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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世为贵妃(夏果果)

写在前面的话

大约是在春天的时候,我遭遇了一系列的古怪。

花粉过敏……可是居然,居然隐约有梅花的香。有不知名的人送来昂贵的荔枝,而我死活就是吃不出那个甜,也不知道那个乱造谣的说,荔枝可以美容,结果,把我美的青春美丽嘎啦痘生了一脸。

失眠,多梦。

夜半,好容易有了点睡意,有人竟然在窗外吟诗:春眠不觉晓,楚楚闻字药,欲品其中味,华清池中草。

这谁啊?扰乱本小姐睡眠,罚款一百。

哼,一百块刚好买去痘霜,不错,不错。

我的小算盘正在计算着,一道白光闪过,我的床边上多了一个老头子。看上去还不错,双目有神,气质不俗,穿卡其色长袍,脚蹬一双黑色布靴,有点那个仙风道骨的感觉。

老帅哥,你怎么能不敲门就随便进入女孩家房间呢?我站在床上看着他,没办法,他实在是太高了,而且他出现的位置是我的电脑桌上,我要是躺着仰望他老人家,估计我的脖子会扭断。

请问,姑娘可是夏果果?

是我啊,你是谁啊,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老帅哥,你可不可以从我的电脑桌上移步下来……那可是我唯一的值钱家当了。还有,还有,你为什么会像鬼一样出现在我的房间呢。

我终于知道那里不对了,那就是他好像不是从门里进来的,而是突然就凭空出现的。

姑娘莫怕,老夫不是鬼,乃是剑仙李白。老夫前世与你有缘,特此来点拨你,让你为世人解开一段旷世真爱。

呵,哈,李白。我说,老帅哥啊,我还李黑呢。

我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我知道了,今天一定是愚人节,你是和我那帮子坏蛋朋友一起来捉弄我的了。哎呀,乐死了,这个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冷梅寒窗是宿命,池中鸳鸯姐妹命,长生殿前表金心,马嵬坡下洗华清……老头子似乎早已知晓我不会当真,微微一笑,吟出一段让我匪夷所思的话后,又是白光一闪,没影了。

这会真吓着我了,我看向窗外,除了黑漆漆的夜还是漆黑黑的夜。

难道我真的遇到神仙了?不可能,在21世纪的今天,我堂堂一个文化人,怎么能相信神鬼论呢。可是……他说他叫李白,还说前世和我有缘,倒还真是有点意思啊。

好像在我刚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有个编辑对我说过,夏果果,其实你不属于一个有才气的女子,但是你绝对有灵气,加上你的勤奋,你会成功的。

然后好像我的写字生涯就一路平坦了,而那个李白,不就是那个超级有才华的大诗人吗?

灵气,有缘。这么说来,我真的是遇到神仙了,不是在做梦吧。

我狠狠地咬了下我的手指,疼的,没问题,非常的疼。

真是上天助我,知道我最近手头紧张,又苦于没有灵感,派了神人点拨我。感谢玉皇大帝,感谢王母娘娘,感谢如来佛祖,感谢观影菩萨,感谢孙悟空,感谢唐僧,感谢上帝,感谢圣母玛利亚,感谢凯撒……反正西方东方南方北方神仙都是一家的,那就互相告知下,小女子我万分感谢了。

想想,到底刚才点拨我什么了啊,我乐了半天,好像还没研究呢。

长生殿,马嵬坡,还有那个妃子笑,什么旷世真爱。哎呀,那不是说的唐明皇和杨贵妃吗?那冷梅寒窗说的是梅妃,池中鸳鸯莫不是虢国夫人,反正都是唐明皇愧对杨贵妃誓言罪证。可是这个宿命啊,姐妹命啊是什么意思?难道其中另有隐情,并不是老唐先生花心所致。

不过呢,也可以理解,现实中优秀男人身边总是不乏投怀送抱的女人。

不过,听李白老人家这些话,好像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再想想,好像之前在窗前吟诗的那个声音也是他呢。

直译下,什么意思呢?

春天的晚上我睡不着觉,可怜兮兮地的听到一些可以治我失眠的文字方法,但是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呢,去找华清池那边的花花草草。

哦,明白了,李白是在点拨我去华清池,哪里肯定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在等着我。

天微微亮,我就动身,在火车站坐上了前往临潼华清池的中巴车。车上人不是很多,就是觉得个个都长的很奇怪,一个一个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我摸了摸脸上的痘痘,心里有些不舒服,不就是皮肤不好吗,没必要这样盯着人家嘲笑吧,其实忽略皮肤这点,人家也还是个才女中的美女呢。

我正郁闷的时候,有个人主动和我说话了:小姐,请问你是这次华清池回归唐朝盛筵的演员吗?

我?啊,不是啊。我有些奇怪他怎么这么问?难道是想说我是美女,又不好意思?据说唐朝美女众多哦。

哦,对不起啊,小姐。可是,那你为什么要一身宫服呢?

啊?什么?我被他的话吓着了,低头一看,天哪,我,我,我居然真的穿着唐装,而且是袒胸露乳的那种,怎么形容呢?看过《黄金甲》?,看过啊,那就知道了,没看过的去看看就知道了。555555555怎么会这样,可是明明我……

真是遇到鬼了,我真是羞于见人了,我捂着脸大喊:师傅,停车,师傅,停车。

姑娘,车早停了啊,你一上车就只是说去城外,现在都出了城三十里路了,你一直不说话,我就索性停下来等你说准备去城外什么地方呢。

什么?城外?我放下捂在脸上的双手,这次我没被吓着,我直接想要吐血了。

我居然坐在一辆马车上,对,就是通常我们在电视里看到那种马车,然后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车夫微笑地看着我。

我有些茫然了,大爷,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了,我现在就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几乎快哭出来了。

这个地方你都不知道,看姑娘你也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怎么连前朝美女杨贵妃的事情都不知道呢?这里就是当年她自缢……

马嵬坡。我飞快地反应过来了。

哈哈,果然不亏是李白选中的人,够灵敏。老车夫突然发出笑声,腾空而起,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大概想到了,这一切都是李白安排的,那么我应该不用着急担心了。他既然带我到这里,就一定是有玄机了,我不妨安心观赏下这后唐时期萧条的马嵬坡,怎么说也是一代贵妃殉地。

突然,空中掉下一卷又一卷白纸,并伴随有一阵琅琅书声。我正在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时,老车夫在空中出现:夏果果,剑仙派你来取密函,你此时不收,更待何时?

我顿时醒悟,聆听书声,执笔记录:传说中,满月子时……

引子

传说中,满月子时,必是群妖之阴气鼎盛。

月临大地,是为一年之中月精月魄最充盈的时候。人间无论飞禽走兽,大树青藤,百花嫩草,其中有活的长久者,或天赐机缘,能吸收月之精华,都可修炼成妖,幻化成人。

天庭之神戒杀,所以定下仙律,每时逢满月,各地的山神土地需得夜晚出行,遍寻自己的管地,惟恐有精怪出世作乱,危害人间。

马嵬坡前,本是一荒凉小道,平日里也没有几个行人过路,偏偏在这个时候,依稀显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影子。不知是何方行人,在这夜里慌忙赶路。

不过仔细看,看的出些须端倪来,这个高大魁梧之行人,虽步履缓慢,可行进迅速,眨眼时间,便由远及近。月光下,这个人一身儒装,青衫磊落,气宇不凡。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泛起一层金黄的颜色,模糊了他的整个面部,似乎隐藏在金色蒸腾的雾气当中,只有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的张开,露出摄人的光华。月亮也似乎被这个人的神采所妒,竟然悄然变化,由圆而狭,满满的成了初一上弦的摸样。

此人注意到月色暗淡,抬头观看,大吃一惊,那双眼中竟然露出几分惊讶神色,他自言自语道:“莫非我这马嵬坡上,还真有什么天材地宝,年长日久,自成气候,吸收月之精华不成。”

原来,这个浑身金华的书生,是马嵬坡上的山神。

中马嵬山神之所以吃惊,是因为满月而上弦,有天妖出世的征兆。天妖是妖怪中的不世强者,吸收月精月魄后,能收为己用,转化为自己的妖力,至强者如妖圣孙悟空,天庭神仙也难找到几个对手。

山神心惊之下,马上用自己的神识在马嵬坡上如水般密不透风的蔓延开来,只要有一丝的妖气,都逃不出他神识的搜索。可是令他惊讶的是,并没有一点遇到妖力的波动。恰就在这个时候,马嵬坡芳草丛中,升腾起一团蓝色的烟雾,缕缕轻柔而起,凭风借力,在空中逐渐化成一个绝世美女的模样,仰头对月。樱桃口中月光如星,点点闪。山神运起神力,化成一道金光,转瞬到了芳草丛中,再看空中蓝色烟雾幻化的美女,似乎受到惊吓,如被风吹散的云般,消失在空气当中,只隐隐的闻到一点淡淡的香味。

神目开合,锁定的是那蓝烟美女的本体。一棵不起眼的小草。不过山神却大吃一惊,原来,这棵草竟然是昆仑山上,西王母玉圃之中的仙草。这草虽不起眼,却有清心之神气作用,更是四灵之类喜欢的伙伴,常有灵物陪伴护持,凡年满千年,必然吸收昆仑仙气幻化成仙。没想到自己这里,竟然有一棵艾草,而且显然已苦苦生长有百年之久。马嵬的土地本不能和昆仑玉圃的蓝田玉膏比较,这棵草能在凡间长留不死,可见经历了多少苦难,而今估计刚刚学会吸收月之精魄,不过是身为仙草,才能出现天妖食月的征兆。

山神抚着艾草小小的叶,看她的本体瘦弱而纤小。心中幻出那个蓝烟美女的模样,这棵草如今刚会幻化就美丽如斯,如果得到仙体肯定是倾国倾城,加上艾草如此努力,山神不由的伸出手来,用神力幻化出一把气刃,割破了手指,三滴金色的神血滴在了艾草的根部,一团金光随之而去,包裹着艾草,飞速的成长变大,周围香气更盛。

五百年法力,山神自言自语的说,只要你再修五百年,千年已满,当能幻化仙体了。艾草听到这话,竟然频频点头,空气中传来如银铃般的笑声。

满月初过,一道旨下,神人就此一线,两地别。

第一章 入宫

马嵬坡的故事已然成了过去,我站在半空中向着南天门,叩首,那里有灭正的位,而我,我只属于这荒凉的空中楼阁。

转战长安城,我想,该是我的宿命吧。

念心刚动,身已坠落,似乎有股力量牵引着我。

随即,人间有喜传。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我从此不是韵魅,有道士为我取字,太真。

确是太真,情太真,追一个天庭小仙,人家大王的太真女子,我现在要说,奴家是杨玉环。

终于被我追上,一波三折的进了这府,出了那邸,入了这宫,上了那床……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1

即将七夕,我湮面空城,任白鸟从山头坠落样拂过眼际。

只是,悲伤。

风欲起而心欲静.

鹊如扬花飞絮,心系江城缘人,此刻空无息,默然放下长齐腰际的发,年年如此,疼痛

难熬,仍是要剪短,以免发舞时乱了蝶影。

我冉冉升到半空中去,睁开双眼,四周顾盼,眼波流动间,柔情蜜意四溢。马嵬坡上端坐不动,风吹长发,轻洒搜神决。我是仙草之体,搜神诀只要是神仙就应该随着自己的神念找到,何况身体里还有他的三滴金血,五百年来,一颗心思不为修炼,只为心动。

时辰早已过了,却仍是没有关于他的半点气息波动。

怒下,唤来土地,方知,我是艾草的时候,他是神。三滴仙血,一句惊言,我成了仙,他却为人。

仙位尚在,肉身却要经历那几世轮回。

他与我有恩,与韵魅有怨。

我舍千年功力,算不准我若化人,他与我之间的恩怨纠葛。但是我还是愿意去做,千年的修炼,比不上人世的恩怨。

几经周折,找到他的转世,灭正,轮回为唐皇,需经几劫。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我隐于梁上,看着那双熟悉的,狭长的凤眼,闪烁着依然摄人的光彩。心在刹那间碎成一地琉璃,无从收拾,我知道,选择与他继续宿明,将是我的唯一。

摘一片艾叶,看它飘荡着没入他的心中,我知道,不管何时我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心中的艾叶都会被我吸引,让他不能自拔。

2

公元719年,蒲州。杨宅里忽然金光四射,满城空气中异香扑鼻,香味恒久饶梁,犹如五月端午之艾叶香味,但比之更甚。

现在的我,口不能言,只能够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我知道,我的舍身大法用千年修行换来了我的转世,而且,我还保留着我生生世世的记忆。

500年前,我从昆仑太真宫王母的玉圃中逃出。那里满是蓝田玉膏,滋养着我的生长。我是仙艾,清心的仙艾,是西王母的挚爱,四灵兽的好友,无数仙葩中的领袖。我的逃离让天界震动,因为青龙的一句话,它说:“艾叶,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多么的寂寞可怜,你知道不知道人间的繁华昌盛。”

于是我要走,到人间去,感受他的繁华。终于我从昆仑到了马嵬坡,耗尽了身上的仙气和法力,只得在这里凄迷的芳草丛中扎根。我的仙力和仙体一天天的流逝,这里的土地根本不能与蓝田玉膏相比。我变的平凡,犹如凡花野草,看不出曾经的一丝高贵。不过我身上的香气依然不凡。

我等到了青龙,它从天上来,在我身边落泪,它知道,我这样的艾本应该年满千年,必然吸收昆仑仙气幻化成仙。可是如今,只能看我无奈风尘凋零。

青龙留了两滴龙泪给我,它说,我可以凭这两滴龙泪,获得吸收月华精魄的能力,转化成我的仙力,然后修炼千年,依然可以成为美艳绝伦,倾国倾城的仙女。我知道,青龙在安慰我,仙有仙气,月之精魄只能让我沦入妖道,成为女妖。

可是我不想放弃,哪怕是成为女妖的机会,我来到这个红尘俗世,无论用什么身份,一定要笑过红尘,经历一番。

青龙说月至中秋,月华充盈。我在中秋的夜对月吸取精魄,可得拟化成人身。那年中秋,我果然拟化,龙的泪让我周身蓝气蒸腾,升腾起一团蓝色的烟雾,缕缕轻柔而起,凭风借力,在空中逐渐化成一个绝世美女的模样,我流泪,那是在昆仑的我,原本半仙之体的我。

张口吞吐,口中月华凝成星光点点,如此的凄艳色美丽。这个时候,有金光如斗袭来,打碎了我虚拟的身。

我第一次看到灭正,马嵬坡的山神。一袭青杉磊落,犹如人间的书生,儒雅而威严。我看不到他的脸,我虚弱的萎谢,眼前一片模糊,我只觉得他那双狭长的凤眼,光华摄人。我知道,我被他的神光碰的元神支离破碎,但我不觉得一点的哀伤,反倒有解脱的笑容,我甚至庆幸,能碰到灭正这样的山神,死在他的神光之下。

我微笑,凄然的说声谢谢。我听到他最后的声音,他说:“你是仙艾?”眼前一黑,从此世界寂静。

我睡了三百年,醒来已自成了身体,不需幻化,变了人身。我知道,一定是那个山神,叫灭正的山神对我做了什么。

马嵬坡上的老树说,韵魅,他给了你三滴神之金血。

韵魅,老树说是他给我起的名字,他说看到我,这两个字无端的跳上心头。

3

我现在叫玉环。又叫太真。

玉环是爹娘起的名字,我通身皮肤如玉,温润光泽。而太真,则是一个老道士留下的名字。我生之第二天,不哭不笑,安静沉默。全家都以为是怪事,不知该如何破解。一道士登门,看我,雪白的长眉轩起,抱我入怀,用指点一点红光入我额头,而后低声问我:“何苦来。”我微笑,家人惊异,道士说:“该来的终要来。”仰天而去,留下我一别号,太真。(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灭正后来赐予我的法号恰好也是“太真”。)

我知道,道士看透了我的象,看透了我的心。

我为人,却留妖的艳相。三四岁年纪,已成了蒲州传奇的美女。我知道,我的一颦一笑足以让他们如痴如醉。有官宦商人来我家求亲,我父母皆拒。我知道,这是天意,我不属于这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我只属于我的灭正。只属于当今九五至尊的明皇。

韵魅成妖,灭正成人。老树告诉我,早在百年之前,天庭就宣了灭正,要他投胎转世。带着自己的宿命纠缠。

顿感失落,想起他青衫磊落,双目狭长的神情,想起他落寞的离去。

愤怒,怨玉帝轮回作弄,悲伤,狠无回天之术。

马嵬坡下,城隍庙中,忽见一年轻女孩祷告,过往神灵,苍天开眼,让我转身为人,再与相遇,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不解此女何出此言语,掐指来算,却原是救命恩人因己而亡。

转身为人,一语惊醒我。

难道,这女孩是天派人来渡我不成,我惊喜,灭正既已转世,我何不去人间寻他,那三滴神血的恩情,自当得我的以身相许,何况,我忘不掉那双狭长眼睛里闪烁的光芒。

我之圃州,他之长安,关山万里。我记忆犹存,却只能是注定的煎熬,法力尽失,人小言轻,我怎么能长安而行,引他注目。一切只能是藏在心里,和着眼泪,变成厚厚的伤。无聊彷徨中,我开始寄情于歌舞音律,我直达哦灭正为人一如为神。妙通音律,魂牵歌舞。浦州很快又传我惊才艳羡,歌舞一道,音律一门,三日可青出于蓝,已无教师能够教我。

那一年,太守登门,见我父母,要我去表演技艺。问及情况才知是明皇的儿子寿王李瑁到了浦州,我心开始无端的痛,心有我艾叶痕迹的灭正到底终是有了别的女人,然后释然,既然为皇,那能不三供六院,不过只要我能出现,绝对是三千宠爱在一身。

我有这个自信,就要找这样的机会。我本不愿意抛头露面,却劝说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自信自己的才艺无双,倾国倾城,我知道,只要我出现李瑁绝对会找个说服自己带我回长安的理由,那么我离灭正又近一步,只要他看到我,艾叶在心的他绝对和我心心相印。

霓裳羽衣,轻纱博缎。铜镜中的我美的不可方物,我迈步走出,带着最惹人爱怜的笑容。一切仿佛停滞的感觉,我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人首的李瑁,他的微笑我是如此的熟悉,只因为他和灭正一样,长着那双狭长的眼睛。

时间停止,我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扑过去的感觉。我这才知道,以往自己对感到的对灭正的爱都是一个错误,我没有想到,自己爱的如此的惊天动地,魂牵梦萦。连他的一个影子,我都想忘我的投如到他的怀里。

琴声起,舞蹁芊。我舞的是记忆深出昆仑的仙舞,我把自己最好的一面拿到灭正的眼前,尽管,他只不过是灭正的一个替代。

4

李瑁派人来求亲,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这是父母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是就在他们在满堂金银中要答应的时候,我却拒绝。我知道,那么多人都觉得我傻,拱手会让出这逼人而来的富贵,其实我有我的打算,李瑁不过是我手中的棋子,或者也可以当我见不到灭正时候的安慰。我对带队的侍卫说:“如果他真的想娶我,那么请他亲自来向我说。”

女人多爱面子,也许李瑁对我也是抱着这个想法。一个多时辰后,杨家的大厅里来了寿王,我在我的闺房里等候,我知道他一定会来,而且我能感觉到他进了大门,厅堂,后院,然后到了我的门前。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和他的身上流着相同的,属于灭正的血,虽然我的只有三滴。

扣门声很清脆,悦耳的犹如一曲音乐,我能听的出李瑁的真心诚意,那鼓点,正是一首凤求凰,拉开门我浅笑,盯着他那狭长的眼睛,我说:“你真的确定要娶我?”他点点头,我说,那你进来,我有条件要说,你答应,我可以嫁,否则,誓死不从。

我的条件简单而苛刻,就是告诉他,我是一个信天的人,有道士曾经告诉我,婚后,要五年之后才能行夫妻之事,不然对自己和家人都会生克。

李瑁微微的皱着眉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最后他笑,然后举手发誓说,:“我答应你。”我笑,得意在我内心里瞬间弥漫,我知道,只要到了长安,我就有了见灭正的机会,只要见面,那么灭正就逃脱不了我们之间的宿命。而这个约束,正是保留我清白的身体。我可以把李瑁当成灭正来安慰我的心灵,但是却不能把他当灭正来奉献我的身体。

结局皆大欢喜,整个蒲州都再传诵着我和 李瑁之间的郎才女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是一个我亲自导演的阴谋。

跟李瑁上京前,那个给我起名太真的道士忽然出现在我的院落,他看着月光问我:“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我点点头,他说,如果你放弃,我有办法让你重回昆仑。

我叹口气说:“昆仑太寂寞。昆仑没有灭正。“

道士点点头,一闪而走,但有句话留下我的耳边,他说:“你可知道,你说不定会害了他,他不再是山神灭正,他只是唐皇,一个身份尊贵的凡人。“

李瑁带我走的那天,相当隆重,整个浦州搭起了五彩锦缎的帐篷,我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一切,我知道,自己将和灭正靠的越来越近。车离浦州五十里,李瑁忽然进来,他说:“原来不止浦州有艾草的清香味道,这里也有。“

我笑,我知道,蒲州以后那种清香不会再有了。它已经全力,奔向了它的主人牵挂的长安。

5

长安很大气,我能感受到那种肃然的王气,不过最让我觉得亲切的,是在进入长安城门的刹那,我感觉到自己心中的艾草重新的焕发了生机,犹如和久违的朋友在唱和,那是一种血脉相融的感觉。

我知道,是我的心和灭正的心重新碰撞的感觉,我转世前种下的那枚艾叶,感到了我的存在。

我在心里喊着,灭正,我来了!

李瑁的王府在长安的中心。他把我安排在了正妃的寝宫里,派来许多人来照顾我,可是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的,是怎么样尽快的见到灭正。可是逐渐的,我才知道,以前我的种种设计不过是不合实际的妄想,灭正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又有那么多的儿子,平素里根本不会到儿子里府上来,更不会深入到王府的后院住宅里去。

看着日子流水般的过去,我开始变的急噪。有几次,我甚至要求李瑁,带我到皇宫去长张见识,让我远远的看看皇帝。每次谈到这个,平日里最宠我的他都会沉默,然后推辞,他说皇宫不是那么容易进的,我也没有那个带你私自去见父皇的胆量。

这让我埋怨,身为皇帝有什么好的,竟然连儿子娶妃,都不来见上一面。

我开始疏远李瑁,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我就对灭正更加的思念。我让家人在我住的院子里引进一汪温泉,每日在那里洗浴,我知道,虽然我已经成人,但是我前世的本体如果能经常受到温泉的灌溉,那么对种在灭正身上的那片艾叶的召唤能力,要比现在强的多。

我知道李瑁有时候回来,会在院子外面远远的看我洗浴,我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真的爱上了我,因为按照他的身份,他完全可以采用其他的手段占有我。

我想,如果他是灭正多好。可是这只是我的一相情愿,他不是灭正,不是我要找的,等待的那个人。

终于被我等到了机会。李瑁的一个兄弟过生日的时候,邀请我们前去赴宴。我知道李瑁很乐意带着我出现在任何场合,而我欢欣的是,灭正说会去参加自己儿子的这个生日。

打扮好自己,我尽量穿的通透,我知道,这样才能使我的艾叶香气飘散的更远。那天的生日我们到了晚了,我失去了和灭正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我到的时候,他已经远远的坐在一个挂满了纱帘的亭子里,模糊了眉眼。不过我能感觉到他的震撼,那种四顾的动作,我能感觉到,我浑身上下艾叶的香气尽力而贪婪着寻找着,弥漫着。

所有的目光注视着我,因为,在我的香气弥漫下,王府中那些花儿闻到了仙气缭绕的香味,感到臣服而自惭,开而又合,花叶含羞。

自此成为谬赞,一夜之间我名遍长安,李瑁的妃子貌若天仙,有羞花之效。我苦笑,但丝毫没有一点骄傲的感觉,我在乎别人的赞美,但是只在乎灭正的。

我失去了一个机会,也许这是天意的安排,我想起自己从蒲州出发时候,道士的神色,我隐隐觉得自己有些担心,会不会上天安排一切只是阴差阳错,我的痴想只能换会一个不是我要的结局。

6

清冷瑟宫之中,竟有此起彼伏的女子娇嗔,时而喘息急促,时而窃自嬉笑。

捻了发梢轻点,已知是那初来胡女的乍瀣。我无若于视,此是环宛别宫,我为寿王之娇娘。

凄冷七夕,天间便是喜极而泣。

我独漠然,人间长安,皇城幽叹,一入深宫怨似海。

灭正,灭正,你将于我何日来恋我。

韵魅,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踮足了心尖也只能俯在他心口,不见战火弥漫,不闻血肉模糊,不看脉络纠缠。但听砰然

心跳,五百年潜心苦修,化得这座前艾叶,三片青色为伴,着日苦夜熬,却只换得他一句怜语。

韵魅,罢了,罢了。

他挥袖即走,青壁玲珑轰然塌方,适前胡女恰恰来访。

环姐,可与我携手一游君园?

雍意望去,女子眉梢肃色,唯嘴角扯动。耳际有语入震,万不可断了草心花蕊。

摊开了宽衣丝路,旋身,衣炔不沾露水,看淡青琉璃的小径上落满巨大而雪白的花朵。暗

夜优昙,盛开过后,便如折断了颈子的白鸟。

它们,躺在凝结的月光下。

没头没脑的扔下一句话,我迅然离开。不看胡女惊诧之神色,即使不可说,也终究是流离之日,马嵬回归。

我免不了情牵一亡。

灭正,灭正。

百年修行,千年轮回,我仍是孤独绽放,长安城一夜之间,牡丹全败。拜你决绝所赐。

我是谁,杨家小女,字玉环。

我系韵魅,马嵬坡艾叶一枚。

7

一次又一次的用水洗着我的寂寥,我爱水已成痴迷。我的全部都寄托在这一汪水中。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洗破,换来更浓烈的艾叶香气,引得灭正来找我。

然后,我就听说了长安最有名气的“华仙池”。那是灭正建造的皇家洗浴的地方,是天下有灵气的温泉。我找了李瑁,求他想办法带我去,他说,也行,华仙池对王妃们不拒绝的,不过每年规定的有入浴的时间。

(其实这就是后来的华清池,后有人说那是唐明皇特意为杨贵妃修建的,其实并非如此,只不过是后来灭正因为我特别喜欢此池水,特赏赐于我,重新再补修了一些奢华的装饰,改名为华清池而已。)

我大喜,心插上翅膀飞去。我想,最有灵气的华清,也许能帮我完成自己的梦想。我初到华清,就被它蕴涵的灵气震撼,灵气冲斥在整个空间里,密度大的几乎近乎实质。我几乎能闻到,那种在昆仑才有的灵气味道,而更让我惊喜的是,华清的池底,谁都不知晓的一个秘密,我几乎凭着前生的记忆可以断定,那地下肯定有一块巨大,毫无瑕疵的玉,那是我久违了多少年的玉膏的味道。

扑入水中,一股灵气围绕着我,我似乎又回到了昆仑,我的灵气被大大地补充进来,香气清而宜远,我努力的散发着自己,看周围宫女们陶醉的神色。我想,不知道能不能吸引到灭正,他终还是没有来。

上了池边,我的精力却已经透支,我不甘心的软绵绵的躺在池边的玉石塌上,虚弱的直如当年马嵬坡的自己。

依稀的,我感觉有人唤我的名字,然后暖暖的,一件柔滑的缎盖在我的身上,睁开眼睛,眼前端立的宫女一脸的惊慌,我不用回首,就知道,是谁在我的身后,是他,一定是他。灭正,我能感觉到自己心里艾叶疯狂的跳动,我知道刚刚是他给我盖起了缎,我知道那种温暖的感觉也只有他能给我。

我转身,这刹那仿佛历尽了万世,缎从我的身上滑落,引得宫女一声惊叫。她知道我们之间的身份,灭正是我丈夫的父亲。可是我不介意,灭正初见我,我不过是一棵逐渐萎谢的艾草,同样是赤身裸体,幻化成蓝烟美人,这一切,只不过是轮回往来,前尘再现。

灭正的脸很平静,看我一眼,温和的笑,那狭长的眼睛里的光彩变成了温柔,然后转身,在宫女的跪送中离开。

我的心一片澄净,该做的我都做了,我不知道他的一笑代表着什么,宿命的全新开始,还是往世的终止结束。我把一个难题留给了灭正,我是他名义上的儿媳,他又怎么能娶我?但我却宁愿相信,灭正一定有他的办法。

8

皇上驾临寿王府。这个消息成了轰动长安的大新闻。明皇自登基之后,从未擅自到过任何一个儿子的府第。除了儿子的生日之外,那是一名皇者显现亲情和慈爱的唯一机会。否则,平日里的擅动,极易引起满朝文武的猜测,揣摩这江山的未来归属。

我知道灭正这次无端的到寿王府来是因为我。这是我的直觉。我更加体恤到灭正的可怜,虽然在寿王口中我得知,灭正从不在朝上称孤道寡。但是他的位置决定了他不可能得到爱,只能得到别人对他的惧怕和疏远。

灭正穿着赭黄色的龙袍,如斯的鲜艳。寿王恭敬的在一边战立着,周围的从人已经退下,只是剩余他们两个,和刚刚被叫上堂来的我。灭正的眼睛盯着我,放出奇异的光彩,我看到寿王脸色略微苍白,双手在长长的袖子的掩盖下,冲我做了一个跪下的手势。

我跪下,叩头。被灭正亲自走下来,搀扶起来。这个动作有些过分的失态,让我更加确定,他是为我而来,只是我不知道他该如何向自己的儿子开口。

灭正恢复了那种威严的,君临天下的神色。一双狭长的眼睛离开我,盯着寿王,让我失望的是,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那么盯着自己的儿子,我想,也许他是有口难言吧,谁说帝王富有天下,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呢。

两个人的眼睛始终在碰撞着,只是李瑁的眼神闪烁,流露着畏惧。不敢直视着灭正,灭正的脸上逐渐的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显示出他内心的愉悦。我知道,一定是胸有成竹的愉悦,我的记忆犹如被风打开,回到了在马嵬的那一刻,一棵小小的,生命在流逝而去的艾草前,一个金光护身的神人,就那么毫不犹豫的割开手指,金黄色的神之血滴在艾草身上的刹那,我也看到了这种笑容,而后,意识迅速的模糊。我知道,自己一定无事,因为我相信这个男人的这种胸有成竹的潜在面容背后的笑,一直相信,无论前世今生。

异样的感觉在我的心中跳动,我直想奔跑上去,拥着这个清癯的拥有狭长眼睛的男人。寿王似乎再也受不了那种眼神的压抑,背弓的更高起来,开口说话,声音小的如蚊一般,但那话,却很清晰,他说:“父皇,这是儿臣在涌州为你所选的绝色女子,一直没有机会送到宫中去,现在想献给父皇,不知道父皇会不会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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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杨玉环?”灭正问李瑁。李瑁不解的看着这个自己摸不透的父亲。灭正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我知道你从涌州带回来了杨玉环,还报上花名册,说你要娶她为妃,我已经批了。你不会不记得吧。“

“杨玉环,杨玉环怎么会是她?“李瑁看了我一眼说,他说,这是我在涌州发现的绝世美女,叫做杨太真,以前是个女道士,听说我要把她进献给天子后,才跟我回到长安的。”

灭正的眼神回复了平静和慈祥。换做了我眼神里的诧异和不信,我一直都相信,灭正有办法得到我,可是没有想到,是如斯的简单,简单到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一个要字。我这个时候,才知道,在皇权和地位的面前,亲情显得是如此的无力。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灭正走之前经过我的时候,留下一个不舍的眼神。他仿佛在告诉我,不用几天,你就是我的了。

我目送他离开,尔后不理会寿王在身后轻叫“玉环”,转身离去回到了房间。我装做愤怒,是为了不让寿王知晓我的心愿,而彻底的崩溃。

李瑁在我的门外,轻轻的扣门,我不理会。沉默良久,我听到他一声轻轻的又长长的叹息,他说:“玉环,我是无奈的”。离去的背影显得凄凉。

那夜,李瑁闯进了我的房间,遣散了所有的丫鬟。他浑身酒气的扑上床来,显然是喝多了酒,不甘心就此失去我,他发疯般的撕扯我的衣裳,而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看着他垂涎着我的身体,当他要我躺下的时候,我叹口气,幽幽的说:“王爷,如果你今晚要了我,将来如何跟皇上交代。”

他的身体开始僵硬,马上尴尬的停顿下来。一身不响的穿上自己的衣服,离去。

我知道,这是他得到我的最后一次机会。

李瑁是个出色的演员,他在上朝的时候,禀报了自己为皇上挑选了绝美“宫女”的消息。灭正当然准奏,而且还给了他一些封赏,包括一些珠宝和十几个美貌的侍女。除了他们两个人,谁知道,这风光下面的酸涩,谁又知道,这是我一手策划得来的结果。

9

李瑁送我进了太真寺,那是宫里的一个道观。我听凭他的安排,我知道,灭正不是单单需要一个女道士这么简单,他是皇帝,需要保持皇帝的尊严和地位,许多事情,要曲折的来办。

我法号太真,钦命在寺内修行。一直到了年末的时候,我才得到了明皇天下选秀的消息,我微笑,身边的侍从不解,我知道,那册子上面必定有我的名字。这些侍从是我从寿王府邸带出来的,知道我和李瑁关系的丫鬟和家人,我知道,如果我不带他们出来,他们只有死,只有死人不会说出这个秘密。

天宝四年冬,我被灭正派专人接进了长安的宫城。他就站在宫殿的门前等我,挑开车帘,上车与我并坐。两枚离别已久的艾叶焕发了新的生机,他就那么轻轻的攥住我的手,用眼睛盯着我的眼睛,忽略了车外的风雪,忽略了喧嚣的一切。

灭正说:“我以前一定在那里见过你。“

我几乎流泪。

车子走到未央宫的时候,我听见车外有人惊讶的喊到:“奇怪,这么冷的天气,苗圃里的艾竟然发了新芽。“

“你喜欢艾叶?“我问灭正,忽略掉他和我的身份,他点点头,喃喃的说:”喜欢,莫名的喜欢。“

车子停在华清池,旁边是新起建的宫殿。灭正牵我的手下车,告诉我,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宫殿。他说,这里是我初次见到你的地方,你住在这里,随时都牵扯着我对你的回忆。我鼻子发酸,想着前生今世的一切一切,弱不禁风的到在他的怀里。灭正很清瘦,但温暖,散发的仍然是我熟悉的那股威严庄重的气息。

我进入宫殿,看着华清池的灵气翻滚,我知道,这里对我有很大的益处,我的前世艾身本是玉膏滋润,这里水下的灵玉,也许能让我得到更多前世的法力,这样一来,我能帮到灭正许多。不管以前灭正有多少女人,我以后只要他属于我一个人,靠我的美貌,我和他的宿缘,以及我给他的帮助。

灭正问我,会不会跳舞,我点头,换上轻纱薄幔,扭动着身体,跳出一段“幻化”。尽管他已经轮回,但我知道,人轮回之后,上世总有些难以忘记的记忆让你模糊的感到熟悉,我这段幻化,是那时节,艾叶吸引灭正的幻化,只不过那时我是蓝烟美人,被灭正的金光冲散,而如今,我是灭正的宫女,用这舞吸引着灭正的眼光。

我的舞姿充塞了灭正的整个世界,我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疑惑,是什么让他如斯熟悉。一转身,我的泪水潸然而下,我的一切努力没有白费,今生,我终于得到这个男人,终于能和他相互厮守,一生终老。

10

灭正留寝华清,恩宠于我。我尽情的迎合,感受他的灼热与坚挺。这是一种融二为一的感觉,一切在我眼前似水般流过,清晰如电,却抓不住一点的痕迹。我能感觉到,自己种在灭正心中的那片艾叶正悄然的从他的身体上幻化出来,在我们的上空,淡淡的形成一股蓝色的烟雾,而我的本体,也挣脱了转世肉身的束缚,变化成一株了;蓝色的艾草,迎合上去,渐渐的融成一体。

天空中弥漫了艾叶的味道,沁人心脾。大地似乎在震颤着,一股久违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弥漫过来,淡蓝色的气凝聚成一个个小巧的艾叶模样,涌入我的身体。我的法力回来,透过宫殿的金砖玉瓦我看看到在空中,久违的青龙在盘旋起舞,他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响说:“你终于回来了。”

我点头,他对天长吟一声,当成对我的祝贺。然后盘旋而去,我知道,我这个时候真正的掌握了一切,包括我对灭正,和灭正对我的爱。

我决定牛刀小试,灭正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五更。铜壶滴漏中的沙砾不断的落下来,我能听到在外面,高力士来回走动的声音,充满了焦躁和不安。

已经到了上朝的时间,灭正匆忙的起身,想穿上衣冠。我臃懒的伸手拦住他,拥住他的身体,他诧异的看了一眼我,我的眼睛里满是失望和眷恋的神色,我能感觉到,灭正的心里一软,满是痛惜。

“陪我。”我柔声对灭正说,他抓向衣冠的手缓慢了下来。他说:“玉环,若是我不上朝,满朝文、武会说你误国的。”我摇头,用一跟青葱般的手指贴上他的唇,然后告诉灭正,只要跟他在一起,我不在乎。

于是灭正躺下,在我的身边。只是喊人进来,宣布口喻,让高力士拟旨,册封我为贵妃。

李瑁之番外篇

我李家男子似乎个个多情,大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嗜好,为了爱情能忍受所有重压。而后人却都以为我是一个贪江山无真爱的懦弱男子,实不知,俺才是一个真正为爱忍辱偷生的小丈夫大男人。

唉,太阳已经升到三丈高,宫女在香炉里依次添上香料。

我孤单单地躺在寝宫,索性唤了侍女在帐外以歌舞助眠,红锦织成的地毯,随着丫鬟们的舞步褶皱着,屋子中央的舞女随着舞点舞得正急,头上的发钗也随之滑落。有嫔妃送来美酒,我小酌两口,酒意微醉,拈起床头花朵,闻着花气醒酒。

小哈子匆匆跑来说:王爷,咱们别太闹腾了,别殿也能遥遥听到这里的喧闹的乐声,这可不是在咱们王府,这可是在皇宫啊。您老人家这样被其他王爷知道了,趁机打击报复,皇位就没希望了。

皇位对于我才真的是无所谓,君不看,俺的娘亲母后是谁?那可是那个肉身仙骨的俺老爹唐明皇最最最宠爱的武惠妃。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总是自称俺?没文化了吧,知道俺祖籍哪里吗?洛阳诶,也就是河南,河南人是说俺爹俺娘地。

为什么俺祖先山西起兵,陕西建都,我要说自己祖籍洛阳呢?那是因为俺一个奶奶曾经搬家去洛阳了啊,俺那个奶奶很NB的,所以后来俺家就以河南话为家话了。

哎呀,不和你计较这个了,和蠢人对话基本相当于惩罚自己的渊博。

俺继续摇扇子拉。

太子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地位朝不保夕,只要俺娘稍微枕边风吹吹,那后果可是,哼,哈,MY GOD了,ON YE 了。

※ ※ ※

然而,事情就发生在天宝二十年,深秋的一个夜晚。

我独自在花园的走廊上发呆,宫女们一个个打扮得招蜂引蝶,哦,不是,是摇曳多姿……我看着她们流苏翻飞的衣角在我眼前唰唰唰……,我就开始忧伤了,郁闷了?

彼时,俺年方二七,也就是14岁。那天,细雨迷离,俺过于早熟的心也在秋风的荡漾中噗通噗通地。

可是我尊贵地身体肯定是不能随便找个宫女就解决问题吧,我大吼一声:都给我闪一边去,王爷我今天要旁若无人地吟诗作画。

宫女们一个个就像缩头乌龟一样鱼贯而逃,而我则披着那件鸟毛斗篷触景生情:秋眠不觉晓,总有蚊子咬,夜来风雨声,MM哪里找?

噗通,噗通,哗啦啦……

俺心跳怎么会这么快呢?不对,这个不是俺地心跳,好像是什么东西从空中掉下来了。

什么东西?居然影响到本王做诗,大胆。

咦,怎么从天上掉下一个大活人呢,还有一堆白花花的纸和一根比簪子粗点的东西。还是个女孩子哦,瞧瞧,长的还不错,白白净净,小巧玲珑。就是太瘦了些,可是她穿的哪是什么服装啊,还有她的头发,居然像被烧焦的一样,黄不拉几,而且曲里拐弯的。

莫非她是神仙?听说神仙长的都和人不一样,又不食人间烟火。

不对,神仙怎么会掉下来呢?

难道是蚊子精?看她的形状挺像的哦。哎呀,怎么办呢?她会不会吃人呢?啊,她动了,她还在说话?听听,说什么呢?

俺悄悄躲到她旁边的柱子后面偷听她说话。

“这个寿王真是可怜啊,老娘死了,没靠山了。老婆又被李隆基拐跑,他怎么就这么可怜呢。不过活该,他为了当太子,把自己老婆送给老爹,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停,什么?她这说的是我吗?

母后什么时候驾崩的?本王又什么时候有王妃了?还有,像本王这样重情重义的君子怎么可能为了太子送出自己的爱人呢?何况是送给父皇?这这这根本不可能,这个女子妖言惑众,一定要斩首示众。

我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何方妖孽,在本府口出狂言,该当何罪?

喂,干吗呢?放开我,不然我喊警察了。

看不出你还挺泼辣的,警察是什么东西?没听过哦,不管了,随便喊吧,你夜半闯入寿王府胡言乱语,说,你到底什么来历。

看来我的头衔还是很管用的,女子一下子不说话了。可是,她怎么笑了呢,居然还笑成那样。不过她笑起来还真是好看,脸上像盛开了两朵小花。

噗通,噗通,这次真的是我的心跳了,都怪这个妖女。

休得无礼,不得在我家小王爷面前放肆。

小哈子居然从我背后冒出来,指着那女子尖声地叱责。同时端给我一盏芙蓉莲子羹,那粉色的莲子融合在鲜白的乳液里缓缓地流动着,羹液在羹勺的搅拌下渐渐变成了一朵洁白盛开的芙蓉花,就好像,好像眼前这个女子一般。

我仔细端详着这名女子,鲜花般的馥郁清香柔柔地在我心底荡漾,羹食在他胃里开始融化,我懵懵懂懂好像觉得自己正驾着一叶孤舟游荡在一片红花绿影的莲花池畔,倘详在了一种默然与惆怅相互交织的伤感里。

唉,可怜我贵为皇子,居然连个贴心的朋友都没有。

小太监,少在这里狐假虎威,我可是你家王爷的命中贵人,你得罪了我,你家王爷以后的婚姻大事就要坏在你手里了。

女子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妖言,莫非她真是神仙,特来点拨我李瑁。

※ ※ ※

这位姑娘,小王先不追究你是何来历,先问你为何说出刚才那番话来?要知道小王我现在才14岁,尚未婚配,母后身体也安康。

啊?什么?你才14岁,真是汗啊,原来古代的人这么早熟,看你怎么也不像14,倒像24还大点。停,你现在14?尚未婚配?等等,我算下,哦,明白了。这个笨蛋李白,居然把我送过头了,这可怎么办啊?

姑娘,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小王一点都听不懂呢?

这个怎么和你说呢,我来的太早了啊,这样,我简单的和你说哈。就是你老妈死了以后,你老爸抢了你媳妇,不对,不是抢,是你老爸和你媳妇原本就应该是一对,结果因为很多很多原因,就成了你媳妇。然后你为了当皇帝,就把你媳妇送了你老爸,虽然你是碰巧做了好事,可是呢,大家从此却都看不起你了……明白了吗?

女子的话像金鱼吐泡泡一样一个接一个,可是我基本没听太懂她说什么,因为她说的话好像不是我们的话。莫非她是突厥人啊?

她似乎也在想如何和我沟通,罢了罢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先回房休息吧,明天在仔细询问她,有这样一个动心女子在我府中,李瑁我也算今夜的幸运。

吩咐了小哈子安排她休息,隔日在谈,我也转身回屋。

刚走没几步,就听到她在身后喊:寿王小帅哥,小女子乃奉先人士。小名唤做夏果果。

我回头看去,她冲着我灿烂一笑,挥挥手,就跳着随小哈子走了。

噗通,噗通……

我的心又开始莫名其妙地乱跳起来,原来她叫夏果果,好清新的名字啊,和她的人一样让人舒服。她来自奉先,那里是皇爷爷的陵墓所在地哦。那么就是说他知道那么多的东西,是皇爷爷在天之灵告知他的。好烦啊,怎么这么复杂,算拉,不想了,睡觉。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因为明天是我的生日。

感谢皇爷爷,我念叨着就进入了梦乡,梦里我突然看到了一副很奇怪的景象:天高云淡的日子里,似乎红色上面又掺进去了一点鹅黄嫩绿的情调。一匹翘首张扬的舞马奔驰在大明宫麟德殿的草坪广场上。一群黛帽红袍的宫廷侍卫正飞马扬鞭击打着马球,场地旁的皇宫贵族们也在群情激奋地为自己投注的马队呐喊助威。远处皇家禁卫军剑戟刀枪威然赫立,旌旗仪仗迎风飘飘,。这时,一个头戴青帽的女子驱马而来,只见她的长发和骏马的四蹄平行般地飞起,眼前的马球跳跃翻滚。突然场地边的阁楼上传来一阵笑声,原来是虢国夫人将一只盛酒的玉盏不小心碰落在了她怀里的狸猫头上。朝服冠冕的文武大臣们顿时不知所措,那只狸猫竟突然钻进了一个人的长袖子里面。夫人的狂笑立刻不绝于耳,父皇,母后和公主们也随而狂笑之。

只有我仿佛中了魔一样地望着远方。

远处球场上女子的白马英姿飒爽,白色的马鬃迎风飘动。尤其是它那两条细长的双腿和结实浑圆的臀部。

虢国夫人大喊一声:瑁儿,快准备聘礼,将夏果果迎娶进府吧。

难道她就是夏果果?原来她就是我的命中王妃,哈哈,小哈子,快来,快给准王妃送上前天突厥人赏赐的那些奇异果……

哎哟,我的头好痛啊,夏果果,你太大胆了,你怎么能对未来的夫君如此无礼……

李瑁,你大清早就喊我名字干嘛?

原来是南柯一梦。

我睁开眼,看到夏果果怒气冲冲地站在我的床前,柳眉踢竖,小嘴噘的高高,小脸粉嘟嘟的,颇有柳娇花媚之态,让我心旌荡漾。

越看越欢喜,又加想回起刚才的美梦,我乐的咧开嘴:美女姐姐,你怎么不打招呼就闯进男人房间啊,你想干嘛啊。

李瑁,你,哼,小P孩,等会和你算账,快点出来,我在后花园等你,和你商议大事。

夏果果瞪了我一眼,英姿飒爽地像风一样冲了出去。真是神女啊,来无踪去无影,我李瑁有幸得此宝贝,万幸,无聊的日子基本算是可以轻松打发了。

※ ※ ※

出的寝室,我伸了一个老大老大的懒腰,惦记着果果,就快速朝后花园跑去,也顾不得小哈子在身后大声喊:爷,早膳还没用呢。

真是个蠢奴才,有美色可餐,还吃那些俗食干嘛。一点都不了解本王的心思,白跟了我几年。

早晨,金色的阳光铺满了寿王府的庭院,透过窗棱的罅隙可以望见金色的尘雾飘荡在空气中,白色的帐纱如雾一般轻灵飘渺,紫檀木的雕床,花梨木的门扇和黄肠木的靠椅沉静而安详地矗立着。

庭院中阳光明丽,青草菲菲,一群粉黛娥眉的缤妃宫女身着绿纱红袖在亭台池榭假山楼阁中穿梭着。

我的心情也不觉地在这秋意盎然中沉沉欲醉了,景美人更美。你看,夏果果站在池边,那身段,那味道,真不无法言喻哦。

是谁说的,瘦女子就不好看,我看这夏果果更有一番让人心疼的味道。后花园是建在竹林之中,院落四周的竹子青绿葱葱,空气中飘荡着竹林散发的清新。

夏果果一看到我到,马上很大声地喊:李瑁,你来了,快过来啊,磨磨蹭蹭干嘛呢,再不过来,我生气了。

被她认真的表情所感染,我也认真起来,随后我带她到了后花园的书房,书房是父皇特意为我建的,装饰的典雅清秀,名人字画虽然都是赝品,却把屋子衬托的很雅致,屋内还放着众多的花盆,各种玫瑰、牡丹鲜花绽放、争齐斗艳,墙角的楠木大床,雕工精美考究的的桌椅,各处摆放的精细的茶具、瓷器,使整个屋子显得古色古香。

那一天,我提前知道了所有的我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故事,也就出现了后来的很多故事,同时我也就落得了一个贪恋皇位舍爱情的懦弱男子。

※ ※ ※

她是来自21世纪的女子,职业是编故事的,这话是她自己说的。

她说她靠每天编很多很多故事去换银子,说的眼泪汪汪,俺当时真想说,有什么了不起,俺小王给你黄金万两,你不用回去那个21世纪了,留下来做我的王妃吧。

可是,俺不敢,因为俺答应了她一件事情,必须要完成。

她说,父皇和杨玉环的恋情是要受天谴的,他们在一起必然是两败俱伤,所以一定让俺不要娶玉环进府,那样她就不能有机会见到父皇。但是据说玉环又会出现在皇姐的婚礼上,就算俺不娶她,皇姐也会自作主张替俺做媒。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金屋囚环,将她软禁……

听起来有点残忍,可是我完全都是因为要帮她。

因为据说她是被那个什么剑仙逼迫的,如果不能完成说服我的任务,她将永远回不去了。其实回不去更好,俺才满了心愿,可是一想到俺心爱的人孤单地在这个她所谓的历史里生活,俺更心疼。

好容易想了个这样能完成任务的办法,结果她又哭的稀里哗啦,说俺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

苍天啊,玉皇大帝啊,王母娘娘啊,难道真的是说有了代沟吗?人家不就是爱了一个大俺十几岁的女子而已吗?

何况,按照她说的,俺其实应该大她几几几几几百岁呢。

后来,终于,归根到底,一句话,商议的结果就是,俺就忍辱负重完成一个无间道的角色。俺不但要娶玉环,而且要想办法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父皇身边去……

因为,她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段情。

所以我们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父皇和玉环这对苦命鸳鸯比翼双飞。

当然,俺李瑁虽然痴情,却绝对不白痴。俺宁可承受被世人嘲笑鄙视的舆论,也要硬着头皮不露破绽地前行,那是因为……

想知道吗?很想知道吗?

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吗?

切,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啊,没天理。想知道的话就认真地看完夏果果写的小说,然后你就会知道她当时给我许了一个誓言。

嘿嘿,反正你会在21世纪再看到我地,那时候我一定搂着她的腰。

※ ※ ※

两年后,天宝二十二年,李瑁与杨玉环大婚。

继而,武惠妃病逝。

李瑁与杨玉环婚配五年,一直尚未圆房,两人各怀鬼胎,终,李瑁将杨玉环送于唐玄宗。

自此,李瑁消失。

第二章 情劫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香烛点起,我于佛灯下暗自垂泪,我并无心贪恋凡间繁华,可是我却有意流连这世间男子,五百年方才换得与你共枕,我绝不会轻易罢休。

霓裳舞,弦乐动,神人同心,我不惜殃及池鱼,定要守的爱人归。

区区一梅花小妖,与我艾缘敌对,必要魂飞魄散。

唤了后世白家公子,他只短暂几句,便到出长恨阙歌,让世人惊叹。

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士,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1

长安的夜,神念如水般的发散出去,把整个长安城裹成厚厚的茧。我躺在华清的宫殿里,整个长安的一切都在我的脑海之中浮现。只要我愿意,我能听到两个人的窃窃私语。这是对我初得回法力的锻炼。奇怪的是,在长安的某个角落,我竟然能感受到一丝亲切,带有艾叶香气和我如出一辙的亲切,不过这感觉马上被一种寒冷如冰的感觉阻断。

长安也有仙艾?我惊疑,不过马上否定自己的想法。这股香气虽然和我同源,但却微小,昆仑之上任何的仙艾都不会法力低微如斯。

神念一转,竟然是当日我跟寿王赴宴的王府,穿越重重雕梁画榭的厅堂,一直达到一个厚实的地下密室,四五个人分坐在那里,身上全都是软锻的滚龙袍。我大惊,这是唐朝王爷们的服饰,这几个王,怎么会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冬聚集在一起,而且是密不透风的密室当中,莫非,他们要对灭正不利?

虽然王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可是又有谁不觊觎灭正的皇位。帝王之家无父子,更多人想要的是大权在握,荣登九五。这个几个王,都是灭正的儿子,平日里虽然言笑和睦,但私底下为了江山社稷,太子地位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让他们如今共出一室,促膝密谈的,恐怕只有皇位这样一个目标了。

我把散发在四处的神念收回来,全部注到这一股中去。耳朵中马上传来几个人的声音。我听到上首的王正在说:“我们这次把美女送到皇宫去,说什么不能输掉这一局。”然后几个人开始大笑。

搜神,我心念一动,想起了这个昆仑仙法。既然我只听到结局,就绝不能让他们对灭正有任何的伤害,搜神这个方法虽然费力,但能最直接的从别人的脑海中,调出我想要的东西。即使这一身复的的法力短暂失去,也不能让灭正有丝毫的损伤。

神念复动,朝刚刚说话的王眉心而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神念却遇到了一层柔柔的,软软的阻碍,所有的法力似乎如小溪流入了大海,激不起一点的涟漪。这是高级仙法中的“吞噬”。

一个失神,我的法力全部被反阻回来。那层障随着我的神念犹如藤般缠绕而上,从王府激退到长安空中,月下打一个转折,包容着我的法力直奔长安城西。一个身影在我的眼前忽然显现,一个白衣的书生,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显眼,身体左右,弥漫着淡淡的仙气。化神还虚,我有些惊讶这个书生的修为。他的星眸中闪烁出光芒,对我一躬说道:“这位仙友,搜神是仙法,天规不得擅自对凡人使用,你我修为不易,自当好自为止。”

“你是”我传音出去,问这个书生,他淡笑,转身一团柔和的银光闪过,人已渺渺,空气中回荡着他朗朗的歌声“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2

灭正上朝去了,身后跟着欢喜的高力士。自从我进宫以来,灭正已经有五天不理朝政。我知道,这是因为灭正真的爱我。

我每天都要用神念来打探那些百官和王侯,确定没有重要的事情要灭正去处理。然后才安心的与他在一起抵死缠绵。达到了我证实灭正对我的娇惯后,我心满意足的让灭正去上朝,毕竟,他的今世是唐朝的明皇。

看着他离开,我在他的身上附了一片小小的艾叶,这等同于我在他的身边,而且那香气足以让他一直惦记牵挂着我。几天来的神念搜索,让我的消耗颇大,刚刚回复的法力略有些吃不消。我关闭了自己的天视地听,把自己泡在华清池中,吸收了池水传递的玉的灵力。

只是我不知道,表面上不起波澜的长安,已经是乱成了一片。

灭正是个很勤政的君王。五天不朝,足以激起整个长安的猜疑揣测。文武百官,贵族王侯们都知道,这和我,杨太真的入宫有关。

几个王为此忧心忡忡,虽然我是由选秀女自太真寺入宫。但私下里却没有不透风的墙,几十年来的你争我夺,各个王府上,均有其他王爷派来的耳目。我是寿王献上的美女。这是各自心知肚明的事情。

原本王子献给皇帝美女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有些时候,为了给灭正祝寿,或者大庆,这些王爷所献宫娥美女不下百人,极其平常的事情却因为我对灭正的测试而显得不平常。不怕你献美女,就怕你献能得到皇帝宠爱的美女,五天不早朝,这说明了这个女子对皇帝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竟然连连前所未有的事情都可能发生。那么这个美女会不会让皇帝从此看高寿王一线,从而决定太子位置的归属。

皇位之争,怎么能疏忽。寿王李瑁无可奈何甚至心痛的一个举动,竟然把他推向了众位兄弟的反面。本来平衡的局面被打破,不在制衡,所以他成了众矢之的。如何争宠,靠不得各位王爷自己,只能靠美人,那些他们从各地搜刮过来的美人。都希望自己所献的美人能夺的灭正的宠爱,一举夺回自己成为太子的机会。

内宫名册上,一举多了三百四十一个宫女的名字。

高力士恭敬的把这名册,交到了灭正的手中。我附在他身上的艾叶,忽然的一震,在华清池中睁开眼睛,那份名册仿佛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笑,这些王爷那里知道我和灭正的夙愿纠缠,即使你找遍天下美女又如何,灭正永远是我一个人的灭正。我有信心,自己可以夺三千宠爱于一身。

我闭上眼睛,温热的水在我的身上滑过。我听到灭正在朝上威严的对高力士说:“退朝。”我知道,灭正肯定会回来寻我。

在宫女的侍侯下穿上轻柔的纱衣,我曼步向宫殿里去。在上台阶的刹那,我忽然又赶到了一股大做的艾叶香气,我心中无端的一震,隐隐的觉得是灭正遇到了什么事情,但心乱如麻,那片附在他身上的艾叶与我之间的联系象被无端的掐断一般,我再也感受不到灭正的存在。

仙人?

我脑海里一片混乱,眼前马上浮现出那个白衣书生的样子,他警告过我,不要对凡人妄用仙法,转世的灭正已是凡人,是不是他又一次破了我的法。这个人,虽言词有礼,着实也有些太过于讨厌,既然你是仙,怎么只看到我对灭正施法,却看不透我与他之间千年来的缘分呢。

从自己的神念中抽丝剥茧般的把昨夜收回的法力从手上幻化出来,那当中,有我在他走的刹那,悄悄的吸取的一些他的仙光,我是想如果青龙再下来的话,问问青龙,这个人到底是谁。会不会对我有所伤害。

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我可以容忍他昨晚对我的不敬,但是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破坏掉我和灭正之间的联系,就算他是仙人,法术高我千倍,也不行。

他的仙光在我的法力上凝成一个小小的光球。两种法力虽然化成一团太级般的气旋,但却泾渭分明丝毫没有融合的迹象。我用法力逼出自己一口血,喷在了他的仙力球上,这是法力低微的仙人搜寻高于自己仙人最有效的办法,否则,一旦对方收敛气息,你对他所有的感应就荡然无存,这也是前几天我为什么没有感应到他存在的原因。

血在那银色的小球上,似乎逐渐被吸收进入,银色的光亮从柔和变的耀眼,如同世间最明亮的夜明珠,影影绰绰的,我依稀看到了那个书生,依旧是一身白衣,周身上下却全无了那晚的仙气,正混迹于一个嘈杂的酒楼当中,似乎已经喝的烂醉。我冷笑,凡酒怎么能醉的了仙人,用神念透过去,想找他问个究竟,近身的刹那,却发现自己错了。他不是装醉,而是真的沉沉,我从他身边的酒坛里,发现了秘密。虽然是那个酒楼的酒坛,但里面飘出来的,却是仙界最好的酒——醉生梦死。

他醉,那么是谁掐断了我与灭正之间的联系。我的心开始怅然,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的心里蔓延。难道,上天注定我们好事多磨,虽然相见,也是坎坷万般?

发呆的刹那,这个书生却猛然醒来,挥手间,断了我与他的联系。我与他的仙气正因为我的血而血肉相连,受他这一抚,那银色小球跳起来,带着我的血奔他而去,与他融为一体。如割裂般的疼痛袭来。他那里知道,我那血中有灭正前世的神之金血,足以打去我三分之一的法力。

3

“你是谁。”青龙在天空中盘旋着,身边带着闪电和火花。

书生看着青龙,眼睛中闪烁着讶意。他冷笑一声,问青龙:私下昆仑,不怕王母的惩罚,不怕天上的天规吗?

我站在骊山顶上,默然无语。我知道,自己奈何不得这个白衣的书生,所以我想到了青龙。四灵之首的青龙有着大罗金仙修为,只要他帮我,绝对能对付这个两次毁我法术,伤我法力的仙人。

“我叫李白。”仙人回答青龙说,听到这个名字,青龙忽然没有了刚才的威风。他盘旋良久,才问:“你是那个青莲剑仙。”

剑仙-李白。我知道李白,很早就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他是个诗人,很好的诗人,有人叫他诗仙,也有人叫他谪仙。都说他的诗和他的人带有仙气。我不信,一个凡人怎么能当上一个仙字,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剑仙。天上最少的仙人之一,以武入道,一剑破万法。我忽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的幸运,如果那晚首遇的时候他拔出的是他的剑,恐怕我现在根本已经魂飞魄散。

“她是仙艾。“青龙忽对李白这样说。李白点头,拂须长笑。正因为看出她是仙艾,我才没有动我的剑光。那你想如何,我忍不住问李白,既然知他是剑仙,这类强横的仙一般都执掌天庭法律,属于掌律仙人。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被天上降罪。

李白依然是笑,眼睛看向天际,但我却觉得他那双眸如电一样,刺在我的眼里,他说:“你今后不对凡人滥用仙术,我就当看不到有仙艾私自临凡。至于你与山神灭正的转世之身,只不过上天注定的冤孽。”

冤孽,看着李白飘然而去的身影,青龙盘旋缈无的天空。几颗银星闪烁。我之于灭正,是真心相爱,为他我能抛弃仙体,自入轮回,怎么会是冤孽。

我一闪离去,李白的身影却又自旁边山包之内探回,连同他身边的一条大汉,正是青龙变化而成的,李白长叹一声,对青龙说:“有爱因,可有孽果。既然你求我,我尽人事罢了,天命难违啊。”

我回到华清,李白的话却如石头一般坠在心里。我知道,剑仙是不打诳语的,何况他真的有预知百年因果的能力。我的犹豫因为一件事情让我放下,一件本来在我计划内,却出乎意料的事情。灭正没有回来,没有回我的华清来,我知道,在我离开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的确,我没有猜错。第二天的早晨,虽然我没有在早朝的路上碰到灭正,却看到了匆忙的高力士。他远远走来,看到我的时候,脸色却为之一变,我知道,他肯定有说不出口的心思。高力士是灭正身边的宠臣,向来是八面玲珑,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我知道,我一定能从的口中得到我想要的消息,不会是全部,对我来说,只是一星半点就已经足够。

4

“贵妃娘娘”。

我虽然眼神看着天空初起的朝阳,可是高力士知道,我刚刚已经看到了他。这已经足够了。

我点点头,然后故做惊讶的问:“高力士?你这么早去那里,怎么没跟皇上在一起。”

他笑的有点尴尬,对我说:“皇上吩咐我有点事情要办,他身体不舒服,现在还没有起床。”

“那他现在在哪里,我去看望他一下。”我笑容可掬的对高力士说,他马上变了脸色,这让我感觉到不妙,我的脸顿时沉下来,盯着高力士的眼睛,问:“你告诉我,皇上究竟在那里。”

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鬓角也沁出了细微的汗珠,四下看看左右无人,他走几步到我的身边,轻轻的说:“皇上在梅妃那里留宿。”

“梅妃?”

我颦起眉,好象宫中没有这样一个妃子。高力士苦笑一下,无可奈何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是皇上昨天下朝时候遇到的,今天宠幸后刚刚册封的贵妃。”

最后一句话虽轻,但在我耳边却似一声春雷,贵妃,一夜宠幸,和我是一样的封号,同样能让灭正不朝。我能如此,是因为我们的宿命纠缠,而她,怎么也能做到如此的出色。我不相信,我要去看看,看看这个梅妃究竟是怎样的国色。

唤过身边的宫女,我让她去打探,这个梅妃是何许人也,什么时候入宫,又是怎么样遇到了灭正。

梅妃,长安西人。月前被四王子送入宫中,住在宫女共住的大院中。;昨日灭正下朝的时,回华清的路上,未出宫门,在御花园中遇到了这个纤弱玲珑的女子。据说当时漫天飞雪,御花园内太湖石旁白梅怒放,而这个女子则正在湖边白梅之前。在雪花中一袭白衣,掩盖了白梅的十分颜色。

有侍卫说,梅妃的美是尘世绝无的,堪可夺天地之造化。当时美景如画,竟然全部成了她一个人的衬托,她就那么随便的站在白梅的旁边,却是画中呼之欲出的点睛之笔,是整个画中的灵魂。她踮脚,用纤弱无骨的手轻轻的拉下一朵含苞的梅花,在秀鼻下一嗅,那无端的娇羞竟然充斥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只想把她拥起来,好好的呵护。

灭正停住了脚步,欣赏这精灵般的女子,几个人脚下踩着积雪的声音,让这个专注的女子心惊,她抬头望过来,看是威严赫赫的皇家队伍,顿时慌了手脚,一个失神,踩在了积雪湿滑的太湖石上,顿时哎呀一声,几欲摔到。是灭正上前亲手扶住了她,她等于躺在了灭正的怀里,灭正柔声的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如此粗心。“她脸色通红,声如蚊纳,告诉灭正,我叫梅。

好有心计的梅。听着宫女的回报,我的心里顿时有了计较。若是一般刚入宫的女子,那敢如此大胆的乱跑,而且恰好碰上下朝的灭正,一切绝对是有备而来。

四王子,密室中的密谋。我把脑海中的两件事情融合在一起,马上有了对整个事情清晰的想法,我肯定,这个梅绝对是那几个王子献的美女当中的魁首,她进宫就是为了针对灭正对我的宠爱。她要夺走灭正的爱,要给那几个王子创造压倒寿王的机会。

想到这里,我几乎沸腾,我不在乎寿王能不能当上太子,可是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分享我的灭正,在我出现之前,他可以爱别人,可是之后,他只属于我一个人,也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梅匆匆的施礼告退,灭正马上召高力士,查这个梅是那宫那院的宫女,得到准确的答案后,他忽然决定,到那件宫女群居的大院去,见见这个让他心动,让他感到渴望的梅。一群宫女三呼万岁,灭正视若无睹,一眼从她们当中,认出了梅,她跪在那里,头深深的低着,胆怯的似乎不敢看皇上一眼,灭正笑着,把她从人群中搀起来,拉着她的手,然后召人到御花园找一个安静的宫殿,先让梅住进去,他说:“等过几天,我就让人在刚刚我看到你的地方,盖起给你的住处,而且前后,我都要他们种上梅花。“

梅笑,很妩媚。

5

灭正能从上千宫女中一眼认出她来。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新进的宫女全部是一样的宫装和头发,千人在一起跪拜,就算我用仙法,想准确的认出一个人来,也需要几分钟的时间。难道说,梅和灭正之间也有我一般的宿缘。

而且,以灭正的皇家尊严,不会一见女人就急于表白的,我是唯一的例外,因为灭正心上原来有我种的艾叶,而梅,怎么也能给他如此大的吸引。

冷静下来回到宫中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宣布册封梅贵妃的高力士从外面进来,恭敬的站在下首。我让自己的使女在他回来的路上拦住了他。我问高力士,皇上遇到梅妃是什么时刻。他回想了下,肯定的说是辰末时分。

辰末,我正在华清中恢复自己的精气,这个时辰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忽然被掐断了和灭正的联系。我在他身上下的那片艾叶不知所踪。才害的我认为掐断我和他之间信息的人是李白,而这个剑仙说,他没有出手,他说圣天子百灵护身,灭正受到有仙人的保护也不一定,可是出手的绝对不是他。

难道长安还有仙人,我难过的几乎呻吟一声出来,一个李白就给我带来了太多的顾忌和麻烦,如果不是他的警告,我甚至一个挪移,就过去直接把灭正抢夺回来,而李白只是个按照天规行事的掌律仙人,没有任何好恶倾向,如果灭正的身边真的还有仙人的话,那么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掐断我和灭正的联系,灭正对梅妃的特殊的好感,以及在千人中一眼认出她都不足为怪,我想,这个仙人似乎在暗地里帮着梅妃。

我无力的挥挥手,要高力士下去,回去复旨意。我知道,就算自己不交代,高力士也绝对不会跟灭正说起到过我这里来。我无心去追究灭正什么时候会回到我这里来,我只想弄明白,是不是真的有仙人在帮助梅妃,如果真的有,我应该如何的应付。

在想过千百个办法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去见见梅妃,也许,我跟她相见,能让我看出更多我想知道的东西。做出这个决定后,我脱去衣裳,把自己浸泡在华清的水里,我要恢复到我的最佳状态,这样纵使出现仙人,我也不至于马上一败涂地。

这是梅的宫殿。虽是临时的,但仍犹如一株含苞欲放娇艳的梅花。她的宫殿里,到处插着梅花,漂浮着梅花的香气。而隐约的,这梅花的香气中,带着竟然有我下在灭正身上艾叶的香气,初时淡淡但,细嗅之下,却格外的浓郁。

是我化成艾叶的法力被炼化的结果,难怪我会忽然失去和灭正的联系。我几乎可以肯定,梅的后面一定有仙人在撑腰。

“我找梅妃”我对她的宫女说。灭正去了早朝,他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两个人会再这个时候碰面。我坐在了红木的椅子上,等着梅妃出来见我。

可是一直到茶水已凉,仍然没有见到她的在踪影,而环配叮当中,出来的却是另外一个宫女,她说:梅娘娘身体不舒适,请您先回去。改天再过来。”

6

掏出一块玉符。趁着夜色把它捏碎,一团银光在空中一闪而过,犹如划过天际的流星,我真想对着这流星许一个愿望,如果它真的能保佑它成真。

一团银光在我的殿外的院子中乍现,象一朵绽放的莲花,走出来的人,是一身白衣一身酒气的李白,手里拿着的,正是四溢香味的醉生梦死。

“有事情?”他喝一口酒问我。

我问他,除了你,长安还有没有仙人。李白诧异的看我一眼,点头说:“有”

“有人出手,掐断了我和灭正联系。”这句话出口,正在喝酒的李白马上严肃起来,眼睛里的眼光犹如剑光一般的四射,在凡间,逗留的仙人不是天庭有任务,不得私自出手破解他人的法术,这是刻在掌律院的天规,而我说的这个仙人,的确破坏了我的法术,而这件事情,正是剑仙巡游天下的任务之一。

“人在那里”李白把酒朝天空一丢,酒坛一没,到了他的空间当中没有了踪影,我把梅妃的宫殿指给他看,然后告诉他,你到了附近就能闻到类似于我这里的艾叶香气,这是他炼化我法力的证据。

一道剑光犹如长虹贯日般一闪而去。目标正是梅妃的宫殿。顷刻,剑光闪烁,李白又稳稳的落在我的结界中间,冷冷的看着我,摇摇头。“没有仙人。绝对没有。”李白招手拿出了那个酒坛子,开始喝酒。

“你怎么那么肯定,你没闻到我的艾叶香味?”李白点点头,说:“闻到了,但香味是两种,一种是内发的,一种是法力炼化外发的,可是我确定没有仙人,否则他逃不出我的观仙镜。/”说着,李白的手里闪现出一团柔和的金光,一面小镜子出现在他的手里,镜子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边缘竟然水样波动。

果然是观仙镜,只要是仙人,别想逃出观仙镜的一鉴。而此时的镜子中,却空空如也,没有仙人灵气的影子。李白收起镜子,郑重的告诉我:“仙艾,你要当心,能炼化你法力的虽然不是仙人,但也有可能是妖”

“妖”我沉吟了一下,否定了他的说法,我知道,我的前生在得到灭正的神血之前,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怪,我熟悉妖身上的气息,只要是妖被我看到,或者被我嗅到身上的妖气,就绝难逃出我的把握。再说,如果是妖,能炼化我仙法的妖不知道这个世上会不会存在,就算是当年强如齐天大圣的孙悟空,在为妖之时,也只能破去仙法,不能炼化。

灭正和你复合,前世的神血有几滴回流身体,仍然是半神之体,这也可以掩饰妖的变化和味道,我直觉感到是妖,但不能确定。李白看我一眼,说出原由,至于妖炼化仙力,或许,那个妖跟你也有一段因缘。

声音犹在,李白人已在我的面前失去了踪影。跟我有段因缘。我不解,而后释然,绝对不会是妖,我今日去的时候,灭正并不在梅妃的身边,我仍然没有感到宫殿中有丝毫的妖气。

不是仙,不是妖。那肯定是人。我的信心忽而百倍 。争回灭正,在我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

梅妃

第一次正面见到我的敌手,我都为之一颤。果然是美的惊人的女子,且不带一丝的凡尘之态。她站在华清池边,看着透彻的碧水,高傲的犹如傲雪的梅。而又是如此的冰冷,让我宫中的侍者,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她的身边。人如其名,我在心里叹到。

“杨妃”她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让人莫名的感觉到冷漠:“你那日去我宫中是不是去寻皇上。”

我含笑点头,她看我一眼,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瞟,而且带了千万分的不经意,她说:“就算你那天见到我也没有用处,我即使规劝,皇上也未必愿意回来。”

“是吗”我诧异她的张狂:“梅妃,你看我这华清的水可好,这可是皇上的恩典,这池水,天下无双。”我骄傲的抬头,不再看她一眼,我眼睛中只剩余那荡漾在我眼底的池水,这是灭正爱我的明证。

“梅花喜寒,不在意这天产温泉,我的梅庄不日即将完工,不见的比你的华清差到那里。”她冷冷的回答我说。言语中,带着满满的自信:“其实你争不过我,就算我让灭正回到你这里来,他也肯定待不上三五日就走。”

我从鼻子中哼了一声,这个女人也的确太过狂妄。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可以依仗的资本,竟然说出这样的大话,她忽然发声笑了起来,笑声清冷中带着得意,她说:“你不相信吗?那么我们来赌,我今晚就要灭正来你这里,我看看你能挽留住他几天,不过谁输掉,以后就再没有争宠的资格。”

狂妄的她说的到是直白。我冷笑一声,默许。走上几步,并排站在一起,远远的看,更象一对姐妹。可是谁知道我们眼神中的相互交锋,我暗笑,不用我计划,她自己把灭正送还回来,只要灭正见到我,心里的艾叶印记就会让他被我吸引,甚至能忘掉这世间的一切。这个赌,我赢定了。

一言为定,她神出手来,在我的手上轻轻的一击。转身离开。我站在华清旁边,看着这池水,冷笑。梅妃带起了风中,梅香袭来,我伸出手,把这香气攥在手心里,捏的粉碎。

7

我卧在床上,刚洗过的头发带着水痕。我知道,灭正最喜欢我刚刚出浴时节的模样,而我在华清当中,受玉的滋养,能迅速的恢复自己的最佳状态。仅凭我身上艾香的呼唤,就足以让灭正神为之牵,陶醉的不亚于喝掉仙酒醉生梦死。

梅没有说谎,显然是信心百倍,灭正果然回来,脚步声清晰可闻,我故意做出熟睡神态,看这个男人在我面前温柔的伏下身体,轻轻的为我抚起头上的发,依然不理。

灭正拉开锻被,与我盖在身上,自己脱下靴,躺在我的身边。我翻身过去,唇齿间呼吸出香气喷洒在他的脸上。他禁不住碰我一下,然后呼着我的名字,惺忪的睁开眼睛,我的脸上满是讶色,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目中流淌出来,顺着脸颊成一条小河。

的确委屈,我为他转世,费尽心机,却只因为一个小小的梅,竟然疏忽了我的存在。模糊中,我看到灭正脸上的怜惜,我知道,他的心软的如绵。娇羞的把自己到在他的怀里,一任他如以往般的温柔。

“皇上”我的声音如天籁般响起,自己心中都是一惊,如果我不惧怕梅的竞争,怎么无意识的会在对灭正的话语中用上仙声大法:“我等你几天你都不来,看来今后三千宠爱,真的要等到我红颜老死了。”

灭正用手指轻堵住我的唇,告诉我:“别这么说,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我会好好的补偿你的。”

“你怎么补偿我?”我问灭正,手轻轻的替他敲打着背。他看看我,一笑,说:“你要我如何补偿,我就如何补偿。”

“真的?“反问之后,我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我说:”君无戏言,那我要你一个月时间内,一直跟我在一起,上朝回来,就一定要回我的华清。“灭正点点头,孩子气的冲我神出手,轻轻的击掌为誓。

这夜,我与灭正抵死缠绵,我努力的用心去磨灭灭正对梅的印象。当我们双双达到顶峰的时候,我发现在我的仙目之下,灭正的胸前透出一片金色的光芒,看上去是一枚小巧玲珑的艾叶的形状。爱人金心,我几乎惊讶的喊叫出来,这是传说中相爱最深的两个人之间才能出现的情况,这种人,情比金坚,就算转生万世,也绝对是世世良缘,而那片艾叶,正是灭正爱我的最好的证明。

长安的整个天空因为爱人金心的出现而震动,皇宫之上,骊山之端,一股金色的光在天空中蔓延,逐渐化成一对蝴蝶的形状,纷飞翩翩。街上人头攒动,引为奇景。

与此同时,李白坐在长安不夜的酒肆里,看着这道光的出现,长叹一声,低声说:躲不开的因果,躲不开的因果。这声音却偏偏穿越天空击在那金光化成的蝴蝶之上,犹如烟一般的,与蝴蝶一起,逐渐的消融在暗色的天幕之中。

8

梅妃已经忍耐不住。我知道。这太出乎她的意料。几天来,灭正一直是在朝堂和华清之间往返,好象全然忘记了梅庄和那个梅妃。

宫女回报说,我的华清附近,最近多了几个经常在路边守侯的宫女,想来是梅妃派来的人,她们在那里等候的一定是灭正,想把他叫回梅妃那里去。我吩咐下人,整日于门外道路上等待,遇到皇上,马上接到华清来,不给梅妃的人任何机会。虽然我确定,在爱人金心出现后,灭正不可能再爱上任何其他的人,可是我吝啬的不想失去他一分钟和我在一起的时间。

那些宫女很无奈,只得回去告诉梅没有任何机会。这个女子竟然派人在从早朝到我华清的道路上做了手脚,那是高力士似乎无心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他说:“路边忽然多了好多的梅花。

“我会意,却没有理会,梅花依旧开放着,可是我却把这些梅花变成了弥漫着艾叶香气的梅花。灭正只要闻到这味道,只会想起身为仙艾的我。

“你输了”我派人送一方绢给梅,上面写着那三个字。我知道,这是对她最大的打击,也是对她以往自信的侮辱。送信的宫女说,梅看见这三个字,并没有恼羞成怒,而只是看了一会儿,淡淡的笑。她要宫女转告我,我们的赌还没有结束,你这次赢但却不见得是最后的赢者。

“她真的没有一点发怒或者着急”我问那个宫女,宫女说:“没有,绝对没有,我想,也许她真的认为自己是输掉了,要我转答的只是挽回面子的说辞,她拿什么来跟您争。”我笑笑,说:“也许吧。”

宫女退下,我一个人拿着宫女带回来的我写字的那张绢,似乎能看到梅那淡淡的笑,还是那样的清冷,我摇摇头,我知道,她绝对不会象宫女说的那样,只是找一个台阶来下,从骨子里说,她和我是一样的女人,只要认准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早就已经在我的预料当中,我这么做,也只是对她的一种试探而已。

淡淡的笑,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我喃喃的自语,梅这样的表现,说明她在最不利的情况下,还保持着最为宝贵的冷静,这样的对手,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对手。

三天后,梅的宫女前来,送来了梅写字的绢。她的字也如梅花一般冷艳,白色的绢上只有五个字——较量重新开始。看完,我把绢交给我的宫女收下,然后赏给送绢的女子一些银子,我说:你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不管怎么样较量,胜的一定会是我。因为,皇上爱的人永远是我。

她走的时候,灭正正好回来,看到她,盯着看了一眼。然后过来问我:“有什么事情?”我笑笑说:“你记不记得她是那里的宫女?”灭正思索了一下,不敢确定的问我:梅庄?“我点点头说:”是来想请你回去的,我问你,你爱我还是爱她。“

想了想,灭正用行动回答了我,他把我拦腰抱起来,让我与他同浴。

看着灭正强健的身体,我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所有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只要能和灭正在一起,而梅,上天注定,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为了你,不值得我浪费这么多的心思。

第三章 孽缘

设坛斗法,只为了一男人,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惜,我为情来她为精。

前尘后世在一瞬间宛然映出,我已知晓了纵然我拼尽功力,迟早也是落的美人迟暮,可无盐镜中明明又有裂缝,显示我此时还尚存希望,那,定然要博。

算来算去,都是算计了自己。

我拂袖,本为债来还债而生,就此让他,凡间女子本就是一遭生死一遭浮沉,就给了她们一遭来回一遭愉悦吧。

我眼睁睁第看着我的结局,在心里默念,替那后世白家公子又落下一笔璀璨。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清,圣主朝朝暮暮情。

1

寿王李瑁府上的人?

看着阶下垂手站着的人,我认的出,那是李瑁府上总官的夫人。她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听到我问话,才上前迈了一步,看了看我的左右。我点点头,示意她有什么话说出来。她说:娘娘,你的家人从浦州看望你来了,现在在寿王的府上做客,王爷让我问您,想怎么办?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我有些好奇。寿王娶我的时候留下了不少的金银珠宝,足够他们安稳的过完一生,这世我的父母兄妹又素来不喜欢拘束,不是当官从政的材料,怎么想起来跑到长安看望于我,再说现在我这个身份,虽然隐瞒了大家,可是难免牵扯出什么传闻,他们寻亲到寿王府,岂不是戳透了我进宫时灭正费劲心机掩饰天下人耳目的窗纸。

沉吟一番,让他们住在寿王府终究不是办法,我让管家夫人先回去,叫来了我贴心的宫女,告诉她,要她在早朝退朝之处,找寿王过来。

李瑁还是不减我走时的消沉。见到我,似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直接走了上来,一双眼睛盯着我,张开双手,似乎要把我揽在怀中。我咳了一声,把失态的他惊醒,他马上明白了我的现在我们相互的身份,只的退下去,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我清晰的听到他问我:“玉环,你还好吗。”只能苦笑,寿王与我,竟然是个情痴。

“把我的家人帮我安排到别处出,趁还没几个人知道消息,在长安郊外,越远越好。“

他点点头,看我一眼,有痴痴的味道,狭长的眼睛里泪花一闪,似乎还有事要与我说。这个时候,殿外脚步声传来,走进来的人却是灭正与高力士。寿王的神色马上惶恐起来,连我,也觉得突然,这个时候,灭正恰恰回来,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你怎么在这里?“灭正意外的打量李瑁一眼,言语中带着不悦,寿王无助的看看我,似乎想不出什么好的托词。我说:”皇上,他是来给我传信的,我的家人,来到了长安。“

“那到要好好接待了。“灭正的笑意如花般绽在脸上,又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李瑁一眼,说:“没有事情了还不早早回去,明日我派人把人接进宫来。”

如逢大赦,寿王退出了大殿。我没有想到灭正会做此决定,连忙起身谢恩,感谢皇上对我家人的厚待,灭正看看我,叹口气说:“难道你还看不出我的心思,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一般对待。“

心里一热,这是我重遇到灭正后,他第一次对我直截了当的表白。灭正用手抚去我的眼泪:“这是好事情,你怎么哭了。”

妩媚的笑一下,灭正看的痴了,他说:“玉环,你这一笑,恐怕要羞死带雨的梨花啊。“

夜中,离天亮甚早。翻来覆去,眼前却是这世父母的容颜,人都说仙人要堪透七情六欲,不为世间凡尘事苦,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我出生后的一幕幕,尽在我的眼前浮现,犹如走马灯般的串成一串,记忆越发的鲜明。

“玉娘,玉娘,赶紧回来,娘带了好看的头饰给你你来试试,肯定象仙女一样漂亮。“记忆中,这是娘的声音,我当时颇为不屑,我本就是仙女容貌,何来的一个头饰让我像仙女一样漂亮。我讨厌这凡俗之物,收下,然后转手毫不犹豫的塞给了是三姐,她是一个不甚美丽但骨子中透出媚的女子,恰好和这俗物珠联璧合。

可是现在,我却怀念那个头饰。月光清冷透国窗棂,我感觉到脸上发凉,用手一拭,竟然是两滴眼泪,我自己笑自己,终还是沾染上了这红尘俗习,可心中隐隐的却由此感到温暖。这,也许就是他们常说的亲情吧。

细细的黄土铺垫在了到我华清的路上,两旁,扎满了五彩缤纷的绢。在大唐这是一种隆重的迎接仪式,灭正昨晚不知何时,交于高力士办理。我在宫殿中,心跳加速,忐忑不安,这本不是应该出自我身上的现象,可是今天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内心竟然有了对灭正之外,不应有的焦躁和渴望。

迎接的队伍逶迤而来,宫女们身后,跟随着的人身上,有了我熟悉的血脉和气息,他们垂首。谨慎的不敢抬头一望,皇家的气派过于霸道,让每一个人的心中生出三分敬畏,和三分惧意。只有一个人,远远的,我就看到她好奇的眼睛,扫量过每一处可以看到地方,带着三分率性。她穿着素色的长裙,面上尽是懒懒的神色,头上,正是那只我昨夜还想到的头饰。

三姐的步不大,袅袅的,水波一般的流动相似,带着那天生的媚意,让不少侍卫偷偷的相看。她也来了,头上还插着那个头饰,我心情莫名的激动,我来长安之前三年,三姐嫁入了裴家,得到了圆满的因缘,那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谁知道,她也跟随着一起来到了长安。

又是跪拜,我的心思从回忆中拉回来。让宫女们摆上座位,父母没有前来,来的是大姐,二姐三姐,还有一个远房的亲戚杨钊。我打量着他们,大姐二姐都显得清瘦了许多,只有三姐没有变了模样。

“你们怎么到长安来了?“我问:”家里可好?“

三个姐姐都点点头,然后三姐开口说话:“是寿王叫我们来的,再说,我们的确也想你了。“说着眼睛里已经有了如珠般的眼泪。寿王,我皱皱眉头,他没有告诉我是他叫我的家人

来的长安啊,他在耍什么花招。

午饭赐宴,也是灭正的吩咐,我第一次有了和家人做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的感觉,虽然我的身边并不缺少人陪,可是除了灭正,我与这些宫女之间,永远相隔着一道不能跨越的鸿沟。我问几个姐姐,能不能长住,大姐二姐都摇头,表示还要回家,终究有丈夫和孩子需要照料,只有三姐点头。她说:“我现在是自由身,他死了。”语气中带了无限的怀念和感叹,我这才发现,三姐的头上,左鬓插着一朵小小的白花。

“在长安安顿下来吧。“我叹口气,这样也算我在长安有个家了,起码寂寞的时候还有家可以回,再说这也是灭正答应了我的事情。

闲坐一下午,言语间体会亲情的可贵。在灭正快要回来之前,我让几个姐姐先回到寿王府去,告诉她们皇上已经安排了他们新的住所。灭正回来,看着我不语,然后忽然问我:“玉环,今天是不是很开心,你看你脸上的笑意。“

我嫣然。

杨钊这个外人,成了第一个见到灭正的我的家人。灭正为我,宣杨钊觐见。他问杨钊,可有过功名,然后竟然在朝堂之上,册封这个连我都不太熟悉的男人为三品官员。灭正回来告诉我,杨钊到是个特别机灵的人,我问灭正为什么这么说,他笑笑说,这个杨钊,竟然在叩谢我皇恩的时候,顺便改了自己的名字——说永生忠于皇上,姑从此后叫杨国忠。

官居三品,虽然不大,已经可以在长安中有自己的府邸,这样一来,我的几个姐姐住处问题得到了解决。皇上特别派了工匠加快速度修建,满朝的文武也一反常态,竟然开始着重与这个小小三品官的交往。尤其是丞相李林甫,他竟然到了杨国忠的府上,还送了一对玲珑的太湖石。

权顷天下。这四个字,几乎成了长安城中对我的评价,听说,有人已经开始不重生男重生女了。

我当然满意,不是为了杨国忠的加官进爵,而是为了灭正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不用再担心那个梅妃,也不用担心灭正会分宠给另外其他的人。

2

我知道,三姐是进宫来找我的。

大姐和二姐的丈夫都分封了官职,正在忙碌着应酬道贺的百官。惟独三姐,我能感受到她那种和灭正不在我身边时候一样的感受——寂寞。入骨的寂寞,就算有千万人在你身边,也比不上一个你真正的爱人。

所以,灭正去上朝的时候,我和三姐就只能互相排解彼此的寂寞。三姐问我,皇上对你怎么样,是不是伴君如伴虎。我笑,不回答,留一个悬念给她,我说:“你终有一天会见到皇上的,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相信你自己会看到。“

正谈论的时候,忽然有宫女过来,手拿绢布递交到我的手里,上面的字还是那样的冷艳,是梅妃,她写到,要我现在赶到御花园去,有事情要和我商量。

商量,我冷笑,恐怕是认输吧,三姐看着我,不解的问是不是有事情要做,我说:“是个对手,但是,永远不可能胜我。“我简单梳洗,在头上挽着堕马鬏,这是在天庭中仙女们流行的发式,也是最适合我的发式。我想,在梅妃面前,就算她认输,我也要她输的心甘情愿,心服口服。

“我先回去,改天再来看你。“三姐站起来,对我说。我摇摇头,要她安心的在这里等我,如果感觉到疲倦的话,可以泡一下华清池。我想,我很快就处理好这事情,回来继续和三姐说话。

离开的时候,三姐已经脱去华服,泡在了华清水内,白皙的肌肤如同剥壳的鸡蛋一样,看我望她,竟然满脸娇羞的神色,一抹绯红已经上了眉梢。我呵呵的笑,笑声如同银铃一般的在宫殿里蔓延开来,三姐也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也合着我笑了起来,笑声很温润而清脆,如同玳瑁做的风铃。

我收敛起快乐的心情,看着在湖边的梅。她背对着我,似乎看着这一汪碧水出神,我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她会不会想到我的华清,那现在她的心情是羡慕,是嫉妒,还是悔恨,悔恨不该做出把灭正送回我的怀抱。

突然的,我有了这种了解她心情的兴趣,缓步走过去,站在她的旁边,看到她玲珑有质的侧面,那瑶鼻高挺,带着骄傲和秀美。我想,这个时候的她,绝对不会再有骄傲的心情。“你太瘦弱了吧,湖边风大呢。”我开口说出了这句话。没想到她头也没回,只是回答我说:“是啊。“语气中,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凄楚。

风吹过来,带起我们两个人的裙带。上下翻飞,在空中扭绊纠缠,梅还是没有看我,我直觉,她一定受创不轻,那么伶俐自信的一个女人,竟然变的如此的呆板呆滞。我不忍,幽幽的叹了口长气,转身,用手抚下我那空中飞舞的裙带,我忽然有种不想和她继续争斗纠缠下去的想法。

“走吗?“梅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站住,问她:”你说,还有什么事情。“她转过身来,眼神竟然是空洞的,似乎看不到任何的东西,说话的声音也变的有如眼神一样呆板,她说:“你以为我们之间的赌你胜了吗?未必。”

我呆住,看着她的嘴角忽然上杨,弯成一个诡异的半月,一丝笑容奇特的固定在了她的脸上,下意识里,我告诉自己,这个笑容绝对不应该是正常人的笑容,不应该出现在正常人的脸上,莫非。梅疯了。

湖边响起了她的笑声,空洞中带着沉闷。在我的四周激荡着,显得格外的疯狂,我不屑再看她一眼,她骄傲到不承认自己的失败,那就只能是愚蠢。

一路走回去,脑子里还满是她那嚣张疯狂的笑容。我的心竟然无端的有些慌张,这是我转世以来的第一次,我的知觉告诉我,肯定有什么事情在发生。灭正,灭正,现在他应该已经转回了我的华清,我要马上回去,守在他的身边。

艾香气。我停止了脚步。怎么会有艾叶的香气。我把自己身上的艾叶香气隐而不发,现在怎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艾叶清香?我疑惑着,寻着艾叶的香气一路寻去,那浓浓淡淡的香气带着我一路回转,重新转到了御花园旁边的梅庄,而后却变成淡淡的一缕,曲折的转了回去,一我跟着一路下去,抬头,惊见是我的华清。

怎么会,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艾叶的香气在这里神奇的消失。而宫殿的顶上,却多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继而变成金色的蝴蝶,正是那晚出现爱人金心时候的景象。是谁,灭正和谁,我如同被重重击打一样,头脑当中一片空白,爱人金心不会在不同的两个人身上出现两次的,这一切,颠覆了我的认知常识。

发疯一般的向宫殿里奔去,不顾宫女们的阻拦。在宫殿里,看到我奔跑过来的高力士,马上睁开了他正在养神的眼睛,慌忙的张开手想把我拦下,我使出了自己最快的身法,化成一道残影,在他身边掠过,那是我的寝宫,入目的,是我宁愿自己没有看到过的场景,灭正赤裸着身体,和他身上的一个女人互相缠绕在一起,古铜和羊脂的相互衬托显得格外的显眼,两个人的缠绵已经到了高峰,我能听到那个女人隐约的,兴奋的呻吟的声音。

我大步到床边,身手掀开半卷的纱帐,那个女人正好曼妙的抬起头来,长发和脸上已然是汗水淋漓,我赫然看到一张自己熟悉的脸,透着诱人的媚。而他们的身上,一个我熟悉的头饰悄然的落在床上,被激情的他们压的扁平。

我坐在床边,他们停止了动作,我和灭正的床上已然凌乱,到处都写满了耻辱的痕迹。我冷静的连自己都感觉到害怕。灭正看着我,缓慢的穿上衣服,没有说话。三姐躺在床上,似乎还没有从疯狂当中回过神来,紧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味着上一刻的一切。

发出一声连我都不敢相信的,尖叫,我没有了一切思考的能力,我只知道,两个本来是我最爱和最亲的人,一起背叛了我。我拉扯着三姐的衣服,胡乱的抓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拖了下来,宫女们看着我们,掩住口不敢出声,灭正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后叹了一口气,上来,用力的想拉开我的手。

我的手指节变的苍白,可是仍然不放手。灭正哼了一声,带着一脸的怒色,放任我对三姐撕打起来,她的衣服被我扯碎,而后身上出现累累的伤痕。灭正带着高力士准备离开,丢下一句冷冷的话:“她是你的姐姐。”

一切都结束了,我颓废的坐在三姐的身旁。

宫女回报说,皇上那晚去了梅庄。

我不再是贵妃。

这是皇上传下的旨意。梅妃恰好这个时候,春风得意的带着大群的宫女来我的华清。“请离开”我低声的对她说,她哈哈的大笑起来,问我:“让我离开,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得宠的贵妃,你现在不过是一个过气的妃子,身份和我天差地别。我今天就要在你这个天下无双的华清池中洗浴,你能怎么样?”

黯然,因为我失去了灭正,我一直想灭正只属于我一个人所有,没想到,在我最靠近胜利的时候,夺走这一切的是我的姐姐。心里满是悲苍,看着梅脱去衣服,轻蔑的扔在我的面前,缓缓的浸泡在华清的水中,我第一次觉得我无能为力。

“都是你害的。”我没有任何声调起伏和表情的对三姐说。三姐这个时候才睁开眼睛,嘴里喃喃的喊着“裴”的名字。我看着他,告诉他,刚刚和你在一起的不是你的裴,而是我的男人,大唐的皇上。

怎么可能,她蜷缩成一团,表情变的悲戚,她说:“那明明是裴,在我沐浴的时候,悄然走到我的身后,我知道,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气味,我熟悉的一切,不可能是别人,不可能。”现在还要演戏,我勃然大怒,心中第一次弥漫起了杀意,既然我的计划得到破坏,那么我就亲手毁掉一切,我不再顾忌李白,全力逼出了自己的仙气,凝结成一把锋利的犹如实体的剑气,刺向了三姐。

卟的一声,我还是不禁闭上了眼睛,可是却没有鲜血飞溅,在我的身上脸上。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完好无损的三姐,她的眉心中间,我的仙气所指的地方,一团绿色的气显然被刺中,正在悄然的淡化,转瞬间消失于无。

妖气,我皱眉。我的三姐怎么会是妖。正在斟酌间,猛听前面传来宫女急促的喊声

3

华清的池水沸腾了,犹如烧开的锅一样,滚滚的蒸发起缕缕的水气。梅妃的脸色变的白的犹如一张单薄的纸,没有一丝刚刚的春风得意。池水的中央,一团暗红的颜色格外的显眼,是血,却不在水中弥漫开来,只是保持着一个不规则的形状,大概有拳头大小。中间,是暗绿颜色的不知名的液体,显得格外的粘稠。

梅妃是妖。我马上明白了这所有的一切,刚刚我的仙法刺向三姐的时候,刺穿打散了她被人下在眉心控制脑部的妖气,而这妖气,和施法的人又是紧密相连,促不及防下,梅妃被我这一击伤及了元丹,所以才萎靡如此,吐出了妖血。

为什么我没有感到她丝毫的妖气,事情不应该这样。就在我沉思的时候,梅妃带来的宫女慌忙合衣入池,拉上来了梅妃。她的气息虚弱,惊奇的用眼在宫殿中扫了一圈,眼睛里冒着绿色的幽光。是妖瞳,这下我更肯定她的身份,我收敛起自己全身的气息,不让她发现我的秘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当初敢那么自信而狂妄的和我来赌,原来就是因为她是妖,自觉有妖的术法来控制灭正的心。

一股强大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气息袭来,仿佛身边四周的空气变的粘滞,连原本几乎没有重量的空气,也似乎成了沉重的石块,一朵朵奇异的莲花在身边的空气中出现,漫天都是灿烂的银色,那些莲花似乎自己会幻化一般,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在空中盘旋呼啸,发出尖锐的响声,直入脑海,刺的头疼欲裂。而后,那些莲花向中移动,融合成一朵巨大的莲花模样。梅妃的脸上忽然变的红润,闪烁着异常的光芒,她双手向天,空中马上弥漫起一阵子、梅花花瓣的旋风,一口血喷在了这些梅花花瓣上,花瓣陡然四散,纷纷爆出绿色的跳跃的火花。她的人,在这些爆裂的梅花花瓣中,一闪而去,苦的她那些宫女,被这花瓣的绿火粘上立刻变成一缕烟气。

“好一树梅迎雪舞”。声音未落,李白出现在我的面前。长袖一挥,那些绿火齐齐的跳动起来,变成了清烟。

“不是你的仙艾之力和我的仙气同源,他绝对逃不出我的青莲决。”李白叹息一声说:“她有与你之间的因缘,这件事情,还是你们两个人来了解的好。”

我的仙艾之力?李白的话让我一楞,李白笑了笑,然后双手划圆,虚空中显现一圆形的犹如水晶的镜子,里面是长安城中,宫殿之内的一株白色的梅花。这梅花树干已有磨盘粗细,年代想必久远,正是十五月圆,从树干上,张开了一张如口般的缝隙,吞吐着月的精华。

千年梅树,已经能吞吐月华,不过也只能为怪,不能化形成人,续而成妖。镜子似乎知道我的疑惑,里面景色一转,已然是大雪满长安,一辆气派的车驾里,坐着我与灭正,自寿王府中来,我们两人身上,互相艾叶的感应强烈,分手一世又重逢,闪现出丝丝缕缕的蓝烟,顿时将整个宫殿弥漫开来。那棵梅树似乎被这蓝色的烟气所动,又开那缝隙,四周的蓝烟被她吸入,树干开始摇晃,梅叶纷飞中,一个小巧的美女幻化出来,对着镜面微微一笑。

“是不是和你的因缘”李白问我。那女子正是梅妃,李白摇头惋惜,树木花草,除了似你这昆仑一脉之外,能生于灵地自开灵窍的本已不多,恰逢你这草木仙气,化形成妖的更是少之又少,本来得此奇缘,应当择地潜修,再过千年苦功可成草木仙女,谁想到这梅树久居皇宫之中,沾染了富贵习气,竟然想以自己美色,享受天下富贵。

话音未落,镜子里却出现了四王子的王府,梅树在府外用枯枝变成一位年迈长者,领自己进府,报名秀女之选。一场歌舞,陶醉了四王子,如得至宝一般,把她装扮的千娇百媚,送进宫来,才有了在白梅旁边巧遇灭正的事情发生。

难怪我被掐断了与灭正的联系,没有仙人炼化了我的艾叶,原来她的本源之中,有我的仙气存在,所以才能制造出如我一般的艾香味。

我一躬,谢过李白,他收起镜子,对我一笑:“灭正与你确有夙缘,但梅妃的事情结束后,你还是本分的了决这段夙愿的好,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你现在恢复半仙之身,了缘之后再无任何牵挂,好自为之。”

4

我知道梅不知道我的存在。她不知道,我就是那枚让她成妖的仙艾。她只知道,那天让她受伤的人是那个漫天莲花的仙人。对胜我,她还是很有信心,曾经的一切她都在暗处做的那么完美,以妖的术法,梅妃的身份。给我设下了一个层层联连环的局。,现在,我成了暗处的猎手,而她的一切在我眼里没有丝毫的秘密。

我的家人认出了四王子家的管家。是他,叫人去浦州通知我的家人来长安觐见。而我的三姐,成为了被梅选择打击我的对象。她用计谋把我引开,用自己的梅枝做了一个傀儡,约我在湖边见面,而自己,则到了我的华清,用她的妖术,在我三姐的眉心种下了禁止,而灭正来华清早已经在她的计划之中,她用自己搜集的桃花烟气刺激了灭正的情欲,而灭正与三姐在彼此眼里,已然是自己心目里最爱的那个人。一切可谓完美,更加天衣无缝的是,三姐身上本来有和我相同的血脉,而梅的药气中有我的艾叶清香,这让灭正对三姐也有了爱人之心。

我在华清边上疯狂的起舞,身边,酒坛中是李白留下来的醉生梦死,李白说,它可以抹去一个凡人的记忆。我想把灭正心目里那个毒打自己姐妹的我,从此抹杀。

灭正因为清醒后看到我的狠毒而去了梅庄,我知道,这一走当中,也包含着自己觉得对我的羞愧,不过身为皇帝,他拉不下这个尊严。不能承认自己这样是个错误。我醉态万千,放声高歌。果然引起了宫女们的注意,高力士把这个消息传到灭正耳朵中的时候,他正在对着不知为何憔悴的梅妃想着心事。

灭正独自前来,有些话,在别人的面前,他永远无法说出口去。他看着我,爱怜的搀扶住,说“你醉了。”我痴笑,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眼泪却滚下来,月光下,犹如一颗颗剔透的珍珠坠落在他的胸前。

“我从此再也不敢那样冒犯皇上”我把自己的脸埋在灭正的怀里,低声说:“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想你。”灭正狭长的眼睛中也开始闪烁着泪花,他轻轻的拥我坐下,拿过我放在几上的酒坛:“玉环,陪我喝酒。”

这酒沾上一点,灭正就醉到。凡人当不得仙酒中的灵气,我站起来,在四周布一个结界,不向谁打扰了我的清静,我把法力集中在一个指尖,一个蓝色的小球凭空出现,闪电般的随着我的一指,钻进了灭正的眉心。我搜索出所有那天的记忆,一一的毁掉,只是没有抹杀去灭正和三姐之间的缠绵,而是略微做了改动,在我的建议之下,灭正爱怜上了三姐,并且封赏官职,愿意和她也长相守。一个我最亲的姐姐,应该比梅妃这样的敌人让我放心,再说,灭正已经误打误撞生出了对她的爱人之心,就算我彻底抹去他对三姐的记忆,两个人一旦相见,仍然是干柴烈火。

晨光随着日出而起,灭正也悠悠的醒来,我装做大醉模样,依然靠在他的身上,他为我整整头发,然后轻声的把我唤醒,他说:“我们两个都醉了,竟然在这里过了一夜。”我惺忪着睡眼,一个甜笑,尔后又故做惊讶失声问他:“皇上,您什么时候来的。”灭正搀我,蹒跚的下了台阶。

一连两道圣旨,震惊整个朝野,我恢复贵妃称号。而我的三个姐姐,也分别被分封成了韩国夫人,秦国夫人和虢国夫人,赐各自府邸,享月五万贯钱俸禄。

5

皇宫里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音。我的三姐,被恩赐可以骑马入宫,谢灭正的封赏。她还没有从前几天的震惊中缓过来,满脸都是凄楚的神色。一身素服,连妆也没有着,但却显示出一种素淡的美,让人震惊。

我派出的宫女已经在那里等候,我交代宫女,一定要带着她从御花园梅妃的梅庄之前经过,我要她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成为一个残破的局一切的努力都已经成空。

“三姐,或者现在我该叫你虢国夫人”我站在殿前平静的说,她苦笑一下,想解释,却被我制止,我说:“三姐,我不想说过去的一切,你是我的姐姐,从小我都把自己的东西跟你分享,现在,也不例外。”说着,我的手中亮出了那个头饰,换来她一汪泪水。

你现在好风光,我笑她说,今日封还没回去,外界就有人做诗流传了。

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宫门。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峨眉朝至尊。这后两句还真算贴切,姐姐你真用了脂粉,反到玷污了颜色。

她被我的话逗的开心,终于抿嘴一笑,下马来,她拉住我的手,告诉我:“我不会真的和你一起得到皇上的宠幸,我心里只有裴一个人。”

笑而不语,不管你有心无心,我都得回了我的灭正,相信也激怒了梅妃,她不会甘心与我善罢甘休,只是我现在已经胜券在握,只等她自己来上钩。

5

梅花本是四季长青,越冷越旺盛的草木。可是长安皇宫中的梅花,却出了怪异的现象,梅庄之外的梅树,本是四海之内搜来的奇种,争奇斗艳就算不在花季,也郁郁冲冲,从来不需花匠过多的照料,也繁茂无比。

可是这个时节,梅庄却几乎没有了梅树,这些树大部分都枯死,叶子洒落一地,更显得苍凉。花匠想尽办法,也无法恢复原来盛景,只得对外张贴榜文,招贤纳士,想方法救这一庄的梅树。

但揭榜人多如过江之鲫,其中不乏真才实学之辈,可是方法用尽不见丝毫好转。

奇事传遍整个长安,有人说,是皇宫太多肃杀的帝王之气,梅树承受不起,自然枯萎死亡,还有人说,是皇宫当中有什么精怪,吸收大地灵气,才让梅树无地气可吸收。

我坐在那里,把姐姐们传来的民间奇事,各种说法告诉灭正,他听的聚精会神,也相当开心,他说:”那在你看来,是什么缘故。“我沉吟一下,装出害怕模样,这种事情必定有怪异之处

,我想还是找个道士仙人来看看的好。灭正大笑,说我即是当今天子,贵为九五,什么邪物敢来我皇宫。你真是多虑了。我笑,要他每日晚上必来陪我,不然,我怕自己吓的不敢入睡。

其实我最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个现象,梅妃受伤,又不甘心自己的失败,看着自己潜心修养的这段,灭正不但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而且我家也受到他的眷顾,按照梅妃的性格,又怎么会善罢甘休。这些枯死的梅树,是没有了灵气,不过是梅妃用的借气的妖法,把灵气从这些同类的身上搜集补充,加快自己的吸收,好尽快恢复伤势,从我的手中再夺去失去的富贵的宠爱。

这次,它可能不择手段。李白的出现和她的受伤让她已经如惊弓之鸟,速战速绝,才是她最好的选择,只要把我都败,得回灭正,收敛她的妖气,相信凭她身上的仙艾之气,李白万想不到她是一只梅妖。

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傍晚时分,梅庄中响起了悠扬的笛声,寂静空灵,远远的传到了华清,灭正精通音律,一听之下,马上陶醉在当中,恍若进入空灵状态,良久才对我说,梅妃的笛声的确优美,人间那得几回闻呢。

其实优美的不是笛声,她是以笛声为掩护,加入了妖术里的惑心术,这惑心术因情生景,触耳生痴,是一种迷惑凡人的法门,我知道,这是她恢复之后的再一次与我交手。我相信,这次我胜券在握。

第四章 抉择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

他于我,确实疼宠,于是有那“一骑红尘妃子笑”。可惜,我要的,却不只一枚荔枝所能打发的。

我戏笑问话,与我,与天下,谁轻谁重。

他沉默,神情严肃

我和他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各占半数。这不是我需要的答案,我突然觉得上天对我,简直是一种折磨,为什么灭正转世非为皇帝,不但有三千女子争宠,还要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分心。

我是仙,转世也残留了过去的记忆,我不知道江山社稷是何物,只知道灭正应该与我一样,心中,只有一个人,占据了全部的分量,其余不来分享分毫。

我知道,终会有那一天:

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

1

梅花如雪,这个季节里,这场面的确有些诡异。宫女们似乎被这梅花的香气陶醉,纷纷入定般的呆立在殿前。我的面前,忽然出现了梅妃的面孔,似在水波纹里一般的扭曲。冷汗从我的额头流下来,眼睛因为惊恐,瞳孔都有些散大。

“你是”声音里带上了哭的腔调,这表情让那张凭空出现的脸空显得更加的得意,她笑一声,声音阴沉,如同从九幽魔地冒出的一般:“杨娘娘,你难道真的认不出是我来。”

“梅妃”我这一声叫的有些声嘶力竭。她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个诡异又带着冷落的笑容,点点头,眼神中露出一丝戏谑的神采。忽而一个变化,面部的五官开始扭曲,一直变成一朵含着雪水的梅花。

惊叫一声,晕死过去,那梅花越变越大,梅妃的整个人从其中迈步出来。看着躺在地下人事不醒的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一阵梅花香气过后,梅妃消失在我的殿中,顷刻出现在了梅庄里。我从地上起来,看着她去的方向,摇摇头,她也许认为一切都在她的计划,可是现在我是那只螳螂背后的黄雀,挥手抹去宫女们中的寒梅迷魂香,我也装做无力的瘫软在宫殿之中。我听到有宫女喊着我的名字,惊恐的说:“娘娘,刚刚我们好象看到了梅花变的梅妃。好可怕。”

“皇上,贵妃是惊吓过度。身体空虚”太医松开我的脉搏,恭身退到旁边,灭正的脸色变的阴沉可怕,整个殿上没有人敢发出一丝的声音。“有妖怪”我慌乱的挽住灭正的手,他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手中,然后告诫一干人等,不许出去乱说。

我陪在你的身边,灭正低头对我承诺。我这一切作为,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上次笛声没有让灭正前往,梅妃果然忍不住来了今天这样一幕,这次我把灭正一直留在我身边几天,让梅妃再继续冒进,露出更多的破绽。我要灭正知道她是妖。永远断了对她的任何念头。

“听说娘娘受了惊吓。”三更时候,我耳边传来梅的声音,而后,我被一股大力拉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满是梅花的梅林,而梅妃,正坐在一棵白梅树下,用手捧起一把白色的梅花花瓣。

梦!

不是梦,梅妃说,这里是我的空间,是我把你拉到这里来得。别奇怪我知道你脑子里的想法,在这个空间里,我就是神仙能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

是吗,我脑海里被法力屏障阻挡住的意识冷笑,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还敢如此的嚣张。

你拉我来这里干吗,我惊惶的开口,她吹一些花瓣过来,落在我的肩膀上。她说:“当然是告诉你,吓你的妖怪就是我。原本我只想以一个人的身份来获得富贵荣华,可是我发现,你着实好运气,连仙人都帮着你,现在,我决定用我能用的一切手段,我只想告诉你,不要再跟我争下去,你不是我的对手。“

“荒谬”我扭身想走,可是却发现身体似乎被固定住,不听我的使唤,梅妃撇撇嘴:“荒谬,那好,我就要你看看。”一张白天在宫殿里一样的面孔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心跳的声音开始急促,她吹一口气过来,如同利刃一般划过我的额头,削掉一缕黑发,她说,我把这黑发放在你的衣裳裙带上,还有,你醒来的时候,会看到我刚刚吹到你肩膀上的白色梅花。

一切开始逐渐消失,整个世界成了空白,。我忽然从这个空白当中掉落,惊出一身冷汗。灭正察觉我的举动,张开眼睛问我什么事情,我想说清楚一切,可是发现自己开不了口,脸上的表情也凝固在微笑,而我看到的自己肩膀上的白色梅花花瓣,裙带上的黑发,灭正却象看不到一般。

“相信我了吧。“梅妃的声音再次传到我的耳朵里,她说:”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退出,我保证你的衣食无忧,三天后,我会在骊山顶上,等你的消息。“

声音缈缈,看灭正,不知什么时候又酣睡沉沉。

皇宫新来了侍卫,在华清宫殿。一个艳丽的耀眼的女子,站在我的身后,她就是皇宫里请来的高手,专门负责我的安全,有她在我身后,我的信心大振,精神也好了起来。灭正和我,都看到这个艳丽的女子一手轻松的劈开了花园中的巨石。

“还有一天时间,考虑好了吗?”梅妃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来,而我身后的艳丽女子却不象那些宫女一样,似乎未闻,而是警惕的四下张望。“学道之人?”梅妃吃吃的笑了出来,“这到是少见,不过别以为请她当你的侍卫就能避开我给你的选择,她连我的化形传声都找不出我的本体,你不要对她报太大的希望。”

“加上灭正那里她的师兄呢?”我对着天空说。“一样不行,不信你可以试试看,我保证,你会后悔。”

“有妖”。艳丽的女子对我说,月亮门后,踱出了灭正,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最醒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和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概,似乎不把任何人和事情放在眼里。也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有妖除妖这妖怪离这里不远,我们要多加小心。”男人先是冷冷,然后关心的关照那个艳丽的师妹:“如果差距太大,就及时发飞符给我。”

2

骊山。

峰顶,我面对着梅妃,她冷笑,得意的问我:“我摄你过来,你的那侍卫呢,终究救不得你。”

一道红色华光从天际飞来,转眼既到,落下山顶,正是艳丽女子,她盯着梅妃,扬扬手中剑说:“我这不是跟来了吗,你不必高兴的太早。”

梅妃看她一眼,转过来直对我说:“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没等我说话,艳丽女子就直接用剑指住梅妃,“要想听她说话,先问问我的剑。”

梅妃傲气十足,一手背在身后,一闪身,已经到了女子的身旁,几团白色的梅花花瓣已经击打在了艳丽女子的剑上,看上去轻飘飘的梅花竟然在与剑碰触的时候,发出响亮清脆的声音。艳丽女子身体一震,往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住她杨手,打出一张白色的玉符,玉符在天上空气中碎成粉末,而后闪出一个青光蒙蒙的剑的形状,拖拽着长长的尾,向长安而去。

梅妃冷哼,一出手,一团绿色的气团击在女子剑上,剑顿时化成碎片,如同千百个蝴蝶四处纷飞。落在山顶的地上,女子顿时呆住,梅妃一字一顿说:“我本来可以阻那玉符,可是我想不如彻底断了你们的妄想,不过今天来的人,我不再给任何考虑和选择的机会,你们通通要死”然后她指着我说:“我会用一根树枝变成你的模样,她对我可谓百依百顺。”

说话间,另外一道青色光华流星般上来。正是那高大男子,身后,还站着灭正。灭正一眼,就看见了梅妃,他脸色苍白,然后颤抖的声音问:“你,妖竟然是你。”梅妃皱皱眉,一个弹指,绿光奔灭正而去,那个高大男人来不及阻挡,灭正绿光弹中,顿时到在了地上,梅妃笑笑:“我没想到皇上会来,不过我会在杀了你们之后抹去他的这段记忆,这件事情,也将永远成为秘密。”

说着,她忽然从山顶上消失,再出现,已经在我的头上。男子横剑一挡,剑被她的袖子拂中,一样化为碎片,四散零落。

“受死吧”梅妃神色犹如玩弄老鼠的猫,一团比刚刚毁掉艳丽女子剑的妖气大了几倍的绿气象我飞来,她盯着我的眼睛似乎要捕捉我心中最后的惧意。可是,在我绿光就要到达我面前的时候,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纤细的手,稳稳的把那团妖气接在手里,手心中马上升腾出一片烟气。

我身边站的,正是那个艳丽的女子,她笑着,看了看梅妃,说:受死,你说是谁死?高大的男人也笑了起来,说:“那还用问,一定是她。“梅妃楞了楞,看了这两个刚刚还不堪一击的对手,现在怎么变的如此强大。

“我来告诉你。”我往前走了一步:“其实一切都是个圈套,你很配合的达到了我们设想的目的,不但让灭正知道你是妖,从此再也没有和我竞争的机会,而且还傻到觉的掌握了一切,为我们添加了不少的笑料。”

“退出,”梅妃笑了:“我是没有想到,会进入你的圈套,可是我却知道,退出的一定不是我,也许他们有打败妖的把握,可是我,是半仙半妖”一圈蓝色的光带着艾叶的香气从她的身上透出,融合在刚刚身体散发的绿光里,空气中的压力又增加了许多。她狂笑着:“如果是那天那个发出莲花的仙人,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可是你们。”言语中,满是轻蔑。

梅妃扫了一眼站在一起的我们三个,然后说,你们谁先来,还是一起上。

“一起,不用”艳丽的女子跨了一步,平平的漂浮在了空中,一声清脆的叫声从她的嘴中发出,划破天空,把梅妃的身子震退。一只雍容的鸟儿出现在天空中,五彩的颜色,如人般大小,身上的羽毛边缘全是深蓝透红的颜色,映亮了整个的天空。四周,马上如太阳般的灼热。

南明离火,南方之精,朱雀。四灵兽中我最好的朋友。

梅妃的脸色已经苍白。身为草木之妖,本体最是怕火,何况是火中之精天火朱雀,正是草木之妖的客星,让她不敢有丝毫的战意。

“离开,我不再为难你”我对梅妃说,“只是朱雀,你已经抵挡不住,何况还有四灵之首,主掌生命灵气的青龙。”梅妃看看我,眼睛里的畏惧和不甘心混合在一起,我说:“其实你应该走的心甘情愿,不是我,你现在恐怕还是皇宫中一棵初有灵性的老树。”

朱雀收回了法身,一股艾叶香气从我的身上散发出来,蓝光大盛,包裹了整个骊山的山顶。梅妃不再多说,施一礼,离开。

3

河南与两湖大旱。

长安城外,饥民已拥挤堵塞了驿道。官府早已经下令封锁了长安内城,怕这些流民在长安城内闹事。

明皇的脸色铁青,身后是紧紧跟随着他的高力士和侍卫。一个衣衫蓝缕的孩子刚刚不知从那里得到一块指甲大小的馒头,马上又人蜂拥过去,乱做一团。尘土飞扬中,馒头不见了去向。人散开,那孩子却躺在地上,想是被拥挤踩跺的不轻,浑身都是伤痕,双眼紧闭,奄奄一息。明皇的眼睛里沁出了细小的泪珠,闭上眼睛,四处都是饥民哀叫呻吟的声音。

开元盛世,换了天宝的年号,竟然成了如此的光景。愤怒在他的身体里翻腾,每日早朝,每本奏折上都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付举国升平的模样,虽然自己知道,这奏折里有水分,可是没有想到,那帮官员竟然大胆到如此的地步,简直是偷天换日,颠倒黑白。

转身,对高力士说:“回去,先让长安府四开城门,发散米粮,然后传我旨意,满朝文武,马上上朝议事。”

中午上朝,开天辟地的第一朝。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那个堂兄杨国忠惹出来的。

青龙和朱雀于我告辞,回了昆仑。

灭正因为妖的打击,精神一直萎靡了一段时间,他一向认为子不语怪力乱神,又觉得自己是贵为天子,百灵护佑从来不相信有妖作祟,可是事情发展到妖不但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还是曾经与他同床共枕过的女人。这对他的信心,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他不会怀疑自己的九五尊位,可是在心里起码犹豫过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天子的命运。

一直以来,他都呆在我的宫里,从他登基之中,开元中兴,建立了盛世,颇有几分唐初的气象,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出过大的事情,这让他放心的把一切交给了手下的文武,交给了他信赖的李林甫。事实好像象也一直在印证他的放心,朝廷的确没有出什么大事情。

这段时间,也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间。不管怎么来说,灭正每天都和我在一起,我有一种鱼水之间融合自然的感觉,心里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充实过,我想,最好,这一生我们都这样下去。

但杨国忠却托高力士带来了个折子,他从三品开始,官声一直不错,皇上对杨家的眷顾也让他无论上下级左右逢源,多少要买他一点面子。在众官的保举下,在灭正封赏过我三个姐姐不久,他就成三品而一品,主管天下的钱粮。灭正当时还比我说过,你这个堂哥为官不错。

这个折子不是他写的,而是他转的,河南和两湖的折子。看完之后,灭正就变了脸色,马上叫高力士叫来了杨国忠。

比我初见他的时候,他胖了许多,面色也红润显得气色很好,尤其是一身整齐洁净的官服穿在身上,格外的精神。灭正问他:“你这个折子是什么时候收到的?”杨国忠说:“昨天收到的,今天就马上呈给了皇上,这种事情,是一刻也不能

耽误的,不过我听他们说半月之前,已经把折子递交到李丞相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这么久还没有批示,所以又写了一份请我转交。”

话说起来,到是头头是道,灵牙利齿,不过我对他马上没有了什么好感,我知道,折子上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而这种大事灭正不会放手不管,这等于间接夺去了我和灭正在一起的时间。

横了杨国忠一眼,我看他的身子微微的动了动,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鉴于唐初武后之乱,我知道,灭正的心里对女人参政,保留着深深的惧意。

“都是我的子民啊”灭正感叹的说,站在殿外,目光看向远处的虚空。

我问过灭正,与我,与天下,谁轻谁重。虽然不过是一句戏言,可是他却严肃的告诉我,我和他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各占半数。这不是我需要的答案,我觉得上天对我,简直是一种折磨,为什么灭正转世非为皇帝,不但有三千女子争宠,还要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分心。我是仙,转世也残留了过去的记忆,我不知道江山社稷是何物,只知道灭正应该与我一样,心中,只有一个人,占据了全部的分量,其余不来分享分毫。

杨国忠说:饥民已经到了长安城下。“

灭正决定带着高力士去看个究竟。

是日,权倾朝野的李林甫被明皇责令辞官。而代替他成为重臣的,是我的堂兄,杨国忠。

杨国忠有些畏缩的站在我面前,我上下打量着他,然后摇摇头,我问他:“你可知道,你为升官,夺走了我的皇上,我如果失宠,你的地位也绝对不保?“

他畏惧的看我一眼,忽然双腿跪下说:“我实在不是为了升官,而真心的为皇上的江山着想。娘娘你与我有亲,我更不会夺走皇上在你身边的时间,我只是想,江山稳固,你和皇上才能永享荣华。“

好滑的一张嘴,换了别人,肯定被他所欺骗。可惜我为的不是荣华,我只要灭正的心全在我的身上。我示意他起来。问他皇上最近在作些什么。

已经有五天,灭正没有到我这里来。这对于我来说,几乎是不可忍受的事情,我不能放纵他这样对我轻视,仿佛我如同不存在一般。杨国忠老老实实的坐下,跟我说:“皇上一直在外体察饥民的民情,而后回来是督导各衙门进行救济工作。“

“娘娘,”杨国忠看我阴沉的脸色,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他说:“我来的时候看原来的梅庄已经被皇上派人拆除,梅树也都被挖掘断根,我想,皇上可能是要在那里给您盖一个新的宫殿吧,这不正好说明,皇上日理万机也没有忘记娘娘。”

“恩”我对他这番话比较满意。我知道,灭正是因为梅是妖才拆除了梅庄,挖掘了梅根的,也没有在那里为我兴建宫殿的意思,可是他这话却正好提醒了,这不是对灭正对我究竟有多在意,一个最好的机会吗。

走的第七天早上,灭正终于疲惫的回到我的宫殿,狭长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浑身掩饰不住的劳累,人好象消瘦了几分,连平日里整齐的长髯,也变的有些凌乱。他进来就坐到了凳上,然后休息了半天才顾上对我开口,他说:“玉环,我对不起天下的百姓啊。“

我顿时变了脸色。

经过一夜的休息,灭正的精神好了许多。我亲自下厨煮了益气的汤给他喝,甚至不惜用法力,灌注了许多的灵气补回他的损耗。灭正看我一眼,抚摩下我的发,又急匆匆要走。我没有阻拦,而是向他提出要求,我要在梅庄的旧址上修建一座宫殿,殿名长生。

我盯着他,看他答应还是拒绝。在这个天下饥民蜂拥长安的时候,动用大量财物修缮宫殿,足以让天下知道,灭正对我的心意,而长生殿,是天上月老住的宫殿,据说有情人在那里共度一夜,从此红绳永牵,万世不改。

“长生殿。“灭正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点点头,告诉我,我现在就让高力士找人去办。

灭正在外面奔波的时候,长生殿在梅庄的旧址上开始动工,我每日的事情,就是站在湖边看工匠们的忙碌,每一根木头,一个画栋,一块石材都是灭正对我的心意,这是属于我和灭正的东西,是爱的鉴证。看着看着,我竟然痴了,觉得那些材料散发出金光,漫天飞舞,拼成一个爱人金心的形状,又逐渐化为蝴蝶。

4

杨国忠说,早朝的时候,有人弹劾我。

我冷笑,从我要求灭正建造长生殿起,我就知道,肯定有大臣会对这事情进行反驳。我问杨国忠:“那皇上呢,皇上是什么态度?“

“皇上坚持要建造下去。”这句话,说到了我的心里。这群臣子,敢于直接反驳灭正的人实在不多,只好拿我开刀,这也正遂了我的心愿,替我检验了一下灭正对我的心愿。

我得意。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个事情在长安形成了巨大的影响。不知道皇宫大兴土木的消息被谁传播出去,一时间百姓议论纷纷,甚至有饥民说,如果把建造宫殿的钱用到救济灾民身上,那么能少饿死多少人。

皇榜悄然的出现在四个城门,妄论大内秘事者斩,这肯定是灭正的意思,果然封住了飞传的流言,灭正对我说,要封住这些百姓的口是真难,我这里建造宫殿与你,饥民无关,我保证饥民在长安的温饱。

得意,和温暖,是我心里剩余的感觉。我在灭正出去的时候,告诉宫女,我要出宫,到城中看看那些饥民。她们被我这个要求吓一大跳,没有皇上批准,或者省家,后宫的妃们是不能出宫的。可是我的确又是一个例外,我说什么,皇上也会恩准。

在心怀忐忑的宫女们的陪同下,我们换上便装出了皇宫。路上,果然到处拥挤了饥民,灭正命人搭建了不少竹棚,上面搭上茅草,供这些饥民们安身。一路走来,果然听不到对宫内建造宫殿事情的任何言语,可是一路下来,到是听到了不少对我的言论。

“妖女,一定是妲己那样的妖女。”一个饥民说:”在这个时候出来祸国殃民,前几天我路过她的三个姐姐的府邸,那个气派,厨房准备中午饭,竟然把鸡杀掉之后只取舌头,其余的全都扔到了杂物缸里。”

“皇上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宠上这个妖女。”

还有人说:“算了吧,谁让人家有绝世容颜呢,我要有这样一个女儿,现在还用在这里受罪。”

听到这样说我身后的侍卫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征求意见,有宫女甚至加快脚步走过去,想呵斥那些饥民。我皱皱眉,要身边人把她拦住。对于这些饥民的话,我有一种享受的感觉,越这么说,我越能感觉到灭正对我的宠。

三个姐姐来长安这么久,我还没有去过他们的家。我浮现出一个念头,不如趁今天去看看,要是按照饥民那样说,三个人过的的确有些过于奢华了,如果闹到灭正这里,难免会让灭正难办,花更多的心思。。

三座府邸在一起,连接起来,似乎是一家,规模之大几乎不亚于王府,而修缮的精美甚至更胜王府一筹。我缓步向前走,却被门前的一个家人拦住,说我不得擅自闯入,我看看她,让身后的侍卫把他拉开,冷笑着说:“你到是好大的气派。“

这下惊动了府里的人,家丁们出来了不少,把我们团团的围住。侍卫呵斥着他们难道不怕王法,他们冷笑着说:“王法,象你们这样的人,我们平日里不知道打死,打伤了多少个,也没有见一点的我王法。”

我忽然没有了去见她们的性质,要侍卫护着我离开。

“都是好大气派!”我怒气冲冲的对三个姐姐说:”封了夫人,连我去看看姐姐都见不得面,看来还真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啊。“我冷笑着,让通知她们来的宫女送客,然后告诉她们内各自收敛一点,我不怕百姓诉说,并不是你们也不怕,积毁销骨,难说真的出了事情,我也保不住你们。

灭正回来的时候,我还带着怒气。他从袖子中拿出一件东西,放在我的手上。竟然是荔枝,在我生之浦州,常有广西荔枝售卖,我这世的唯一爱好几是嗜好这荔枝。我问灭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荔枝”灭正说:“是你家姐妹告诉我的,如今岭南荔枝熟的正好,供上来许多。”

剥开,一个荔枝入口。我却皱皱眉头,灭正看出我想说什么,一直用眼睛盯着我,我忍不住把荔枝吐出来,这水果,摘下一日内味美无比,可是一过时间,就逐渐酸臭,不能入口。我的小女儿神态惹的灭正一笑,听我说出这荔枝的道理,灭正说:“没想到,你果真是荔枝的行家。这样为奖励你,我着人专门去岭南运送,马不停蹄。如何。”

“那当然好”我一口应承下来。第二天下午,果然有人进我宫殿,从小竹蒌中献出鲜荔枝给我,入口鲜美,正是最恰当的火候和味道。我问他,这荔枝从那里来,他说:“是皇上下令,岭南送来的,奔驰千里,快马加鞭。”

听了这话,荔枝入口更是香甜。我开始把这小小的水果当成灭正对我的真心一般,每天灭正不在的时候,竟然再也离不开它。

5

饥民事情处理完毕。各个州府领了粮食,发放到回乡的饥民手里,同时,在春耕之时候,提供粮种。灭正显然对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相当满意,狭长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笑意,还在宫殿内大宴了文武百官。

兼之长生殿也如期竣工。仿造的和我派人送给工匠的图纸上的一般不差别。殿前前四根白玉的柱子,雕刻着云彩花纹,把长生殿衬托的格外的宏大。灭正要我搬离华清,我不愿,我要他搬到长生殿来。这样我们可以随意选择在一起的地点。

灭正搬到长生殿的日子,是七月七。那夜小雨如泪,可天上竟然有月光如水。我觉得,这一定是上天给我们的礼物。我问灭正,信不信牛郎和织女的故事,他点点头,举着白玉的酒杯,他说:“以前我根本不能相信,可是经过了梅妖的一闹,由不得我不相信这一切。”

“假如我是织女,你是牛郎呢?”我托起他的杯子,让他一饮而进,灭正看看我,忽然放下酒杯,双手抓住我的双手说:“不可能,我不可能和你分开,我是天子,没有人能左右我的意思,我要你生生世世,永远陪着我,和我在一起。”

灭正的声音在长生殿里回荡,果断而又干脆。马上响起我银铃般的笑声,生生世世,这话说的多好,我们之间的纠缠不可能转这一世而止,如果能生生世世我心甘情愿,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一个仙法忽然出现在我的心头,那是大姻缘牵萦术,是月老用来对那些痴情男女的仙术,只要男女双方被月老施法术,生生世世不用月老再牵红线。

以前听说这种仙法,只是觉得月老偷懒,不想费力世代牵这红线,假如双方有一人一世忽然不愿,那么不是错配了鸳鸯。可是现在想来,如我与灭正,现在的恩爱就算生生世世怎么会有一人一世改变主意呢。

“我们滴血为盟,以心做愿,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对我的建议,灭正大笑称好,他回味着我刚刚的话,称赞我文采飞菲扬。我趁这个机会,暗地里运集我全身的法力,把她们集中在我的心旁,然后悄然的化出一片艾叶,隐在灭正的心中,然后把努力的把我们两个人的

内心中的对彼此的情感全部幻化出来,法力迅速的在我的身上流失,我们两个人身边一片的迷朦,所有的情感变成鲜红的颜色,续而转化为金色,一颗大号的爱之金心浮现,我的意识一片模糊,隐约的,看到了自己身体中飞出了剩余的几滴金黄色的血液,这也是我曾经和灭正一起拥有过的东西,我控制着它朝着那颗金色的心脏飞去。就要在融合的刹那,我全身的法力一空,眼前一片黑暗。我知道,这是我法力不够强行施法的结果。口中已经喷出了血,黏糊糊的在脸上,我叹息,只剩余一个步骤,我就能完成这个仙法,让我们之间的誓言成真,永世不分离,可是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身体变的冰冷,忽然渴望灭正的怀抱,和华清的池水。按照我的身体,是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一丝恐怖袭击上心头,这是传说中仙人最难抵御的天人五衰。我会这样慢慢的衰老,身体散发出不可闻的臭气,肌肤变的皱纹累累,最后化成一个将近腐朽的老妇的摸样,再失去知觉,但痛感还再,被风吹散身体,变成永久不能转世的颗粒。

灭正现在被我用法术入定,他醒来,看到的一定是衰老不堪的我,那种容颜,怎么能他看到。我尝试着用最后的努力把自己挪移出去,可是感觉不到自己一点的移动。

恍惚的看到光亮。睁开眼睛,周围都是冷冷的气流。我在那里?站起来,看自己身上没有一丝的伤痕,可身边却没有了灭正的踪影。一个熟悉声音传过来:“你以为你真的能发动大姻缘牵萦术?你不能,那是天上的禁术,包括我也不能,只有月老判定可以的人才能由他发动,否则不但你要面临天人五衰,而灭正也一样会被毁掉,不留一丝的痕迹。”

李白,他静静的坐着这里是他用仙术开辟的空间。他说:“不是我及时赶到救了你们,恐怕你们两个人都已经灰飞烟灭。你是仙,虽然转世,还是仙身,这一世因缘了却,依然要回你的昆仑,又何必这么痴呢。而灭正,这世了解也有他的去处,天道循环,因果不爽,不是你能挽回的。李白的话在我的耳边萦绕,我听的痴了起来。连自己是何时出现在灭正的身边,也全然不晓,我用手摸摸他的脸庞,那上挑的剑眉和狭长紧紧闭的双眼让我怜惜,前世,我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今生我们依然决定不了来世的归属。我们只有短短的不到百年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闪即逝,而下世我仍然为仙而他有自己的去向,那漫长的千万年的岁月里,我只能把他永远记在心里,那么这短暂的一世,我一定要想尽办法多留些与灭正在一起的记忆才好。

去他的什么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都比不上这时间内我们的爱,我决定,象以前对付梅一样,来对付现在潜在在灭正心目当中的这个对手。我有把握,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灭正只所以在意那些,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我可以让他知道我与他的宿缘知道。他的前生也是不关世事的神仙,让他放弃那虚幻的现世的一切,知道我才是命运注定的他的唯一,和我在一起,把握这一世的美好。

天光放亮,灭正醒来,对我说,喝的有些过了。我轻轻的扶他起来半真半假的问,那你还记不记得昨晚我们说过些什么。

那怎么会忘记。灭正带写嗔怪的望我一眼,他朗声的吟诵出来,正是我说的那两句话,再天愿为比翼鸟,再地愿为连理枝。

我想成个戏班,供我们消遣取乐。我要召集最出色的艺人,把我们昨晚的一切写入一个戏中,让它永远的流传下去,记载着我们之间的感情。也算当做我们之间感情的明证。灭正想了想,忽然兴奋的对我说出了这个建议,这个时候的他,竟然象一个稚的少年,丝毫没有任何皇帝的威严。我知道,这是爱情的魔力。

仙体转世如果也有孟婆汤喝多少,起码可以忘记的彻底,不再受到任何的挂牵。虽然知道不可能,我还是这般的想。悲伤从中来,微微的红了双眼,我下意识的拉住了灭正的手,感觉他手心中传过来的温度。抓住这一切,一定稳稳的抓住。哪怕明天就结束这一世,起码在今天,我还拥有过灭正,拥有过我们之间彼此的记忆。

梅妃番外篇

史书上记载:梅妃,一个千百年来的奇人才女,一个在疼痛中美丽的女子,一个在乱世中伶仃的女子。

亦是,一朵在寒风中微燃的烈焰。

想想,世人总是惯于用自己的想法去判断历史,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所知道的那个梅妃到底是那个江东女子还是那个宫中树精。

是的,他们从一开始就认为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其实并非如此。

是的,我就是那个江东女子,江采苹。

那年,我不过十五六岁,秀骨姗姗,楚楚可怜,淡妆素服,不施粉黛, 淡扫蛾眉朝至尊。

当晚,临君宠幸,大红的锦辈把我裹得严严实实,他轻轻抬起我的下颌,我从眯着的眼睛里偷偷看他,他笑。

我羞。

他说我的声音有如乳莺初啼,齿如编贝,我的肌肤如丝缎一般。

我便爱上。

可惜春宵苦短,奴家进宫六年,竟再不见君容颜。

直至梅精突至,她说,江采苹,你可知你输给了谁?你输给了一个妖精,她以妖术使得君不早朝,使得你独守空闺。

红颜未老,君恩早断,在那么多的忧伤日夜中我辗转反侧,早已看透。我与梅精轻语,表示我不想如何。

终,我凡间柔弱女子,敌不过她摄魂心法,我被她控制,只要有君身之处,必是梅精借我身施法之地。

借几位皇子欲谋反之际,她靠近了他。

※ ※ ※

仍是一夜。

我蜷缩在身体角落,看他与她鸾凤颠倒,天昏地暗。

他说她有梅之冷香。

她笑,她与梅花有缘。

只有我知道,她在暗中告诫我,她是梅树精,让我勿想轻举妄动,坏了她的大事,伤的是我的爱君。

晨起,他便下诏封她为“梅妃”,居“翠华西阁”。

后宫粉黛无颜色。

她果真很喜欢梅花,亭台,走廊,长榭,无不一种满了梅花,每到数九寒天,便一齐怒放,香气几里外都能闻到。

她果然聪明,过目不忘,偷偷看了我写的赋,在君前卖乖,果真流畅清妙,齿颊留香。

而她的心术更是让我欲罢不能,君赐白玉笛,她逼我动情,笛声婉转清扬,绕梁三日不绝, 轻盈如仙,流光飞舞,满室光辉。

这些,是我的身动,而,他竟不知,怀中女子并非是我。

烧了香,求神。

知道那杨家女本不是凡女,想她定能发现树精,却没想,她被情妒冲昏头脑,只差让自己命丧黄泉。

使了手段让天界得知此事,告知那杨家痴情女。

终,树精魂飞魄散。

只是,奴家,也从此郁郁寡欢。

※ ※ ※

在上阳宫中,我终于开始细读长门怨。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君王,不都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愁?娥眉也曾有人妒,只是阿娇的深情只被别人说成了妒妇。

他们都不知一切都是我暗中相助,只认定我是一妖女。

我的皇上啊,你曾经是我十年的知己。怎么会?怎么会如此不了解我?那树精常常语气,明显非同凡人,你一真龙天子,竟然不警觉。

那日,流芳千古的霓裳羽衣舞宴,嫔妃纷纷,我却没有去。不因嫉妒,只是不愿想起花萼楼前昔日的惊鸿。因为那不是我,那是她,我在警示你来看望我,我告知你实情。

那唯一的机会,你错过了,那唯一的一天,树精修炼心法,未附我身。

我们却白白错过。

那日,你密封了一斛珍珠,托了宫女,给我。

微笑地提笔,素红的小笺上写着簪花小楷,我自幼临卫夫人的字,这字也有了那么一种超然清高的孤傲:

柳叶双眉久不扫,残妆和泪污红绡。

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将这一纸素笺和珍珠还给了宫女,让她捎还给你。不是我藐视你帝王的权威,不是我抗旨。而是我在用自己的笔迹提醒你,曾经那妖娆女子并非江采苹。

终,你未醒。

你拥着娇香暖玉,何曾想过上阳东宫中的冷寒?你面对着欢歌燕舞,我站在生白露的玉阶上,品尝着天阶夜色凉如水,空垂珠泪,盈盈。只期望,今宵,别梦寒。

奴家从此冷宫之中,独自祝福,愿你与杨玉环天长地久,莫在人神两界。

而你不知。

她亦不知。

世人更是荒唐,竟真以为是我江采苹败与后宫之争。我是败,我只是败与自己怜惜有情人不能在一起的善良之中。

能让自己所爱的人幸福,比什么都幸福。

第五章 醉诗

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梨园是长安的一处园林。不知道是谁人的手笔,偌大的园子中只种梨树。而没有任何其他的植物。梨园很美,这个地方地下恐怕有着灵脉,是厚实的大地之气,让这些梨花四季开放,却不结任何果实,如了我与他的宿缘。

灭正给戏班取名叫梨园。

公孙大娘来了,我以身而对。

安禄山也来了,我以心而对。

李白下了狠笔,我亦恨了心,亦追忆亦孤行。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1

灭正给戏班取名叫梨园。

梨园是长安的一处园林。不知道是谁人的手笔,偌大的园子中只种梨树。而没有任何其他的植物。梨园很美,这个地方地下恐怕有着灵脉,是厚实的大地之气,让这些梨花四季开放,却不结任何果实。

远远看去,一片白花如雪。层层叠叠,和绿叶层叠相衬,参差分明,那绿的格外醒目,风吹来的时候,一片香气弥漫,不是花香而是梨香。久闻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据传还有治疗疾病的效果。灭正自小,就和这梨园有缘分,三岁时候,一内臣带灭正到长安外游玩,到了梨园,灭正便不肯再走,那梨花当时已经是现在模样,几十年来,没有少的一朵,也没有多得一朵。

梨园中搭棚,自然要是轻柔,这是皇帝的最爱,谁敢卤莽闯下祸来。这高台蓬帐,用的全是珍品,打基的木桩,也全是柳州的金丝楠木。工匠们本意要用沉香木,可是灭正不许,说若是用了沉香木,那么肯定遮掩了梨花的香气。

看着梨园,灭正心中得意,这种天才地宝之地,穷尽天下,除了仙人的别有洞天也难得寻找到几处,尤其是携我同游,更是满面春风,看我惊讶于梨花如雪,在一边指点着我动张西望,与我分享这梨园中他所知道的儿时秘密。

“不如将来艺人们召集来后,就叫梨园怎么样?”我给灭正一个建议。灭正合掌,轻轻的拍上两下,后面有人马上取来笔墨,他拿起笔来,沾上金粉。略沉吟,思索片刻,提笔一气呵成,纸上是梨园子弟四个大字。放下笔,他大笑,问我:“那你我岂不是成了梨园班头。”

一切准备就绪,长安发榜文各地,要各地推荐有奇才绝艺的艺人。不用多少时间,长安城中艺人云集,纷纷拿着各地官府的推荐书信,到梨园去。梨园之中绝对不能让这些艺人居住,为了解决他们的居住生活问题,灭正特别下了旨意,在梨园旁边不远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大宅,让他们入住。

说是宅,其实规模不亚于官员的府邸,只不过不象他们那样雕梁画栋,瓦用琉璃,长安的百姓称这个宅子瓦舍。一时间成了长安城中的一大景观。

灭正和我一起去看望这些艺人,挑选人出来排练我们那夜的“长生殿”。在这群艺人之中,我的眼睛被其中一个女子吸引,她整个人显得飒爽,有一股英气逼人,看上去带给人一种别样的压力,这感觉让我觉得压抑。我调动仙艾之气窥探,几乎能肯定,这个女子也是个仙人,和李白一样的剑仙,只是修为没有李白那么深厚。

一个仙人,混迹到艺人当中,想做什么。我不动声色的走到她的面前,上下打量她,然后问:“你叫什么,有什么擅长的技艺。”

“公孙大娘”她淡淡的说:“吹拉弹唱我都不会,我精于剑,用之如舞,也可以称为剑舞。”

果然是精于剑。这是剑仙们掩盖不了的缺点。我注意看了她的身后,一长一短两支宝剑斜斜的插在那里,宝剑身上,缭绕着外散的仙气。她也看看我,然后问我:“娘娘可愿意一观我舞。”

不知道有多少艺人,羡慕公孙大娘取得了先机,在皇上和贵妃面前有了献艺的机会。可是当她拔出剑,舞动起来的时候,那些艺人都知道,公孙大娘已经不必抢什么先机,因为她的剑,也因为她的舞。

昔有佳人公孙氏, 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 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 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 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是后来一个叫杜甫诗人在看到那一舞时候所写的诗,有人认为,他写的夸张,其实那是没有看到,看到那一舞的人,都说那种境界,已经不是人用文字可以描述。

公孙大娘身体只一舞动,马上吸引了长安来往的行人,聚足观看。那种轻快缓急,来往交错的舞动,两只剑似乎产生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在相互应和,又围绕着她,已种种不可思议的轨迹盘旋。快和慢两种极致产生了矛盾,却又偏偏的感到和谐的统一,剑似乎模糊,却又看的清清楚楚。一切都消失不存在,似乎眼中,只有她和那两把剑,随着她的舞动,天地万物似乎都在跟随着她的人和剑一起舞动起伏。

我看到的,除此之外,却另外是一种景象,我能搜索到她的剑快速的运转的痕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闪亮的光芒,却不随着剑的消失和转移而逐步磨灭,时间,好象在这亮光之前失去了它的效应,亮光越来越多,一个大轮廓也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仙人服饰的仙女,用飞天的姿势,捧着一张仙绢。凌宵而下,裙带飘风。看似缓慢的向我飘移过来,竟然顷刻到了我的眼前,这个剑光组成的少女脸上竟然生动的显现出笑容,那仙绢之上,有几个剑砍出来般刚硬的字迹,你是仙艾,晚上我找你谈。

公孙大娘收剑,四周一片寂静,良久灭正才回过神来,看看我,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我说:“我们把这位公孙大娘请回宫中如何,我还想请教请教她,如何把剑舞跳的如此出色。”

灭正点头,默许。

“你是剑仙。”我直接对公孙大娘说,她不否认,点头,如我预料是很直爽的性格。她说:“我想问问,为为什么饥民遍地,宫中大兴土木,而还有人千里奔驰,只为送小小的荔枝。”

这不是仙人该管的事情,我看着天空,淡淡的说。她楞了楞说:“我来,是因为听百姓传遍,你是一个妖妃,仙人灭妖,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是现在我不明白,你既然是仙,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仙,仙怎么样。我不再看她一眼,告诉她让她去找李白,问清楚我和灭正的前因后果。我说:“我是仙不错,可是我今世注定要和他在一起,要把他所有的心都占满,不要说宫殿荔枝,我想的时候,甚至要他牺牲掉这整个的江山,又如何?”

2

边关频频告急。

突厥人的兵马前所未有的集中在一起,开始了对多个城寨的骚扰。突厥原本是个游牧民族,民风彪捍。天生喜欢争斗。唐之前,已经屡屡进犯中原,不过在唐初时候,突厥内乱,分为了东西两个突厥,这内都一直延续到唐太宗李世民出兵突厥,帮助西突厥可汗突利一举统一突厥之后,两国才签定了休兵协议,各自休养生息。

唐自则天后国内动乱,而突厥一直潜心发展。兵强马壮,到开元时期,突利的孙子死后,突厥内部开始内斗,然后分裂,群雄并起,分成若干的部落,之间互有战争,加上开元时期灭正的英明统治,唐的国力达到了一个顶峰,让他们不敢妄动。

可是随着战争的蔓延,一些小的部落资源有限,逐渐的消耗不起,于是把主意打向了唐,不时的开始有部落进行突击性质的攻击,虽然造不成大的危害,可是还是抢夺了不少的物质。这次,更是几个小些的部落联合在一起,对边关进行了攻击。

军情紧急,这让灭正感到棘手,因为饥民事件妥善处理眉头刚刚舒展不到几天的灭正,也因为这个事情,不得不再次打起全部精神去应付。也只好把梨园交到我的手中去,至于长生殿的排练,也早就抛在了脑后。

有大臣献计说,对付胡人,只有用胡人,应该找一个胡人做边关的守将。彼此知道底细,加上唐的兵强马壮,突厥肯定不是对手。胡人是对突厥等游牧民族的统称,但是却不含任何的歧视色彩,在这个方面,民族融合程度在灭正的天宝年间达到了一个颠峰。

这次来京城仅见灭正的,正是一个这样为唐做事的人——安禄山。这个人很有传奇色彩,灭正在他来之前,告诉我,要在华清接见这个臣子,因为一来显得对他的宠爱和眷顾,甚至达到一个不避内宫嫔妃的地步,让他心满意足,能全心全力抵御突厥的进犯,二来也是在这里能比较轻松的说话,他要好好的观察一下这个安禄山的为人。

安禄山以前是一个商人,三十岁之后,才在大臣的献计下,成为了一个小军官。可是短短几年时间,就战功卓著,成了边关的三镇节度使,我知道灭正的心思。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人如果心怀二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且还有句老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尽管对安禄山有过很多种的猜想。可是我初见他还是忍俊不住,没有想到,一个战功卓著的将军会是这个样子,竟然胖的象一个木桶。宽大的衣服掩饰不住他凸起的肚子,赘肉松弛的下垂,竟然过了膝盖。这样一个人,怎么能领兵打仗,颇出乎我的预料。

连灭正也起了开玩笑的心思,他问安禄山:“你这么大的肚子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安禄山恭敬的施礼然后说:“只装的有对皇上的一颗忠心。”

说这话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个人的不平凡,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看上去极度忠诚甚至带有些惶恐的眼神,可是潜在的,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并没有多少恭敬的成分在里面,而是带着几分玩世,还有凛冽的杀气。

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没有一个简单的人,能随便往这里一站,就能让别人忽视他前面灵牙利齿的杨国忠,更没有一个简单的人,能同时带有忠厚,诚实,但有诡异不为常人所见的杀气。

那天,灭正和他言谈甚欢。言语中,得知了安禄山的来意,虽然这几次他领兵马打退了突厥的进犯,可是自己也有了不少的损失,对于抵抗下一次突厥人的进攻,减少了不少的把握。他是进长安来要兵马的。

安禄山和杨国忠告退后,我试探着问灭正的意思,会不会给他增加兵马。

灭正看着我反问:“你觉得这个安禄山为人怎么样?”没等我回答,他就自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说:“这个人忠心看上去是很忠心,但我不能把兵马给他。”

为什么,我翻转着心思。

灭正说,现在边关还没有到需要加派兵马的时候,如果真是危急到那个地步,做为守将。他绝对不敢自己抽身来长安,留下军中无首。我估计,以他的兵马,抵抗突厥的进攻还是绰绰有余。

“你帮我试试这个安禄山,可以通过杨国忠找到他,他刚来长安时候,第一个拜的是杨国忠的府邸。而且在里面逗留了半天时间。”灭正说:“你可以想办法羞辱于他,看他是不是会恼怒。”

我的心因为灭正的话泛起了一丝酸意,虽然前段时间他总和我在一起,我还以为他心中只有我,谁知道他还私下里布置了这么多的事情,甚至连一个小小的节度使什么时候进的长安,什么时候拜见的谁,都一清二楚,可见他对江山社稷的注意程度,远非我想象的那般疏忽,甚至比对我,更加的在意。

我让杨国忠唤安禄山进宫,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看着他们垂手站在那里,我让宫女拿出了五彩的锦被,我说:“安禄山,我看你白胖的像个百日的婴儿,不知道象婴儿一样包裹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这是我想好的计策,对任何男人尤其是一个刚猛的男人来说,都不愿意接受一个女子如此的戏谑,不管那个女子是什么样的身份。

安禄山看看锦被,而后笑笑,说:“既然娘娘想看,那么禄山就出出丑。”竟然坦然的躺在锦被上,被包裹成一个婴儿的模样。这个时候灭正从殿门前进来,大笑着,对我说:“玉环,你还没有孩子,这个婴儿干脆认你做个干娘吧。”

没等我回答,安禄山竟然高叫:“谢主隆恩。”

灭正安排下来,满朝官员参加盛宴,庆贺“贵妃”得子。

在这么多人面前,安禄山依然保持着冷静,憨厚的笑,乖乖的让一干宫女帮他洗澡,包裹起来,出现在群臣面前。

一个武将出来,把一杯酒泼在他的脸上,然后高声说:“为将之人,没有一丝男儿热血,骨气,怎么带领你的千军万马。”再看安禄山,依然是保持着笑,但眼睛里,却发出一丝寒光,眼底透露出一丝的惧意。

我问灭正,那个泼酒后昂然离开的武将是不是你的安排,他摇头。“这么大胆子,叫什么名字。”

“郭子仪”灭正淡淡的说,眼神里却离奇的有一些尊重在里面。

试探的结果让灭正满意,一个人,如此被戏弄依然不怒,只能说明他对皇上的忠心,而我则也得出一个结果,一个人,能忍受如此戏弄而表现有异常那么这个人绝对冷静的可怕,心机深的不可揣摩。

灭正派史思明带兵,驻扎边关,随时补充安禄山军需的供给。而我则在史思明的心中,暗种了一片艾叶。

人要有长远打算,灭正对江山的用心让我妒忌。我想,如果必要,我亲手毁了这江山何妨,而从此受我控制的史思明,和野心勃勃,杀机隐现,心机深重的安禄山是我实现这个目的的棋子。

3

八月中秋,月正明。

我决定设计灭正明白他前世今生的一切。看这能不能割断他对江山社稷的千丝百缕。

长生殿上,我与灭正看着天上圆月。他心情大好,月团圆时人团圆。月光照射下来,我仍然能感受到月华的精魄,在我的身边淡淡的镶嵌上一层白中晕黄的边。灭正说:“玉环,你真美的如仙女。”

“仙女,你见过仙女吗?”我笑问灭正。

他摇头,抬头看着灿烂的银汉,缓缓的说:“没有,但我肯定如你般模样,我第一次见你,就有这种感觉。”

他拉住我的手说:“我一直怕有一天,你忽然飞天离我而去,虽然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天上仙女,又怎么会眷顾于我。”

我淡笑,不语,挥手之间,仙灵之气涌动,借助着月的精魄法力一点点茁壮成长,灭正痴痴的看着天空,忽然发现,那一轮圆月似乎越发的明亮,从一轮精致玉盘,逐渐大占据整个视线,那些看不到的光线,也清晰起来,似乎穿透了自己的身体。本是一个黑影的桂花树,奇异的放大在自己面前,连树上虬劲的枝干,沧桑的树皮也看的一清二楚。这让他被震撼,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甚至于疏忽了身边我的存在。

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我知道,这种震撼足以改变一个人长年积累起来的常识,给予颠覆。身子轻柔的落下,犹如两片秋风中纠缠落下的叶子。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在月宫之中,桂树之下。

“这里是月宫”我的声音在灭正的耳朵边上响起。

他回过神来,看着四下,果然已不是熟悉的长生殿中,人间的工匠是找不出这样的材质,造不出这样的宫殿的。犹如一整块白色的美玉,剔透玲珑。而玉壁之中,似乎有晶莹的液体流动。

我们怎么在这里?灭正吃惊的看着一脸平静的我。

“我是仙女”我说,“这里是月宫,你还记得不记得以前斗梅妃时候的两个侍卫,那是我请来的仙友,青龙和朱雀。”

我越平静,灭正就越惊讶,仿佛从来不认识我一般打量着我,狭长的眼睛中满是迷惑。

“仙女,为什么不在天庭而在你的皇宫,你疑惑吗?”我的声音如梦如幻一般,让灭正点头称是。

我凄楚的一笑,告诉他:“其实你是也是神仙,你的上世是神仙,而且对我有恩。所以我才舍去仙身,转世和你在一起。“

我手一划,一面镜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我虽然不能象李白那样划镜现出过去未来,可是我心中的记忆和场景,都能清晰的在镜子中纤毫必现。

我能记住的一幕幕闪现,身心也沉浸在回忆当中,混身闪着金光的山神灭正,那一滴滴渗透我混身的神仙金血,柔软的艾草随日月的轮回逐渐幻化,出现了我如今这般模样。

灭正已是目瞪口呆。

“我是神仙。”他显然不能接受这一切,事情来的过于突然,而且神奇诡异,超出了他的认知。

“是啊,灭正”我第一次喊出这个在我心中一直呼唤着的名字,我不要喊他皇上,我喜欢他前生的灭正,而皇上,则必须要担待他的江山。

他看着我,喃喃的说:“是梦,是梦,根本不可能。”皇上的气派和风范荡然无存,仿佛是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孩子。

我的手轻轻的落下桂树上面,一颗桂子落在他的手中,我说,现在我带你回到长生殿去,你看看你手中的桂子,是不是梦幻中所能得到的真实。

身在云端,我刻意的缓慢飞落,身经四海,让他听到澎湃的潮声,而蓬莱,昆仑,方丈瀛州,四坐仙山也一一的在他的眼睛中浮现。这些是我想要在他记忆中强行塞入的东西,尽管他可能一时不能接受,也不能消化。

落下来,却不是长生,灭正看着我,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

月色下一片青草萋漫,显然是在旷野荒郊,夜风已有些入骨的冷。

马嵬,我的眼睛已经湿润,一切如旧,草木生长,花开又飘零,日月轮回,入目已经陌生。“这里就是当初你救我的地方,灭正,那时,你就是这个地方的山神。”

似乎是感觉到了脚下的土地,灭正这才收回了惊散的魂魄,打量着这地方,我知道肯定是有些须的熟悉感觉,萦绕心头。我走向那棵千年的槐树,这是灭正为山神时,马嵬上的精灵,也是灭正管辖

马嵬的助手。一个法诀打出,槐树显现出了自己的形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看是我,慈祥的笑容浮现在脸上,随即就看到了灭正,马上有泪水涌出。

“山神,灭正。”他上前去,仔细端详着。

“现在他是唐朝的明皇”我的口气哀怨的说:“仙人与世事,皆视为红尘,可是他偏偏要为天下的百姓操心,也需斟酌这江山社稷。”

灭正手中总是握着那颗桂子。

我相信,他已经相信了眼前的一切。灭正选择的是逃避,宣布身体不适,不再亲力朝政。往日喝酒,只是助兴,可是现在却是视酒如命,也许喝醉的时候,他暂时不用考虑一切烦心的事情。

梨园梨花依旧,成了我和灭正忘忧的场所。每日里歌舞不断,笙歌悠扬,引得长安百姓接踵而至。谁都知道,皇上每日在梨园,称病不理朝政,却精心于歌舞戏曲,音律钻研。有时还身穿青衣,亲手奏琴歌唱。

有人献琴,古桐焦木。我让灭正听我奏一曲,调弦完毕,纤指一播,琴声悠扬而起。却被一阵嘈杂声音打断。外面围观的人群似乎被分开的潮水一般,杂乱的分开到了两旁,一盔甲碰撞,发出金属磨擦的声音。顿时梨园之外,枪缨林立,从人群当中走进来一个全身披挂的将军,按着腰间的配剑,面色严肃的向我们走过来。一路之上,各种和音渐渐平息,只剩余他脚步的声音,如同鼓点一般。

“皇上到台前三米左右,他停住脚步,一躬“臣想问皇上,既然有病,为何做乐梨园,难道不知突厥此次进犯来势凶猛,却只在这里做儿女之乐?”

来人,正是上次酒泼安禄山的将军,郭子仪。

突厥,进犯。灭正呆滞的目光透出了神采,一付思索的样子。我怕他又受到这刺激,让他在天平上倾斜,到向他的江山,断了我以前的努力,在下面用手拉住他的手,从心中传自己心意过去。

突厥,我们管他如何,你前世是仙人,后世有定数,不用为这俗事情操心劳力。

果然,灭正的脸上显现出了厌恶的颜色。不再理会郭子仪的逼问,郭子仪拔剑,剑光让我心寒,我惟恐他做出与灭正不利的举动,契机马上锁定在了他的身上,没有想到他却振臂把剑指向天空,然后高声利喝:“请皇上回朝,降旨戎边。”

合着他的利喝,那些梨园外的兵将忽然齐把手中兵器指向天空,一阵震耳欲聋的喝声响起,整齐划一。

灭正的身体一震,忽然想站立起来。我知道,这是被兵将整齐的战伐之气激励起了他的雄心。加紧我心意传导的法力,我不能就此让灭正回心转意。只要我再拖上些时日,灭正的雄心被泯灭,一定会选择继续避世,这是每个仙人心底里最基础的东西。

可是,一阵空气的波动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一朵小小的莲花出现在我与灭正手的上面,无情的割断了我与灭正之间的联系。

这个该死的李白,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手,坏了我以前的努力。

灭正终于站起来,眼神中不再有迷惑的成分,他眼神清冷,充满了尊严,断喝到:“回朝。”

4

我是一朝的皇上,不管我上世是什么仙人,可是这世江山社稷是我的责任,我在一日,就应该为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做一日的考虑。只是苦了你,我虽不能与你终日厮守,但我答应你,国福民强,我会让你独占我一人宠爱,享受这一世的富贵荣华。

我心中纷乱,终于,事情发展的还是我不想要的结果。我坐在冷清的宫殿里,喝退了身边所有的宫女。高力士这个时候赶过来,小心的看着我的脸色。我问他有什么事情,他小心的说,“皇上怕你寂寞,特意请了李白先生进宫,为你赋诗做词。”

李白,出手在我成功的刹那断掉我的法力,这个时候又进宫了来,按照他的身份,如果自己不情愿,什么人能把他拉进宫来,联系这一切,我发现李白这次来,绝对是有他自己的意图。

谨慎,谨慎,我提醒自己,稳定下心神,我让高力士请李白进来。

“我见了公孙大娘。”李白见我的第一句话。:“没想到,那次我出手救你们后说的那些话,让你觉得生生世世在一起没有希望,会让你变的如此的极端。既然这一生,灭正转为皇帝,那就是上天注定的他的责任,是不能够因为你和他的缘分而强行改变的,不然你会遭到天谴。”

为什么,我问李白,为什么他转世就必须完成自己的责任,而我转世不能实现我的心愿,我的要求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并不算过多。难道和他终身厮守,也是一种罪过,若如此,上天对我也太不公平。

李白叹一声,“仙艾,你要的过多了。除了江山社稷,他的心中只有你,在皇帝当中已经是异数,很是完美,这世上,那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你不干预,就有。”我终于翻脸:“身为仙人,干预我的事情,我问你,如果突厥进犯,你会不会仙剑出手,杀他们个人仰马翻,不让他们危害到江山社稷,也许你会告诉我,这是灭正的责任,可是我告诉你,干预我也不是你的责任。我愿意为此甘遭遇天谴。再说我这样做,天庭并没有派人罚我,我也许是灭正这一世的一个定数,或者劫难,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看着我激动的样子,李白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摸出酒坛,喝了一口,似乎在计较着什么。他朗笑一声,说声告辞

,他说:“对你的干预也非我所愿望,也许你与灭正真的是上天注定要如此下去,只是我辜负了青龙的委托,他委实不想让你受到一点的伤害。”

“回去告诉青龙,我谢谢他。”我柔声对李白说。

灭正回来的时候兴致很高,他早就听说李白的名声,却未见其人。不过却只看到我一个人在宫里,问我:“李白那里去了。”

“走了”灭正听我这么说皱皱眉头,然后说:“我还没有领略诗仙风采,我现在要高力士去寻他。我们一起听他赋诗如何。”

高力士带着人呼啸而去,一个多时辰,在灭正的眉头没有彻底凝结之前,带回来了李白。不过是酣睡的李白,浑身都是醉生梦死的酒气。灭正皱眉,要高力士把他唤醒来。李白惺忪着眼睛,然后迷迷糊糊的打量着四周。

“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否则传到天庭仙人耳朵里,我以后不成了笑话”李白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来。

看来这个剑仙还真在乎自己的身份,装成醉酒迷糊,连跪都不跪,幸好灭正看他醉的厉害,又是爱才的人,没有多加怪罪。

“想办法得罪高力士,这是个心胸狭窄的人,我在一边加以说服,这是你出去的唯一可能。“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白。”

“真麻烦,我不干预你的事情,反而又被叫进宫来。”李白似乎动了点嗔怒,一个剑仙被一个太监带人“架”进宫里,真不是一件说的出口的事情。

李白挣扎着起来,奔着旁边的床上而去,踉跄的爬上床,然后伸出脚来,对着高力士说:“又是要我写诗,来来,把我的靴子脱了去,拿酒和笔墨来。”

我忍住笑,想这高力士一向得宠除了我和灭正,一般官员见了他也要让他三分,没想到今天却要给一个流浪诗人脱靴子。

高力士看看灭正,灭正包容的看着李白笑了笑。无奈,只得上前去,拿住了李白那只粘满了泥水和酒气的靴子,皱着眉头,歪着脸,看都不看的拽了下来。然后,另一只。神色里充满了对李白的不满。

“你过来磨墨”李白大剌剌的指着我说,灭正的脸色马上变了,似乎要发怒。我可不确定激怒了这个剑仙他不会拿出来仙剑把这些侍卫当妖怪灭了,赶紧上前去,轻轻的把墨在砚台里推开,我说:“皇上,我们看看这个诗仙人能拿的出什么好诗来。”

上好的宣纸在几上铺开来,李白提笔,沾足了墨汁,如同运剑般,双眸炯炯,举轻若重,笔意一气呵成,写出诗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曾向瑶台月下逢。

我没有想到,李白的确能做出如此诗篇,拍手称好。可是转看灭正,眉眼中隐约有些不快的神色,我再仔细品味,才知道灭正的心思。这首诗中带有仙人飘渺之气,但又隐隐的与我那次带他的月宫之行相若。肯定是这诗勾起了他心里不快的记忆。

正思索间,李白又挥成一首,还狡黠的对我挤了挤眼睛。

高力士在旁边看了良久,忽然转身对灭正说:“皇上,此人辱及你和娘娘,请皇上降他的罪。”

辱及?灭正收回了思绪,看了过去。也是一首七律: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李白此诗把娘娘比喻成了秽乱汉朝宫廷的赵飞燕,是说皇上沉迷美色,荒废了国事”高力士条理清晰的说到。

李白多事。到了现在,还在暗喻灭正,不要因我而荒废了国事,我的脸色阴沉下来,灭正似乎无限烦恼被勾了起来,挥手要高力士送李白出去,却并没有追究。

“我难道真的如同昏庸的汉皇?”灭正失落的跌坐在了床上,无限的心思写在了脸上,“玉环,我是不是该更加勤于国免得百姓传言我昏庸无道,你美色惑国。”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说是,那么必定注定我会失去他更多。说不是,现在的矛盾冲突下,我的话,灭正又能听的进去多少。

灭正。我的喊声让他从矛盾纠葛中清醒过来。他有些微微的怒意:“你喊我什么?”灭正,当然是喊你灭正,我说,你改变不了自己的这个身份。他看我一眼,脸上恢复了威严,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我说:“玉环,你记住,我现在不是灭正,我这世叫做李隆基,是大唐的皇帝。我的确是在你和江山之间游离停滞的太久了。李白的一首诗提醒了我,我现在,只想按照我这世的身份,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从来,他跟我说话,没有如此认真而严厉过。包括那次我对三姐的毒打,他也只是不表态、,拂袖而去。我看看他,眼前的灭正是如此的陌生,我不能接受他这样的说法,我告诉她:“不管你觉得你应该是什么身份,可是你是我的灭正,这是个不能更改的事实,你别想逃避。”

“不许喊我灭正。喊我皇上。”灭正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要求我说。我发疯般的大喊道:“灭正,灭正,灭正。”凄厉的笑声在宫殿里回荡。

“把娘娘搀扶回华清去,离开长生殿”灭正挥挥手,对身边的侍卫们说。两个侍卫闪到我的身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看了一眼灭正,带着怨恨的离开。看着我消失的背影,灭正忽然抱住头,痛苦的自言自语:“玉环,你不要怨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华清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颜色,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地上凌乱的碎落着被我摔碎的器皿,宫女们从来没有见到我如此的光火,劝慰之下,让我大发雷霆的要他们离开,全部都站在宫殿之外,远远的看着我。

灭正,你会不会来,还是真的就狠心到如此忘记掉一切。心中忐忑,希望能听到高力士尖的如同女人般的喊声,和灭正那稳重而规律的步伐,他忽然进来,给我一个笑容,温暖的拥抱,用行动告诉我,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玩笑。

时间分秒的流逝过去,夜风呜咽着,好象有人在幽幽哭诉着什么。宫殿里变的黑暗一个宫女大着胆子摸进来,想点燃明灯,被我喝止。也许只有在这黑暗里,才能掩饰我的失落和伤悲,让我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一切都只是虚幻,我幻想过无数个灭正与我和好的场面,一直到太阳的第一缕光芒照射到我的宫殿之中。我才恢复了纷乱的神志,我知道,灭正不会来了,这一次,我败的是如此的彻底。

果然,传来我二次被废去贵妃名号的旨意。黄色的绫冰冷的让我几乎克制不住的呻吟出来。我整整一周时间,没有任何的言语。一种愤怒在心中逐渐的化成了仇恨,我想,既然灭正做出了对我的割舍,那么是时候,我来灭掉他的江山了。

李白番外篇

夏果果说:老头,我都快被你折腾疯了,来回的在过去未来跑,我太苦了,我真不想干了。

这丫头,唉,我是拿他没有任何一点办法。用她的话就是,好男不和女斗,老人不和小斗。

斗,她一天到晚的斗,等到故事结束,我一定要给她弄个斗鸡眼。

说着,说着,就快到南天门了,老头心里像揣了兔子一样活蹦乱跳。看清楚,不是兔子精,老头我平生只爱一个美女,那就是……

先不和你说了,我看看那个搔首弄姿的家伙是谁?

原来是猪八戒那个贱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千万不要相信电视里说的天庭多么豪华,那是骗你的,真的。

比如,你从南天门看下去,会发现眼前是一座座可怕的高山,山势陡峭,巍峨挺拔,悬崖峭壁林深洞幽,,当然,确是一块远离尘嚣的地方。登高四望,一道道身披林莽的山脊,犹如绿色的巨龙,蜿蜒于烟波云海之中。

不过,你还别说,还真是有当神仙就是NB的感觉,实际上呢?

俺老头都比不上一头猪,那头猪还能偶尔看下我的美人,可是我却要为了那该死的李隆基和杨玉环,成天在泰山,蜀道周围乱窜。

所以说,谁最苦,老头我最苦。

老头在天为剑仙,在地为诗仙,可是老头我却是斗人斗不过,斗仙斗不得,斗妖斗不了,斗牛都惭愧。

最近雷公和我闹别扭,就因为前几天我和他玩筛子,赢了他两块巧克力。这个雷震子真的是个小心眼,多少也是皇亲国戚,为了两块巧克力,他就破坏我的好事。

你看看,天天的吼吼吼,拿着他那把烂锤子敲敲打打的。

美人最近被吓的都不出现了,可是我又天天在凡间,无法去看望她。

被那个貌似忠厚的小人吴刚和厚颜无耻的猪八戒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来,说去,都是那个该死的夏果果,不听我的话,擅自乱做主张……

让她去破坏杨玉环和李隆基的感情,她倒好,还煽动那个没大脑的李瑁去协助那两个人在一起。

结果搞的是,本来就是劫难的一对,又因此折腾出来一个树精,还搞的那个李瑁从此念叨着要去21世纪。

去奉先找夏果果,李瑁,你做梦吧,你还不如去奉先桥陵陪你那和你一样没出息的爷爷去。

夏果果,那个疯丫头,老头我经常找她都要动用法术呢。她跑的比我的“一步千里”还快,前几天还和我说在北京城呢,这不,现在又跑到天府去了。

老头,我,我,我,5555555555,我继续望穿秋水,等我的美人吧。

※ ※ ※

床前明月光,一试地上爽,抬头望明月,低头死骨相。

真是FK,雷震子,老头一定要从人间搞个AK47,让你从此没了翅膀,做神仙,做天使,你做鸟人吧你。

喝酒,继续喝酒,喝的醉生梦死。

酒要天天醉。酒是好东西,生活离不开,每次饮酒,我便会产生灵感,于是诗性大增,一发不可收。同时我发现冬天饮酒,好处多多,不仅让我写出了很多脍人炙口的诗作。

比如刚才那首诗,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却被世人传错了意思了。

其实老头原来的意思是,我躺在床上,看到美人在月宫对我笑,我干脆躺在地上YY两下,没想到很爽诶。抬起头就能看到月宫里的美人,可是低下头我就发现原来我躺在一堆死人骨头里。

感叹因为不靠谱的爱情,搞的凡间瘟疫顿生。

结果不知道被那个耳背的听了去,竟成一首很优美的抒情诗了,就是那首现在连摇滚乐都吼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原来,人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烦,不说这个了,还是赶紧想办法,怎么搞定小杨和老唐的事情。

实际上,我老头也是很同情他们的,可是,唉……要不,就干脆利用树精的事情提醒下玉环,不行不行,那女子现在中魔了。

都是那王母的问题,自己的女儿个个思凡,搞的天宫女子都春心荡漾。

干脆去找老唐讲清楚,告诉他,五百年前他们两个的孽缘,让他自己决定。

也不行,玉环现在已经被情魔控制,她要是做了什么傻事,后果更严重。

哎呀,有了。

去找猪八戒帮忙,让他俯身安禄山,然后如此这般……哈哈,就这样办了。

还要找一个人帮忙,以防万一,要黑脸白脸一起上。

第一,让雷震子将那个郭子仪收个徒弟。

第二,我去给高力士灌迷魂汤,让他和我演双簧。

第三,煽动李亨造反。

第四,找老神龟。

第五,第五该怎么办呢?

对,还是去折腾夏果果去,谁让她擅自做主,不然现在江采苹和李隆基会过的很幸福,玉环也很快会因为一场大病魂归天庭。

而我老头,也能不会错过蟠桃园的盛宴。

哼,夏果果,你玩不过老夫的,别忘了,你的功力可还是老夫给你的。

第五章 醉诗

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梨园是长安的一处园林。不知道是谁人的手笔,偌大的园子中只种梨树。而没有任何其他的植物。梨园很美,这个地方地下恐怕有着灵脉,是厚实的大地之气,让这些梨花四季开放,却不结任何果实,如了我与他的宿缘。

灭正给戏班取名叫梨园。

公孙大娘来了,我以身而对。

安禄山也来了,我以心而对。

李白下了狠笔,我亦恨了心,亦追忆亦孤行。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1

灭正给戏班取名叫梨园。

梨园是长安的一处园林。不知道是谁人的手笔,偌大的园子中只种梨树。而没有任何其他的植物。梨园很美,这个地方地下恐怕有着灵脉,是厚实的大地之气,让这些梨花四季开放,却不结任何果实。

远远看去,一片白花如雪。层层叠叠,和绿叶层叠相衬,参差分明,那绿的格外醒目,风吹来的时候,一片香气弥漫,不是花香而是梨香。久闻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据传还有治疗疾病的效果。灭正自小,就和这梨园有缘分,三岁时候,一内臣带灭正到长安外游玩,到了梨园,灭正便不肯再走,那梨花当时已经是现在模样,几十年来,没有少的一朵,也没有多得一朵。

梨园中搭棚,自然要是轻柔,这是皇帝的最爱,谁敢卤莽闯下祸来。这高台蓬帐,用的全是珍品,打基的木桩,也全是柳州的金丝楠木。工匠们本意要用沉香木,可是灭正不许,说若是用了沉香木,那么肯定遮掩了梨花的香气。

看着梨园,灭正心中得意,这种天才地宝之地,穷尽天下,除了仙人的别有洞天也难得寻找到几处,尤其是携我同游,更是满面春风,看我惊讶于梨花如雪,在一边指点着我动张西望,与我分享这梨园中他所知道的儿时秘密。

“不如将来艺人们召集来后,就叫梨园怎么样?”我给灭正一个建议。灭正合掌,轻轻的拍上两下,后面有人马上取来笔墨,他拿起笔来,沾上金粉。略沉吟,思索片刻,提笔一气呵成,纸上是梨园子弟四个大字。放下笔,他大笑,问我:“那你我岂不是成了梨园班头。”

一切准备就绪,长安发榜文各地,要各地推荐有奇才绝艺的艺人。不用多少时间,长安城中艺人云集,纷纷拿着各地官府的推荐书信,到梨园去。梨园之中绝对不能让这些艺人居住,为了解决他们的居住生活问题,灭正特别下了旨意,在梨园旁边不远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大宅,让他们入住。

说是宅,其实规模不亚于官员的府邸,只不过不象他们那样雕梁画栋,瓦用琉璃,长安的百姓称这个宅子瓦舍。一时间成了长安城中的一大景观。

灭正和我一起去看望这些艺人,挑选人出来排练我们那夜的“长生殿”。在这群艺人之中,我的眼睛被其中一个女子吸引,她整个人显得飒爽,有一股英气逼人,看上去带给人一种别样的压力,这感觉让我觉得压抑。我调动仙艾之气窥探,几乎能肯定,这个女子也是个仙人,和李白一样的剑仙,只是修为没有李白那么深厚。

一个仙人,混迹到艺人当中,想做什么。我不动声色的走到她的面前,上下打量她,然后问:“你叫什么,有什么擅长的技艺。”

“公孙大娘”她淡淡的说:“吹拉弹唱我都不会,我精于剑,用之如舞,也可以称为剑舞。”

果然是精于剑。这是剑仙们掩盖不了的缺点。我注意看了她的身后,一长一短两支宝剑斜斜的插在那里,宝剑身上,缭绕着外散的仙气。她也看看我,然后问我:“娘娘可愿意一观我舞。”

不知道有多少艺人,羡慕公孙大娘取得了先机,在皇上和贵妃面前有了献艺的机会。可是当她拔出剑,舞动起来的时候,那些艺人都知道,公孙大娘已经不必抢什么先机,因为她的剑,也因为她的舞。

昔有佳人公孙氏, 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 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 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 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是后来一个叫杜甫诗人在看到那一舞时候所写的诗,有人认为,他写的夸张,其实那是没有看到,看到那一舞的人,都说那种境界,已经不是人用文字可以描述。

公孙大娘身体只一舞动,马上吸引了长安来往的行人,聚足观看。那种轻快缓急,来往交错的舞动,两只剑似乎产生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在相互应和,又围绕着她,已种种不可思议的轨迹盘旋。快和慢两种极致产生了矛盾,却又偏偏的感到和谐的统一,剑似乎模糊,却又看的清清楚楚。一切都消失不存在,似乎眼中,只有她和那两把剑,随着她的舞动,天地万物似乎都在跟随着她的人和剑一起舞动起伏。

我看到的,除此之外,却另外是一种景象,我能搜索到她的剑快速的运转的痕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闪亮的光芒,却不随着剑的消失和转移而逐步磨灭,时间,好象在这亮光之前失去了它的效应,亮光越来越多,一个大轮廓也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仙人服饰的仙女,用飞天的姿势,捧着一张仙绢。凌宵而下,裙带飘风。看似缓慢的向我飘移过来,竟然顷刻到了我的眼前,这个剑光组成的少女脸上竟然生动的显现出笑容,那仙绢之上,有几个剑砍出来般刚硬的字迹,你是仙艾,晚上我找你谈。

公孙大娘收剑,四周一片寂静,良久灭正才回过神来,看看我,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我说:“我们把这位公孙大娘请回宫中如何,我还想请教请教她,如何把剑舞跳的如此出色。”

灭正点头,默许。

“你是剑仙。”我直接对公孙大娘说,她不否认,点头,如我预料是很直爽的性格。她说:“我想问问,为为什么饥民遍地,宫中大兴土木,而还有人千里奔驰,只为送小小的荔枝。”

这不是仙人该管的事情,我看着天空,淡淡的说。她楞了楞说:“我来,是因为听百姓传遍,你是一个妖妃,仙人灭妖,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是现在我不明白,你既然是仙,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仙,仙怎么样。我不再看她一眼,告诉她让她去找李白,问清楚我和灭正的前因后果。我说:“我是仙不错,可是我今世注定要和他在一起,要把他所有的心都占满,不要说宫殿荔枝,我想的时候,甚至要他牺牲掉这整个的江山,又如何?”

2

边关频频告急。

突厥人的兵马前所未有的集中在一起,开始了对多个城寨的骚扰。突厥原本是个游牧民族,民风彪捍。天生喜欢争斗。唐之前,已经屡屡进犯中原,不过在唐初时候,突厥内乱,分为了东西两个突厥,这内都一直延续到唐太宗李世民出兵突厥,帮助西突厥可汗突利一举统一突厥之后,两国才签定了休兵协议,各自休养生息。

唐自则天后国内动乱,而突厥一直潜心发展。兵强马壮,到开元时期,突利的孙子死后,突厥内部开始内斗,然后分裂,群雄并起,分成若干的部落,之间互有战争,加上开元时期灭正的英明统治,唐的国力达到了一个顶峰,让他们不敢妄动。

可是随着战争的蔓延,一些小的部落资源有限,逐渐的消耗不起,于是把主意打向了唐,不时的开始有部落进行突击性质的攻击,虽然造不成大的危害,可是还是抢夺了不少的物质。这次,更是几个小些的部落联合在一起,对边关进行了攻击。

军情紧急,这让灭正感到棘手,因为饥民事件妥善处理眉头刚刚舒展不到几天的灭正,也因为这个事情,不得不再次打起全部精神去应付。也只好把梨园交到我的手中去,至于长生殿的排练,也早就抛在了脑后。

有大臣献计说,对付胡人,只有用胡人,应该找一个胡人做边关的守将。彼此知道底细,加上唐的兵强马壮,突厥肯定不是对手。胡人是对突厥等游牧民族的统称,但是却不含任何的歧视色彩,在这个方面,民族融合程度在灭正的天宝年间达到了一个颠峰。

这次来京城仅见灭正的,正是一个这样为唐做事的人——安禄山。这个人很有传奇色彩,灭正在他来之前,告诉我,要在华清接见这个臣子,因为一来显得对他的宠爱和眷顾,甚至达到一个不避内宫嫔妃的地步,让他心满意足,能全心全力抵御突厥的进犯,二来也是在这里能比较轻松的说话,他要好好的观察一下这个安禄山的为人。

安禄山以前是一个商人,三十岁之后,才在大臣的献计下,成为了一个小军官。可是短短几年时间,就战功卓著,成了边关的三镇节度使,我知道灭正的心思。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人如果心怀二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且还有句老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尽管对安禄山有过很多种的猜想。可是我初见他还是忍俊不住,没有想到,一个战功卓著的将军会是这个样子,竟然胖的象一个木桶。宽大的衣服掩饰不住他凸起的肚子,赘肉松弛的下垂,竟然过了膝盖。这样一个人,怎么能领兵打仗,颇出乎我的预料。

连灭正也起了开玩笑的心思,他问安禄山:“你这么大的肚子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安禄山恭敬的施礼然后说:“只装的有对皇上的一颗忠心。”

说这话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个人的不平凡,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看上去极度忠诚甚至带有些惶恐的眼神,可是潜在的,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并没有多少恭敬的成分在里面,而是带着几分玩世,还有凛冽的杀气。

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没有一个简单的人,能随便往这里一站,就能让别人忽视他前面灵牙利齿的杨国忠,更没有一个简单的人,能同时带有忠厚,诚实,但有诡异不为常人所见的杀气。

那天,灭正和他言谈甚欢。言语中,得知了安禄山的来意,虽然这几次他领兵马打退了突厥的进犯,可是自己也有了不少的损失,对于抵抗下一次突厥人的进攻,减少了不少的把握。他是进长安来要兵马的。

安禄山和杨国忠告退后,我试探着问灭正的意思,会不会给他增加兵马。

灭正看着我反问:“你觉得这个安禄山为人怎么样?”没等我回答,他就自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说:“这个人忠心看上去是很忠心,但我不能把兵马给他。”

为什么,我翻转着心思。

灭正说,现在边关还没有到需要加派兵马的时候,如果真是危急到那个地步,做为守将。他绝对不敢自己抽身来长安,留下军中无首。我估计,以他的兵马,抵抗突厥的进攻还是绰绰有余。

“你帮我试试这个安禄山,可以通过杨国忠找到他,他刚来长安时候,第一个拜的是杨国忠的府邸。而且在里面逗留了半天时间。”灭正说:“你可以想办法羞辱于他,看他是不是会恼怒。”

我的心因为灭正的话泛起了一丝酸意,虽然前段时间他总和我在一起,我还以为他心中只有我,谁知道他还私下里布置了这么多的事情,甚至连一个小小的节度使什么时候进的长安,什么时候拜见的谁,都一清二楚,可见他对江山社稷的注意程度,远非我想象的那般疏忽,甚至比对我,更加的在意。

我让杨国忠唤安禄山进宫,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看着他们垂手站在那里,我让宫女拿出了五彩的锦被,我说:“安禄山,我看你白胖的像个百日的婴儿,不知道象婴儿一样包裹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这是我想好的计策,对任何男人尤其是一个刚猛的男人来说,都不愿意接受一个女子如此的戏谑,不管那个女子是什么样的身份。

安禄山看看锦被,而后笑笑,说:“既然娘娘想看,那么禄山就出出丑。”竟然坦然的躺在锦被上,被包裹成一个婴儿的模样。这个时候灭正从殿门前进来,大笑着,对我说:“玉环,你还没有孩子,这个婴儿干脆认你做个干娘吧。”

没等我回答,安禄山竟然高叫:“谢主隆恩。”

灭正安排下来,满朝官员参加盛宴,庆贺“贵妃”得子。

在这么多人面前,安禄山依然保持着冷静,憨厚的笑,乖乖的让一干宫女帮他洗澡,包裹起来,出现在群臣面前。

一个武将出来,把一杯酒泼在他的脸上,然后高声说:“为将之人,没有一丝男儿热血,骨气,怎么带领你的千军万马。”再看安禄山,依然是保持着笑,但眼睛里,却发出一丝寒光,眼底透露出一丝的惧意。

我问灭正,那个泼酒后昂然离开的武将是不是你的安排,他摇头。“这么大胆子,叫什么名字。”

“郭子仪”灭正淡淡的说,眼神里却离奇的有一些尊重在里面。

试探的结果让灭正满意,一个人,如此被戏弄依然不怒,只能说明他对皇上的忠心,而我则也得出一个结果,一个人,能忍受如此戏弄而表现有异常那么这个人绝对冷静的可怕,心机深的不可揣摩。

灭正派史思明带兵,驻扎边关,随时补充安禄山军需的供给。而我则在史思明的心中,暗种了一片艾叶。

人要有长远打算,灭正对江山的用心让我妒忌。我想,如果必要,我亲手毁了这江山何妨,而从此受我控制的史思明,和野心勃勃,杀机隐现,心机深重的安禄山是我实现这个目的的棋子。

3

八月中秋,月正明。

我决定设计灭正明白他前世今生的一切。看这能不能割断他对江山社稷的千丝百缕。

长生殿上,我与灭正看着天上圆月。他心情大好,月团圆时人团圆。月光照射下来,我仍然能感受到月华的精魄,在我的身边淡淡的镶嵌上一层白中晕黄的边。灭正说:“玉环,你真美的如仙女。”

“仙女,你见过仙女吗?”我笑问灭正。

他摇头,抬头看着灿烂的银汉,缓缓的说:“没有,但我肯定如你般模样,我第一次见你,就有这种感觉。”

他拉住我的手说:“我一直怕有一天,你忽然飞天离我而去,虽然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天上仙女,又怎么会眷顾于我。”

我淡笑,不语,挥手之间,仙灵之气涌动,借助着月的精魄法力一点点茁壮成长,灭正痴痴的看着天空,忽然发现,那一轮圆月似乎越发的明亮,从一轮精致玉盘,逐渐大占据整个视线,那些看不到的光线,也清晰起来,似乎穿透了自己的身体。本是一个黑影的桂花树,奇异的放大在自己面前,连树上虬劲的枝干,沧桑的树皮也看的一清二楚。这让他被震撼,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甚至于疏忽了身边我的存在。

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我知道,这种震撼足以改变一个人长年积累起来的常识,给予颠覆。身子轻柔的落下,犹如两片秋风中纠缠落下的叶子。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在月宫之中,桂树之下。

“这里是月宫”我的声音在灭正的耳朵边上响起。

他回过神来,看着四下,果然已不是熟悉的长生殿中,人间的工匠是找不出这样的材质,造不出这样的宫殿的。犹如一整块白色的美玉,剔透玲珑。而玉壁之中,似乎有晶莹的液体流动。

我们怎么在这里?灭正吃惊的看着一脸平静的我。

“我是仙女”我说,“这里是月宫,你还记得不记得以前斗梅妃时候的两个侍卫,那是我请来的仙友,青龙和朱雀。”

我越平静,灭正就越惊讶,仿佛从来不认识我一般打量着我,狭长的眼睛中满是迷惑。

“仙女,为什么不在天庭而在你的皇宫,你疑惑吗?”我的声音如梦如幻一般,让灭正点头称是。

我凄楚的一笑,告诉他:“其实你是也是神仙,你的上世是神仙,而且对我有恩。所以我才舍去仙身,转世和你在一起。“

我手一划,一面镜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我虽然不能象李白那样划镜现出过去未来,可是我心中的记忆和场景,都能清晰的在镜子中纤毫必现。

我能记住的一幕幕闪现,身心也沉浸在回忆当中,混身闪着金光的山神灭正,那一滴滴渗透我混身的神仙金血,柔软的艾草随日月的轮回逐渐幻化,出现了我如今这般模样。

灭正已是目瞪口呆。

“我是神仙。”他显然不能接受这一切,事情来的过于突然,而且神奇诡异,超出了他的认知。

“是啊,灭正”我第一次喊出这个在我心中一直呼唤着的名字,我不要喊他皇上,我喜欢他前生的灭正,而皇上,则必须要担待他的江山。

他看着我,喃喃的说:“是梦,是梦,根本不可能。”皇上的气派和风范荡然无存,仿佛是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孩子。

我的手轻轻的落下桂树上面,一颗桂子落在他的手中,我说,现在我带你回到长生殿去,你看看你手中的桂子,是不是梦幻中所能得到的真实。

身在云端,我刻意的缓慢飞落,身经四海,让他听到澎湃的潮声,而蓬莱,昆仑,方丈瀛州,四坐仙山也一一的在他的眼睛中浮现。这些是我想要在他记忆中强行塞入的东西,尽管他可能一时不能接受,也不能消化。

落下来,却不是长生,灭正看着我,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

月色下一片青草萋漫,显然是在旷野荒郊,夜风已有些入骨的冷。

马嵬,我的眼睛已经湿润,一切如旧,草木生长,花开又飘零,日月轮回,入目已经陌生。“这里就是当初你救我的地方,灭正,那时,你就是这个地方的山神。”

似乎是感觉到了脚下的土地,灭正这才收回了惊散的魂魄,打量着这地方,我知道肯定是有些须的熟悉感觉,萦绕心头。我走向那棵千年的槐树,这是灭正为山神时,马嵬上的精灵,也是灭正管辖

马嵬的助手。一个法诀打出,槐树显现出了自己的形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看是我,慈祥的笑容浮现在脸上,随即就看到了灭正,马上有泪水涌出。

“山神,灭正。”他上前去,仔细端详着。

“现在他是唐朝的明皇”我的口气哀怨的说:“仙人与世事,皆视为红尘,可是他偏偏要为天下的百姓操心,也需斟酌这江山社稷。”

灭正手中总是握着那颗桂子。

我相信,他已经相信了眼前的一切。灭正选择的是逃避,宣布身体不适,不再亲力朝政。往日喝酒,只是助兴,可是现在却是视酒如命,也许喝醉的时候,他暂时不用考虑一切烦心的事情。

梨园梨花依旧,成了我和灭正忘忧的场所。每日里歌舞不断,笙歌悠扬,引得长安百姓接踵而至。谁都知道,皇上每日在梨园,称病不理朝政,却精心于歌舞戏曲,音律钻研。有时还身穿青衣,亲手奏琴歌唱。

有人献琴,古桐焦木。我让灭正听我奏一曲,调弦完毕,纤指一播,琴声悠扬而起。却被一阵嘈杂声音打断。外面围观的人群似乎被分开的潮水一般,杂乱的分开到了两旁,一盔甲碰撞,发出金属磨擦的声音。顿时梨园之外,枪缨林立,从人群当中走进来一个全身披挂的将军,按着腰间的配剑,面色严肃的向我们走过来。一路之上,各种和音渐渐平息,只剩余他脚步的声音,如同鼓点一般。

“皇上到台前三米左右,他停住脚步,一躬“臣想问皇上,既然有病,为何做乐梨园,难道不知突厥此次进犯来势凶猛,却只在这里做儿女之乐?”

来人,正是上次酒泼安禄山的将军,郭子仪。

突厥,进犯。灭正呆滞的目光透出了神采,一付思索的样子。我怕他又受到这刺激,让他在天平上倾斜,到向他的江山,断了我以前的努力,在下面用手拉住他的手,从心中传自己心意过去。

突厥,我们管他如何,你前世是仙人,后世有定数,不用为这俗事情操心劳力。

果然,灭正的脸上显现出了厌恶的颜色。不再理会郭子仪的逼问,郭子仪拔剑,剑光让我心寒,我惟恐他做出与灭正不利的举动,契机马上锁定在了他的身上,没有想到他却振臂把剑指向天空,然后高声利喝:“请皇上回朝,降旨戎边。”

合着他的利喝,那些梨园外的兵将忽然齐把手中兵器指向天空,一阵震耳欲聋的喝声响起,整齐划一。

灭正的身体一震,忽然想站立起来。我知道,这是被兵将整齐的战伐之气激励起了他的雄心。加紧我心意传导的法力,我不能就此让灭正回心转意。只要我再拖上些时日,灭正的雄心被泯灭,一定会选择继续避世,这是每个仙人心底里最基础的东西。

可是,一阵空气的波动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一朵小小的莲花出现在我与灭正手的上面,无情的割断了我与灭正之间的联系。

这个该死的李白,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手,坏了我以前的努力。

灭正终于站起来,眼神中不再有迷惑的成分,他眼神清冷,充满了尊严,断喝到:“回朝。”

4

我是一朝的皇上,不管我上世是什么仙人,可是这世江山社稷是我的责任,我在一日,就应该为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做一日的考虑。只是苦了你,我虽不能与你终日厮守,但我答应你,国福民强,我会让你独占我一人宠爱,享受这一世的富贵荣华。

我心中纷乱,终于,事情发展的还是我不想要的结果。我坐在冷清的宫殿里,喝退了身边所有的宫女。高力士这个时候赶过来,小心的看着我的脸色。我问他有什么事情,他小心的说,“皇上怕你寂寞,特意请了李白先生进宫,为你赋诗做词。”

李白,出手在我成功的刹那断掉我的法力,这个时候又进宫了来,按照他的身份,如果自己不情愿,什么人能把他拉进宫来,联系这一切,我发现李白这次来,绝对是有他自己的意图。

谨慎,谨慎,我提醒自己,稳定下心神,我让高力士请李白进来。

“我见了公孙大娘。”李白见我的第一句话。:“没想到,那次我出手救你们后说的那些话,让你觉得生生世世在一起没有希望,会让你变的如此的极端。既然这一生,灭正转为皇帝,那就是上天注定的他的责任,是不能够因为你和他的缘分而强行改变的,不然你会遭到天谴。”

为什么,我问李白,为什么他转世就必须完成自己的责任,而我转世不能实现我的心愿,我的要求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并不算过多。难道和他终身厮守,也是一种罪过,若如此,上天对我也太不公平。

李白叹一声,“仙艾,你要的过多了。除了江山社稷,他的心中只有你,在皇帝当中已经是异数,很是完美,这世上,那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你不干预,就有。”我终于翻脸:“身为仙人,干预我的事情,我问你,如果突厥进犯,你会不会仙剑出手,杀他们个人仰马翻,不让他们危害到江山社稷,也许你会告诉我,这是灭正的责任,可是我告诉你,干预我也不是你的责任。我愿意为此甘遭遇天谴。再说我这样做,天庭并没有派人罚我,我也许是灭正这一世的一个定数,或者劫难,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看着我激动的样子,李白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摸出酒坛,喝了一口,似乎在计较着什么。他朗笑一声,说声告辞

,他说:“对你的干预也非我所愿望,也许你与灭正真的是上天注定要如此下去,只是我辜负了青龙的委托,他委实不想让你受到一点的伤害。”

“回去告诉青龙,我谢谢他。”我柔声对李白说。

灭正回来的时候兴致很高,他早就听说李白的名声,却未见其人。不过却只看到我一个人在宫里,问我:“李白那里去了。”

“走了”灭正听我这么说皱皱眉头,然后说:“我还没有领略诗仙风采,我现在要高力士去寻他。我们一起听他赋诗如何。”

高力士带着人呼啸而去,一个多时辰,在灭正的眉头没有彻底凝结之前,带回来了李白。不过是酣睡的李白,浑身都是醉生梦死的酒气。灭正皱眉,要高力士把他唤醒来。李白惺忪着眼睛,然后迷迷糊糊的打量着四周。

“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否则传到天庭仙人耳朵里,我以后不成了笑话”李白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来。

看来这个剑仙还真在乎自己的身份,装成醉酒迷糊,连跪都不跪,幸好灭正看他醉的厉害,又是爱才的人,没有多加怪罪。

“想办法得罪高力士,这是个心胸狭窄的人,我在一边加以说服,这是你出去的唯一可能。“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白。”

“真麻烦,我不干预你的事情,反而又被叫进宫来。”李白似乎动了点嗔怒,一个剑仙被一个太监带人“架”进宫里,真不是一件说的出口的事情。

李白挣扎着起来,奔着旁边的床上而去,踉跄的爬上床,然后伸出脚来,对着高力士说:“又是要我写诗,来来,把我的靴子脱了去,拿酒和笔墨来。”

我忍住笑,想这高力士一向得宠除了我和灭正,一般官员见了他也要让他三分,没想到今天却要给一个流浪诗人脱靴子。

高力士看看灭正,灭正包容的看着李白笑了笑。无奈,只得上前去,拿住了李白那只粘满了泥水和酒气的靴子,皱着眉头,歪着脸,看都不看的拽了下来。然后,另一只。神色里充满了对李白的不满。

“你过来磨墨”李白大剌剌的指着我说,灭正的脸色马上变了,似乎要发怒。我可不确定激怒了这个剑仙他不会拿出来仙剑把这些侍卫当妖怪灭了,赶紧上前去,轻轻的把墨在砚台里推开,我说:“皇上,我们看看这个诗仙人能拿的出什么好诗来。”

上好的宣纸在几上铺开来,李白提笔,沾足了墨汁,如同运剑般,双眸炯炯,举轻若重,笔意一气呵成,写出诗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曾向瑶台月下逢。

我没有想到,李白的确能做出如此诗篇,拍手称好。可是转看灭正,眉眼中隐约有些不快的神色,我再仔细品味,才知道灭正的心思。这首诗中带有仙人飘渺之气,但又隐隐的与我那次带他的月宫之行相若。肯定是这诗勾起了他心里不快的记忆。

正思索间,李白又挥成一首,还狡黠的对我挤了挤眼睛。

高力士在旁边看了良久,忽然转身对灭正说:“皇上,此人辱及你和娘娘,请皇上降他的罪。”

辱及?灭正收回了思绪,看了过去。也是一首七律: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李白此诗把娘娘比喻成了秽乱汉朝宫廷的赵飞燕,是说皇上沉迷美色,荒废了国事”高力士条理清晰的说到。

李白多事。到了现在,还在暗喻灭正,不要因我而荒废了国事,我的脸色阴沉下来,灭正似乎无限烦恼被勾了起来,挥手要高力士送李白出去,却并没有追究。

“我难道真的如同昏庸的汉皇?”灭正失落的跌坐在了床上,无限的心思写在了脸上,“玉环,我是不是该更加勤于国免得百姓传言我昏庸无道,你美色惑国。”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说是,那么必定注定我会失去他更多。说不是,现在的矛盾冲突下,我的话,灭正又能听的进去多少。

灭正。我的喊声让他从矛盾纠葛中清醒过来。他有些微微的怒意:“你喊我什么?”灭正,当然是喊你灭正,我说,你改变不了自己的这个身份。他看我一眼,脸上恢复了威严,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我说:“玉环,你记住,我现在不是灭正,我这世叫做李隆基,是大唐的皇帝。我的确是在你和江山之间游离停滞的太久了。李白的一首诗提醒了我,我现在,只想按照我这世的身份,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从来,他跟我说话,没有如此认真而严厉过。包括那次我对三姐的毒打,他也只是不表态、,拂袖而去。我看看他,眼前的灭正是如此的陌生,我不能接受他这样的说法,我告诉她:“不管你觉得你应该是什么身份,可是你是我的灭正,这是个不能更改的事实,你别想逃避。”

“不许喊我灭正。喊我皇上。”灭正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要求我说。我发疯般的大喊道:“灭正,灭正,灭正。”凄厉的笑声在宫殿里回荡。

“把娘娘搀扶回华清去,离开长生殿”灭正挥挥手,对身边的侍卫们说。两个侍卫闪到我的身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看了一眼灭正,带着怨恨的离开。看着我消失的背影,灭正忽然抱住头,痛苦的自言自语:“玉环,你不要怨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华清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颜色,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地上凌乱的碎落着被我摔碎的器皿,宫女们从来没有见到我如此的光火,劝慰之下,让我大发雷霆的要他们离开,全部都站在宫殿之外,远远的看着我。

灭正,你会不会来,还是真的就狠心到如此忘记掉一切。心中忐忑,希望能听到高力士尖的如同女人般的喊声,和灭正那稳重而规律的步伐,他忽然进来,给我一个笑容,温暖的拥抱,用行动告诉我,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玩笑。

时间分秒的流逝过去,夜风呜咽着,好象有人在幽幽哭诉着什么。宫殿里变的黑暗一个宫女大着胆子摸进来,想点燃明灯,被我喝止。也许只有在这黑暗里,才能掩饰我的失落和伤悲,让我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一切都只是虚幻,我幻想过无数个灭正与我和好的场面,一直到太阳的第一缕光芒照射到我的宫殿之中。我才恢复了纷乱的神志,我知道,灭正不会来了,这一次,我败的是如此的彻底。

果然,传来我二次被废去贵妃名号的旨意。黄色的绫冰冷的让我几乎克制不住的呻吟出来。我整整一周时间,没有任何的言语。一种愤怒在心中逐渐的化成了仇恨,我想,既然灭正做出了对我的割舍,那么是时候,我来灭掉他的江山了。

李白番外篇

夏果果说:老头,我都快被你折腾疯了,来回的在过去未来跑,我太苦了,我真不想干了。

这丫头,唉,我是拿他没有任何一点办法。用她的话就是,好男不和女斗,老人不和小斗。

斗,她一天到晚的斗,等到故事结束,我一定要给她弄个斗鸡眼。

说着,说着,就快到南天门了,老头心里像揣了兔子一样活蹦乱跳。看清楚,不是兔子精,老头我平生只爱一个美女,那就是……

先不和你说了,我看看那个搔首弄姿的家伙是谁?

原来是猪八戒那个贱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千万不要相信电视里说的天庭多么豪华,那是骗你的,真的。

比如,你从南天门看下去,会发现眼前是一座座可怕的高山,山势陡峭,巍峨挺拔,悬崖峭壁林深洞幽,,当然,确是一块远离尘嚣的地方。登高四望,一道道身披林莽的山脊,犹如绿色的巨龙,蜿蜒于烟波云海之中。

不过,你还别说,还真是有当神仙就是NB的感觉,实际上呢?

俺老头都比不上一头猪,那头猪还能偶尔看下我的美人,可是我却要为了那该死的李隆基和杨玉环,成天在泰山,蜀道周围乱窜。

所以说,谁最苦,老头我最苦。

老头在天为剑仙,在地为诗仙,可是老头我却是斗人斗不过,斗仙斗不得,斗妖斗不了,斗牛都惭愧。

最近雷公和我闹别扭,就因为前几天我和他玩筛子,赢了他两块巧克力。这个雷震子真的是个小心眼,多少也是皇亲国戚,为了两块巧克力,他就破坏我的好事。

你看看,天天的吼吼吼,拿着他那把烂锤子敲敲打打的。

美人最近被吓的都不出现了,可是我又天天在凡间,无法去看望她。

被那个貌似忠厚的小人吴刚和厚颜无耻的猪八戒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来,说去,都是那个该死的夏果果,不听我的话,擅自乱做主张……

让她去破坏杨玉环和李隆基的感情,她倒好,还煽动那个没大脑的李瑁去协助那两个人在一起。

结果搞的是,本来就是劫难的一对,又因此折腾出来一个树精,还搞的那个李瑁从此念叨着要去21世纪。

去奉先找夏果果,李瑁,你做梦吧,你还不如去奉先桥陵陪你那和你一样没出息的爷爷去。

夏果果,那个疯丫头,老头我经常找她都要动用法术呢。她跑的比我的“一步千里”还快,前几天还和我说在北京城呢,这不,现在又跑到天府去了。

老头,我,我,我,5555555555,我继续望穿秋水,等我的美人吧。

※ ※ ※

床前明月光,一试地上爽,抬头望明月,低头死骨相。

真是FK,雷震子,老头一定要从人间搞个AK47,让你从此没了翅膀,做神仙,做天使,你做鸟人吧你。

喝酒,继续喝酒,喝的醉生梦死。

酒要天天醉。酒是好东西,生活离不开,每次饮酒,我便会产生灵感,于是诗性大增,一发不可收。同时我发现冬天饮酒,好处多多,不仅让我写出了很多脍人炙口的诗作。

比如刚才那首诗,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却被世人传错了意思了。

其实老头原来的意思是,我躺在床上,看到美人在月宫对我笑,我干脆躺在地上YY两下,没想到很爽诶。抬起头就能看到月宫里的美人,可是低下头我就发现原来我躺在一堆死人骨头里。

感叹因为不靠谱的爱情,搞的凡间瘟疫顿生。

结果不知道被那个耳背的听了去,竟成一首很优美的抒情诗了,就是那首现在连摇滚乐都吼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原来,人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烦,不说这个了,还是赶紧想办法,怎么搞定小杨和老唐的事情。

实际上,我老头也是很同情他们的,可是,唉……要不,就干脆利用树精的事情提醒下玉环,不行不行,那女子现在中魔了。

都是那王母的问题,自己的女儿个个思凡,搞的天宫女子都春心荡漾。

干脆去找老唐讲清楚,告诉他,五百年前他们两个的孽缘,让他自己决定。

也不行,玉环现在已经被情魔控制,她要是做了什么傻事,后果更严重。

哎呀,有了。

去找猪八戒帮忙,让他俯身安禄山,然后如此这般……哈哈,就这样办了。

还要找一个人帮忙,以防万一,要黑脸白脸一起上。

第一,让雷震子将那个郭子仪收个徒弟。

第二,我去给高力士灌迷魂汤,让他和我演双簧。

第三,煽动李亨造反。

第四,找老神龟。

第五,第五该怎么办呢?

对,还是去折腾夏果果去,谁让她擅自做主,不然现在江采苹和李隆基会过的很幸福,玉环也很快会因为一场大病魂归天庭。

而我老头,也能不会错过蟠桃园的盛宴。

哼,夏果果,你玩不过老夫的,别忘了,你的功力可还是老夫给你的。

第六章 醉诗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安禄山的出现满足了我的私欲,各为其利,我搭上了他的船。

南天门外,我立定青龙身边,决然。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一片艾叶悄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是和夜一体的黑色,如冰见水一样,贴在他的额头,融化的了无痕迹,渗透了进去,在他的识海中,逐渐的变化成了蚕丝一样入侵到他的条条红色的神经之中,然后再也没有异状。

战鼓中,有长恨尾曲响起,摊开手心,字字珠玑,警示我前尘往事不过轮回一劫,可道是: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云髻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1

边城的夜色安静,不时传来狗叫的声音,这个晚上没有月,边关的城楼和着远山。似乎两个要吞噬掉一切的怪物张开的大口。一道身影闪过,慢慢的融进这无边的黑暗当中。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或者如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头,却没有激起任何的涟漪。我似乎真的和空气融为一体。过快的速度让我的身体似乎化成了气,随着空气弥漫。我从长安,夜间来到边关,为的是寻找那安禄山。我知道这个人有野心,我可以用自己神仙的身份把他的野心膨胀到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直到不能自己。

我现出身形在边关的城内落下。四周寂静,甚至没有一个人的影子。安禄山很特别,这个城中的建筑几乎全部一模一样,没有官府民居的区别。我不得不称赞他的心思紧密,起码,就算城破敌人也找不到他的住所,让他有时间从容遁逃。不得已我只得从城内折回了城门,在城墙的堡垒上找到了一个当值的兵士,安禄山带兵确有高明之处,这个卫兵精神抖擞,没有一丝的倦意。

一片艾叶悄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是和夜一体的黑色,如冰见水一样,贴在他的额头,融化的了无痕迹,渗透了进去,在他的识海中,逐渐的变化成了蚕丝一样入侵到他的条条红色的神经之中,然后再也没有异状。这个士兵忽然转身,向城楼下面走去,不远处的哨位里传来了另外一个士兵的喊声:“你去那里,不怕擅离岗位,将军砍了你。”这个士兵却一言不发,飞快的下了城楼,身影消失在街巷之中。

安禄山的府很快呈现在我的眼前,到了府门前,这个士兵站住,我发出意识要他回去,顺便抹去了那个看到他下城楼士兵的记忆。确定不留一丝痕迹之后,我穿墙而入,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正厅的门前挂着两个虎批灯笼,朦胧的闪着光,把那灯上的安字衬托的压威严压抑。虽然看不到人,但是我能感觉到,这里的守卫并不比长安的皇宫里逊色,起码在院子的四个角落和花丛里,都潜伏着几个人间的高手,有几个甚至达到了先天的境界,压制住自己不做呼吸。

这种安排,连身边亲兵都不留下,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我不再在院子中逗留,而是直接进入了厅堂,使了个隐形的法术,这个厅堂可以说是堡垒一样的坚固,四壁竟然都是用精钢打造的,恐怕想攻入也着实不容易。

在前厅转了大圈,也没有找到安禄山的影子,后院里是他的家眷,早已经没了灯火。我正想用仙法搜索下安禄山的位置,却在一个花园里发现了水池下面有蹊跷,那些莲花竟然在微微的夜风中大肆摇摆。莲是水中根生很深的植物,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有,那么一定是根部之下不是泥土,而是另有玄机。

弹出一个法力球,试探性质,遇到泥土可以穿越,但遇到其他东西,就会四散,反馈回来信息,我看着球分开水面到了水中,呼的扎进了泥土,而后池水略一翻滚,法力球激射而出,在天上四散如流萤一般。是坚硬的花岗岩的底子,。泥土只是浮在上面的一小部分,我对这里的布置了然于胸,而且安禄山手下看来也确有能人,竟然有修真者在这个花岗岩上下了个小小的禁制。而这个禁止竟然有避水的功用,一般人发现不了,只要知道手法的人打开禁制这花岗岩挪移开来,下面就是一个可以用来商议事情的密室。我微微一笑,手在空中结了个无形印记,这是仙界破除一切修真禁制的方法,因为这些禁制大多是利用五行之力来布置的,池中现出了诡异的景象,池水犹如绿玉一般,被生生的分成了两半,而这当中,竟然还有鱼能在其中悠然的游动,我愿完全让花岗岩打开,打草惊蛇,一个闪身,隐入了池水下的密室之中。

安禄山果然不是我在长安见到的样子,任谁不是亲眼看到,也无法想象出那样一个烂泥般的胖子,现在浑身竟然散发着剽悍凶戾之气,两个小眼睛中也是精光四射,更让人觉得惊讶的是,他的身上赫然穿着赭黄色的滚龙袍,这是大唐皇帝特有的颜色和龙袍图案。他坐着的,正是一把金黄色的龙椅,在他四周,坐着几个穿戴以皮毛为主,一看就是在北方长期生活,脸如霜雪般冷竣的汉子,一个个犹如要择人而噬的豹子,精猛而干练。

突厥人,我心头一喜,这个安禄山当初我果然没有看错,狼子野心于现在暴露无疑。正在思量间,忽然见安禄山皱皱眉头说:“兵马,粮食,现在对我来说是个最大的问题,一旦这个问题解决,那么我就能闪电攻击大唐腹地,一直打到长安。”突厥人看看安禄山,有些感叹的摇摇头,这些需要的东西也正是突厥人所欠缺的,不知道应该到那里才能得到兵士和粮食。

“为什么不动史思明?“一个突厥人问道,安禄山叹口气说:”难啊,史思明也是名将,带兵有方,征战骁勇,兵马,粮草多我数倍,实在是唐皇安插下的一个劲敌。“我来的正是时候,我得意的笑笑,我安插的棋子,终于在这个时候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心神一动,气息外泻,这个时候安禄山身边空气如水波纹一般抖动起来,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出现在他的身旁,对着我的方向大喊一声:”谁!“

2

我从进来起,就能感觉到有股水性气息的修真人士存在。想必那花岗岩上的禁制就是这个道士般模样的人所下,我笑一声,然后冷冷的哼一声,说:“没想凭借你们这些小小的道行和兵力就想谋反。“话语中,显出了自己的身形。我瞟了安禄山一眼,说:”儿子,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你的干娘了吧。“

“你是人是妖”安禄山脸上惊色一闪,马上恢复了平静,想是对那个道士有所依仗,道士向前迈一步,一把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剑体几为透明,里面有水一般物质流动,循环不息。我知道,如果不给安禄山显现一下我的实力,他必定不会相信我说的一切,也不会答应和我合作,完成我的目的。

“敢对我动剑”我怒道,一点仙气从体内凝聚到眉心,逼出千万点涟漪,打在密室内,空气当中犹如千万雨点落入池塘之中一样,涟漪点点,而后千万朵莲花次第开放,这正是我模拟李白的青莲剑决,发出的一招剑法,虽然只得其形又是拟形化物,可是这纯正的仙气,又怎么是道士模样人的修镇元气能比较的。莲花缓慢而又急速的时间差,让他难受的查点吐出血来,头上马上见了汗水,无奈只得从身后又掏出一件防御性的法宝,形如半月,丢在了空中,堪堪挡住了那满天的莲花。

“合”,我不费力气的遥遥一指、,那千万朵莲花聚集融合形成一个如铜盆大小的莲花,旋转着朝他的月状法器压去,莲花的青光如同利刃破纸般,轻松的摧毁了那件法宝发出的白色护罩,在他的面前停住。

“以我的实力,要想杀你们几个,只消挥挥手那么简单。”我轻蔑的对几个看的目瞪口呆的人说,那个道士也知道无力抵抗我的进攻,只的收回了法宝,我若想伤他,他现在早就形神俱灭。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我手下留情。“我只想跟你们做件交易,如果谈成,不但我会给你们助力,而且会让你们得到这万里江山。”

收起法力,看几个人已经服帖。安禄山跌做在椅子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神气。我说:“条件很简单,我帮助你们达到你们的要求,你们发兵攻打唐朝,我一切都不加干预,只是你们要答应我,不要伤了明皇,我要的是他,你们要你们的江山。”

“要明皇?“安禄山重复了一遍说:“你真的是贵妃,那么明皇现在不是宠爱于你一人,他本身就是你的,这是你的阴谋。”

“对你们我还用耍阴谋”我冷笑,忽然发出一道白光把安禄山笼罩在当中,一个瞬移,消失在他们几个人的面前。

安禄山满头大汗的站在长安的官衙前,身后站的我封住了他的六识只剩余他思考的能力,任谁都知道,被一个官府中人看到自己身穿赭黄袍都是大逆之罪,更可怕的是,他丝毫没有能反抗我的能力。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几个巡逻的士兵出来,直直的走到了安禄山的面前。我看他紧张的身体要痉挛起来,暗笑,我在他的身上下了结界,除了我和李白那级别的仙人,别人是看不到他的。

在他要崩溃之前,我运用法力把他挪移回了他的密室之内,他良久没有听到士兵呵斥的声音,才颤巍巍的睁开眼睛来,看到的竟是几个惊讶的看着我和他的人,安禄山果然是个人物,马上跪拜在我的脚下:我决定和你合作,任你差遣。“

“不必了,你做你想做的就很好,我可以送份大礼给你,我只想要我的明皇,要他没有挂碍的跟我在一起。“

这个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痴。

3

史思明的大营果然庞大。连百里,守望相助,一看的确有将帅之才。不过按照他的级别,这中军大帐绝不能用金头虎帐,现在却远远的就能看到,这虎帐上的金色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安禄山私下对我说:“这说明史思明有野心和虚荣之心,估计此此前来不虚此行,一定能取得一点转机。”我冷笑,那有的着这么大费周章。

马车里的我,现在是一个胡人女子的模样,我的变换没有让安禄山再有任何的惊奇,他现在几乎相信,我能办到任何的事情。车子后面,是安禄山带来的突厥的美女,个个身材苗条修长,眼窝深陷,鼻梁高挑,充满了异族风味。这些胡姬在长安虽然也有见到,可是毕竟久离家乡,少了胡人尚武剽悍的味道,而这些,更能引起史思明这样沙场拼杀将士的兴趣。

“安禄山求见?“史思明在大帐中踱了几个来回,自从皇上把他派到这里来之后,安禄山除了他初到的时候,来了一次拜访,其后就没有再有过联系,边关自从来了这支军队,突厥人似乎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行动收敛起来,一直也没有任何的战事,。安禄山那里的粮草,按月按时候派人送去就算完事,今天安禄山怎么亲自到我的大帐里来,难道是突厥又兵发边关,可是自己派出去的探马又没有丝毫的消息回报。

“请”史思明对来报的士兵说,在士兵出去之后,他马上喊来亲兵,召集了军营中的将士,一时间马蹄纷飞,原本无声的军营里划破了喧嚣。大帐里一干将士全部到齐,盔明甲亮的端正站立,显得威武而庄严。

“请,请,请。”史思明笑着接出了大帐,和安禄山两个人寒暄几句,在大帐之中摆开了酒席。两个人都不好在这人多的时候试探对方,只得假笑着应酬,私下里却起了注意。安禄山说:“前些日子边关事忙,没有来拜见史帅,今天才算安顿得当抽出了时间,望大帅原谅,这次来带来了些许礼物,请大帅收下。”

这番话,让我听的好笑,安禄山三镇节度使,上次进长安,灭正又亲自追封了他的郡王称号,从官职上说,远远要高于史思明,可是现在如此客气,明显是另有所图,可看史思明的反应,对这称赞和奉承,竟然全然接受,不带一点的客气,看来这个人的确如安禄山分析,野心极大,虚荣至极啊。

三声击掌,这些胡女上来,纷飞而舞,姿态万千,正是我花了一夜时间,用灌顶大法教会她们的天庭舞蹈,霓裳羽衣。这种舞蹈其中带着我用艾香俯上的惑心力,我知道,史思明虽然为我控制,不再有任何问题,可是想要我的计划完美成功,必须要他手下主要的将士,也要为他控制,为他所用。

我催发精神,刚要给史思明进行控制传话,没想到他先出了口,对帐内已经呆涅的将士们说:“一人一个,带回自己的营帐去吧。”我笑,这个史思明御下果然有术,这样一来,反而减少了我的麻烦。

“这里还有个角色,是安某带给史将军的。”安禄山按照我的计划,把我从车中请了出来,然后说:“史将军,天色已晚,我先回去,改天再来拜访。”

4

一行十几骑战马在边关的大陆上奔驰,马蹄的的,响彻了整个清晨为首的人身材高大,一身战衣,正是史思明。昨晚,史思明入帐内见我,刚想有所不敬,就被我催发了那枚早印在他脑海中的艾叶之力,整个人马上如同雷震一般,跪拜在我的面前。

“主人,不知道主人有何吩咐。”他恭敬的对我说。我抬抬手,要他起来,对这个法术的效果相当满意,我说:“我这次找你,就是为了送你一场富贵,安禄山现在意欲率兵攻打唐朝,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您要我率兵击破他的巢穴,活捉于他。”史思明疑惑的看着我:“这到好办,我可以先停了他的粮,然后再等待半月后去攻打,必能手到擒来。”

“不,我要你和安禄山一起起兵反唐,然后你们两个平分江山。”我的话让史思明的脑子中一片混乱,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脑子里泛出了无数个念头,两种意识在激烈的交战,一种是忠烈思想,要他彻底反驳掉我的要求,一种是江山的诱惑,鼓动着他举兵造反。两种思维在上下翻滚,终于,忠烈思想似乎占了上风,江山的诱惑显得无力而被压下,我冷笑,让那枚艾叶散开,加入到了江山的诱惑中去,一时间这个念头大振,马上展开反击,终于把那丝缕的忠烈思想吞噬的一干二净。

“升帐”他大声的叫喊着亲兵,传达他的命令,鼓声隆隆的响起。我知道,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了,那些主要的将士通过那些胡女,我暗地传入了艾叶的法力,他们不管什么情况下,见到这个独占我一片艾叶的史将军,都会听从他的吩咐。至于士兵,几个人见过皇帝老子,谁给吃喝,谁就是他们的天。

“我们要攻打长安,幽暗的帐篷中,烛光把人影投射在帐上,被拉长扭曲,犹如一个个残忍的魔神,史思明的声音嘶哑和低沉,带着几分阴森的味道。手下的将士们似乎没有被这个决定震撼,连思索的过程都没有,齐刷刷的拔出腰间的宝剑,厉声喊到:“攻打长安,攻打长安”。史思明嘿然笑道,好,大家齐心协力,等攻下了长安,这花花世界就是大家的天下。这句话更有鼓动性,一群本就被迷失了自己思维的人哈哈大笑,憧憬着攻破长安后的景象,封侯拜相。列土分疆,连眼睛里,都透出了兽性的血红。

开城门,史思明手下一个将军在高大的城楼下喊到,城楼上马上有士兵警觉的拉起弓箭,有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向下张望了一下,然后问:“你们是那里来的,是不是史思明史大帅的部下。“史思明向拨马向前走了两步,说:”去通知你们安帅,我就是史思明。

“真是史思明”有几个去领多粮草的人以前恍惚的见到他,议论说,安禄山的士兵心里马上有一种对安禄山的崇拜感涌上心头,昨夜安禄山回来,并没有浪费掉夜里的时间,他召集了自己的部下,以及突厥人的几个部落头领开会,告诉他们自己说服了史思明,一起举兵南下,有人疑惑,害怕这是史思明的计策,故意布好了网,要我们往其中钻。

“别担心,”安禄山说:‘史思明大概明天就会来拜城,到时候我可以要他一半的粮草,然后把我们的士兵和他的士兵混编。这样你们就可以放写心来,我保证,他和我们是真心的合作。“

虽然安禄山素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可是这次,大多数人还是将信将疑,一夜之间,由将领,到兵士都知道了安禄山说过的话,可是没有几个人能想到史思明真的来了。有人飞快的去禀告安禄山,他带着自己的将领来到城楼下,然后下令:“开城,迎接。“

濒临边关的州府,陆续的接到了史思明调动粮草的命令,他出征之前,为了保证大军粮草的充足,和需要供给安禄山的粮草,带走了大批的辎重。可是现在要谋反,这些粮草远远不能支持他们的军队长途作战。而灭正之前派遣他出来之时,为了防止边关战事加急,粮草物质不能满足战事需求,特意给了他天子令,天子令所到州府,无不见令如见天子,一切粮食辎重,军营所用,无条件可以征集。

为了能尽快把辎重粮草送往军营,各个州府都派出了自己的兵士护送,而且配备了最好的快马和适合长途运输的车辆,几乎出动了倾城所有的兵力。这让史思明的大军连营之前热闹起来,各地的人马都被安排在营中住宿,粮草卸下之后,史思明派了专人负责接待这些人马。不但表彰了送粮及时的功绩,还好吃好喝好招待,甚至找来了不少的胡女,专门负责陪伴这些兵士。这样一来,各个州府的兵士乐不思蜀,纷纷都沉溺于享受当中,甚至还有人感叹说,当兵当在史大帅手下多好,跟我们这些兵相比,待遇简直是天上地下。

暗地里,在我的安排之下,这些粮草都源源不断的进入了安禄山把守的几座边城素有野心的安禄山早已经在几座城池下面,挖了几个巨大的粮仓,一直想积蓄粮草,可是在史思明的监督之下始终没有派上用场,这次则成了名副其实的仓库,各种粮草辎重,甚至兵器,很快的堆满了仓库。

“要不要给突厥人一些粮草兵器。“这是安禄山给我的一个建议,我摇摇头,对于突厥人,我素来不信任,我记得灭正说过的话”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常。“安禄山如今的表现和他的野心就是最好的写照,我可不愿意我精心策划的一场对江山的颠覆因为突厥人忽然的改变主意而成为一场闹剧,谁能担保,他们有了充足的粮草,上好的兵器,不起异心,在安禄山和史思明攻打灭正的时候背后起兵,占据边关城池,这样我的全盘计划,成了为突厥人铺平道路的前奏。

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安禄山晒然一笑:“娘娘别担心,我保证突厥人不会违背诺言,颠覆我们的计划,因为我是胡人,而且是个不平凡的胡人。“

为了打消我的一律,安禄山跟我说起了他的一切,他的母亲是突厥人中的神婆,在突厥部落四裂征战的过程中,为了让整个突厥能够重献强盛,使用了祈福法,对着突厥恩的神山祷告,而后天地变色,异相突起,梦见一日入怀,而后有了安禄山。

在突厥族内,对神婆相当景仰,对于神山所赐的神子,当然也是信服有加,突厥整个族都相信,安禄山是突厥崛起的关键,所以他们从他很小开始,就用自己族人的鲜血为他铺就了仕途,让他掌握了大唐的兵权。

神山,听到这个词我一震,我找到了下一步我要做的事情的关键,我要到突厥人的神山上去,制造一起神迹,为自己的这个计划加上一个双保险。

突厥的神山在边关往北约有千里,一座荒凉的沙漠之中。这里罕有生命的痕迹,一路过来,漫天都是飞舞的黄沙。惟独这座山,好象从地里突兀的长出来的一样,赫然的出现在了沙漠的中央,不算太高,整个山体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生命的痕迹。

我落在山上,能看到山下忙碌的突厥人搭建的帐篷,按照安禄山所说,突厥人出征之前,有着拜祭神山的习俗,族中神的代言人会传达神山的旨意,欲知到出征的结果。突厥人的帐篷低小,连成一片,从高处看出似乎一丛蘑菇,连绵在一起。这种造型估计是为了防止沙漠里的放,低小的帐篷全部用牛筋,紧紧的连在一起,不怕被风吹走。

这群帐篷的中间,我能感觉到一丝弱小的,若有若无的灵力,甚至连一个修镇者都难以赶上,不过我断定,这就是突厥所谓神的使者的住处,那种灵力我很熟悉,虽然不能施展法术,可是用来祷告,天地间偶尔路过的神仙是能发现这股灵力,而且籍着灵力,所谓的神之使者是能够和神仙进行短暂的交谈,以得到一鳞半爪的所谓神兆的。在这个帐篷外,有一片空地,地上堆满了粗大的松木,还有一些粗绳,这些东西明显是用来搭建一个拜祭的神台的,有一些突厥人正在忙碌着把这些东西按照预定的框架搭建起来。估计天黑就能完工,我估算了一下。大概他们的拜祭神山的仪式会在夜间开始。

果然,夜色降临,一阵鼓声把我从入定中唤醒,神台下面,早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篝火,一群突厥人,把牛头,羊头,马头摆在了神台中央一个凸起的法台前面,而那个凸台上,一个披散着长发的人,双手正举向天空,用突厥的文字正在呼喊着什么。他身上那股小小的灵力似乎被他的呼喊激发起来,从天灵上冒出凡人看不到的灵光,映射在天空之中。似乎穿越了天空,在向天庭搜索,传递的信号。

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些突厥人一起跪拜下来,我身后山顶开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光秃秃的山头竟然起了一丝的变化,仿佛凭空生长出绿色藤蔓和树木来,而且眨眼工夫,郁郁葱葱,成了一片繁茂的森林,一股熟悉的生的气息鼓荡着,在我的身边围绕着。

不用看,我知道,这里神山上显神的仙人是谁。是青龙,好久不见的青龙,这种令荒山片刻变绿的能力只有东方乙木青气。

“要不要我让他们走开,不要发动战争。“青龙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我摇摇头,反问青龙说:“你应该知道,我在这里出现是为了什么。”青龙沉重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良久,才说:“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你会遭到天谴的吗。”

“天谴,有什么天谴比现在灭正这么对我更可怕。”我愤愤的说,青龙走到我的正面,看着我的脸,无奈的摇摇头。

“帮我,最后一次。我只想要我想得到的东西。”我的坚决让青龙无法拒绝。

他化出了真身,腾在空中,一声震天的长吟,突厥族的人马上全部伏下身体,青龙不知道用自己的法力向那个神使灌输了一些什么指令,他在天上,盘旋着看我一眼说:“我按照你想要的做了,也许这是你的劫数,你逃不开的,我累了。我回去。”

声音未落,已经划破了虚空,消失在我的眼前,我看着天空,眼睛里已经有泪水滴下,打湿了自己的裙摆,我对着天空,轻轻的说:“谢谢你。”

山脚下,突厥族人们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热血沸腾了。几个部落的头领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月色映照在上面,发出璀璨的让人窒息的寒光,几把刀在他们的头顶上碰撞在一起,发出让人心寒的声音。

“战,战,战。”震天的吼声响起,回荡在整个荒漠上,显得格外的豪迈,那个神使大声的用灵力逼出自己的声音,在这个空间中回荡:“神喻我们,跟随我们的神子。战终能取得胜利,伟大的突厥,终能再次崛起重现突利可汗时的辉煌!!”

一切终于牢牢的把握在我的手中,结局已经不可更改。

安史的大军在边关集结,突厥的军队也换上了唐军的服装,阵容前所未有的强大,飞扬的旗帜遮天盖日。安禄山踌躇满志的坐在大帐之中,跟史思明商量着什么时候正式进军。史思明一阵冷笑说:“各个州府的辎重,兵器,食粮,已经有大办在我军中,守卫的士兵也被我们拖在这里,沉溺于享乐,一路而下,我们几乎遇不到任何抵抗,我们有信心能快速的从这里攻到长安。”

安禄山拍拍史思明的肩膀说:“史帅,你想的虽然不错,但也过于简单了。我们如今这般出兵,名不正而言不顺,恐怕能攻到长安,也必然遭受到猛烈的反击。想个名正言顺的出兵名义,才是上策,另外,有一个人人也颇让我忌惮。”

“郭子仪”史思明阴沉着脸说。安禄山脸色沉重的点点头,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怎么不出兵,我有些着急的看着这些兵马在边关纹丝未动。大怒呵斥安史两人,两个人低着头站在下面,向我说出了没有出兵的理由。“那你们需要什么名义出兵。”我说安禄山看看史思明,有些犹豫的说:“当然能用清君侧的名义最好,现在长安乃至整个大唐,都知道娘娘一家倍受恩宠,丞相和三个夫人持宠而娇,生活奢侈糜烂,买官鬻爵,这个名义明正言顺,不过,娘娘,那可是你的亲人。”

“我是仙,她们是人,转世之亲对我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不会为这件事情责怪你们,你们尽可以抓紧起兵,只是在攻破长安之后你们其他人可不顾忌,我三姐,你们不动她就罢了。”

听我这么说,两个人都缓了一口气。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提出一个要求,我能不能回长安把郭子仪调走,这个将才会给我们的计划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我们一切努力都可能因为这个人功亏一篑。

郭子仪,我眼前马上浮现出他的模样,在梨园中带领士兵的一喝,让灭正重新心属江山,打破了我一切的苦心经营,这个人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棘手的劲敌。这样的人,只能杀。我动了杀机,脸上寒光浮现,安禄山和史思明却不知道我为何脸色阴沉,以为我怪罪两人胆小,畏缩在一旁边不敢说话。

“三天之后出兵。”我站起来,对他们说:‘我现在就回长安,我要杀了郭子仪。“

6

华清还是一样的冷清。我留下傀儡木偶让别人不知道我分身而去的事情。而灭正,绝对没有到这里来过,因为他和我有爱人金心,只要是他靠近那个傀儡人,那么就马上能感受到那不是我。

我施法把傀儡人收起来,唤来身边的宫女,要她给我更衣沐浴。长途的奔波和法力的使用让我觉得疲惫,我毕竟只能算是半个仙人,而且还有着转世时候这个凡人的身体。我想在华清之中小憩一下,吸收玉的灵气,然后好出去杀掉郭子仪,这个三番两次破坏我计划的人。

华清池底的玉的灵气被我完全的调动起来,巨大的灵气化成一条白色的龙的形状,围绕着我的身体盘旋,如果有人看到这个情况,一定会吃惊,为什么那条白色的龙围绕着我盘旋着,却在一直的缩小,逐渐的只有起先的一半大小。

我打定主,今天吸收完这块玉的全部灵气,安史的大兵马上就要打过来,攻占长安,华清对我来说,也即将成为过去,我不再需要这块灵玉和这池碧水。另外,我要用这灵气,来锻造和修改我凡人的身体,这灵气的巨大足以让我把自己化成半个仙体,这样一来,我施法的消耗减小,威力则要比现在高出许多。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隐隐的有些害怕那个郭子仪。一个小小凡人。

灵气在我体内盘旋,随着我的呼吸在我的身体内周天运转,我小心的指挥着它们开始拓展我的经脉,然后逐渐的把肉体小部分的摧毁,然后把这灵气转化成经脉,肌肉,血管,内脏的模样。

一切仿佛天注定,上天在这个时候忽然对我有了眷顾,在轮回往返了不知道多少个周天之后,我的脑子里一个明亮的闪光,让我短暂的失去了记忆,而后,睁开眼睛,光华四射。我大喜,知道自己竟然练成了纯粹的仙体,和我在昆仑玉膏滋润千年后能得到的不分伯仲的仙体。信心倍增,觉得身体里流动着的全部都是力量。仿佛可以蔑视天地的力量。

“郭子仪,我来了。“我笑一声,几乎神念微动,就感觉到了他的所在,一切清晰的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而再也不用大范围的搜索,把自己的神念扩散到整个长安那么浪费。

我的出现带动了郭子仪案上的一对红烛的火焰,这让他警觉的把手按上了自己的配剑。他似乎很惊讶于出现的人是我,不相信自己眼睛的盯着我,仿佛要看出什么端倪来。

“郭子仪,谁让你那么多事,连我这样仙人的事情你也敢管。”我的语气象冰山一样的冷,让郭子仪心中萌发了危险的念头。

“拔剑。”我说:”我要你见识见识我的力量,让你觉得自己死的不冤。“

“死我不怕”郭子仪从我出现后的震撼中平静了下来,“你要我死,我死不足惜,可是请你能不能告知皇上,边关附近州府粮草兵器,辎重全部运到了史思明的大营,边关又无突厥进犯,加上最近安史相互来往,恐怕对皇上不利。你是仙人也好,但是毕竟你现在还是皇妃。”

好厉害的郭子仪,竟然在长安能猜测出一切,今天真的留你不得。想到这里,幻出一万支箭石的摸样,向他疾射而去,可是就在这个刹那,用话引起我深思的他退到了身后的书架上,把一个虎头模样的牌子扔了出去,呼的消失在了空气之中,我那些箭石好象对那个牌子没有丝毫的影响。

“我知道你是仙人,我不吃惊,因为我见过仙人。”郭子仪的声音出奇的冷静:“想杀我,你已经失去了机会。”

在他身前,牌子消失时候带动空气形成了一个旋涡状的小洞,似乎有无限的吸力散发出来,让我那些箭石都失去了控制,先后的进入到了那个小小的洞中去。我看着这个情况心中着急,难道这个小洞就能救的了郭子仪的性命。焦急间我忽然发现了他的漏洞,那个小洞只挡在他的身前,如果我用瞬移到他的身后,他就无计可施,因为他不具备控制这个小小的吸力的能力。

郭子仪的后背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用法力凝聚成一个滚动的乌云,这是天庭仙人可以召唤的天雷的前兆,一个雷鸣,就算是修炼有成的妖怪也形神俱灭,何况郭子仪凡人一个。闪电划过,耳畔响起了滚滚的雷声。忽而一只手在郭子仪背后出现,一把把那闪电抓在手中,碾成了一道清烟。

那个吸力洞拖延了我一瞬的时间,郭子仪发出的那个牌子的主人还是来了,他是郭子仪见过的神仙,也是郭子仪面对我能保持冷静和信心的根源。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仅仅看见他的出手,我知道,象这样轻易的拦下天雷,我办不到。

“仙艾,你又是何苦。“那只手的主人说:”你知道吗,天庭掌律院已经下了对你的判决。“

掌律仙人——李白。