罗通的义父;秦琼老元帅当保人― 他是罗通的表大爷,我福寿邵工程咬金为媒― 我收了仕丹公主为干女儿,罗通是我的把侄,我是一手托两家呀——小两口儿己经拜了天地啦,您就受礼吧!磕头!”罗通口称:“ 岳父!”驼罗女叫了一声:“爹爹!”双双下拜。驼罗峰听程咬金这么一说,业已成婚,后见岳父,虽说是女儿自己拿的主意,上有秦王主婚,元帅、郡王为媒证,这可是顺手推舟的事儿,还愁什么见狼主没的说吗?满心欢畅。“呵哈哈哈哈,起来,太好啦!”秦王一声吩咐:“金殿摆酒,给小将们庆功,给老将庆功,也给我儿完婚贺喜,也给驼罗相爷压惊!”调开桌椅,酒宴摆下。在酒席筵前,李世民说:“驼罗相爷,小王在牧羊城困守三年,急于回转南朝,明天天亮我就起身。和议准了,你回去报与狼主知道。”驼罗峰又提了提狼主并没有夺取大唐天下之心。程咬金说。“相爷,往后咱们就是朋友之邦,亲戚之国啦,和了亲啦!可是,总还得递个降书降表吧!”驼罗峰说:“我回去一定跟狼主说,必定照办!既是秦王千岁明日天亮起驾还朝,我急速返回黑狼关报与狼主。”驼罗峰告辞,福寿郡王程咬金相送。驼罗女跟出来叫道:“爹爹,好好的跟狼主说,皆因天亮就要随夫家回转南朝,只好改日到北国探望我的义父啦!”“女儿你放心吧。”送走驼罗峰不必细说。

再表金殿之上,酒筵之间,划拳行令,热闹非常,说话间已然二更二趟啦― 按现在的话说,定更为晚上七点钟,更鼓打头趟、二趟、三趟、四趟到二更,合九点钟,二更是九点至十一点,二更二趟合着是十点钟的样子。程咬金一想:姑娘爱慕罗通才心向大唐,献计议和。得让她早早完成花烛,可心如意。程咬金也看出来罗通那个意思啦,事到临头,不能不认可,跟公主一块儿磕头,心里也是勉强,叫道:“千岁!您的意思是天亮起兵还朝吧?" “是呀!虽说是小王的意思.咱们大唐的官兵久困牧羊城,也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小王也该顺应人心哪!" “那么,我的干女儿牡丹公主跟罗通拜过天地啦,据我想,该入洞房啦,成亲之后,也好明日一同还朝哇!”“啊呀,四王兄所言者是。来呀,打扫后面小王的寝宫为洞房,与他们完成花烛。”秦王吩咐,哪个不遵?洞房安置好啦,程咬金叫道;“罗通,姑娘。”罗通的脸上不是颜色,不乐意呀,还不敢皱眉头子,应酬着:“是,四伯父。”“走,洞房在后边儿。”“唉!这个… … ”“哪个?快走!二哥,你是表大爷,我是干爹,咱俩送他们入洞房。”

当下有人头前带路,往后头的寝宫走。程咬金说:“二哥,不比在南朝,还得找老太太当全和人儿。没那些事儿,成亲要紧。”罗通不能不走。公主走在后头,心里很满意,我干爹出这个主意完全是为了我,一块石头落了平地。一直来到寝官的北房,进外间儿,到里间儿,公主在床上一坐,罗通在南窗下那张桌子旁边,往椅子上一靠。屋内灯光明亮,红烛高烧。程咬金、秦琼一看这洞房满不错。程咬金说.“罗通,卸去盔铠甲胃,不用费话,赶紧睡觉,小子!”罗通说:“四伯父,表大爷,您走吧。”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吗:您走吧,难道我们入洞房啦您还在这儿看着吗?也没这么看的呀?”“哎… … 嗨…嗐! 二哥,那咱们就走吧!”秦琼、程咬金是长辈呀,走吧!公主起身关上隔扇门儿,回到床前,转身跟罗通说:“夜深啦,请罗郎安歇,明天天亮咱们还得起兵回南朝哪。”罗通叫道:“公主,你身体劳乏啦,先睡吧。我有我的心思,暂时还不困.别看打了一天仗,我还不算累,在椅子上坐一坐就可以了。待会儿要是困了就打个盹儿。你你你独自安歇去吧,”牡丹公主一听此言,明白了八成儿:‘这…罗郎你…”气得她浑身粟抖,体似筛糠,噗叽往床上一坐就愣在那儿啦!

要问洞房花烛夜怎么度过?大唐人马能否回转南朝?请听下回。

第三十四回 罗通强辞逼驼罗女 左帅纵火困李世民

书接上回。程咬金、秦琼离开了寝宫,回到金殿之上,李世民问:“四王兄,把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啦?”程咬金说:" 嗐!当初这罗通他可不大满意这门亲事。”这才把牡丹公主要与罗通约为婚配,才肯献计叫唐军过黄花岭,罗通不应允,唐军就过不来,自己又怎么逼着罗通起誓,细说了一遍,“看得出来,罗通对成亲的事不乐意。勉强!”秦琼说:“既然内中还有这些个疙疙瘩瘩的,你再看看去,入了洞房之后怎么样啦?要是小两口儿安歇啦,咱们也就塌实啦!”程咬金答应,二次来到寝官,洞房里的灯还亮着,听得见公主在那儿哭哪。程咬金进外间儿,到里间屋这儿推开福扇门一撩帘儿,问:“姑娘,你哭什么?”但只见牡丹公主坐在床沿儿上哭得言不得语不得,罗通还在南窗户下头靠着椅子一坐。程咬金气不打一处儿来:“罗通哎!”“四大爷!”“公主这一哭我就明白了。你这叫成心哪!你怎么起的誓?赶紧安歇,天亮后咱们还得还朝哪!小子!你爸爸死得早,今天我就是你爸爸,你要是不跟我干女儿成亲,我非打死你不可," “四伯父,您走吧。一切我都遵命而行也就是了吧?”正在这工夫,外面有人喊;“程王爷,千岁请您回金殿。听说左车轮复夺黄花岭啦!”程咬全一听,大吃一惊:“这……这……这,姑娘,你别哭啦,我已经教训罗通啦。现在黄龙岭又丢了,咱们老的少的又要一块儿被困,我得瞧瞧去!”程咬金离了寝宫再往金殿走。

再表左车轮。白天在战场上.挨了飞刀,他往东败下去啦,后边的众家都督也往东跑。慢慢儿的左车轮定住心神,可就住了马啦。一他想着碴儿生气。心说:徒弟跟大唐国怎么勾上了呢?倒戈啦!罗通前头一枪,驼罗女后头一飞刀,我一败,火牛上来了,冲过了黄花岭。真真气杀我也。细一想啊,左车轮乐啦:“呵哈哈哈哈!”狄元龙可就间:“左帅,为何发笑哇”左车轮说:“火牛阵闯连营是烧了黄花岭南一段儿,过了黄花岭也是把连营烧了一段儿,唐兵走的是直线儿。咱们的人马东至千佛山,西至万佛岭,受些损伤.不妨碍;我中了飞刀,上点金创散,也不要紧。有我的三寸气在,唐兵就休想救主还朝。赶紧派人到千佛山把马队调来,今夜晚我要复夺黄花岭!" “是!”有人奉命调马队去啦。左车轮叫道:“狄元龙、狄元虎、坂魁、坂岩四家都督。”“在呀!" “你们奔北边,调东头儿脸向北的兵,守住牧羊城东边黄花岭一带。”又叫:“伊格亚斯、乌尔衰泰、阿拉门布,耶律依速四家都督。”“伺候元帅。”“你们四个人”绕道儿往西,调万佛岭那边的兵,埋伏在牧羊城西边,守住这一带的黄花岭山路。”这八家都督要走,左帅吩咐:“还有话哪?”左车轮低声叮嘱,你们是时候要这么这么办。“我这回是准备窝弓擒虎豹,安排香饵钓金鳌,把唐兵唐将无论老的无论小的一网打尽,叫他们全军尽没!”“得令!”八家都督走下去啦。左车轮候等千佛岭的马队来到,又命令东头儿脸朝南的兵,准备匣弩弓箭,调集弓箭手。到了夜晚定更以后,大队人马由东往西,不响瘪咧,马摘銮铃,暗暗前进。快二更啦,靠近了岭南的唐营,猛鸡夺嗦,刷!火把点起来啦,呐喊一声:“杀呀!复夺黄花岭啊!”唐军守营的一看不好,赶快迎敌。那哪儿来得及呀!匣弩弓箭在前,叭叭叭叭,… 乱箭齐发,紧跟着马队咔咔咔咔闯进了唐营,唐兵直喊:“受不了哇!” …死伤被擒的不计共数,跑了的唐兵多半儿往南去啦,少一半儿上山往北败下去了。左车轮的人马把黄花岭夺到了手中,岭南扎下马队,左车轮自己在岭上扎下营盘。打岭南往北败的唐兵过山以后,赶紧把事报到牧羊城南唐军的连营,转到牧羊城,报上金殿。秦王李世民赶紧派人到后边寝宫去请程咬金金殿议事。

程咬金前脚儿离开洞房,后脚儿罗通逮着理啦。论罗通的本心,不愿意应允牡丹公主的亲事,不应,可又过不了黄花岭。程咬金叫他起誓,他完全是假仁假义,应付差事。没想到今天在秦王面前立逼成亲里这要是成了亲是个麻烦,牡丹公主对我有情,那是她一厢情愿,我赶明儿还了朝,娶来一个北国的夫人,这事儿我怎么跟我妈交代呀?一听说左车轮复夺黄花岭,程咬金也上金殿议事去啦,罗通站起身形:“哈哈哈哈哈了”叫道,“驼罗女,牡丹公主!左车轮复夺黄花岭,这可就露出你们的马脚来啦。我早就瞧出来啦,你阵前倒戈,你还要与我成为夫妇,全是假的!”牡丹公主一愣,倒不哭啦:“哟?怎见得是很的呢?" “唉!这还用说明了吗?左车轮是你的老师,师徒定下美人之计,以献火牛阵闯营牧羊城救驾为名,所为的是把二路人马诱到岭北,然后你们复夺黄花岭,妄想把大唐人马一网打尽。你们的诡计满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本帅!今天这儿哪是什么洞房,分明是两国交兵的战场。不过是未动刀枪,你就说实话吧!”罗通的话厉害呀,牡丹公主“咦”了一声,木在那儿啦。怎么?欲哭无泪呀!心中辗转多时,站起来户;开床前,跪倒身形向北磕头,叫道:“狼主,我的义父!我对不起您。爹爹,孩儿对不起您养育之恩,我望空一拜给您行礼啦。您知道不知道啊?”说到这儿,悲从中来,眼泪就下来啦!站起来转身形冲着罗通叫道:“罗通,我很爱惜你,愿意跟你成双作对。结果你心口不一呀!你觉着南朝一个普通女子也比我胜强百倍,不愿意要我。可是我得把话说下,明儿你还朝之后再娶,要是能找着我这样儿好心的女子,你就算对得起我啦!明明是你背弃前言,说了不算,现在你反倒以左车轮复夺黄花岭为借口,硬说这是师徒定计反唐!不错,我对你一心无二,偏向大唐忠心不二,可是我说什么才能表明我的心志呢?现在我全明白了,什么话也甭说,算我瞎了眼!这就叫痴心的女子负心郎啊!”说到这儿,右手摸剑把,左手按剑鞘,嚓啷,把宝剑拉出来,一横,搁在右肩头上了。罗通你倒是过去拦住她呀,没有,他寻思着:你要是抹了我踏实啦!嗐!说话慢,动作快,牡丹公主腾左手,双手一块儿操着剑把一按劲,就在脖子的右边抹上了,唉!咕咚!死尸倒啦。罗通一瞧。“哎呀!这个… 公主哎… … ”他仿佛又有点儿良心发现,居然眼泪掉下整一对儿来。心想:哟!真抹啦!是我逼死的!到前边儿我可不能这么说。罗通下腰把公主的头面打了去,理出青丝发,用宝剑割下一缕儿来,叫道.“牡丹公主,你自刎而死,阴灵不远。听着:虽然咱二人生不同衾,我把你的青丝带回南朝:总要死当同穴。”罗通表白了心意,这才把头发挽好,藏在怀中,擦了擦眼泪,垂头丧气,一步步往金殿而来。

程咬金先回到金殿。李世民说:“四王兄,果然左车轮复夺黄花岭,明日天亮,咱们是起兵还朝哇,还是不走呢?”程咬金说:“啥,我嘱咐下啦,岭南岭北,严加防范,我就料在前头啦。”徐茂功说;“四弟,虽然你说在头里了,可是火牛阵烧卿依中间儿一段儿连营,东至千佛山,西至万佛岭,他左车轮的人马还在,调来了马队,加上弓翁匣弩,咱们还能不吃亏。”程咬金说:“千岁一心想还朝,老将们、兵丁们也都想家,天亮咱们走咱们的,大家回国的心盛,只要冲过黄花岭,左车轮也拦不住咱们。”正说着,罗通也上殿来啦。“参见父王千岁。听说左车轮复夺黄花岭,天亮后,父王千岁回朝不回朝呢?”李世民说:“皇儿坐下。正在商议此事。”“千岁还朝,起兵后定有一场恶战,孩儿情愿一马当先,冲上前去,杀过那黄花岭。”“好,此乃皇儿的忠心。”程咬金一看罗通上这儿告奋勇来啦,问:“罗通!”“四伯父。”“成亲啦?" “啊… … ”程咬金猛地一机灵:“公主呢?哎哟!我到后头看看去。”徐茂功说:“你上后头?你当长辈的这叫什么德行啊?" “你不知道!”程咬金往后边寝宫跑,怕的是罗通以军情紧急为名,故意冷落牡丹公主。一瞧,洞房内灯光明亮,在院子里叫:“姑娘,干女儿,睡了吗?”屋内没人应。“嗯!”程咬金可就进了外间屋,往里儿一走,一股子腥不腌的气味正冲鼻孔,“啊?”久经沙场的人,死人血的味儿还闻不出来!抢行一步,撩起布子一瞧,公主哇,躺在地上,抹啦! “姑娘哎,我的干女儿…没想到今晚成亲,你死在了洞房之内了哇!女儿呀, … ”程咬金伤心了,三步并成两步,回到金殿之上,叫道;“千岁啊… … ”放声痛哭。男儿有泪不耗弹,程咬金是英雄,多咱这么掉过泪呀?秦琼说;“四弟,怎么回事?" 程咬金这才缓过一口这口气来:“嗐嗐嗐呀,跟诸位回话,我干女儿这位达天命的女子。她,她她抹啦!”李世民等人大吃一惊:“啊?”程咬金叫道:“罗通哎!你的心思我早就明白,你腻味这北国的女子成为你的夫人,如果不应允亲事吧,你又无计过这道黄花岭,你是勉强应允,心口不一。现在一听说左车轮复夺黄花岭,你是不是拿这个当借口,说人家有诈,把人家逼死了?”李世民听到这儿,就知道这事儿难办啦,眼光儿往罗通这边儿一转,面沉似水:“这个”罗通紧跟着离座躬身施礼,说:“千岁,我四伯父这么说,我可不能认可。容儿臣有下情上奏。”“快讲!”罗通说:“洞房以外报说左车轮复夺黄花岭,程王爷回转金殿议事去了。想不到牡丹公主她若有所思,叫道:“罗通!你我在两军阵前互相爱慕,约为婚姻,到如今看起来你完全是虚情假意,可叹我一片痴心!恼恨我那不争气的老师左车轮,逆天行事,打败了还不甘心,二次复夺黄花岭,妄想把大唐兵将连老带小一齐困住,据我想,即仗困不住,这个个仗打到什么时侯算一站呢?我驼罗女准免要因此身陷绝境啊!知道的人说我是心向大唐,为两国和亲身许罗帅;不知道的人就要说我与老师左车轮定计,反戈诈降,以身相许罗帅为的是取信于大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里应外合,把大唐人马置于死地啦。左车轮复夺了黄花岭不要紧,这唐营还有我驼罗女安身立足之地吗?今晚洞房花烛,罗通你对我又暗生厌弃之心,虽说我那义父程咬金申斥于你,在我看来,跟你成了亲也好,不成亲也好,都洗刷不了我诈降的嫌疑啦,倒不如守住我女儿清白为好呀!”说完了,她大哭狼主我的义父,大哭驼罗叶我的爹爹,伸手就拉出宝剑,我上前拦阻,稍迟一步,噗!她摸啦!千岁说我厌弃她那是冤枉,我也拜天地、入洞房啦,她这一死,我念及她献计闯黄花岭的好处,痛哭了一场件!”说着话伸手从怀中拿出来公主那络青丝发,托在掌中,“二千岁,请看!当时我祷告说;“公主哇,虽然你我生不同衾,阴灵随我两转南朝,将来必定要死则同穴。这是我的真心,才割下这络青丝带在身上,我并没有逼死公主,这就是证据。”

罗通连真带假,编了挺圆活,程咬金哪儿听这套哇;“罗通,那叫一面儿理,人死无对证。你在洞房里一句话没说吗?你不说,公主就想到那儿去啦?准是你通死了驼罗女!千岁!今天您要给我的干女儿报仇哇!告诉你说,有驼罗女在,两国和亲;驼罗女不在啦,我说是罗通逼死的,罗通不认可;要是北国狼主、丞相说是逼死的,两国和亲还办得到吗?”秦王李世民一听,也沉不住气了:“来呀,将罗通绑了,推出去开刀问斩:" 当时有人过来抹肩头拢二臂就把罗通捆上啦,推着往殿外就走。罗通心说:我认啦!逼死了牡丹公主,我死也应该。我反正是决计不能在北国娶一个夫人。秦琼一看,这不能容工夫儿,赶紧冲殿外先喊了一嗓子:“刀下留人!”叫道:“千岁,论罗通逼死牡丹公主,罪有应得;非是微臣保他不死,一则牡丹公主死无对证,二则我的表弟罗成只有这么一条根,把秦罗两家亲戚抛开,看在罗成为国尽忠的分上,千岁您饶恕于他吧!”秦琼求情。李世民心说:我也不想杀,小罗通把和亲的大局都不顾了,其情可恼哇!程咬金又不依不饶,不给罗通紧上一板,怎么盖这个面儿呀?谁知道这孩子将来还闯什么祸?叫道:“秦元帅,罗通所作所为,罪在不赦。只是两国交锋,正当用人之际,元帅所说有理,也要给功臣罗成留下后代;可是我那四王兄委属得很哪,这便如何是好?四王兄不饶他,小王也不饶;四王兄认可饶恕于他,小王就饶恕他了!”秦琼说:“好。四弟,念共罗成跟咱们一个头磕在地下,你饶了罗通吧!”程咬金说:“二哥,别的都行,这不行!我现在咬他两口的心都有,他对得起姑娘这份心意吗?”秦琼无奈,说;“四弟,二哥给你跪下了!”罗春说:“四哥,小弟也跪下了。”连王君可都给程咬金下了跪。程咬金说:“得啦,我总得看在老弟兄的面上,哼!反过来我再给他求情。千岁,您看在众位老将讲情,宽恕于他吧!”李世民接话碴儿快着哪:“把罗通押回来!”金殿外,有人遵旨押回来小罗通,给他松绑。罗通向上跪倒行礼,口称;“多谢父王千岁不斩之恩!”李世民叹了一口气:" 嗐呀!非是我不斩你,你不顾和亲大局,怎称得元帅之职?其情可恼!念在你父忠心为国,秦元帅、罗老将军、王老将军为你讲情,福寿郡王也有意宽恕,死罪已免,活罪难饶。到你四伯父面前跪倒听罚吧!“罗通跪爬半步蹭到程咬金的面前:“程王爷,四伯父,我听罚。”程咬金平了平气:“这不是千岁叫我罚你吗?我罚什么,千岁也得准头一样儿,免去你的二路招讨印、武科状元郎,官衔儿取消,就剩下一个空头勇国公。这算便宜了你!”罗通心说:这没关系,架不住我凭五钩神飞枪战场上扎回我这元帅来。“四伯父,我全认可。”“二一样儿,罚你避婚。从此以后不许谈婚姻二字,这辈子不许娶媳妇儿,打光棍儿!你要是一娶媳妇我还是宰了你!”罗春一听,心说:不斩罗通,罗成这一门儿也还是绝了根!就仗着我儿罗开道继续罗门后代香烟吧。古时候的人的想法就是这样儿。秦琼看罗通有点儿打愣儿,说,“你认可吧!”程咬金说.“当着千岁的面,你表大爷、亲大爷,你六大爷、众小将都在,往后罗通要是敢沽花惹草的,你们告诉我,我跟他完不了!他避婚了。罗通,你给千岁行礼,亲口说明从此以后避婚不娶,挨个儿磕头去说!”罗通心说;我成了磕头虫儿啦,磕吧,一份儿接一份儿。天一亮还要起身还朝哪,赶紧把牡丹公主的尸身草草盛殓,暂时埋在后宫院内,将来再办理善后。这工夫可就够四更天啦,大家伙儿也多少眯个盹儿,缓一缓。

天光大亮,红日东升。秦元帅传下命令,小将们在前,老将们在后,保着秦王李世民,全军大队离开了牧羊城,留下少数人马暂时留守城门,十字街前,东西城门上都贴了告示,说的是大唐与突厥和好,永为友邦。大军即日由牧羊城归返长安,本城上下,商贾耕牧,各安生理等等,不必细说。城里的唐兵出了城,城外二路人马的联营也都拔背起寨,两军合为一军,浩浩荡荡往南行进。快到黄花岭北山坡底下了,唐军擂鼓,咕噜噜噜噜… … 响炮,哒噢,哒噢,哒噢!炮鼓齐鸣,步队往山上冲。山上头敢情早有防备,梆梆梆,一梆子一响,匣弩、弓箭,刷刷刷… … 箭似飞蝗,步队冲不上去。改马队,马队冲上去,山上乱箭齐发,马军上护人下护不了马,还是冲不上去。改刀牌手,刀牌手冲上去,刚顶住头一阵乱箭,山上北国兵往下一冲,刀牌手能有多少人,又退下来啦。徐茂功一瞧:“秦元帅,打锣吧,别冲了。时候大了伤亡可就重啦!”秦琼传令收兵,后队改为前队,打算着还在牧羊城外城内两处安营,可了不得啦,还没往回走哪,探马飞报:“禀元帅,东有狄元龙、狄元虎,西有伊格亚斯、乌尔衰泰,两路人马攻占了牧羊城!”程咬金一听:“哎哟,糟糕了要是不出牧羊城倒有个城圈儿呀!现在城丢啦,南边冲不过去黄花岭,东西都有北国人马把守,这可真是把老的小的全困在这儿啦!”秦琼传令,暂时在这黄花岭北牧羊城南的笸箩圈里安下连营。李世民的紫帷金顶黄罗宝帐居中,周围有将官把守,各有营帐。让出黄花岭北下坎这,一片平川为战场,准备次日交锋对垒。

次日天明,唐营点齐人马出营,冲南亮队,拉开了一字长蛇,鼓声咚咚,唐兵呐喊:“左车轮呀…你亮队吧…要打仗啊… … ”北国守山兵丁报与左车轮。左车轮在山上高处往龙北了望;“呵哈哈哈哈… … 你大唐人马上了我的当啦!”吩咐下边:“备好了匣形弓箭,严加防范也就是了!" “是!”左车轮心说:打仗?我不打,干困着你们。我不下山坡儿,骂阵片刻,装听不见,耳朵聋啦!我有一定之规,到时候我叫你全军尽没!左车轮传下密令,东、西、南,连北面牧羊城里的北国人马,分头按命令暗自准备。转眼五、六天,唐军叫阵,左车轮就是不打仗。忽然有兵丁进来报:“禀帅爷,狼主驾到! " 狼主怎么来的呢?驼罗峰由牧羊城回到黑狼关,狼主得知牡丹公主为和亲许配大唐二路元帅罗通,乱刃分尸斩了苏烈,从此只要纳表称臣,永为友邦。很高兴,这场干戈可以罢休啦。哪想到紧跟着得到了副帅武国龙的密奏。这位武国龙本是狼主的亲近人,点他为副帅,就有暗中监视左车轮的用意。武国龙密奏的是左帅复夺黄花岭,要把唐军一网打尽,如今牡丹公主也身在唐营哪,怎么办?狼主跟驼罗峰一商量,君臣二人带着镇殿将军、亲兵人等,一路急行,来到了黄花岭。上了山,左车轮出营迎接,口称:“狼主驾到,恕我等迎接来迟之罪。”狼主赤突可汗王说道:“左帅何罪之有?我君臣来得慌忙了。平身起来。”把狼主接进大帐落座,重新见礼,狼主赐座,左车轮坐下,问道:“狼主不在黑狼关,来在黄花岭为了何事呢?”赤突可汗王装不知道。说:“我那女儿牡丹公主驼罗女,来到黄花岭助阵,是我放心不下,才与丞相一同来到军前。”左车轮一声冷笑:“嘿嘿,狼主恕罪。牡丹公主是狼主的义女,驼罗丛相的千金,不过到我这儿只能说她是我的孽徒哇!我这个孽徒暗中勾结唐营罗通,两军阵前,罗通前边扎我一枪,她后头给了我一飞刀,我败下阵去,唐军用火牛阵闯过了黄花岭。这全是我这孽徒干的好事呀!”狼主、驼罗峰不约而同“哎呀”了一声,这地方儿就是明知故问啦:“如今公主何在?”左车轮说:“我复夺黄花岭,连唐军带公主,一齐困在山下。”“你打算怎么办呢?" “狼主,您来得巧。今夜晚我传命令要以火还火,火攻唐营,让他们全军尽没,请狼主看看怎样活捉李世民,生擒秦叔宝,拿住罗通,绑缚了我那孽徒,献在狼主的驾前!" 狼主叫道:“左帅,听我一言。你今晚火攻唐营,我想那水火无情,焉能一定保得牡丹公主的命在?那牡丹公主归顺大唐,必是不得已而为之呀,左帅你看在我的面上,何不借此机会与大唐和解呢?既免去了双方大动干戈的伤亡,也保得公主的命在,那时一定叫你的徒弟给你赔罪就是。再者说,如若火烧唐营,全军尽没,李世民死了,武德天子还在。大唐国力雄厚,再来征伐,战事连年不已,北国难免灭亡之惨哪!左帅还要再思再想!”左车轮哈哈大笑:“呵哈哈哈哈哈!狼主休要提起和解二字!大唐国前后两路人马征北,打了三年的仗,现在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啦,怎能够说得到和呢?身为北国大帅,我也有准处。倘若狼主身在黑狼关,下旨意到了黄花岭,我左车轮可以说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狼主驾到,言语中有心疼我那孽徒之意。我那孽徒就是北国的反叛哪!我要是遵旨,本来我有大获全胜的把握,那就落得个前功尽弃;我要是不遵旨,莫非说狼主您为了我那反叛的孽徒,还要把我左车轮当成了以下抗上吗?”左车轮这话说绝啦,丞相驼罗峰一瞧,不要过早逼反了左车轮哪,一使眼神儿,狼主也明白,叹了一口气:“唉!只好是任凭左帅施行吧。”

就在当天晚上二更天,正东、正西,南边儿黄花岭上,北边牧羊城,四面八方,按照左车抡的命令,一齐放出火箭,直奔唐营。火箭的杆儿是空的,装有硫磺、焰硝,箭头子一着硬处, 撞发火儿,杆儿一着,射在哪儿哪儿就起火。山上、城上又往下放牛腿火炮,挖空了树于装上火药,外加铁箍,点着药捻儿,火吹出去多老远。月黑天,天阴得挺沉的,火箭嗽嗡哦射出去,牛腿炮哗啦啦喷出去,唐营四面八方的帐篷全着了,连营的周围都起了火,不大的工夫儿,金蛇乱窜,烈焰腾空,烟云陡起,火光直插入霄汉。唐军乱了营啦,呐喊不断:“了不得啦,大火呀!”“受不了啦… … ”还有那被困三年的老兵,喊得有意思:“三年前哪,一把火咱们进了牧羊城啊!三年后哇,出了牧羊城又来了一把火呀!”李世民、秦琼、徐茂功等人都由梦中惊醒,一看大火由外往里,眼看着烧到大营中心来啦。徐茂功说:“果然左车轮善用火攻,三年前火攻把咱们挤进牧羊城,如今牧羊城他占啦,这回要把大唐人马葬于烈火之中啊!事到如今,只有一计。”李世民大喜过望:“徐王兄,什么计?" “千岁赶紧跪倒磕头,祝告上苍,求上天速降甘霖!”李世民一听,心说:完了!那老天爷能听我的吗?

要问唐军能不能脱离火海,请听下回。

第三十五回 突厥主箭传求和信 秦元帅锏打左车轮

书接上回。左车轮火烧唐营,大火冲天,眼睁睁秦王李世民、唐兵唐将都要葬身火海,徐茂功出主意,叫李世民叩求上苍速降甘霖。李世民率领众将跪倒在地,口称:“苍天呀,苍天呀!若是大唐人马命不该绝,求苍天速降甘霖,解救生灵。”唐兵唐将们身在绝境,无路可走,都哭啦,悲声不止呀!这工夫忽然天上嗤喇喇一个闪,吮当当打一个大雷,跟着,哗哗哗… … 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真有这事儿吗?有。分怎么说。按旧说法儿,唐营悲声直送到南天门,值班的一个是顺风耳,一个是千里眼,顺风耳听见啦,叫千里眼:“你瞧瞧这是哪儿哭呢?”千里眼拿着隔山瞧一瞧;“可了不得啦,火烧黄花岭下唐营,困住李世民啦!”赶紧上灵霄宝殿报与玉皇大帝:“今有赤须火龙下界,是为大唐秦王李世民,被火困在黄花岭。请旨定夺。”玉皇一听,传旨降雨灭火。东海龙王、雷公爷、闪光娘娘、风妈妈全到了黄花岭,下了这场大雨。其实,这天夜里黄花岭这儿本来就有这场雨,左车轮偏要放火,赶在点儿上啦。甭用说左车轮啦,三国时候的诸葛亮怎么样?火烧葫芦峪困住了司马懿,想不到天降大雨,救了司马懿。那诸葛亮连东风都借过,怎么想不到葫芦峪下雨呢?这就应了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倒不是听天由命的意思,是说明人总有算计不到的地方,事情的结果就出乎意料啦。大雨可桶儿倒,黄花岭下唐营之中烟消火灭!

第二天,天光大亮,雨过天睛。黄花岭上北国大营中军帐内,狼主跟左车抡、驼罗峰、武国龙等人议论军情。狼主说:“左帅,火攻不成,还是和了为好!”左车轮说:“狼主,那是天不助我呀!别瞧没烧了唐营,唐朝人马还是插翅难逃,明日出兵决战,叫他们一个个命丧在我的九耳八环刀下。来,纸笔伺候!”狼主一瞧左车轮要下战书决一死战,说声:“且慢。岭北困住李世民,岭南还有唐军,如若唐兵两面夹攻,如何是好?”左车轮乐啦:“哈哈哈哈哈!狼主,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有我左车轮三寸气在,就不怕大唐兵马来战;倘或我左车轮命丧疆场,狼主要跟大唐言和,我也就管不了啦!”提笔写下战书,命蓝旗官:“送到唐营!”狼主跟驼罗峰、武国龙一听,也就都不拦了。北国的蓝旗官打着蓝旗下黄花岭北山坡,走着走着快到唐营啦。唐军守营兵丁喊:“什么人?休要前进。再往前走,开弓放箭!" “下战书的。我是蓝旗官。”“递过战书来。”蓝旗官往前走,递上战书说:“左帅要大唐人马亮队一战,我就不等回信啦。”蓝旗官回北国大营交令不提。唐兵把战书呈到紫帷金顶黄罗宝帐,秦琼展开战书一看:“噢。千岁,左车轮要跟咱们决一死战!”李世民说:"火攻不成,又要见仗。咱们本来是要见仗嘛,他不打呀!”秦琼说:“千岁,前者他不打仗是准备火攻,现在他又要打仗,这里头也许有什么缘故!”正说到这儿,有兵丁进帐报事:“启禀元帅,西山坡上有箭书射到唐营,元帅请看。”“呈上来。”“是。”刚来了战书,怎么又来了箭书呢?皆因狼主跟左车轮说不到一处,左车轮执意下书决战,与大唐势不两立。狼主离了中军帐,回到自己的帐篷,命丞相驼罗峰把副帅武国龙找来商量此事。狼主可就问武国龙:“副帅,左车枪执意要战吗?" “狼主,左帅用计诱敌深入,把李世民困在牧羊城三年,困敌而不能灭敌,徒劳无功;黄花岭下又困住老将小将,实指望一把火烧个净绝,天降大雨,空费了心机。无奈何只好是决一死战,无非倚仗他掌中九耳八环大砍刀,本领高强,武艺出众,也没别的主意啦!”狼主说:“噢。那么众家都督也这么想吗?" “启察狼主,除了左帅自以为打遍唐营无敌手,由正先锋铁雷八宝、副先锋皮克能往下数,哪一个不是人家唐军尉迟恭手下的败将?袁慕爵、李天长都死在二路唐军之手,下边众家都督早就知道打不了,不过是惧怕左帅,不敢说话就是了!”狼主一听,心中有数儿啦。“我想,在北国上起我赤突可汗王,中至文官武将,下至兵卒百姓,还是愿意和的声多呀!”“狼主说得对,是这么回事。”“副帅,实不相瞒,我命牡丹公主到黄花岭助战,为的是叫公主为两国调处说和,她能说南朝的话。她已然随火牛阵过黄花岭进入牧羊城,许配与大唐二路元帅罗通,两国和好为亲戚之邦,这事儿眼看着就成了;不料想左帅复夺黄花岭,火烧唐营,又要决战。眼下左帅一人从中作梗,实在叫人为难。”武国龙一听,很高兴:“狼主,您的干女儿牡丹公主也是我的徒弟,能为北国办理这样的大事,可称是巾帼须眉呀!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可为难的?请丞相写上一封信,说明一切,用箭射到唐营,让大唐国选出能征惯战的人,只要制服了左车轮,就两国永远和好啦。”赤突可汗王一听,说;“照此办理。”当下驼罗峰写了信,武国龙把信绑在箭上,不能在北山坡往唐营射箭,惟恐左车轮知道,武国龙以巡营为名,绕到西山坡把箭书射走啦。这就是箭书的来由。书信呈到秦元帅手里,把信纸展平,看完了递给徐茂功。徐茂功仔细看完,说:“千岁!您大喜啦。北国狼主本来不愿意与南朝做对,即便左车轮打到南朝,遂了野心当皇帝,于北国狼主并无好处。如今北国上下有讲和之意,惟有左车轮执意要故。要想两国和好,非得先除去左车轮不可,只要做到这一步,咱们就算奏凯还朝啦!”李世民听罢,说:“二王兄,这件事非同小可呀!”

秦琼皱了皱眉头,思想了片刻,吩咐一声:“擂鼓聚将!”咕噜噜噜噜… … 鼓声惊动了所有的老将、小将,一齐来到大帐。秦琼升帐,秦王在座,程咬金也有座,他是福寿郡王啦。众将参见已毕,列立两厢。秦琼叫道:“各位将军!大唐洪福齐天,一场大雨破了左车轮的火攻阵。现在他又下来了战书,要决一死战。眼下北国上下都愿意讲和,只有左车轮从中作梗,明日两军阵前交战,有能胜左车轮者,当场报来!”众将一听,有见过左车轮在金岭川的杀法的,有没见过可听说过的,俱都是面面相觑,没有人答话,眼睛可就都看尉迟恭。尉迟恭说:“元帅,在金岭川我跟左车轮打了个平手,打,我能打,要说一定能胜,或者把他置于死地,我可是没那把握。”秦琼在座位上一转脸儿,欠了欠身儿问:“薛老将军是不是能胜左车轮?”薛英说:“千岁,元帅,我在黑狼关皇觉寺佛前立过誓,本不该过问两国征战之事,在五柳镇双枪破大镋挑了袁慕爵,已经与狄元龙师生反目;如若我与左车轮见仗,胜负不说,碰了面儿被他用话问住,不但我脸上无光,反叫他笑话大唐派不出能人,没打仗先输了口啦,这可犯不上。”挤来挤去没办法儿;想到了罗春,罗春说:“我也想过啦,左车轮他有宝铠护身哪,枪扎上白扎,我出阵也是枉然。”罗通倒有心去战左车轮,拚个你死我活,一听罗春说左车轮有宝铠,心想。我大爷要是不行啊,我也白搭啦。其余的小将们更是没法子搭碴儿。徐茂功冲秦王李世民说:“千岁,看起来这一仗就得靠福寿郡王掌中八卦开山斧啦!”程咬金一听,差点儿没打椅子上出溜下来:“徐三儿哎,少出主意!我出去?我出去啦,要是左车轮抢了先手,我搪得了吗?”徐茂功说:“难道说大唐人马之中就没有一个能胜左车论的吗?" “呵哈哈哈哈!”有人乐啦。谁呀?秦琼。“列位将军,只要左车轮一死,咱们就奏凯还朝啦,对不对?" “对呀!" “好,明天亮队,我出马,用三十六手翻天锏大战左车轮。赢了,更好,赢不了,我有撒手锏,锏打左车轮!”大家伙一听,高兴啦,自从出了雁门关,兵到白良关,金岭川大战,日抢三川,前头都有正先锋尉迟恭、副先锋程咬金哪,秦元帅用不着出马。这回可要显显身手啦。罗通说:“二大爷,净听说您有撒手锏,可没见过,您这回一施展,我们也就开了眼啦!”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众将各自退下,准备开仗。

书要简断。第二天清晨早起,唐营上下吃完早战饭,点齐了人马,三声号炮,出营在山下亮开了大队。黄花岭山上北国人马下北山坡,亮开了一字长蛇口两军对圆。左车轮也是赌点儿气,他要战,狼主要和,说不到一块儿。叫道:“狼主,我出阵与大唐国人马决一死战,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大家伙儿一听,左帅说话无形中是辞道儿啦,是知道自己准得死啊!狼主好言安慰,说,“帅爷,但愿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与你观敌了阵!”左车轮吩咐:“来,响瘪咧!” 哞哞哞哞……咩咩咩……瘪咧声音响亮,副帅武国龙、先锋官铁雷八宝、副先锋皮克能,以及伊格亚司、乌尔衰泰、阿拉门布、耶津依速,狄元龙、狄元虎、坂魁、坂岩众家都督全都到了,威风凛凛,压住了阵脚。左车轮抬腿摘下九耳八环大砍刀,一拱档,这匹火眼登山驼贯将出来,哗愣愣愣愣…… 马到当场。左帅,手撕刚髯,一摆这口九耳八环大砍刀,八个环子嚓嗯螃响着,显着那么人高马大,刀沉力猛,冲着北边叫阵。唐营大队之中众人一看左车轮出阵了,有叫秦元帅的,有叫二哥的,有叫二大爷的,那意思就是说:看您的啦。秦琼微然一笑,“别看左车轮这会儿在阵前张狂,出去我就要了他的命!”说完话,小肚子微撞铁过梁,胯下这匹虎类豹可就贯出来了,四六步儿走着,快到阵前啦,秦琼没摘他的吸水提炉宝枪,伸手在铁过梁判官头上摘下家传的这对瓦面金装锏,叭的这么一分,右手锏指天,左手锏指地,这一式名叫指天划地。眼看着秦琼马到当场,左车轮往对面仔细观瞧。见秦琼

金盔金甲淡黄袍,五股攒成绊甲绦,护心镜,放光豪,狮蛮带,扎得牢,鱼榻尾,护档口,战裙又把磕膝罩,大红中衣绣团鹤,五彩靴足下套。坐下马虎类豹,踏山梁如书道,日行五百任逍遥,亚似云龙入九霄。黄脸膛,美仪表,天庭宽,地阁饱,通贯鼻子颧骨高,剑眉虎日威严好,两耳有轮似元宝,三缕墨髯胸前飘。金装锏手中摇,上阵临攻锏法妙,晃三晃,摇三摇,兵见愁,将见跑,五虎上将命难逃。背弓带箭逞英豪,威风凛凛煞气高。要问此公名和姓,姓秦名琼字叔宝。想当初打遍了天下没有敌手,好汉名四海飘。

二人碰了面,各自扣镫。左车轮叫道:“咦!来者敢莫是大唐秦琼秦元帅?”始终这俩人没在战场上对过阵。秦琼一笑:“哼!左车轮,既知我名,何必重叙呢!你下战书要与大唐决死战,用不着多言,定干戈在于今日,干戈不止也在于今日。你就近前来战!”左车轮一听秦琼口气硬啊:“咦!休走,看刀!”嚓愣愣,八个环子带响儿,刀头挂风,呜!楼头盖顶就劈下来啦。秦琼闪开刀头,双锏一支,哇,把刀挂出去,后手就变了先手,双锏奔左车轮的面门。左车轮往右闪头,合手中刀,叭,刀挂双锏。二马冲锋了,秦琼微裹里手蹬,马抢上风头:“看锏! " 白鹤亮翅,左手锏是趁着劲头儿的,右手锏照准了左车枪的后脊背打下来啦。左车轮来得真快,回身悬档换腰,一横刀! 把这一锏架出去啦,没打上。北边的唐军战鼓擂动,咕噜噜噜噜… …南边的北国大队瘪咧响亮,哞哞哞哞……咩咩咩……,一各自为主将助威!打来打去,这工夫儿可就大啦。秦琼的锏法是家传的三十六手翻天锏,招数是:

出手双龙纹尾,下打枯树盘根。托锏挂印惊鬼神,暗藏白蛇吐芯。翻身白猿献果,换式巧纫双针,阴阳锏,上下分,藏龙锏,紧护身。摘星换月取命,双龙闹海追魂。秦氏家传锏法真,把天下英雄打尽。

左帅这口九耳八环大砍刀,刀沉力猛,仿佛拙笨,其实是刀法玲珑,变招变得快,巧妙之极。招数是:

青龙出水藏刀献,迎敌碰面劈头砍,左手推刀往右掖,搬头献纂觅心点。自古兵刃刀为尊,裹手带臂连肩斩,孔雀开屏防抹鳅,仙人解带拦腰斩。

按理说,马上战不占多少工夫儿,我的能耐在你肩上哪,碰面儿就见输赢,或者你抢了先手,我后手变先手也立刻见输赢,对方轻则受伤,重者丧命,二人碰了面,一、二、三一过合儿,二马冲锋过来为一个回合。够样儿的战将交锋,打上三五个回合,也就分胜败论高低啦。今天不然,吃完早饭亮队,如今快进到午时啦,打了二十儿个回合,两个人身上也见汗啦,两匹马鸣叫声音不断,稀溜溜溜溜… … 嗯嗯… 南北双方的人眼睛都注视着战场上的秦琼、左车轮,尤其是秦王以及诸战将,都替秦琼担着一份儿心。

秦琼一想:今天我用三十六手翻天锏不能赢他,大唐人马还是还不了朝。我得用撒手铜。― 这个撒手锏是秦家门儿锏法上最末后一招,有拿手。我让这锏怎么出去,它就得怎么出去,打出来就得中。没拿手?锏撒手了打不中,伤不了对方,自己的命就没啦。秦琼一生使过三回撒手锏,在《兴唐传》 里“三打瓦岗山”一段,秦琼使过马上的连环撒手锏,把裴元庆打下马,还要保住他的命,收伏了裴元庆,这是头一回。后来定阳王刘武周攻打太原府,秦琼奉旨恩收尉迟恭,在美良川与尉迟恭交手,打三鞭,还两锏,这就是步下的连环撒手锏,前锏出手,后锏紧跟,还得一个箭步把后锏抓住,不伤尉迟恭的性命,这是第二回。今天秦琼要用马上的撒手单锏对付左车轮,是迫命夺魂的锏法,也就是秦琼一生中末一回使撤手锏啦― 秦琼想到撒手单锏,还恐怕没把握,因为左车轮的武艺非同一般,非得把他稳住了打准了不可,一击不中,再击就难了。既然如此,我何不用马上连环撒手锏的打法,把后锏改为追魂取命的撒手单锏,可以保万无一失呀。这正是战场上一马往南,一马往北,二次圈回来要碰面儿的时候儿,秦琼这儿想好啦,左车轮也有想法:要想取胜必须用绝招,我诈败,用转环刀或者回马撤刀要秦琼的命。左车轮想的是交手之后诈败使绝招,那儿知道刚碰面儿秦琼的撒手锏就到啦。“看锏!”哩!秦琼左手这只锏出去啦,直奔左车轮的面门,锏平着,滴溜滴溜滴溜打着旋儿挂着风,猛鸡夺嗦,到啦。左车轮怎么也想不到锏能出手:“哎呀!”猛一低头,这只锏正在他的毗卢盔上扫上啦,唉!他这脑袋里就觉着嗡的一下子。这工夫儿秦琼右手单锏随着就出去啦,噢!这只跟头一只不一样啦,不打旋儿,立着,斜着,也奔左车轮的面门。左车轮脑袋里嗡的下子,不由自主地抬头正面,一睁眼,锏到啦,再想躲还躲得开吗?叭!瓦面金装锏的尖儿正刻在面门上,打了个满脸开花,当时就打马上掉下去啦!南边列队的北国人马一下子全愣住啦,北边列趴的唐营兵丁呐喊.“好哇,撒手锏哪,锏打左车轮哪!”秦琼还怕左车轮伤而未死,锏都出了手,抬右腿摘下吸水提炉宝枪,拨掉马头,枪纂朝天,枪尖朝地,一毛腰,这一枪,正刺在左车轮哽嗓咽喉,噗!再也活不了啦。

黄花岭北山坡下头,北国的兵将全瞧得清清楚楚,秦叔宝撒手锏锏打左车轮。赤突可汗王也是一愣:“哎呀!”转念一想,转过弯儿来了,“咦!哈哈,左车轮执意要战,才落得个命丧锏下。”往左右瞧了瞧,副帅武国龙就不用说了,连正先锋铁雷八宝、副先锋皮克能以及镇殿将军等人,没有一个象要催马出阵的,没有一个象非给左车轮报仇不可的,全眼看着赤突可汗王。赤突可汗王叫道:“众位都督,干戈罢休了吧!”大伙儿一齐各话:“狼主大喜,干戈罢休啦,”狼主吩咐.“叫兵丁们喊嚷:大喜啦。”连都督们带兵一通儿喊:“大喜呀,干戈罢休哇… … ”命兵丁打起了白旗,另有人前去战场上收左车轮的尸首不提。唐营也有兵丁上去捡秦琼的那对瓦面金装锏,交与秦元帅;秦琼吩咐;“把左车轮的马圈过来,九耳八环大砍刀抬回去,带回南朝永存这个纪念。”“是。”秦琼一见北国挑出来降旗,也就收兵撇队,归营帐。李世民回到紫帷金顶黄罗宝帐,有秦琼、徐茂功、程咬金、尉迟恭这些位老将,还有罗通、刘旗、徐德这些位小将都来到,要夸赞秦琼的撒手锏立功,议论下一步的军情。兵丁报事:“报!北国狼主赤突可汗王率领丞相驼罗峰以及手下臣宰人等,身无佩刀佩剑,束手头顶降表来见哪!”秦王李世民一听,说;“好,既然并无夹带,传他们进见。”程咬金说:“且慢!" “四王兄为何阻拦”“我阻拦?这里头有公事,有私事,私事也是公事。驼罗峰也来啦!罗通能跟岳父见面儿吗?狼主也来啦,两国和亲?没公主啦!还得掂掇掂掇怎么说话哪!”李世民一听:“噢… … ”暗中佩服程咬金,别看他生罗通的气,可是倒提了我的醒儿啦,还是为国担忧哇。“福寿郡王所言者是。罗通,你与我回避了!”合着把罗通就轰出帐外了。这才传话出去,有人带着路往里走,引着赤突可汗王等人来到紫帷金顶黄罗宝帐。赤突可汗王头顶大红帖,后跟几十位臣宰,进帐来不敢抬头,各报名字:“降臣赤突可汗向天国秦王千岁大礼参拜!”以下报名的就是驼罗峰、武国龙、铁雷八宝、皮克能、伊格亚斯、乌尔衰泰、耶律依速、阿拉门布、狄元龙、狄元虎、坂魁、坂岩等等,纷纷跪倒叩头,口称“天国秦王千岁,我等大礼参拜!”李世民说:“降表呈上来!”赤突可汗王双手取下红帖举过头顶,有人接过来递到桌案之上。李世民一看,写的无非是狼主不想跟南朝作对,皆因苏烈搬弄是非,左车轮妄想吞并南朝,这才把连环战表打到长安,征战至今,苏烈已死,今天秦元帅锏打左车轮,干戈才得罢休,情愿讲和,永为下邦。秦王看完了,递给徐茂功,徐茂功也看明白了。李世民叫道:“既然尔等知罪,情愿臣服,小王代父恩准和议。都平身起来!”众人站起身形,秦王又吩咐:“给狼主、丞相设座。”上首是赤突可汗,下首是丞相驼罗峰,各自谢坐,众都督站立两旁。赤突可汗王说道:“蒙天国千岁恩准,干戈宁靖,实乃突厥万民之福,我们这儿道谢啦!”李世民叫道:“狼主,左车轮、苏烈乃是元凶,俱已身死,可将他们的罪恶,告诉北国百姓知道,方显我大唐师出有名。今后两国和好,多亏北国出了一位巾帼英雄牡丹公主,通达天命,顺应人情,又有和亲之举,与大唐二路元帅罗通成为夫妇,你我两国乃是朋友之邦,虽然有上邦下邦之分,论来是亲戚国啦!只是,小王要言明一件事,那牡丹公主… … ,赤突可汗王想问干女儿,驼罗峰想问亲姑娘,没有节骨眼儿,嘿!李世民提到啦。“千岁,牡丹公主她?”秦王李世民这才说,“狼主,你的义女牡丹公主,承相,你那亲生之女驼罗女,我那义子罗通之妻,她她她不在人世了哇!”狼主赤突可汗王跟驼罗峰当时就愣住了。秦王李世民说:“丞相,那一天你回了黑狼关,小王让他夫妻洞房成亲,忽然闻报,左车轮复夺黄花岭。是那牡丹公主言道:驼罗女献火牛阵之计过黄花岭,左车轮随后复夺黄花岭,将大唐二路人马也困在黄花岭下。知道的人明白,驼罗女以身相许罗通,为的是两国和亲,不知道的人不明白,以为必是师徒定下美人计,要把大唐二路人马置于死地。复夺黄花岭,乃是左车轮要报那一飞刀之仇,有意叫我驼罗女落了个作奸行诈里应外合的嫌疑。想我驼罗女本为两国和好而来,为了两国和亲才身入牧羊城,事到如今,我岂肯叫大唐君臣上下多生无谓的疑猜,又怎能叫我那不做脸不争气的老师遂了心愿哪!伸手就拉出宝剑,也是找那义子罗通一时阻拦不及,那达天命的牡丹公主她摇剑自刎啦!" “你待怎一讲?" “摇剑自刎啦!”丞相驼罗峰一声:“咦,女儿呀!”狼主叫声:“公主,我的好女儿!”两个人都往椅子上一仰身,背过气去啦!

要问秦王李世明怎样安排两国讲和的善后,请听下回。

第三十六回 罢干戈突厥主献表 崇勋业麒麟阁标名

书接上回。北国的狼主赤突可汗王跟丞相驼罗峰,一听说牡丹公主驼罗女已经自刎身亡啦,两个人不约而同都往后一仰,倒在椅子上背过气去啦。秦王李世民刚才说的一番话,怎么跟罗通说的一样啊?李世民也是反打一瓦,把驼罗女自刎说成全是左车轮复夺黄花岭之过,左车轮是北国的人哪!哪能说我皇儿罗通不喜爱北国女子,逼得牡丹公主抹脖子呀!当下铁雷八宝、皮克能、坂魁、坂岩赶紧给狼主、丞相摩掌前胸,捶打后背,撅叫过来,“咦!嗯哼哼哼… … 女儿呀!”两个人放声痛哭。李世民叫道.“赤突可汗、驼罗峰,你二人莫要悲痛,人死不能复生。皆因勇国公罗通救护不力,业已贬去他的二路元帅、武科状元郎了。牡丹公主知达天命,功在两国,小王替父代封,为大唐国镇国一品夫人!罗通割下了公主一缕青丝带回南朝,他二人有夫妻名分,生不同衾,死亦同穴。公主暂时葬在牧羊城皇宫的寝宫院内,务必另选吉地,营造坟墓,立碑表功。”“千岁!我等遵旨。蒙秦王给牡丹公主加封,我等谢恩啦!”二人又行礼谢恩。李世民说:“平身,起来,既然两国和好,所有议和条款,小王委派英国公徐茂功会同你与驼罗丞相办理,一切从优也就是了!”狼主、丞相又谢恩,带着手下人出帐,另找营房跟徐茂功商谈停妥,立了两个册子,用两国的文字写好,各自签名画押,用上秦王的行军印,盖上北国狼主的国印。李世民这才在紫帷金顶黄罗宝帐设下酒宴,请狼主、丞相等等都来吃酒,这叫和美宴。酒席筵前,李世民说:“狼主,大事已了,明日我大唐人马就要回转长安啦,就此辞行了。”狼主说。“哎呀千岁,无论如何多留几日,待我回转黑浪关,备些土产,敬献给老王武德天子,表一表我的心意呀。”李世民说:“等不及了。你的心意我代父领谢就是。”酒筵已毕,狼主带着手下臣宰回黄花岭大营啦。

第二天,秦元帅早已传下命令啦,黄花岭北、岭南,所有的唐军,一齐拔营起寨,往南进发。过了黄花岭一看,岭南边东头儿西头儿的北国人马全撤啦,狼主率领群臣,设摆香案,礼送秦王奏凯还朝。李世民下了马,叫道;“狼主,往后你我为朋友、亲戚之邦,互通有无。我遇机会还要到北国来游玩,你想到南朝去,你就通知白良关的人,我必定派人迎接你到长安一游哇!" “谢过秦王千岁!”李世民上马,率领人马往南走,所经之地,老百姓也设摆香案,望空一拜,感谢上苍,休兵罢战,免受涂炭。狼主一路同行,直送到白良关,秦王挡驾,这才回去啦。白良关的尉迟宝林,李真赶紧出关接驾,安顿大唐人马的人吃马喂,白良关这儿是粮台嘛。李世民进关还到都督府休息,尉迟宝林、李真二次参见,宝林跟尉迟恭父子相逢,十分高兴。李世民叫道:“鄂国公,此次议和,白良关为南北的分界,避免再出现左车轮这种人这种事儿,故此白良关必须有能将把守,这是南北通行时要路。尉迟宝林、李真,攻克白良关有功,又熟知地理,小王替父代封,各为将军之职,就命他二人镇守白良关你意如何?”敬德是无可无不可,宝林可就说:“爹爹,我有了父,也有了家,我就不回南朝了吗?”李世民说:“宝林,你类若女子归宁就是。”说他可以象出了门子的姑奶奶,隔长补短儿的回趟娘家去看望爹妈。敬德也是怕宝林到了南朝,跟黑、白二氏说不到一块儿,就更对不起宝林之母梅秀英啦。这事儿就定了。大唐人马来到白良关,歇兵三日。

尉迟宝林、李真留下来镇守白良关不提。单表秦王李世民、元帅秦琼、福寿郡王程咬金、徐茂功、尉迟恭以及众家老将、小将,由白良关往回走,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还。晓行夜宿,非止一天,兵到长安城,大家伙远远望见五龙门啦。兵屯教军场,在长安以南扎下连营。大军奏凯还朝,早有人报到皇官,武德天子升了殿,要见一见皇儿李世民以及众将。大家入朝,上金殿一齐口称:“我等参见万岁,愿圣驾万寿无疆!”李渊一见众人回朝,心中欢悦.“呵哈哈哈哈!皇儿,众位将军,平身,平身了”当下李世民哪、秦琼、程咬金哪,徐茂公啊,还有几位老将,都赐龙墩坐下,余者各列朝班:李世民这才将奏凯还朝,两国和议,如此这般一一奏明,又将所有有功之臣均由秦王替父代封一一奏明,只有日抢三川的朱伍登尚未封官。李渊听罢,叫道:“朱伍登!”朱伍登上前两步跪倒。李渊说:“将军乃隋朝忠孝王伍建章、南阳侯伍云召之后,前者有谢弘道长的荐信,寡人就要留你在长安为官,不想你到军前寻找师兄,立下日抢三川大功一件,联封你为双俸应国公。”“谢主隆恩。”“平身起来。众家小将,随后论功行赏,俱有封赠。另外,传孤旨意,在长安城起造掌国公府、文国公府、双俸应国公府三座府第。”旨意传下去啦。李渊叫道:“众家爱卿,数年征战,奏凯还朝,本当今天摆宴接风,奈因受卿们一路劳乏,也该回家团聚,今天散朝各自回家,十日后上朝,联还有要事相商。”众人齐呼“万万岁!”各归府第不必细表。

十天之内,唯独秦琼不能休息,他得办理唐军出征回来的善后,立功者受奖,阵亡的要有恤典,老弱者返乡发给银米,少壮的留下来编伍训练。简断截说,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十日已过,秦琼等人上朝,来到朝房。金钟三下响,哨,哨,哨!大家上殿跪倒,口称;“万岁,万万岁!”李渊在上面御座上叫道:“众卿免礼平身。今天寡人设宴与众卿接风。来呀,就在金殿之上,酒宴摆下!”当中龙台上坐下了武德天子,上首是秦王,下首是丞相魏征,再加上徐茂功、刘文静相陪。下边的宴台,文官在左,武将在右。有太监们以及御膳房人等,一道道往上上菜,大家喝酒。在酒筵上李渊叫道:“众爱卿开怀畅饮,寡人有一桩心愿要与众卿说明。”大家伙儿说:“万岁有话请讲在当面!”李渊说:“众家爱卿,想当初寡人已经退居长春宫安德院,有皇儿李世民代理山河,不料想北国连环战表打到长安城,皇儿李世民这才聘请智、勇、福三将,起兵征北,寡人我又临朝主政。皇儿世民临行之时,寡人有言在先:候等皇儿奏凯还明,寡人退为太上皇,李世民即位。如今皇儿奏凯而归,功高盖世,我理合践守前言,依然退居长春宫安德院为太上皇,让皇儿世民正式登极受理天下。无奈一节,寡人尚有一桩心事未了。联有心在长安城内修建一座麒麟阁,图样早已画就,所为的就是表彰我大唐开国以来的文武功臣。就拿秦元帅来说,当年在隋朝开皇年间,我到太原府上任,走到临潼山被杨广派人截杀我全家老小,眼睁睁性命难保,多亏秦元帅搭救,可称是未开国先救驾吧。没有秦琼,焉有李渊的命在,何况大唐呢?”大家伙一听:“这话可对呀!" “修起这座麒麟阁,有功之臣在阁上有画象,姓字名谁,何方人氏,写明白了有什么功劳,叫老百姓随便观看,也好激励后辈栋梁之材。麒麟阁修好啦,寡人心愿既了,那时当然要退为太上皇,让我皇儿世民即位。众爱卿你们以为如何呢?"

文武大臣听李渊一说,没一位不高兴的。秦琼说;”万岁可称得起是有道的明君啊。”李渊一瞧大伙儿都愿意修建麟麟阁,接着往下说:“修建麒麟阁,工程浩大,必须派得力官员监督办理。我想起用两个有罪之人。”大伙儿寻思着:谁呀?“就是朕的长子建成,三子元吉。此二人所做所为,逼反刘武周,逼反尉迟恭,在渡关暗害罗成,御花园二次演功要害皇儿世民,简直是罪上加罪,寡人已然将他们驱出宫外,贬为庶民了。如今寡人为何单单命他二人代理监造呢?贬为庶民是再无更改啦,这一回让他们专心致意修造麒麟阁,好在各位功臣面前赎一赎他们的罪,众家爱卿看在寡人的分上,念其还有为功臣修建麒麟阁这么一点点儿的好儿,他们俩万一还有糊涂的时候,不跟他二人一般见识也就是了!”徐茂功那够多精明啊,一听就明白了。心说:让这俩小子修建麒麟阁?这里头有偏心。我先不言语,把这碴儿先放着。其他人什么程咬金、秦琼、褚遂良等等也都清楚,心说:三多俩少,这个谁还不懂啊?你这叫护犊子!偏疼溺爱!可是谁也不搭碴儿。有搭碴儿的那是向着建成、元吉的,头一个是张士贵:“万岁!您用人得当,据臣我看,很好!”李渊有了台阶儿啦:“众爱卿以为如何?,既是众爱卿没什么话说,即便如此吧!”事情定下来啦。酒筵已毕,各家功臣谢恩,各自回府。

李渊散朝回到后宫,命人打听建成、元吉现在何处,准备召见。书中暗表,建成、元吉被驱出宫门,贬为庶民,俩小子在长安城里找了一所小四合房住下,李渊背地里命手下人按月送银子,这俩小子照常花天酒地。金殿上没这俩人啦,永远不许进宫,老百姓可不知道,以为两位王爷在这打外家呢。表面上李渊说:“来呀,找一找建成、元吉,朕要召见。”内侍说:“遵旨!”其实,到某街某巷就找着啦,传话有旨召见。建成、元吉一听,十分高兴。“哥哥,爹爹叫咱们哪!" “兄弟,帕们那点儿事八成儿有缓,咱们走吧!”随着内侍来到长春官安德院,进了屋里见着李渊跪倒叩头:“父王传唤,孩儿们前来问安来啦!并非孩儿们不孝,无旨不敢进宫。”李渊乐啦;“呵哈哈哈哈!建成,元吉,儿啊起来。”“是。”“坐下!”俩人坐下可就问:“父王传唤孩儿有事吗?”李渊不由得双眉紧皱,心里头乱得慌,按住心神,叫道:“建成、元吉,尔等几次三番做恶多端,宫门挂带一案,你们居然害到我二儿李世民头上,你们是亲手足哇!虽然说家丑不可外扬,怎奈文武百官众目所视呀。我不得不让世民皇儿代理山河,不能不把你二人贬为庶民,驱出官外。你们的罪过,依法就该斩首,不斩,不过是我对你们俩这不成人事的亲生之子,还有怜悯之心哪!唉!今天召你们进宫,只因为父还有心事未了哇。”这俩人一听,赶紧说。“父王有心事,何不对孩儿们说明呢?”李渊说:“想当初李世民代理山河,领兵征北,我准备等到奏凯还朝,让李世民即位,我退为太上皇。如今北国业已递了降表,本来就该让李世民为皇上啦,是我在早朝之时言道,尚有心愿未了。什么心愿呢?”李渊就跟这俩人把修建麒麟阁之事一说。建成、元吉听明白啦,俩人的心气儿一样,说:“修完了麒麟同您就退位啦!”李渊说:“对!我要是退了位,李世民登极,这就如同我交了钥匙叫他当家掌权再想隔长补短儿的我这儿给你们送银子呀?我做不了主哦!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啦。爹爹,趁着您没退位,您有权,您还当家,给孩儿们想点儿辙吧!”李渊说:“这就是咱们屋里的话啦,不传外人,只跟你们俩说。今天在朝上议定修建麒麟阁,点了你二人代理监造。这里头我有两宗用意。”“噢噢,这头一宗?" “你们俩为非做歹苦害忠良,我活着还能护庇着,我晏驾之后,谁能说你们的好话呢?当监造是为你们造福,修建了麒麟阁,众功臣在麒麟阁上有画像,青史标名,这是件好事,也给你们俩找找功。再遇上什么事,虽说你们俩前者有恶,现在修建麒麟阁有功,大家伙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就高抬贵手啦!" “哎呀,还是爹爹疼我们俩。这第二宗呢?" “麒麟阁工程浩大,开支繁多,修建完了你们总能得俩钱儿,可是不要过分,够花的就行啦。千万不要出了意外呀!我这用意你们都听明白了吗?”元吉一听乐了:“叫我们哥儿俩监造麒麟阁,表彰功臣。一则化解冤仇,别挤对急了叫人家宰了;二则偷工减料赚下钱来咱们爷儿仁三一三十一。”“这是怎样讲话?嗯!”建成赶紧说:“兄弟别胡说,这是父王叫我们赚俩钱儿,明儿个您退为太上皇了,我们也有得花,受不了瘪!您可真是我们俩的亲爹。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地址早已选定,图样在此,交付与你,速速前往工部办理去吧!”“遵旨。”建成、元吉高高兴兴出宫啦!建成、元吉来到工部,口称:奉老王旨意监造麒麟阁,凡有应用开支俱要照拨不误。工部知道有这档子事呀,说是“遵旨照办”。这俩小子回到住所,找来他们的狐朋狗友,张二、李四,高的高三哥,矮的矮四哥,不高不矮横三哥,一分派差事,你采购那个去,你经管这个,你招工人,你找人盖工棚。没有十天的工夫儿,工人来到,砖、瓦、灰、石、木料却了不少,这就开工修建麒麟阁。半年的光景,这款哪,左一拨儿,右一拨儿,一拨一拨儿的可就领多啦,麒麟阁呢,地上就创了个坑,连殿基还没起来呢!李渊叫他们俩不能过分,这俩小子,敞开儿来了徐茂功早就冷眼旁观,暗地访查,找工部摸了底,半年之内,款项领去约有五十万两,连地基都起不来。心说:这俩小子赚老啦。不错,武德天子有麒麟阁的图样,照图施工,可是照建成、元吉这么干,阁盖起来的时候,非把国库拉空了不可。徐茂功找魏征、秦琼、褚遂良,背地里议论此事。魏征一听就火儿啦:“咱们明天上殿参奏一本,不要指明了,就好比是为国忠心问一问皇上,请求催办似的。几个人琢磨好啦。第二天早朝,国事办理己毕,内侍喊嚷:“有本早奏,无本卷帘朝散!”徐茂功说:“且慢,徐茂功有本。”李渊说:“英国公有本,当面奏来。”“臣启万岁,蒙圣恩修建麒麟阁表彭功臣,业已半年有余,连殿基都没起来,恐怕员工懈怠,延误工期。请旨派员详查。”武德天子一听,心里很不乐意,心说:我这回修建麒麟阁,暗含着为的是叫俩儿找点儿来项,工程完竣,我就退位啦,还当得了这份儿家吗?慢就慢呗!心里这么想,嘴里可没法儿说,还不能不办。叫道:“既是英国公有本,寡人命人详查也就是了。”往左右一瞧:“左参谋张环。”张环张士贵出班跪倒.“臣在。”“准依英国公所奏,命你到麒麟阁工地详细查实,明日上殿回奏。”“臣遵旨。”张环领旨下殿,金殿上散朝,文武百官,各归府第。要问张环查工怎样回复,请听下回。

第三十七回 建成元吉暗吞工款 福寿郡王悬秤卖私

书接上回。张环奉旨详查麒麟阁工情,回到自己的府内,事在紧急,不敢耽误,多少吃点儿什么,赶紧带几个人来到麒麟阁工地,各处查看。把带工的工头叫来,问:“你们这儿的工人每天挣多少钱?”查到料场问料,查到砖方问窑口。他这儿查问着,早有狗腿子报与建成、元吉。代理监造不在工地儿顶着,在住家的四合房儿里,找来几个粉头、歌女,有吃有喝,又弹又唱,工地上自有他们的狐朋狗友张罗。正在家高乐哪,有人进来报:“二位爷,了不得啦?”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现在武德天子派人查工来啦,为首的乃是金殿上左参谋张环张仁贵。”“噢,不要紧,不要紧,我们去。”这俩小子不慌不忙来到工地,张环正查问呢,赶紧过去行礼:“哈哈,左参谋驾到!" “噢,二位王爷,张士贵有礼啦。”“您因何来到工地呢?" “我奉旨详查工情回报。”“您也甭查啦,上家里去,咱们有说的。”张环也不敢不由着他,别瞧他们现在身为庶民,不是还得叫声王爷嘛,毕竟他是皇上的亲儿子呀。建成,元吉把张环回到住所,进了屋落座,手下人献上茶来,建成吩咐:“你们都出去。”手下人,连张环的随从都出去啦。建成这才说。“张环呀,为什么我父王派你查工呢?”张环说:“这个… … 二位爷,不瞒您说,这都是因为徐茂功奏了一本。”就把金殿上有什么言语和盘托出。建成一听:“嗬!徐茂功这小子跟我们干上啦!”张环接下言儿,“谁说不是呀?皇上这是没办法呀,命人查问,派谁呀?故此我来了。刚才我大概其问了问,二位爷就到啦。素常咱们都不错,我有什么说什么,这工程里头的事儿,二位爷也应当悠着点儿呀,太大发了不行啊!" “张环呀,干脆跟你说,我父王点我,兄弟为麒麟阁的代理监造,就把话说下啦,仿佛跟过日子的意思一样,早晚我父王把钥匙交出去,归李世民当了家,父王就顾不上我们了。这一回我们赚钱是官赚,明赚:应赚之赚。听明白没有?说句透亮话,李世民是我们亲弟兄,我爸爸是哪个儿子都要疼,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呀!徐茂功他管得着吗?我们这是应赚之赚!”张环说:“二位爷,虽然是应赚之赚,你们也得悠着点儿呀,别闹到详查啊!以后要多多慎重。”建成听出这话的意思来了:现在揭过去,以后多慎重。“那么明天到金殿上你怎么回呀?" “话已然都说明了,明天上殿我就提工程牢固是实,并无私弊,这不就完了吗!" “那就求左参谋您多给美言啦。来来来,兄弟,把那抽屉儿拉开,”元吉答应一声,拉开拒子上的抽屉儿,取出五个对字牌来,递给建成。什么叫对字牌呀?从前有专门化银子铸锭子的炉房,替客人存银子。炉房收下银子,以本号出的象牙牌子为凭,上边刻着炉房的字号,银子的数目,一破二,合在一起,字儿全对得上。炉房拿半片儿,存银子的主儿拿半片儿。用银子的时候,拿半片儿象牙牌子到炉房,两个半片儿一对,字儿对上啦,你就拿车拉银子!炉房就仿比是银号,象牙牌子仿比是支票。建成把五个对字牌递给张环.“这是一万两一个的对字牌,您到炉房去取。”张环往外推,说:“你们哥儿俩这算干什么?" “不,不!得啦!您替我们美言,这是我们哥儿俩的心意,您不收可就错啦!”张环说;心既是二位爷有这个心,我也别不领情,谢谢二位王爷!" “甭道谢,甭道谢!带起来。来呀,摆酒!”手下人摆上酒席,三个人饮酒谈心。建成说:“我说张爷,别看贾家楼这帮人忠于李世民,咱们的人也不少哇!赶明儿个我们还有绝招儿哪,这绝招儿使出来,皇上就是我们哥儿俩的。我们哥儿俩登极坐殿,二主临朝,贾家楼这帮人满都轰鸡!魏征那爵位就是张环你的啦!这叫骑驴看唱本儿― 走着瞧! 毕竟是一笔写不出俩李字儿呀,李世民是李渊的儿子,难道建成、元吉我们俩就不是李渊的儿子吗?”张环赶紧捧着说:“这话太对啦!”酒席款待,谈话投缘,张环喝得醉魔咕咚,自有手下人找车辆送张环回府安歇。

第二天,文武大臣上早朝,武德天子可就问下来啦:“张环何在?”张环出班跪封,口称:“臣在。”“命你详查麒麟阁工地之事怎么样了?" “臣启万岁,微臣奉旨到工地详查,据臣看,妥想麒麟阁万年不朽,必须稳扎牢固根基,殿基若是马马虎虎,纵然楼阁辉煌也不能延年。您的皇儿建成、元吉实心任事,根本无私弊。微臣详查完毕何奏。”“呵哈哈哈哈!”武德天子一边儿乐,一边眼睛斜视徐茂功,可就问;“徐茂功,徐先生,详查腔麟阁工地工情回奏,你可曾听明啊?”徐茂功这个生气呀:“听明白啦,张环所奏乃是虚情瞒哄。殿基牢固也用不了半年,万岁,其中必有私弊,徐茂功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噢…”徐茂功豁出人头不要,非较真儿不可,武德天子一听直打冷战,说:“据徐先生说,莫非工程太慢是我两个皇儿有私有弊吗?”“对!" “那应当怎么办呢?" “万岁另派人前去详查。”“噢…”武德天子一想:派谁呢?派张环是因为他老往这边儿靠,再找张环这样儿的还不好找。一眼瞧见程咬金在那儿坐着呢。对,我派一位不识数儿的瞎摸海,任嘛儿不懂,力笨头,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就胡弄过去啦。“福寿郡王程咬金。”程咬金欠身儿拱手:“臣在,万岁打算让我查查去呀?" “正是,命你详查麒麟阁工情,明天上殿回奏。”“遵旨!”程咬金心说:“成了!”金殿上散了朝,程咬金坐上大轿回家啦。

程咬金到了府中毫不停歇,换上便服,连家人也不带,溜榴达达就奔麒麟阁工地而来。一到工地上就喊:“我说,谁管这麒麟阁的工程啊?”一听见有人喊,上来几位。“吻嗬!八成儿您是程王爷吧?”程咬金高兴,心说:别瞧我穿便服来的,大伙儿还是认出我来啦。“不错不错,我叫程咬金。”“您到工地儿干吗来啦?" “我瞧瞧工程怎么样了。因为昨天张环来查工情,今天回奏说无私无弊,要打算万年牢,工程必得慢。他那么说也不成啊,半年多啦,底座儿还没起来呢,无私也有弊,皇上让我来啦,我也甭查,也甭问,你们告诉建成、元吉,就提程咬金奉旨到工地查工来啦。你们给送话儿,我回家啦!”程咬金说完了,溜溜达达走啦。

工地上有人赶到建成、元吉的住宅。“二位爷!" “什么事?" “程咬金奉旨查工来到工地,没查也没问,就让给您送信儿 。”“哎哟,哎哟!兄弟!" “怎么着哥哥?”“这程咬金可不比张环,张环好打发,程咬金可不好办!”“哥哥,该花的地方就得花,架不住咱们愣堵城门不堵壕沟啦!" “对,赶紧准备好了,到王府去见程王爷。”在兜子里装好了对字牌,俩人就奔福寿郡王府而来。程咬金回到王府,在花厅里一坐。王府的管家名叫金虎,问:“爷您这么快就回来啦?" “啊。金虎儿哎,你到门房儿盯着点儿。今天咱们家骆驼拱门。”“王爷,人家都说肥猪拱门,或者是肥羊拱门,您怎么改骆驼啦?”“嗐!你不知道。我到麒麟阁工地奉旨详查工情去啦,我在那儿一放份儿,留了个话儿食就回来了。一会儿建成、元吉这俩小子准得来,你也甭往里回,直接带到这儿来,这就叫骆驼拱门。你非得说肥猪、肥羊拱门,看起来你不门儿清啊!" “王爷,我怎么不门儿清了”“那骆驼比猪、羊大得多!”程咬金在花厅闷好了茶喝着,金虎在门房等候,不大的工夫儿,守门的进了门房:“管家大人,外面有建成、元吉二位皇子求见老王爷。”“我瞧瞧去!”金虎出来啦:“福寿郡王府管家金虎给二位皇子行礼啦!" “哎呀,岂敢哪岂敢。劳管家大人的大驾往里回察,就说建成、元吉求见老王爷。”“我家王爷由麒麟阁工地回府,早就传话下来,二位皇子来到,不必回察,请到花厅,我们王爷在那儿候驾啦!”建成、元吉一听,心说:这程咬金可真是干这个的!“好,就烦管家大人带路。”金虎直接把这俩小子带进了花厅。这俩人一见程咬金果然坐在那儿等候,上前一步,抱拳行礼:“老王爷,建成、元吉特来拜见。”程咬金瞧了瞧他们,也不起身迎接,把手一摆,说:“啊,二位皇子,请来上坐!" ‘哎呀呀,我等身为庶民,这福寿郡王府里哪有我等的座位?" “唉!来此为客,坐下好讲话。”金虎搬过两张藤椅,二人坐下,金虎给倒上茶,可就退出花厅去啦。程咬金说:“你们哥儿俩到这儿有事吗?" “听说王爷刚才到工地去查工,正好我们哥儿俩不在那儿。想必王爷有什么话说,特地前来伺候。”程咬金一听,心中有数,果然这俩小子顺竿儿爬。叫道;“哈哈,你们哥儿俩这不是来了吗?咱们三关上们儿说话,投有外人。我看,这个工程你们赚俩钱儿应当!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将来老王退为太上皇之后,李世民在位,老王就当不当家啦,做不了主啦,手里也不能随便啦,你们哥儿俩就苦啦!这回修建麒麟阁,让你们哥儿俩监造,无非为的是让你们得儿个钱,赶明儿个李世民登极,就算是老王不接济,你们哥儿俩有了这个钱,不能说这辈子够花的吧,反正也得够花几十年的。对不对? 我明白,我也不难为你们。这都是徐茂功参的呀!别看我们是把兄弟,这小子不地道。实话告诉你,他参工程有私弊,张环查完了回奏无私无弊,徐茂功这小子咬上不撤嘴啦,告诉说若无私弊斩他项上的人头!皇上这才让我查去。可是这么着,这工程里头的事儿,你们哥儿俩也得悠着点儿呀,别太大发喽哇,太大发费也不老好的是不是?" 建成、元吉一听,心里话,嗬,程咬金比张环胜强百倍,人家一眼看到底,可是人家不言语呀!人家不象徐茂功似的呀!人家有偏有向啊!“程王爷,您说的完全对。”“对吧,究竟你们父王召你们二人进宫怎么说的呢?" “就跟您说的意思一样。建成、元吉把李渊在宫中所说的话学说了一遍,是这么这么说的。程咬金听罢,说道.“还是的!你们赚钱是官赚哪!昨天张环查工,你们又是怎么说的?给我说实话,这回查工我好给你们做主!”建成、元吉乐啦:“不瞒您说,昨天我们哥儿俩把张环让到家里去啦!”把昨天三人所说的话和盘托出,直说到最后酬谢五万两白银的对字牌。程咬金心说:有的!“哈哈!到找这儿你们哥儿俩怎么个打算?你们琢磨着办!” “程王爷,看您说的这份客气劲儿!您是谁?我们哥儿俩又是谁?往后仰仗您的地方还少得了吗?这么办…”跟着建成就由腰里掏出两个象牙的对字牌,一个是五万,两个是十万,“我们孝敬老王爷十万白银!" “呵哈哈哈哈哈,你们哥几俩还真拿我当个人!真不赖!合算我比张环价钱大点儿。把牌子搁下吧。你们俩呀,受在我这儿待着就待着,不爱在这儿待着走你们的;明天,金殿之上,张环怎么回奏的,我怎么回奏!该干吗干吗去,一切有我作主!”“嗬!多谢老王爷,我们哥儿俩告辞!" “恕我不送!" “您别送,不送更好。”这俩小子走啦。程咬金这儿叫管家:“金虎儿哎!" “来啦。王爷有什么盼咐?" “套车,按着这俩牌子上的字号,上炉房拉银子!往咱们家拉啊! " “哟!王爷,这事儿您可得慎重!" “啥,没错儿!有什么漏子全有我哪!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快去!”金虎拿对字牌到炉房取银子,用大车拉回福寿郡王府。

次日早朝,国事已毕。武德天子问道:“福寿郡王?”“臣在!”“你昨天详查麒麟阁工情怎么样了?”程咬金倒好,还是张环的原词儿.“臣启万岁,臣我到麒麟阁工地查明,果然为了麒麟阁万年不朽,工程稳扎牢固根基。殿基若是马马虎虎,纵然楼阁辉煌岂能延年?您的皇儿建成、元吉实心任事,概无私弊。特来回奏。”李渊听程咬金也这么说,就有点儿挺腰儿,心说:徐茂功,程咬金是你的把兄弟,他也说无私无弊,我瞧你怎么办万李渊拿眼一斜瞧徐茂功,说:“英国公徐茂功。”徐茂功说:“臣在。”“适才福寿郡王所奏,爱卿你可曾听见哪?”徐茂功听程咬金回奏的跟张环一样,当时就是一愣,心说:啊?难道说我这个程四弟也跟建成、元吉勾上啦了又一想:程四弟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知道,他居然跟张环回奏得一样,这个我不能让!唉!这事儿我既然有把握,还怕什么?徐茂功见武德天子问下来啦,赶紧说:“万岁,臣都听见啦。”“据你所奏,麒麟阁工地有私弊,派张环详查回奏无私无弊,你说张环虚情瞒哄,又派程咬金详查也回奏无私无弊,你认为怎么样呢?”徐茂功哈哈一笑;“嘿嘿!程咬金不是查而不详,就是通同作弊!”“噢!怎见得呢?" “两次详查,回奏焉能毫无出入?此事有私有弊,微臣料定十之八九!" “那么依着英国公你呢?" “臣举荐几家大臣再去详查!”李渊一想:张环向着建成、元吉,程咬金难道也向着吗?必是两个皇儿做事不洒汤,不漏水,天衣无缝。谁查也白查,话赶话儿,武德天子叫道。“徐茂功,任凭你指名儿,你说谁去?”徐茂功不慌不忙说了几个人。“头一个是鄂国公尉迟敬德,以他为首,再请四家大臣帮办,我保荐褚遂良、房玄龄,杜如晦、徐世宁四位学士。这几位到麒麟阁查工情,若是查不旧私弊来,还是那句话,我项上人头不要啦!”徐茂功这一注下得可以的,破出人头去!他这么说,金殿上众将没一位心里不觉着可乐的。为什么可乐呢?秦琼等等这班老将谁不明白呀?这敬德一条道儿走到黑直心眼儿,敢说是心里没有曲弯儿,天生的直性人。从敬德投军来到太原府那天儿起,建成、元吉目不识人,推出去就要杀了!他们两下里是对头啊!敬德查工是外行,可是他算为首的,还有四位书读五楼的大学士帮办哪,这场官司够热闹的。武德天子一听徐茂功举荐这几个人,心中所思;徐茂功徐茂功,你损啦!可是面儿上又说不出口来,事情已然赶到这儿,武德天子只好是叫道:“鄂国公尉迟恭。”“臣在呀!" “命你前往麒麟阁查验工情。褚先生、房玄龄、杜如晦、徐世宁四位学士,你等为鄂国公的帮办,必须把修建麒麟阁的工情查明,三日后回奏!" “臣等遵旨!" “退班!”这就散了朝啦。敬德心中高兴,心说:别瞧我不懂工程的事儿,有这四位明白人帮办,非查他一个水落石出不可。

要问尉迟敬德怎样查工,请听下回。

第三十八回 钦差尉迟敬德查访 说客福寿郡王登门

书接上回。武德天子旨意下,命尉迟恭详查麒麟阁工情回奏,还委派四位学士帮办。散朝以后,敬德请褚遂良、房玄龄、杜如晦、徐世宁四位先生到鄂国公府,一同商议此事。四位学士异口同声,跟敬德要主意;“尉迟将军,你我从何处查起呢?”敬德说:“您四位是念书的,我可是打铁的出身,上阵打仗我能行,查工我也没干过。不过,这次详查麒麟阁工情,有徐茂功的举荐,皇上的委派,我算是为首的,办事可得仰仗你们四位。咱们先摸摸底:问问工人挣多少钱?买料用了多少款?往工部怎么报的?由国库领过多少银子?一算大帐。这你们四位就帮了大忙啦。算清楚了告诉我。建成、元吉这俩小子不干人事,把秦王千岁看成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对我就更狠毒啦,前者那些事还用说吗?四位先生都明白。这次详查,查出好来就是好,查出坏来就是坏,到了金殿上咱们一概全说!" “好吧!”褚遂良说:“我查他开工以后用了多少款,究竟由库里领了多少银子。我摸摸底去,”房玄龄说:“我去查底料,用多少,还存多少?我查这个。”这两位分头去啦。

单说尉迟恭、杜如晦、徐世宁三人来到麒麟阁工地,跟大伙儿把事情先挑明了。“今有鄂国公尉迟恭,奉旨前来详查麒麟阁工情。”叫工地上管事的人先把工头我来。石匠、木匠、上匠,瓦匠四个头儿来啦,管事的人往上一指:“这是朝廷派的奉旨钦差尉迟将军,前来查工,上前见过。”“尉迟将军在上,工头等给您叩头。”“罢了。见过二位学士,杜如晦先生,徐世宁先生。”“杜先生、徐先生,我们给您行礼。”“起来,我有话说。”杜如晦可就问工头;“叫你们来,也没有别的事,我先问问,你们这儿的工人每天挣多少钱?活路怎么样?干了多少日子啦?你们慢慢说着,让徐先生拿笔记一记。我们是奉旨查工,听明白了没有?”这几个工头一听就跪下啦:“哎呀!尉迟将军,二位先生,您既然是奉旨查工,我们可要跟您面前诉诉委屈,您叫万岁爷知道知道吧,我们这儿的工人简直要苦坏了哇!英、齐二位王爷奉旨监造麒麟阁,他们手底下有一帮子恶人,把我们几个给找来啦,叫我们当工头,带工儿。工人呢,到这儿以后现招,今儿个招三十,明儿招五十,后天也许来十个八个。有了工人,先把院墙垒起来,圈了个大圈儿,盖了儿间草房算是工棚,这就开工啦。您要问我们一天挣多少钱哪?别提啦!我是瓦匠,这位是石匠,我们当工头的在别处干活儿,都干一天工给八钱银子,还管饭,不管饭挣,一两二。一到这儿,一天工管饭给五钱银子,工钱里先克了我们一半儿去!管饭倒是管,吃什么?吃小米饭,山小米儿净是沙子,硌牙,磁不上牙呀!菜汤子,老腌儿咸菜驹儿死人!跟您这么说,象我们当工头的带工也不容易,我们要是给人家大家主儿干活儿,干好了,不单加酒钱、工钱,管饭都是有莱有酒。在这儿这不是受罪吗?想不干来着,院墙圈起来啦,有人堵门放哨,不许回家。打开工到现在,这帮人不带放一个的,等于诓进来的一样,我们这么头儿的也是半年没回过家呀!这工程什么时候完哪?刚挖地基坑,麒麟阁呀,到现在没油匠,来了也没他的活儿呀!”社如晦听罢,说.“那就是啦。你们把工人聚到一块儿,我要问话。”“是。”这儿个头儿跟工人说:“别干活儿啦,全聚在一块儿,现在有尉迟将军查工来啦。”工人们聚齐了,前来见礼。这个就哭;“钦差大人尉迟将军哪,我们这不是干活来啦,是蹲了大牢入了监狱啦!我家里老妈七十多岁,也没法子送个话儿去,我是光棍子,孤儿寡母的,谁管我妈的饭哪?”那个就喊:“饮差大人尉迟将军,我指着卖力气养家,有媳妇,有孩子,都指着我哪!这儿看着大门不让出去哪儿成啊?一家子得饿死呀!冲后头的人就喊:“钦差大人,二位先生给评评理,吃不饱还不说,来了半年,工钱倒欠我们三月,讲理不讲理啊?”敬德一听工人诉苦,叫道:“列位不必难过,完全有我尉迟恭做主,定将你们的苦处奏与朝廷知道就是。各自散去吧!”工人们干活儿去啦,敬德跟二位先生约好了还在鄂国公府碰头,各自回府。

工地上有建成、元吉的狗腿子呀,一瞧敬德查工的派头儿,心说:这可是鸟枪换炮越闹越奘啦!赶紧到建成、元六的住宅报信儿。”二位爷!万岁爷三次派人详查麒麟阁工情,好几位老爷哪,为首的乃是尉迟恭里”“啊?谁的头儿?" “尉迟恭!' “哎哟我的妈咱我的姥姥!”简直把这俩小子吓坏啦。“我说哥哥呀,这这这…这咱们怎么办?" “咱们不能露面儿,尉迟恭把咱们恨苦啦!自从太原府投军起,这扣儿系上了就解不开,直到御果园二次演功,三九天下河洗澡没冻坏了他,反而打死了咱们手下的大将黄壮,这扣儿更瓷实啦。兄弟你甭着急,有办法,直接露面儿办不到,这个门儿咱们不会打福寿郡王程咬金那儿掏吗?把咱们的对字牌有多少全都带上,到那儿咱们瞧事作事啊!”俩小子夹着尾巴赶紧奔福寿郡王府。

再表程咬金。散朝之后回府,在大门外下轿,进大门没回内宅,直到花厅落座。吩咐一声:“叫金虎儿。”管家金虎到花厅何候,问:“王爷,您叫我有什么事?" “金虎儿哎,今天咱们家又是好日子!" “王爷,什么好日子?" “昨天是什么拱门来着了”“王爷,昨天是骆驼拱门。”“今天拱门的还大,是大象拱门!听明白没有?" “怎么会是大象拱门呢?" “告诉你说,越闹越大发!我今天回奏无私无弊,徐茂功不答应,举荐尉迟恭为首,会同四大学士查工。建成、元吉不敢露面儿,必定上我这儿掏耳朵来。你门房儿坐着去,来了不用往里回,就把他们带进来! " “是咧”程咬金坐在花厅用茶,金虎来到门房等候。一会儿,守门的人进来请示:“管家大人,建成,元吉求见咱们王爷。”“我瞧瞧去。”金虎出来一瞧,心说;合算是吃顺了嘴儿,跑顺了腿儿,今天又来啦!“福寿郡王府管家金虎,见二位皇子行礼。”“哎呀,不敢哪里有劳管家大人往里回案,我二人求见老王爷。”“甭回禀啦!我家王爷准知道你们二位得来,派我在门儿上等着您二位嘛!”建成、元吉服了,心说:程咬金干这个,敢情真是一把好手!二人随着会虎进了花厅。“王爷,我们这儿给您行礼。”程咬金大大咧咧,一摆手儿,金虎搬过藤椅来。“坐下,坐下好讲话。”金虎献上茶来,可就出了花厅,没走,在窗户根那儿听着哪。程咬金说:“二位皇子,常言说得好:使人钱啊,与人消灾。谁让我使了人家的银子哪,我就得给人家消灾。我先把今天早朝金殿上的事跟你们说说。”建成、元吉求之不得呀,“那敢情好。您说。”程咬金说:“今天早朝,我在金殿上回奏的都是好话,跟张环说的一样。徐茂功说我是通同作弊,举荐了鄂国公尉迟恭,会同四大学士详查麒麟阁工情。你瞧!我替你们把这事儿担起来啦,这徐茂功还咬牙!你们俩就为这事儿来的吧?" “谁说不是哪!" “我呀,也就到此为止啦。这回派的是尉迟恭啊。”建成可就说:" 王爷,尉迟恭带着杜如晦、徐世宁,在工地上找工人问话哪。我们哥儿俩不能去见尉迟恭,您全知道,由太原府投军起,我们是素有嫌隙,有渣儿,有跪儿,见了面准得碰钉子。我们来找王爷您,您给我打想个办法。”程咬金心说:果然如此呀。“你们要是想跟徐茂功顶到底,还得打通了尉迟恭这一关!你们估摸估摸,直接找他说,尉迟爷我打算孝敬你多少多少,您给说句好话,这成不成?他恨苦了你们啦!其实说好办也就好办,别瞧敬德一个心窟窿,一条道儿走到黑,他听我的。反正是一个我,一个秦琼,还能够跟他说得进话去。就看你们的心气儿怎么样啦,究竟你们打算怎么办呢?”建成说.“王爷,您划道儿我们得当河走。我们这心气儿呀… … ”他一看元吉,元吉把对字牌掏出两个来。建成说:“您瞧,五万两一个,两个,求您给我们去顺顺情,打点打点这位尉迟将军,到金殿回奏给我们趁句好话,我们这辈子也忘不了王爷您的好处。”程咬金看了看这十万两银子的对字牌,点点头:“这是十万银,行,我替你们办。可是跑道儿的就是我喽?”这俩人一听,赶紧道谢:“敢情!王爷您就替我们受受累吧!”程咬金一翻眼皮:“干脆,咱们挑明啦!你们再来十万,我这跑道儿的不能白跑呀!你们怎么样?”元吉手揣在怀里摸,不想往外掏,面有难色。建成说:“兄弟,拿出来。”元吉又掏出五万一个的两个对字牌。建成说:“咱们愣堵城门不堵壕沟!王爷,不瞒您说,麒麟阁工程从开工起,领过几拨儿款,刨去买料用款,工人的开支,都是应赚之赚。这回详查工情,张环那儿,您这儿,我们哥儿俩都有一份人心。尉迟将军那儿就托咐您啦。怎么能叫王爷您白跑道儿呢?不能,这是十万。不瞒您说,可就剩这十万啦,尉迟将军那儿要是说不好,再往下我们可拿不出钱来啦。您瞧着办!话又说回来了,日子看长,工程没完哪,还有下一拨儿,我指山说柳,领下款项来,我们还是有个应赚之赚,那时候也绝不能把王爷您给忘了!”程咬金心说;“这俩小子先下本儿,敢情还憋着后头捞大的哪!张环五万,自己经手前后三十万,这就三十五万啦,估摸这款也差不了多少,说:“好!你们俩甭管啦,我找尉迟恭去!明天你们就听好儿吧!" “王爷您就多受累啦,我们哥儿俩给您行礼。”“别道谢!还是那句话:使人钱财,与人消灾。也别叫你们哥儿俩在这儿耽误工夫儿啦,也别让你们在这儿喝茶啦,你们赶紧走,我这就给你们办事去! " “是是是!那我们就跟您告假啦!”金虎在花厅外头听着也不好乐,心说:二十万两银子搁到这儿,连碗茶都没敢喝。我家王爷可算是高人哪!这工夫裴夫人裴翠云听说程咬金下朝了,怎么不回内宅呢?往前边来看看,正瞧见建成、元吉往外走的后影儿,到花厅这儿一问金虎才知道是这么回事,进了花厅就喊:“王爷,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年轻的时候你瞎摸海,到今天啦,你还是瞎摸海!可惜你这个爵位,自己也不估摸估摸,这么办事?你可是身为福寿郡王啦!”程咬金也不多说:“大奶奶,你不知道,这里头另有奥妙呀!来呀,给我备桥。”里班儿传外班儿,外班儿传轿班,盔驾、大桥都预备齐啦,程咬金来在府门以外上了大轿。“与我打道鄂国公府!”嘡嘡,嘡嘡嘡嘡,执事排开,铜锣开道,直奔尉迟敬德的鄂国公府而来。

这会儿,鄂国公府里头老几位正碰头儿哪。尉迟恭跟杜如晦、徐世宁分手之后回府,等候到傍晚时分,四大学士又全来到,在跨院里头清静的所在有几同客房,各说各的,往一块儿碰。敬德说;“今天有杜先生、徐先生同着我到麟麟阁工地,查问工人。哎呀,这哪儿是修麒麟阁呀!工地扰是长安城中民一座大监狱。虐待工人,给次的吃,不许回家。实在不象话:”褚遂良说:“我找行家估过,整个工地已经做了的活儿,连工带料,加上存的料,不超过十三万两。我再到工部一查底帐,他们净领款项是五十万两白银。这里头鬼魅太大啦。”房玄龄说:“我净查料啦。用了的料,存着的料,都折合过未忽有限。他们全凭虚报冒领,采购的时候,一个工报七个,值十两报一百两。连虚报带冒领,前后足有三十七万白银是花帐。”敬德一听,说:“行了。有他领款五十万两的总数,工程估出来用去十三万两的数,他嫌了三十七万,再加上克扣工人,这俩小子的钱来扯了!”正在商议明日上殿应当如何回奏,方显得详查不误,明明白白。有人进来报:“启察国公爷,程咬金王爷到,请国公爷出迎。”尉迟恭听罢就是一楞:“这个…四位先生,程咬金程王爷,我这位程四哥找我来啦。你们四位估摸估摸他来是为了什么事?”褚遂良一听就明白了,说.“程工爷找你还有什么事?必是建成、元吉买通了程咬金,今天早朝给他们说了好话。咱们又查工啦,建成、元吉敢来买通你尉迟将军吗,敢来买嘱我们四位学士吗?咱们是一是一,二是二,大公无私办事的人,他们不敢来。他们就得找程咬金,转托人情,行贿买嘱。老百姓管这个叫掰个腕子,掏掏耳朵,朝廊之上,官场之中也是这么个意思,他当说客,拉线儿搭桥。程咬金找你,准是这个事儿。你到前厅去接,我们在跨院里写折本,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甭跟他说我们哥儿四个在你府里办事哪! " “好吧。”“将军休要听信程咬金的花说柳说。”“我哪能听他瞎说呀!在麒麟阁工地我眼见的为实呀。冲他说话跟张环一样,硬说无私无弊,我一查,他就来我我,不能叫他掏我的耳朵,当说客,这里头准有毛病。四位先生你们忙着,我出去瞧瞧!”

程咬金正在鄂国公府门前下轿,敬德出来了.“四哥,我接驾来迟啦。”“兄弟,咱们自己弟兄,什么迟不迟的呀!' “请请请!”迎到大厅上,敬德说;“四哥,你落座吧。”“嗯。”这工夫儿黑氏、白氏两位夫人听说程咬金到,都来到大厅见礼。“二位弟妹少礼。你们都好哇?" “好。四哥您挺好的?" ”很好。你们家宝庆长大了吧?练了没有?”敬德说;“早晚读书,跟我学点儿武艺。”“对,念点儿书,别象咱们似的,幼而失学。我说黑弟妹,你那闺女出息多了吧?”黑氏说话透着不高兴:“四哥,你爱在这儿坐着就坐着,不爱坐着你就走。明儿个少上我们家来!" 眼泪儿就有点儿在眼圈儿里转,把袖子刷啦这么一甩。敬德乐了:“哈哈,四哥哎,我这闺女长得是甭提多随我啦,二号儿尉迟恭,可是挺机灵,内秀,长相不象一个女子。为这个,您这位黑弟妹如同中了心病一样,就怕提我们这闺女。这个你不是不知道哇!" “得得得,是我忘啦,赶明儿我少说几句。二位弟妹暂请回避,我跟我兄弟说点儿事。”黑、白二氏告退。大厅中只剩下程咬金、敬德。有家人献上茶来,茶罢搁盏。程咬金叫道.“敬德呀,我今天过府来找你,有大事相商。”敬德一听,一阵冷笑:“哈哈哈哈嘿嘿!程咬金,你今天到此,莫非是为建成、元吉…掏我的耳朵… … 来作说客吗?" 要问程咬金如何回话,尉迟恭怎样金殿回奏,请听下回。

第三十九回 尉迟恭陈情揭私弊 程咬金舌辩气李渊

书接上回。程咬金来到鄂国公府,要跟尉迟恭说点儿事儿。敬德是个直性人,说:“程咬金,你是不是为建成、元古作说客?今天把话先说明白了,不许提建成、元吉一个字儿;要提,得把弟兄们的交情撇开,公事公办!”程咬金一听,打敬德口中还说出来两个字:说客。甭问了,受了高人的指点啦。叫道:“老黑哎! 你说我一句为建成、元吉作说客,那我就是给他们办事的吗?今儿个我还是非提这建成、元吉不可!”敬德说.“是不是我一查工,建成、元吉就找你去啦?他们不敢见我!”程咬金说.“是呀!他们要是敢见你,还能找我去吗?" “找你干什么?”程咬金说:“也甭绕弯子,挑明了说吧,找我到你这儿托人情,让我掰你的手,堵你的口,明天上殿回奏给他说好话!" “嘿嘿!说实话!你贪了他们多少钱?” “不多儿,才十万两!" “啊?四哥!你不是那没见过钱的人哪!想当初在小孤山长叶林你劫过杨林的皇杠,没听说过你爱财,都搭在瓦岗寨里头啦;怎么你现在位到王爵,反倒办这种事儿哪?" “不但我办,还替你办了十万两哪!”“哎呀,四哥别玩笑,你都把我闹糊涂啦!”程咬金一乐:“哈哈!我的傻兄弟!我能向着建成、元吉吗?可是有一节你不明白,你们到麒麟阁工地查了工情,如实回奏,也不一定告得下来。捉奸要双,拿贼要赃啊!倘若是各执一词,争持不下,武德天子又有偏心眼子,日子一多这事儿就凉啦!你们查的是工情,我知道内情,搁到一块儿可就有话说了!光你们碰头不行,还得加上一个我,你就把猫着的四位学士请出来吧”敬德一听:“嘿!四哥呀,少不了你程咬金,你怎么知道四位先生在我这儿呢?" “啥!凭你老黑,是那张嘴儿‘掏耳朵’闭嘴儿‘作说客’的主儿吗?你身后头必有高人哪!你把四位先生请出来,我跟他们也说说。”“四哥您这儿等着。”敬德来到跨院儿,进得屋来叫道:“果然程咬金为此事而来,他知晓内情,早猜着你们在我这儿,咱们到前边儿一块儿碰碰头吧!" " 嗨!好。”褚遂良、房玄龄、杜如晦、徐世宁四位学士随尉迟恭来到大厅,一齐说:“福寿郡主在上,我等大礼参拜。”程咬金赶紧拦住:“唉!这是什么节骨眼儿呀,长揖不拜也就完啦!坐下,坐下。”大家落座。褚遂良可就问,说:“程王爷,听说您对此事了如指掌?" “不敢说。我先听听你们查得怎么样啦?" “跟王爷回话,现已查明,建成、元吉由工部领款总数是五十万两,所有已用工料加上存料价值十三万两。他们虚报冒领的足足有三十七万两,克扣工人的钱还不算。”程咬金一琢磨,差不多。“嗯,他们的钱我这儿也有个数儿。””王爷您也查过啦?" “不用查。你们那个是他们赚钱的数儿,我这个是他们花钱的数儿。”“怎么个花钱的数儿呢?”程咬金不慌不忙说: “自从徐茂功动本,详查麒麟阁的工情,头一回张环去啦,建成、元吉送给张环白银五万两。”“噢,张环给他们说了好话。”“二一回派我去啦,建成、元吉到我家,送上白银十万两。”敬德一听,说:“四哥,不能要。”“我已经把银子拉到家里去啦。要不我能上殿给他们说好话吗?”“噜,错啦! " “没错,三一回派你尉迟恭,他们不敢见你… … ”说着话,程咬金由腰里掏出两个五万一个的对字牌,往桌上一放,“这不,他们求我托你给说好话,我把银子给你送来啦!”敬德气得直跺脚:“四哥,您这么大的福寿郡王怎么干这个事儿呀?就那么不值钱了”“怎么能不值钱?我给你送十万两,我还挣十万跑道儿的钱哪!”敬德不明白,四位学士可听出门道来了,褚遂良说:“程王爷,您这个数儿,张环五万,您十万,敬德十万,跑道儿钱十万,前后三十五万两,跟我们查的那个三十七万两的数儿,差不多对上口儿啦!就是不知道您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儿哇?" “诸先生,我一说您就明白。敬德他糊涂。你想,我要是不这么套,要是不应着给他说好话,他放不跟我说真情,赃款不到怕们手里,也告不下来这俩小子!清楚了吧?" “哎啊!”敬德这才如梦方醒,说:“四哥呀,明儿个上了金殿怎么说呢?”这不是咱们大伙儿一块儿合计着办嘛?依我说,明天到了金殿上回奏,你提个头儿,叫四位学上先说,你二说,就提我怎么来找你,叫你替建成、元吉说好话!怎么给了你十万白银。当着武德天子跟文武百官,你就连我一块儿都告下来啦! " “哟!那四哥你三说?" “轮不上我三说。你连找也告下,揭了盆盖儿,全摆出来了,当时准得抓建成、元吉上殿对证,让他们三说。”敬德这会儿倒掂分量啦;“四哥,他们俩把您说出来,您可是大头儿,怎么办?" “这个你甭发愁,小头儿是张环的五万,我叫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中头儿是你的十万,你是揭盖子的,没你什么事。别看我是大头儿,到时候武德天子他有来言,我有去语,我要给老王来一个大馒头堵嘴,要不把武德天子气死,我这程字儿倒个儿,我改姓!”四位先生一听,心说:不愧程咬金位到王爵,别瞧他是卖私盐的。人哪,不能光讲出身高低,现在他经得多见得广,遇事不慌。称得起老谋深算,真是一位高人哪!这事儿可太大,叫人不放心。褚遂良说:“程王爷,明天到金殿上回奏此事,你有这把握?" “有这把握。常言说:背晦的爹娘,不下雨的天。大旱之年,眼看庄稼要干死,天就不下雨。爹娘有三儿子。大的非偷即摸,什么东西只要你一落空就是他的,逮什么偷什么,三的在外头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回家伸手就要钱。只有这二儿子又挣钱,又顾家,又置产业,又孝顺爹娘。这爹娘还是不疼二的,总说老大好,三儿好,甚至背着养家的二儿,纵容老大往出拿古玩,把二儿交的钱给老三。还说:‘别让老二知道,拿出去卖吧,拿着花去吧?’你瞧,天有这样的旱,人间就有这样儿的父母。武德天子还不就是这号儿人吗?建成、元吉二人所做所为,剐了都不多。直到征讨北国奏凯还朝,该让李世民登极啦,蹲底他又来了一个心愿未了,修建麒麟阁表彰功臣,一单让建成、元吉当代理监造,这不是‘偏疼大红不上色’了吗?少赚俩钱儿也就算了,闹得这么大,麒麟阁落成那一天,国库还不空了哇!”四位学士一齐供手言道:“足见程王爷为国的忠心!”程咬金说:“忠心不忠心,反正我瞧着有气,变着法儿就要明这俩小子!" “您做得太正啦!”敬德说:“明儿个上金殿,谁先说,谁后说,咱们就听程四哥的。本来这事几叫人头疼,没想到四哥给我出了高招儿,今天我大喜啦,明儿个一揭盖儿还得痛快。咱们喝酒哇!”立刻吩咐下去,大厅上调开桌椅,好酒好菜摆上来,几位一吃一喝,直到晚上快定更了,才各自回府安歇。五鼓天明,文武大臣早已来到朝房。金钟三响,天子升殿,文武上殿参王拜驾已毕,列立两旁。待等国事已毕,武德天子这才何:“鄂国公尉迟恭,详查麒麟阁工情之事怎么样了?”程咬金在旁边儿龙墩上坐着,心说.老黑啊,瞧你的啦!敬德一听问下来了,赶紧越班出来:“臣尉迟恭与万岁叩头。”“平身。速将详查之事回奏。”“是。臣与四位学士前往麒麟阁工地详查,果然舞弊营私是实,俱有本章奏上,请万岁问话。”李渊可就听着不自在了,本章也甭看啦:“褚先生。”“臣在。麒麟阁工地由工部领款,查过底帐,实领去白银五十万两。”李洲又问房玄龄,房玄龄说:“臣详查已用工料以及存料,仅值白银十三万两。其外三十七万两俱是虚报冒支。”“噢,杜先生,徐先生,你们呢?" “臣等找工人问话得知,工地上克扣工人工钱,不给饱饭,不许回家,形同监牢。所有日词,俱在折本之上。”李渊听罢,气得直哆嗦,好容易才缓过劲儿来。心说:两个皇儿做事不周密也有之,尉迟恭虽不至于挟嫌报复。难免过甚其词也有之。我还是别太生气。其实,武德天子那脸色儿已经就不那么好看啦,还是勉强镇静着问.“尉迟恭,四位学士所奏寡人听明白啦,你还有什么说的吗?”敬德赶紧接话碴儿:“臣启万岁,查明之后有福寿郡王程咬金来到臣的家下。原来是万岁的两位皇子见是臣查工,不敢见我,也不敢找四位学士,这才找到程咬金,叫他前来堵我的嘴,掰我的手,让我回奏麒麟阁工程无私无弊。为此事,程咬金经手交过来白银十万两。”说着话由腰里取出两个对字牌,有内侍接过去放在龙书案之上。“这是五万两一个的对字牌两个,凭牌付银,到炉房就取。以上臣所奏是实,其中内情,请万岁问程咬金。”

武德天子听到这儿,心里可有点儿发颤啦,叫道:“福寿郡王程咬金。”“臣在。”“寡人问你,建成、元吉为什么找你?你为什么给敬德送去白银十万?说来”程咬金叫道。“万岁,我替建成、元吉说出来,万岁可信可不信。莫若把他二人传到金殿,一问就明白啦。请万岁旨意下!”李渊一听,心说:对呀! 就算是两个皇儿露了马脚,也不能只凭他们一说。“来,护卫军去二十名,火速把建成、元吉传来见我!”金殿上的大臣们,魏征也好,秦琼也好,徐茂功也好,都知道程咬金足智多谋,这里头不定有几步棋哪,心里都挺痛快。李世民因为这事儿关系着李渊退位,里头又有建成、元吉的毛病,本来就不愿意说活,现在又扯上程咬金在里头跑合儿,更不能出头,也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唯独张环可吓坏了,张士贵心说:今天这漏子大啦!当时护卫军下殿走啦。武德天子又问:“程咬金。”“臣在。”“福寿郡王,尉迟将军查得麒麟阁工程营私舞弊,你前去查工;为何回奏无私无弊?”程咬金还是刚才那一套:“万岁,我到工地上摆了摆样子,晃了三晃就回家啦,没查。我回奏无私无弊的原因,还得问建成、元吉,我这阵儿一说就没多大意思啦!" 武德天子转脸又叫道:“左参谋张环。”张环张士贵赴紧出班跪倒:说话都岔了音儿啦:“臣哪… … 啊啊在哎唉!”“张环,尉迟将军查得麒麟阁工程营私舞弊,你前去查工为何回奏无私无弊?" “这个… … ”“哪个?讲!”张环心说:讲?能讲吗?这地方得照程咬金学着点儿。建成、元吉要是抗得住,我何必先讲?建成、元吉要是抗不住,我也用不着挨头刀!回万岁,臣到麒麟阁工地详查去了,若是与尉迟将军所查不符,此事须问二位皇子便知呀!”他也不说,李渊哼了一声。这工夫儿护卫军一声察报:“建成、元吉上殿哪!”建成跟元吉也不知道漏子出来了,还大模大样,大摇大摆,上得金殿跪倒行礼。“儿臣参见父王万岁!”武德天子瞧见这俩小子来到,心中一阵阵发冷啊,心说:为你们两个东西,我得听多少难听的话,办多少昧心的事,闹了归齐你们也不争气!叫道。“建成、元吉,你们抬起头来!”俩人都一正面,看见李渊的脸色气得煞白,胡子梢儿都翘翘着,吓得俩小子眉毛也不乱动啦,眼睛也定了神儿啦,也瞧见张环跪着,尉迟恭站着,程咬金坐着啦。虽说还不知根底,估摸着八成儿是要犯案,一打愣儿可就哆嗦上了。李渊一声断喝:“建成、元吉,我问你们,尉迟恭交出十万白银的对字牌,告发尔等情托程咬金买嘱尉迟恭,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呀, … 这个这个这个它是这个… … ”“休得支支吾吾,从头讲来。”这俩人心想.既是当初父王叫我们干的,到什么时候也得给我们作主.说就说! 建成叫道:“父王要问,儿臣等不敢相瞒。张士贵奉旨查工,是儿臣等给了他五万白银,因此他回奏麒麟阁工程无私无弊。”李渊一听这个生气呀:“张环!” " “啊,万岁!”张士贵吓得连腰都直不起来,跪着就跟瘫在那儿差不多。““你为何虚情瞒哄寡人?讲!”张环心说:建成、元吉是拿皇上压我,说是应赚之赚。他们不说这句,我敢说吗?得啦,我认我帐儿。“万岁,二位皇子给银子不敢不接,接了银子不能不说好话。”李渊一听。“嗯,这是实情。张士贵,念你为国有功,此次查工受贿,降两级,赃银退出,罚俸三年。”“谢主隆恩。”“下站。”“是。”武德天子又问,“建成、元吉,我命福寿郡王二次查工,你们怎么办的?”“父王要问,儿臣等也不敢欺瞒,我等到王府求情,是福寿邵王言道:既是张环那儿使用五万两,我这儿该怎么样,你们琢磨着办程王爷划出道儿来了,因此给了他十万白银,让他上殿回奏麒麟阁工程无私无弊!" “噢!”李渊这回可是逮着带把儿的烧饼了。“程咬金,可有此事?”程咬金坐在那儿欠了欠身儿;“万岁,实有其事。我的价码儿得比张环大点儿呀!” 徐茂功一听,心说:还是叫我说着了,通同作弊。你们家就缺那个钱花呀?秦琼纳闷儿,心说.我这四弟从来没拿钱当回事儿,怎么这么贪财呢?秦琼、徐茂功、魏征都替程咬金捏着一把汗。就听武德天子又问;“建成、元吉,如此说来,送给敬德白银十万,打算买嘱尉迟恭回奏麒麟阁工程无私无弊,也是你们托程咬金办的啦?" “正是。十万白银的对字牌在龙书案上摆着呢,焉敢欺满。只是一件,银子还不止此数。”“往下讲!”“托程咬金办事,他另外又要了十万两白银的跑道儿钱!儿臣等有负圣恩,自知有罪,父王您多恩典吧!”两个人碰头在地,如鸡鸽啄米一般。徐茂功一听,心说;这程咬金真可以呀,二十万。李渊堵心啦,心里想:我这俩不争气的儿子统共赚了三十五万,倒叫程咬金敲了二十万去!真是岂有此理。谁叫自己这俩儿子搂得太大发了呢!万般无奈,开口叫道;“建成、元吉原已贬为庶民,代理麒麟阁监造之后,不思立功赎罪,反而挟职行贿,着即斥退,赃款充公。张环业已罚体,敬德记功,四大学士各有赏赐。福寿郡王程咬金!”程咬金答应:“万岁!" “适才两个皇儿所说你可听真?”“听真啦,不用听我也明白,他们的银子我接了。前后二十万哪,这没错儿! " “既然实有其事,按说就应该降你的罪,怎奈你于国有功,功劳太大呀,只好是退出赃银,自己琢磨琢磨是个什么罪儿,自行请罪!皇恩浩荡,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殿上众文武一听,暗中着急。你说这事儿假得了吗?他接了银子,说了好话。自行请罪呀?皇恩浩荡还好,万一这回不浩荡了怎么办?连秦王李世民都发了愣,确实这件事不好回奏。再瞧程咬金,连脸色都没变,忽然间乐啦,坐在龙墩之上。“呵哈哈哈哈!万岁,臣我没有罪。”李渊一听:“啊?什么?" “我没有罪。”“你怎么没罪?" “没罪,没罪!一点点儿罪都没有,一丢丢儿罪也没有!" “此话怎讲?要论罪的话,事情已然都面对面对质清楚啦了”“不清楚!先打万岁这儿说,您有罪!”大家伙儿,一听,心说:嗬!这程咬金可真敢说话。武德天子也愣住啦:“这个… … 唉!寡人何罪之有?”程咬金不慌不忙,叫道:“万岁,可别叫我问住您。当初您是怎么说的?容皇儿李世民征讨北国奏凯还朝,您要退为太上皇,叫秦王即位。如今秦王还朝,功高盖世,您又说是心愿未了,要修建麒麟阁表彰功臣,然后再让位。这也是好事,办好事得有好心,用好人。您用谁?您偏让建成,元吉代理监造。这俩人是甚等人?逼反过刘武周,逼反过尉迟恭,御果园演功暗害秦王,在潼关害死罗成,罗成若是听信苏烈之言合伙攻潼关,您的大唐天下早换了主儿啦!此次征北,袁慕爵大镋无人能敌,他是您的护卫军的领班将军,为什么反啦?还不是建成、元吉害得他女儿一死?宫门挂带,险一险李世民项上餐刀,罪魁祸首又是谁呢了您这两个皇儿办的哪件是人事?您反而叫他们监造麒麟阁,结果花费白银五十万两,半年的光景,麒麟阁的底盘都没起来,这要是麒麟阁盖起来的话,国库还不得拉空了吗?说句白话儿,有钱的日子谁都会过,到那时候您退为太上皇了,李世民即位,国库可是空筒子,建成、元吉嘛财过了北斗。象话吗?万岁您太偏心!表面上您旨意下,建成、元吉代理麒麟阁监造,然后背地召二人进宫,您怎么交代的?您说当监造为的是叫他们得俩钱儿。您说您要是退了位,李世民登极,这就如同您交了钥匙叫李世民当家啦。再想隔长补短儿的给他们俩送银子,您就做不了主啦!是这么句话不是?”李渊一听,肠子肚子都翻了个儿,心说:建成、元吉,你们怎么把为父的底都给漏啦!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程咬金越说越恼,眉毛也立起来啦,嗓门也高啦:“万岁有意纵容建成、元吉贪污工款,中饱私囊,要论犯祛,万岁是头一名。程咬金收了十万的礼,要了十万的跑道儿钱,不值一提!常言说得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毕。您先自已认个罪儿,程咬金我就认罪,您不认个罪儿呀,程咬金我没罪!要不是为了揭这个盖子,我前后接了二十万银子干什么?我卖私盐出身,劫过杨林价值六十四万的皇杠,都搁在瓦岗寨啦,程咬金没拿钱当过钱!”哎呀!只气得武德天子李洲浑身栗抖,体似筛糠:“这个… … ”嗓子眼底下咕噜一响,这口血就上来了。若是吐在龙书案上,未免难堪,他拿袍袖一挡嘴,哇!这口血满吐在袍袖之中,跟答往后一仰,内侍赶紧把位架住,他一翻白眼儿就昏过去了。

程咬金这儿还嚷哪:“完不了,今天得说说到底儿谁有罪!”李世民说:“四王兄,别说啦!内侍,速将万岁搀回后宫!" 连抬带架,送走了李渊。徐茂功说:“行啦,行啦,四弟,今天这场事,全有咱们大家担着啦。万岁都背过气去啦,你就别说了。”当下卷帘朝散,文武百官各自回府。

要问武德天子李渊性命如何,请听下回。

第四十回 李渊晏驾国托众将 贞观登极鞭打二王

书接上回。程咬金在金殿上一场舌辩,专说麒麟阁工程一案,盐打那么咸的,醋打那么酸的,头头是道,末后儿都归在武德天子纵子贪污这个根儿上啦。有理讲倒人哪,只气得李渊口吐鲜血回了长春宫安德院。秦王李世民跟着回来,安顿父王躺卧在龙床以上,摘去龙冠,脱了袍服,拿手巾蘸温水擦去手上胳膊上的血,连撅带叫;“父王啊,别着急呀,您醒来吧!”连捶打前胸带摩掌后背,半天的光景,好容易才出了声音。“嗯,…”李世民尽心服侍着,心中暗想;爸爸你该呀!这不是咎由自取吗?只好是宽解着说:“父王,事已至此,您千万别急。您醒醒儿吧!”李渊缓过这口气来,睁开二目:“啊!” … 哎呀!我自知将事做错呀!后悔莫及… … ”皇后窦太真听说了,赶紧来到长春宫安德院问候圣安,李世民对母后言讲已往情由,窦太真倒是明白人,心说。万岁,想不到你贵为天子还是做了一个背晦的爹娘啊!有什么办法呢?窦太真说:“皇儿,赶紧传太医给你父王医治。”太医来到,跪在床前一号脉,就知道这是急气交加,一口血上来啦,赶急开方子用药。

简断截说,打这儿起,三个月上不了朝,还得李世民代理山河。李渊的病体越来越沉重,窦太真与李渊乃是结发夫妻:患难夫妻,瞧着丈夫病成这样儿,心中难受,眼睛都哭肿了。李世民每天国事办完,就到安德院来何候父王,守在床前用好话劝说,劝李渊服药静养。李渊自己做错了事,儿女劝说无非是皮儿,这瓤儿呢?他嘴上认错儿,心里的扣儿自己解不开,他也没法儿解,反正是皇上叫朝臣给问得无言答对啦。虽然医是名医,药是好药,吃下去不管事,药能治病,治不了心病。李渊的病体一天不如一天,李世民可就嘱咐他的夫人长孙氏说:“要是我在朝中办事,你就守在父王左右,寸步不离。要是我回到后宫守在父王床前了,你再干别的事去。”长孙氏答应。李世民这是为什么?恐怕父王一旦病势垂危,务必限制建成、元吉进宫,防备他们乘机再闹出什么毛病来。忽然,这一日李渊不迸饮食,窦太真,李世民等跪请万岁爷用膳:“万岁,给您冲点儿藕粉吧?”李渊的眼睛窝都塌了,太阳穴也瘪了,叫道:“皇儿世民。”“是,伺侯父王。”“你传我的旨意,今晚定更时分,召魏丞相、秦元帅、徐茂功、尉迟恭,还有程咬金进宫。快去,快去。”“是。谨遵父王之命。”

李世民命夫人长孙氏在龙床之前伺候,自己下来,回到他居住的永寿宫,赶紧派人把秦琼等人请到。秦琼,魏征、徐茂功、尉迟恭、程咬金一齐参见秦王千岁,问.“千岁呼唤,有何国事议论?”李世民把李渊的话一学说,今晚要召见。魏征一听就知道武德天子病势垂危了,叫道:“千岁,您要在长春宫安德院守护万岁,恐怕建成、元吉又生诡计,防不胜防。”李世民说:“这倒没出什么事。”因为李世民对这几位虽说是君臣之分,可也是有什么说什么,“我离开父王床前,自有我夫人伺候,反正床前总有我夫妻在那儿守着,我想捣鬼、办私事也不成了。”徐茂功是个明白人,说:“二哥,既是老王今天晚上召见,恐怕是叫咱们进宫去,有话说。有这么句话:人之将亡,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老王留下口诏,为的是江山有所倚托。咱们可要慎重行事,二哥您得准备准备,外罩袍褂,内衬宝铠,万一出了事也好有个防备。敬德呀,你也注意。”“是。”

李世民赶紧回安德院,其余的人各自回府。秦琼到家里换衣服,头戴冠,身穿袍,内衬柳叶绵竹宝铠,这是当年在虎牢关战胜四宝将尚师徒所得,刀砍枪扎都不怕,扎不透,砍不透,穿在身上以防不测。天时已到定更,几位朝中的重臣一齐来到长春宫安德院,李世民在龙床前启奏:“父王,几位老将已经奉旨侯见啦。”李渊闻听,哼了一声:“嗯哼哼哼…你把建成、元吉也叫来,然后传孤旨意召众家老臣进见。”李世民遵行传下去了。魏征、徐茂功、秦琼、敬德、程咬金,还有建成、元吉,全都来到了李渊的龙床之前,一看这位武德天子呀,在床土卧病几个月,简直的不象样子了,五官也塌了,眉毛都散了。大家一齐跪倒,口称:“万岁,臣等大礼参拜,龙体可曾安好哇?”李渊未曾说话先嗨嗐,“啊嗨嗨嗨嗨嗨… … 众卿家来了,我完了哇… ”哭了。大家一齐说道:“万岁不必着急,安心静养,龙体自然康泰。”“众位卿家平身。来呀,搀扶!”有近侍把李渊慢慢扶起上身来,左右架好,拿被子、枕头,把身后头依住。李渊叫道:“众位爱卿,今天寡人当着众卿的面,要把家国之事安排。此次修建麒麟阁,联自己知道将事做错了,如今朕的身体已然病入膏肓,医药罔效,自知不久于人世,理当将后事安排,还要众卿同心辅佐。”李渊往左右看了看,叫道:“皇儿世民。”“父王。”“建成,元吉。”“父王啊。”“你等都跪下,当着朝中众臣宰,听我口诏。李世民为唐朝立国有开基创业之功;三个皇儿之中,唯有建成、元吉二人不成人事,屡次做恶,不知悔改,

前者已然驱逐出宫,贬为庶民。这一次监造麒麟阁又是罪上加罪,世民你看在父王我的面上,念在你们是一奶同胞,应该斩首的也还要宽恕于他,以后也还要多加照看。“李渊说到这儿,一转脸,叫道;“来呀,看国宝过来!”国宝是什么呀?就是传国玉玺,用和氏壁雕琢而成,历代改朝换帝,没有玉玺不能算是正统,玉玺上有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叫俗了就是国印。有人将玉玺送上,窦太真取过来说:“万岁,国宝到。”李渊就没有接玉玺的力气了,用手指着窦太真举的玉玺说。“皇儿世民。”“在。”“继承帝位,接玉玺。”“是。谨遵父王之命。”李世民朝上拜过了传闻玉玺,然后起来接玉玺在手,回头交给夫人长孙氏带好。李渊这才叫道。“众位卿家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跟建成、元吉一般见识。建成、元吉,我越瞧你们我越生气,我有话也说不出来啦,你二人就出官去吧!儿啊…啊啊啊,…”还给这俩人托咐哪!这俩人磕了个头,站起身来。“爹爹呀……。”哭着就出去啦!

武德天子李渊缓过一口气来,又叫道:“秦元帅,老将军!”“臣在。万岁不便多讲,保养龙体为重。”“秦元帅,孤未登极之前你就先救过驾,杨广在临潼山截杀李氏全家,要不是秦琼解救我就完了。投唐以来,你秦琼南征北战,东挡西除,有盖世之功。来呀,取我的七星宝剑来。“有人取过李渊常在身旁佩带的那

口剑来,“万岁,宝倒到。”“今将此剑做为尚方剑赐与秦元帅。我皇儿世民为天子做得正,无话可讲;如若做得不正,寡人御赐尚方宝剑有诛佞之权。朕当着众卿这样说的,可是我皇儿世民也不是那样儿的君王,不能做到那个份儿上。朝中文武百官如有过错,尚方剑先斩后奏。进是朕对秦元帅的托咐。”秦琼说:“谢万岁,万岁叮嘱之言,臣当牢记谨遵。”把宝剑接过去,捧着尚方剑站立一旁。李渊又叫道;“魏丞相。”魏征说:“臣魏征在。”“魏丞相,自从你投唐以来,上辅国政,下为百姓操劳,占了四个字:调和鼎兼。可惜寡人不能与丞相共事了。来呀,取联书案上的镇尺来。”李渊办理国事批阅本章的时候,要提笔写字,这是往纸上压着的镇尺,一对儿,翡翠的,碧绿,上头刻着龙。有人给取过来。“这副镇尺送与丞相,名为镇国尺。还望丞相你见物思人吧! " “谢过万岁。”魏征捧镇国尺站在一旁。李渊又叫道:“徐先生,徐茂功!”徐茂功赶紧接上话儿:“臣在呀!”“好。大唐开国,先生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才,累建奇功,尤其是宫门挂带一事,为朕分清是非,解救了皇儿世民,是故赐姓为李,徐勋即是李勋,乃我大唐的皇室宗亲。征北归来,未见封赏,联一病至此,难免永别。来呀,取我那支玉笔来。”这是李渊写字用的笔,白玉为管,不是御甩的御字。有人递过来。李渊说:“徐先生,此笔命名为参王笔,天子若是昏庸,可以参了他,这是我的遗言。文武百官有不正者,俱当参奏。”徐茂功说。“谢过万岁。”接过这管玉笔来,擎在手中,站立在一旁。李渊叫道:“尉迟恭何在?”敬德说:“万岁,臣在呀!”“尉迟恭,你在太原投军,效忠大唐,皆因建成、元吉目不识人,逼得你尉迟恭投奔刘武周,日抢三关,夜夺八寨,飞马越城楼,兵困太原府。寡人下旨意要恩收尉迟恭,在介休县你有言在先,降,你降归李世民,你不降唐。这也说明你善恶过于分明,是个糊涂的好人。如今联将不久于人世,以后你为国尽忠吧。来呀,把我的鞭拿过来!”有人将十三节钢鞭拿过来了,这是李渊打仗的时候马上挂的一条鞭,李渊能使刀里交鞭。李渊说:“尉迟恭,你将此鞭背好。”“是。”敬德解开袍服,把鞭插龙后背的十字绊里边,然后系好袍的抽领带儿。鞭在背后袍里头背着,领子外头露出鞭把,右肩上边聋拉着黄红二色的穗子。说;“万岁,这条鞭我背好啦。”“此鞭命名为打王鞭,上至天子。下至文武群臣,谁有不正之处,你这打王鞭上打昏君,下打谗臣,打死勿论。你要谨记在心。”“臣尉迟恭谢万岁!" 程咬金在后头瞧着,心说:尚方剑,镇国尺,参王笔,打王鞭,一个人一份儿,那我也得妥点儿什么呀。这工夫儿李渊上气不接下气儿:“嗯… … ”窦太真赶紧问:“万岁,还有什么话要说”程咬金往前抢步跪下啦;“哎,万岁,留个纪念儿呀,见物思人哪!您给我点儿什么呀?尚方剑? 镇国尺?参王笔?还是打王鞭?" 李渊看着程咬金,直哆嗦。程咬金也明白:在金殿上我气得他吐了血,他瞧见我还有气,可见他嘴里说自知做错,心里还解不开扣儿,真是当局者迷呀。“万岁,没什么好东西不要紧,随便给,哪怕是万岁夜间使用的夜壶哪,给了我,我供在家中,什么时候提起来,这也是唐朝的夜壶哇!”夜壶就是尿壶。程咬金拿说笑话当真事儿,不带一点儿笑容儿,他那儿跪着,秦琼、徐茂功他们都站着哪,想拉他的衣裳叫他别说都来不及。李渊那儿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不单哆嗦,嘴叭嗒叭嗒的直倒气儿,好容易缓过一点儿来:“卿家,到你这儿,孤… … 无所赐。”话一出口,眼珠儿翻过去了,净剩下白眼珠儿,嘴呀,叭嗒!闭上啦。李世民一看,叫近侍:“赶紧把我父王放下,别戗着啦。”这儿刚把武德天子放平,只听李渊“儿”的一声。正交子时初刻,李渊驾崩,死了。

当下李世民放声痛哭:“爹爹啊… … ”哭他的生身之父。窦太真哭丈夫,长孙夫人哭公公,众位老将也掉了眼泪,徐茂功说:“净哭也无益呀,万岁不能再生,赶紧将龙单盖好了。”窦太真照料着一切,李世民还哭。魏征说:“千岁,不要过于悲痛,赶紧到偏殿议论国政要紧。”李世民这才止住悲声,同着几位老将来到偏殿落座,商议着准备五更上朝,宣告众文武大臣,老王晏驾,新皇即位,接受朝贺,办理国政,商量定了就到后半夜啦,略进饮食。这工夫阴阳官报;“上朝的时辰已到。”李世民说.“好!众位王兄,吉日吉时,小王升段,身登大宝。众卿随我来!”李世民站起来要走,徐茂功说:“慢着!" “怎么?" “千岁,有这么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刚才老王有所嘱托,遗言在耳,可是建成、元吉是哭着出去的,他们怎么想?您在头里走要是出了危险怎么办?还得想个妥善的法子,以防不测!”李世民一听,说:“徐王兄所言甚善。用什么法子防备呢?”徐茂功说:“二哥,您呀在头里。敬德打第二,我徐茂功第三,魏大哥第四,千岁在后头,程四弟在尽后头缀着。前有人开路,后有人保护,万一有什么意外,千岁也没有什么危险。”就按徐茂功说的办啦,众人往前走,出长春宫的宫门。这一行人,前边是四名太监打着金锁提炉,里头烧着擅香,香烟缭绕,随后就是秦琼。秦琼出宫门,迈门坎儿,刚下头层台阶儿,猛的由宫门左右蹿出两个刺客,每人手中一把刀,冲着秦琼就扎。

谁呀?建成,元吉。俩人一见父王眼睁睁不久于人世,又把俩人轰出来,天下传与李世民执掌。出来之后,两个人很难受。元吉说:“哥哥,本想借机会侍奉在父王床前,夺国宝,杀世民,南面称王;想不到完全是竹篮打水― 一场空啊!”建成说:“虽说父王有遗言,叫他念在一奶同胞照顾咱们,我看不过也就是吃饭而已。还能有什么大权哪?干脆,咱俩埋伏在宫门左右,候等李世民五更上朝,走到这儿,我左边一刀,你右边儿一刀,要了他的命!后头有秦琼、敬德保驾呀,如若再打死咱们,反正李世民也甭活。这叫一锅熬,拚命赌!" “对,就这么办啦!”这俩小子埋伏在宫门外,每人一口刀,出来一个扎一个,出来两个扎一双,安心不善。想不到,头一个出来的是秦琼。秦琼一下台阶儿,左手拈着他的五结髯,右手肩肘平,亮了个相儿,想往前快走几步,忽然觉得左右软肋上扎得慌,这是个急劲儿,九层台阶儿他没一步步儿走,哩!一下子蹿下去了。建成、元吉的刀都扎上了,扎在秦琼左右软肋,幸亏内有柳叶渝竹宝铠护身,也就是把袍扎了两个大口子。秦琼跳下台阶儿去啦,建成拿刀的那只手,元吉拿刀的那只手都没撤回去哪,正好儿敬德迈门坎儿到了;“啊?”噗!伸双手把这俩人的腕子都搽住了,使劲一攥,当嘟嘟!刀也都掉在台阶上啦。“哇呀呀!好哇… … ”敬德住台阶下头一蹿,把这俩小子也扯下来啦。“千岁,我拿住刺客啦!”后头走过来的是魏征、徐茂功,俩人谁也没言语,因为敬德叫的是李世民。李世民准知道刺客是建成、元吉,心说:我一瞧这事儿就麻烦啦。他不瞧逮着什么人, 就说了三个字儿:“知道了”照直往前走。最末后是程咬金,心说:有敬德呢,这俩小子跑不了!他也往前头去啦。李世民走到太极殿的后殿门,大金钟就响了,当,当,当!秦琼等人赶奔殿前,会同文武百官上殿,只见李世民转过围屏,在龙台这儿宝座之上落座,文武百官分班往上走,跪倒行礼。“参见秦王千岁!”李世民说;“众家爱卿平身起来,归班。”众臣各归班位。李世氏这才平了平气,高声叫道;“众爱卿,武德天子久病至今,于昨夜定更时分,召垂相魏征、元帅秦琼等进见,亲传口诏,授我传国玉玺,命我继承帝业。并以尚方剑、镇国尺,参王笔,打王鞭,分赐秦琼、魏征、徐茂功、尉迟恭,永为辅弼。延至子时初刻,国家不幸,我父王武德天子龙归沧海,御驾崩折,庙号溢为唐高祖。今乃吉日吉时,朕受命即位登极,改元贞观,忧喜两诏,颁布天下”这忧喜两诏是喜诏在前,忧诏在后。喜诏布告改元,贞观天子李世民在位,先颁往江西万年县,借这个县的名字取个吉祥:贞观天子万年。忧诏在后,就是布告天下各州各府各县,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武德天子晏驾啦。李世民这么一说,文武百官一齐脆倒行国礼,三拜九叩:“我等参见万岁,愿我主万岁万寿无疆!" “呵哈哈哈哈!众卿平身起来,“各供原职,晋升一级。”“谢万岁!新君登极,臣等共贺!”

这工夫,贞观天子李世民才往武班瞧了瞧,叫道:“尉迟恭何在?”这叫明知故问。徐茂功启奏.“万岁,适才间在长春宫宫门外,有人妄图刺王杀驾,敬德力擒两名刺客,万岁说:知道了。如今登基大典己毕,不知敬德那里怎么样了。”哎呀,徐王兄,不是你提起,朕倒忘了此事。”李世民叫道,“福寿郡王。”程咬金说:“万岁,臣在。”“请福寿郡王到后面问问刺客何人?如今怎么样了?" “遵旨。”程咬金下殿往长春宫走,到宫门前一瞧,敬德一只手揪着一个,那俩小子还央告哪:“尉迟爷哎,您把我们饶了吧。往后我们多活一天都忘不了尉迟爷的好处哟!我们这条性命就是尉迟爷赏的啦!您是尉迟爷,尉迟爷爷!" 这俩小子是什么大叫什么,苦苦哀求。敬德不撒手。“什么?饶了你?饶了蝎子他妈也饶不了你们这俩小子!”抬头一见程咬金到,敬德高兴了:“四哥快帮忙儿。”“怎么啦! ”“我要拉打王鞭,腾不出手来,这俩小子跟我挣巴,一撒手准跑。你给我揪住一个!”建成、元吉见是程咬金,直喊:“程王爷,讲个请儿吧!”程咬金一寻思:不论这俩小子怎么不行人事,也是万岁爷的哥哥弟弟。我一上手儿,明儿个落一个帮凶。可是这俩人是拐害,不如斩草除根,贞观天子就永无后患了。这程咬金不想落个帮凶,他给出主意。“敬德你太笨。你不会拽趴下一个,拿脚踩住,腾出手来就能拉鞭啦!" “对呀!”敬德右手往下一拽,呱叽!元吉趴下啦。敬德右脚噗的下子踩住元吉的腰,元吉连喊都喊不出来啦。敬德右手一抬,嗖!把打王鞭拉出来了,叫道:“建成,想当初我太原府投军,险些被你等斩杀,我发誓叫你们鞭下做鬼,今天你还跑得了吗?”一举鞭,落在建成的头顶,嘿!脑袋开花,血迹迸蹿。撒开左手,呱叽!死尸倒了。紧跟着敬德一猫腰,闪开右腿,手中鞭攒劲打在元吉后脑海,噗!欧儿的一声,元吉也堵气子死啦!敬德哈哈大笑;“呵哈哈哈哈!今天总算遂了我的心愿!”在死尸身上擦了擦鞭上血迹,又把鞭背好,整理袍服,随同程咬金来到金殿上。敬德跪倒,口称:“臣尉迟恭见驾,吾皇万岁万万岁,庆贺万岁登极之喜。”李世民在上叫道.“鄂国公平身起来。拿着刺客是何人呀?" “万岁若问,乃是您那不仁不义的哥哥建成,弟弟元吉。”“如今何在呢?" “臣我打王鞍鞭打二王,这俩小子死啦!" 李世民可就沉下脸来啦;“哎呀! 联不知道那是皇兄御弟,你为何不说明白了就打死啦?来呀,将尉迟恭推出午门开刀问斩。”徐茂功赶紧拦阻:“且慢!建成、元吉刺王杀驾,斩之无亏。若非秦元帅在前替万岁受了两刀,敬德打死二王也无济于事了。万岁要再思再想,臣保敬德不死。”秦琼也说。“臣袍服之上刀痕尚在。万岁乃有道明君,臣保敬德不死。”李世民心说:敬德抓住二王,我当时只能说“知道了”,往下也没法子搭碴儿。鞭打二王,还不是为了保我的江山社稷吗?现在这就是为了盖盖面儿!你们讲情,给台阶儿我就下。叫道;“尉迟恭死罪可免,罚俸一年,归班!”敬德磕头起身说:“谢万岁!”心说;甭说罚一年俸,罚十年也不怕,只要让我报了仇就行。李世民这才说道:“将二王暂且盛殓。为老王发丧要紧。”国服、国孝,发丧下葬,唐高祖李渊的牌位供入太庙,都不必细表。

贞观天子孝世民即位之后,整顿工、刑、兵,吏、户、礼六部,文有魏征、徐茂功、房玄龄、杜如晦,武有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又兴学校,选人才,协力同心,治理国事。百姓安居乐业,风调雨顺。这就是古书上常提的“贞观之治”。

书说到这儿,还有个尾声儿。到了贞观十二年,长安城内的麒麟阁真修起来啦。画阁雕粱,斗拱飞檐,油漆彩画,金碧辉煌。这是程咬金等退出赃款,有褚遂良等四位学士监督修造盖成了的。表彰功臣的画像,头一名就是秦琼,其余的大唐开国功臣以及阵亡的功臣,一一都有画像,标名记功。老百姓都来观看。 这一日,尉迟敬德请福寿郡王程咬金同游麒麟阁,回来的时候,尉迟恭清程咬金到家中用饭。酒席筵前,敬德说:“四哥,我托你点儿事。”程咬金一听,说:“有什么事你说吧。”敬德这才说出他的心事:“我这个姑娘名叫丑儿,今年也十八岁啦,又机灵,又懂事儿,就是长相儿跟我一样,猛一瞧不象女子。儿大当婚,女大当嫁。四哥你使法给孩子找个人家儿,不怕男方穷,在老家朔州马邑县有盟伯乔公山留给我的产业,家挂两块千顷牌。我把家产一半作为陪嫁,这是我为父母的责任哪。四哥您费心吧。”程咬盘想了想,说:“别忙,别忙。遇机会我必给你办。”

这一日又逢早朝,国事已毕,内侍喊了一声:“有本早奏,无本卷帘朝散哪!”程咬金说;“臣启万岁,想当初在牧羊城之时,罗通逼死了牡丹公主,因此罚他避婚至今,年头儿不少啦,不冲着罗通,还得看在已故的罗成的分上,该给他开婚,别叫罗门断了香烟。现在可是有合适的女家儿。”贞观天子说道:“好哇!四王兄,想当初罗通与牡丹公主婚配,是我主婚,今天还是联亲自主婚。”秦琼说:“万岁,也别管是谁家的女儿,我还做保人。四弟还做媒人。”李世民说:“好,但不知何家之女?四王兄当面讲来。”程咬金奏道.“万岁,鄂国公尉迟恭、镇国夫人黑氏所生一女,尚未婚配。两家可称是门当户对。”李世民很高兴,给皇儿义子罗通议婚啦,好事儿:“既是福寿郡王言讲,定是不差。”叫道:“皇儿勇国公罗通,你还不给鄂国公叩头?朕主婚。”秦琼说:“我做保。”程咬金说:“我的媒人,没错儿”罗通出班说声“遵旨”,过来给尉迟恭行礼:“岳父大人在上,小婿大礼参拜。”尉迟恭用手相搀:“这这这… … 哎呀,贤婿请起。呵哈哈哈哈!”怎么又打结巴又乐呢?尉迟恭心说:程咬金你损啦,你怎么单找罗通啊!这话又不能在贞观天子面前说;可是一看罗通给自己当女婿,仪表堂堂的勇国公啊!心里又挺痛快。这程咬金想什么?罗通你不是嫌北国女子牡丹公主长得不如南朝女子吗?现在把南朝女子许配于你,这回是贞观主婚,元帅做保,郡王的媒人,你还敢打退堂鼓吗?

散朝之后,两家国公府都上下惊动了。勇国公府罗成的夫人庄氏,亲自坐桥子到福寿郡王府,见福寿郡王、裴夫人道谢。庄氏说道:“还是四大爷疼爱我们这孩子,要是老避着婚,罗家门这支就算绝啦。”程咬金说:“我说弟妹,总得对得起死去的罗成啊! ”尉迟恭随后也来给程咬金道谢,然后去给秦琼道谢。择好了吉期,是日,满朝文武齐来贺宾:男家罗通是新郎,头戴纱帽,身穿红袍;女家尉迟丑儿头戴凤冠,身穿霞被。二人升堂成亲,送入洞房。罗通高高兴兴一揭新娘子的盖头;“哟,… … ”心里就凉了。自己一想:悔不该当年在牧羊城心口不一,虽然牡丹公主傲性,她自刎身亡总是我罗通之过呀!四大爷办事儿,这里头有学问哪!这才是生米已成熟饭,罗通也就这么着认可啦!

《 兴唐后传》 到此告一段落,此后还有唐代故事,另演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